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多少？
“放开！”
“不要小裙子了吗？”
“你给我放开！！！”
顾雪都快疯了。
众目睽睽。
辣么多人看着。
自己双脚离地，被人揽抱在半空中。
问题是宫本文慧这个人力气还不小，顾雪无处借力，蹬了一会，还没挣脱开！
现在要不就是宫本文慧主动放开她，要么就是顾雪对着她的脸来一拳……
顾雪决定先礼后兵。
但似乎用处不大。
顾雪喊了一声放开，宫本文慧不仅没放开她，还抱着她转了一圈……
“啊啊啊……你给我放开!”
顾雪忍不住了，举起了拳头。
不过这样，似乎用处还是不怎么大。
她举着拳头的样子，不仅没有威慑力，还让宫本文慧情不自禁地又抱着她转了一圈。
顾雪：“……”
最后大概是累了，抱不动了，宫本文慧才放下了顾雪，自己自顾自地在那里扶着腰轻轻喘息。
顾雪双腿落地的一瞬间，就往后跳了一步。
然后看着兀自喘息的宫本文慧，咬着银牙道：“你是有毛病是不是！你到底在干什么啊？那么多人看着！”
“开心啊。”
看顾雪这副样子。
宫本文慧又凑了过去，一把捧住了她的脸蛋。
“滚！”
顾雪一巴掌打掉她的手，“开心什么？再婚吗？我一分钱贺礼都不会出！”
刚刚被抱起来的冲击太过大。
顾雪除了那句阿姨带你去买小裙子之外，什么都没听进去……
“……”宫本文慧一头黑线，“你别看阿姨这样，我也会生气的哦。”
“那你发什么神经！”
“你啊。”宫本文慧捏了捏顾雪的脸颊，终于意识到顾雪刚刚什么都没听进去的事实，她拖着极不情愿又满脸戒备的顾雪来到她自己的位置上。
坐下，开机。
然后打开了类似于地球Amazon一样的网购网站。
点开实时排名。
《拥抱美好明天》的第一卷BD，在所有品类里，排行第17，而在动画的单独品类里，排行第一！
这个实时排名，基本上是按照搜索、点击、预约量综合得来了，记得在播出之前，《拥抱美好明天》因为第二集血崩，还在五十名开外挣扎着……
而在第六集开播之后，直冲第一……真的是比开火箭都快了。
接着。
宫本文慧又打开了某几个大型店头，也就是线下店铺BD的预约额。
最后。
她打开了专门跟踪动画碟片销量的网站，点开《拥抱美好明天》的专贴。
结论就是。
动画第一卷的BD（两集）预测，起码有三万张……
这是个很喜人的成绩。
虽然预售额最终和实际销量是有出入的，但一般来说，这个出入不会太过于夸张。
而顾雪，老实说，完全就没想过有这个成绩。
这个季度其实好的作品，有野心的作品，很多。
而她负责的这部改编作品，其实硬伤不少，冗杂的力量系统，有些拖沓的剧情，还有死女主……
顾雪为了让自己和自己的工作室有一定的资本，疯狂做减法，最开始不惜和白川梨奈吵架也要删掉会让女主爱丽丝死亡显得更加难以接受的幼年剧情，之后梳理整部动画时，把所有矛盾压下，导向第六集，再稍微耍了点心机地要求把第六集交给自己的工作室来做……
又为了提升动画整体的质量，选择亲自下场检查原画，还自己产出了很多原画……
顾雪对整部动画投入的心思真的极大，但她也清楚。
这部动画，说到底，第一个目的，还是为了提升原作的销量，投资大头的还是出版社，她做不了原作粉碎机这种事，她其实并不能改变动画的某些硬伤。
第六集，她的期望，其实更多的还是扭转观众们的评价，当然，也稍微存着一点点提升销量的念头。
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好啊。
三万。
这是一个在商业上很成功的数字了。
在这种目的是为了提升原作销量的企划中，更是巨大的成功。
毕竟，这企划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卖盘啊。
所以顾雪看到这个数字，整个人都愣住了。
“知道我为什么开心了吧。”宫本文慧站起来，又揽住了顾雪，图谋不轨，“这几年，我推动了很多漫画作品动画化，都是些我个人觉得有潜力，但商业成绩一般的作品，每次都是惨淡收尾，不仅本社的漫画销量没有起色，动画质量也不尽如人意。”
“这些年，当面敢说我的人不多，毕竟那帮吸血鬼们还要靠我来提供新血，但一边是气势如虹的头部作品，源源不断地赚着钱。一边是低不成高不就，收益一般的作品，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浪费所谓的资源推后者。那帮人背地里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
“但他们也不想想，现在的头部作品就那么多，很多都是坚持了将近十年的老作品了，真的就能躺着赚钱吗？每次开会瞪大眼睛，这个不行那个要考虑，这个企划没带来多少收益，那个企划完全就是在浪费资源……烦死了。但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了，小顾雪，无论是动画本身带来的收益还是带动的漫画销量，我看他们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宫本文慧说罢，再一次抱起了顾雪。
“……”
顾雪微微低头，看了眼地面以及自己浮空的小腿，然后一把掐住了宫本文慧的脖子。
“你给我去死啊！我不要面子的吗！给我放开！而且你这样完全就不是什么好老板好不好！末位淘汰，本来就是正常的制度，你完全就是个理想主义者，虽然你对某些人来说，就是个天使，但！你给我放开！你有完没完了！”
“诶，真的不要小裙子吗？”宫本文慧完全不介意顾雪说的话，毕竟有些时候，其实顾雪比她还像个理想主义者。
“滚，不要！放开！”
“这次你们YUKI工作室制作的第六集质量出乎意料，我挺感兴趣的，可以带我去参观一下吗？”
“滚！不欢迎你！放开！”
“别这么说嘛，最近听说你们工作室打算开新企划了，我可以出钱啊。”
“滚……给多少？”
302、凶
虽然宫本文慧说要出钱。
但这种事不是说说看就能决定的，顾雪其实抱的期望也不高，毕竟是十二集的TV动画，预算大概就需要1000~1300万左右，这是一笔很多，多到很多公司为了分摊风险都不会一家出的程度，也出不了，因为基本上一家公司是没有能力做到完全包揽动画的发行，碟片售卖以及音乐制作的。
目前YUKI工作室做过哪些动画？
除去外包。
就只有《小魔女学园：魔法游行》这部剧场版动画而已。
钱是众筹的，而像音乐公司、声优、外包中割等等这些，顾雪的YUKI工作室完全就是沾老东家的光，当初动画未来企划做的《小魔女学园》留的底子，YUKI工作室只需要去联系洽谈就可以了，因为有合作的基础，所以难度并不大。
加上《小魔女学园》是众筹动画，钱比较自由，上映这种事最开始也是small公司负责洽谈交涉找发行方确定一系列事情。
YUKI工作室的职责最后仅仅只是把动画做出来而已。
至于像这次的外包回第六集，YUKI工作室的职责就更加简单了，整部动画的企划、准备工作都是CDD动画工坊这边负责的，YUKI工作室仅仅只是负责其中一集而已，什么都不用想，什么OPED，什么声优，什么钱不钱的统统跟YUKI工作室没关系。
但tv动画不能这么搞啊。
首先，这么一大笔制作费用，需要组建一个制作委员会。
OPED制作需要唱片公司。
碟片需要找发行公司。
然后TV动画不是众筹剧场动画，什么时候播顾雪说了不算，也需要电视台参与。
具体由哪些公司参与，各家出资多少。
这些都是需要人去谈去要钱的……
而这些，YUKI工作室完全就没有经验和人脉。
顾雪本来的意思是，让三原小姐去谈，抱着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的态度。
但现在。
宫本文慧主动提起新企划。
一副我很感兴趣的样子。
顾雪真的很难拒绝啊。
不是钱的事。
而是如果说，企划由宫本文慧牵头，以她的人脉，嗯……
她给的实在是太诱人……
“你有兴趣吗？”
顾雪的挣扎立刻就没那么剧烈了。
“没错没错。”宫本文慧看顾雪这副样子，有些好笑。
“那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目前在写故事的大纲和作品的卖点受众，这几天应该就能完了，当然，如果你能等的话，我可以将整部动画的原案都写出来。不瞒你说，这个故事很适合出小说哦，你们出版社旗下也有文库对吧？有兴趣可以轻小说化，等动画播出，销量绝对有保证。”
顾雪扶着宫本文慧的肩膀，一脸认真。
其实就是想骗宫本文慧所属的大桥出版社出资，最好是大头的那种，这样顾雪就能争取到最大的制作自由……
“好说好说。”宫本文慧带着笑意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那买小裙子？”
“好说好说。”顾雪投桃报李，“如果你答应牵头的话。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就是我们工作室也要加入制作委员会！”
如果这都能答应……不就是小裙子嘛。
买。
“没问题。”
“不愧是你，你这个阿姨我认定了……不过你别耍我啊。”
“放心，不会耍你，只要你的企划让我觉得值得，不过这点也不用担心了，我相信你。”宫本文慧将顾雪往自己身上揽了揽，然后话锋再次一转：“不过，我还想送你几套洛丽塔服……”
“你把我顾雪当什么人了？”
“你一把企划给我，我立刻就去找人找钱。”
“?……我顾雪出了名的好说话，嗯，买吧……”
“哈哈哈哈哈哈……”
宫本文慧蓦然笑了出来，跟个母鸡一样，反正在顾雪耳中是这样……
啪。
远处传来一声轻响。
吸引了正笑得跟个母鸡一样的宫本文慧，以及感觉灵魂卖给了恶魔的顾雪。
三原千纱站在过道上，看着顾雪和宫本文慧，怀中的两瓶绿茶掉地上了……
三人就这样大瞪瞪小眼了一会。
三原千纱率先反应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快步来到宫本文慧面前，抓住对方的手，硬邦邦道：“放开。”
“对哦。”
顾雪如梦初醒，想起了自己还双腿浮空着呢，赶紧挣扎了一下。
这次很顺利地挣脱开了。
“三原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拍了拍小裙子。
刚刚感觉自己把灵魂都卖了的顾雪，尽量装作无事发生过地没话找话。
三原千纱：“┻━┻︵╰(‵□′)╯︵┻━┻”
“干嘛啊。”
“没什么！”
三原千纱似乎……有些气愤，她丢下一句话，重新倒回去，把绿茶捡了回来，将其中一瓶递到了顾雪身前。
“给！”
很凶。
“……”
顾雪战战兢兢地接过绿茶。
三原千纱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那瓶绿茶以及宫本文慧，沉默片刻，突然拧开瓶盖，吨吨吨喝了一大半……因为喝得太急，中途还呛到了。
三原千纱：“咳咳咳……”
“……”顾雪懵了，赶紧抢过她手中的绿茶放在桌上，拍了拍她的背脊，“你这是在干嘛啊……”
话还没说完。
三原千纱止住了咳嗽，看到顾雪手中还没动的绿茶，她立刻又抢了过来，拧开瓶盖。
“嗯……三原小姐，你要干嘛……嗯……吨……”
顾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三原千纱带着孩子气的表情瞪了宫本文慧一眼，托着顾雪的脑袋一顿强灌……
宫本文慧看到这一幕，首先是愣住，然后表情逐渐变得奇怪。
最后，她扭过头去，肩膀抖个不停。
果然小女孩……
还有这样耍小脾气的吗？
哈哈哈……
看到宫本文慧抖动的肩膀，三原千纱脑袋偏了偏，露出疑惑的表情，很不解。
而她也没能保持这样的表情多久。
因为顾雪反应过来了。
“你作死啊！三原千纱！”
顾雪推开三原千纱手中的绿茶，一脸怒气。
然后，大概是为了报复，她抢过绿茶，一转攻势地托着三原千纱的脖子，将瓶口塞进她的嘴中，同样一顿猛灌……
过程中。
顾雪还凶巴巴地盯着三原千纱。
只是。
三原千纱刚开始是有些震惊。
但慢慢的，她似乎就接受了这种事，最后她还红着脸自己抬起双手扶住了饮料瓶子，让顾雪立刻就觉得索然无味……
