225、傻子
顾雪正在为了一个称呼纠纠结结，最后选择了当鸵鸟的时候。
城市的另一头，白川莉奈拨通了宫本文慧的电话。
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稍微解释了一遍。
好一会后。
“嗯，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宫本文慧轻轻应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白川莉奈耐心等了一会，发现宫本文慧一直不说话，便道:“宫本姐，那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正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宫本文慧突然问道。
白川莉奈:“……”
宫本文慧轻笑一声，接着道:
“你只要答应对方，不把这件事告诉我，阴阳怪气地刺动画几句，既能带动原作销量，又能打击到顾雪，这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吗……哦，或许你现在已经做了。”
“……”
白川莉奈深呼吸了几口，脸猛地涨得通红，“宫本小姐，你不要把我当傻子了！”
宫本文慧:“……”
“是，我是很不满意顾雪当初的武断，我直到现在，也觉得顾雪做的动画跟我的原作关系不大，她改演出，改分镜，改人物情绪……除了主干情节之外，动画没一幕和漫画对得上！”
“没错，我是很不满，我非常不满。直到现在，我看到动画，第一个想法都还是和顾雪同归于尽！无论她的动画做得有多好……我这个想法都不会变！”
“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这是我跟顾雪的事，这是我这个原作者和动画监督的事！我要捍卫我的作品，顾雪想要把漫画做得更加符合观众们的口味，更加商业化，更加贴近她心目中的的《拥抱美好明天》，我们两个人永远都不能和解，但这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跟那个责编又有什么关系？”
“顾雪至少看过《拥抱美好明天》，她做的动画至少是想呈现自己心目中的《拥抱美好明天》，而不是一边辱骂我是个肥猪，一边借漫画去挣钱！”
“……肥猪？”
宫本文慧敏锐地察觉到了白川莉奈的奇怪用词。
白川莉奈:“……”
“说吧，除了讨好怂恿你发表意见之外，你的前任编辑还说了些什么？”宫本文慧似乎猜到了什么。
白川莉奈沉默片刻，将对方说过的话念了出来。
“嚯……”
宫本文慧听完，声音一个升调。
接着，她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我明白了，那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发的推文是什么意思了吗？”
白川莉奈顿了好一会之后，道:“……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要让动画观众们去看漫画而已。”
“是吗……我可不觉得这样的话能带动原作销量，你的作品很有趣，这点我不否认，但作品中存在的问题更多……这也是你的漫画一直都只能在小圈子里传播的原因所在，在动画没开播之前，你说让大家买漫画原作这样的话无可厚非。但现在顾雪做的动画都播了，你说这样的话……你可不要忘记，现在购买漫画的人是看了动画才对漫画感兴趣的，你现在跟他们说动画只是套了漫画角色名字的原创动画，这不是让动画观众们失去兴趣吗？我觉得……”
“我不要你不要觉得！”
白川莉奈突然有些急了，微微提高音量，打断了她，“我就说想让观众买漫画！”
“那你看过动画没有？”
宫本文慧没接她的话茬，转而继续问道。
白川莉奈:“……”
宫本文慧补充道:“别不好意思，我就当你从来没有说过‘我不会看动画，也永远不会承认动画’这句话好了。”
白川莉奈:“……”
“你觉得动画做的地下城剧情怎么样？我记得在漫画里，男主断臂那一幕不仅没有动画里的那股决然气势，甚至还有点傻来着，我当时看漫画真的是气得不行，甚至一度怀疑白川老师你创作出来了一个丑角，因为我们可能有那么蠢的男主！”
宫本文慧不依不饶。
白川莉奈:“……”
“最后一个问题……你发推文，将所有买漫画想要提前知道后续情节的观众们，给推到了动画那一边，那你自己觉得动画……它好看吗？”
宫本文慧给出了致命一击。
“……啊！！！”
白川莉奈沉默片刻，绷不住了，突然尖叫一声，“滚！不好看！我没看过！从来没有！”
然后。
嘟。
电话就被挂断了。
宫本文慧:“……”
……
大桥出版社的顶层的专务办公室。
宫本文慧拿下耳边的手机，愣了一会后，恶趣味的笑了起来。
“以后记得了，别把话说得太满。”
对着手机屏幕喃喃自语了一句后。
她靠在椅背上，舒服地伸了懒腰。
说实话，她刚看到白川莉奈发的推文时，挺生气的，很奇怪怎么会有这么不懂事的人。
后来仔细想想，她又觉得有些奇怪。
今天接到白川莉奈的电话后。
她全明白了。
宫本文慧很肯定。
白川莉奈是看过动画的，而且内心的天平已经倾斜了，不然她不会发那样的推文。
当初白川莉奈和顾雪两个人的想法。
宫本文慧其实挺清楚的。
白川莉奈自认为自己的漫画是最好的，动画按自己的漫画来做就可以了，说到底就是不相信顾雪的能力。
而顾雪就是觉得自己能做得比漫画好，说到底就是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
两人都不肯让。
现在动画播出，看来是白川莉奈输了。
哪怕她嘴上不承认，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嘛……
虽然白川莉奈发那样的推文，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损害出版社的利益。
这也会给宫本文慧造成一定的困扰。
不过问题不大。
宫本文慧不讨厌这样的博弈。
而且，动画还只是播放了两集。
最能推动销量的，可不是动画在播放的时候，而是动画完结后。
因为除非是那种的同步完结的作品，否则大部分季度动画，可是追不上漫画进度的。
想知道后续剧情？
可以。
除了等有可能的第二季，就是买漫画……
现在漫画的销量暴涨，证明了动画的观众骂归骂，不满归不满，但还是对动画后续的剧情很在意。
这给就宫本文慧很大的信心。
想到这里，靠着椅背的宫本文慧突然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加油啊小顾雪……成功了阿姨给你买小裙子。”
226、文青
十月初。
周六，晚上十点半。
一栋普通的民宅。
一脸疲惫的李多余推门走了进去，打开灯之后，便把自己甩到了铺着榻榻米的地板上。
咚。
“好累……”
趴着的李多余有气无力地呻吟了一句，接着掏出手机，刷起了小视频。
慢慢的，慢慢的。
他恢复了一点精气神。
现在，距离他看《本大爷》，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他也毕业两年多，工作了两年多。
他经历过毕业前的彷徨，经历过找工作时的迷茫，也经历过刚开始工作时啥也不懂的窘迫。
但现在这种状态，他还说第一次经历。
那就是忙。
他摸鱼摸了两年多的公司，因为改制和引入外来资本的缘故，突然一改之前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咸鱼状态。
新调来的经理，上来就是疯狂接订单。
这对于那个经理来说，他的举动是拯救咸鱼濒死的公司，是在重新焕发公司的活力，他是公司的救世主。
但对于李多余这些底层员工来说，那就是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了……
当然，这种情况你说公司和公司的经理有错吧，想想有好像并没有错，公司想要提高创收，这无可厚非，天经地义。
李多余道理都懂。
就是受不了。
上周其实还好点，这周公司疯狂接单的后遗症全都出来了，李多余自从昨晚那个怒喷《拥抱美好明天》第二集的视频后，就突然陷入了名为“忙碌”的沼泽泥潭中。
加班时间开始延后，而且越延越后。
李多余每天不是在跟订单的路上，就是在被骂的路上……
因为他之前的咸鱼领导想到讨好更上层的领导，每次定的目标都是超额的，那这些事情该谁做？
李多余。
做不到谁被背锅？
李多余。
老实说，李多余有时候还真的挺希望自己是多余的……
啊，总之生活一言难尽。
他这周每天回来，都是这个状态。
躺尸，看沙雕小视频缓慢恢复精气神，洗个澡，吃点东西，抱着手机睡着。
第二天醒来，就又是一个轮回。
周而复始。
动画？没时间看。
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比如说杂谈类的动画视频？
他很想，甚至在怒喷《拥抱美好明天》的第二集之后，他还给自己为数不多，却愿意看自己视频的观众留下了一条预告。大意就是说自己会在《拥抱美好明天》第三集播出之前，会出一个这季度其他新番的杂谈视频。
但他现在连其他新番都还没看过一眼……
他食言而肥了。
因为心虚和害怕的缘故，他甚至不敢去看自己视频的评论区，他有时候想要去提起精气神做些什么，比如说先看几集这季度的其他新番。
但他一想到明天无止境的工作业，就做不到。
有时候他想想之前自己刚开始做视频的忐忑和满腔热血，真的挺怀念的，也觉得目前的自己就是一个傻叉……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李多余不是没想过辞职，其实这周他想过，但他现在已经毕业两年多了。
他要考虑一些更加现实的问题。
比如说房贷，比如说后半生，比如说前两年还让他不要早恋，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恨不得他立刻、马上、最好大变活人变出个孙子给他们的父母……
李多余当然可以不管不顾。
辞职怼同事喷领导一条龙，然后回家宅着，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然后理直气壮地啃老……
但李多余做不到，他连换工作都不怎么敢，因为……因为现实原因，以及找合适对口的工作真的很难。
李多余现在下半截身子正深陷在名为现实的泥潭中，他也想挣脱开来，去拥抱美好明天。
但现在的情况是，不可预知的明天此刻正在泥潭下面，紧紧缠绕着他的脚踝，不让他上去。
偶尔还往下拉，让他呛几口污水。
他如果想要拥抱明天，只能下潜，浑身泥垢地拥抱不怎么美好且坑自己的明天。
“我tm文青个屁……”
想着想着。
李多余突然骂了自己一句，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
“拥抱美好明天……拥抱美好明天……”接着，他喃喃自语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扭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
李多余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今天是《拥抱美好明天》第三集播放的日子……
想到这一点……李多余突然觉得自己不那么累了。
看第二集爱丽丝身死的一幕还残留在他脑海中，他当时很不满，甚至一度想和动画制作组以及顾雪同归于尽。
但说到底……他就是因为在意，才会觉得愤怒。
正因为在意，才会不满。
现在李多余自认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毕竟工作太忙，刚开始强烈到甚至不可抑制地想知道后续剧情，希望爱丽丝之后复活的心情已经淡了很多。
虽然刚刚他想到今天是《拥抱美好明天》第三集的播放日，心情小小地波动了一下，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感升了起来，并且精神也不疲惫了……
但李多余依旧不打算去看。
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吗的，垃圾动画。”
李多余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坐起身来，不再想动画的事，而是走进了浴室去洗澡。
半个小时后。
李多余光着膀子走了出来。
刚出来，他的视线就不可抑制地往放着手机的位置上瞄……
