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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落轻烟     农家俏厨娘txt下载     农家俏厨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8章 针尖对麦芒

    “成,这些事,你差人去办就好了,另外,这小册子上的东西,值钱的拿去卖掉,不值钱的,放在库房里,以作日后送礼之用。”

    “卖掉?这,这会不会不太好?”

    哪有把贺礼都卖掉的,不都是存在库房里,搁着,放着的吗?

    木香笑着拍拍他老人家的肩膀,“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与其把死物放在那吃灰,倒不如把他们变成有用的银子,听我的,快去吧!”

    康伯心里其实还是不太赞同的,但既然是夫人的吩咐,他也不便说什么,反正东西都是属于主子们的。

    吃午膳时,赫连晟也没回来,只让严忠带话回来,说是晚上再回来,让夫人不必担心。

    康伯却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今儿没去老宅,这事可麻烦的呢!

    红叶拖人带话给她,说是选人的事,已经在进行了。

    木香想着这两日得赶紧去视察场地,其次王府的封地,她也得去瞧瞧。

    只是眼下还有件事,也很重要,是吴青的事。当初答应他了,那家的情况她也了解过,是时候替吴青讨这个公道了。

    所以吃罢午膳,顾不得休息,木香便让吴青赶了马车,带上何安跟大飞,留下彩云跟木朗在家,三人去了徐府。

    他们家住在外城一处不太显贵的巷子里,马车在巷子七拐八拐的才看见徐府的门牌。

    “这里真的是徐府?”木香下了马车,站在有些破败的大门前,想到昨日徐睿的穿着,跟排场,再看看眼前有些斑驳的门楼子,这两者实在很难联系到一起。

    再怎么说,徐夫人也是木家的小姑奶奶,怎么就落实到这步田地了?

    “你们找谁?”徐府外有个扫地的老头,看他们下来了,停下动作问道。

    吴青没动,何安走上前,还算客气的询问道:“你们徐大人在府上吗?若是在的话,让他出来,就说襄王妃来了,让他出府迎接!”

    这语气,这态度,才是襄王府该有的气势。

    那老奴一听是襄王府的人,赶紧扔下扫把,“哦,那你们等等,小的这就回府去叫!”

    老奴边跑边朝着院里喊,“老爷,夫人,襄王妃驾临!”

    何安回身走到木香身边,从马车上搬了把椅子,“夫人,您先坐着,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木香明白他的意思,要摆谱,肯定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不就摆谱嘛,谁不会!

    “好,本夫人就坐这儿等,何安,你数着数,看他们多久才出来,”木香扬唇一笑,撩起裙摆坐下了。

    吴青跟大飞抱着剑,站在她身后,仿若两尊守护神,即便不说话,光是气场,也足以令震慑旁人。

    何安还真的默数了,可默数的后果是生气,“太没为像话了,这么久还没出来,让您在府门口等那么久,干脆让吴青进去,把他家大门揣掉,看他们还敢不敢慢待!”

    吴青一直沉默着,只看着那扇门,并不说话。

    大飞是个忍不住的性子,看了看徐家的围墙,“主子要是同意,我把他们家墙拆了如何?反正这墙也不结实,拆了正好可以重盖!”

    徐一志匆匆忙忙奔出府,衣服帽子还是没穿好,就听见有人要拆他家围墙,紧随他其后出来的徐夫人,保养得宜,知道是四十几岁的年纪,可脸上浓妆艳抹,看上去便像二十几岁的青楼俗女。

    “拆不得!”两人齐齐出声阻拦。

    随着他们奔出来的,还有几个仆人,其中有那报信的老头,还有几个年轻的婢女。

    木香敏锐的余光瞄到,吴青盯着一个清瘦的婢女看,那姑娘长的挺水灵,从跑出来到站好,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一直低着,默默的站到徐夫人身后。

    吴青在看到她的时候,很明显的,气息变了,握剑的手紧了紧。

    这位徐老爷也去襄王府喝喜酒,倒是认得木香。

    “这不是襄王妃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进府里坐,外面风大,可别冻着您!”

    徐老爷长着一张哈巴狗的脸,说出口的话,也尽是拍马屁的话。瞧瞧他这笑的,眼睛都挤到一块去了,嘴巴咧多大,五官变了形。

    木香真的很怀疑,这位木家的小姑奶奶,如何看上这样的货色。

    何安上前一步,挡在徐老爷与木香之间,冷青着脸,“我家夫人亲自登门,自然是有事的,进府就不必了,说几句话便走。”

    随后,他退开,站到木香身后。

    “不知……下官有什么地方可以为襄王妃效劳,王妃但说无防,下官一定全力以赴,”徐老爷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刚才听着下人禀报,吓的从床上跌下来。一路跑过来,又惊又吓的,后背早湿透了。

    木香懒得跟他废话,直言道:“徐大人,事情是这样的,你们府上这个小丫头,本夫人要了,她是我家远房的一个亲戚,几年前失散了,最近本夫人才得到她的消息,她既是本夫人的远亲,自然不能留在徐府做婢女,当初你们买她的时候,花了多少银子,现在本夫人出双倍,把卖身契拿来,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

    这本就是简单的事情,没必要搞的太复杂。

    贵族王府之间,买卖奴婢的事,很常见。签了卖身契的人,一般都孤苦无依,再没有别的亲人,便卖身为婢。

    可是等她说完了,各人反应却不一样。

    木香注意到,吴青的青梅竹马,有些慌乱的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时,这才发现吴青就站在那。她更慌更乱,更害怕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木香注意到,吴青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皱眉,目光带着疑惑。

    至于徐一志,跟他老婆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

    两人推推拉拉,互相推着对方出来说话,最后还是徐夫人被推了出来。

    她扭捏着,似乎很为难的说道:“王妃娘娘,这事吧,可能不太好办,这丫头在府里也干了好几年,我们夫妻二人把她亲人看待,时间久了,有了感情,您这突然过来,突然就说要赎她,这,这好像说不过去啊!”

    木香凤目中闪过一丝厉色,“你们这是不同意了?是觉着本夫人说的话没有份量,还是觉着襄王府的面子太小了!”

    她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

    徐一志当场吓的腿一软,差点没栽倒,“王妃息怒,我家夫人绝没有那个意思,实在是……是不方便。”

    他不敢看木香,一直低头搓着手。

    不光是他,那姑娘也是,徐夫人亦是同样的表情。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木香突然站起来,满脸冷怒的瞪着徐一志。他最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别怪她心狠手毒。

    徐一志原本胆子就小,被她这气势一下,直往徐夫人身后缩去。

    倒是这位徐夫人,毕竟出身名门,胆色还是有几分的,隐去心底的惧意,强撑着脊背,反驳道:“襄王妃这话说的,可就过了,丫头是我府上的人,该怎么样,也不关王妃的事,您一句远房亲戚,就想把人领走,那也得我们同意才是,总不能,您一句话,我们就要放人,天底下可没这个道理!”

    木香忽然退后一步,“何安,你傻站着干嘛!”

    何安打了个激灵,大步迈上来,二话不说,甩手给了徐夫人两巴掌,“大胆,敢这么跟王妃说话,你可别忘了,我家夫人除去襄王妃的身份,还是一品诰命夫人,你的尊卑礼仪学哪去了?”

    徐夫人被打懵了,愣愣的,半天没缓过神来。

    突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对着木香直磕头,“王妃娘娘,我知道您是好心好意的想赎奴婢,奴婢在这里给您磕头,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还有吴大哥,小草也谢谢你,可是我的事儿,你们就别管了,我不想离开徐府!”

    吴青震惊的身子晃了下,冲到她面前,厉声质问:“小草,你胡说什么!什么叫不想走?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不让你离开?只要你如实跟王妃讲,她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离开徐府之后,我会给你找个安身之所,不会再上你受委屈,这样不好吗?”

    大飞不屑的撇嘴。这吴青也真够蠢的,连他都看出这位小草姑娘是自愿留下的,你非说人家不是自愿的,这不是有毛病嘛!

    小草拼命的摇头,淌着眼睛,拒绝了,“吴大哥,小草在徐府过的很好,虽然以前有些不愉快,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小草就要嫁人了,还请吴大哥,不要再来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吴青如遭雷击。

    大飞看不下去了,指指小草的肚子,“你们眼都瞎了吗?瞧她这肚子,想遮都遮不住,还不明白啊!”