总觉得自己在玩些什么奇怪的play……
303、道歉
一瓶绿茶很快就没了。
顾雪一脸无语地放下瓶子，托着三原小姐的脖子让她站起身来。
“所以说，三原小姐，你到底在干什么？”
“没什么……”
跟刚刚相比，此刻的三原小姐除了脸蛋红扑扑之外，已经恢复正常。
顾雪刚刚的灌饮料就跟强制冷静一样。
“没什么你要这样？”
顾雪晃了晃桌上空了的饮料瓶，一头的黑线。
“刚刚你们在聊什么？”
听到顾雪的话。
三原千纱将脑袋偏到一边，顿了一会后，重新扭过头来，完美地转移了话题。
“喂，就直接当作听不到吗？”
“我在和顾雪讨论去买小裙子的事。”
宫本文慧饶有兴致地看着三原千纱，插话道。
三原千纱立刻硬邦邦道：“不用你买。”
“啧。”
顾雪咂了一下舌头，有些紧张地拉着三原千纱远离宫本文慧，来到角落，窃窃私语了起来。
宫本文慧虽然听不真切。
但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词。
什么冤大头，好不容易，先骗一下，我出卖灵魂之类的……
这让宫本文慧又好气又好笑，“说什么？还要不要我帮忙了？企划还做不做了？给我过来！”
角落里正在和三原千纱窃窃私语的顾雪扭过头。
有心想要让她滚。
但……
“走吧，三原小姐，我们过去说。”
重新拉着不再满脸戒备的三原千纱来到宫本文慧身边，顾雪开口道：“什么事？阿姨？”
最后两个字顾雪咬得极重。
耍耍嘴皮子没事。
这是顾雪的直觉。
“刚刚你说什么了？我怎么好像听到冤大头三个字？”
“没啊，你幻听了吧？我在问三原小姐过来找我干什么。”顾雪扭过头去，看向三原千纱，“对吧，三原小姐？”
“嗯……”
“所以说，你找我是因为什么？”
既然说到这了，顾雪也确实有些奇怪，便接着问了下去。
“是这样。”三原千纱看了眼宫本文慧，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昨天《拥抱美好明天》的第六集播出之后，反响出乎意料地好，我自己昨晚看了一下，几乎各大ACG论坛都能看到这部动画的影子，这集对圆盘的销量刺激更是离谱，我们工作室做的第六集直接让动画的预测销量来到了三万！”
说到这，就算是一贯冷静的三原千纱都有些骄傲。
虽然她紧紧盯着顾雪露出骄傲的表情有点奇怪……
“嗯……这些刚刚我听说了，到底是什么事？三原小姐。”
顾雪点了点头，目前三原千纱说的都是顾雪知道的。
“……今天早些时候，三泽广接到个电话，是直接打到工作室的，指名道姓想让你监督动画。”
“嚯……”
顾雪有些意外，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也不知道是该夸对方有眼光还是鲁莽了。
“什么企划？什么时候播？预算多少？还有……哪个公司啊？”
“是异界幻想类的，跟《拥抱美好明天》类似，预算不清楚，大概会在明年四月播，至于公司……打电话过来的是3.CPICTURE的制作人。”
旁边的宫本文慧突然嗤笑一声。
顾雪的表情也有些奇怪:“四月？明年四月?《拥抱美好明天》还没完，告诉我四月就播？现在都快十二月了。这一看就是赶档期的动画，让我当背锅侠？不干，滚。”
“其实你不用在意我。”
“不是在意你，三原小姐，你别这么想，跟你没关系，这种企划完全就是乱来的，什么都不考虑，想着有钱就接，现在还期望靠一个监督改变这种工期奇赶的动画？想都别想，谁当监督谁背锅，我才不去。”
“重量嘛，据我所知，这个季度他们公司就有三部新番，一月份有两部，现在四月份还有，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啊。”
宫本文慧在旁边有些不屑地插话道。
“那我让三泽广回绝了。”
三原千纱点了点头，然后又朝顾雪笑了笑，仿佛是在表明自己没事一样。
“接下来类似的事都拒绝吧，我们工作室不打工了。”顾雪伸出手搓了搓三原小姐的脸蛋，“我们要做原创，我们要赚钱！等赚够了钱，我带你去吃香喝辣。”
一边是稳定拿制作费。
一边是前途未卜的原创企划，承担一定风险。
之前顾雪还觉得两者差不多，毕竟各有各的好处。
但现在。
顾雪觉得还是自己的企划比较靠谱一点。
因为这个世界……好像也有很多完全不靠谱的企划。
……
YUKI工作室。
接到三原千纱的电话。
三泽广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顾雪一定会拒绝。
三泽广对此深信不疑。
他跟着顾雪出来自立门户的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在顾雪身上看到了很多他曾经拥有，却被时间磨平了的东西。
挂掉三原千纱的电话，三泽广转头就拨通了那个3.CPICTURE制作人的电话，言简意赅地拒绝了对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就在三泽广准备礼貌几句挂断电话时。
“不识好歹。”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丢下一句话，率先挂断了。
三泽广愣了愣，然后热血直冲脑门。
我tm。
你等着。
看谁不识好歹，奶奶的。
……
同一时间。
顾家。
真正的顾家。
顾雪的父亲，顾枭。
坐在檐廊上，看着院落，有些出神。
那天跟他一同出现在咖啡馆，并偷偷见过顾雪一面的中年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在顾枭身后站定，小声报告道：“搞定了，叫他们停下了。”
“嗯，知道了……”
顾枭回了一句，然后就是漫长的沉默。
很久以后，他才小声问道:
“顾雪……最近怎么样了？”
“听佐藤家的闺女说，没受什么影响，还挺开心的。”
“那就好。”顾枭点了点头，然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老板。”
他身后的中年男人似乎也有话说。
“嗯？”
“你看……要不要去道个歉？”
虽然顾枭是老板，但其实他们两人一起长大，中年男人也没那么避讳，直接坐了下来，就像拉家常一样直言不讳地说出来了。
“我听佐藤家的闺女说，二小姐现在长大了，挺记仇的……”
“……”
顾枭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混账话，哪有老子跟女儿道歉的？不去！别说了！没有这个道理，不可能去！”
304、傻子
《拥抱美好明天》的工期格外健康。
顾雪心里记挂着自己的新企划和宫本文慧的承诺，今天破天荒地提前回去了。
十点出头。
顾雪走出CDD动画工坊的时候，才十点出头。
跟三原小姐在车站分别，搭乘电车回到家附近时，连十点半都不到。
这对于天天过了凌晨十二点，有时甚至两三点才回家的顾雪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奇迹。
顾柔大概会很开心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顾雪的脚步轻快了几分，并在途中，买了一点橘子和苹果。
都是两姐妹爱吃的。
顾柔喜欢吃橘子。
而顾雪不喜欢吃任何需要剥皮的水果，她觉得很浪费时间，她很喜欢吃苹果，因为方便。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顾雪甚至连洗苹果这一步都省略了，直接用衣服擦一擦就吃，当然，这么做的后果一般都是顾柔抢过她的苹果去洗一遍还给她。
发现顾雪屡教不改后。
顾柔就变得只要看到顾雪往冰箱那里跑，就自己也往冰箱那里跑，只要她在家，无一例外，就跟条件反射一样。
可谓是为顾雪操碎了心。
除此之外。
天冷加衣，注意身体，早起做饭，嘘寒问暖。
顾柔都不厌其烦。
顾雪偶尔会觉得烦人。
但更多时候，升起的是另一种情绪。
想起来到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
顾雪提着塑料袋，在月色中加快了脚步。
并打定主意回去后要给顾柔一个熊抱。
只是来到家门前。
顾雪愣住了。
门口停了辆豪车，虽然顾雪在这个世界不认识多少轿车品牌，但少数几个豪车品牌她还是认识的。
现在停在她家门口的，毫无疑问是豪车，还是很豪的那种，街道那么宽，偏偏停在顾家门前，家里应该是来客人了。
挺奇怪的。
顾雪记得，顾柔从来就没有把工作带回家过，一次都没有。
但顾雪也没多想，愣了一会后，便抱着‘熊抱顾柔可能要晚点了’这样的奇怪念头，进门了。
在玄关处换好鞋子，来到客厅。
果然来客人了。
顾柔和另一个在顾雪位置上只能看到后脑勺的男人相对而坐。
两人中间的茶几，雾气升腾，茶香正浓。
“姐，来客人了？”
顾雪打了声招呼。
顾柔坐在正对着玄关方向的位置上，看到顾雪后，有些惊慌失措，似乎没想到顾雪今天会那么早回来。
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突然道：
“嗯，叫叔叔。”
男人听到顾柔的话，想要拿茶杯的手突然就停在了半空中。
“叔叔好。”
顾雪随意地叫了一声，往顾柔所在的沙发走去。
“对了，这个叔叔就是那个叫人刷你动画和诋毁你名声的人。”
顾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
顾雪愣了愣，猛地停下脚步，扭头，转身，朝厨房走了过去：“姐，我记得我们家的刀是放在厨房对吧？”
“对。”
顾雪快步走进厨房。
客厅。
顾柔轻啜一口茶，表情云淡风轻。
她对面的男人。
两姐妹的父亲，顾枭。
一脸怒容。
他猛地拿起茶杯又砸下。
哐。
茶几轻轻摇晃。
“你就这么教妹妹？”
“不关你事。”
“顾柔！”
顾枭尝试压抑怒火，但越想越怒，越想越怒。
特别是想起刚刚顾雪叫的那声叔叔，更是怒火中烧。
直到。
“苹果。”
顾雪不知何时从厨房走了出来，俏生生地站在顾枭身边，给他递了个苹果。
怒火中烧的顾枭愣了愣，怒气肉眼可见的-1，-1，-1……
等他跟个傻子似的接过苹果。
顾雪便走到自己的姐姐顾柔身边，坐下，给她递了几个橘子。
顾柔接过橘子，搓了搓她的脸颊，看起来颇为开心，但等她扭回头去，面对顾枭，就又变成了冷若冰霜的样子，一脸的生人勿进。
顾枭：“……”
而一旁的顾雪，则趁机打量了一番记忆中的父亲。
顾枭是位保养得极好的中年男人，脸上没多少岁月的影子，你说他三十岁多其实也是有人信的，他头发梳得很整齐，坐得笔直，刚刚接苹果的傻气表情已经消失了，此刻他一脸严肃地盯着苹果，也不知道是在考虑吃不吃还是在猜测顾雪洗没洗。
其实进厨房前看到侧脸。
顾雪就知道眼前这位不是什么叔叔了，只是没来得及细看，他去厨房也不是真的拿刀，而是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而已。
实话说吧。
顾雪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不想接纳这个父亲。
但他来都来了。
顾雪不可能一声不吭地上楼装作不知道，而且顾雪也挺担心顾柔一个人面对这个父亲的。
“你去哪了。”
想了好一会。
顾枭还是选择放下了手中的苹果。
接着，他看向顾雪，问了一句。
听得出来，他已经在努力做出温和的样子了。
至少比刚刚温和了不少。
不过或许是没有说过多少这样关心人的话吧，他的表情在顾雪看来，很奇怪。
“上班。”
顾雪随口应了一句。
“一个女孩子，天天这么晚回来？上班？”
顾枭的眉头皱了皱，不怒自威，然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我听说还有更离谱的对不对？天天两三点回来？是不是？”
此刻。
他努力做出来的温和表情已经不见了。
语气也逐渐向逼问靠拢。
顾雪眉头皱了皱，装作听不到，将头扭到一边。
“……”
顾枭脸上隐隐出现了怒色。
顾柔看了一眼顾枭，拍拍顾雪的肩膀，柔声道：“回房间去吧，小雪。”
顾雪还没动呢。
“我在跟我女儿说话!”