“……吗的，垃圾动画，我看了我就是狗。”
李多余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拿起手机，点了份宵夜。
在等待的途中，他做到了电脑前。
本来是想随便找些沙雕图看看打发掉时间就算了。
但他控几不住自己的右手。
动画论坛启动！
新番讨论板块启动！
“我就看看资讯。”
戏很多的李多余翻看着帖子，自言自语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很快，外卖来了。
李多余终于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专心吃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吃饱了，他休息够了，他上床睡觉了。
凌晨十二点二十分。
李多余放下手机，看着天花板。
“睡了睡了，明天上班，垃圾动画谁爱看谁看。”
念叨了一句后，他闭上了眼睛。
四周突然变得静悄悄。
他的呼吸变得平缓，似乎真的睡了。
直到……
叮。
手机屏幕亮起。
视频网站app的推送弹了出来。
【你特别关注的新番更新啦~】
李多余猛地睁开眼睛，扭头看了手机一眼。
沉默片刻后。
他猛地掀起被子，以一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气势，一咕噜地爬了起来。
“我睡你吗呦……”
227、翅膀们
“迷雾森林暂时封闭了。”
“护卫队并没有找到小姐。”
“小姐从小到大的两个玩伴，欧文伯爵的公子，还有铁匠的儿子亚瑟他们倒是带回来了……”
“侯爵大人都快疯了，要不是协会那边的人拦着，他都想让里面那两个家伙……”
“为什么会是小姐……”
《拥抱美好明天》第三集开头，动画便借守卫和女仆之口，把《拥抱美好明天》第二集主角小组灭队后的剧情，给交代了一遍。
主角亚瑟躺在宽敞的床铺上，身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带。
狼狈不堪的他半眯着眼，听到护卫和女仆的话，食指微动，喉咙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呃呃声，想要起身。
但他没能挣扎多久，人的意志总归是有极限的，因为疼痛的缘故，他很快又昏了过去。
守在门口的护卫以及女仆听到动静，扭过头来。
看向主角亚瑟的目光，说不清是怜悯，还是痛恨。
接着。
动画op响起。
《拥抱美好明天》的第三集算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了。
而‘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李多余坐在电脑，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动，就是还有点扇自己巴掌。
开头稍微有点压抑的剧情，让他突然产生了回去睡觉的想法。
但电脑屏幕吸住了他。
他想了想，放弃了抵抗。
反正是电脑先动的手。
用蹩脚的借口说服完自己的内心。
李多余默念了几句“顾雪监督不会坑的”之类难懂的话后，便理直气壮了地看起了动画。
只是随着剧情推进，动画的气氛越发压抑了起来。
李多余口中念叨的“顾雪监督”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男主和男二清醒之后。
侯爵和冒险者的协会便去兴师问罪。
一个质问他们自己的女儿到底在哪里，一个则在质问他们地下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两位主角眼神空洞，沉默不语，除了告诉侯爵，爱丽丝死亡的消息，以及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外，就再也不开口了。
爱丽丝的父亲，侯爵大人。
怒火攻心。
男二亚瑟，是伯爵的儿子。
他的父亲可以和爱丽丝的父亲吹胡子瞪眼，可以让护卫拔剑，可以保护他。
男主没有那么幸运。
他的父亲只是一个铁匠。
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侯爵大人，揪着男主的头发，不管他病人的身份，不管他右臂上厚实的绷带。
对着他的脸颊就是狠狠一巴掌。
血丝顺着男主的嘴角流下。
侯爵揪着他的头发，摇晃着他的脑袋，红着眼睛又问了一句自己的女儿到底在哪里。
得到的还是沉默。
男主的那个平凡铁匠父亲，刚开始的唯唯诺诺，但在看到儿子被打的之后，又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向了侯爵。
只是在半途中，他被守卫给架了起来。
房间内。
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男主父亲的痛哭着恳求侯爵放过自己的儿子，爱丽丝父亲的红着眼睛，扇着男主巴掌质问自己的女儿在哪里……
动画这里，气氛压抑的要命。
因为每人可以断言谁对谁错，男主的父亲可怜吗？
可怜。
但正因为观众们觉得他可怜，爱丽丝的父亲，侯爵大人此刻的举动也变得可以理解了。
因为现在死去的是他的女儿。
最后观众们想来想去，就只得到了一个结论。
全是男主这个傻逼的错。
弹幕突然多了起来。
活该这个字眼出现的频率最高。
李多余看着满屏幕有点影响观看的弹幕，虽然有点感觉堵得慌，但没有关掉弹幕。
动画中。
侯爵大人发现无论都不能从男主口中问到什么，突然拔出了身边护卫腰间的长剑。
冒险者协会的会长叹了口气。
拦住了他。
“你等着！你们给我等着！我要把你们赶出去！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我要你们赔命！”
被拦住的侯爵，红着眼睛挥舞了一下长剑，放下狠话后，便被硬拽了出去。
护卫跟着离开。
男主的父亲得意解脱，立刻扑向了自己的儿子，抱着后者痛哭了起来。
屏幕前的李多余松了口气。
压抑的地方终于过去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
剧情继续推进。
男主一瘸一拐地被父亲带离庄园。
而腰间不再别剑的男二，带着一群护卫，早已等候多时了。
刚看到男主。
男二便冲了上去，对着男主的脸就是一拳，然后一脚踹他的腹部上，将他踹飞出去。
力道十足。
被踹飞出去的男主低着脑袋，单手撑着地面，弓起腰想要站起身。
男二猛地深吸口气，抬起右腿，对准他的腹部。
砰。
男主滚到一边。
右臂上的缎带渐渐被红色浸透。
男主的父亲被护卫架着，哭喊着，叫着男二欧文的名字，这个意义几乎相等同于他干儿子的名字。
但男二无动于衷。
直到冒险者协会的会长，带着一群护卫也从庄园离开。
撞见了这一幕。
男二才带人离开。
从始至终。
两人。
无论是男主和男二。
无论是刚见面还是动手，两人都没有说过哪怕一句话。
李多余:“……”
动画的最后。
爱丽丝的父亲说到做到了。
他带着护卫队冲进铁匠铺，一顿打砸之后，给男主父子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就要逮捕他们父子。
男主。
骄傲，自信，自大，无脑的男主。
发现自己不能保父亲之后。
双膝跪地，单臂撑着地面，对着爱丽丝的父亲磕了几个头。
他恳求眼前这个自己最好朋友的父亲，放过自己的父亲。
脸色铁青的侯爵，俯瞰着磕头的男主，沉默许久后。
猛地转身。
最后只带走了男主一个人。
而第三集的高潮也来了。
一行人出门。
男二就站在铁匠铺的门口，不知站了多久。
他和男主对视了一眼。
接着将一把制式长剑插到了地上。
转身就走。
这个举动，在这片大陆上。
叫复仇预告。
动画就在男二越行越远的背影中，结束了。
ed响了起来。
第三集结束了。
但整集压抑的气息，似乎还残留在观众们的心中。
李多余:“……”
砰。
他锤了一拳桌面，关掉了电脑。
“傻逼动画。”
直到爬到床上，李多余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只是……明明还要上班，明明再不睡明天就要爬不起来了，明明在心中无数告诉自己要睡了。
但李多余就是睡不着。
他想了想。
拿起了床边的手机，翻来了顾雪的推特账号，在她最新的推文底下留言道。
“我说，你们能不能一次性把动画做出来？”
带着满腔怨气码完这句话。
李多余刚发出去。
视频app的推送又跳了出来。
【你关注的番剧《老子的后宫》更新啦~】
“……”
李多余将推送关掉，接着恶狠狠地骂道。
“傻逼动画，现在谁有心情去看啊！”
228、我特么
动画《拥抱美好明天》第三集播放后的第二天。
京都大雨。
天空灰蒙蒙的，磅礴大雨落下，仿佛又给天空蒙上了一层细纱，俯瞰整座城市，比看动画还要压抑。
不过天气再怎么糟糕，都没能影响付庆的心情……
现在，《拥抱美好明天》第三集已经播出了。
网上依旧一片骂声，观众们虽然没有第二集刚播出时那么过激了，但还是在持续输出着不满。什么男主活该啊，男二动机根本就想不明白啊，制作组你们tm能不能把动画做好一起放出来的之类的……
观众们的这些骂声，这些不满，都成为了付庆的精神食粮，让他吃早餐的时候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太tm爽啦。
老子的黑马监督的身份又回来啦。
这大概就是付庆的所思所想。
其实他对顾雪没有意见，甚至第一次看到顾雪照片时，还偷偷摸摸发了一句什么老婆之类的话……
但他对顾雪没有意见，不代表他就不在意自己做的动画。
开播前自己的动画不被看好，播放pv又被吹成黑马，正在他志得意满，准备策马奔腾时，又被《拥抱美好明天》斩断了马腿……大起大落，他一个新人监督受不了。
付庆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
现在机会来了。
至于他想证明什么……是证明自己做的动画很好，还是想某种意义上征服顾雪，还是说单纯地就是想要让顾雪记住自己这个人或者说对手，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沿着楼梯爬上三层，走进公司。
付庆的脚步轻快……虽然轻快这个词用在一个两百斤的胖子身上不怎么合适，但他此刻走路确实给人一种轻快的感觉……
同属于fwn的原画师，看到付庆几乎用‘蹦跳’的姿势走向公司，感受着微微震动的椅子，有些担心地板会不会塌的同时，将头扭到了一边。
有点辣眼睛……
《老子的后宫》这部动画的制作主任嘴角抽了抽，也想扭过头去，但职业素养让他压下了这个想法。
他慢慢站起身，跟着‘蹦跳’的付庆走进了办公室。
“怎么样？”
制作主任刚进门，发现对方跟了过来的付庆立刻扭过头来，脸上带着期待问道。
“啊？”
制作主任愣了愣，回道：“很好。”
付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我当然知道我们的动画很好，我问的是《拥抱美好明天》的第三集，你有看吧？”
“……”
制作主任沉默片刻，道：“我说的就是《拥抱美好明天》。”
“……”付庆瞪大眼睛，“为什么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我记得你是《老子的后宫》这部动画的制作主任吧，二五仔。”
制作主任沉默片刻，反驳道:“那你为什么第一个问起的是敌方的动画？你还是《老子的后宫》这部动画的监督呢……”
付庆：“……”
制作主任：“……”
两人对视了一眼。
两两无言。
嗯。
是不自信的气息……
沉默了会。
“不可否认，现在在讨论热度上，对方还是吊打我们的，哪怕全是骂声。”
制作主任率先开口，像是在说服付庆，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而我们的动画，《老子的后宫》，一片……岁月静好，我们第一个想到敌方是很正常的事。”
“……也对。”
付庆点了点头，接着道：“而且对方做得挺好的，比如动画里面女主父亲和男主父亲同处一个镜头下对比的那一幕，很大增强了侯爵所作所为的合理性和说服力，反正我是没想到这一点。而且我印象中，漫画里也没有这一幕，估计是敌方制作组加上去的，他们并不是在‘照抄’，就是不知道是谁的主意，这真的是个非常厉害的点子。”