    当局者迷,旁观都清。大飞这个旁观者,还真是一语中的,戳中了最重要的一点。

    木香也才恍然意识到,这姑娘的肚子,大的有点不正常,起先她一直站在徐夫人身后,人一多,就给挡着了,现在她跪在地上,这样一看,的确很突兀。

    吴青瞪着腥红的眼睛,一下将目光锁定在徐一志身上,扑上去,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提到半空,“说,你把她怎么了,你是不是糟蹋了小草,她才多大,你这个畜生!”

    “哎呀,不是他,不是我家老爷,你快放开他,”徐夫人吓的失声尖叫,冲上去,想拉开吴青的手,奈何吴青的手劲太大,跟铁钳似的,根本捞不动。

    木香头疼了,摆手让大飞把吴青拉回来。真是的,他这搞的叫什么事。

    一番拉扯,加上徐府的下人一起上,才将吴青扯开。

    等他放手的时候,徐一志已经去了半条命,只剩苟延残喘。

    木香寒着脸,“徐夫人,你赶紧把话说清楚了,如实的说,要是敢期满半个字,信不信我让他们拆了你家围墙!”

    徐夫人见几个仆人把她家老爷扶起来,也没死,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家老爷有个亲兄弟,一直光棍着没成亲,过年的时候来府上窜门,一眼相中小草了,这不,两人成了事,我正张罗着能他俩办亲事呢!”

    “我家这位叔叔,虽然长的不怎么样,可家里头有十几亩水田,还做着小本生意,日子也算不错,这小草嫁过去是做正妻的,也不算委屈她,您说是吧?”

    木香冷笑,高贵艳绝,“说的真好听,只怕你们家那位叔叔也不是什么好鸟,否则也不会还没等到成亲,便让她有了身孕。”

    她将视线移向跪在地上的女子,“本夫人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心甘情愿的留在徐家,还是被逼强迫,别急着回答,想好了再说,如果今日你不跟我们走,心甘情愿的留下,往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哪怕病死在路边,都不可以再来找吴青,因为路是你选的,后果,自然得有你自己承担!”

    吴青死死盯着小草,被大飞拦下之后,情绪也平复下来,“小草,从小到大,我一直将你当亲人看待,我不希望你走上绝路,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嫁,王妃说的对,如果你今日不跟我走,从此以后,我便不再管你。”

    小草站起来,抹掉眼泪,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吴大哥,我已不是小女娃,自己的事情可以处理好,你不必再管了。”

    她转身奔进府内,很快就不见踪影。

    徐夫人得意了,“襄王妃,您看见了吧,不是我们不放她走,是她自个儿不愿意,这人哪,苦日过多了,有了好日子,谁不想往奔,您呢,才刚做上襄王妃的位置,很多事,您还不太了解,往后,可得搞清楚了,再替人出头。”

    这么明显的讽刺,是个人都听的出来。

    木香冷笑,“本夫人既然做得上,便能坐的稳,你这么操心,看来徐府的日子很清闲嘛,对了,你有木月岚如何了?好久没见她,听说她因为没能嫁进襄王府,大哭大闹还上吊来着,死了没?若是没死,改日我去看看她。”

    徐夫人面色一白,“你……襄王妃这话严重了,我家岚儿不过是生病了,就不劳襄王妃惦记了,我也送王妃一句话,善妒的女人可不讨男人喜欢,是要犯七出之条的,像襄王殿下这般的男子,日后王府之内肯定是要纳几房妾室的,您可要宽心了。”

    “哦?多谢徐夫人提醒,本夫人也在这里放一句话,你尽可随意传,日后谁敢打我家王爷的主意,休怪我不客气,若是不信,你尽可去看看赵家的女儿,她的下场,便是你们的警告!”

    木香突然转头,喝令道:“大飞,掀了他家的院墙!叫她废话那么多,若是不服,让木清扬来跟我说话!”

    “得令,”大飞绝对的木香服从者。

    反正在这里,他不需要顾及谁,只管照着主子的话做就是。

    徐夫人眼睁睁看着大飞,像个疯牛似的,冲向徐府的院墙,抬掌便劈。

    “你们不能这样,襄王妃,你就算不看徐家的面,至少也该看木家的面子,”她听见木香提到木清扬,还以为她是忌惮木清扬呢!

    可惜哟,算盘珠子又打错了。

    “木家?木家的事,我会好好的跟他们算清楚,再过不久,你便会知晓了!”

    还敢提木家,最好别叫她查到她娘亲跟木家的关系,若然查到,该是谁的过错,谁的责任,都得一一还回来!

    话说完了,事也办完了,木香正要上马车离开,便见着远处奔过来的少年。

    “爹,娘,这是怎么了?”徐睿正在外头玩的兴起,听到有人说,他家出事了,便急匆匆的跑回来。

    再一眼,见到门口站着的木香,徐睿目光里写满了厌恶。

    “你怎么在我家门口,你干嘛推倒我家的围墙?”

    在他身后,紧跟而来的赵天霸,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没敢靠近,只远远的站着。

    木香双手抱胸,闲闲的看着他,“臭小子,昨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今天当着你爹娘的面,我只警告你一次,往后不准再打我家木朗跟彩云的主意,昨晚是你们跑的快,下回能不能跑的快,可就不一定了!”

    徐睿一怔,他问的问题,还没回答,怎么变成她警告他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叫我打他们的主意,根本没有,你还没说,为啥来我家闹事呢!”

    何安双手规矩的放交握着,走上前,阴沉着脸,“大胆,你算哪根葱,也敢如此跟我家王妃说话,再敢胡说,信不信我掌你的嘴!”

    大飞拍完了墙,很快又闪了过来,在徐睿逃跑之前,抓住他的衣领,暴喝道:“快跟王妃道歉,说你错了,否则我把你吊起来打!”

    这小子真真的欠打,连他都不敢对木香大呼小叫,他可倒好,不光大呼小叫的,还敢质问。

    出生牛犊不怕虎?错了,有的虎,可不管你是大牛犊还是小牛犊,照吃不误。

    徐一志见宝贝儿子被制,啥也顾不上了,“王妃娘娘,他就是个小娃,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计较,老臣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他回头狠瞪徐夫人,“还有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抽死你!”

    徐夫人被他一瞪,又瞅着人家好像动真格的,也畏缩了,没敢再顶嘴。不管他们有理没理,跟襄王妃对上,都没啥好果子吃。

    老子服软,小的可不定服软。

    “你放开我,放开,你这头蠢猪,小爷命令你放开,你听见没有!”

    徐一志惊吓的,半条命都快没了,“儿子啊,你可别乱说话了,快向王妃娘娘赔不是,再不听话,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呀!”

    徐睿眼一瞪,“小爷才不要向他道歉,他算个什么东西,快放我下来,你们几个还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救小爷!”

    平时张狂了惯了的人,让他立马就学会温顺,这咋可能呢!

    木香懒得再看下去,转身上了马车,只给大飞丢下一句话,“吊起来打就不必了,可是打屁股还是很有必要的,子不教父之过,既然他老爹不懂得怎样教娃,你就勉为其难,替他教训吧!打他光屁股!”

    大飞其实很不乐意打一个少年的屁股,打他的屁股,有个毛意思。

    可这是主子的吩咐,他不得不从啊!

    “小子,你屁股洗没洗?爷还是隔着裤子打吧,万一你屁股没洗,岂不是要熏死爷了。”

    “你敢打我的屁股,我一定会杀了你,你别脱啊!”

    何安挥着鞭子,乐呵呵的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时,还添了一句,“主子说的是打光屁股,可不是隔着衣服打,你要嫌臭,的用棍子打呗!”

    大飞恍然大悟,“认识你这么久,就今儿说的话,最对爷的胃口!”

    徐一志知道这屁股非打不可,便只得跟着大飞,求他下手轻些。

    徐夫人冷着脸,缩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掐着手心,眼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这事没完,绝对没完!

