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仇人
制作主任木上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点开了其它几遍自媒体文章。
顾雪扫了一眼，发现大部分文章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阴阳怪气。
“……《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目前在评分网站上的评分是2.1分，但据我所知，这部动画在早些时候，准确来说是两个小时之前，只有可怜的1.7分。而臭名昭著的《无尽圣剑的依丝卡契约者》，那部从头崩到尾的动画，都有3.5分。”
“突然从1.7分上涨到2.1分，这部动画经历了什么？”
“本年度最烂动画诞生。”
“……”
除了这些标题吸引人，内容阴阳怪气的文章。
还有些标题透露着“我说句公道话”这个意思，但看完内容，却只会让人产生“这个b肯定收钱了”感觉的文章……
比如。
“……其实会出现这样的评分我是不觉得意外的，这部动画的监督顾雪也才二十多岁，还是女性，正是风华正茂，爱幻想的年纪，会渴望两个男人为自己拼命，会幻想一些无厘头的悲剧很正常，只是她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观众不像她，根本不爱看这种剧情。”
“最终分数会变成这样，我觉得顾雪监督要负的责任不小，我说这话并没有指责的意思在里面，只是我觉得顾雪监督并不怎么适合担任这种tv动画的掌舵手，她更加适合监督一些小而短的故事，或者回家好好待着。”
“……我听说了，顾雪监督的画功很厉害，其实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在制作动画这个行业坚持了，毕竟这是男人的领域，你可以回家然后尝试漫画这个领域，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雪：“……”
先不提那些无厘头的言论，比如那个说她渴望有两个男人为自己拼命……
这是原作的锅，不关她事，她也没这种想法。
至于那些摆明了说她要为动画低分负责的言论。
顾雪也没在意。
毕竟她是监督。
唯独有一点。
顾雪如何都想不通。
“我回不回家关他们屁事啊。”顾雪看着电脑屏幕，骂了一句，“老揪着这一点不放干什么？还有他们是不是对漫画有什么误解？凭什么回家才能画漫画？干什么？家里对画漫画有buff加成吗？”
木上：“……”
沉默了一小会。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顾雪，你现在不是该在意这个问题吧，他们说你……”
“这个才不用在意。”顾雪轻轻摇了摇头，“我适不适合他们说了不算，至于那些说我爱幻想的言论，就更不用在意了，你看看这几个自媒体文章发布的号，有几个粉丝？最多的一个也才几十万而已，去除掉其中的水分，可能就只有十多万的活人，这些人在茫茫人海中算什么。而且，二次元这个圈子，其实挺小的，现在有几个人知道我顾雪是谁？没必要去在意。”
顾雪也确实没在意这种事。
他主要担心的还是制作人员的士气。
至于其它的……
就像在地球，一个经常看动画的人肯定听说过大大大大大河内这个名字，听到这个名字也能会心一笑，但对于那些对动画不感兴趣的人来说，听到这个名字，除了感叹这个名字中的大大大大比较多之外。
就没了。
毕竟谁管大大大大大河内是谁啊。
当然，做动画做到宫崎骏那种地步就另说了。
但顾雪没有那么出名。
虽然她现在也挺生气的……
但什么名誉之类的，她也只是在小圈子里风评被害而已，远远谈不上严重的地步。
再说了。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正常啊……哪有突然围攻一部动画的。
而且还选在这种动画死女主的风头刚过去，最新集数就要播的节骨眼上。
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cdd动画工坊有什么仇人吗？”
顾雪双臂抱在胸前，看着电脑屏幕想了一会，问道。
“仇人?”
木上愣了愣，接着下意思地回道：“你是说同行吗？”
顾雪摇了摇头：“同行倒是不至于，虽然有同行是冤家这句俗话，但这句俗话在动画制作这个工作人员流动性极大的行业里，不算很贴切。而且同行也没有毛病啊，就算有仇顶多就是公开损几句或者幸灾乐祸一会，像这样请人围攻我们，刷低我们的评分对他们又没有任何好处，傻子才会去干呢，而且如果是同行做的，同行就不怕被人知道啊？知道就全完了。”
“也对。”
木上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这里的情况跟地球岛国首都圈差不多，一般的动画多多少少都有外请和外包的身影，而且越大的动画公司，一般就越多外请和外包，因为他们每个季度接的动画很多，本身公司的人员根本无法完成如此多的动画，只能去请人，然后做适当的资源调配。
这也是很多动画公司，一个季度几部动画，有的质量很好，有的质量很差的原因之一。
因为一个动画公司在约定成本里的资源是有限的，只能顾一两个亲儿子，至于其它养子就要看养父母也就是制作人和监督等核心人员的造化和能力了。
而正因为业界充斥着外请和外包的身影，所以动画制作行业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除了极少数厉害的人，这个行业的人员流动性真的极大，一个人今天在这里当作画监督，可能明天又是另一部动画的总作画监督了。
就算是那一小撮极厉害的人，那些能拿约束金的大佬，比如地球的南泽十八，中村丰都不一定只服务于所属的公司。
业界大部分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么极端地对待同行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
“那你的意思是？”
思来想去，木上还是没有明白顾雪所指的仇人是谁，他便直接问了出来。
“比如说你们公司老板得罪过什么人啊，像打过什么人啊之类的……”
顾雪举了个例子。
木上瞪大双眼：“没有！我们是做动画又不是打拳，打什么人……”
“嘿……”顾雪抿着嘴唇，讪笑一声。
她这一笑，木上就明白了。
眼前这个漂亮的监督就打过人……
“你们没有仇人，那就是我的仇人了。”
顾雪不知道木上的所思所想，她收拾好心情，自言自语一句，便沉思了起来。
说到自己的仇人……
那就多了。
从老东家的专务，到被自己打的黄毛，再到最近那个嚷嚷着“观众是我翅膀”的付庆。粗略数数，都有将近五个了。
自己是不是很讨人厌啊……
顾雪有些不自信地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样不行，强行压下了这个想法，转而思考起了符合条件并且有能力请到这么多人来围攻自己动画的仇人。
可……
想来想起，顾雪也没想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唯一一个勉强符合条件的，就是老东家的专务，但听说他现在在卖鱼丸……估计是没能力那么做了。
“顾雪？”
发现顾雪久久没有动静，木上担心地叫了她一声。
“算了。”
顾雪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想了。
不管是谁都好，她总不能去打人家吧？就算知道现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检查几卡原画，多画几卡原画。
“木上先生，我先去忙了，你关注一下这件事，但不用太过于关注，还要就是……麻烦你给作画人员们打打气，安慰一下他们，我对这事不怎么在行。”
说干就干，顾雪很快就将动画被恶意刷低分这件事压下，转头准备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为动画最重要的第十二集爆肝！
“顾雪，就这样算了？还有我们今晚要播出的第四集……”
木上看着转身的顾雪，有些着急地叫了她一声。
顾雪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道：“播，这没什么好怕的，被恶意刷低分而已，又不代表观众们的真实评价，至于这事是不是这样算了……不会这么算了的，请相信我。”
木上有些不解：“啊？”
“请相信我，请相信我的工作室。”
顾雪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接着甩着马尾快步离开了。
241、我的错
看着向门口走去的窈窕背影。
木上欲言又止，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相信顾雪这句话没问题。
他一直都挺相信顾雪的。
相信顾雪工作室这句话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动画关键的第六集外发给她的工作室做了。
但……
我呢?
我们呢?
我们cdd动画工坊呢？
为什么不把我们加上去，我们就不值得信任吗？
还是说我们是工具人……
我们就不要面子的吗……
就在木上纠结自己和cdd动画工坊是不是变成工具人了的时候。
走到门口，正要拐弯消失在木上视线之内的顾雪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停下了脚步，接着转过身来，用食指挠了挠脸，带着些许尴尬轻声问道：“木上先生，问你个问题，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啊？”
木上：“……”
看着不远处那张带着一点点不安和羞怯的漂亮脸庞。
木上沉默许久，然后小声bb道：“算了，工具人就工具人。”
顾雪没听清：“哈？”
“没什么，我是说监督你别瞎想了，哪会有人讨厌你……哦，我们制作人好像不喜欢你，不过问题不大，他离过三次婚，并且已经七十多了，完全就不懂女人，所以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顾雪：“……”
这什么破回答，还不如问三原小姐呢。
……
时间总会过去。
而该来的总会来的。
虽然现在的cdd动画工坊，特别是制作《拥抱美好明天》的相关人员，一片愁云惨雾。
但动画不能不播啊。
片子也交到电视台了，他们可不会因为cdd动画工坊的几句话取消播放。
所以，《拥抱美好明天》的第四集，准时播放了。
而看的人……老实说不少。
虽然现在网上对于这部动画的评价很差，而且就在顾雪和木上决定暂时不管网上评价的半个小时后，各大动画论坛和相关社区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很多抹黑动画的言论，什么动画垃圾啊，史上最烂动画啊之类的。
这些言论当然能影响到那些从未关注和看过这部动画的观众。
但这并不能影响到那些已经看过动画的人。
从第一集的惊艳开局，众人夸赞，
到第二集画风突变，男主愚蠢自大的性格被放大，一口一个保护，最后却导致了女主爱丽丝的死亡，引得口诛笔伐。
再到第三集，愚蠢自大的男主变得沉默寡言，爱丽丝的父亲急火攻心，开始报复。而男二似乎把所有过错归咎到了男主身上，并且对他发出了复仇预告……
虽然才播放了三集。
但看过的观众比现在仍然在各大论坛和社区指点江山，怒喷《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的水军，更加明白自己已经看了三集的动画到底是什么玩意。
动画第四集首播在电视台。
完整播完。
收视率不温不火。
因为现在没多少人会坐在电视前看动画。
半个小时后。
视频网站正式上线了《拥抱美好明天》的第四集，并推送给了订阅了该番剧的用户。
下一秒。
刚上线动画第四集的播放量就开始以数千的频率开始往上涨着，几十秒就翻一番，直到播放量超过一百二十万，增长的速度才有所放缓。
当然，短时间达到这么爆炸的播放量，可不仅仅是这部动画的观众带来的，还有一些别的身影……
……
京都。
八王子区。
李多余经过剧烈的思想挣扎，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到了电脑前，点开了《拥抱美好明天》的第四集。
炫酷的op过后，正片播放。
剧情紧接上集。
男二将带来的长剑插入地面，发出复仇预告，接着转身离开。
而男主亚瑟跟着爱丽丝的父亲以及他的护卫往前走去，低着头，沉默不语。
气氛一如既往的压抑。
但李多余却很难捡起当初看第三集时的心情和感受了。
因为……两集的相隔时间有点久，虽然才短短一个星期，但一个星期已经算很久了。
人的情绪是不可能保留那么久的。
这也是不少人不喜欢追番的原因，因为每周播放一集，这七天的间隔时间，很容易就能磨掉期待感和当初看动画的情绪，每集都要重新来过，对于不少人来说其实挺烦的。
特别是那种磨磨唧唧……不对，应该说是慢热的作品。
比如说知名的《命运石之门》，前期每周都能去追的人……估计很少。
毕竟前期，在不知道后期会神展开的情况下……一集一集的追，确实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要让观众们一集一集不停地追下去，甚至让他们产生“我现在除了想看下一集什么都不想干”了这感觉，是个技术活。
期待感，爆点，或者单纯是动画里某位角色接下来的命运等等。
这些都可以用来吸引观众，只要用得好的话。
可惜，《拥抱美好明天》第四集没有爆点，也没有给观众留下太多期待感，勉强搭得上边的角色接下来的命运，也没有过多提及。
完全就是一集过渡回。
好在，凭借着优秀的演出和作画，虽然没有以上这些要素，动画的第四集还是成功地把李多余给拉了进去。
进度条走过三分之一。
李多余就完全沉浸进去了。
看完三分之二，他也发现了，虽然这集是过渡回，但并非什么都没讲。
内容还挺充实的。
比如，爱丽丝的父亲再次派出了护卫队，前往迷雾森林，但别说找到爱丽丝的尸体了，他们甚至于连地下城都进不去。
因为邪龙似乎已经忍不住要露出獠牙了，迷雾森林边缘，地下城所在的位置，现在就是禁区，元素狂暴且混乱，并且充满了剧毒的瘴气。
另外就是男主，爱丽丝的父亲在带走他之后，不知道是和男主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他已经冷静下来了。总之，最终他还是没有给男主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囚禁起来，只是关了他几天，便将他赶了出去。
而男主，在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找来了一辆马车，将自己的父亲送出了这个城市。
至于他自己，则选择留了下来。
他给抱着包袱，正坐在马车尾上摇摇晃晃，不安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用力磕了个头，目送对方乘坐的马车离开后，便一瘸一拐地来到了迷雾森林的入口。
入口处。
在得知因为邪龙，迷雾森林封闭之后，男主也没有闹腾，他朝护卫道谢一声，接着便在护卫鄙视的眼神中，来到了岗哨的不远处，靠着木栅栏坐了下来。
至于对男主发出复仇预告的男二欧文，则待在家里，看着迷雾森林方向，偶尔摸一摸自己已经没有配剑的腰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242、儒雅随和
动画中，各色人物开始逐一登场。
整个第四集涉及到了许多剧中的人和事，看起来讲了很多，但李多余总感觉自己啥都没看……
这……大概就是过渡回吧。
不过，虽然李多余感觉自己什么都没看，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被莫名其妙偷走了十多分钟。
但动画的剧情并非没有推进。
动画后半段。
已经沦为禁区的地下城。
从瘴气中走出来的不可名状怪物。
坐在迷雾森林入口处，不愿意离开的男主。
没有配剑，带着决然走出了家门的男二。
包括爱丽丝的父亲侯爵大人听到的迷雾森林中的魔兽开始二次变异这个消息。
都在补充推动着剧情。
顺便暗示观众……我们下一集很精彩，一定要记得来看啊之类的。
而观众们嘛，反正李多余还是有产生期待感的，他此刻也很想看下一集，但问题是现在没有。
那期待感就大打折扣了，毕竟就算下一集再精彩，都要等一周。
怎么说呢。
对于第四集。
现在李多余刚好介于满意和不满意的中间。
直到。
动画只剩下最后几分钟的时候。
镜头突然一转。
给到了港口。
一艘商船缓缓靠岸，等彻底停稳之后，船上便传来了欢呼声，震耳欲聋，似乎正在庆祝漫长的旅途终于结束了。
欢呼过后，便是喧闹，以及密集的脚步声。
但第一个走下商船的，并不是船长，也不是水手，甚至搞不好都不是乘客。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位第一个下船的主，是从几层楼高的桅杆上直接跳下来的……
她以一个类似于信仰之跃的姿势跳下，落下时迅猛快速，临近地面却违反常理，突然变得如同鸿羽，轻飘飘地落地。
赤足踩在青石地砖上。
带着浓郁异国风情的褐色皮肤非常吸引眼球。
镜头缓缓上移，在格外明显的女性特征上停下。
那位穿着简陋皮甲，拥有着褐色皮肤的‘跳船者’肩膀扭动，似乎左右看了一眼，观察了一番环境。
但她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恰好在这时，一位不明真相的路人从她身边走过。
她扭过头，沉默片刻后，猛地跨出一步，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对方。
路人:“……?”