“没错。”制作主任接话道，“动画整体的氛围也营造得很好，压抑的感觉真的都快溢出来了，这也是观众们依旧不依不饶输出着不满的原因所在，毕竟没人喜欢看悲剧。而一旦动画要做这样的剧情，势必会让观众们反感，也更容易让观众们找茬，深思剧情不合理的地方。但对方就是敢这么做，而且还做得不错，除了男二的动机因为没交代让人觉得有些突兀之外，其他地方，观众们几乎无话可说。”
“我也这么觉得。”付庆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而且啊，不知道你发现没有，现在对方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让男主在第三集，就说了两三句台词，这对比前面两集他跳脱的性格，以及他现在稍微有些凄惨的境遇，真的很难让人再升起讨厌之心，虽然因为前两集的缘故，观众们依旧不喜欢他，但我觉得对方制作组已经成功地转移了部分观众们的注意力了，这做得妙啊。”
“确实是这个道理！”制作主任拍了拍大腿，稍微有些激动道：“老子本来也很讨厌男主，但昨晚看完第三集之后，老实说，我现在就想看《拥抱美好明天》的第四集，无论好坏，我想知道后续剧情，除了第四集之外，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干……”
“我也……等等！”
听到《拥抱美好明天》这六个字，一边听着制作主任说话，一边频频点头的付庆终于反应了过来，瞪大眼睛，怒道：“为毛我们两人在吹别人的动画！？我们的动画也在播吧！？而且我们的《老子的后宫》也播了吧！？为什么你除了想看《拥抱美好明天》的第四集之外什么都不想干了？！你是我们动画的制作主任吧？”
制作主任：“……”
“你到底有没有看我们的动画？”付庆不依不饶。
“诶……额……这个……没有。”
支支吾吾了一会，发现付庆仿佛要杀人的目光，制作主任眼睛一闭，将事实说了出来。
付庆：“我特么……”
制作主任讪笑一声：“我对我们动画的剧情了如指掌，再看就没意思了，我这是去打探敌情……监督。”
“打探到除了第四集什么都不想看？”付庆瞪了他一眼，“我特么……真的见鬼了！
“……别动怒别动怒。”制作主任看付庆似乎真的生气了，有点心虚，解释道：“监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就是对我胃口而已，你去看看网上的评论，现在那个动画观众不是在喷《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你再看看我们的动画……额，一片岁月静好，放心吧，这次我们的播放量肯定比对方高，对方的观众全都弃坑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问题不大的。”
“……”付庆听到制作主任的话，怒气-1。
他转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一边点开视频网站的新番分类，一边道：“算了，你说得也有点道理，对方……”
付庆突然没了声音。
制作主任有些奇怪，凑过去看了一眼。
新番三日播放排行。
1.《拥抱美好明天》
2.《秋季恋歌》
……
7.《老子的后宫》
《拥抱美好明天》第三集的播放量，有同类型题材动画《老子的后宫》整整三倍多……
制作主任目瞪口呆：“我操……”
付庆头上仿佛冒出了怒气+1，怒气+1的标志，他锤了一拳桌子，扭头看向制作主任：“我特么……”
制作主任眼看形势不妙，立刻拿起了付庆放在桌上的手机，擅自帮他打开推特，递到了他的眼前，急促道：“监督不慌，对面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下一集敌方的播放量就蹦了，你先看看网友的评论消消气。”
“呼……”付庆深吸口气，似乎觉得制作主任说得有点道理，一把夺过手机，点开了自己的推特。
叮叮叮。
刚点开推特，表示回复的小铃铛便出现了+99的字样。
付庆点开看了一眼。
回复全是关于他发的那条“你们都是我的翅膀”推文的。
“滚，谁是你的翅膀？老子喷《拥抱美好明天》关你什么事？”
“滚，我爱看，我就骂骂，谁是你的翅膀了？”
“滚，这部动画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落井下石了？”
“滚。”
“……”
付庆额头上的青筋立刻爆了出来，他扭过头去，看向制作主任：“我特么……”
229、说的就是你
“我特么……”
看到推文底下的回复，付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似乎快要爆走了。
制作主任也看了眼回复，他嘴角抽了抽，补救道：“监督，你冷静，放心，这些肯定是对面请的水军，就算不是也是敌方动画的真爱粉，肯定会喷你，你看看转发评论点赞最高的，那才是在支持你的人，点开看看消消气。”
“……呼……”付庆深呼吸口气，看了他一眼，挣扎了一会，还是点开了转发评论。
“滚，谁是你的翅膀了，观众们是我的翅膀！-by顾雪”
点赞最高的转发人，赫然是佐藤绘衣……
“我特么……”
付庆热血冲脑，脸色通红，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掐住制作主任的脖子，咆哮道：“我掐死你个二五仔！”
制作主任：“……”
无独有偶。
就在《老子的后宫》监督付庆气急败坏，准备掐死动画的制作主任时。
另一边，顾雪也想掐死佐藤绘衣。
“你去死啊！你再干什么啊！by……by你个头啊，你自己说的就是你自己说的，你提我的名字干什么！翅你个头！丢脸死了！啊啊啊！！”
顾雪轻轻掐住佐藤绘衣的脖子，上下摇晃了起来。
她又气又急，掐住佐藤绘衣的脖子，咬牙切齿。
被掐住的佐藤绘衣却一脸的茫然……
她双手抓住顾雪的手腕，小声问道：“这不是前辈说过的话吗？”
“谁说过这样的话了？”顾雪瞪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
佐藤绘衣小心翼翼道：
“你不是说过‘本姑娘就要折了他的翅膀’这样的话吗？”
“那是放狠话，放狠话你懂不懂，我们私底下说说看就算了，你发出去干什么！而且你记错了，没有本姑娘这三个字！”
顾雪一脸崩溃，拼命摇晃着佐藤绘衣的脖子。
“嗯……呜……”佐藤绘衣脑袋摇晃着，一头的问号。
“顾雪，算了。”站在顾雪身后的三原小姐揽住顾雪的肩膀，往后拉了拉。
顾雪停下动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脯，又扭头看了三原小姐一眼，恼怒道：“你还趁机揩我油！”
“……”
三原小姐动作一僵，慢慢放开了顾雪。
顾雪扭回头来，继续折磨着佐藤绘衣。
十分钟后。
佐藤绘衣终于解脱了，她揉了揉太阳穴，摇摇晃晃地远离顾雪，扶着同样被赶离的三原小姐，仍然没回过神来。
顾雪瞪了他们两人一眼，跺了跺脚，接着趴在桌上，唉声叹气了起来。
“啊……好丢人……要死了。”
“……”
佐藤绘衣悄悄扯了扯三原小姐的衣袖，等对方看过来后，小声问道：“三原小姐，前辈这是怎么了？”
在佐藤绘衣看来，顾雪就算再怎么觉得丢人，应该也不会折磨自己这么久才对，而且她还凶三原小姐了……看起来有点反常。
三原小姐瞥了一眼顾雪因为趴着，被工作台挡住的上半身，抿了抿嘴，回道：“在为青春发愁。”
“诶？”佐藤绘衣没发应过来。
但现在胸怀大大大志的顾雪听到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她腮帮鼓起，猛地直起腰，准备发难。
但她有点急了。
波澜壮阔。
“哦……”一直在看向顾雪的佐藤绘衣瞬间明白了，声音一个升调。
“……呜。”顾雪看了眼自己的胸前，心态瞬间崩了。
“滚。”
顾雪重新趴到桌上，将脸蛋埋进臂弯里，露出的一对明眸带着羞怯瞪了两人一眼。
“快出去工作！你们很闲吗？特别是你，佐藤绘衣，我记得你有负责《拥抱美好明天》第六集的原画吧？画完了吗？别以为现在我们动画第三集的播放量不降反升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这只是代表观众们还有耐心而已，动画的评分依旧很低，他们现在只是不满意，一旦他们失去耐心，动画就真的彻底崩了，我还指望第六集让动画的评分回暖呢，你还在这里摸鱼！”
“诶……”
佐藤绘衣一副“前辈你这是没事找事吧”的微妙表情。
“诶什么诶。”
顾雪又瞪了佐藤绘衣一眼，接着轻声道：“快去工作！我还有好多好多好多的故事要讲……我可不想放弃，我可不想在这里认输，我可不想最后只留下一个虎头蛇尾的评价，你给我去努力，给我赌上性命地去努力。”
“诶……”佐藤绘衣脑袋往后缩了缩，又露出了仿佛是在问“前辈你这到底是在说谁啊”的微妙表情。
“说的就是你。”
顾雪没好气道。
230、炒了吧
“说、说的是我吗？”
佐藤绘衣抬起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是，快去干活。”
弯腰趴在桌上的顾雪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肢，两边腮帮鼓起。
都不算是暗示了。
她直接一脸的“你快出去”。
“哦……”听到顾雪的话，佐藤绘衣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看样子有些低落。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顾雪说了一顿，还是因为不能继续摸鱼的缘故……
只是，刚走到一半。
佐藤绘衣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道：“不对啊，前辈，第六集我们火力全开，不是早就做好了吗？我是负责就原画没错，但现在都快成片了，我还出去画什么原画？”
“接的动画广告。”
“广告不是陈安在带新人做吗？他要跟新人吹牛，我去凑什么热闹……”
“那你就去画原作企划。”
“我们有这样东西吗？”
“有！”
“那我画什么？是什么题材的？有分镜吗？演出是谁？作画会议好像还没开吧……“
“……”顾雪沉默片刻，道：“校园和奇幻题材你随便选一个，然后画几张设定图，写份企划书给我，就当是原创企划了，你就画这个……”
“诶……”佐藤绘衣声音一个升调，“前辈，为什么要我干这种事情？我不行吧？我怎么可以！”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不……”
“啧。”顾雪咂了一下舌。
佐藤绘衣小心翼翼道：“前辈你刚刚朝我露出了‘你怎么还不上当’这样的表情吧……”
“……”顾雪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了。
“啊……我不管了！千纱，你给我过来！”
顾雪看向三原小姐。
三原小姐抿嘴憋着笑，来到了顾雪身边。
顾雪直起腰，将自己藏在了她身后，揉着腰肢的同时，仰头瞪了她一眼。
“笑什么笑。”
三原小姐摇了摇头，接着微微蹲下，脑袋凑近顾雪，耳语道：“没关系，佐藤不会太过于在意，而且你不能见到谁都躲吧，这样怎么出去。”
“道理难道我不懂吗？”顾雪微微瞪了她一眼，“你是不知道我之前只是……反正都怪你。”
三原小姐：“……”
她反驳不了。
这事确实怪她。
她不理解某些时候顾雪内心中的挣扎。
大腿变白变长变浑圆，顾雪可以不在意。别人夸她漂亮，顾雪也可以不在意，偶尔从镜子看到穿着裙子的自己，顾雪也可以不在意。
因为她在潜移默化中，某些想法早就被改变了。
但有一件事，顾雪一直耿耿于怀。
因为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那么夸张。
也不知道是什么狗屁原因……
反正每次走路偶尔瞥到胸前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很……无语。
不过没人提起，顾雪还能顶得住。
直到今天早上……顾雪跟三原小姐抱怨了一句有时坐久了，腰会很酸。
三原千纱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她又长大了……
顾雪当然极力否认。
三原小姐坚持己见。
然后……三原小姐便打算用事实说话。
顾雪硬着脖子答应了。
而在事情面前，顾雪不信也得信了。
真的大了一圈。
平常不在意，或者被她故意忽略的事实突然血淋淋地摆在了她眼前。
那滋味……
之前根本就没有那么夸张啊……
反正现在顾雪见到每个人都觉得他们看出来了。
所以她才会选择当鸵鸟，想要支开佐藤绘衣。
嘛……
如果早上三原小姐骗骗她，情况确实会好点。
虽然事实不会改变，但至少顾雪心里不会太在意这种事……
可惜没有如果。