    大飞动作粗鲁,徐睿虽说也是半大小子,可跟大飞的手劲比起来,就是个小虾米,哪抵得过他的力道。

    吴青最后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徐府的方向,转身跟上了马车。

    不知是谁错了,也许没有谁对谁错,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他以为不可为之事,在别人眼里却是可为的。

    他坚信自己不会改变,别人的改变却无法阻止。

    远处站着的赵天霸,将徐府门口发生的事,看了个彻头彻尾。徐睿的惨叫声,还有持续,他陡然想起,昨儿的事,他也有份。

    见着马车过来了,赵天霸逃的比兔子还快,慌忙躲到一个棵树后,也不敢看马车的方向。

    何安故意在马车经过他身边时,放慢了速度。

    香掀了车帘,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是不是很喜欢跟狗玩,明儿我送你几条狼狗如何?”

    赵天霸缩着脑袋,闭着眼睛,就是不出来。

    何安哈哈大笑,“夫人,你瞧这小子屁股撅的,是不是欠踢啊!”

    吴青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地发,何安话还没落音,便快步走了过去,起脚便狠狠踢向赵天霸的屁股。

    赵天霸一时没防备,加上又是呈现趴跪的姿势,这一揣,正将他脸朝地,揣趴着,吃了满嘴的泥。

    吴青笔直的站着,“往后再敢顶撞夫人,定将你扒光了吊在树上打!”

    “好!”何安丢了马鞭,给他点赞鼓掌。

    大飞也打完了,扔掉棍子,追了上来,抱怨道:“下回再有打人屁股这种低级的事,让吴青干好了,我看他挺喜欢干的!”

    此话招来吴青的冷眼,“今晚竹林见!”

    “哟呵,小青子,情场失意,想在武场上找回来是吧,行哪,爷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奉陪到底!”

    大飞学着木香对他的称呼,大笑着拍了下吴青的肩膀,却在眼见吴青满是阴霾的面色之后,悻悻的收回手。

    这小子,别看他平时不吱声,可一旦火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三人赶着马车,大摇大摆的走了。

    留下狼狈的一群人。赵天霸还好说些,爬起来拍拍屁股,捂着脸就跑了,可怜的徐睿,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半大小子,被当街扒了裤子打。又是在自家巷子口,偷着看热闹,偷着乐的人,肯定少不了。

    徐一志匆匆让下人们,把徐睿背回家。

    还得让家丁赶紧把院墙修好,不能看着院墙坍塌一个豁口子吧!

    襄王妃身边的大汉,太恐怖了,虽然没夸张到,把一整堵墙都推倒,可还是生生的捶出一丈多宽口子。

    徐睿始终低着头,也不护着他的屁屁,也不遮羞,头埋的很深,表情也瞧不清。

    任由家丁把他抱回家,等他屁股离了地面,徐夫人这才瞧清他屁股上红痕,心疼的心都在滴血。

    暗暗发誓,非得找木清扬告状一番不可。虽说赫连家,她得罪不起,可再怎么说,木清扬也是一方富商,大侄女还是皇上的宠妃,有这一层关系在,就算不能拿赫连晟怎样,可总能治治这个嚣张跋扈的襄王妃吧!

    徐夫人把主意打到木清扬头上,却不知木清扬些时正铁青着一张脸,死死盯着桌子上摆放的十顶绿帽子。

    他坐在木氏商行总局的大厅里,两边一路延伸下去,还坐着十几个各分城镇的掌柜。

    加上门外伺候着的家丁婢女,总共不下二十几个人。

    所以这十顶绿帽子,不光木清扬一人看见了,这二十几人也都看见了。所有人表情怪异,憋着喷口而出的爆笑。

    尤其是木清扬的随侍,铁锁,简直快憋到内伤了。

    跟了主子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见主子吃这么大的瘪。

    一想到刚刚襄王府的柱子,很固执的,非他亲自验收回礼,为此还在门外吵吵了半天,抱着盒子不走,也不肯把东西交给木家的人。

    不想也知道,这般损人的点子,肯定不会是老管家想出来的,那便是那位新王妃无疑了。

    木清扬铁青着脸,凌厉的目光扫向铁锁,“很好笑吗?你准备笑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把东西拿走!”

    “哦哦,拿走,奴才马上拿走,”铁锁慌忙扑上来,把帽子往盒子里塞,“主子,这东西是扔了,还是收起来?”

    柱子还没走呢,一直就别在门外,听见他们要扔掉帽子,立马窜了出来,死板着脸,说道:“我家夫人说了,帽子不可以扔,扔了叫人捡了去,绿帽子便永远找不到了,所以木大少还是好好保管,千万别叫人拿了去!”

    围坐的几个掌柜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剩下的几个,也快忍不住了。

    要说这位襄王妃,还真挺有才的,回礼送绿帽子,一送还送了十顶,这寓意可够毒辣的。

    想必,木大少给人家送的礼,也不会好到哪去,否则人家干嘛要恶毒的回礼呢!

    还是先人智慧,早就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铁锁抱东西的动作一顿,询问的眼神投向自家主子。

    木清扬额上青筋爆起,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东西拿回府,放进库房里,好好收着!”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合着血,打碎了牙说的。

    柱子这下满意了,“木大少再见,夫人还说了,哪天有空,要去您府上坐坐,跟你好好叙旧!”

    木清扬差点就内伤了,他跟那个女子,有什么旧可以叙的要。

    不过是在街上撞了她的马车,好吧,他承认,送的礼不怎么好看。可那毕竟也是个西洋货呢,就是名字不太好,送人不合适,可那也比这十顶绿帽子好听吧!

    他还没娶夫人呢,这绿帽子就戴上了。

    木清扬扫了眼在座的下属,凌厉的视线如刀剑般,朝着他们一一削过去。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正襟危坐,再不敢乱看了。

    “很好笑吗?”木清扬声音清冷如刀。

    “不好笑……”

    “是啊,一点都不好笑,我们什么都没瞧见。”

    “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众人急忙岔开话题,大少爷的脾气他们可都清楚着呢,怎会往雷区上撞。

    木清扬神色微敛,“天气回暖之后,离春耕就近了,今年油菜麦子的收成都如何?个人都说一说。”

    一个驼背的人,站起来,回禀道:“大少爷,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减少很多,北边冰雪过大,粮食肯定是要减产的了,而且五皇子差不多已经垄断了北方的收成,去年咱们还能插上一脚,今年怕是不行了。”

    另一人也站起来,担忧着道:“今年除了咱们府上的粮食不会折本之外,东边跟南边的粮食收购,都可能会减少,如今看来,咱们得做好京城这一块封地的粮食储备才是。”

    “皇上新封的诰命夫人,手上攥着不少地,还有襄王府跟太子府的封地,那都是京里最好的水田,要是咱们能……”

    “这皇上的心思还真难琢磨,一下就封了一百亩的水田,真叫人想不通!”

    说起封地,前几天皇上封赏木香的事,在京城中,可是引起不小的波动。

    若是把地封给有功之臣也就罢了,可偏偏封给了才来京几日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这怎么说的过去呢!

    木清扬唇边荡起一个嘲讽的笑,“你们真以为皇上对她多好呢,定下的那些封地,我之前去过,说是好田,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是好是坏,只有种田的人,最明白,地势那么高,蓄水的事,就足够让工人们脱一层皮。”

    “原来是这样,皇上真是深算,深算哪!”

    众人纷纷附议。

    其实他们更想说的,是皇上真是老谋深算,连襄王都敢算计在内,大阴谋家!

    “田地间的事,虽小,却能影响大局,不管那块田是好是坏,今年的粮食还得照收不误,”木清扬抚摸着手上的扳指,目光幽暗,“通知下去,价格还是去年的价格,不管粮食是多是少,都不加价,但是卖五十斤粮食的农户,每家免费送他们二两细盐!”