顾枭突然就瞪向了顾柔，怒气冲冲。
“别管他，上去。”
顾柔眼帘低垂，当作听不到。
“我说！我在跟我女儿说话！”
“那你就跟我说！”顾柔也怒了，猛地扭过头去，“跟我说，别打扰小雪，还有，你是客人，再大吵大闹就给我滚出去！”
顾枭怒喝道：“她也是我女儿！”
“你算个屁的父亲。”
顾柔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
客厅里的空气，顿时就冻结了。
305、矛盾
随着顾柔一句非常不客气的话说出口。
客厅的气氛顿时僵住了。
顾枭脸色铁青。
无论如何。
他都是长辈，都是两姐妹的父亲，他也是要面子的，被顾柔这么说，很伤面子。
“你说什么！？”
“我说！你算个屁的父亲！”
顾柔寸步不让。
眼看情况有些失控了，顾雪赶紧站起身来，挡在顾柔身前，朝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但顾雪挡得住顾柔，挡不住自己的父亲顾枭。
顾柔又说了一遍。
几乎就是把顾枭身为父亲的尊严丢在地上狠狠踩，而更小的顾雪在这里，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
“我算什么父亲？我把你们养大，你带你妹妹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以为没有我，你们两姐妹能活下去？你以为没有我，你那所谓的食品公司能开起来？我算什么父亲，那你算什么姐姐？你问过你自己没有？”
顾枭正在气头上，字字诛心。
“是啊，你很厉害，你和母亲都厉害。”顾柔讥笑一声，也完全压制不住怒火了，“你们养大了我们，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是靠什么养大我们的？靠形婚！靠你和顾雪的私人家教搞在一起！靠顾雪看到你和她老师恩恩爱爱，和我跑去问母亲，母亲一脸无所谓的哦！”
“够了！”顾枭突然打断了顾柔，“我跟你母亲……”
“滚。”
顾柔扶着顾雪的肩膀，身体前倾，漂亮脸庞有些扭曲：“你们两个根本就不配作为父母，现在公司你不是也靠着收购把我赶出去了吗？这份恩.情！已经还了！你的所谓‘养育’之恩，我之后慢慢还，现在，请你先滚出我家！”
砰。
“顾柔，我到底是怎么教你的！才能教出你这样偏激的性子！”顾枭猛地锤了一拳茶几，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和你母亲的事，是我个人的事！我和恵子，也是我个人的事，跟你们两姐妹没有任何关系！”
顾柔冷冰冰道：“嗯，没关系，所以，请你滚出我家。”
“顾柔！你现在靠什么养活你妹妹？你……”
“不劳你费心，请你滚出我家。”
“你这算什么姐姐？妹妹没教好！你看看顾雪，天天早出晚归，抛头露面。现在你还想拉着你妹妹陪你一起去死吗！？”
顾枭站了起来，目光咄咄：“顾雪！你跟我回去！”
他最后一番话。
击中了顾柔的软肋。
顾柔娇躯立刻就变得僵硬了起来，她微微低头，看向顾雪。
顾雪轻轻抱了抱她，示意她安心之后，转过身去，看向顾枭，自己的父亲。
“如果我刚刚没有听错和猜错的话，你将姐姐赶出了自己公司，还买水军刷我对吧？”
顾雪看着顾枭，轻声开口问道。
顾枭：“……”
“你还真是个好父亲呢。”顾雪扯了扯嘴角，“姐为了公司忙死忙活，你说踢就踢了，怪不得这段时间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好。而我呢，你竟然买水军刷我，哇，你还说姐姐怎么样，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你觉得我看到那些话就不会觉得伤心是吗？”
顾枭：“……”
“请离开吧。”
顾雪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枭铁青着脸。
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知道自己搞砸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搞砸。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如果他现在离开，他就真的和自己的两个女儿决裂了，所以他没有动。
怎么都不肯挪步。
但顾雪不会因为他不挪步就放过他。
现在顾柔的情绪看起来很危险。
顾雪不会站在这个所谓的父亲那一边。
“请你离开。”
她直接来到顾枭身后，强行推着他往门口走去。
顾枭张了张嘴。
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就这样被顾雪强行推到了玄关处。
顾雪绕过他，打开大门，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枭回头看了一眼客厅方向，脸色铁青地走出了大门。
目送他出门。
顾雪转身，站定，看向门外边的父亲。
“其实，父亲。我一直都觉得，一个人，无论有什么身份，他首先都是一个人，有着七情六欲，有着自己的思想。你和母亲如何，某种程度来说，确实跟我们没关系，你跟我那个家教如何，我的记忆其实很模糊了，我也不想记起，因为你说得没错，这是你的事。你作为父母之前，是一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能因为子女改变我当然很感激，但不改变，我也不能说什么。”
“我对你没意见，可你也要清楚，我和姐姐，抛开女儿这个身份，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有着独立思想的人，我不知道你这样跑过来是为了什么，只是想把我们两姐妹赶回家吗？你当我们两个是什么了？牲畜吗？就因为是你的女儿？所以你连一句道歉都不愿意跟姐姐说？”
“哦，可能在你看来，你这个作为父亲的，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但你的女儿，却不许有一点脾气。那好吧，再见。”
顾雪说完，就要关门。
顾枭眼疾手快地按住门扉，然后看着顾雪，沉默无言。
长大了啊……
“还想干什么？”顾雪有些不耐。
顾枭沉默了许久，才道：“不是的，我这次来……”
但说到一半，或许是因为自尊心在作祟，他说不下去了。
直接话锋一转。
“小雪，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
“滚。”顾雪没好气道，“你是傻子吗？你以为姐姐是铁做的吗？还想带我回去，你先把姐姐哄好再说吧！走开！我要关门了！”
说罢，顾雪就继续推门，想将门关上。
这次顾雪用的力气不少，几乎是整个人都压在门上。
“等等等等……”
门外边，一直都勉强算冷静的顾枭终于有些惊慌了，他尽力阻止顾雪关门，把肩膀塞进门缝中，探进脑袋，以一种滑稽的姿势，并罕见地使用了询问的语气，问道：“等等，先等等，小雪，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爸爸好不好……”
顾雪：“……”
306、实感
轻轻关上大门。
顾雪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她最讨厌处理这种事了，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这种事倒是不麻烦，她虚与委蛇，阴奉阳违就可以了。
但现在问题是，她不是一个人。
顾雪也绝不可能说不考虑顾柔的心情。
刚刚顾雪跟顾枭说的那番话，其实没说完。
稍微有点双标的意思。
但双标就双标。
顾雪很愿意向着顾柔。
搓揉了一下脸蛋。
顾雪重新恢复成了元气满满的模样，走进客厅。
客厅里。
顾柔还站着，虽然努力想要表现出镇定的感觉，但顾雪在玄关处耽搁的时间有点久了，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安的气息，微微低着头，却频频瞥向玄关，生怕顾雪跟顾枭走了。
“姐，我把他赶出去了。”
顾雪努了努嘴，朝顾柔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接着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坐下。
“本来我还想给你个惊喜的，我那么早回来，但好像被搅和了。”
顾雪看顾柔情绪还是很低落，便开始没话找话。
看起来依旧元气满满。
“唯独今天你这么早回来，我不开心，也不算惊喜……”
顾柔强行打起精神，握住了顾雪的手。
笑了笑。
“也不能怪我嘛，我哪知道，我还带了水果回来呢，便宜他了，早知道我就买榴莲回来了，在微波炉里叮一下端出来，恶心死他……”
顾雪坏心眼道，同时拿起桌上顾枭没动的苹果，拿到嘴边，张嘴就要咬。
“不要说这么恶心的事……还有，你洗过没有？”
顾柔一把抢过顾雪手中的苹果。
“嘿嘿嘿……”顾雪傻笑一声。
顾柔立刻站起身，拿着苹果往厨房走去。
几分钟后。
顾柔出来了，甩了甩手中的水渍，将洗好的苹果递给了顾雪。
“谢谢。”
顾雪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同时飞快转动着脑筋，想要找出一些不触雷池的话题来闲聊。
“不给我吃一口吗？”
但顾柔率先开口了。
顾雪看了看手中的苹果，举起递到她嘴边。
顾柔小小咬了一口。
接下来。
两姐妹就这样沉默着吃同一个苹果。
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顾雪还在想着该说些什么让顾柔开心。
但她双手举起苹果又一次，递到顾柔嘴边。
“嘶……”
顾柔突然抽泣了一下。
两滴眼泪啪的一下就掉在顾雪的手背上。
“诶诶诶……姐，你……”
顾雪慌了。
顾柔赶紧抹了把脸，但哪里抹得干净，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掉。
她能做的，仅仅只是咬一大口苹果，将嘴巴塞满，然后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但她腮帮高高鼓起，泪流不止的样子。
更让顾雪害怕。
顾雪丢下手中的苹果，有些慌张道：“姐，你别这样啊，你吐出来，别被呛到，赶紧吐出来！”
“我没事。”
顾柔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顾雪：“……”
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雪可以释怀，因为她勉强算是个外人，但顾柔是亲历者，不是什么外人，对顾雪可能仅仅只是听过就算的‘故事’，可能在她看来，就是最难忘也最难释怀的事情。
想了想。
顾雪只能揽住顾柔的脖子，轻轻拍打她的背脊。
时间静静流逝。
花费了一点时间。
顾柔终于将口中的苹果咽了下去。
她将下巴搁在顾雪的肩膀上。
“不要回家好不好。”
又说了一句话。
还是很不安。
“……”
顾雪长长叹了口气，知道不能再让顾柔这样下去了，她默念了一番我是猛男，微微站起身来，分开双腿，跨坐在顾柔的腿上，正对着她，并捧起了她的脸蛋，让她看着自己，很认真地问道：“顾柔，我长得很像那种二五仔吗？”
“像。”
“……”顾雪愣了愣，“你不按套路出牌……”
“你把电话都给他了。”
“……原来你听到了啊。”顾雪有些尴尬。
顾柔突然托着顾雪，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然后用力抱紧，“你明天别想出去了，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了。”
“嗯。”
顾雪虽然感觉被顾柔的手臂勒得有些疼，但还是镇定地回了一句。
“嗯？”
“我本来就不打算走啊。”顾雪看着自己的姐姐，“给电话只是为了打发走他，不然他老是烦我们也不是个事。姐姐啊，我刚刚沉默并不是想着怎么跟你开口说要回去，仅仅只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已。”
“你知道吗？我并不能感同身受，关于父亲母亲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我甚至连母亲的样子都记不清了，更何况那个家教的样子，所以，我不能感同身受，这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怕伤到你，所以才会沉默不语。”
“我的家人其实从来都只有一个，那个会给我洗苹果，每天晚上会在脸上施展巫术，发现我天天晚归，又改变不了，便干脆睡在我床上以便确认我安全的……那个姐姐，我就只有这个家人。”
“他顾枭做过什么？买水军刷我。除此之外，就没了。”
“所以说，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啊，姐姐。”
说罢。
顾雪顿了顿，身体前倾，用额头抵住顾柔的额头，轻声呢喃：“姐。现在有实感了吧？”
“你抱着我，我不会离开，也永远不回单独回家，我保证。”
“真的？”
顾雪轻笑道：“嗯，除非你要把我嫁出去，你要这么干……我跟你说，我立刻再次离家出走给你看……”
听到这句话。
顾柔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了，紧紧勒住顾雪腰肢的双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等等，你沉默不语是什么意思？不会真想把我嫁出去吧？”
顾雪看她这样，赶紧又小声开了句玩笑。
顾柔立刻有些恼怒地回道：“谁要把你嫁出去了？你嫁出去不就是便宜像顾枭哪样的渣男吗？”
“那就行了。”
顾雪挪开脑袋，转而揽住顾柔的脖颈，蹭了蹭她的脸颊，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句半真半假的话。
“那你可就要养我一辈子了，姐姐。”
“嗯。”
顾柔答应了一声。
声音很轻。