“请问，金矿……哦，不对，迷雾森林怎么走？”
伴随着有些蹩脚，给人感觉似乎刚学会的话语。
镜头猛地上移，对准了‘跳船者’的脸部。
姣好的脸庞，尖长的双耳，背着的箭筒和长弓，奇异的装饰，耳旁扎着一束小马尾辫的漆黑长发，都无时无刻地在提醒观众，这是个异乡人。
但最吸引人的还是她的眼睛。
炯炯有神，而且里面似乎画着金币……
路人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但脸上又似乎刻满了“我要钱”这三个字的奇怪女孩，愣了楞，接着微微提高音量。
“……哈？”
而《拥抱美好明天》的第四集。
就在路人一脸懵逼中喊出的那声‘哈’中，结束掉了。
也在这声‘哈’之后。
动画的弹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多了起来。
“新女主？不对，应该把新去掉，那个第二集就凉的女人算什么女主……”
“楼上的你够了。”
“爱丽丝……你死得好惨啊。”
“话说这就是女主吗？那她会遇到谁？男主？还是男二？”
“你们现在不是该关注她去迷雾森林这件事吗？第二集男二和男主被吊起来打，现在又去，不会又是什么当场死亡的戏码吧？”
“顾雪真要这么干，我当场弃番给她看。”
“顾雪又不是傻子。”
“不一定啊，等一下顾雪觉得按部就班的剧情不够刺激，抱着向世界传递爱，以及‘啊哈，没想到吧，又要死女主了’这样的想法，真的让这位新女主狗带都说不定啊[滑稽]”
“……”
已经消失了几集的讨论吐槽弹幕，突兀地出现了。
观众们似乎还挺兴起的，ed都快播完了，弹幕还在快速增加。
李多余挺能明白他们的心情的。
因为他现在的心情也差不多。
“啊哈尼玛，wdnmd。”
李多余拖动进度条，来到动画刚结束哪会，敲击键盘，儒雅随和地回了一句刚刚那个说女主会狗带的不知名同好一句。
而那个同好，似乎也是同道中人。
等李多余回复完，再次拖动进度条回到刚刚的位置，准备看多一会弹幕的时候。
他自己刚发出的那条弹幕下方，已经多了条新的顶部弹幕。
“我才dnmd。”
李多余：“……”
再次回了一句那个同样儒雅随和的同好一句。
李多余倒是没有多生气，他甚至笑了出来。
虽然全是男人的动画他也不是不喜欢，如果大部分动画没有那磨磨唧唧的感情线，或许他都会很高兴。
但这部动画勉强算是例外。
至少在这集是例外。
主要是动画的前一集和这一集的前半段，在优秀演出的衬托下，显得过分压抑了。
无论是男主和男二反目，或者是男主父亲和爱丽丝父亲的对立，亦或者是男主受苦，这些都是观众们不怎么喜欢看到的剧情，讨论当然可以讨论，但最后一般都会以争吵结尾。
毕竟第二集突然死女主的事还留在观众们的脑海中，有的人不在意，有的人在意，两拨人讨论不吵起来才怪。
但现在。
一个新角色登场了。
不是苦大仇深的类型，不是沉默不语的类型，暂时和剧中角色没有任何关系，最重要的是，不是男的，是个美少女。
还是个异域风情浓烈的美少女。
这就是观众们喜闻乐见的了……
加上距离动画的第二集，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一些当时觉得难以接受的事也慢慢能接受或者说已经淡忘了。
另外就是女主和谁相遇会发生什么的期待感。
这些都让观众们重新‘活了过来’，而‘活过来’之后，压抑了接近两周的讨论欲和述说欲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这才有了比如李多余和同好在弹幕中儒雅随和地互相问候这种事发生。
弹幕越来越多。
李多余重新将进度条拉到动画的最开始。
发现弹幕确实多了，而且终于不再是对喷，大多弹幕都一些对当前剧情的谈论或者是吐槽。
一切都似乎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李多余稍微看了几眼，笑了笑，便打算关掉视频睡觉了。
毕竟明天还要当社畜。
只是。
就在他要关掉视频时。
李多余突然瞥到。
那一片祥和的弹幕中，突然多了几条谩骂弹幕，格外刺眼。
他本来没在意。
但下一秒，那谩骂乱喷的弹幕，突然开始增多了，从刚开始只有一两条，到三四条，然后是七八条……越来越多。
等李多余刷新一次网页，重新播放动画。
弹幕就已经没法看了。
李多余：“……”
243、滚回家
另一边。
大桥出版社。
宫本文惠同样看着满屏幕的1.7分和谩骂弹幕，有些无奈，又有些恼怒。
这影响观众看动画吗？
真要说，其实不影响，毕竟关掉弹幕就好了，我看我动画，你赚你的钱，互不干扰。
但弹幕这种东西，能受欢迎，必然是有存在的意义的。
或许有一些人理解不了，画面都给字体挡住了，这到底算是在看什么啊。
但确实有不少人，喜欢这种模式。
一边看着飘过的文字，一边还能不耽误看动画。
弹幕也早就形成了独特的文化。
但现在一部动画，弹幕全是复读机一样的弹幕，除此之外就是毫无根据的谩骂，这能看得下去？
能不关？
肯定要关。
但关了弹幕。
不在意的人还好，但那种喜欢这种模式的观众，观看体检就会变得吊差。
更别说动画下面的评论区了，在动画播出的短短一个小时内，就被刷得一塌糊涂，其中有复读机一样的1.7分，也有毫无根据的谩骂，还有比较诛心的，比如……
“顾雪别做动画了，赶紧滚回家，你毁了我们的漫画。”
而宫本文惠……或者说大部分看不惯这种情况的观众，也不是没有想过反击，但他们发的弹幕，大部分都被复读机一样的1.7给淹没了，而举报……确实管用，宫本文惠甚至专门打电话给了视频网站，情况在短时间内，确实有所好转，但没一会，他们就带着更多的账号卷土重来了。
现在视频网站的官方人员，已经封不过来了。
没错，就是字面意思，封不过来了。
据视频网站那边的负责人说，对面好像有一个师的人……
封id，封ip都试过了，但完全就没办法遏制他们刷弹幕，对面就像是集合了国内全部水军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王八蛋人傻钱多。
这就是视频网站负责人的原话。
宫本文惠最后也没办法了。
只能靠着关系，请求对方暂时关闭这部动画的弹幕和评论功能。
对方看在宫本文惠的面子上，也爽快答应了。
但这一顿没有什么用处的折腾，花费了不少时间，现在距离动画播出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该看过动画的人都看过了。
那些复读机弹幕，谩骂弹幕以及让顾雪滚回家的弹幕也是。
现在宫本文惠就挺担心顾雪的。
毕竟，有些话确实说得比较难听一点，而她又是第一次担任tv动画的监督……
实话说。
宫本文惠就算抛开自己投资方制作人的身份，抛开对漫画的偏爱，单单用一个纯动画党的眼光来看，其实都觉得《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很优秀，非常优秀。
无论是演出作画，还是作品整体对观众情绪的调动，都非常厉害。
比如最新一集中女二的出场，就很鸡贼地利用了突然‘变化’抓住了观众们的心。
可是。
这部她心目中的优秀动画……播完第一集之后，就没收到过好评价，一路走来磕磕碰碰。
现在好不容易观众们终于放过死女主这件事了。
好嘛。
动画现在又被人刷了。
而顾雪在幕后制作也不算顺风顺水，她从刚开始和原作者吵，到和制作人针锋相对，经历的都不是一些让人感到愉快的事。
现在又搞这么一出。
宫本文惠还真的有点担心顾雪的心态会崩。
毕竟，她还只是一个不满二十五岁的女孩。
只希望，顾雪跟以前一样，正躺在被窝里睡觉，没看到这些弹幕吧。
宫本文惠看着电脑屏幕，深吸了口气。
……
就在宫本文惠等着视频网站关掉动画的弹幕和评论功能的时候。
某栋单身公寓内。
白川莉奈正伏案画着最新一期的漫画，速度并不不是很快，但她很认真，而在画稿的旁边，放着一堆废稿和写着剧情思路的草稿。
偶尔，画着画着，她就会找出旁边的草稿，翻开看一眼，考虑一会，然后接着画。
因为她在推特上公开表示过漫画和动画关系不大，顾雪正在做的完全就是原创动画，以及……漫画的前期剧情确实让很多人看不下去这个原因。
现在她的漫画，也就是《拥抱美好明天》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相比较于争议和播放量成正比的动画版，显得不温不火。
满意度调查常年徘徊在中间，不高不低，销量尚可但又不算很好，跟动画第二集刚播出时的销量根本就没法比。
不过白川莉奈不在乎这些。
虽然她也喜欢钱。
但当初她既然选择把前任责编出的馊主意捅到了宫本文惠哪里，就已经预想过这样的后果了，所以她早有心理准备。
而且，再说了，现在她也顾不上这个，最近她构思了一个大篇章，正全力以赴中，准备给自己的读者们一个惊喜。
反正她觉得自己的新篇章很不错。
现在负责她作品的责编也觉得很不错，甚至还说出了“这不像是白川老师会讲的故事”这样的话。
当然，责编还多嘴问了句白川莉奈哪里来的灵感。
白川莉奈……白川莉奈不想说，还挂了责编的电话。
让电话那头的责编一顿喂喂喂……
再次画好一幕，白川莉奈抬起头来，本来想再看看自己整理的思路，但她有些入神，低头的时间有点久了，所以她犹豫了片刻，没有拿旁边的草稿纸，而是拿起手机，打算看眼时间。
这一看。
不得了。
刷。
白川莉奈突然就站起了身来，猛地转过身去。
但转身刚转到一半，白川莉奈就愣住了，她抬起手，轻轻掐了掐自己的脸蛋，然后在明知道房间没有人的情况下，放缓了转身的速度，板着张脸，故作镇定地离开工作台，走到了电脑前坐下。
不过，
虽然她装得很镇定……
但她握着鼠标，操控速度堪比夜神月写名字这一点出卖了她。
她熟练快速地打开视频网站，点开了某部和她漫画作品同名的动画……在开播前顺手关掉自己不喜欢的弹幕，接着她便靠在了椅背上，看起了动画。
动画在播放的时候，她的眼睛亮得吓人。
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看着ed。
白川莉奈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好一会之后，她才有了动静。
她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日期。
接着，她的腮帮鼓了起来。
呆坐了一会。
静静等待ed播完后，白川莉奈想要起身去继续画漫画，但一股神秘力量将她定在了椅子上。
她想了想，非.常.不.情.愿地将进度条拖到了视频的开头，打开了弹幕开关，再次播放了一遍动画。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在夸那个女人的啦。
白川莉奈甩了甩双马尾。
眼睛依旧很亮。
可惜，现实跟她的想象有些出入。
出入还很大。
弹幕出现的一瞬间，白川莉奈眉头就皱了起来，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越往下看，她的脸色就越难看。
几分钟后。
她突然按下了空格键，暂停了动画，滚动鼠标滑轮，来到了视频下方的评论区，开始往下翻。
最后。
她操控的鼠标光标在那条“顾雪别做动画了，赶紧滚回家，你毁了漫画”的评论上停下了。
停了很久。
244、豪气
《拥抱美好明天》被刷，让很多人感到不舒服，不开心。
但刚开始动画被刷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幸灾乐祸或者觉得这是件好事。