    他的点子一出,在座的人才如梦初醒。

    真正的高招在这儿呢,啥都不说了,能坐上木家掌门人的位子,木清扬的商业头脑,比起唐墨来,绝对要远胜一筹。

    而且他还有另一个优势,他比唐墨下手更狠。

    **

    何安赶着马车,按着木香的要求,带着她在京城内四处转转,多熟悉下京城的风情地貌,对她的生意,大有好处。这叫市场调查。

    吴青因为心情不佳,木香不想看他那一脸的倒霉相,便让他先回家了。

    木香在马车坐久了,便想下来走走,马车就让吴青牵回去了。

    他们三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着。

    天气好了,上街游玩的人也就多了。

    虽然还没过完正月,个别店铺还没开业,但很多小商小贩,却冒着严寒,出来摆摊派,卖些胭脂水粉,小摆件,小饰品啥的。

    其中是摆些陶器,瓷器的小摊子。有些像是从土里挖出来,而另外一些,则是现烧制出来的,新旧程度不同,但也不排除做旧的可能。

    木香站在一个小摊前,拿起一个类似飞马的小陶器,上面绘着色彩鲜明的五彩漆,做工略显粗糙,可上面有斑驳的痕迹,貌似像出土文物。

    那小贩是个精明的年轻人,见木香穿着虽然普通,可身后跟着两个人,看上去就像富贵人家的家丁,应该也是个有钱主顾。

    便冷落另一位看客,凑过来热情的给她介绍。

    “这位夫人,您真是好眼光,我这东西,不怕实话告诉你,露头还不到一年呢,正是赶新鲜的时候,距现在至少这个年岁,”他举起两根手指,一脸的神秘,“绝对的好东西,仅此一件,您要是错过了,可连后悔的地方都没喽!”

    木香正要说话呢,手里的东西,突然不翼而飞,被人抢走了。

    “嗳,你这小摊贩,也太不讲信誉了,老夫都说回家取钱,让你给留着,你怎能再卖给别人,你真当老夫说话是放屁呢,她一个女娃娃能懂个屌,你敢卖给她,我把你水这摊子给你掀了!”

    一长串的爆喝,震的木香耳朵嗡嗡作响。若不是这老头说话的时候是面向小贩的,她这衣服都得被老头的口水喷湿了。

    真不晓得,他是说话,还是浇水。

    何安看见那老头,面色一变,快步退了开去,拿了旁边摊贩的油纸伞挡住脸。

    他站在最后,大飞跟木香都没注意到他的表现。

    木香转头看着这位凭空冒出来,又抢了她东西的老头。

    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满头银发,脸上略有皱纹,却是容光焕发,双眼精光矍烁,精神抖擞。

    身边也没跟着人,只有他一个,手里还攥着个钱袋。

    见木香看他,他又将瞪视的目光搁在木香身上,看了半天,也无感。

    他又不是年轻男娃,能有个狗屁感觉。倒是对她身边这位高大如壮熊的大汉,很感兴趣。

    “小伙子,身板不错,”老者哈哈大飞,声音中夹着内力,浑厚有劲。

    大飞怒了,木香微微皱眉。

    几十年深厚的内力,又岂是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小女子能拥有的。

    大飞扒掉他乱捏的手,也怒了,“你这个老人家,没事别乱摸人,我身板好不好跟你有啥关系?”

    那老者胡着银须,神秘一笑,“身板好了,肌肉结实,回头卖肉的时候,才能卖的贵些!”

    被花伞遮着的何安,步子踉跄了下,闪险着脚。

    大飞怔愣了下,显然没太听明白老者的意思。

    确实,以他的智商,要想明白,还需点时间。

    木香淡然一笑,“老人家,卖肉不好玩,卖胡子才好玩!”

    老者动作快,她动作也不慢,那小摊贩只觉着眼前有影子闪过,那只五彩小马,便又到了换了主。

    “抢别人的东西,这叫为老不尊,一把年纪了,是想晚节不保吗?你向后转,看见那块红牌子了吗?去那里玩吧,”木香把玩着手中的马儿,将老者从头到尾讽刺了个遍。

    何安觉得他快要化成一摊尿了,完了完了,死了死了,这两位怎么扛上了。

第139章 气死你

    老者不用往后看,也知道她指的是哪里,京城这屁点大的地方,他闭幕着眼睛都摸到,“你是哪家的丫头,敢如此戏弄老夫,还敢侮辱老夫晚节不保,找死!”

    老者爆怒,满头银发,无风自动,袍子也鼓涨着四散飘动。

    木香迅速向后闪退,“哟,说不过,便要动手了吗?老人家,是你抢我的东西再先,你说你跟小贩说过了,可我并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这东西是无主的,所以,是你无礼在先!”

    “对,是你无礼,”大飞自动忽视何安冲他眨的无线电波,眨个屁啊!关键时刻,他得表衷心呢!

    老者真真的怒了,“臭丫头,敢对老夫这么说话,老夫今日不打的你哭爹喊娘,老夫就不叫赫连明德!”

    他最后一句话,惊闪了何安。

    “哎哟,我的老祖宗,您快息怒,息怒啊,您不能跟夫人动手,不然殿下要跟你拼命的哦!”何安扔了伞,奔过来,一把抱着老者,呃不,是赫连明德的腰。

    “啥?他就是赫连明德?”

    “他是晟儿讨的媳妇?”

    何安的一番话,又成功的惊闪了赫连明德跟木香。

    一个为传说不值,一个为赫连晟不值。

    “见面不如闻名,这话就是至理名言,起先没见着您,还以为您是一位慈祥老爷爷呢,岂知……就是一不讲理,外加蛮横霸道,还有点神经质,动不动就要揍人的……欧阳锋!”

    “欧阳锋是谁?”话一问出口,赫连明德才觉着不对,转而又板起脸,训斥道:“臭丫头,既知老夫是何人,还敢出言不逊,晟儿如何娶你这样的女子,不行,这门亲事,老夫不同意,何安,你家主子在何处,老夫要让他休妻!”

    何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忙劝说道:“老太爷,您别生气,我家夫人其实就跟你一样,脾气坏了些,可是其他方面,那是没的挑,您可千万别提休妻一事,不然主子肯定一辈子都不想看见您!”

    “啥?一辈子不想看见老夫?那个臭小子,翅膀硬了,敢跟老夫对着干,不管,反正他现在已经不待见老夫了,过个年,连个人影都瞧不见,老夫现在要见他一面,比见玉皇太帝还难,还有啥可顾及的,你,你叫什么!”赫连明德吹胡子瞪眼,又把矛头指向木香。

    木香不说话,只会冷漠似冰的眼神瞅着他。

    何安冷汗直滴,“老太爷,夫人姓木,名香,昨儿才办的喜宴,连皇上都去了,您别再这个时候挑刺哎!”

    “谁挑刺?你小子欠揍是不?还敢说连皇上都去了,他能请皇上地观礼,却都不请老夫,皇上比老夫亲吗?这个逆子,逆子哟,哎不对,她怎么姓木,你可别人告诉我,她是木家老头的孙女,我告诉你,要是他家孙女,老夫一掌把她拍娘胎里去!”

    “不是不是,您千万别误会,我家夫人跟这个木家可没关系,她就是姓木,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们木家一个姓木的,您老别动气,原本今儿主子要带夫人回老宅的,可是呢,这不是军营临时出了状况,明儿一准去,”何安一面绞尽脑汁的想点子哄他,一面又在心里偷偷抹冷汗。

    主子哎,您大喜的日子不请老爷子,的确是说不过去,也难怪他老人家不乐意了。

    听说这女娃不姓木,赫连明德稍稍的怒气消了些。

    他怒气消了,木香却不爽了,“我是哪家的孙女,也轮不您把我拍肚子里去,年纪大了,往后别动不动就发火,您该晓得,笑一笑十年少,气一气,少十岁,您这年纪,再少十岁,可就得立马嗝屁了!”

    何安捂脸想遁走,他这劝了半天,刚劝的老爷子怒气消了些,姑奶奶您怎么又来搅局了呢?

    “你,你们听听,这臭丫头敢咒老夫,这还了得!”

    年轻小贩讪讪的伸出手,挡在两个中间,“那个……你们二位这……”

    “闭嘴!”

    异口同声的两个字,一个是木香,一个是赫连明德。

    大飞跟何安齐齐挑眉,这一老一小,还蛮有默契的。

    年轻小贩被骂的愣住,他也火了,“你们到底要不要买了,不买的话,麻烦你们站一边吵架去,别挡着我做生意,小本生意见,可经不住您二位的折腾!”

    “谁说我不要,这马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说多少银子,我现在就付给你,”木香攥着东西,铁定了不让。现在让了,以后还指不定要让什么呢!