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觉得顾雪在开玩笑便单纯回了一句。
307、亲姐
“所以，公司是没了吗？”
客厅。
顾柔的情绪慢慢恢复了平静，顾雪也稍微大胆了一点，问了个自己关心，刚刚却没敢问的问题。
“嗯，没错。”
顾柔应了一声。
“没关系。”顾雪叹了口气，在心底骂了几句顾枭，安慰道，“我养你，别看我这样，我其实也挺厉害的，下周我们工作室的剧场版动画就要上映了，应该能赚一笔钱……虽然工作室马上就要开新企划了，但相信我，我肯定能养你的。我最近负责的新番说说看应该能提前拿到钱了……总之，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会搞定的。”
“谁要你养了。”
顾柔抱着顾雪调整了一下坐姿，白眼道：“我被踢出公司而已，又不是被剥夺了所有财产，别瞎想了，情况再怎么糟糕都不至于让你赚钱养家，而且刚不是说让我养你一辈子吗？现在瞎操心什么。”
“还有存款？”
顾雪愣了愣，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多少？”顾雪又问道。
顾柔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直接跟自己的妹妹说了一个数字。
一个让顾雪心脏骤停的数字。
顾雪“……”
“小雪？”
顾柔有些奇怪地喊了声突然愣住的顾雪。
“告辞。”
顾雪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扶着顾柔的肩膀，就要起身。
“等等……”顾柔抱住顾雪，不让她走，“干嘛呀？”
“你还问我干嘛！”顾雪很激动，“我白担心了好不好！枉我还做好了努力赚钱养家的觉悟，我……不说了！你还有辣么多钱，我赚个屁，我赚谁的都不如赚你的啦……”
“……”
顾柔看到妹妹这个样子，蓦然笑了出来，死死抱住顾雪不让她起身，然后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使劲蹭了蹭。
“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嘛，干嘛那么激动呀，哦，是骤然知道自己有那么多存款吓到了吗？”
顾雪没好气道：“废话，我现在都敢说一句自己‘家境贫寒’了……”
“家境贫寒？”顾柔稍微停了停吸妹妹的举动，看向顾雪的侧脸。
“你就简单理解为装x好了……”
顾雪回了一句。
“少说些奇怪的话。”
顾柔埋怨了一句，然后，继续吸妹妹……
“……”
顾柔的温热吐息喷在脖子上，痒痒的，顾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是，你干嘛呀，好痒，别闹了，放开。”
“你不是自己坐上来的吗？”
顾柔就是不放。
“那现在我要下去！”
顾雪怒目而视。
“晚了。”
“放开！”
“不放。”
“你这样算非礼了！”
“那你咬我啊。”
“啊啊啊……放开啊！”
两姐妹吵吵闹闹。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看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
闹了一会。
顾雪认命了。
顾柔得以舒舒服服地吸妹妹，嗯，不会反抗的妹妹……
“小雪，只要你在的话，姐姐就可以无所不能哦。”
呼吸着顾雪身上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体香的好闻味道，顾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防备全无，心底话随口就说出来了。
“嗯，不过无所不能就算了，这么久的照顾我就很感激了。”
顾雪摇了摇头，脑袋趴在顾柔的肩膀上，有气无力。
刚刚和姐姐的‘交锋’，再一次证明了猛男这个词已经离自己很远了，这血淋淋的现实，让顾雪变得有气无力。
“我们说好了，不许反悔。”
“嗯。”顾雪无精打采，没多想，便随口应了一句。
顾柔长舒口气，抱紧了些顾雪。
……
缓了一会。
顾雪终于正视了血淋淋的现实，放弃了无谓的幻想，关注起了更加切实际的事情。
“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顾雪想到了自己一直很头疼的工作室管理，有心想要提个建议，虽然抱的期望不高。
“打算？”
“公司不是没了吗……接下来是打算在家休息还是想要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
“休息就算了。”
顾柔摇了摇头，“我休息好久了，你不在家我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每天就跟坐牢一样，除了做饭就是看着时间等你回来。至于继续想做自己的事，我哪有什么想做的事，当初那家食品公司，我就只是抱着让你衣食无忧的心情做的，现在已经提不起精气神了。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嗯，大概就是保持这样姿势抱着你，保持个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顾雪嘴角抽了抽，摆出了一副‘你还是杀了我吧’的慷慨表情。
“噗嗤……开玩笑啦，说吧，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顾柔搓了搓顾雪的脸蛋。
“……那我直说了，就是我不是创立了个工作室吗？虽然规模可能在你看来很小，但小归小，却是我的心血，但最近……我的心血遇到了一些麻烦，急需一个管理人员力挽狂澜，扶一下我这个阿斗……”
顾柔促狭道:“所以？不是直说吗？这算哪门子的直说？”
“……能不能来我工作室上班，妹妹求你了……”
“好。”
“好……？这就答应了？”
顾雪猛地瞪大眼睛。
“不然呢？本来我就是有这样的想法的，但我刚被赶出公司那会，怕吓到你，没敢跟你说，所以就没开这口。”
“果然，顾柔，你是我亲姐。”
顾雪深吸口气，笑颜如花，用力抱紧了顾柔。
非常开心。
这样YUKI工作室最后的问题也解决了。
“我不去就不是亲姐了是吧？”
顾柔语气听起来有点不妙。
顾雪及时察觉到了危险，开始装聋作哑。
听不到就是听不到。
顾柔轻轻哼了一声，“我去工作室，你有跟你的那个小朋友，三原千纱说吗？她没意见？”
“啊？”
这顾雪就不能装聋作哑了，“三原小姐怎么会有意见。”
“你啊。”
顾柔点了点顾雪的脑门，“什么都不懂。”
顾雪有些不满，“什么啊。”
“……没什么。”
顾柔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让她怎么说嘛。
跟自己妹妹说，你的朋友可能喜欢你？
顾柔说不出来。
308、琐事
11月20号。
《拥抱美好明天》第六集播出后的第三天。
顾雪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看着被厚重窗帘遮挡住的窗户，久久缓不过神来。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你在干嘛啊，才几点，继续睡啦。”
顾柔的声音响起。
并拉住了顾雪，企图再次将她拉入温暖的被窝里。
“几点？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现在时针指的是1。”顾雪摸索着找出手机，唤醒屏幕看了一眼，“然后，如果我没眼花的话，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应该是阳光，我们用排除法，首先，现在不是晚上。”
顾柔抢答道：“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你的手机坏了。”
顾雪：“……你说得好有道理。”
“所以，我们继续睡。”
顾柔一把将顾雪拉下。
顾雪摔落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弹。
顾柔挪过去，一手环住她的脖子，一手将被子拉起，调整了下睡姿。
完毕。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顾雪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总算回过神来了。
她转过头来，看着环住自己脖子露出安心表情的顾柔，道：“姐，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个可能，不是我手机坏了，而是现在就是下午一点。”
“没想过，不可能，我不听。”
“刚刚你说了我不听三个字了吧！？”
“没有。”
“你肯定有！”
顾雪掰开她的手，赤足跳下床，来到窗户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午后阳光照射进屋内。
顾雪迎着阳光，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去。
顾柔抱着被子，看着窗户边的顾雪，大眼睛眨啊眨……
哪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
果然早就醒了。
作为一个天天需要早起，却很少吵醒顾雪的人。
怎么可能会有赖床的习惯。
“别玩了。”
顾雪拢了拢因为长睡变得有些蓬松的长发，埋怨道：“你不是答应我今天就跟我去工作室看看吗？现在都几点了，等下我还要去CDD动画工坊，没时间了，快起来。”
顾柔眨巴着眼睛，看着站在窗边的顾雪，答非所问道：“每天早上都给我做味噌汤吧！”
“滚。”
顾雪手上的动作一顿，没好气地回道。
绷着张脸。
顾柔则一脸认真。
两姐妹大眼瞪小眼，看起来就跟有仇一样。
“我会做个屁的味增汤。”
僵持了一会。
顾雪率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顾柔也用被子捂住了脑袋，肩膀抖个不停。
刚刚那句话，其实是顾雪最先跟顾柔说的。
有一次顾雪睡眼朦胧地看到顾柔轻手轻脚地起来，还贴心地给自己盖好被子，顾雪那时候，心态要多猛男便有多猛男，看顾柔这样，哪顶得住啊，便下意识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柔当时直接回了句：我都给你做了十多年了……
差点没把顾雪呛死……
后来，顾柔追问了一番，顾雪就把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告诉了她。
现在倒是被她用来调侃自己了。
顾雪觉得挺有趣的。
这勉强算是独属于两姐妹的笑点吧。
“起来了。”
但有趣归有趣，时间确实有点晚了。
顾雪走回床边，拉住顾柔的手臂，将她拖了起来。
……
洗漱换衣整理头发，做饭刷手机吃饭……
等所有事情搞定，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也不怪顾雪看到下午一点这个时间会紧张。
因为她知道。
只要顾柔在家的话。
很多事就会变得很墨迹。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发展着，确实很墨迹……
等两姐妹换好鞋，真正出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姐，我还真没想过会很你一起去上班。”
跟顾柔并肩前往车站。
顾雪心情挺不错的，就是觉得很没有实感。
“是啊，我也没想到，以至于我都给你带偏了。”
顾柔有些无奈，“话说，我不是有车吗，为什么我们两个要走去车站……”
“……”顾雪猛地停下脚步。
她回头望了望过来的路，又望了望顾柔。
顾柔也望了望她。
相顾无言。
……
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但顾雪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倒回去，而是跟顾柔搭上了电车，前往了YUKI工作室。
时间不算早了。
YUKI工作室很多人已经过来了。
虽然最近YUKI工作室没有什么工作，但YUKI工作室似乎挺受这帮人喜欢的，无论有事没事，这帮人都喜欢往这里跑。
就算是摸鱼，他们都要来工作室摸……
也不知道是谁带出来的坏风气。
顾雪对此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这帮人摸鱼也摸不了多久了。
一路上遇到人就打招呼。
顾雪将顾柔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其他人看到顾雪过来工作室倒是不觉得奇怪，就是对跟在顾雪身后的顾柔很感兴趣。
又是一个妹子诶……
顾雪没有多介绍。
把顾柔送进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她就在门外，给三原千纱打了个电话。
等下她还要去CDD动画工坊。
那边的工作暂时不能放，但把顾柔丢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所以顾雪想了想，觉得还是把三原小姐叫过来比较好，虽然让三泽广招待一下姐姐也行，但顾雪觉得，大秃瓢和美少女，还是美少女比较靠谱。
至于三原小姐看起来似乎有点怕顾柔这件事……
那是小问题，顾雪相信，两人肯定能解除某些误会的。毕竟这两个人，她都很熟悉，她并不觉得两人有成为仇人的可能。
所以。
顾雪就打电话了。
“喂……”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三原千纱似乎在电车上接的电话，声音压得有些低。
“三原小姐，你是在来YUKI工作室的路上吗？”顾雪问了一句。
“嗯，正在路上，你在工作室吗？我马上就来。”
“太好了。”顾雪喜出望外，“三原小姐，刚好麻烦你一件事，我姐姐在我办公室，我等下要去CDD动画工坊，你过来后，就去和她聊聊天吧，可以的话顺便带她逛一逛，麻烦你了。”