比如某个嘲讽拉满，一口一个“观众是我的翅膀”，最后却被连人带翅膀都给手撕了的《老子的后宫》监督付庆。
他刚开始看到《拥抱美好明天》被刷得只有1.7分时，就挺开心的。
虽然他没有情商低到再立什么flag，去落井下石，但《拥抱美好明天》遇到这样的事，他当时笑得就跟个老母鸡一样。
过后他还念叨了一些“观众们果然是我的翅膀”“他们喷我只是傲娇，他们还是爱我的”，“别跟我提什么播放量，我付庆做动画从来不看播放量，就是干！”这样那样难懂的话。
只是。
随着《拥抱美好明天》第四集正式播放，那帮不知道哪位冤大头请的水军跟阴魂不散一样跟了过去，将动画的评论区和弹幕刷得乌烟瘴气。
付庆就笑不出来了。
毕竟，他们有些话确实说得过分了点。
他自己连人带翅膀，哪怕都给《拥抱美好明天》的粉丝给手撕了……都没有这样说过顾雪和她负责的动画。
甚至当时他还跟自己的制作主任莫名其妙地吹了一波顾雪负责的动画。
真是自己被制作主任带坑里了？
其实付庆比谁都清楚，带个屁的坑，他自己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不然谁能带他进坑里面……
他不想狂喷顾雪一顿，说她负责的动画做得真垃圾？
想啊。
但tm说不出口啊，说对方负责的动画是垃圾，那自己的负责的动画是啥？不可回收垃圾吗？
至于漫画原作和动画的关系……
付庆没有看过漫画，但他在业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比谁都清楚改编作品的难处在哪。
这类作品
一边是原作粉丝，一边是没看过漫画的路人，一个不小心，那就是两头不讨好，被两头喷的凄惨境地。
最后搞不好还要被投资方喷。
动画完全按照漫画做，动画质量不行怪没钱，剧情问题是原作的锅，反正自己全都照做了，就算实在没办法了，出于篇幅原因删减剧情，也选一些没人喜欢没人爱看的剧情删减，总之就是要将所有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这样轻松吗？
当然轻松啦。
无功无过嘛。
动画某集某卡，自己卖力一点，原画出彩一点，搞不好还会被夸呢。
但这样轻松是轻松了，可……监督又不是他娘的莫得感情的包工头，监督也是人啊。
谁不想做出优秀的作品，但tv动画大部分时候，他娘的就那么点钱，工期还那么紧，上哪找人？找到人怎么说服人家接工作？而且就算最麻烦的人钱两件事解决了，那原作剧情也不是监督说怎么改就怎么改的啊，头顶上面还挂着个制作委员会，坐着一堆出钱的大爷呢。
更别说碰到个傻逼或者难说话的原作者了。
所以说啊。
要不要形势所迫，谁愿意当那混子。
而顾雪第一次担任监督，怼原作者，说服制作委员会，同时让动画的质量一直保持稳定。
后面两点，有其他人的功劳，这点付庆知道。
但顾雪一个女孩子，能做到这一步，并且在水军冒出来之前，让观众除了喷剧情之外，无话可说，他觉得很了不起。
更了不起的是，观众们喷完剧情之后，还能周周去追动画。
能做到这一点，就更了不起了。
付庆现在不知道是谁请的水军，摆明了针对顾雪这个女孩，这么不要脸的人他应该也不认识。
但这么大规模的刷一个女孩，让对方滚回家，确实是过分了。
……
因为动画开播后弹幕和评论区被刷得乌烟瘴气这回事。
跟动画有关联的人现在都开心不起来。
除了，那帮莫得感情，莫得休息，还莫得脸皮的水军。
不对，准确来说是水军头子。
城郊。
一处看起来颇为气派的豪宅里。
姚万拍了拍手，等下面几十个员工看向自己之后，便中气十足地喊道：“兄弟们辛苦了，这个月的奖金翻一番。”
“哦！”
随着姚万话语落下，底下立刻响起了欢呼声。
“不过。”姚万静静等着，直到欢呼停下，他才继续笑骂道：“这次的工作要干好，干得漂亮，不然别说奖金了，吃屎有你们份。”
听到他的话，底下一个叼着烟，十指飞快在键盘上敲击的员工头也不回地说道：“放心，老板，这怎么可能干得不漂亮，现在可不止我们了，听说好多个同行都加入了进来，这要是能把事情搞砸，我们真的就要去吃屎了，你看，对面连弹幕和评论都关了。”
姚万看了眼电脑屏幕，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话。
据他所知，确实有不少同行……或者说自家人比较合适，也参与到了其中。
现在大部分参与进这场‘工作’的水军，都属于同一个公司管理，只是说是说公司，但他们做的事情并不是能见光的，所以平常交集极少。
也没必要交集。
因为虽然是‘自家人’，但生意就那么多，总会有争抢的时候，那挡人财路，就是仇人了。
而这次几个‘自家人’之所以能精诚合作，原因也很简单。
钱。
这次请他们的人，很有钱，挥舞着手中钞票，上来就是‘我全都要’。
好不容易遇到个冤大头，那能不满足他吗？
必须的啊。
所以全部‘自家人’都出动了。
本来是用不到那么多人的，他姚万加一帮兄弟就够了，别看这里只有几十个人，这几十个人只是领头人而已，下面给他干活的人不计其数，像刷低动画评分，刷爆弹幕和评论区这种事，对于姚万这种常年活跃在各大明星撕逼耍阴招战场的人来说，真不算大事，分分钟就能搞定了。
但架不住人家给的钱多啊。
对方给了钱，那对方就是老大，老大说了算。
而且那么多人出动，也确实挺壮观的，就是对方的要求奇怪了点，除了基本的要求之外，还特别叮嘱要他们刷的时候，需要强调回家这个字眼，但又不准侮辱那个年轻漂亮的动画监督。
也不知道是想黑对方还是想保护对方。
不过这事姚万管不着，也不想管，他照做，有钱赚就行。
“接下来就是推特了。”
姚万回过神来，看向底下的兄弟们。
“没问题。”
“放心吧。”
“一会就好了。”
他底下的员工纷纷回应。
姚万点了点头，就要转身离开。
只是还没等他走出门，就有一个员工突然笑道：“呦呵，想不到这破动画的观众凝聚力还不错，竟然有不少人喷我们了。”
姚万听到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道：“那就喷回去！喷到他们不敢说话为止，妈的，轮喷人，我们水军怕过谁?”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叫一个豪气冲天。
……
就在有人为了动画的事感到不舒服，有人因为逮到了个冤大头赚了钱而感到开心的时候。
顾雪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画着自己最擅长的原画。
245、好喝吗？
cdd动画工坊。
铅笔笔尖轻轻划过纸张的轻微声音回响着。
坐在桌前的顾雪，一边快速勾勒着人物的轮廓线条，同时一心二用，感叹了一句自己果然还是喜欢这种感觉。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将近凌晨两点，公司内当然还有不少人，但现在夜深人静，正是灵感最多的时候，大多数还在熬夜的人都在埋头苦画。至于那些还不能回家，也不需要埋头苦画的制作管理人员，要么正在对着工期表，想着死线，想着送出去的卡，想着要去回收的卡，抓耳挠腮，要么正拿着ct袋，到处乱跑，点头哈腰，总之就是惨。
正因为大家都忙，加上夜深了，有时间打屁的人都回去睡觉了，所以cdd动画工坊，很安静。
而顾雪就是喜欢这种环境。
一个独处，没人打扰，她趁着灵感爆发，就着笔尖声能画一大摞画。
这种感觉，本质上跟“戴上耳机我感觉全世界都是我的”没什么区别。
顾雪很清楚。
但她就是该死的喜欢啊。
而且这也是她一直坚持纸上作画的原因之一。
虽然顾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都是纸上作画，似乎对数码绘画一点都不了解，但事实上，她用数位板绘画也是贼六的。
刷刷刷。
顾雪一边想着一些有的没有，同时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就在本来一片空白的原画纸上勾勒出了一个人形轮廓。
人形轮廓背对着镜头，左脚抬起停在半空，右手伸直似乎握住了什么，虽然只是轮廓而已，但那种对方正在用力，踩着什么东西正在较劲的感觉让人一看便知。
虽然只是轮廓。
将人物的轮廓一鼓作气地画完，顾雪便翻开了下一张，也就是画好的上一张原画，比对了一下两个相同人物之间的动作变化，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就是画原画最麻烦的地方。
人物动作的关键帧不是那么好掐的，而且有时候一路画下来，看后发觉动作别扭或者不合理，搞不好就要全部推倒重来。
更别说现在这种构图比较复杂的原画了。
现在顾雪画的，正是《拥抱美好明天》最终话的某个关键剧情的几卡原画。
很麻烦，镜头腾转挪移，出场的人物又不止一个，而且有一个还不是人，这就大大增加了构图的难度和作画的难度。
就算是对自己非常有自信心，作画时很少翻动检查的顾雪，画这几卡原画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多看了看，就是怕不好。
毕竟是最后一集，顾雪还是非常想要让观众们认可的。
而且动画，或者说所有影视作品，大部分情况下，好得开头最后却迎来烂尾容易被人诟病，但烂得开头却迎来好的结尾，观众们却会变得很宽容。
虽然《拥抱美好明天》的开头不算烂，甚至是天胡，也就是现在中期稍微比较那啥一点，但最后一集尽力给观众们留下难以磨灭印象，肯定是好事。
至于顾雪接收这几卡关键原画的其它理由，就更简单了。
就是……麻烦了点。
不过，麻烦归麻烦，那种费劲画好一卡，然后用手拿起厚厚一叠原画纸，看着随着翻动而开始‘动’起来的剧中人物，那种成就感还是很强的。
就像上课时画的火柴人，看着两个小小的火柴人随着课本书页的翻动生跳下窜，就感觉自己好强。
现在顾雪就在做同样的事。
翻动画好的一整卡原画，然后觉得自己好强……
将完全没有发现问题的一卡一原丢到一边，顾雪揉了揉手腕，又看了眼手机。
他放在桌旁的手机，声音震动关了，但屏幕频频亮起，就算偶尔屏幕不亮了，顶端的指示灯也一直在闪。
《拥抱美好明天》第四集。
顾雪已经看过了，就在刚刚，评论区和弹幕当然没有放过。
至于手机屏幕一直在亮的原因是什么，顾雪也知道。
因为推特她也看过了。
以往动画播出的时候，顾雪这时候都是抱着顾柔在睡觉，好不容易因为爆肝画原画追了一次自己负责的动画，却遇到这种事，顾雪说不生气是假的。
但生气、生气。
气消了之后也就那样了。
该干嘛就去干嘛，顾雪不会因为这些事，检查原画的时候就放水，也不会因为这些事画不出来原画。
当然，说没有影响也不可能。
现在就有一个很大的影响。
现在顾雪不敢回家了……怕真的被顾柔锁起来。
“……”
幽幽叹了口气。
顾雪也不想了，熬夜就熬夜，谁怕谁，她就不信顾柔不睡觉！
重新扣好一张原画纸，顾雪拿起铅笔，准备继续画下一卡。
只是，突然。
一盒牛奶悄无声息地在她耳边出现，低着头正在原画纸上飞快勾勒出轮廓的顾雪毫无察觉。
直到，那盒外包装带着白霜的牛奶贴到了她的脸蛋上。
“噫……”
几乎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原画纸上的顾雪非常非常突兀的感受到脸上传来了一股透心的凉意。
顾雪浑圆双腿猛地靠拢，肩膀一缩，发出了一声其实挺可爱的叫声，整个人靠在了座椅的另一边，就像是个被吓坏了的小兔子。