    赫连明德白尾一挑,又扛上了,脸红脖子粗的,上去就要抢,“什么叫你先看上的,明明是老夫先瞅见的,老夫不过是回去拿银子,便叫你这个臭丫头霸上了,岂有此理,尊老爱幼你懂不懂,我是你长辈,一个物件而已,你还不够资格跟老夫抢!”

    木香原本也不是太在意,这个屁点大的小马,可谁叫现在扛上了,再加上赫连明德,竟要鼓动赫连晟把她休了。

    她是赫连晟的娘子,跟你一个老古董有关系吗?

    木香冷冷一笑,就是不松手,“没人做证,你说你先看上的,谁信呢?我当然晓得尊老爱幼,可经不住有人为老不尊,您也说了,一个物件而已,您至于费那么大心力去争吗?”

    她死死攥着马,两人一人攥着一边,拉扯上了。

    赫连明德见她不松手,暴躁了,“死丫头,你敢跟老夫做对,这主母的位置,你一辈子也没别想做的稳!”

    木香嗤笑,却没有像他似的暴怒,仍是似笑非笑的模样,说道:“您老操心太多了,看您这架势也活不了几年,我坐不坐的稳,估计您也看不见了,呃……既然您想要……那便给你吧!”

    她坏坏的笑了,突然放手。

    哐当!跨擦!

    漂亮的五彩马,碎成了一地渣渣!

    除了木香,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年轻小贩也不管生意了,扑到他俩跟前,捧着碎片,嚎啕大哭,“我的五百年五彩马儿,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你们怎么能把它摔碎了呢,你们得赔我银子!”

    赫连明德也不怒了,手一缩,撇着老脸,“那个,孙媳妇啊,既然是你要的东西,我老人家怎能跟你争呢,都给你了,老夫先走了,哎哟,我才想起来,老伙计找我喝酒呢!”

    木香见他想溜,差点爆笑了。虽然这老头嘴巴坏了些,脾气更坏,不过……倒也蛮可爱的。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为难,“您让我赔,那我便让赫连晟来赔,嗳,你这东西要多少银子啊?”

    赫连明德一听,她说要找赫连晟来,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但是没回头,悄悄听着身后的人说话。

    那小贩见她要赔钱,也不哭了,胡乱抹了把眼泪,站起来,眼珠子转了转,手一伸,“我也不跟你多要,这东西是货真价实,刨出来的,年头我刚才也说了,几百年了,独一无二的东西,怎么说也得这个数,”他伸手三根手指。

    何安瞪着他黑乎乎的手指,试着猜道:“三两?”

    那小贩一脸被打击的表情,狠狠摇头。

    大飞飚怒了,“啥?你要三十两?一个破瓷马,你敢张嘴要三十两,信不信爷把你这摊子给掀了!”

    那小贩狠狠心,再次摇头,“三十两怎么可能买到五百年前的五彩马,是三百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你们要是不付银子,我便去官府告你们!”

    赫连明德真想破口大骂,黑心的小贩,他来问价时,明明只说要十两银子,现在摔碎了,居然管人要三百两,这不是敲诈嘛!

    可是他为毛要管,这小丫头对他不尊敬,不仅出言顶撞,更可恶的是,还敢跟他抢东西。想他往日枭雄,难道现如今,要落的个被孙媳妇欺压的下场吗?

    他不急,何安急了,“你这人疯了吧,竟然漫天要价,你知道我们是……”

    木香从后面揣了他一脚,止了何安后面的话。

    大飞卷起袖子就要揍他,“主子,这种人你跟他废话,简直是浪费口水,先揍一顿再说!”

    “打人啦,打死人啦,欺负人啦!”

    在大飞手还没伸过来时,小贩就嚷嚷起来,扭着头转来去的喊,配着撒泼无赖的动作,一时间,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远处,一辆碎花红顶的轿子,渐行渐近,瞧着大街上围的人,轿里的人,挑起帘子,轻声软语的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禀小姐,好像是有人跟小贩起了争执,若不然,咱们绕道走吧,”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婢女上前回禀。

    “嗯,”帘子正要放下,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你去瞧瞧,是谁在吵架,我怎么听着耳熟。”

    “是!”

    赫连明德拢着手,笑眯眯的看起热闹来了,他倒要瞧瞧,他家大孙子选定的媳妇究竟有啥过人之处,至于先前她的不恭敬,暂时先搁到一边,等有机会了,再找她算账!

    木香拍拍大飞的肩,示意他让开。

    “哼,”大飞卷起的袖子还没放下,何安过来把他拉到一边去了,直戳他胳膊。

    莽夫一个,只会动用暴力。

    大飞不爽的瞪他,无声的暗语:真以为就他一个暴力呢,如果不是碍着人多,木香早一棍子把那人敲晕了。拿个假玩意,狮子大开口,把别人都当傻子呢!

    木香戳了戳小贩的肩膀,指着地上的碎片,笑容可掬,“我问你啊,你张嘴要三百两银子,原先就这么卖的吗?也就是说,三百两,买一个五彩马是吧?”

    小贩眨了眨眼睛,没从她话里听出问题,便点点头,“不错,都跟你们说了,我这五彩马埋在地底好几百年了,肯定得值三百两。”

    “哦,的确是好东西,我再问你一遍,三百两买一个半年前出土,并在地底下埋了几百年的五彩马,是不是这个意思?”木香笑的更加和蔼可亲了。

    小贩不耐烦了,“是是是,我都说了好几遍,不要老重复了,你们到底要不要赔钱,如果不赔钱,我是要到衙门告状的!”

    “我们不是赔钱,我们是买你的东西,你们也都听见他说的吧,我要买他的五彩马,”木香看向大飞跟何安。

    他俩会意,起哄呼吁:“听见了,都听见了!”

    虽然不知道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该附和的时候,还得给主子捧场啊!

    赫连明德看的越来越有兴趣,好玩,太好玩了。

    木香指着地上的碎片,字字清晰的说道:“我给你三百两,买你的五彩五,可这些碎片是个什么东西,你把五彩马还原,三百两银子即刻给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小贩傻呆了,这什么情况?

    “你,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东西是你们打碎的,自然是你们来赔了,我又怎么能把东西还原给你们呢!”

    “我胡搅蛮缠吗?可是刚才我说的清清楚楚,三百两,买一个出土半年,五百年前的五彩马,你也是同意了的,我并没有说,要买你的碎片哪!”

    “我!你!”小贩哑了,指着木香,半天憋不出话来。

    木香靠近他,在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赫连明德只看见那小贩脸色骤然一变,再不敢吱声了。

    木香从口袋里掏出一钱银子,“这是我赔你的碎渣,一个仿劣品,只值二钱银子,另外的一钱,找那个老头要,东西是在他手上摔掉的,我赔一半,已经很够意思了,大飞,咱们走!”

    扔下一钱银子,也不看老太爷气的胡子直颤抖的表情,三人扬长而去。

    何安觉着不对,走了两步,又跑回来,给他老人家顺气,“您老别动怒,夫人刀子跟豆腐心,还有还有,她做饭可好吃了,有机会,您也去尝尝啊,小的先走了,不然夫人该生气了!”

    “嗨,我说你们几个混账货,敢把老夫一个扔下是不是?”老太爷哪忍受得了被人奚落到这般地步,当下便要跟上去。

    小贩见他要走,冲上去抱着他的胳膊,找他要剩下的一钱银子。

    “给给,你个贪心的毛小子,下回别叫老夫再碰见你,一个仿品,也敢找老夫要两银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赫连明德一把推开他,抬脚便追着木香三人去了。

    小贩被他推的后退好几步,差点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年纪这么大了,还风风火火的,也不怕闪着老腰!”

    看着手里的二钱银子,小贩忽然想到刚才那女子在他耳边说的话,顿时,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另一边,赫连明德追上木香,又是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

    “小丫头,老夫还没走呢,你就走了?真没礼貌,真没教养,还很抠门,是不是晟儿没给你零花钱,所以你连三百两银子也掏不出来,你早说嘛,老夫这儿有的是,我们赫连家的人出门,哪个不是揣着几千两银票,你呀,乡下小娃,只怕连一百两的银票都没见过吧!”

    “嗳,老夫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能不理老夫,赫连家的主母,怎能是如此做派,你站着,你别走那么快,老夫得好好教教你,别尽给赫连家丢脸!”