“没事的。”
看顾雪听完自己话，依旧选择躲着，三原千纱也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开始安慰起她来，跟她打起了气。
“而且你总不能一直不见人吧？现在办公室也没有男人，就佐藤一个，她不会看出来了，相信我。”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雪很快就发现了盲点。
“……”三原千纱将头扭到了一边。
“喂喂喂！”顾雪轻松锤了一拳她的侧腹。
“没事的，你相信我。”
三原千纱重新扭过头来，脸蛋微红地说道。
“你这是在转移话题……”
“前辈……”
正在这时，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口附近的佐藤绘衣看两人说着悄悄话，却不理自己，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了，叫了顾雪一声。
三原小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往侧边移了一步。
将顾雪露了出来。
顾雪瞪了三原千纱一眼，接着挺起腰肢，硬着脖子看向佐藤会议，凶巴巴道：“干嘛？”
“……真的要做吗？原创企划……“佐藤绘衣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话说到一半……
她的话锋突然一转。
“诶，话说前辈，你的胸围真的又大了诶。”
时间还抓的特别好。
刚好掐住了顾雪放下心，松口气的瞬间。
对顾雪的杀伤力巨大。
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是腹黑还是天然呆……
顾雪的心态立刻崩了。
她一把抱住三原千纱的腰肢，一边摇晃，一边哀嚎了起来。
“啊……三原千纱，你放屁……我没脸见人了。”
“……”
三原千纱沉默片刻，朝佐藤绘衣隐秘地递了个眼神。
想让她转移话题，比如说说看原创企划之类的。
虽然这样的顾雪在她眼中……挺可爱的，但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不过佐藤绘衣没有发现三原千纱递给自己的眼神，甚至还补了一刀。
“对了，前辈！”
佐藤绘衣看着抱着三原千纱的腰肢，又像是诉苦，又像是撒娇的顾雪，似乎想到了什么，右手握拳一锤左手掌心，兴奋道：“前辈，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出躺门，你刚好休息一下，也当帮我一个忙了。我爸爸不知道发什么疯，要给我安排相亲，我又不好不去，但去了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跟我爸爸交代……刚好你一起去，我就有借口了！”
“那个男的移情别恋！这个交代简直无懈可击！”
佐藤绘衣看着顾雪，掷地有声。
“……”
而顾雪听后的第一个想法。
就是炒了佐藤绘衣。
231、二五仔佐藤绘衣
“我把你当下属，你把我当小叮当了是吧？还让我陪你去相亲，你怎么不直接让我陪你结婚？”
被气得够呛的顾雪掐住佐藤绘衣的脸颊，使劲往外拉。
不得不说，佐藤绘衣胆子也是够肥的。
让自己的老板陪自己去相亲……还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为了让对方移情别恋顾雪……
顾雪……
顾雪今天就要让她知道一下，什么叫做老板的威严！
三原小姐站在顾雪身后。
这次她没有劝顾雪，反而瞪了佐藤绘衣一眼。
“疼疼疼……”
佐藤绘衣蹲在顾雪脚边，脖子伸长，用哀求的语气含糊不清道：“前辈，你就帮我一次吧……”
“帮个屁。”顾雪不为所动。
“你就帮我一次。”
但佐藤绘衣似乎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不然我爸爸会打死我的，他说好不容易找到个他心仪的男人，我不去的话就拒绝承认我是他女儿，还要跟邻居大肆宣扬我是同性恋……你要救救我啊。”
顾雪：“……你爹有毛病吧？”
“他就是有毛病……”
佐藤绘衣竟然认可了顾雪的说法。
“……”
顾雪仔细打量了佐藤绘衣一眼，问道：“话说你今年几岁了？”
“25。”
佐藤绘衣虽然不知道顾雪为什么要问自己的年龄，但还是下地回答了。
“那你爹确实有毛病，你才二十五他急什么，现实又不是小说，干什么，她怕你太蠢以后嫁不出去吗？”
佐藤绘衣小声道：“前辈，再怎么样也不用这么说我吧……”
“不然你告诉我，你爸爸是为了什么？才二十五，你看三……我姐姐比你大几岁都不急。”
顾雪本想扭头看向三原千纱，用她来举例子，但关键时刻，她想到了自己的小细腿，想到了三原小姐的重量，求生欲极强的她话锋一转，把火引到了姐姐顾柔身上。
现在姐姐顾柔听不到。
但三原小姐听得到啊。
顾雪可不想再承担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了……
三原千纱：“……”
“你就当他有毛病好了……”佐藤绘衣继续哀求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前辈，你就帮帮我吧，你什么都不用干，你就陪我去一趟，你甚至话都不用说，反正就陪我去坐一会就好了，就一小会，你也不想我被迫成为同性恋吧？我要不去，我爸爸真会去整个小区宣扬的，我求你了……”
“你自己一个人去不就好了吗？”
看她一脸的哀求之色，顾雪莫名心软了，不是她觉得佐藤绘衣有多可怜。
而是突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她好像也快到佐藤绘衣的年龄了，到时候……或许也会遇到佐藤绘衣现在经历的事。
她肯定不会愿意也不会答应，到时候可能反抗会比佐藤绘衣更激烈都说不定呢。
嘛，突然被要求和一个男人见面确实是挺让人困扰的事……想嫁还好，但谁会想嫁啊。
“我一个去没底气，你看啊，对方要是骗我钱怎么办……”
“我……”
顾雪有些哭笑不得。
佐藤绘衣看到顾雪的表情，知道顾雪的态度松动了，赶紧趁热打铁道：“你答应了吗？前辈？”
顾雪翻了个白眼，“谁说我答应了，我没那么不要脸。我可以陪你去，但你要假装不认识我，我也不想和你的相亲对象扯上任何关系，顶多坐在一边看着你防止被骗。”
“这样就可以！”听到顾雪的话，佐藤绘衣眼睛一亮，立刻答应道。
接着。
她又隐秘地舒了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某块大石头。
顾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因为佐藤绘衣答应得太快，顾雪总觉得自己被骗了……
就在顾雪神游万里的时候。
突然，肩膀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
让她回过了神来。
“疼疼疼……三原小姐，你干什么啊？”
顾雪扭过头去。
三原小姐深吸口气，瞪了佐藤绘衣一眼，接着看向顾雪，腮帮微微鼓起，道：“我也要去。”
“哈？”
“我也要去！”
顾雪：“……”
……
佐藤绘衣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顾雪目送着对方离开，接着好笑地摇了摇头，便打算继续工作了。
不过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三原小姐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答应她？”
“为什么……”顾雪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轻声回道：“大概是因为同情吧，还有就是某种预感，我觉得我有一天也会遇到这些屁事都说不定……而且谁说我答应她了，我只是去看着她不让她被人骗好不好。”
三原千纱：“……那我陪你去。”
“都说好啦。”
顾雪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肩膀，无奈道：“刚才又不见你这么着急……”
三原千纱：“……”
“算了，不说这些徒增烦恼的事了。”
顾雪笑了笑，接着低头翻起桌上需要自己过目的报表。
好一会后。
她抬起头来，揉了揉太阳穴。
有些头痛。
让她去处理这些事真的是强人所难。
而且这次还跟以往不一样，她不能直接签名表示自己知道就好了。
目前yuki工作室运行状况良好，但工作室的合作伙伴，准确来说是《小魔女学园：魔法游行》的投资方最近出现了问题。
在这种剧场版动画即将上映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三原小姐，你跟small公司那边联系了吗？对方怎么说？情况怎么样了？还有……宣发费用那边还能承担吗？“
顾雪扭过头来，看向三原小姐，问了一个目前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三原小姐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道：“情况很差，对方……应该要申请破产了。”
顾雪：“……”
……
就在顾雪为《小魔女学园》剧场版的事情发愁的时候。
另一边。
走出了顾雪办公室的佐藤绘衣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刚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道极为热情的声音。
“我的好闺女……”
佐藤绘衣揉了揉还有疼的脸颊，没好气道：“干嘛！”
电话那头应该是佐藤绘衣父亲的人并不在意自己女儿的语气，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
“……前辈答应了！”
佐藤绘衣沉默片刻，语气很不好地回了一句。
“好好好！”
电话那头的人依旧没在意佐藤绘衣的语气，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挺开心的，连说了几个好字。
佐藤绘衣有些不开心了。
“爸！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让我做这些事！凭什么啊！”
电话那头，佐藤绘衣的父亲，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女儿语气不善，他讪笑一声，解释了起来。
但不怎么管用。
佐藤绘衣依旧不怎么开心。
她打断了父亲，不满道：
“我知道前辈的父亲是你的顶头老大，但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跟前辈的父亲又不熟……”
232、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对于佐藤绘衣出去之后发生的事。
顾雪暂时还不知道。
她还沉浸在《小魔女学园：魔法游行》这部剧场版的投资商small公司要申请破产这个消息中。
顾雪知道对方的情况很糟糕，前些日子从三原小姐口中听到某些消息的时候，她就有做心理准备了。
但她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竟然要申请破产了……
“三原小姐，那我们怎么办……不对，他们的钱结清了吗？”
顾雪看向三原小姐，有些头疼。
现在都十月底了，不到一个月后，依small公司那边的意思，将首映放在北美漫展的《小魔女学园：魔法游行》都要上映了。
对方却破产了，这真的很麻烦。
首先是宣发，然后就是对接的问题。
yuki工作室对于动画上映方面插手极少，或者说根本就没管过，毕竟yuki工作室是制作方，而且成立的时间很短，完全就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这也是当初顾雪下定决心要找个投资方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好了。
投资方破产了……所有的事都要丢回到yuki工作室这边。
和发行方洽谈，漫展那边的交涉，还有各种合作等等……
这样可能都要由yuki工作室接手。
顾雪……顾雪有个屁的人。
而且就算有人，这也不是一件好处理的事，没谈好的事项，突然换人，对方会怎么想？