拿着牛奶的手臂微微僵硬，似乎没想到顾雪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人在经历惊吓之后，发现是虚惊一场，随后升起的情绪往往是愤怒。
顾雪也不例外。
她在发现原来自己脸蛋旁边的是牛奶之后，猛地扭过头去，看向来人。
眼神超凶。
三原千纱站在她身后，动作略微有些不自然，她抿了抿嘴唇，故作镇定地说道：“牛奶。”
“我牛你个头！三原千纱！我现在变成这样全都怪你！还喝牛奶！？干嘛，你要借内衣给我吗！？还有，你不是回去了吗！？”
三原千纱有些窘迫:“我……”
“我什么我！半夜三更半夜不睡觉干什么？现在几点了！？特地跑过来吓我好玩吗？我告诉你，我跟你没完，三原千纱……”
顾雪摆出凶狠的表情，打断了她，开始碎碎念。
三原千纱默默听了一会，有些愧疚，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
三原千纱看着顾雪的脸，某个瞬间，突然福至心灵，默默拆开牛奶的吸管，捅破锡纸，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吸管的另一头，塞进来顾雪的嘴里。
“嗯……”顾雪的碎碎念立停。
三原千纱轻声问道:“好喝吗？”
“……”
顾雪瞪了她一眼。
246、得意
cdd动画工坊。
还是原来的位置。
顾雪拿着牛奶，猛吸了一大口后，将其放到了一边，转头拿起铅笔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经过最初的惊吓之后，她气早消了，现在这会，她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一边轻声哼着一首三原千纱没听过的歌，一边晃荡着桌底下温润白皙的小腿。
不耽误工作，不耽误开心。
刚刚一个人的时候，顾雪可不会这样。
三原千纱从旁边位置拉了条凳子过来，挨着顾雪旁边坐下，她现在这会正看着顾雪的侧脸，知道顾雪开心，但她不敢说话，毕竟顾雪在工作。
所以她没开口，就静静坐在一旁，看了好一会顾雪的侧脸。
然后，顾雪就扭头瞪了她一眼……
三原千纱抿了抿嘴唇，不着痕迹地四处张望了一眼，然后想了想，拿起了桌旁顾雪已经画好了的一大叠一原，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开始翻动，偶尔抬头。
从一直盯着顾雪看变成了频繁抬头看……
顾雪懒得管她了。
反正自己又不会少块肉，看就看呗。
“你不是回家了吗？深更半夜还跑过来这边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到这个点就给我好好睡觉啊，路上的坏人那么多。”
顾雪没抬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就这样一边画着原画，一边说教了三原千纱一句。
虽然她认真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不喜欢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但这也要看是什么工作。
像一原构图那种，顾雪当然不会想说话，但像是将脑海中已经确定下来的画面画出来，或者是清自己的二原，顾雪还是喜欢想一些事情，旁边有个人聊聊天就更好了，因为这些工作技术含量不高，就是水磨工夫，这对于她来说其实……有点无聊。
“……”
听到顾雪的话，三原千纱沉默了。
“干嘛，不服气吗？”顾雪笑了笑，“虽然我也还在这里，但我这是为了工作，是走不了，你是为了什么？为了吓我吗”
当初第二集被喷的时候，顾雪找来了三原千纱壮胆……但三原千纱毕竟不是cdd动画工坊的人，这边的进度管理也不需要她帮忙，加上yuki工作室顾雪不在，很多事都需要有人去处理，她不得已就回去了。
而两人分隔两地，就很难说一起下班了，这次顾雪一个人在cdd动画工坊，确实没想到三原千纱会半夜三更跑过来。
要知道就在两个小时前，《拥抱美好明天》第四集开播前，三原千纱还发了条信息说要过来找她，顾雪觉得自己可能要忙，就没答应。
哪想到三原千纱过了两个多小时后，又跑过来了……
听到顾雪的话。
三原千纱又沉默了会，看了眼顾雪手机，说道：“我打电话给你，你没接。”
“诶……”顾雪露出尴尬的表情，那落在原画纸上的铅笔猛地停下了。
三原千纱又瞥了眼顾雪的手机，神色有些担心，但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人。
顾雪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轻声道：“不用担心，我已经看过动画了，当然，包括我自己的推特，但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那些刷出来的屁话对我一点影响都氵”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
顾雪话还没说完，三原千纱就打断了她。
“……我这不是调静音了嘛。”
顾雪手腕微动，在原画纸上画出了最后一笔，接着抬起头来，看着满脸担心的三原千纱，无奈道：“真没事，这些刷出来的话再多还不是复读机，至于伤不伤人……我姐姐刚刚还叫我滚回家，最近不要出门呢，有什么好在意的……”
三原千纱没说话，只是将膝盖上的一原放回了原位，接着抬起手，握住了顾雪刚放下铅笔的右手，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十指紧扣。
顾雪看了眼桌上的铅笔，又看了眼被柔软温热包裹着的右手，接着瞪了三原千纱一眼，“我这样还怎么画？”
三原千纱：“明天再画。”
“不行。”
三原千纱：“……”
顾雪发现三原小姐压根没有放开她手的意思，沉默了会，妥协道：“你去左边。”
三原千纱立刻站起身，拉着椅子来到了顾雪的左手边，挨着坐下，接着握住了她的左手。
顾雪拿起铅笔，低下头，没管也没看坐自己旁边的三原千纱，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
就这样用别扭的姿势画了一会，顾雪突然道：“不准挠手心。”
三原千纱：“……”
又一会后。
顾雪：“不准捏。”
三原千纱：“……”
好不容易消停后。
顾雪开始艰难地画着线条，因为另一只手没空的缘故，经常要放下铅笔去调整纸张，挺麻烦的。
时间缓缓流逝。
桌旁的手机屏幕依旧闪个不停。
顾雪一直都在低头画画。
三原千纱看着顾雪认真的侧脸，轻声问道：“你姐姐说让你回家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看过动画或者看过我推特了，不想让我看到这些，想让我早点回家，我估计一会回去手机都要给没收，搞不好还要被锁在房间里，我又不敢说没事，所以就没敢回家。”
顾雪回了一句，有些无奈。
三原千纱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不回去就不回去，自己陪着就好了，无论到什么时候。
三原千纱不说话。
两人就又沉默了。
顾雪画啊画，就跟个毫无感情的画画机器一样。
看起来似乎真的没有丝毫被网上的言论影响到。
只是看起来。
一直在埋头苦画的顾雪突然用非常非常小的声音，带着一点点不安，问道：“三原小姐，你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啊。”
她说到底还是第一次担当tv动画的监督，说一丁点都不在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虽然顾雪的声音很小，但三原千纱听到了。
她小声回道：“有我讨人厌吗？”
顾雪猛地扭过头，嗔道：“那有你这么说自己的，我这不是……”
三原千纱突然放开顾雪的左手，用双手捧住她的脸蛋，打断她道：“我喜欢你。”
顾雪：“（**）”
顿了好一会，三原千纱接着道：“不仅是我，其实大部分人都喜欢你。”
顾雪：“……”
“你说我‘那有这么说自己的’，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和你共事过的人，谁会讨厌你？没有吧，无论是yuki工作室的摸鱼三人组，还是最早跟我们合作的三泽广，亦或者是现在的木上先生，他们讨厌你吗？不讨厌，哪怕是yuki工作室次次被你打击到不行的原画师，都没有。那有哪些人会讨厌你？无非就是那种高不成低不久，小心眼或是有偏见的人，这种人，你觉得被他们喜欢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所以，现实中那些人都可以不在意，在意网上那些复读机干什么。”
三原千纱用手掌轻轻摩擦着顾雪的脸庞，瞳孔湿润，仿佛会说话。
“我就是随口一说，谁在意了，用得着说辣么多吗？”
顾雪小声道。
说是这么说，但顾雪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三原千纱又摩擦了一下她的脸庞，再次说道：“我喜欢你。”
顾雪微微抬头：“”
逐渐得意。
“……”
三原小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轻按了按顾雪的湿润樱唇，抿了抿嘴。
真的是过分可爱。
247、大青衣和刀马旦
“话说，你什么时候放开我。”
顾雪整个人散发着阳光灿烂的气息，傻笑了一会后，大概是被三原千纱那恼人的手指给弄烦了，她回过神来，看了眼桌上的原画纸，想做正事了。
因为三原小姐。
顾雪心中那一丁丁丁丁丁点不舒服，刚刚已经消失了，这会她除了工作，什么都不想干。
“等等。”
三原千纱依旧捧着顾雪的脸蛋，只是在顾雪回过神之后，她手指的动作不敢再这么明显了。
而她本人，心不在焉，正天人交战中。
顾雪侧过身，揽住她的腰肢，轻声道：“还等什么等呀！很晚了，虽然我很感谢你来陪我，但你是不是该回家睡觉了？放心，我已经没事了，画好这卡我就回去。”
顾雪对于三原千纱亲昵的动作倒是没有多想，毕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腿都给三原小姐坐过了……
顾雪也不觉得自己这样放任三原小姐有什么不妥，如果是男人，敢这么干，顾雪早就动手了，如果是佐藤绘衣那个哈士奇敢这么干，顾雪也早就动手了，但如果是三原小姐的话，那算了。
这无声且缓慢的改变。
连顾雪都没察觉到。
以前她可不会这么想，三原小姐太过于亲昵，一样会脸红，不好意思。
第一次十指紧扣可能会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那两次呢？
第一次被三原小姐碰了下额头，嘴唇就稍微碰了碰，顾雪就羞怯得想死。
但之后就好多了。
心中的那条底线越压越低，但顾雪却丝毫没有察觉。
这跟顾雪信任三原千纱有关系，也跟三原千纱毫无保留地付出以及遇到任何事都不讲道理地站在顾雪这一边这件事也有关系。
“明天再画不行吗？”
听到顾雪的话，正捧着顾雪脸蛋，天人交战中的三原千纱选择了拖。