三原千纱：“……”
“喂？”
顾雪歪了歪脑袋，对于电话那头突然就没声音了感到有些奇怪。
“……小雪，我可以不舒服吗？”
很久之后，三原千纱的声音才传过来。
顾雪：“……哈？”
309、嘘
顾雪完全不明白三原小姐在说什么。
直接在YUKI工作室等了她半个小时。
三原千纱姗姗来迟，敲门的时候，顾雪已经跟自己的姐姐说了不少她的好话了。
期间顾柔翻看着YUKI工作室这个月的各项支出等数据的报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顾雪，看起来心不在焉。
直到敲门声响起，顾柔才放下报表。
顾雪跑过去开门。
三原千纱站在门外，跟她站在门外的，还有一头雾水的三泽广。
看他频频瞥向三原小姐，露出疑惑表情的样子，顾雪猜测，他是被三原小姐叫过来的。
他接下来说的话，也印证了顾雪的猜测。
“顾雪，你找我吗？”
顾雪：“……”
有些无语地看向三原小姐。
可以啊。
三原小姐。
都会耍小心机了……
顾雪的目光大概就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但三原小姐直接装作看不到。
顾雪叹了口气，重新看向三泽广。
来都来了，没办法了。
“嗯，给你介绍个人。”
她随口应了一句，侧身让出位置，让三泽广进来。
本来也是要向三泽广介绍顾柔的，虽然他现在来的不是时候，但还是介绍了吧。
三原小姐和三泽广走进了办公室。
顾雪关上门。
转过身去，来到端坐在椅子上的顾柔身后，扶着她的肩膀，介绍道：“这位，三原小姐已经见过了，三泽广还没见过，我就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姐姐，顾柔。”
其实三泽广刚进门，凑近看到像是长大成熟版本顾雪的顾柔，就愣住了，这会听到顾雪的介绍，赶紧点了点头。
顾柔也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你好。
顾雪接着道：“同时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们工作室的新老板啦。”
三泽广：“……”
这对于三泽广来说，就不是很好接受了。
虽然顾柔长得像长大版的顾雪，但她毕竟不是顾雪啊。
而他，三泽广，又不是为了美女跳槽过来的！
……好吧，有那么一丁点的原因是因为顾雪是美女，但主要原因还是动画嘛。
现在突然说换老板……
就算是顾雪的姐姐。
果然还是有点担心啊。
“放心吧。”顾雪也知道他的顾虑，安慰道，“顾柔只会负责行政和钱方面的事情，内容方面还会由我负责，你也知道，其实工作室行政这方面已经困扰我很久了，刚好找个专人负责，至于她会指手画脚这类的担忧，更是不必，毕竟，她是我姐姐诶。”
顾雪用力拍了拍顾柔的肩膀。
顾柔在有外人，特别是有男性外人在的情况下，还是很正经的，目不斜视，很有BOSS的威严，哪怕她觉得肩膀很疼，想狂rua顾雪的脸颊，都忍住了。
而顾雪也不知道自己刚逃过一劫，看三泽广松了口气，似乎放心不少，就开始赶人了。
毕竟她装作听不出三原小姐话里退缩之意，强行让她过来，还在工作室等了那么久，目的可不是为了跟一个秃头介绍姐姐。
顺带而已。
“那你去忙吧，凌晨我应该会回来，到时候会给你看一下新企划的想法，我们到时候再谈。”
“嗯。”
三泽广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旁边的三原小姐看了看端坐着的顾柔，看了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顾雪，露出了着急的表情，想要让三泽广留下。
虽然平时她最讨厌三泽广不分场合就敲门进来顾雪的办公室。
但此刻。
她真的没勇气面对顾柔啊。
特别是什么都不能和顾雪说的情况下。
但最终，她还是没能出口挽留三泽广，三泽广打开门走了。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
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三个女人。
“好了。”
顾雪拍了拍手，“碍事的人终于走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了，虽然姐你认识，但还是让我介绍一下吧，眼前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工作室目前最优秀的员工，三原千纱。”
“三原小姐，这位，就是我的姐姐，我等下要去CDD动画工坊，就麻烦你给她介绍一下目前工作室的情况，方便的话，最好带转一圈，可以吗？拜托了。”
三原小姐：“……”
她想说不方便。
但不敢。
而顾雪，说完就要开溜了。
她创造出这样的环境，就是为了让三原小姐和顾柔熟悉一下，顺便解开某些她不清楚的误会。
往后都要一起共事了，顾雪可不想三原小姐和顾柔以后还像现在这样子，说话相处都很疏离，仿佛带着戒备和敌意一样。
这两个人都是顾雪最熟悉的人，她不相信两人存在解不开的误会。
三原小姐虽然性格别扭一点，但人还是挺好的，虽然好得不怎么明显……但顾柔是顾雪的姐姐，应该会明显一点。
至于顾柔，就更不用说了。
两人在一起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至少，不会打起来。
对此顾雪很有信心。
所以她给了三原千纱一个拜托了的眼神，就真的离开了。
三原千纱迅速转身，逃跑似的追上走到门口的顾雪，露出哀求的神色，眼巴巴地看着她。
顾雪松开门把手，仰起脖子，凑过去，小声道：“三原小姐，放心，我姐姐人很好的，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误会，但一定只是误会而已，说清楚就好了，相信我，我姐姐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她人真的超好。”
“不是人好不好的问题，你个笨蛋……我这个谁都嫌弃的人在你嘴里都是超好的人，你……”
三原千纱看起来确实着急了。
但。
安慰完三原千纱，顾雪留下一句我晚点回来，就真的走了。
毫不拖泥带水。
也完全没听到三原千纱隐隐约约甚至带着哭腔的声音。
三原千纱：“……”
砰。
门关上。
笨蛋！笨蛋！笨蛋！
三原千纱深吸口气，内心喊了几十句笨蛋。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继续追上顾雪，毕竟说不清。她只能咬牙转过身去，望向顾柔，开口道：“顾雪姐姐……”
“……”
顾柔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错的缘故，这次没有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话。
就点了点头。
然后就开始打量三原千纱。
三原千纱如芒在背。
时间缓缓流逝。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气氛开始变得奇怪。
三原千纱的心情也如同做过山车一样，起伏极大。
她甚至做号最坏的打算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
“前辈，你做贼一样趴在门口干什么？”
门外传来佐藤绘衣的声音。
“嘘！”
“你嘘什么啊，前辈！”
“嘘！！！”
“干嘛呀！到底你在嘘什么啊前辈，明明是你的办公室。”
“我……我在嘘你个头！你个白痴！”
顾雪气急败坏。
下一秒。
佐藤绘衣发出惨叫。
三原千纱：“……”
顾柔：“……”
310、全部
佐藤绘衣的出声，无意破坏了顾雪的偷听计划。
她在门外狠狠搓了顿佐藤绘衣这个二百五的脑袋，带着不甘心，忿忿地走了。
里面的人都知道她在外面了，那还有什么好偷听的！
可恶。
佐藤绘衣目送着顾雪离开。
很委屈。
“什么呀。“
但顾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YUKI工作室。
完全没有回头看她的意思。
发现这种情况。
佐藤绘衣立马收起了脸上委屈的表情，偷偷摸摸地左右看了一眼，把手搭在了办公室的门把手上。
她作为YUKI工作室的作死小能手，有过诸如扛一麻袋的番薯送给顾雪，在属于顾雪的抽屉里藏零食，上班时间在顾雪位置上摸鱼看剧等等光辉战绩，要这么容易受伤，她就不是顾雪口中的小傻子了。
刚才不过是装的而已。
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顾雪刚刚在干什么，还有谁在办公室里面。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要顺便在里面摸摸鱼。
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佐藤绘衣微微弯腰，将脑袋探了进去。
她看到了满脸无奈的顾柔，以及看她像是看救世主一样的三原小姐……
刚看到两人。
佐藤绘衣就瞬间明白顾雪刚刚在干什么了。
毕竟上次在顾雪家留宿的时候，她也在，第二天她还被顾雪丢下了……
印.象.十.分.深.刻。
同时。
她也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顾雪的姐姐可不像顾雪那么好搞定，在顾柔眼皮底下摸鱼，佐藤绘衣不敢。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总让人觉得很不妙啊喂！
“诶呀，顾柔姐姐和三原小姐你们好啊，前辈不在吗?那我出去了。“
佐藤绘衣装模作样地打了声招呼，就想把脑袋缩回去，装作无事发生过。
但好不容易来了个救星。
三原小姐怎么可能放过她。
只见三原小姐一个跨步来到佐藤绘衣的脑袋旁边，身形遮住了灯光，在佐藤绘衣一声表达疑惑的‘诶’中，双手抓住了她的脑袋，像拔萝卜一样，猛地用力。
“疼疼疼疼疼……你干嘛呀三原小姐。”
佐藤绘衣的脖子承受不了，连忙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三原千纱连拖带拽地将佐藤绘衣扯到自己身边，这才放开她。
佐藤绘衣直起腰，揉了揉脖子，眼神幽怨。
三原千纱脸不红心不跳，没搭理她，而是微微侧身，让出位置，让佐藤绘衣完全暴露在顾柔的视线中。
接着用极快的语速，介绍道：“顾雪姐姐，这位是佐藤绘衣，也是YUKI工作室最优秀的员工之一，而且人缘很好，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请让她给你介绍一下工作室的情况吧，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十分抱歉。”
三原千纱憋着一口气，完全不带停地念完一段话，接着顺势转身，吸气，告辞。
一气呵成。
佐藤绘衣：“？？？”
三原千纱的举动。
在佐藤绘衣眼里都很可疑。
更别说在有心的顾柔眼里了。
只能说，心虚使人降智吧……
“佐藤小姐。“
顾柔看了眼因为紧张，步伐有些僵硬的三原千纱，想要确定一件事，突然就向佐藤绘衣搭话。
“啊？”佐藤绘衣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顾柔赶在三原千纱离开前，轻描淡写地问道：“顾雪的男朋友你见过吧？”
砰。
一直竖起耳朵的三原千纱将拉开的门猛地砸了回去。
然后。
转身，吸气，死死盯着顾柔。
仍然一气呵成。
只是刚刚是战战兢兢的逃避。
现在是气势惊人地瞪人。
“……”
顾柔看三原千纱这副样子，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的生无可恋。
确定了。
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啊！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甚至像是‘为了梦想不去读大学，而是进动画公司’这种她不怎么能接受的事情都允许顾雪去做了。
就是怕顾雪产生逆反心理，然后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比如说……找个男朋友。
她严防死守那么多年。
最后。
男人防住了。
顾雪也确实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除了进动画公司和晚归这两件事让顾柔有些头疼之外，其他什么都好。
但现在。
顾柔发现自己防备的目标错了。
不该防男人的……
这……都什么啊。
自己的妹妹……
“……”
佐藤绘衣刚好站在三原千纱和顾柔的中间，她偷瞄了一眼生无可恋的顾柔，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气势惊人的三原千纱。
瑟瑟发抖。
虽然她很多时候是笨蛋，但她其实不笨，特别是在这种杀气都快溢出来的氛围里，她比谁都聪明。
“……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佐藤绘衣一边快速说完告辞语，一边飞快转身，直奔门口方向而去。
她有预感。
再留在这里，她会被牵连进去秒成渣渣的，赶快跑！
但晚了。
她刚转身往前迈了一步，颈部衣领就被人揪住。
揪住她衣领的三原千纱格外用力。
她跑得又急，差点没勒死。
“三原小姐，你干嘛啊！”
佐藤绘衣开始挣扎。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三原千纱的声音很冷，但偏偏又带着点歇斯底里的感觉，很吓人。
“什么啊，我没有啊！我是在顾雪抽屉里藏零食，偶尔是在她办公室里看剧，但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
佐藤绘衣被吓到了，甚至开始自爆了起来，“天地可鉴！我从来没有当过二五仔！我在YUKI工作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原小姐，你不能污蔑我啊！”
“不是这件事!”