谈好的事项，现在换人，对方会不会变卦？
总之……顾雪觉得要完了。
“……首映的问题不用担心。”
仿佛猜到了顾雪的心中想法，三原千纱双手搭在顾雪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接着给了她一个安心眼神。
“small公司的大先生还算负责，一些主要由他负责的事情都给跟我交接了，而我跟北美那个漫展的主办方再三确认过，首映不会出现问题。”
顾雪抓住三原小姐的手腕，沉默片刻后，苦笑道：“……这算一个好消息。”
“不过……”
三原小姐话锋一转。
顾雪：“……”
“宣发没有了，本来当初small那边承诺，我们如果能答应把上映日期改到十一月的话，会追加一笔不小的宣发费用，用于在北美那边的宣发，但现在别说北美那边了，国内这边都会没有宣发，small搞不好还要被人讨债……而我们yuki工作室没有太多的剩余资金……”
顾雪苦着脸，抢答道：“所以《小魔女学园:魔法游行》上映会啥都没有，我们最多最多只能在门口印条横幅是吧？”
“嗯。”三原小姐搭在顾雪肩膀上的双手抬起，捏了捏顾雪柔软的脸蛋，应了一声。
“要死了……”
顾雪哀嚎一声，脑袋趴在三原千纱的小肚子上。
“这样跟做独立动画有什么区别嘛！什么鬼投资方，竟然破产了，我当初就不该……所以说small是不是傻子啊！”
顾雪蹭了蹭三原千纱的小肚子，吐槽了一句。
其实small破产的原因……虽然有外力的缘故，但最主要的还是他们自己作的。
大先生所在的公司。
small。
本来就是小厂，又一直莫名其妙地不肯跟大厂合作，刚开始还好，量小而精，在业界也算是有一定的名气。
但随着他们公司老板急于扩大市场，加大订单量，频繁再版，问题就出现了。
品控直接崩了，手办的质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因为small他们找的代工厂，根本就没有能力承担大的订单量。
small因为这些事，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瞬间就没有了。
营收也一落千丈。
因为这件事，大良才会来到yuki工作室，投资《小魔女学园：魔法游行》，想要借助高质量的独家产品重新挽回名声，顺便开拓海外市场。
事实证明，他们这步棋也走对了。
虽然顾雪刚开始不看好他们的决策。
但他们开启了《小魔女学园》系列手办的预售后，预售额却出乎意料地喜人。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如果他们能好好做到质量方面的把控。
搞不好真的一炮而红了。
或许会成为御三家的第四人都说不定。
但没有那么多如果。
small这家公司的决策者，在明知道之前公司产品口碑崩坏是因为代工厂的品控有问题的前提下。
依旧梭哈式地把所有《小魔女学园》的手办订单给到了那个代工厂。
这么做的原因，听说仅仅只是因为small老板的侄子是那家代工厂某个部门的小领导……
然后……然后了崩了。
第一批手办出来。
那质量。
买家看了会心碎，造型师看了会流泪。
而且后面几批质量也没有好多少。
后来，那家代工厂的老板跑路了。
small方面才得知，代工厂的社长，贪财好赌，欠了一屁股债的同时，已经将近三个月每给员工薪酬了。
那家代工厂之所以还能撑着，完全就是靠画大饼和small这个傻子冤大头。
small这个冤大头凑了上去。
最后代工厂的老板卷款跑路。
small付了部分钱款，产品又没有做出来，而他们本来营收就有问题，投资动图的钱听说也是贷的，连锁反应之下。
一切都完了。
small现在不仅要想办法退钱给那些订了《小魔女学园》系列手办的买家，甚至还要被代工厂的员工讨工资……
总之，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也不知道small的决策者怎么想的，这种事情给我早点发现啊，第一批订单出来就应该调查了，还要等别人跑路了才想起调查这回事，他们到底哪来的底气啊，公司有半泽直树吗？”
顾雪抱着三原小姐的腰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三原小姐:“半泽直树？”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一手好牌打烂太可惜了，本来借助《小魔女学园》系列手办他们就要起飞了，他们却搞出了这码事，要是我的话……”
说到这。
顾雪突然停下了话语。
一个疯狂的想法涌现了出来。
现在市场已经证明了《小魔女学园》手办有吸金能力，而small又刚好破产了，那我可不可以……
“……”
顾雪沉默片刻。
突然用力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她不是这块料。
她搞不好也会破产的……
而且，收购也要钱啊，她现在没钱，跟姐姐要的话，那就不是抱着顾柔不放求她答应那么简单了。
数额那么大，就算顾柔真愿意给，顾雪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去运营。
除非姐姐来yuki工作室，或者宫本阿姨也行……
可以这两个人来yuki工作室的可能性为零……
“算了。”顾雪想了一会，暂时放下了这个想法，“不管small那边了，先让他们处理自己的烂摊子吧，北美漫展首映我们这边单独搞定好了，反正日期不能再延后。”
“嗯。”
三原小姐轻轻应了一声。
“还有半个月……”
顾雪也瘫够了，她放开三原小姐的腰肢，伸了个懒腰，道：“这些日子辛苦了，三原小姐。我们明天出去逛逛好好休息半天吧……顺便找找有没有做横幅的，做条好点的横幅带到漫展去，没有宣发我们好歹也要拉条横幅告诉别人播什么动画啊，对不对……”
三原千纱：“……”
233、机智
《拥抱美好明天》最新集播放后的第三天。
顾雪遵守承诺，放下了一切的事情，从家里出门后，没有去yuki工作室和cdd动画工坊，而是搭乘电车来到了世田谷区最繁华的地段。
虽然这种时候，在动画播出期间，身为监督的顾雪出去玩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地道……
可毕竟顾雪不是神。
自从《拥抱美好明天》开播以来，顾雪就没有休息过，最近因为《小魔女学园：魔法游行》的事，她更是每天都要往返cdd动画工坊与yuki工作室之间，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疲惫。
而且……虽然《拥抱美好明天》从开播算起，风评一直都不算好，走过来也算不上风平浪静顺风顺水，甚至现在都还有不少人对动画第二集死女主的事耿耿于怀。
但其实动画的制作，挺顺利的……
这主要得益于顾雪的爆肝和对工期的严格要求，动画的第一集很早就做出来了，而动画中期的关键集数第六集又外包给了yuki工作室……
所以动画的工期真不紧张。
目前动画做出来的质量，观众们其实也无话可说。
他们不满的仅仅只是剧情而已。
这也是cdd动画工坊在动画第二集播出，动画口碑遭遇滑铁卢，纷纷露出一脸奔丧的表情的原因所在。
因为他们真的是拼了命在做。
但收到的却是一顿狂喷……
不过现在好多了，因为动画第三集的播放量依旧高居榜首，这给工作人员狠狠回了口血。
这周要播的第四集已经送到了电视台，第五集在收尾，yuki工作室负责的第六集，就更不用说了。
动画在按部就班制作着，工期几乎没有出现过问题。
这也是顾雪敢出来陪佐藤绘衣胡闹的原因之一。
……
电车停站。
顾雪跟着零星几个乘客，一起走下了车门。
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加上又不是上班时间，所以电车上并没有多少人。
顾雪踩着拖鞋，一路极为惬意地走出了车站。
只是，相比于让人感觉十分舒适的非高峰期电车，外面的天气就有点差了。
乌云密布，厚厚云层偶尔还会传来几声闷雷。
空气中热和潮气散发不出去，又闷又热。
这种雨将下未下的状态真的很让人不舒服。
顾雪出来的时候，除了吐槽了一句‘这破天气你倒是快下啊’之外，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出门前，她就觉得这样天气会很闷热，加上她觉得玩就要有玩的样子，所以连小皮鞋都没穿，直接穿着非常休闲的热裤t恤，踩着拖鞋就出门了。
虽然她因为这幅清凉的打扮，在电车上被盯了一会……
顾雪刚开始也觉得挺羞耻的……
但现在证明，她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现在多凉快啊……
“前辈。”
就在顾雪给自己点赞的时候，从不远处出来了一声呼喊。
佐藤绘衣站在车站旁的一家便利店门前，正朝她挥手。
三原小姐正站在她旁边。
顾雪回过神来，朝他们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么快。”顾雪走近站定，朝她们打了声招呼。
佐藤绘衣放下举起的右臂，上下打量了顾雪一眼。
漂亮脸庞，傲人上围，随意束起的马尾。
因为热裤裤腿不长的缘故，一对浑圆修长的大腿大部分都露了出来，白得晃眼。
然后凉鞋又给她增添了一份邻家女孩的感觉。
简而言之给人的感觉就是……jk周末出来逛街。
是那种在街上，无论是同龄人还是年长一点的人，都期望遇到然后盯着看的类型……
“……”佐藤绘衣上下扫视了顾雪一眼，沉默片刻后，接着突然朝顾雪竖起了大拇指，道：“前辈，干的漂亮。”
顾雪愣了愣，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接着额头上一条小小的青筋爆了出来。
“佐藤酱，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得只剩酱？”
顾雪单手按住佐藤绘衣的脑袋，轻轻晃了晃。
“诶……”佐藤绘衣肩膀一缩。
看她露出害怕的表情。
顾雪懒得跟她计较了。
她放开佐藤绘衣脑袋，腮帮微微鼓起，不满道：“我的着装跟你没关系，赶紧给我去相亲，快点搞完！我跟三原小姐还有事，哪有时间一直看着你。”
只是佐藤绘衣不怎么买账。
“魅力值加+10。”
佐藤绘衣看了顾雪一眼，小声bb。
“……”顾雪猛地深吸口气。
佐藤绘衣终于怂了，扭头就走。
一边带路，一边急促道：
“去去去……我们现在就走。”
顾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有些担心，但被她强行压下了，她看着佐藤绘衣的背影，朝来到身边的三原小姐恶狠狠道：“下个月我一定要扣她的工资……”
不过三原小姐没接她的话，反而有些担心道：“裤子太短了……”
“哎呀，你好烦，我这不是为了凉快点嘛……”心中的不安担心因为被放大，顾雪环视一圈人流量不算小的车站门口，不敢停留了，她拉着三原小姐，快步追上佐藤绘衣。
三人一路前进。
没出什么意外。
除了顾雪被盯了一路，发觉自己不是机智而且傻子之外……
佐藤绘衣率先进去见她的相亲对象了。
顾雪没跟她一起进去，这也是说好的，她可不想到时候陪着佐藤绘衣进去，然后她的相亲对象盯着自己看。
虽然她自认为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但一路上的目光让她不敢冒险。
在门外等了一好一会。
顾雪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这才拉着三原小姐，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欢迎光临。”
店里的店员听到门口的铃铛响起，立刻鞠了一躬，打了声招呼。
顾雪点了点头，拉着三原小姐找个位置坐下，同时眼角余光开始寻找佐藤绘衣。
没费多少功夫。
顾雪很快就找到了。
佐藤绘衣在角落。
正和一个看起来跟她年龄差不多的男人相对而坐。
那男人温文尔雅，看起来挺帅气的。
应该就是她的相亲对象了。
另一边。
佐藤绘衣听到店员的欢迎声，也知道是顾雪来了，正准备找个借口扭头看一眼，同时引诱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看过去。
她是骗了顾雪没错，但确实有相亲这回事……
但她一抬头。
却发现对方已经看过去了。
还像被勾了魂一样，盯着顾雪不放……
“我靠……”
佐藤绘衣猛地深吸口气，不知为何，很愤怒。
她突然控几不住自己的右手，猛地扬起，一拳锤在了桌子上。
咚。
巨大的响声，把店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当然包括她眼前的男人。