    老太爷说的起劲,前面的三人,除了何安偶尔回头安抚他一下之外,另两人像是完全听不到,只顾往前走。

    说来也奇怪,这老头居然也不嫌烦。

    “臭丫头,你在那小贩耳边说了什么话,能把他吓的话也不敢说,也说来让老夫听听!”

    还是没人理他,木香连头也没回,大飞悄悄把手背在后头,对着赫连明德竖起大母指,只不过母指是倒着竖的,大头朝下。

    眼看时辰不早了,木香急着要回府,至于后面跟着老顽童,她倒是不在意。看的出,赫连晟跟这老头关系不好,还不是一般的不好,是很差很差。

    对于亲人之间的关系,能解开,还是得尽量解开,总不能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吧!

    再说了,她看这老头,还是很在意赫连晟的。

    在快要拐过街角时,一顶轿子拦下了他们的路,轿子放下,一位小美人走了出来。

    “岚儿见过赫连爷爷!”恭恭敬敬的行礼,规规矩矩折称谓,笑不露齿,行不露足,端庄又娴熟。

    听到这一声称呼,赫连明德总算找回了一丢丢的面子,“好,好,还是月岚丫头懂事,你这丫头,好好跟人家学学!”

    木香眸中风云涌动,斜睨着老太爷,“我便是我,为何要向她学,学她的做作矫情?还是内骨风骚,外骨庸俗?呵,幸好我家夫君没有遗传到您看人的眼光!”

    何安差点要拍手叫好,说的太给力,既骂了,又赞了。

    赫连明德老脸皱纹毕现,愠怒道:“你这丫头,果真是无可救药,月岚头丫头好端端的,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如此诋毁她,一个女娃名节最重要了,你如此说,是要毁她名节?”

    老人家这回是真真的怒了,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身上多年积攒下的,属于上位者的气势毕现。连何安都禁不住心肝儿颤颤。

    木香不退反笑,“她还有名节吗?”

    这话吊炸天,瞧瞧木月岚一脸的死灰,便知道效果如何!

    何安憋着笑,慢声道:“老太爷,我家夫人跟木家二小姐之间的事,您不太清楚,之前二小姐可是一心想嫁给我家主子,只可惜主子看不上她,来京城的路上,二小姐身边的婢女还企图刺杀夫人,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有眼神不好的时候,看人……不太准了。”

    赫连明德老眼一眯,摸着胡子不再讲话了。态度是一回事,可是若涉及到伤人,这性质可就不同了。

    赫连家有个传统,很护短,护自家人的短。

    喜欢也好,讨厌也罢,那是关起门来,自家人的事。打开门了,还得一致对外。

    木月岚见赫连明德,神色不明的看着她,心底也慌了,柔柔弱弱的看了眼木香,委屈的说道:“夫人对我怕是有些误会,我从没那样想过,京城里的闺秀有几个不对殿下暗中爱慕的?您不能因此便污蔑于我,还有婢女的事,她虽是我的婢女,可我也不能左右她的思想,赫连爷爷,岚儿是什么性子,您最清楚了,我自小连只鸟儿都不敢伤害,又岂敢伤害人呢!”

    木月岚长的不错,这样站在街上嘤嘤的哭着,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还有几个年轻学子模样的人,对着几人指指点点。

    一看这情形,很难不让人瞎想。

    一边站着哭哭啼啼的弱小姐,另一边呢,站着一个双手抱胸,一脸笑意不善的女子,身后还着两个家丁,表情跟主子的一毛一样。

    这不是光天化日,一欺三的戏码?

    大飞跟何安齐齐鄙视这个女人,也太会装了。

    “夫人,咱要不要考虑把她毒哑了,我这儿好像还有点哑药,要不给她惯下去?”一路跟着木香,她的腹黑毒舌,何安学了个七七八八。

    再说,他也很护短的,跟赫连明德一样,不管心里怎样不满,可打开门,也是一致对外。

    大飞撇嘴摇头,“不如干脆割了舌头,一了百了,岂不更省事?您的锅铲,呃不,湛卢呢?好久没见血了,偶尔也得给它喂喂血,否则会钝的!”

    “你说我的湛卢哦,在这儿呢,”木香手伸手腰间,随手一抽,“不会钝的啊,我前两天才用磨刀石磨过,很锋利的,不信拿你脖子试试!”

    大飞把脖子一捂,“我信,我当信了,估计她不信,你拿她试!”

    他抬手指向木月岚,三人也同时看向木月岚。

    木香看了看木月岚,再看看她的湛卢,然后悻悻把锅铲往腰后别,“她脸皮太厚,我怕伤了我的湛卢!”

    噗!

    何安跟大飞愣了一下,接着两人捂着肚子爆笑。

    就连赫连明德也差点没绷住,笑喷了。毒舌,太毒舌了。

    他们几个笑的肚子都疼了,木月岚却是一脸的铁青,孤零零的站在那,接受众人异样的眼神。

    她身边的小婢女站不住了,“你们,你们怎能如此欺负人,小姐,你别生气,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木月岚死死掐着手心,若不是这样,她早忍不住,要冲上去撕烂他们嘲笑的嘴脸。

    木香看着木月岚拼命隐忍的模样,似乎还觉得不够,转头喝他们两个。

    “有什么可笑的,就算人家脸皮厚比城墙,就算人家处心积虑想嫁入襄王府为妾,可是连个妾都混不上,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们这样笑话人家,太没公德心,还记得我之前跟徐夫人是怎么说的吗?”

    “知道,”何安深吸几口气,红着站直了,“您说谁敢打王爷的主意,赵念云就是她的下场,就是她的明天!”

    木香很满意的点头,“人贱不要紧,可也得贱的有份量,否则太跌脸了,老太爷,您说是不是?”

    赫连明德看戏看的正过瘾呢,一个没防备,又被她拖欠下水。

    “呃……这个……善妒不好!”他自认说了一句,在他看来,很公平的话,却招来一记万剑齐发的冷眼。

    “哦,原来您老人家喜欢热闹,明白了,何安,改日给老太爷纳几房小妾,他不是说了善妒不好吗?告诉赫连家的人,都不许妒忌,咱们庆贺,大摆喜宴,他若是敢收入小妾,本夫人便敢让赫连晟纳小妾,如何?”她冷笑道。

    早了解过,赫连家的老爷子也是情种一枚,一辈子只娶了一个夫人,也就是赫连晟的奶奶。十年前,老伴去了之后,也没想过续弦,谁给说,都不要。

    所以啊,己所不欲的事,何必施于人呢?

    “胡言乱语,老夫何曾要纳妾了,臭丫头,现在讨论的是晟儿纳妾,看你这小身板,只怕生一个就得要命了,我赫连一脉,岂能人丁稀少,一定得广散枝叶,枝……枝繁叶茂才行,”说到一半,瞥见木香脸色不对,饶是赫连明德,也难免心虚。

    木香的态度也愈发的冷了,“如果您一直是这个态度,往后有没有人丁都不干您的事了,何安,大飞,我们走!”

    在红过木月岚身边时,她又停下步子,轻蔑又傲然的瞄着她,“连木清扬我都不放在眼里,你又算得了什么,送你一句话:不作不会死,越作死的越快,看清你家婢女是怎么死的了吗?杀人于我,就是杀鸡那么简单,而杀你,比杀鸡还简单。”

    彼时,她眼里迸发出的杀意,令木月岚如坠冰窖,仿佛身处极寒之地。

    三人又走了,又把赫连明德留在原地,老头子又发飙了。

    “你这个臭丫头,咋能又把我老人家丢下呢,太没道德,太不孝……”老头子一边骂,一边追了上去。

    三人对身后的谩骂声,无动于衷。

    何安也算出来了,别看老太爷脾气暴,跟主子说不了三句话,爷孙俩就得翻脸。

    可这世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叫一物降一物,一物克一物。

    夫人虽说自打见着他老人家,就没一句好话,处处跟他顶嘴,处处跟他作对。

    可是呢,还真别说,这法子挺管用,老爷子还就吃一这套。

    明是被气的半死,可还是忍不住想跟上来。

    话又说回来,老太爷平日在家也够孤苦的。

    他刚才有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赫连家人脉单薄,每一支出只有一位嫡出的男丁。

    赫连晟是,赫连晟他爹亦是。

    赫连老爷子这一辈,只有个庶出的妹妹,延续下来的这一支,倒是有不少子嗣,有的在御林军效力,有的在外打理赫连家的产业。

    总之,活跃着的赫连家之人,都不是主脉,这让赫连明德如何能不担心。所以,他才愁着,绵延子嗣的问题。

    木香走在前面,想着晚上烧什么好吃的。

    何安提议吃酸菜鱼,说是好久没吃了,或者吃烤鱼也成,现在想想,烤鱼的味道实在太好了。

    冬季,街市上贩卖的鲜活鱼也不少。想吃鱼,那是最简单的了。

    木香直摇头,“还没吃够鱼吗?嗳,你们这儿能抓到黄鳝吗?若是能捉到黄鳝,用咸肉烧成干锅吃,肯定香。”

    大飞光是听她说的,就饿了,搓着手,俩眼放光,“那个……主子啊,黄鳝是不是黄色的,是鱼吗?”