“虽然时间上来说是够的。”顾雪瞥了眼桌上的原画，“就算我下下周要出远门，去参加《小魔女学园：魔法游行》的首映，那算起来还是够。但原画这种东西，定好之后，越早画好越好，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意外，到时候我回来延误晚了怎么办？而且早点画好，多预留点时间给后面中割上色摄影，搞不好也能让质量更好一点。”
“那也不用急这么一晚。”
三原千纱继续将话题带偏。
这样，说起工作就滔滔不绝的顾雪，就压根不会注意到她手指的小动作。
事实也如三原千纱所预料得一样。
顾雪没有察觉。
“是不用急这么一晚没错啦，但……我也会不甘心的好不好。”
顾雪深吸口气，继续道：“现在有人请水军刷我们动画是肯定的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去做些什么，但我知道一点，既然对方请人刷动画，那就肯定看不起我现在负责的动画，那行啊。”
“看不起就看不起，但他们刷的评分和评价可不代表真实观众的想法，我就看他们有多少钱烧，现在动画还有八集没播，我就不信我的动画真的如他们刷的那样一文不值，我不信。我也不信动画的评分会一直这么低，我就慢慢耗着，到时候动画播完，我也不信评分不会回升，虽然听起来是没有丝毫根据的盲目自信，但我就是不信！我现在就是决定要用作品打对方的脸！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谁。”
顾雪微微仰头，柳眉竖起，秋水般的双眸中全是平常不多见的执拗和自信。
一直磨磨唧唧，就是不愿意放开顾雪的脸蛋，东拉西扯的三原千纱看着这样的顾雪，心中的天平开始猛地往一边倾斜。
只是。
顾雪很快就破功了。
她前一秒还充满自信，下一秒就缩起肩膀，做贼般小声道：“这话我就跟你一个人说啊，你别说出去，要不然到时候动画播完了，评分却没有回升，那就尴尬了……”
三原千纱：“……”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事实啊。”顾雪笑了笑，“自信归自信，但我很清楚，像动画，或者说所有文艺作品，从来都没有‘一定’这个说法。雄性壮志，带着我tm要霸权的心态资源做出来的动画，可能无人问津。瞎机儿做，带着我就混点钱的心态做出来的动画，也可能成为年度黑马。无论是谁，都不敢说一定能保证猜得透观众们的想法和喜好，真要有这种人，业界早就遍地原创了。”
“但如果自己都对自己做出来的作品没有自信心，那也不行啊，我一直都觉得有自信是件好事，就像我内心知道，现在《拥抱美好明天》后续集数播出后的效果会怎么样，谁也不敢保证，我也不行，但如果连我都对接下来动画的表现没有自信，开始自我否认，瞻前顾后，束手束脚，那做出来的动画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样做出来的动画，不管观众们喜不喜欢，反正我不喜欢。”
“但话又说回来啊。”
顾雪揽住三原千纱的腰肢，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有些开心道：“有自信归自信，但真的没必要到处说，什么“我做出来的动画一定能卖出去多少多少，卖不出去我就退群之类”的，说出去，达到了还好，达不到怎么办？那不就成了笑话了吗……”
三原千纱：“……”
看着眉宇间开心取代了自信，神色飞扬的顾雪。
正天人交战中的三原千纱心中的天平一端，直接触底了，触底的同时还将另一个念头狠狠甩了出去。
她甚至连掩饰都忘了，大拇指滑过顾雪红润的嘴唇，落在她的贝齿上，还轻轻往下按了按。
“喂！”
还准备说些什么的顾雪被吓了一跳，止住话语，瞪了她一眼，“差不多该放开我的脸了吧？我还画不画了？都多久了？还有你在干嘛？”
三原千纱：“……”
顾雪看三原千纱像个木头一样，盯着自己不放，又好气又好笑，想着三原千纱反正没那个胆子，便像头小狐狸一样，故意说道：“说话呀，直勾勾看着我干什么？你想亲我吗……”
顾雪不提这事还好。
一提这事。
三原千纱直接将心中的天平给摔了，她猛地深吸口气，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将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抛到脑后，真的微微站起身，脑袋靠近了顾雪。
“……”
顾雪愣了愣：“诶……？”
可就在这时……
一道带着愠怒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你要对我妹妹做什么！？”
这道声音，如春雷炸响。
顾雪肩膀一缩。
三原千纱身躯一僵。
248、螃蟹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三原千纱的脸色就变得煞白，她僵硬地慢慢坐了回去，放下捧着顾雪脸蛋的双手，用力攥紧自己的衣角，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她看起来非常紧张，就像是受审的犯人。
而顾雪。
她机械呆板地缓慢扭过头去。
果然发现顾柔站在走廊的另一端。
怒气冲冲。
“雅、雅哈……”
顾雪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举起右手，讪笑着朝顾柔打了声招呼。
顾柔大步走到她身前，没有看三原千纱一眼，连眼角余光都没给，她直接一把扯住了顾雪的脸颊，微微用力：“嗯？”
“姐，虽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你听我解释呀……”
脸颊被捏住的顾雪哭丧着脸，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怂得飞快。
坐在旁边的三原千纱听到顾雪的称呼，心中的猜测被彻底坐实，娇躯微微一颤。
顾柔看着企图萌混过关的顾雪，绷着张脸道：“我给你发信息了，为什么不回家。”
“是、是吗？”
顾雪故作惊讶，一脸天真无邪道：“可能是我调静音了，没有听到。”
说罢，她还装模作样地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道：“呀，姐姐，还真的是调了静音呢。”
“……”
顾柔深吸口气，“我还给你打电话了。”
“我调静音了。”
顾雪死咬着一点不放。
“我给你打了好多个。”
“我调静音了。”
“……“
顾柔：“我给你一共打了三通电话你一通都没听到？”
“……你放屁!你哪里止打了三通，你给我打了一晚上的电……”
顾雪听到顾柔的话，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下意识就反驳了一句，但话刚说到一半，他就想起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赶紧又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顾柔看顾雪这幅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她抬起手，掐住顾雪另一边的脸颊，然后就是一顿狂run。
“你啊！！！”
“嗯……”
顾雪苦着脸，只敢出声，不敢反抗。
三原千纱也不敢动，也不敢说什么，就是抓着衣角的手越攥越紧了。
等顾柔好不容易停下狂rua。
顾雪赶紧解释道：“我没事，我这不是被人恶意针对了嘛，我有点不甘心，就想画多点……怕分心就只给你发了条信息，没接你电话。”
“我.知.道.了。”
顾柔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恶狠狠地又揉了揉顾雪的脸蛋。
她都快被吓死了。
她好不容易不用去公司，好不容易在家里休息，平常看顾雪为了动画起早贪黑，闲着也闲着，她便临时起意随意点开了顾雪顺嘴提了一句的那部《拥抱美好明天》，然后，她就看到了满屏幕的‘垃圾动画’，‘顾雪滚回家’。
顾柔花了十多分钟，搞清楚了前因后果，
便立刻想让顾雪回家。
说到底就是想要保护她。
而顾雪也是猜到了顾柔的想法，所以电话没敢接，就发了条信息说自己没事，就是怕麻烦顾柔，另外就是怕被她没收手机，或者以此为借口让她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这两姐妹……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很像。
“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三原千纱，是我同事。”
看顾柔不提动画的事，似乎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了，顾雪赶紧趁乱拨开顾柔的手，同时侧过身，将三原小姐给露了出来，尝试转移话题。
发现顾雪看过来。
三原千纱攥住衣角的手越发用力。
“这可是我工作室的旗下大将，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顾雪拍了拍三原千纱的膝盖，灿烂笑着补充了一句。
她光顾着看顾柔的脸色，倒是没有发现三原千纱的异样。
“嗯。”
顾柔第一次将视线投向三原千纱，但仅仅只是停留了几秒钟，便很快移开了视线，轻轻应了一声，就算是自己知道了。
老实说。
顾柔知道有三原千纱这个人，但之前一直没有具体印象，今天晚上有了。
印象很不好。
顾柔很清楚那种不喜欢的感觉从何而来，其实捧着顾雪脸蛋这种亲昵动作，两个女孩子没有任何问题，但眼前这个三原千纱，刚刚看举动明明就是想……
顾柔没有证据。
这是顾雪的朋友。
所以她刚刚没有当面说什么。
但这些都不妨碍她不喜欢三原千纱这个人。
因为顾雪是她妹妹。
也是她最重要的宝物。
“……”
顾雪终于发现气氛有点奇怪了。
三原千纱照理说再不善言辞，遇到自己的姐姐也不会这样，而姐姐顾柔，虽然不算是太热情的人，但也不至于遇到自己的朋友连个招呼都不打。
至于刚刚三原千纱的举动。
顾雪闭上眼睛，还真不知道……
她刚刚听到顾柔的声音，之所以那么大反应，纯粹是因为没接电话，发现顾柔竟然又双跑来找自己了，有点慌。
顾雪看了眼低着头的三原千纱，又看了眼云淡风轻的顾柔，迟疑道：“你们……见过吗？”
三原千纱不说话。
顾柔摇了摇头，接着温柔道：“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哦……”
有些狐疑的顾雪应了一声，接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道：“那正好，你顺路也把三原小姐送回去吧，她半夜三更跑过来，这个点应该也挺难找车的。”
“既然能过来，肯定能回去，你就不要耽误你朋友了，我们回去。”
顾柔想都没想，竟然直接拒绝了，然后她握住顾雪的手，就要将她拉起身。
“等等……”
顾雪半站着，有些为难，正要说些什么时。
一直低着头，脸色煞白的三原千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顾雪的左手，不让她离开的同时，慢慢抬起头来。
顾雪双手被拉住，直接僵住了。
顾雪：“……喂!”