“咳……怎么了？”
男人回过神来，看向佐藤绘衣，尴尬地咳嗽一声后，问道。
佐藤绘衣腮帮鼓起，没好气道：
“没什么，打苍蝇。”
男人瞥了眼桌上似乎被锤出了裂痕的玻璃。
“……”
234、多管闲事
看着眼前魂不守舍且欲言又止的相亲对象，佐藤绘衣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恨不得刚刚那一拳是捶在他的脸上……
这什么人啊。
你的相亲对象是我好不好，坐在你面前的是我好不好，虽然前辈是很漂酿，但她还站在十多米远的地方好不好，我……
果然带前辈来……
等等，不对，我本来就是这个目的啊。
佐藤绘衣暗自气愤了一会。
突然，她反应了过来。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气愤。
她的心情只平复了一会，愤怒便再次在她心中升起。
我靠，就算我带前辈来就是这个目的，但我都没看，你凭什么看！你搞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来的没有？你懂不懂得尊重？这都什么人啊！
而且你也不想想，连我都对你无感，你凭什么对前辈心存幻想！
除了三原小姐，我都没顺过前辈的毛！凭什么你就敢有想法啊！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诸如……这样乱七八糟且不搭边的想法在佐藤绘衣的脑海中盘旋着，让佐藤绘衣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毕竟。
再怎么像哈士奇，再怎么天然，佐藤绘衣都是女人。
而另一边。
顾雪拉着三原千纱刚目不斜视地走过佐藤绘衣所在的桌子，正要随便找个位置坐下，身后的佐藤绘衣突然用力捶了一拳桌面……
一声巨响传来。
顾雪肩膀一缩，被吓了一跳，她猛地停下脚步，以后佐藤绘衣是在锤桌为号。
她撸起袖子，正要教训教训这个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欺骗无知少女的男人。
但她转过身去。
却发现佐藤绘衣的相亲对象什么都没干，只是一脸尴尬地坐在那里。
而佐藤绘衣黑着张脸，发现顾雪看过去之后，立刻微微抬头，腮帮大大鼓起，望向顾雪，眼神仿佛在发出嘤嘤嘤的叫声……
“你搞毛线啊。”
顾雪瞪了她一眼，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接着赶在她相亲对象回过头来之前，拉着三原千纱匆匆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顾雪刚坐下。
坐在佐藤绘衣对面的男人。
在发现没给他好脸色的佐藤绘衣看向自己的身后，露出了娇憨的表情，回头看看的想法便不可抑制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佐藤绘衣一眼，接着缓缓扭过头去。
他其实很有自知之明，在被佐藤绘衣锤桌惊醒之后，就察觉到她不开心了，她也不能不察觉到……毕竟佐藤绘衣的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他也知道佐藤绘衣为什么不开心。
所以在回头之前。
他就在心中默念了几句“就看一眼，立刻回头”，“就看一眼，立刻回头”。
等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他才敢扭过头去。
只是……就算如此，他回过头去之后，还是停留了大概三、三……四十秒钟左右。
他的眼睛和脖子一起违抗了脑子的命令。
“嗯……”佐藤绘衣腮帮鼓起，甚至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步。
我回去要嘤嘤嘤，我回去要跟前辈嘤嘤嘤！我也要坐大腿！我也要跟前辈坐一起！
佐藤绘衣看着顾雪，心中诞生了无数个诉求。
而匆匆坐下的顾雪，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两道炙热目光，有些不适。
这……佐藤绘衣的馊主意怎么就成功了呢……
等顾雪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的不适感，或者说佐藤绘衣相亲对象的脑子终于重新控制住了眼睛和脖子，扭回头去之后。
顾雪又发现了一件更加令她不适的事。
……也不能说不适吧，准确来说应该是不合适。
刚刚顾雪太着急，根本就没仔细看，发现附近有空位子就拉着三原小姐坐下了。
现在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这位置已经有人。
还是两个人。
这两个人看起来还奇奇怪怪的……
一个举着张报纸，将整个脑袋躲在报纸后……好吧，举着报纸将整个脑袋埋在上面其实并不算奇怪。
那举着报纸的男人西装革履，坐得笔直，握着报纸的手背皮肤稍显松弛，加上他看的还是农业类的报纸，这一切加起来都证明，这应该是个保守且年龄不小，至少已过中年的男人。
这种人举着报纸，怎么看都不奇怪。
问题……他不是一个人看。
他旁边还有个男人。
那男人同样西装革履，只是相比那个拿着报纸的男人来说，要显得年轻一点，他要是坐在旁边，同样拿着张报纸，顾雪也不会觉得奇怪。
问题是，她们看的是同一张报纸，他同样也把脑袋埋在了报纸上……
从顾雪的角度看过去。
就是这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肩靠着肩，脑袋贴着脑袋，看同一张报纸，还目不转睛，动都不动，十分入神……
emmm……
所以说这咖啡馆怎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顾雪挠了挠脸，考虑了一会，朝三原小姐使了个眼色，抱着还是不要打扰这两个人的想法，正要站起身道歉一声，换个位置。
附近空桌那么多，自己偏偏坐在他们对面，就算对面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觉得没什么，顾雪也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
她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
对面拿着报纸的男人突然就用力甩了甩报纸，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顾雪听一样，道:“现在的女孩子，像什么样子！整条大腿露出来，给谁看！？”
顾雪:“……”
考虑到对面两个男人看的是农业类的报纸。
顾雪也不觉得这类报纸会傻到在上面印个美女吸引年轻读者。
所以顾雪有理由相信，对面的男人就是在说自己……
顾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着装，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时，其实也有些生气。
你管我啊……
就算再看不惯也不用说出来吧？我跟你无亲无故的……
想了想。
顾雪也不道歉了。
她动作略显僵硬地朝他们点了点头，就要拉着三原小姐转身离开，重要找个位置坐下。
只是。
对面那拿着报纸的男人似乎不打算就此罢休。
他再次用力甩了甩报纸，用温怒的语气轻声道:“也不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教得你。”
“……”
顾雪猛地停下转身。
真的生气了。
235、不信
愤怒涌了上来。
以至于顾雪都没发现，对方没有说自己的父亲没教好自己，没有说自己的母亲没教好自己，而且一针见血说的是自己的姐姐。
她也暂时管不上了。
她直接扭过头来，语气生硬道：“我也不知道你父母怎么教得你。”
“……”
男人握住报纸的手微微抖了抖。
顾雪看到了，但她不打算就此罢休，哪怕她知道对一个比自己年长的人说这样的话非常不礼貌。
她盯着对面男人挡在脸前的报纸，继续道：“你可以看不惯我的着装，这是你的自由，就像我也觉得你们两个大男人肩靠着肩靠脸贴着脸，在这样的场所看报纸不妥一样，这同样是我的自由。”
“但自由不代表你可以不尊重别人，我是觉得你们两人的举动不妥，但我有露出一丁点异样的表情和说过什么吗？”
“我没有，因为我知道你们没有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我尊重你们，旁边那么多位置，而我坐到了你们旁边真的很抱歉。”
“但是，我抱歉归抱歉，但有对你们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吗？我有一直赖着不走吗？最重要的是，我穿什么会对你们怎么样？”
“你大可以不看，大可以看到了在心中腹议几句，就算等我离开了，你跟你的同伴再发牢骚我都管不着，也不会在意，因为我听不到。但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我在你们面前的时候说上一句我如何如何？我穿什么是我的自由！我也不是给你看的，你这样跟那些说女孩被侵犯的人说因为她自己本身穿得太暴露的智障有什么区别？”
“而且我跟你无亲无故，你不觉得这样突兀地跟一个女孩说那样的话很不礼貌吗？”
“另外，最重要的。”
顾雪拉住三原小姐的手，深吸口气，接着轻声道：“你说就说了，我看在你年长的份上，我也可以不计较，但你又凭什么带上我的家人？说到底，你算什么？我姐姐怎么教我的，关你屁事啊！”
最后一句。
顾雪稍微提高了嗓音。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被气得不行了。
对面那个男人怼自己穿成这样，顾雪真的可以不计较，她来咖啡馆的路上被盯，进来咖啡馆就被盯，原先自认为自己很机智的想法早就改变了，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好蠢……
这热裤凉快归凉快，但还不如小裙子呢……
刚开始被说，顾雪也确实打算打算默不作声离开。
但对方得寸进尺又把她姐姐带上，她忍不了了。
“……”
顾雪转过身，语气生硬地怼了男人一波。
男人刚开始还能保持冷静，等听到顾雪说“关你屁事”时，他屁股也忍不了了，他握住报纸的双手猛地用力，青筋暴起，似乎打算掀下报纸，和顾雪当面对质。
只是他的同伴看到这一幕，突然凑近了他，双手握住报纸，不让对方放下，同时凑近那男人，似乎耳语了两句。
他们的声音太小。
顾雪没听清，也懒得在意他们说什么了，骂了几句之后，她心中的愤怒终于消了大半。
她看了还躲在报纸后的两个男人一眼，强行拉着一直想要挣脱的三原小姐转身离开，远离他们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等她们两个坐下后。
店内的气氛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刚刚顾雪和那个男人的争执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其实每个人都能听到。
要不是……不好意思还有那两个躲在报纸后面的男人穿的西装看起来似乎挺昂贵的，店里的男人早就揍他们两个了。
我靠，你们是有毛病是不是啊……
这大概就是店内大部分人的想法。
……
随着顾雪坐下。
咖啡馆重新恢复了安静，其他人也收回了目光，毕竟现在都没事了，再死盯着别人女孩子看也不是很合适。
只有佐藤绘衣。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频频看向顾雪，偶尔看一眼那两个躲在报纸后的男人一眼，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甚至连相亲对象都不管了。
顾雪瞪了她一眼。
不再理她。
不然到时候再闹出什么就不好了。
跟姗姗来迟的店员点完单。
顾雪伸长脖子，发现佐藤绘衣收回目光，终于不再频频看向自己，放下了心来。
她靠在椅背上，生起了闷气。
“你做错什么。”三原小姐看她这幅样子，小声安慰了一句。
顾雪点了点头。
“……不过以后不要穿成这样出门了。”
但三原小姐的话还没有说完。
顾雪猛的扭过头来：“……”
“……当然你实在要穿也可以。”
三原小姐再次改口。
“你好烦哦。”