    “算是吧,何安,这附近有水田吗?或者池塘也得,你再弄几根铁丝,我说,你们俩做,看看能勾多少,对了,还得挖蚯蚓!”

    何安知道她说的吃食,肯定差不了,便积极的找地方,找东西。

    蚯蚓容易找,就是铁丝,比较的难,可再难,也难不住何安。

    京城是他的地盘,如鱼得水啊!

    大飞关心的是,怎么弄,“主子,那钓鱼我在行,这捉黄鳝,是怎么个捉法?我不会啊!”

    “我现在说了你也不晓得,等回头到了地方,示范给你看了,你自然就晓得了。”

    “你们要捉什么东西?”赫连老太爷很有兴致的凑上来问。

    何安不满的滴咕,“我们要去水边,您老人家还是回老宅去吧,外面风大,可别把您老吹伤风了。”

    “哎,你这小子,看不起老夫是不是,老夫当年带兵打仗时,你还在娘胎里呢,不就是捉鱼嘛,等下老夫教你们看看,啥叫硬朗!”赫连老头不服气的反驳。有好玩的东西,居然敢不叫他,天理难容啊!

    木香也斜瞄着他,“不是捉鱼,也不需要下水,小安子的担心也不无,万一走半道上,您老走不动了,要我们搀扶,怎么办?您要真想蹭饭,就先回府里等着,我们很快很就回来了,小安子,你再找个水桶,快去!”

    赫连明德又跟她扛上了,白眉一挑,脖子一梗,不服气的嚷道:“小丫头,你又小看老夫,当年……”

    “行了行了,您当年的英雄事迹,我都听过啦,知道您英勇,知道无敌!”

    赫连老头表情一变,“老夫的事,你都知道,是不是晟儿那小子告诉你的?”

    木香摇头,捣碎他的期望,“是红叶说的,您老人家的事,全京城的人都晓得。”

    赫连老头蔫了,一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木香看他满头银发,略有不忍,“您不是要跟我们去捉黄鳝嘛,那就走吧,别耽搁的晚了。”

    寂寞的老人家,人老了,若是没有儿孙绕膝,欢笑满堂,即便有再高的功,再多的财富,再显赫的身份,又能如何。

    这也是为何皇帝,都喜欢自称寡人,孤家寡人嘛!

    何安也瞄到老爷子心情不佳,便跟着起哄,“快走了,大飞先一步去挖蚯蚓了,老太爷,捉鱼这一方面,您是好手,待会可要教我们几招!”

    赫连明德收起不愉快的心思,总算笑的很和蔼,“你们几个小娃,哪懂的抓鱼,这里头技巧可多呢!不练个几年,绝对是不行滴!”

    木香看他又恢复了精神,便继续调侃他,“可是我没说要捉鱼,我说的是捉黄鳝,黄鳝长在水塘边,你掏是掏不到的,所以您的抓鱼技术,肯定用不上,待会空手而归的话,我们也不会笑话您!”

    “老夫会空手而归?笑话,不可能,丫头,咱俩打个赌,你说敢不敢?”

    “打赌?如何打?”何安带着他们往外城东边去了,说是不远,只有二里路的距离,一路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无聊嘛!

    “老夫跟,跟大飞比,”赫连明德一路指着三人,最后盯上了走在前面,挖好了蚯蚓的大飞。

    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大飞纳闷的回头,“你跟我比啥,一把年纪了,我赢你也不光彩。”

    赫连老头脸颊肌肉抽抽,“混小子,你笃定一定能赢老夫吗?哼,那咱就比,丫头,老夫若是输了,往后再不提让晟儿纳小妾,也不提让他休你一事,如何?”

    木香忽然觉得这小老头好玩极了,明明是在找台阶下,“成,就用这个做堵注吧,大飞,听见没有,为了本夫人往后的日子能清静,你一定得好好表现,否则克扣伙食!”

    大飞的表情跟憋了屎似的,“明白,不管是钓是抓是逮,我一准赢就对了!”又拿伙食说事,唉!她都不嫌烦吗?

    赫连老头卷起袖子,干劲都起来了,“呵呵,老夫一定让你们这帮小娃输的哭鼻子!”

    大飞在他大笑的时候,忽然把装蚯蚓的布袋子递给他,面色十分镇定的对他说道:“待会串蚯蚓的活,就麻烦您老人家了,记得要从头穿过去!”

    赫连老头瞥了眼,袋子里蠕动的蚯蚓,这回笑不出来了,别扭的表情,如同吃了十只苍蝇似的难看。

    四人走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才到何安说的那处水塘。

    说是水塘,其实也没多大,四周散布着杂乱的水草,都枯萎了,水塘的另一边,有十几块连片的农田。

    “这里的水那么浅,连鱼都少,能有你说的黄鳝?”何安看着浅显水塘,有点后悔跑那么远了。

    木香也不理他,沿着塘岸,边走边在岸边淤泥平面上瞧。

    水退掉之后,塘边形成平缓的淤泥地,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淤泥中间,有很多小洞。

    木香朝他们直招手,“谁说这里没有,这一片好多黄鳝洞,现在是冬季,他们在洞里藏的深,等到春季到夏季,会更容易抓。”

    三个凑到木香说的洞前看,大飞跟赫连老头,恍然大悟。

    赫连老头活的久,见的也多,行军打仗之时,什么没见过,那玩意多的时候,满田梗爬的都是,他们只当蛇一样,捉了烤着吃。

    木香教着他们把铁丝做成钩状,串上蚯蚓,再去钓黄鳝的话,便是一门技术活。

    前世野外训练时,这种把戏,玩的最多。

    方法教了,她跟何安便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着,看那一老一少,蹲在那掏黄鳝。

    大飞看木香铁勾子一勾,黄鳝就给拖出来,本以为很简单的事,可他将铁钩子伸进去,半天也没勾到。

    里面滑不溜丢的,看不见也摸不着,全凭着感觉跟经验。

    可他有个毛经验哪!

    赫连老头比他也好不到哪去,几回掏不到,就急了,把大棉袄一脱,甩开膀子干。

    木香拔了个根枯草根把玩着,“小安子,老爷子跟你家主子到底有啥不可调和的矛盾,你也跟我说说呗!”

    “呵呵,这个事,夫人您还是不管的好,以前的事不管如何,都已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这样也挺好,我看的出,也知道您的心思,这样蛮好的,”何安绕着圈圈说话,就是不肯接她的话。

    他不肯说,木香也不勉强,只道:“人老了,也怪可怜的,年轻时追逐的东西,如今回想起来,觉得那么的不值,再说了,就这么一个孙子,他能不想着嘛!”

    说话间,赫连明德欢呼着举起铁丝,听见上面勾着一条扭动的黄色东东,“老夫钓到了,丫头,你就等着认输吧!”

    大飞正要嚷嚷,让他小点声,别把他的猎物下跑,忽然感觉到了铁丝下的蠕动,试着往外挑,“爷也钓上了,瞧瞧,比您那个还大呢!”

    老爷子已经将黄鳝取下了,看看大飞铁丝上勾的,再看看自己手里抓的,又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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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推友友完结文:《娶个农妇当皇后》(完结最好看了,过瘾!)