顾柔愣了愣，扭头看着拉住顾雪的三原千纱。
三原千纱发现顾柔看过来，又重新低回头去。
但低头归低头，三原千纱的手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依旧死死抓着顾雪的手腕。
顾雪：“？？？”
沉默了一会。
顾柔突然说道：“……那就送你朋友回家吧。”
听到顾柔的话。
三原千纱这才放松了下来，慢慢站起了身。
只是，她还是死死抓着顾雪的手腕不放。
就像是抓着一件宝物，一松手就会被夺走一样。
所以她怎么也不愿意松手。
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的顾雪看着两人，正要说什么。
但顾柔已经拉着她往前走去了。
顾雪只能被迫往前。
三原千纱则吊在了最后。
就这样走了一会。
然后、然后……
cdd动画工坊门口。
两条手臂分别被三原千纱和顾柔拉住，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螃蟹的顾雪，突然用力甩了甩两条手臂，忍不住了，怒道。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在干嘛啦！要么顾柔你走慢点！要三原千纱你走快点！要么你们就一起走在前面！再不行你们就把我劈成两半好了！这样搞得我像是个螃蟹一样干什么啊！”
顾柔:“……”
三原千纱:“……”
249、一言不合
虽然顾雪在cdd动画工坊的门口发了一通脾气。
但顾柔和三原千纱无动于衷。
也就是脚步稍微顿了顿。
最后，顾雪还是像是个螃蟹一样，被两人拉着来到了车旁……
而她直到坐到后座上，也没搞清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车内。
坐在驾驶位上的顾柔系好安全带，启动引擎，看了眼后视镜。
“哪里？”
三原千纱抓着顾雪的手，顿了一会后，说了一个地名。
顾柔没应话，直接启动了车子，用行动表明自己知道了。
“……”
有些无语的顾雪看了看专心开车的顾柔，又看了看低着头的三原小姐，想了想，挪动屁股凑近三原小姐，一边装模作样地帮她系安全带，一边将脑袋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你和我姐姐之前认识吗？”
三原千纱看着前方，轻轻摇了摇头。
顾雪：“那你是怕我姐姐吗？”
三原千纱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顾雪，又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顾雪看着摇头又点头的三原千纱，沉默片刻后，道：“你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三原千纱摇了摇头。
顾雪：“……”
所以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到底是怕还是不怕你倒是说清楚啊……
“坐好！”
看到顾雪凑到三原千纱身边，双手哆哆嗦嗦，磨磨蹭蹭，就是不把安全带的卡扣扣进去，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了的顾柔出声说了她一句。
“你买的什么车呀，安全带怎么那么难扣。”
顾雪听出了顾柔语气不善，缩了缩脑袋，用力地帮三原小姐扣上安全带，接着装模作样地抱怨了一句，挪回到了另一边。
顾柔头也不回道：“下次我认真教你扣，现在先坐好，不要妨碍到人家。”
她的语气很温柔。
但听着总感觉阴阳怪气的……
顾雪：“……”
现在顾雪感觉自己就像是某些后宫漫的男主，是个二傻子……
顾雪没有‘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女人’这样的想法，也并不讨厌和女孩子工作，所以她身边确实挺多女孩子围着转的，其中有朋友，有下属，也有顶头老大。
女孩子不少，但顾雪平常和她们相处还算愉快。
无论是平常比较少见面，但每次见面都揪着买裙子这一点不放的宫本文慧，还是扛了一袋番薯给她的佐藤绘衣。
这些人虽然……都不算是温柔端庄的女性，有这样那样的小缺点，但顾雪自认为还是很懂她们的，所以和她们相处总能把握好度。
但现在姐姐顾柔和三原千纱……恕顾雪直言，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
虽然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女人没错……
但顾雪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孩子可以这么麻烦。
到底在想什么啊……
为什么素未谋面的两人会这样。
这种情节这种情况，说实话顾雪只在那些后宫番里面见到过，两个女人同时喜欢男主，然后毫无理由的，见面既是仇家。
这种套路还是那种比较垃圾的后宫番才会用。
毕竟，现实生活中哪里会有人这样。
就算再不喜欢别人，客套两句，维持一下表面和气总不难吧？
但这种二流的后宫番套路，现在好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不可能！
想到这里。
顾雪否认了自己的想法，狐疑地看了顾雪和三原千纱一眼。
怎么可能是那种傻缺套路。
一定有隐情。
毕竟……自己又不是男的。
不对，准确来说是自己在外貌上不是男的……
而且自己长得也不‘普通’，性格也不‘温柔’，怎么可能让女孩子失去智商。
再说了，顾柔和三原千纱怎么想都不是那种人。
顾雪不明白。
她想啊想，想啊想。
或许是太急于弄清楚是什么情况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中冒了出来。
她看向顾柔，脑子一热，直接脱口而出，“姐，我们在外面，难道还有……失散多年的亲人吗？”
“……？”
顾柔听到顾雪的话，先是愣了愣，接着就是一个超急的刹车。
吱~~~兹~~~
车子猛地停下。
因为惯性的缘故。
顾雪上半身一个前倾。
要不是安全带，就要一头撞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了。
但不等她发难。
顾柔就率先扭过头来，脸色通红地瞪了她一眼，怒道：
“闭嘴！”
顾雪：“……”
“不准乱说。”
三原千纱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也说了她一句。
顾雪：“……”
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两人倒是挺有默契的……
……
最终，顾雪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朋友为什么会第一次见面就跟有仇一样。
顾柔将三原小姐送到目的地后，便带着顾雪扬长而去了。
一路无话。
回到家。
顾柔去停车。
而顾雪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没在客厅找到顾柔，刚松了口气，以为顾柔已经回房睡觉了，可以躲过盘问了，可上到二楼，却发现顾柔确实是睡了，但却是在自己床上睡的……
“你不洗澡吗？”
心虚的顾雪发现顾柔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便在床沿边坐下，问了一句。
尝试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顾柔不吃这一套，她枕着臂弯，没好气地说道：“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已经等了你一晚上，难道还没时间洗澡吗？”
“……”
顾雪沉默片刻，小声道：“……你今晚火气好大。”
“废话。”
顾柔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掐了掐她的脸蛋，道：“说吧，难受吗？被那么多人刷。”
“我没事啊。”
顾雪掀开薄被，一边答道，一边在顾柔身边躺下。
“真没事？”
顾柔仔细观察了眼顾雪的表情，有些怀疑。
“真没事。”顾雪看着天花板，“不过其他工作人员就比较麻烦了，毕竟这事挺打击士气的，接下来一周，他们估计会很难熬。”
“哦。”
顾柔突然就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她伸手揽住顾雪的脖子，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接着问道：“那个三原千纱是你工作室的员工？你认识她多久了？”
“不算员工，是我朋友，认识好久了……不是，姐，你不觉得这样抱着睡觉很不舒服吗？太闷了！”
顾雪推了推她的肩膀。
但顾柔无动于衷，继续问道：“……你喜欢她吗？”
“哈？”
顾雪愣了楞：“当然喜欢，虽然她性格挺别扭的，但人还是不错……”
话说到一半。
顾雪就猛地停下了话语，因为她发现顾柔把脑袋凑过来了，而且越靠越近。
刷。
顾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手，将手掌挡在了两人的嘴唇之间，接着凶巴巴道：“你在干嘛？你想干嘛？”
顾柔虽然没有得逞，但却彻底松了口气，“还好。”
“哈？还好是什么意思？你在干嘛啦？怎么今晚奇奇怪怪的。”
“没事……”
顾柔摇了摇头，接着沉默片刻，道：“听我的，把那个三原千纱炒了。”
顾雪：“……哈？”
250、姐妹闺话
“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顾柔的话，顾雪除了震惊之外，心中涌现出来更多的还是愤怒。
她用力推了推顾柔的肩膀，想要挣脱开她的怀抱。
“……”
顾柔愣了愣，似乎没预料到顾雪的反应会这么大。
顾雪趁着她愣神的功夫，挣脱开了她的手，滚到了床的另一边，用被子将自己半卷着，接着对她怒目而视，“说吧，你到底是不是之前认识三原小姐？是不是之前她得罪过你了？如果是，我明天让她跟你道歉，她以前的性格确实很糟糕，虽然现在也很糟糕……但她已经在改变了，你没必要揪着人家以前的错不放……”
“我之前跟她不认识。”
顾柔打断了顾雪，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我炒掉三原小姐？你刚刚才和三原小姐第一次见面吧？她又没有得罪你，她长得也不凶神恶煞。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们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第一次见面就跟仇家一样！你们是八字不合吗？”
顾雪越说越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跟顾柔发脾气或者说……闹别扭。
顾柔看着顾雪，轻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顾雪没好气道：“我知道个鬼，我能知道什么？”
“那……”顾柔看着自己的傻妹妹，组织了一下措辞，继续问道：“你觉不觉得，那个三原小姐对你……有些特殊的感情？”
“当然有！我不是说了吗？她以前性格挺别扭的，中间发生了一点事，我成为了她朋友，搞不好还是唯一的那个，当然特殊一点，但这跟你看她不爽有什么关系？”
顾雪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
顾柔扶着额头，有些头疼。
我的傻妹妹哟……
你天天说自己不会被骗，现在不就被骗了吗……
再这样下去，你被人家卖了可能都不知道。
看顾柔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顾雪莫名其妙有点心慌，心跳也稍微快了几分，她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道：“……你说清楚啊，特殊的感情这么了？朋友之间就不能有特殊的感情吗？我还对你有特殊的感情呢，你看谁敢欺负你？我明天就拿把菜刀过去……”
“是是是，没什么就没什么。”
顾柔想了想，叹了口气，没继续说下去。
算了。
傻就傻点吧。
总好过一下子长大，变得不可爱……
而且，虽然她敢肯定稍早些时候，在cdd动画工坊，三原千纱是想要亲自己的妹妹，但都是些小女孩，可能是玩心重开玩笑也说不定。
至于之后三原千纱慌张的表现，也有可能是见到自己，也就是顾雪的长辈，发现恶作剧被看到了，有些心虚而已……
就算是真的……
那顶多就自己以后多看着好了。
自己在身边……顾雪总不能还给人骗了吧。
“好好好，是我多疑了行了吧。”
顾柔无奈道，挪动着来到顾雪旁边。
顾雪扭动了一下身子，听到顾柔这么说，她松了口气……虽然顾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松一口气，但总之，她的反应没那么剧烈了。
“什么啊，你说清楚行不行？说到一半又说没什么……”
顾柔：“……”
说清楚个屁。
怎么说？
说你姐姐现在不仅要防着男人还要防着女人吗？
看顾柔不说话。
顾雪也不强迫她了，脑袋往下一缩，埋到了被子里，闷闷道:“睡觉！”
“等一下。”
顾柔回过神来，想到了什么，隔着被子搓了搓顾雪的脑袋，轻声问道:“这个月中旬你要出远门对不对？”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去参加工作室作品的首映。”
藏在被子下的顾雪应了一句。
“……那个三原千纱也要跟你一起去？”
“……”
顾雪沉默片刻，突然轻轻踢了踢顾柔的小腿，恼怒道:
“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老抓着三原小姐不放干什么？”
顾柔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就问一下。”
顾雪没办法了:“……是一起去。”
顾柔脱口而出道:“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顾雪:“……”
“你、你看啊，我这段时间辛苦了那么久，还没有好好休息过，你刚好出门，我又不放心你，跟着你去不仅能放心，还能跟着休息几天，一举两得。”
大概是知道自己回应得太快，目的太过于明显了，顾柔赶紧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
至于自己被人从公司踢出去了这件事……顾柔本来就暂时不打算说，这并不是件好事，也很难解释，自己怎么会被踢出去这个问题，顾柔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顾雪解释。
她不想跟顾雪提起那个男人。
只能先瞒着。
还有去顾雪的工作室帮忙这件事……也只能慢慢来。
至少……要先让顾雪接受自己公司没了这回事……
“你要去就去，反正你有钱。”
顾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顾雪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可以拒绝。
她其实也不抗拒顾柔跟自己一起去，就是今晚她和三原千纱两人奇怪的表现让她莫名有些烦躁，这才让她一晚上都显得有些焦躁和激动。
“……生气啦？我妨碍到你了吗？”
看顾雪应完自己，就躲在被子里不说话了，顾柔伸出手，在看不见的前提下，准确地勾住顾雪的脖子，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接着使劲抱紧。
“啊……”
顾雪躲不下去了，像是个地鼠一样，脑袋猛地从被子里面顶出来，瞪了顾柔一眼。
“没有！你瞎想什么！快放开！这样真的很闷！”
“睡觉。”
顾柔闭上眼睛，装作听不到。
“啊！！”顾雪推了推她的肩膀，“你要么别抱那么紧，要么让我转过身去，你这样我怎么睡！”
“我睡着了。”
“啊……我喘不过气来了!”