顾雪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到底能不能穿你倒是坚定点啊，实在不行你就说以后只在家里穿不就好了吗……”
“你来我家也可以……”
“滚！三原千纱你还会举一反三了是不是。”顾雪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灿烂了起来，“还有，把你的手拿来！好烫！”
三原千纱：“……”
……
顾雪的心情恢复了。
但佐藤绘衣在看到顾雪跟人争执后，却变得魂不守舍了起来。
她敷衍地应付了几句自己的相亲对象，然后就找了个理由要离开了。
她一离开，顾雪当然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喝完点好的饮料后，也匆匆离开了。
咖啡馆的人，或者说男人，目送着顾雪和三原千纱离开，都露出了不舍的表情，除了两个人。
哗。
那个一直拿着报纸的男人等到顾雪的背影消失，便用力摔下了报纸。
顾雪没有猜错。
拿着报纸的男人确实是个中年男人。
不过，这个中年男人……顾雪认识。
哪怕记忆很模糊，她看到的第一眼应该也会想起来。
可惜顾雪已经离开了。
而那个男人，此刻怒不可遏。
他盯着咖啡馆的门口，用力吸了口气后，大声道：“让他们两个回家！”
坐他旁边的男人听到这样的话，苦笑一声，迟疑片刻后，小声劝解道：“这样不好吧……二小姐现在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
“没什么不好的！”
男人……或者说顾雪的父亲，打断了对方，接着怒气冲冲道：
“我就不信了，我会连自己的宝贝闺女都管不了！”
236、我顾雪……
顾雪的父亲在咖啡馆无能狂怒。
顾雪并不知道。
她跟三原小姐手拉着手走出了咖啡馆，心情还挺好的。
只是她刚出门，就遇到了麻烦。
一道人影窜了过来，将她拦腰抱住。
顾雪被吓了一跳，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单手抓住对方的右臂，微微侧身，腰肢一拧，正要一个过肩摔将对方摔出去。
但就在她用力的瞬间。
佐藤绘衣发出了一声惊呼。
顾雪猛地停下动作，终于发现抱住自己的是佐藤绘衣……
而佐藤绘衣右臂被顾雪抓着，竭力踮起脚尖不让自己双腿浮空，一脸懵逼……
“你在干嘛啊。”
顾雪松了口气，转过身去，放开了她的右臂。
“我……”佐藤绘衣揉了揉右臂，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顿了好一会后，她干脆不说了。
再次一把抱住了顾雪的腰肢。
“嘤嘤嘤……”
“啊……”顾雪推了推她的脑袋，一脸的嫌弃，“你到底跟谁学的坏习惯，走开！
三原小姐在旁边，沉默片刻后，也抬起手推了推佐藤绘衣的脑袋。
可佐藤绘衣死抱着不放。
“跟你学的！”
佐藤绘衣怒喝了一句，死死抱住顾雪的腰肢，接着一边嘤嘤嘤地抱怨的起来，“前辈，你对不起我啊，虽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但我才是过来相亲的好不好，但为什么会盯着你不放啊，凭什么啊！”
“难道我就不漂酿吗！”
“漂酿漂酿。”
顾雪发现推不开她，开始敷衍起她来。
活脱脱一副“我先表面上迎合他一下，其实……”
“你放屁，你明明就是敷衍我。”
佐藤绘衣抬头看了顾雪一眼，继续嘤嘤嘤了起来。
“啊……”
顾雪仰天长叹一声。
这算啥破员工啊，我这是招了个祖宗啊……
三原小姐也努力了一会，发现确实推不开之后，沉默片刻，冷不丁道:“……我去找根棍子。”
顾雪猛地一惊:“等等……你找棍子又是什么意思啊！”
“前辈，我也对不起你啊，我应该早点提醒你的，刚刚那位可是……啊，前辈啊！”
就在顾雪瞪大眼睛看向三原千纱，准备说着什么，阻止对方去拿棍子时。
佐藤绘衣又哀嚎了起来，说着些难懂的话，还越抱越紧了。
“我……”
顾雪环顾一圈，发现路人频频看向这边后，银牙咬了咬，朝三原千纱说道:“三原小姐，你还是找根棍子吧，我们把她抬回去！”
“……”
佐藤绘衣嘤声立停。
……
大概是因为顾雪的狠话发挥了作用，佐藤绘衣终于放开了她。
但顾雪被一顿闹，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车站内。
“以后我再跟你们出门闲逛我就是狗！”
顾雪站在进站口黄线外，双臂抱胸，说了句狠话。
佐藤绘衣:“诶……”
“诶什么诶，现在事情完了，立刻马上给我回去上班工作！我要去cdd动画工坊了！”
顾雪瞪了她一眼。
佐藤绘衣小声问道:“你不是说跟三原小姐还有事吗……”
“被你搞得没有心情……”
顾雪话还没说完，工作日上班时间人流不是很多车站，突然涌进来了一大波人。
顾雪止住话语，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接着慢慢往右边挪动，躲到了三原千纱的身后，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只露出一个脑袋，警惕地看着那一波进来车站的人。
佐藤绘衣扭头看了一眼进站口方向，接住又看了眼鬼鬼祟祟的顾雪和她两天若隐若现的修长大腿，小声bb:“关我屁事，明明就说前辈不好意……”
“嗯？”藏在三原千纱背后的顾雪瞪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前辈，车来了，我先回去了。”
佐藤绘衣光速改口，转身进车厢，一气呵成。
“这都什么人啊，什么根据都没有，张口就来，我怎么就不好意思了。”
好一会后。
顾雪目送佐藤绘衣搭乘的电车离开，抱怨了一句。
三原小姐:“……”
“不准笑！”
三原小姐绷着张脸，严肃道:“……我们的车也来了。”
顾雪看了眼似乎也坐同一车次的众多:“……你走前面。”
三原千纱点了点头，抓住顾雪的手，等其他人进去车厢之后，才慢慢走了过去。
顾雪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不让自己露出来。
走在前面的三原千纱抿了抿嘴，无声地笑了出来，
小雪真的太可爱了。
……
一路平安无事。
来到cdd动画工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将大腿藏到了桌子下。
顾雪终于满血复活了。
“所以说出门有什么好的，人有多，屁事有多，像我今天遇到的那两个男人……我们老老实实当个肥宅不好吗？”
顾雪靠着椅背，开始指点江山。
三原千纱无奈地点了点头。
顾雪拿起铅笔，翻来《拥抱美好明天》最后一集的分镜本，道:“我跟你讲，不是我吹，今天浪费的时间我至少可以画三卡原画，检查十几卡……”
“是是是……”三原千纱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按压地同时，附和了几声。
“……”
顾雪沉默了下来，开始低头绘制原画。
好一会后。
她突然停下握住铅笔的手，小声道:“以后再也不穿热裤出门了，丢脸死了……”
“不丢脸……不过最好还是在家穿。”三原千纱摇了摇头，“还有，小雪其实你也不用害羞，今天……”
“谁说我害羞了！？”
顾雪打断了她，按住桌沿猛地用力，推动办公椅，让自己滑出来，同时炸毛道:“我跟你讲……”
只是她牛逼都还没吹出来，就瞥到过到上有个人影急匆匆地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样子似乎就是来找自己的……
顾雪猛地停下话语，反手抓住桌沿，移动椅子，默默地再次把自己的大长腿藏到了桌子底下。
三原千纱:“……”
顾雪没有猜错。
来人是制作主任木上，确实是来找她的。
“顾雪监督。”
木上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走近后便立刻朝顾雪打了招呼。
顾雪脸蛋微红，尴尬地咳嗽一声之后，问道:“咳……怎么了？”
“我就想问问你最终话的分镜检查好没有。”
“这样啊……”顾雪扭头看了眼自己桌面，道:“快了。”
“那就好。”木上点了点头。
接着。
他迟疑了会，又道:“另外，还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什么？”
木上挠了挠头，道:“刚刚……我们动画的数据似乎有些异常。”
顾雪愣了愣。
“异常……？”
237、最低
“异常？”
顾雪奇怪地看了制作主任木上一眼，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要是说……
“监督不好啦，我们的动画又被人喷了！”
“监督不好啦，同行又在嘲讽我们啦！”
之类的……顾雪瞬间就明白了。
但他用的词是异常。
发现顾雪有些疑惑的目光。
制作主任木上也清楚顾雪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他考虑片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顾雪监督，不瞒你说，我这个人吧，比较在意作品在网上的口碑和评价，当初《拥抱美好明天》第二集播放后，口碑遭遇滑铁卢，就是我第一个发现的……”
“所以呢？”
顾雪有些无语，“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倒也不是说值不值得骄傲。”木上再次挠了挠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比较在意网上的评价，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我也喜欢上去看看……”
顾雪愣了愣，接着脱口而出:“……这什么破爱好？”
木上:“……”
顾雪看木上一副便秘一样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接了，她抿了抿嘴唇，非常勉强地憋住笑后，道:“你继续说，你继续说。”
木上:“……”
要不是看你可爱，我早削你了……
木上看着顾雪，恶狠狠地在心里说了句狠话。
但说狠话归说狠话，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他一边笑一边解释道:
“一个小时之前，我这不是又没有什么事吗？我就去看了一眼目前国内比较知名和受大众认可的动画评分网站，我倒是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去看看我们的《拥抱美好明天》评分有没有持续回暖。”
“我昨天看的时候，情况还好，虽然没有大幅度上涨，但评分小幅度上涨还是有的……”
“你还真闲啊。”
顾雪忍不住了，打断了他，“那东西不能代表什么吧？你要是愿意的话，甚至可以花钱去把评分刷高，但这又有什么用？现在的观众可不是傻子了，我们也不是能赚一张票钱就赚一张票钱的电影，我们是连载动画，用得着每天去看吗……”
“你说这些我都懂。”
木上苦笑一声，“但顾雪监督，你有没有想过从没有关注过《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的人？现在还在看我们动画的人，我们当然知道他们不满归不满，骂归骂，动画还是有看的。可别人不知道啊，特别是那些之前没有关注过动画的人，他们可没有雪亮的眼睛，他们找动画，选择标准就是看视频网站的排行，同时参考你口中的那些沙雕网友们的评价。”
“现在我们动画的播放量排名在动画分类上倒是挺高的，能把排在后面的动画吊起来打，但我们动画的评分……说实话，没看过的人应该看到评分就不想点进去，特别是在第一集还有些沙雕网友们刷动画第二集有雷的情况下，就更没有人看了。”
“我就直说吧，我们要是不能逆转评分，很难吸引到新观众。”
“……”
顾雪看了他一眼，迟疑片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但……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这跟你紧盯着评分有什么关系？评分你盯着就会上涨吗？就能让别人看我们的动画吗？”
顾雪直击要害。
木上:“……”
“给我入正题啊，到底什么异常？”
顾雪看了眼桌上的分镜本，催促了一句。
木上苦笑一声，不再绕圈子了，直接道:“刚刚我看评分网站的时候，下意识地刷新了一下，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的《拥抱美好明天》从五点一分，瞬间降低了0.4分，直接来到了4.7分……”
“哈……?”