此刻的三原千纱已经完全忘记了顾柔还在办公室这回事了，理智逐渐瓦解，“我是问……问顾雪有男朋友这件事!”
说完‘我是’后，三原千纱的声音稍微颤了颤，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泛起了泪花，后面的话，是带着哭腔问出来的。
扭过头来的，死命挣扎的佐藤绘衣再次被吓了一跳。
但紧接着。
升起的情绪是愤怒。
“三原千纱！你神经病啊！”
佐藤绘衣激动道，“你吓死我了！还以为干什么！顾雪有男朋友？有没有你几乎天天跟着她还不知道吗！？她平常接触最多的男人就是三泽广和CDD动画工坊的木上，她背地里偷偷叫秃头的那两个男人！”
“那你刚刚说什么男朋友！”
理智逐渐回归。
三原千纱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情绪突然就稳定了。
“你神经，又不是我说的，我也是……”
“咳。”
顾柔干咳一声，让佐藤绘衣和三原千纱顺利回过神来，注意到了办公室还有一个人。
“我说的男朋友，是顾雪小时候养的猫，她天天有事没事就喜欢抱着猫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我就起了个男朋友的名字。”
顾柔解释了一句。
“……”
听到顾柔的话。
佐藤绘衣一头黑线地望了望三原千纱。
三原千纱扭头望了望顾柔，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
她慢慢放开佐藤绘衣的衣领，用逃跑的速度冲出了办公室。
佐藤绘衣：“……”
“佐藤小姐。”
顾柔目送三原千纱离开，然后敲了敲桌面，饶有趣味地看着佐藤绘衣。
“没什么事我也出去了。”
佐藤绘衣完全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想跑。
“你父亲佐藤先生身体还好吗？你最近见过你的顾枭叔叔没有？”顾柔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自顾自地问道。
“我爹身体可好了，扛两袋番薯上车都不带喘的……呃？”
佐藤绘衣有些骄傲地吹了一波自己父亲老当益壮的事，吹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自己二五仔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见过吗？”
顾柔眯起了眼睛。
“大、大、大小姐。”佐藤绘衣哭丧着脸，“天地可鉴啊，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顾雪的事情……”
“住嘴！”
顾柔打断了她，“别贫！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你立马给我过来！跟我说说看顾雪和三原千纱是怎么认识的，事无巨细，全部都给我说清楚！全部！”
211、伪装
凌晨十一点多，将近十二点。
顾雪走下电车，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
虽然在cdd动画工坊，她这个《拥抱美好明天》的动画监督依旧很忙，但忙碌带来的成就感也很强，特别是第六集播出带来的热度还在，动画碟片销量一路高歌猛进，受此影响，动画几乎每个工作人员都干劲满满，这种感觉还是很爽的。
另外，顾柔加入了yuki工作室，压在顾雪肩膀上的管理重压可以卸下了，而顾柔可不是仅仅只是人加入……还带来了一大笔资金。
在家时，顾柔说她的钱就是自己的钱，让顾雪产生了很多想法……很多。
这些想法让顾雪感到激动，继而感到开心。
虽然这两者之间听起来没什么直接关系，但人就是这么奇怪。
最后就是yuki工作室的新企划了，大体上的受众卖点以及故事顾雪已经写出来了，打出来厚厚一叠。
不同于凉宫春日系列，年代隔得比较久，出名较早，作者谷川流还喜欢打麻将……隔了四五年写出最新一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这导致顾雪看过一遍凉宫春日之后，就没有了重温的念头，因为看一次伤心一次啊……
目前yuki工作室要做的新企划，真正崭露头角出名时，应该是地球的14年，当时小说拿了“这本轻小说真厉害”的第一名，那时候顾雪开始看，之后作品几乎每年都有新作推出，顾雪偶尔也会去重温之前的剧情，现在很多剧情，甚至是对话都记忆犹新。
这让顾雪写故事时，几乎没有任何难度，毕竟是照抄嘛……
最后顾雪几乎都快收不住了，差不多相当于复刻了一遍轻小说，直到写到略微带着点恋爱酸臭味的卷数，顾雪才止住了继续写的**。
不过就算如此。
也很多了……
顾雪把打出来的厚厚一叠不知道该说是‘轻小说’还是‘企划书’的纸张递给宫本文慧的时候，对方都懵了。
不过看得出来，宫本文慧似乎对这个故事挺感兴趣的，最后抱着厚厚一叠纸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明天给回复，就没影了，看起来都有点迫不及待。
这么多开心的事情加起来，都不只是双倍的快乐那么简单了。
顾雪很难不开心啊。
再加上……
她离开yuki工作室的时候，特别让三原小姐和姐姐顾柔单独相处了。
这回误会该解开了吧？
抱着美好的期待。
顾雪带着笑意，步行走向了yuki工作室。
“是谁的心啊，孤单地留下，他还好吗……”
一路轻声哼着歌，顾雪来到yuki工作室所在的大厦，搭乘电梯上楼。
叮。
电梯门打开。
顾雪刚抬起腿，又慢慢放下了。
“三原小姐，你要下去吗？”
三原千纱站在电梯门口，看起来有些焦躁。
事实上，她已经在电梯门口附近徘徊很久了，自从离开顾雪的办公室，她就在这徘徊着……
她一直在等顾雪。
只是这会她刚好正对着电梯门，配合表情，看着像是要下楼而已。
“……嗯。”
看到顾雪。
三原千纱一肚子想说的话，不知为何就都消失了。
焦躁感也有所缓解。
“买什么？饮料吗？我跟你一起去。”
顾雪心情大好，当然不抗拒跑多几次，她将三原千纱拖进电梯，重新按下了写着1楼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闭。
电梯向下。
在密闭的空间内，三原千纱看着轻声哼着月牙湾的顾雪，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叫了一声顾雪。
“顾雪……”
“嗯？”
顾雪停下哼歌，扭过头来。
“你有男朋友吗？”
虽然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但三原千纱得不到顾雪的亲口否认，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所以她问了。
“有啊。”
而顾雪，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
三原千纱：“……”
瞳孔瞬间就失去了焦点。
就在三原千纱理智就要消失的最后一刻。
一直偷偷瞥向她的顾雪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突然来到了三原千纱的身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佯装勾住她脖子，脸蛋凑近，一副终于等到丈夫归来的贤妻良母模样，柔声道：“亲爱的……”
一个青春漂亮，活力十足还酷似jk的女孩突然装出贤淑的样子。
威力之大。
别说三原千纱了。
估计顾柔都受不了……
三原千纱理智瞬间就回归了，血液开始往脑部冲去。
“噗嗤……不行了，感觉好恶……”
心情很好的顾雪说完亲爱的三个字，就玩不下去了。
妈耶。
好羞耻。
“这不公平。”
看到顾雪的笑容。
三原千纱福灵心至，突然异常冷静地回了一句。
“啊？”
顾雪刚想放下搭在三原千纱肩膀上的手，被打断了。
“只许你调戏我，不准我说话吗？至少也要让我说句话！”
三原千纱搂住了顾雪的腰肢。
“那你说。”
顾雪完全没有防备。
三原千纱偷偷揽住顾雪的腰肢，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然后深深地吸口气，这才红着脸，声若蚊蝇道：“我爱你……”
“噫……”
顾雪虚了一声，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同时，她也笑得很开心。
因为红着脸的三原千小姐太可爱了。
刚好
叮。
电梯到达1楼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
顾雪看了一眼身后，接着扭回头来，轻声道：“三原小姐，到了，放开啦……”
三原千纱完全没有关注顾雪在说什么，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便精神十分集中地快速扫了一眼电梯门外，确定没人，确定没有任何人能打扰自己后。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微微低头，凑近了刚好扭过头来，无比靠近的顾雪。
两人双唇触碰在一起的时候。
顾雪脑袋瞬间就变得空白。
思考能力丧失。
以至于三原千纱小姐揽住自己腰肢上的手越勒越紧这种事都变得完全无关紧要了。
时间流逝。
似乎过了很久，似乎只是一瞬间。
没人从电梯里出来。
电梯门缓缓关上。
伴随着叮的一声。
顾雪瞬间回神。
三原千纱及时抬起头来。
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了。
“你在干什么？三原千纱。”顾雪抿了抿嘴唇，这次没有大吼大叫，就瞪向三原千纱。
“报复啊。”三原千纱将脑袋偏到一边，不敢看顾雪，“谁叫你调戏我的。”
“神经！”
顾雪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猛地挣脱开三原千纱的怀抱，狂按开门键。
等电梯门开了之后，顾雪离开了电梯。
几乎用跑的速度。
312、评价
顾雪离开之后。
三原千纱没跟上去。
她所有勇气都用完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她也不想去面对，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永远呆在电梯里。
“喂。”
但顾雪似乎没忘记她。
快步离开电梯之后，顾雪就稍微放缓了步伐，扭头喊了她一声。
“还走不走了？不是要买饮料吗？“
“……”
三原千纱看着顾雪的脸，右手用力抓了抓套裙的裙摆，强行压下内心愈演愈烈的自我厌恶，深吸口气，在电梯门关上关上之前，小跑着来到了顾雪身边。
顾雪没说什么，等三原小姐出来后，便和她并肩走出了大厦，找了个便利店，各自买了饮料，顺便也给顾柔和工作室的其它人带了。
两人提着装满饮料的塑料袋折返回工作室。
顾雪这次没哼歌，一手提着熟料袋，一手拿起易拉罐顿顿顿灌了一口桃子味的碳酸饮料，期间还偷偷瞥了三原千纱一眼。
“哈……”
放下嘴边的易拉罐，顾雪抿了抿嘴唇，又看了一眼三原千纱。
不知道再想什么。
“怎么了？”
三原千纱左手用力捏住衣角。
“嗯……没事，就是觉得怪怪的。”
顾雪按下按钮，说话的同时，率先走进了电梯，转过身来，往侧边挪了挪，让出了个位置。
三原千纱来到她身边站定，按下了YUKI工作室所在楼层的按钮，“奇怪？”
“对啊。“顾雪仰起脑袋喝了一口桃子味的碳酸饮料，接着又抿了抿嘴唇，“感觉太过火了，你刚刚脸超红的，我都以为……再怎么说……啧，算了。”
初想觉得好像很严重，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因为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比顾雪印象中的闺蜜都要亲密了。
所以顾雪不说了。
三原千纱提起右手的塑料袋，将其换到左手上，然后抬起右手，用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顾雪的脸蛋。
“干嘛……”
顾雪脑袋偏了偏。
“没什么奇怪的，你的脸也很红，不过确实是我做过火了，对不起。”
看到顾雪的反应。
内心的自我厌恶达到了顶点。
三原千纱绷紧身体。
顾雪没发现异样，用手肘推开了三原千纱的手，道：“少来，道歉就算了，不过下次别这样了。”
“嗯。”