“我都能喘。”
“顾柔！！”
嘛，除了姐姐这个身份。
顾柔还是个女人。
终归还是有点小脾气的。
而此刻被抱住的顾雪，使尽浑身解数，却没办法挣脱，就像是某个动态图里面疯狂甩头的青蛙。
无论她怎么挣扎，无论她怎么疯狂地质问，得到的都是一句云淡风轻的“哦”。
251、画爆
翌日。
顾雪醒来的时候，顾柔已经起来了，正在做饭。
下楼的时候，睡眼朦胧的顾雪正好看到她小声哼着歌，在厨房忙前忙后。
这是一幕很让人安心的画面。
反正看到这一幕，顾雪昨晚因为被压迫，半夜活生生被闷醒而产生的那丁点怨气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大概就是她目前最不像女人的一点。
从不记隔夜仇……
不过她自己不会承认就是了……
匆匆洗漱完，吃完饭。
顾雪跟顾柔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而顾柔，目送着突然又变得元气满满的顾雪出门，收拾好碗筷，搞定一切之后，她躺到了沙发上。
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一会后。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接着在沙发上滚了滚，抱怨道：
“时间过得好慢！”
而距离顾雪出门，明明才过去五分钟……
……
不用上班的顾柔很无聊。
而另一边的顾雪，则有点怀念在家的感觉。
立冬已过，加上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穿着短裙的顾雪走出车门时，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颤。
她出门时不觉得冷，坐上电车前因为饭菜的余温还残留在腹中，她也不觉得冷。
但到了下车，一想着等一下到cdd动画工坊，又要面对工作人员们奔丧的表情……
顾雪就感觉一股凉意自腿部直冲脑门。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短裙的锅……
不过不管是什么，总归还是要去面对的。
总不能现在调头回家，扑到顾柔怀里嘤嘤嘤几声，然后说些‘我不想工作’，‘你养我吧’之类的话吧？
顾雪没那么厚的脸皮……
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稍微整理下思绪。
顾雪不乱想了，往前走去。
步行了几分钟。
顾雪来到了cdd动画工坊，进门时她又是深呼吸又是猛吐气，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
这次《拥抱美好明天》动画的相关工作人员们，倒是没有太低落，也没有人人都挂着一幅奔丧的表情。
他们看起来挺正常的，就是让人感觉……有点阴沉。
而顾雪从走廊经过的时候。
发现她身影的人。
大部分看向她的目光也很复杂。
有怜悯的，有不甘的，还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顾雪：“……”
她总感觉不太妙了。
《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从开播前就不怎么顺利，开播后更是一波三折，好不容易感觉观众们的评价有所回升了，动画又给人刷了。
这一连串过山车一样的经历……不会让工作人员们开始产生放弃心理了吧？
不会被打击过多，而产生了“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再怎么努力都一样”的想法了吧？
顾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她猛地停下脚步，站在走廊最中央，环顾一圈后，看向了一个她记住了名字的原画师。
那个原画师，正好是负责第七集的。
这点顾雪记得很清楚。
但那位原画师……此刻似乎正在摸鱼。
偶尔转动一下手中的铅笔，偶尔看一眼手机，偶尔看着眼前的原画纸叹气。
就是没想过画什么。
顾雪：“……”
这感觉就是放弃了啊……
虽然现在工期不算紧张，顾雪也相信他能准时把原画交上来，但以这种状态，期望他能画出什么演出效果优秀的原画，感觉就是痴人说梦。
不行。
顾雪盯着对方看了一会。
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她迟疑了会，走向了对方。
其他人看顾雪走过去，有心想提醒那个正在唉声叹气摸鱼的原画师，但顾雪一直盯着，他们又不好意思……
顾雪就这样慢慢走到了那位原画师的身后。
那位原画师依旧没有察觉到自己背后站着个人。
顾雪看着他桌面上什么都没有画的原画纸，猛吸一口气，傲人的上围挺起。
其他人觉得顾雪要发脾气，都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盯着那边看了，怕到时候和顾雪对上目光，会感到尴尬……
不过。
顾雪并不是要发脾气。
她只是在尝试做一件她不怎么擅长的事。
她猛吸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
接着，她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那位原画师的肩膀。
“谁啊！”
那位正在摸鱼的原画师被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转过头来。
一看。
是顾雪。
嘎吱……
那位原画师再次受到惊吓，他背部猛地往后一推，挪动椅子，接着刷的一下站起身来，看着亭亭玉立的顾雪，讪笑道：“顾、顾雪监督……不好意思，我画着画着卡住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准时把原画交上去的。”
跟监督保证原画一定会交上去有些奇怪。
毕竟一般来说，监督又不管具体的作画，原画们根本就不用跟监督说这样的话。
但《拥抱美好明天》这部动画，他说这样的话还真不算错。
因为顾雪会亲自下场检查原画，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顾雪看着匆忙站起身，接着露出讪笑的男人。
沉默片刻后。
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然后又看向了对方桌上孤零零什么都没画的一张原画纸。
那个男人看顾雪面无表情，开始觉得有些慌了。
画原画画着画着卡住了是很正常没错，但他哪是卡住了，他是觉得这部动画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改变现状，有些失望，觉得没动力，在摸鱼……
“我、我稍微出神……”
那位原画师发现顾雪一直盯着空白的原画纸看，终于忍受不了，他僵硬地转身，一边解释，一边正要拿旁边的分镜本挡住那空白的原画纸。
但他还没拿起分镜本，顾雪就说话。
顾雪脸涨得通红，声若蚊蝇地突然说道：“加油。”
“嘎……？”
那位还没完全转过身去的原画师眼睛余光看到顾雪的脸色，直接失去了正常说话的能力，只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叫声。
就像鸭子下蛋……
顾雪没管对方什么反应，继续小声道：“……没必要在意网上的评价，那一看就知道是刷的，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嘎……不是。”
那位原画师又嘎了一声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脸色同样变得通红，他看着顾雪，语无伦次道：“交给我，不对，你……没问题，不对，我会努力……不是，我要画……”
顾雪：“？？？”
顾雪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但最后三个字顾雪听懂了。
她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红晕，又故作镇定地说了句“那你画吧”，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走到半路。
顾雪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停下脚步，接着缓缓转过身来，左右看了一眼，接着扭扭捏捏地举起右臂，脸色通红地对着那位原画师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加油。”
那位原画师：“……”
其他人：“……”
感觉尴尬到不行的顾雪落荒而逃了。
而站那位原画师，静静站了一会后。
嘴角开始上翘，接着开始咧嘴，裂开的幅度逐渐变大，越来越大。
最后。
他笑得就像是一朵灿烂的菊花……
牙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位原画师带着菊花般的笑容傻站了一会后，大概是因为心情激昂的缘故，他突然环顾一周，激动道：
“诸君。”
其他人：“？”
“我tm要画爆。”
其他人：“……”
253、黑化
十多分钟后。
顾雪跟着三原千纱走出了厕所。
她远远吊在三原千纱的身后。
一脸的生无可恋。
来到位子上。
顾雪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后，便趴在桌子上，将脑袋埋进臂弯里不动了，似乎被打击得不轻。
三原千纱：“小雪……”
“雪什么雪！”刚还不动的顾雪像是炸毛了一般，猛地直起腰来，扭头瞪向三原千纱，生无可恋道：“都怪你，我们的名声算全毁了，也不知道会传出些啥来……”
“……”
三原千纱莫名其妙地露出了轻笑。
顾雪看了她一眼，伸长脖子微微后仰，深吸一口气，接着用力掐了掐三原千纱侧腹的小肉肉，没好气道：“你露出那种‘我占了便宜，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这让我很兴奋，所以我笑得很猥琐，也搞不明白女孩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渣’……这样的笑容干什么！”
三原千纱：“……”
她突然笑不出来了，甚至脸色变得苍白。
其实她刚刚笑得很淑女。
但顾雪的描述信息量巨大，三原千纱越听越不对劲，总感觉顾雪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担心很心虚……
不过顾雪并没有让她担心多久。
她很快就放过了惴惴不安的三原千纱，把话题转移到了其它地方。
“所以说我们到底在干嘛，在厕所壁咚来壁咚去，好死不死还给人看到了，第一次先不说，第二次那人走就走嘛，还回来还什么纸，最重要的是，你还凑那么近，还脸红……”
顾雪话还没说完。
三原千纱看了看顾雪的樱唇，然后……
“你看你看！”
顾雪仰起头，看着三原千纱，没好气道：“你脸红个屁呀，你给我收回去！搞得好像我要对你干嘛一样。”
三原千纱：“……”
“啊……”
看她一直不说话，就红着张脸。
顾雪有些无语，哀叹一声，重新趴回桌上，放过了她。
不过在看到旁边交上来的一叠原画之后。
刚叹完气的顾雪就又叹了口气。
她直起腰，翻了翻桌旁数量锐减的原画，接着抽出最上面的一卡，放在桌面上，快速翻了翻。
有点烂。
重新翻回第一页，看了一眼负责这卡的原画，顾雪还认识。
顾雪：“……”
感觉动画被一刷，一直积蓄的压力爆发，人心已经散了，刚刚顾雪来cdd动画工坊看到摸鱼的一幕可能并不是偶然，或许大部分人已经产生了混过去就好的心理。
这点顾雪从交上来的原画数量和质量得到佐证。
这不是件好事。
估计又要到‘监督你快给我想想办法’的环节了。
搞不好等一下制作主任木上就要来找她了。
“啊……”
看着交上来夸张一点说比自己用左手画还烂的原画，顾雪又长叹了口气，趴在桌上伸长双臂，软绵绵的，感觉连她都要开始自暴自弃了。
三原千纱看顾雪突然又无精打采了起来，往前一步，看了一眼顾雪翻开的原画，好不好她不知道，但交上来的数量锐减这点她很清楚。
她在cdd动画工坊也呆了不短的时间了，一集动画几百卡原画，一部动画十多集，而顾雪坚持只要是关键剧情的镜头都要检查一遍，所以平常位置上都堆积着像小山一样的原画，也好在顾雪检查得快，不然换个人搞不好都要崩溃了。
像今天这样，桌上只有寥寥几卡原画，一般只会出现在顾雪要回家的时候。
确实很反常。
三原千纱收起了内心的小雀跃以及……不可言说的心虚，认真问道：“情况很糟糕吗？”
“……三原小姐，你听说过黑化吗？”
顾雪没回答三原千纱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个听起来很无厘头的问题。
三原千纱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顾雪愣了一会，接着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解释道：
“黑化这个词，约等于性情大变的代名词，比如一个正义的英雄，因为某些事情，情绪崩溃，失去了原本坚守的信念，变成了恶棍和杀人犯，这样的情节你应该在一些影视剧上看过吧？这就是黑化。”
三原千纱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理解黑化这个词，但这种情节确实不少见。
什么平常处处向善的人，面临剧变就开始迁怒毫不相干的人。
什么正义英雄全家被杀，秒变反派，都是常见套路。
“那你应该知道，那些人之所以会黑化……或者说之所以会性情大变，主要就是因为内心的诉求得不到满足，虽然有外力的缘故，但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内心诉求得不到满足。”
“那你想想看啊。”顾雪趴在桌上，晃了晃手臂，“现在这部动画的幕后工作人员的内心诉求得到满足了吗？”
三原千纱：“……”
“没有啊。”
顾雪又又又叹了口气，“他们之所以拼了命画，并争取画得最好，虽然原因很多，但最主要还是因为从众心理以及……想要被夸，想要让观众们发出一声声的牛那啥，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观众们不买账，第二集的时候，他们还能用观众们其实都是傲娇这样的想法说服自己，但现在满屏幕都在刷动画垃圾，那就不能用观众们是傲娇这样的想法说服自己了，毕竟傲娇又不是恶毒。”