木上的话还没说完，顾雪就猛地瞪大眼睛，声音一个升调，再次打断了他。
“就为了这件事，你绕了辣么大一个圈子？这算哪门子的异常啊？”
顾雪没好气道。
毕竟她还是第一次担当tv动画监督。
还是……太年轻了。
“这真的有些奇怪。”木上发现顾雪没有当回事，苦笑一声，“照理说评分不会那么异常才对，我们的动画也没有那么差吧。”
“是没有那么差，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动画第二集播出前，还是九点多分呢……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刷。”
顾雪做了个手势。
“最低的时候，动画甚至只有四分出头，现在突然掉个零点几分，这到底算什么异常？”
木上:“……”
“我们过山车都坐过了，真的还有必要在意这种小事吗？”顾雪叹了口气，“虽然你刚刚说的吸引新观众很重要，但说到底我们是制作方，更应该站在作品的角度上考虑，而不应该太过于关注这些作品外的因素，难道评价低我们就不做了吗？这也不可能。”
木上听到顾雪的话，沉默片刻后，问道:“那……我们不管了？”
“我们想管也管不了。”
顾雪移动椅子，转过身去，重新翻开了《拥抱美好明天》最终话分镜，一边检查一边轻声解释道:“无论评价好坏，我们都应该讲完一个故事，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应该只坚信‘用作品说话’这条真理。”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
木上:“……我明白了。”
“嗯。”顾雪应了一声，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分镜上。
制作主任看着顾雪的背影，轻叹一声。
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那么才华横溢，更关键的是还画的贼快，从不偷懒……
这种监督，说实话，木上入行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
当然……像《拥抱美好明天》这种评价两极分化如此大，评分和追番人数反差如此大的动画，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吧。
木上最后看了一眼顾雪的背影，便转身离开了。
而顾雪，没有太把木上的话放在心上。
她一旦开始工作，便会将其他所有念头丢到一边，除了偶尔和三原小姐说说话，缓解持续工作的疲劳之外，她几乎就没有挪动过，就像被定在了椅子上一样。
木上口中的异常，顾雪本来就没放在心在，高强度的工作之后，顾雪便彻底忘了。
她工作，和三原小姐玩闹缓解疲劳，继续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回家睡觉。
而她不知道的是。
她在工作的时候。
在城市的某个地方，也有一群人在工作着。
他们莫得感情，莫得休息，莫得脸皮……
等顾雪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次想起木上口中的异常时。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而她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契机，是起床刷手机刷到了一篇动画自媒体的文章。
文章的标题很引人注目……
如果事不关己的话，顾雪可能就开心地看起来了。
可惜，文章跟她有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那篇文章的标题是……
238、死妹控
1.7分……
顾雪看到这个数字时，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因为实在是太低了。
超级无敌大烂片都有2.1分！
如果说这就是《拥抱美好明天》的真实分数，顾雪说什么都不信。
那既然这不是真实分数，那剩下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还真给木上说对了。”
顾雪手指下滑，大概看了一遍文章后，苦笑一声，跳下了床。
接着，她踩着拖鞋蹬蹬蹬跑下了楼。
楼下。
顾柔正在炉灶前忙碌，听到声音，她侧过头看了一眼楼梯方向，接着温柔道：“起来啦？”
“嗯。”
顾雪急匆匆地应了一句，接着快步跑进了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顾柔：“……”
二十分钟后。
卫生间的门再次被打开。
顾雪穿戴整齐，咬着皮筋，一边整理长发一边往门口玄关方向走去。
“吃饭。”
顾柔远远叫了她一声。
“我不饿。”
顾雪在玄关坐下，头也不回地说道。
“嗯？”
顾柔声音一个升调。
顾雪肩膀一缩：“诶……”
“过来。”
“……”
就算没回头，看不到顾柔的表情，顾雪也知道自己如果不吃是走不了的了。
她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向餐桌方向走去。
本来板着脸的顾柔看到顾雪走回来，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站起身帮她拉开了凳子。
顾雪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准备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顾柔做的早餐。
看顾雪狼吞虎咽，什么都不管了。
顾柔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好气道：“你别急啊。”
“饿。”
顾雪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
顾柔：“……”
沉默了一小会儿。
顾柔突然掐住了顾雪的柔软脸颊，没好气道：“你啊！”
“唔……疼疼疼……”
顾雪腰杆挺直，伸长脑袋开始求饶。
顾柔又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地放开了她的脸颊，站起身绕到她身后，拿起桌旁的皮筋，一边帮她整理长发，一边问道：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紧张。”
“……没什么。”
考虑了会，顾雪没说实话。
毕竟这些事跟顾柔没关系，告诉她也只是让她徒增烦恼而已。
她筷子不停，一边解释道：“不是很大的事情，重要程度大概相等于同事的小拇指让锤子给砸了，问题不大，但有些着急，毕竟不去医院不行对不对。”
顾柔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听起来好疼。”
“对啊对啊。”
顾雪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对你个头！”
顾柔扯了扯顾雪的耳垂，“少拿些奇奇怪怪的比喻糊弄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诶……”顾雪拉长音调，一副“竟然没糊弄过去”的微妙表情。
“诶什么诶，快说。”
“……”
顾雪往嘴里塞了口饭，沉默了一会，这才道：“姐，真没什么事，就是动画的评分低了点，我有点压力，但问题不是很大，再说了，就算问题大，你也帮不上忙，你又不关注不在意这些事……我告诉你就是让你也增加烦恼，还不如不说。”
“这样啊……”
顾柔应了一声。
接着便沉默了起来。
顾雪默默扒了几口饭，发现身后的顾柔一直不说话，有些心虚地问道：“生气了？”
“没有……”
顾柔摇了摇头，将顾雪的头发扎成马尾，接着双臂环住她的脖子，用力抱住，“只是觉得，我们两个还真像呢。”
“废话！”顾雪往后仰去，拿着筷子的右手举起挥了挥，“快放开我，你这样我怎么吃，还有你还吃不吃了！不吃鱼给我……”
“你说你不饿。”
“诶……你真记仇。”
“嗯？”
“你做的鱼真好吃。”
“我的给你了。”
“谢谢姐姐！”
“……”
……
一顿饭下来，顾雪紧张感全无，甚至想上楼睡多一会……
她再次看了几遍那篇字里行间都在嘲讽《拥抱美好明天》1.7分的自媒体文章，才重新捡起了些微紧张感。
压下再睡一小会的诱惑。
顾雪坐在玄关台阶上换好鞋子，接着站起身来，甩了甩马尾，道：“我出门了。”
刚洗好碗筷的顾柔走了出来，温柔道：“嗯，一路小心。”
“知道了。”
顾雪应了一句，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砰。
门重新关上。
顾柔看着已经没人的玄关，扔下毛巾，接着将自己甩到了沙发上。
“啊……好无聊。”
她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
恰巧，电话来了。
顾柔看了眼来电人的名字，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她按下接听键，劈头盖脸就说道：“小瑶吗？我跟说，我家小雪傻傻的，竟然直到离开家门都没有发觉我没去上班这件事。”
“……有必要吗？”
电话那头的玉井瑶很无奈，“有必要在接起电话的第一时间第一句话就开始说你的妹妹吗？而且你在家没上班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拜托，你现在是被炒了好不好，你给我严肃一点啦。”
顾柔脸上的笑容一僵：“谁说我被炒了？谁能炒我啊。”
“……”
电话那头的玉井瑶不敢再说话，怕刺伤她。
两人沉默了一会。
还是顾柔再次开口，她无奈道：“好吧，我是被炒了……”
“那你有主意了吗？”玉井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能有什么注意。”顾柔讥笑一声，“他们说我损害公司利益，决策存在巨大问题，利用公司谋取个人利益，几顶大帽子盖上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玉井瑶沉默片刻，有些恼怒地小声道:“当初就不该接受他们的注资……”
“这跟接不接受他们的注资没有太大关系，当时没有他们我们公司可能都活不下来。”顾柔靠在沙发上，“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身后站着的人……我亲爱的父亲。”
最后几个字，顾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来。
玉井瑶再次沉默了起来。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对于这件事，她也不好说什么。
她只能转移话题，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说出来你别生气。”
顾柔声音很轻，在明知道对方看不到的情况下，仍然带着歉意笑了笑，“我打算退出了，他们不是要我手上的股份吗？我最后敲他们一笔，然后离开……”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玉井瑶叹口气，“再说了，你的做法也没有问题，现在几个股东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公司是你的心血……”
“狗屁心血。”
顾柔打断了玉井瑶，笑骂了一句，“我当初就是想多点时间陪顾雪，同时想让她能衣食无忧才开的公司，算什么心血，顶多算是个工具。”
“……”
玉井瑶沉默许久，突然怒道:“把我悲伤还给我！”
顾柔躺在沙发上，笑了出来，前仰后翻。
跟顾雪一样。
勾人又动人。
跟个小狐狸一样。
电话那头的玉井瑶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笑声停下，才无奈地问道:“那退出以后你打算干什么？你应该有打算了吧？”
“给我妹妹打工。”顾柔没有丝毫迟疑，“她不是捣鼓了一个动画公司吗？”
玉井瑶:“……”
239、不好意思
“打工……”
听到顾柔的话，电话那头的玉井瑶愣了愣，接着吐槽道：“小雪给你打工还差不多，之前小雪成立那个工作室的时候，我帮了不少忙，里面的大部分人我也认识，都是一群比较内向只会埋头做事的家伙，几个比较闹腾活泼的人也不是管理的料，反正是没一个够你打的，你进去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顾柔打断了她，没好气道：“为你个头，我为所欲为什么？需要为所欲为什么？”
“嘿嘿……”
玉井瑶傻笑一声。
“笑什么笑。”顾柔呵斥了她一句，“干什么？你不相信我会去打工吗？”
玉井瑶：“不敢，不敢。”
“什么不敢，把你的笑声给我收起来再说这样的话。”
顾柔甩了甩马尾，骂了一句。
但玉井瑶根本就没停下笑声的意图。
毕竟顾柔说要去打工，这可是稀罕事，反正玉井瑶之前没有想象过。
顾柔有些无奈，她叹了口气，轻声解释道：“其实说我去打工没错，毕竟小雪口中的动画制作我没有接触过，我过去大概就是打个杂。”
“你就别埋汰自己了。”
电话那头的玉井瑶轻笑着，安慰起了顾柔来，“你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打杂，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你就算打杂小雪估计都会很开心，毕竟多个人帮忙嘛。”
“……说得也对。“顾柔脸上重新浮现了笑容，“今天她出门我看她急匆匆的，估计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如果在的话也能帮帮忙。”
“嗯。”
“还有，小雪傻傻的，竟然没有发现我没去上班……”
“说过了!”
玉井瑶突然怒喝一声，打断了顾柔。
顾柔：“……”
……
另一边，电车上。
“对哦，姐姐为什么没上班？”
后知后觉的顾雪，临到目的地快下车，才察觉到不对。
今天不是周末，昨天顾柔也没有说自己休息，照理说这会应该不会在家里才对。
只是顾雪想来想去，除了回忆到早上顾柔做的鱼确实不错之外，没有想到任何不对或者不妥的地方。
所以她很快就把“姐姐顾柔为什么没去上班”这个问题丢到了一边。
毕竟……现在还有更加着急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电车到达站点。
顾雪跟着人流走出车站，步行几条街来到了cdd动画工坊。
刚一进门。
熟悉的感觉就铺面而来。
工作人员一副奔丧的表情。
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情况就跟《拥抱美好明天》第二集播出后一模一样。
至于他们如此丧气的理由，也跟第二集播出后遭遇观众恶评一样，无非就是他们拼命了，而正是因为他们拼命了，他们很在意《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但这部动画现在却没有收到他们预想中的好评价，这让他们泄气、感到失望。
如果他们浑水摸鱼，抱着“动画做出来就好啦”这样的心态去制作《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他们此刻的状态会好很多。
只是，《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最后的成品质量会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就是，他们要真抱着这样的想法，顾雪早就不干或者打断他们的腿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顾雪其实就是让他们拼命的罪魁祸首。
加上顾雪监督的身份。
她刚一走进cdd动画工坊，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然后，视线越来越多。
顾雪脚步稍微顿了顿。
她深吸了口气，调整了心态，这才恢复了正常。
她很明白他们看向自己时的想法是什么。
无非就是一群工蜂在求助。
希望顾雪这个带头人有解决办法。
虽然。
《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内容之外的最高决策者并不是顾雪，现在出现的最低分问题，顾雪受到的影响最大是没错，但解决这个问题的人不该是她。
只是，别人可不会管这个。
从始至终。
顾雪都是《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的绝对核心，这点是几乎所有人都认同的。
从最开始和原作者白川莉奈的争执，到前期筹备的各种决定，到制作进行时检查脚本，分镜，乃至原画的举动，都让所有人都认识到了这一点。
虽然现在不少人都开始怀疑顾雪的选择和抉择是不是对的。
比如她强硬要求提前到第二集的死女主情节就被喷了……
但她是动画的核心这点没人能否认。
哪怕她的决策不一定对。
但一路走来。
已经不妨碍目前束手无策的员工期待顾雪是救世主了。
就像很多电视剧演的那样。
一群麻瓜遇到麻烦，束手无策，哭天抢地，互相埋怨。
然后有一个人在危难之中站了出来，那人沉着冷静，临危不乱，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
现实却很残酷。
顾雪倒是挺沉着，挺冷静的，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你让她去鼓舞士气吧……她不好意思。
你让她说些什么吧……鼓舞士气她都不敢，能说些什么。
所以顾雪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朝他们递了个安心的眼神，便快步走过了作画区域，前往了制作部门所在的办公室。
顾雪刚一进门，便发现这里的气氛也跟作画区域那边差不多。
只是制作主任木上更加暴躁一点。
他坐在电脑前，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拼命抖着腿，偶尔嘴里还会蹦出来几句国骂。
完全就是一副暴躁老哥的模样。
“木上先生。”
有些无语的顾雪在他身后站定，叫了他一声。
木上猛地一惊，站起身来。
“顾雪监督。”
“到底怎么回事？”
顾雪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发现他看的就是自己早上看过的自媒体文章。
制作主任木上顺着顾雪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电脑屏幕，接着苦笑一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我们遇到的麻烦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但为什么会这样……实话说我真的不知道。”
“一晚上，就一晚，《拥抱美好明天》在评分网站上就多了数千个差评，而在今天早上，数十个营销号就开始像疯狗一样对我们的动画发动攻击，没有任何征兆，我们的动画就好像突然成为了垃圾中的垃圾，还是全民该唾弃的那种。”
顾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