三原千纱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眼前的电梯门。
看着电梯门上倒映着的自己。
此刻，她已经不再捏着衣角了。
但捏起的皱褶，真的那么容易抹平吗？
……
两人回到YUKI工作室，顾雪让三原千纱去分饮料，而自己则拿着给顾柔的饮料，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晚上好啊。”
顾雪元气满满地打了声招呼。
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顾柔停下了问话，温柔地笑了笑。
她旁边的佐藤绘衣，精神萎靡，生无可恋。
无论是谁。
站着被问了几个小时的话，都会这样子。
顾雪走过去将饮料递给顾柔，然后看向佐藤绘衣，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
佐藤绘衣看了眼顾柔，敢怒不敢言。
不，怒都不敢。
顾柔说道：“你出去吧。”
佐藤绘衣点了点头，哭丧着脸离开了。
“等等，你先别走，出去把三泽广叫进来，还有三原小姐，新企划给你们看一下。”
顾雪扭头交代了一句。
佐藤绘衣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精神恍惚地离开了顾雪的办公室。
“怎么样？姐。”
顾雪有些疑惑地看向顾柔，问了一句。
“什么怎么样？”
顾柔看着自己的妹妹，有些无奈。
前因后果她了解了，事无巨细地了解了，包括顾雪认识三原千纱的过程，之后的发展。
只能说，真傻。
善良就算了，还会为别人开脱，甚至……自欺欺人。
“没什么了。”
顾雪听她语气就知道，自己的期望落空了。
这让她有些沮丧。
好难搞。
“顾雪，你找我！？”
砰。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三泽广像是突然兴奋的患者，
看来顾雪的意思有好好传达到了……
不过三原小姐没来有些出乎顾雪的预料，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佐藤绘衣。
佐藤绘衣只是摇了摇头。
“嗯。”
顾雪想了想，先不管了，收拾好心情，留下一句等我一下，跑出去将新企划给打了出来。
人手一份。
封面标题又长又大。
“这就是新企划，你们先粗略地看一下，有意见可以提。”
“那我看看。”
有些迫不及待的三泽广找了个角落，开始看起了企划。
佐藤绘衣露出好奇的表情，也翻看起了企划，只有顾柔，看着桌上的企划，有些疑惑地问道:“恋爱物语？”
顾雪像是个传教士般说道：“嗯，你看一下，你看一下就知道了，挺好的故事。”
一边说，还一边推顾柔的手臂。
顾柔叹了口气，也翻开了企划。
最后，办公室就只剩下刷刷刷的翻页声。
三人随着阅读下去，脸色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顾雪喝完最后一口桃子味的饮料，静静等待。
十多分钟后。
佐藤绘衣第一个抬起头来，表情微妙，直言不讳道：“恶心……总感觉这样的男生能在高中活下去才怪。”
“……”
顾雪嘴角抽了抽，“你住嘴，你就是个陪衬，没资格说话。”
说罢。
顾雪转而看向听到说话声也抬起头来的姐姐。
顾柔角度清奇：“主角的原型是你的高中同学吗？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
顾雪：“……”
不行。
剧本感觉不对。
顾雪将目光投向了最后的希望，现在办公室里的唯一一个男性，三泽广。
“三泽广，你感觉怎么样？”
前面都是女性，说的话做不了准，顾雪选择不听。
她听三泽广的。
但三泽广抬起头……揉了揉眼角，似乎想哭这件事，出乎了顾雪的预料。
“怎么样？”
三泽广反问一句，语气听起来也不太妙：“顾雪，我怀疑你不是在写新企划，而是在嘲讽我……不对，嘲讽很多人……这写的不就是我的青年时代吗！？现充都给我去爆炸吧！岂可修！”
顾雪：“……”
313、我觉得ok啊
三泽广此刻就像是个大龄中二病一样，颇为激动，搭配上他荒芜的头顶……
emmm……
感觉很微妙。
“你肯定是故意的吧！？特别是那一段主角关于温柔的言论，什么叫‘只要稍微打声招呼就会胡思乱想’？什么叫‘要是互相发短信，心中就会起波澜’？什么叫‘接到对面来电的那一整天都会对着通话记录傻笑’？你一个美少女在高中怎么可能经历过这些事！？你肯定是随便找了个孤僻还追求过你的男人，看过对方的反应，才将其作为原型写出来这样的话的吧？可恶！太恶劣了，感觉男人被小看了！感觉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三泽广捂着胸口，一副被戳到痛点的模样。
“……”
顾雪目瞪口呆。
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有些嫌弃道：“我没你想的那么恶劣。而且这需要原型吗？大部分高中处于青春期的男生不都是这样吗？虽然不是全部，但至少绝大部分都是吧？像暗恋啊，自以为是啊、中二啊之类的，在男子高中生身上不是随处可见吗？”
“对不起啊！属于那大部分男生的我，真的是对不起啊！”
三泽广捂住胸口，咆哮着吐槽了一句。
“行了。”
顾雪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到底觉得怎么样？”
“……虽然很不甘心，很不想承认，但，确实不错。”
三泽广不闹了，放下捂住胸口的手，翻了翻手上厚厚一叠原案，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笑，接着道：“在高中，那种耀眼的现充万人迷或者是彻底让人讨厌的社会乐色终究是少数，大部分处于青春期的高中男生，其实都是默默无闻的，就是那种看毕业照能想起，但真正见面却完全记不起来的那类人。”
“而这类男生……大部分确实是笨蛋没错，产生诸如‘她是不是喜欢我’、‘我好像是特别的’这样的想法也属于常规操作。这个企划里的主角……叫什么来着？哦，比企谷八幡。他应该是能够引起不少青春期做过类似蠢事，产生过类似蠢想法的人共鸣的，特别是他那些留下心灵创伤的黑历史。然后你这个比企谷八幡走向极端也很有意思，孤身一人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会说出一些听起来很成熟的话，这做得好的话，估计会让很多青春期笨蛋感觉自己就是主角那样的人，从而感同身受吧。”
三泽广说了一堆，头头是道，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态度那样讨厌这个故事嘛。
“不愧是你。”
顾雪朝他竖起大拇指，然后扭头看向佐藤绘衣和顾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咱不懂，咱也理解不了。”佐藤绘衣注意到了顾雪的目光。“因为这也太奇怪了，孤独什么的，不是很可怜吗？”
“我也不懂。”
顾柔托着腮帮，百无聊赖地翻动着桌上的纸张，“这种人不是打一顿就好了吗?”
顾雪：“……”
(??_??)
她发现了，她跟这两个人完全就没有共同语言。
“嘿嘿。”
不远处的三泽广看到这一幕，笑了笑。
没觉得多奇怪，挺能理解的。
顾柔一看就知道，高中是个能把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好的厉害人物，而佐藤绘衣看着也像是那种比较受欢迎的女生，怎么可能会产生共鸣。
而且最重要的是，就像他身为男人平常根本不懂女人在想什么一样，估计女人也很难明白男人平常在想些什么……
与其说是佐藤绘衣和顾柔两个人奇怪。
不如说能这么准确地刻画出大部分青春期男人心理的顾雪比较奇怪……
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简直就是少男之友，看透一切的知心大姐姐啊。
“你又笑什么？”
顾雪心情正糟，有点凶。
“不是，我在想，虽然故事是不错。但到时候原案和监督挂你的名字不会很奇怪吗？一帮青春期笨蛋们看完，觉得作者根本就是另一个自己，刚要喊知心大哥哥，转头一看原案和监督的名字，一查，却看到你的照片，估计就要立马改口叫老婆了。”
网上死宅们对顾雪的称呼三泽广当然知道，这算是死宅们的基本操作了。
“你这种偏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男性做热血作品，很出彩，你觉得很正常。男人做女性向作品，很出彩，你觉得对方内心细腻，同样很OK。那现在倒过来，怎么就奇怪了？怎么就不OK了？我内心粗狂不行吗？”
顾雪眯起眼睛。
三泽广已经提过很多次类似的问题了。
“……对啊。”
听到顾雪的话，全程似乎在梦游的佐藤绘衣回过神来，和顾雪达成了一致。
顾柔也看了过去。
“好好好……”
三泽广看了看形势，一对三，有些心虚，立刻认怂。
“我不说了，我错了，免得说到最后你又拿我的头发来人身攻击我……”
顾雪：“秃头。”
三泽广：“……”
要不是你可爱，我早就削你了……
熟了之后一个画爆炸画秃头的破梗天天说，也不嫌腻……
……
其实在场的佐藤绘衣和三泽广很清楚。
像顾雪这样完全不需要原案和系列构成协助就把故事给写了出来的情况，是不怎么需要他们说什么的，因为这代表顾雪已经有想做的东西，不会轻易因为他们不喜欢而更改。
所以接下来他们没有再纠结比企谷八幡到底惹不惹人嫌这个问题，而是讨论起了动画企划如果启动，主创和每集演出作监这些核心人员该找谁的问题。
YUKI工作室肯定是没办法掏出那么多主创的。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去CDD动画工坊请人，因为顾雪的缘故，有合作基础了，这确实是最优的选择。
稍微确定了一下人选，大概有个底之后。
三泽广就出门离开了，走时当然带走了那厚厚一叠的原案，目前顾雪负责的《拥抱美好明天》才播出过半就要准备新企划，意思很明显了，三泽广不是傻子，是明白的。
随后佐藤绘衣也离开了，临走前顾雪特意将《春物》原案塞给了她，让他回去好好看。
她跟个小傻子一样，听不懂顾雪的意思，但职业操守还是有的，最后还是带走了。
办公室只剩下两姐妹。
顾柔目送佐藤绘衣和三泽广两人离开，拧开顾雪送来的饮料，喝了一口。
看只有顾柔。
顾雪也就没有戒心了，站得有些累的她趴在桌子上，像猫咪一样舒展了一下身子后，望向顾柔，慵懒道：“感觉工作室怎么样？”
“嗯……不知道，反正你们说的我全都不懂。”
顾柔实话实说了。
她确实不懂。
所以她刚刚一直都没有插话。
“慢慢就了解了。”顾雪回了一句，然后大眼睛眨了眨，突然讨好地向顾柔笑了笑，直起腰来，绕到顾柔身后，十分殷勤地帮她按捏起了肩膀。
“姐~~”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求我？”
顾柔转过头望向顾雪，似笑非笑。
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顾雪的心思。
314、听不到就是听不到
“是有件事。”
顾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坐下吧。”
因为佐藤绘衣的缘故，办公室就一张椅子，顾雪也一直没有添椅子的想法，所以说是坐，其实就是顾柔往椅子的一边挪了挪，让出半边来。
不过顾雪也不介意，挤着坐进去了，两姐妹的身材都很好，苗条纤细，倒也不至于不舒服。
“动画这方面的话，其实你不用操心太多，特别是内容方面我来操心就好了，新企划主要的困难也还是投资以及和出资方那边的交流沟通，前者要等，后者的话……到时可能是要麻烦你一下，但应该不会麻烦太久，我肯定会让人跟你一起的，毕竟你根本就不懂动画……“
坐下后，顾雪也不客气了，开门见山。
跟顾柔还客气，那顾雪还开什么工作室，回家当尼特啃姐姐好啦。
顾柔玩笑道：“那照你这么说我就是个累赘和过渡用工具人咯？“
“怎么可能。“
顾雪看了看桌上的那堆报表，无奈道：“财务和行政那块，就要拜托你了，除开动画相关的，该招什么人，该给多少薪酬，财务继续外包还是怎么样，全都要麻烦你，你不能拒绝啊，你可是我亲姐，顾柔。“
顾柔闻言，故作伤心道：“哦，原来是永久工具人。“
“……”
顾雪沉默片刻：“算了，你还是回家吧……“
“你态度能不能好点？“顾柔被气笑了，“现在谁坐在老板椅上！？“
“那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顾雪用力往她那边挤了挤。