“当然，我也是举个例子，他们倒不至于黑化，跟黑化也搭不上边，但……”
顾雪手掌往下压了压。
“被人恶意刷低评分，被人无厘头的谩骂，肯定会让一部分人人心下坠，而这就像是病毒，是会传染的。就算是我，在明知道有人故意针对我，不是观众们真的刷我，但看到弹幕的一瞬间，都产生了撂担子不干的想法。这是人之常情，得不到努力的付出，得不到好结果的付出，没有大毅力的人是不会继续付出的。”
三原千纱：“那我……”
顾雪摇了摇头，轻轻瞪了她一眼，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打断她道：“没用的，让我自己去解决好了，你给我适可而止了，我让你来又不是来让你扮黑脸的，我是让你来陪我的好吗……”
“……“三原千纱沉默片刻，小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
顾雪深吸口气，苦笑道：“……虽然我也不愿意，但让摸鱼三人组过来报道吧。”
254、来了三个年轻人
一片愁云惨雾的cdd动画工坊，突然来了三个年轻人。
这不是常见的状况。
cdd动画工坊最近没有招人的计划，也没有听说哪部动画的工期紧张到需要请外援到公司加班加点的地步。
所以工作人员们对于这突然来到公司的两男一女都挺好奇的……好吧，其实主要是对三人中的女孩挺好奇的。
没办法，虽然动画行业不至于像某些‘这个世界还有女性这种生物吗？’的工作那样少见女性，但也绝不多见，反正像白箱那种程度，连制作进行都是美少女这种情况就别想了。
业界最多的还是中年妇女。
当然，她们曾经也是少女，正因为能坚持下来，才有机会变成大妈……不能坚持的，早就转行了。
而cdd动画工坊，虽然不乏‘我吃的盐都比你看过的妹子多’的大魔法师存在，但其中入行不久的年轻原画也不少，他们可不是那种会对黑着张脸站在自己身后催稿的大妈制作进行感兴趣的人。
既然身在动画制作这种‘幻想’元素浓烈的行业，他们当然也还心存着幻想。
他们对三人中的女孩很感兴趣。
但那个女孩对他们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刚来就绷着张脸，高冷得不行，看起来比监督顾雪还要难追。
而他们三人刚来到cdd动画工坊，就转了一圈，默不作声观察了一遍正在画《拥抱美好明天》的原画们。
稍微观察了一遍，三人就又凑到了一起，小声说着些诸如“这些人好弱”“我感觉我们好强”“怪不得顾雪要我们过来”之类的让cdd动画工坊的工作人员青筋暴起的悄悄话。
也直到这时。
cdd动画工坊的工作人员才知道。
这三位年轻人，来自哪位年轻漂亮监督的工作室，是来援助他们的……
cdd动画工坊的工作人员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援助。
《拥抱美好明天》工期良好，工作按部就班，虽然最近他们深受打击，可能又那么点懈怠，但绝对没到需要请人分担工作的程度。
更何况……让那位年轻漂亮的监督请外援，对于某些年轻原画来说，其实感觉挺丢脸和不甘的。
这总会让他们觉得自己不中用。
反正是一种很奇妙的心理。
在这种心理下，工作人员们最开始对三位年轻人的好奇，慢慢变成了敌意。
虽然不怎么明显，但cdd动画工坊的工作人员确实有些抗拒。
但那三位年轻人……佐藤绘衣，陈安，关谷阿澄并不管这些工作人员们怎么想，见过顾雪后，便光明正大地坐到了作画人员的工作区，紧邻负责《拥抱美好明天》的原画们。
第一天，没有工作人员跟他们打招呼。
佐藤绘衣三人也没有做任何事。
摸了一天的鱼。
就在cdd动画工坊的工作人员不明白顾雪叫来自己工作室的人到底来干什么时。
第二天。
哪位在cdd动画工坊工作人员印象中一直跟在顾雪身后，什么事都不干，似乎只是陪在顾雪身边的三原千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前，她挥舞着手中的第八集分镜本，开始跟社内负责这集的原画们确认原画的绘制情况。
只要是有点难度的。
只要是还动笔。
全都回收。
说能画都不行。
一个个地问，一个个地回收。
搞定后。
三原千纱来到那三位年轻人的身后，给了那三个正在讨论斗地主到底是庄家赢面大还是农民赢面大的三人脑袋一人一个手刀。
等三人转头后。
三原千纱便将从cdd动画动画工作人员回收的原画分给了三人……
这cdd动画工坊的工作人员能忍吗？
当然不能忍。
当时就有人站起来用委婉的措辞提出收回去的原画太多，三个人不一定能在时限内完成，这么鲁莽地收回大部分原画，有些过分之类……
但他质问完之后。
有些奇怪的是。
没人回应他。
三原千纱没有。
佐藤绘衣，陈安，就连最会摸鱼的关谷阿澄都没有。
四个来自yuki工作室的人，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目光看了那位原画师一眼。
那位原画师有些恼怒，还想说什么。
但三原千纱已经离开了。
而佐藤绘衣三人。
明明刚刚还在讨论斗地主庄家和农民的赢面问题。
但收到分镜后，就突然不说话。
开始飞快翻动着刚收到的分镜本。
不一会后。
他们开始作画。
用一种旁人看来“这是在涂鸦吧”的速度，手腕飞快抖动，像极了单身了十多年的老司机……
那位最开始质问的原画师，因为原画被回收的缘故，突然闲了下来，趁着某次去倒水的时机，故意从佐藤绘衣三人的身后经过，偷偷摸摸看了一眼三人的作画。
以摔烂一个杯子的代价。
那位原画师最后带着杯子碎片和怀疑自己的心情回到自己位置上，看着自己桌面上画到一半的原画，心情复杂。
最后的结果。
有些好笑。
那位质问佐藤绘衣三人可能画不完的原画师，自己的原画还没画完，佐藤绘衣三人的原画就已经交上去了。
而趁着交上原画，新的原画还没分过来的空闲时间。
那三个yuki工作室的年轻人抱着用事实说话的态度，真的斗起了地主……
在一声声的‘三个二’‘王炸’‘滚！关谷阿澄你根本就不会打牌’的声音中，别提cdd动画工坊的工作人员的心里多别扭了。
好在。
他们为所欲为的举动很快就被制止了。
顾雪拿着他们交上来的原画，同样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手刀。
等三人放下手中的牌，平常在cdd动画工坊工作人员眼中其实挺温柔的顾雪，就开始用好听的嗓音开始数落他们……把佐藤绘衣三个人说得缩着肩膀，就跟个鹌鹑一样。
等数落够之后，顾雪丢下他们交上来的原画，说明了改动的方向，便扬长而去了。
而佐藤绘衣三人看着退回来的原画，平静地斗完中断的那局地主……便又投入到了改图的工作中。
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位摔烂了杯子的cdd动画工坊工作人员大概是因为好奇，纠结了一会，还是来到了佐藤绘衣三人的身后。
这次他没有不说话，而是提出了能不能看看他们被退回来的原画。
陈安和佐藤绘衣没回应，关谷阿澄倒是爽快答应了。
哪位原画师便在原地翻了一遍顾雪退回来的原画。
越看，他的表情就越狰狞……
最后，他带着怀疑人生的表情，开始疯狂撸自己的头发……
255、不吐不快
“顾雪。”
yuki工作室摸鱼三人组来到cdd动画工坊的第三天。
《拥抱美好明天》第五集播出日的当天下午。
动画的制作主任木上先生，找到了顾雪，一脸为难。
“怎么了？”
顾雪转过头去，巧笑嫣然地问了一句。
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的心情也确实挺不错的。
距离动画的第四集播出已经过去几天了，网上的节奏慢慢消停，虽然今天晚上动画的最新一集播出，可能又要掀起新一轮的节奏，但顾雪暂时没想那么多……
最近yuki摸鱼三人组的到来，让《拥抱美好明天》后面集数的原画工作变得异常顺利，知根知底的情况下，顾雪更加有底气严格地要求原画的质量，这对担任监督的她来说，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至于佐藤绘衣他们开不开心……
顾雪才不管。
佐藤绘衣这帮人自从把《拥抱美好明天》外发的第六集做完之后，一直都在yuki工作室摸鱼，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来干活，赚的还是别人的钱……
不是很好吗！
反正顾雪觉得自己这个当老板的挺英明神武的。
“……”
看着扭过头来，巧笑嫣然的顾雪，木上纠结了一会，讪笑道：“监督，那啥，那个……”
“干嘛？”
看木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雪回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突然露出了警觉的表情，戒备道：“想不给钱吗？不行啊，虽然我们工作室那三个摸鱼王菜是菜了点，但他们也不是那种可以无私奉献的人……”
啪。
顾雪话还没说完。
身后不远处的过道上就传来了一声脆响。
顾雪扭头一看。
佐藤绘衣站在过道上，本来打算交的原画掉在地上，可她似乎没有去捡的意思，就直愣愣地看着顾雪，嘴唇微动，似乎在重复念叨着‘菜是菜了点’这句话……
在发现顾雪看过来之后。
佐藤绘衣立刻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向前，抱住顾雪的肩膀就是一顿摇晃。
“嘤嘤嘤……前辈你说的菜是菜了点是什么意思！我菜吗？我们很菜吗？我们三个不辞辛苦，赶来支援前辈，就只有这个评价吗？我们哪里菜了……这个公司的其它人才菜好不好……”
木上：“……”
顾雪掰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会不会说话！？这是能当面说出来的事情吗！？”
木上：“……”
监督，你也好不到那里去好吗……
感觉太阳穴正在跳动的木上揉了揉眉心，看着上半身摇摇晃晃，正和佐藤绘衣谈判的顾雪，无奈地叫了她一声：“顾雪……”
“别闹了。”
顾雪稍微正了正神色，再次掰开佐藤绘衣的手，重新看向木上，道：“你说。”
“其实刚刚佐藤小姐也没说错，我们的人确实是菜了点……”
木上顿了顿，最终还是选择了承认。
没办法，确实菜啊……
顾雪露出尴尬地表情，悻悻道：“别听她瞎说，佐藤绘衣属狗的，还是犬中二哈……”
木上摇了摇头，“这是事实，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件事……”
顾雪看着他，静待下文。
木上顿了顿，组织了下措辞，这才说道：“我想说的是……哪个，你能不能让已经分到镜头的原画们把原画画完？”
顾雪：“……？”
“怎么说呢。”
看顾雪一脸的疑惑，木上露出了讪笑，解释了起来，“虽然佐藤小姐三人画得确实很好，但公司里都是些年轻人，有时候难免会不服气……前段时间他们心态失衡，敷衍了事地工作这回事，他们已经有在反思了，你看……”
“哦……？”
顾雪怪异地看了一眼木上。
而被顾雪看了一眼的木上，则露出了苦笑。
实话说吧。
本来他是不打算跟顾雪说这些的，因为拉不下这个脸，前几天交上来的原画质量下降，这件事顾雪有跟他商量过，之后顾雪打算安排佐藤绘衣他们三个人过来，也跟他商量过，他也同意了。
当初自己这边的原画不争气，身为监督的顾雪叫外援无可厚非。
这恰恰是她对作品负责的表现。
木上其实也挺乐意这样的，因为可以用一样的单价，得到更好的画面……反正顾雪是这么跟他说的。
他也信了。
事实上，剧情也确实是这样发展的。
如果……不是这几天……
想到这里，木上看了一眼还要摇晃着顾雪的佐藤绘衣，突在心里骂了一句娘。
这几天，这三个来自顾雪工作室的年轻人，以一种要从南天门砍到北天门的气势，将动画第八集稍微有难度的原画，一鼓作气全收了回来。
并在这两天，就画了大半。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好。
但他们似乎并不满足，直接让三原千纱把第九第十的大部分原画也回收了……
木上猜不透佐藤绘衣三人有没有恶意，但在cdd所属的原画们看来，这活脱脱的就是耻辱，但对方确实画得又快又好……这就很尴尬了，直接让要被回收镜头的原画们连拒接的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木上身为制作主任，就成垃圾桶了，底下的原画们带着满腔怨气和不甘，跟制作进行抱怨，制作进行又全都找他抱怨……
最后他都不知道该怪谁了。
就在木上怔怔出神的时候。
三原千纱的身影出现在过道上，她拿着分镜本，脚步轻盈地来到了顾雪身边，瞪了佐藤绘衣一样，接着凑到顾雪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大概意思就是。
cdd动画工坊目前负责第十集的部分原画师，不同意回收原画的请求，他们表示自己能画，凭什么要收回去……
顾雪安静听完，表情有些古怪。
“我明白了。”
想了想。
顾雪看向欲言又止的木上，开口道，“佐藤绘衣三人的工作量目前已经很极限了，请放心吧。另外，三原小姐。”
三原千纱：“在。”
“接下来不用去回收原画了，让他们自己解决自己的工作吧。”
“嗯。”
“……”
木上讪笑一声，也知道顾雪在给自己台阶下，他鞠了鞠躬，道了一声谢。
顾雪轻轻摇了摇头。
“……监督，冒昧问一句。”
看着眼前的三位女性，木上实在忍不住了。
心里有个问题，不问不快。
顾雪微微仰头，问道:“什么？”
木上苦笑道:“你们yuki工作室的人……都那么漂亮那么强悍吗？”
顾雪:“快去看看关谷阿橙，醒醒酒。”
木上:“……”
……
小插曲过后。
木上又跟顾雪谈论一下进度问题，便离开了。
“前辈，感觉对方有点过分哦。”
一直抱着顾雪肩膀不放的佐藤绘衣目送木上的背影离开后，突然小声说道。
“也不算过分吧。”
顾雪叹了口气，弯下腰将下巴搁在桌子上，好笑道：“也算好事，我当初叫你们来是救场的，倒是没想到激发了他们对抗心，果然人啊……”
“诶……突然变得成熟的前辈。”
佐藤绘衣从身后环住顾雪的脖子，小声开了句玩笑。
“滚。”
顾雪感受着脖子上的重力，扭头瞪了她一眼，“快回去工作，你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退卡吗？”
佐藤绘衣：“……”
“咳。”
三原千纱抿了抿嘴，突然咳嗽了一声。
一脸受伤表情的佐藤绘衣一个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顾雪，突然结结巴巴地说道：“啊！对了，前、前辈，晚上你有时间吗？”
非常生硬。
顾雪微微侧头，“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