“好好好，你说。”
“你听说手办吗？“
“那种人偶小人？“
“对，就是那种人偶小人。“
顾雪身子往前探，抓住鼠标，打开浏览器输出关键字随便搜出了几张图片，介绍道：“就是这种，当然，都是些人形的手办，比例也都是标准的1/8，目前市面上主流的都是这种。“
“嗯。“
顾柔点了点头。
完全不懂。
但等顾雪继续说下去的耐心她还是有的。
“然后我有个想法。“顾雪丢下鼠标，抽出桌面旁边很久之前画好的几个Q版亚可，展示在了顾柔眼前。
“你看我画的，这种叫Q版人物，可能你理解不了Q版是什么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人物变形夸张萌化，不将人物的脑袋身体按照正常比例来画，而是采用二头身或者四头身这样的头身比来绘制人物。“
“嗯。“
顾柔又点了点头。
但还是不懂。
“那你想象一下，如果把纸上的Q版人物做成手办，会是怎么样？跟屏幕上的那些标准比例手办相比会有什么优势？“
顾柔想了想，不确定道：“嗯……会更可爱？“
“还有呢。“顾雪期待地看着她。
“还有……会更小巧？“
“没错。“顾雪点了点头，“更可爱这种事见仁见智，但更小巧是一定的，另外，这种Q版人物如果真的手办化，还有个优势，价格会很低，因为它的制作成本会比屏幕上的那些标准比例手办低，低很多。“
“至于为什么会低，这就牵扯到手办的制作了，姐，你看屏幕前的那些手办，别看不大，做起来其实超麻烦的。这种商业贩售的手办，首先要原型师根据人物设定做出手办原型，原型做好之后，需要将原型拆成一个个便于之后流水作业的零件，还要在零件上制作出组装的卡榫和榫位，再之后，就需要将零件浸泡到硅胶内，进行翻模得到硅胶模具，这一步是会损坏原型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原型就要重做，真的非常麻烦……“
“等等……小雪，我不懂。”
顾柔憋不住了，有些头疼，打断了顾雪。
“好吧……”
顾雪顿了顿，止住了话语，有些无奈。
顾柔:“你就说些我能明白的。”
“简单来说就是，像屏幕前的那些手办，要量产成本是很高的，因为原型制作和量产的模具成本都很高昂，而黏土……不对，Q版人物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它体型小，装饰不复杂，无论原型制作还是量产组装喷涂，成本都会很低，就连模具费用都会低很多很多，目前市面上还没有类似的产品，我认为这是有得赚……”
“小雪。”
顾柔再一次打断了她，“我说的我能听懂不是这个意思……你再简略一点，比如说，你要多少钱之类的……”
顾雪：“……”
“你是要做实业吗？我不是什么天使投资，不用说那么细，你要多少钱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顾柔又补充了一句。
“不是，我至少要跟你说清楚风险吧？”
“败家个一两次没什么问题。”
“……行吧。”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是要从头做起吗？”顾柔想了想，还是告诫了顾雪几句，“作为过来人姐姐给你个建议，这不好走，会很辛苦，我不知道你能否承受，如果到时候失败了，记得别太在意。”
“不是重头做。”顾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small公司资料，“这家公司投资过我们工作室的动画，但破产了。”
顾雪将small公司破产的事稍微说了下。
这事顾柔明白了。
“这就是主要麻烦你的事，只要找到靠谱成熟的代工厂，这种Q版系列人偶应该半年应该就能够开发完成发售，刚好能赶上，到时候我打算在新企划《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里面宣传，每集都围绕这两位女主宣传！开始就拿两款试试水好了，就小魔女学园和新企划春物，至于后续产品单一的问题，就要和宫本文慧谈一下了，她所在的大桥出版社……”
“等等。”
顾柔的脸都快皱到一起了：“你现在说这些没用，你还是等我回去仔细研究一下你工作室和这个small公司以及动画手办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说吧。”
“也是。”
顾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仔细想想确实挺多事的，也挺辛苦的……这样吧，我找个人帮你……”
顾柔抢答道：“是三原千纱对吧？”
顾雪愣了愣，“对啊，你别看她这样，其实挺靠谱的，我敢……”
“嗯。”
顾柔点了点头。
“诶？”顾雪脑袋歪了歪。
“就她吧，等下我就找她请教一下。”
“不是，姐……”顾雪有些担心，“你不会是在敷衍我的吧？”
“当然不是。”
顾柔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那不会打架吧？”
顾雪又小声问了一句。
顾柔没好气道：“那真打起来了你帮谁？”
“当然帮你啊。”
顾雪立刻回道。
“你啊。”
顾柔捏住顾雪的脸颊轻轻扯了扯，突然像是自言自语般小声道：“为了维护别人，哪怕已经感到困扰了都不愿意说重话，最后只会让两个人受伤的，朋友不是万能的理由，你也不仅仅只会交一个朋友。”
顾雪抿了抿嘴唇，似乎没听清。
又像是在假装听不到。
她拨开顾柔的手，疑惑道：“啊？”
“我说你可爱。”
顾柔也好像没说过刚刚的话一样，微微提高音量说道。
315、便利店门前
顾柔拒绝了顾雪陪同的建议，独自一人走出了办公室，然后绕着YUKI工作室走了一圈。
既是为了熟悉环境，也是为了寻找三原千纱。
但顾柔走了一大圈。
三原千纱没找到，倒是收获了一堆目光……
佐藤绘衣那个大嘴巴出去之后，顾柔的身份整个工作室就都知道了，包括没过来的人。
这导致顾柔无论走到哪，都有人在偷偷瞄向她。
其中多是好奇的目光，虽然掺杂着些许防备，但只要看清顾柔那和顾雪七八分相似的脸庞，防备往往立刻就会烟消云散。
顾柔觉得挺有趣的。
真把我当成是成熟版的顾雪了吗？
一路走走停停，顾柔绕着工作室走了两圈，算是已经熟悉环境了，大致上对工作室的员工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只是，她还是没有找到三原千纱。
但就在顾柔放弃，准备回去办公室找顾雪时。
她却又和三原千纱迎头撞上了。
三原千纱刚从厕所出来，似乎是去洗了把脸，鬓角的发丝还带着些许水渍，让她看起来格外疲惫。
“顾雪姐姐……”
三原千纱没想到会和顾柔迎头撞上，想到刚刚在电梯发生的事，心虚的她瞬间就产生了退缩之意，想要倒回厕所去。
但她还没来得及转身，顾柔就已经快步来到了她身前。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主动打了声招呼。
“叫我顾柔就好了。”
顾柔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扬了扬手中的SMALL公司资料，问道：“有时间可以跟我说说这个公司吗？顾雪说之前一直都是你在负责和这个公司交接。”
“好……”
这就更不可能走了。
三原千纱深吸口气，及时调整了心态：“那请你跟我过来一趟吧。”
“不用去拿什么资料了，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可以。”顾柔望了望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在大门方向，“要不我们边走边说？我刚好想下楼买瓶咖啡。”
三原千纱看了一眼自己位置上刚提上来的塑料袋：“……”
顾柔问道：“麻烦吗？”
“不……”三原千纱摇了摇头，“走吧。”
说罢，率先往门口走去。
顾柔看了眼顾雪所在办公室那紧闭的门扉，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YUKI工作室，三原千纱来到过道，点下电梯按钮，同时开始跟顾柔说起了自己知道的，关于SMALL公司的相关信息。
顾柔偶尔点头，看起来似乎是在认真听。
就这样，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搭乘电梯下楼走了一会，来到了便利店。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SMALL公司的大沢先生虽然目前是连薪酬没有的境况，但还在公司，我一般都是直接联系他，至于其他人，据说不是在家待业就是去讨薪或者在找新工作了。”
其实SMALL公司的情况不复杂，无非就是老板跑路，公司破产的常见戏码，三原千纱不一会就说完了。
顾柔点了点头，最后跟三原千纱要了SMALL公司那个大沢先生的电话，不再说话。
她不说话，三原千纱就更不可能说什么。
两人沉默着挑选完咖啡，各自结账，最后在店员谢谢惠顾的声音中，离开了便利店。
呲。
便利店门口，顾柔突然站定，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主动挑起了话题。
“你很怕我吗？”
“……”
三原千纱握了握不是很想喝，但也跟着一起买了的罐装咖啡，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怕我什么？”
顾柔仰头喝了一口咖啡。
不愧是两姐妹……
很多动作和习惯都是一样的，三原千纱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在跟顾雪交谈。
“是自觉自己就是个性格糟糕的人，怕让我反感？然后从而干预顾雪，不让她和你往来吗？”
见她不说话，顾柔便主动开口。
三原千纱回过神来，看向顾柔的脸。
莫名其妙想起了稍早些时候，顾雪在电梯里说感觉有些奇怪时露出的表情。
不是厌恶。
不是愤怒。
不是厌烦。
更不是喜悦。
是什么来着？
三原千纱没继续想下去，强迫自己抽离了出来，看向顾柔回道：“嗯，差不多。”
没过多纠结三原千纱回答中的差不多是什么意思，顾柔也不在意三原千纱的回答，因为这根本就不重要。
她直截了当道：“这个请放心，不会的。”
三原千纱：“……”
“说起来你应该不知道吧？”
顾柔话锋突然一转，用闲聊的语气问道。
“……嗯？”
顾柔露出心疼的表情：“顾雪高中时其实也是个有些孤僻的人。”
三原千纱:“……？”
“不……也不能说是孤僻吧，主要是我带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她刚好读初三，骤然来到新环境，所有人际关系都清零了，重新入学又融入不了新环境中，最后会怎么样，你应该猜得出来。”
顾柔把玩着易拉罐，苦涩地笑了笑，“虽然当时她在我面前一直都表现得元气满满，但上学连个朋友都没有估计是很难受的。”
三原千纱：“……”
“所以等她毕业后，我特地找了所好的高中，希望她能交些朋友。但那段时间，说来也巧，顾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仅个子窜得快，模样也越发漂亮了……这让她刚入学，就吸引了一大批荷尔蒙过剩的男性。”
说到着，顾柔嗤笑一声，“同时吸引的，还有一个会关注这帮男人目光的碧池，而女人的嫉妒心，有时候比什么都恶毒。”
“顾雪第一天入学，不仅没交到朋友，还跟人有了矛盾。”
顾柔将手中的易拉罐猛地握紧，铁皮稍稍扭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之后就更不好受了，我给顾雪找了所本地最好的高中还害了她，我都知道那所高中比较好，这边的本地人更清楚，子女几乎都送到了那所高中，很多学生从小学开始就是同伴和同学了，顾雪融入不进去。而和顾雪在入学时就有了矛盾的那个碧池，则恰恰相反，她还是个很会利用人心的碧池。”
“大概开学第二个星期，顾雪就开始把学校更换的室内鞋偷偷装进单肩包带回家了，她至今都以为我不知道，但她那单肩包就这么大，每次鼓鼓的鞋子形状怎么可能藏得住。”
顾柔一脸的心疼：“有次我回家，刚好撞到了她，我没出声，亲眼看到她蹲在家门口，抱着膝盖，可怜兮兮的，估计是不想上学了，想着该怎么跟我开口。”
“但直到毕业，她都没跟我说什么。”
“那天她在门口捏了捏自己的脸，我亲眼看着她，将自己的低落的表情捏成了元气满满，进起身进家门，还用开心的语气大声喊了一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