    流入民间十余载,又穷又苦,又黑又瘦又丑。没有粮,自己种,没有钱,银两你快到碗里来。再次回归,良田千余倾,银两数不清,爹爹疼爱,庶妹眼红,姨娘想占为已有。各种阴谋蜂蛹而来,看我如何七十二变。

    米虫相公原是当朝太子,妈的,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会装。

    “好吧,农妇,娶了你当皇后如何?”

    好吧,上一世事业顺利,爱情失意

    这一世定要爱情事业两得意。

第140章 赏花灯

    木香眸光一亮,如果能按着荷花的色泽跟花形,设计几款裙子,肯定很好看,也会非常飘逸,“彩云,多买几个荷花灯,待会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

    “大姐,我们一个买一个好不好,我数数有几个人。”

    岸边的人太多了,赫连晟不得不紧揽木香的腰,防止她被人撞到,“你们在这儿慢慢选,我带夫人先去找地方,吴青,何安,看好他们两个,别叫他们乱跑,人多,一定要看好了。”

    木香见赫连晟要她走,不放心木朗他们两个,吴青一再保证,不会出任何的意外,她才跟着赫连晟走开。

    在经走到湖泊边一处假山石边时,赫连晟拥着他,飞身上了高达五米的假山石顶。

    “往年的灯会,人也这样多吗?”两人站在山顶,望着下面黑压压的头颅,木香蹙眉,这人实在太多了。

    一眼望不见头,也没有路灯,仅有的灯盏,也照不了多远。他们站的高,视力再好,也看不远,更别说花灯了,只能隐约的瞧见一些昏黄的影子。

    赫连晟的峰眉也渐渐凝起了,“往年我也没在意过,不过确实太多了,京城的人,何时这样多了。”

    “香儿别动,”赫连晟忽然执起披风,将木香抱进怀里。

    同一时刻,底下人群中,突然起了骚乱,接着是一串爆竹声,在人群里炸开了。

    巨大的声响一起,人群乱了套,呼喊声,哭叫声,不绝于耳。

    有人被推倒了,撞倒路边的小摊贩,还有人慌乱中,被推进湖泊里,那些被踩在地上的就更多了。

    变故只在一瞬间就发生了,木香还没来得及放花灯,彩云甚至还没选好要哪个花灯,本是欣赏美景的夜晚,却被搅的面目全非。

    木香看着混乱的人群,大惊失色,“木朗跟彩云还在下面,我要下去找他们!”

    “先别急,抱住我,我带你下去,”赫连晟不想她涉险,在他心里,木香的安全高过一切,可是他更知道底下的两个小娃对木香意味着什么。

    双脚一落地,木香便朝先前买花灯的人群处找去。

    “香儿别急,”赫连晟一边护着她,一边对着天空放了一记响竹。这是襄王府的暗卫,特有的信号。

    推搡之下,木香好不容易挤到那处花灯摊前,却只看到散落一地,被踩烂的花灯,不见木朗跟彩云的踪影。

    赫连晟看她呆愣的眼神,心疼不已,上前转过她的脸,按在怀里,“一切有我,如果是被劫走的,吴青一路会留下记号,如果不是,便可能是被人群冲散了,他们三人以命护着,不会出事!”

    木香身子僵硬着,心里空空的,四处吵嚷的人群声,似乎离的好远好远,她听不清。

    靠在赫连晟怀中,耳边只有他的心跳声。

    襄王府的暗卫很快便赶来了,同京城的御林军一起,接管了城中的混乱。

    严忠跟严一奔到赫连晟身边,“殿下!”

    “通知下去,封锁京城各处出口,封锁水道,陆道,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另两营御林军留下清理现场,有伤者,送往军医处统一医治,有嫌疑者,暂且关押等候问审,严忠,派人搜寻记号,若有发现,即刻来报!”赫连晟肃声吩咐下去。

    “是!”

    严一带着一队人,前往各处城门。严忠留在街上,带人搜寻。

    襄王府的暗卫,约有五十人,投入到寻人之中。

    御林军在街上疏导人流,接管伤患。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控制了现场。清空了人潮之后,现场只剩一地的狼藉。

    木香狠掐了下手心,平复了心绪,离开赫连晟的怀抱,“我没事了,还是快找线索吧!”

    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被人劫走的,手段高明,动静极大,不惜平民伤亡的代价,也要将人掳走,非同小可。

    或许这些人,一直都在等着机会,一直在外潜伏着。

    她出门都有大飞跟吴青跟着,所以无从下手。

    也怪她疏忽了,以为京城之地,即使有贼心,也未必有贼胆。偏偏忽略了个别不惧京城,不惧皇威之人。

    杂乱的花灯之下,铺着一些水草,顺着水草延伸的方向,一路寻找过去,竟是湖岸。

    赫连晟眸光突然聚拢,“严忠,派船下湖,将整个湖面围起来,放下闸门,不准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线索!”

    严忠领了命令,带着几个人,举着火把迅速的向着湖岸延伸出去。

    赫连晟拉着木香的手,“别太担心了,费如此大的周章劫人,肯定是图利,在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利益之前,木朗跟彩云不会有事。”

    木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除了手心格外凉之外,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

    “若是为利,肯定是冲你来的,与你利益相关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苍澜离京城太远,他们的触角伸不到这里,如果轩辕凌的人,那么这城中,一定有他的内应,地位不同一般!”

    赫连晟见她故作冷静的样,既心疼又宽慰了不少,“不错,他们一直等着一个机会,早晚都会等到,乌龟不露头,便无法斩杀,香儿,懂吗?”

    木香看向他的眼,黑眸如墨如幽泉,似有惊涛骇浪,朝她席卷而来。

    她怎能不明白,赫连晟话里话外的意思,今日的情况,他早有预料,却又无法避免,只因藏在京中之人,藏匿的太深,不引蛇出洞,如何能抓住。

    当然,他这也不算引蛇出洞,因为这些人,找不到今日的机会,还会有下一次。

    朝中的阴谋争权之事,是赫连晟无法避开的。

    木香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不会迁怒与他。

    “先找到人再说,若是查出是谁动的手,你一定要告诉我,敢伤害我的家人,即便是太子,那又如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会放过他!”

    赫连晟眸光亮了亮,“可以,只要他们冒头,如何处置,全凭夫人一句话!”

    严忠快速奔来,“殿下,夫人,在湖中发现一艘小船,可是船上没人,附近也没有大船行走的痕迹,那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去船上看看,”赫连晟拉着木香,飞身在落到附近的一艘小船,不必划桨,那船便动了,速度还不慢,直朝着湖中心而去。

    严忠在后,带着人,紧跟而上。

    月光隐了去,离开湖岸,四周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加之,湖面上又能升起一层薄雾,还有越来越浓的趋势,所以在他们的船离岸边有一段距离时,便完全没了方向感,仿佛置身于一团黑雾之中。

    除了湖下暗流的声音,四周也再无半分动静。

    严忠不敢将主子跟丢,干脆甩了绳子,将两艘船穿连在一起。

    找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才看见那艘小船的影子。

    在还没有靠近时,赫连晟抱着木香足下一点,身子便轻盈的腾空而起,掠到了那艘小船上。

    “这船好奇怪,”木香双脚一落地,便看出了端倪,因为端倪太明显了,即便四周漆黑一团,也能看出。

    赫连晟目光幽暗的盯着那船,只见船身边绑着几个木桶,船上有几个稻草扎的纸人,做的惟妙惟肖,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俩个。

    “香儿,离开船再说!”这船太小了,只够两人落足。

    “等等,这是什么,”木香在船板上发现一个掉落的簪子,赫然就是彩云头上戴着的,“这是彩云的发簪,她是被劫走的,却不一定是走水路,这些只是障眼法,不对,夫君快走!”

    她忽然惊叫,赫连晟反应也不慢,揽着她再度掠起。

    就在他脚尖离船的一刻,嗖的一声,几支燃着火油的箭,破空而出,钉在船身绑着的木桶上。

    轰!

    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就将整艘船吞了进去。

    那桶里绑着的,是易燃品,火势一起,不似一般的火焰。若不是赫连晟轻功了得,这会早已被烧成炭灰了。

    可即使如此,射来的箭依旧没有停止,严忠带着两个人,站在船上挡箭。

    他们的船幸免了,赫连晟跟木香乘坐来的船,却因为他落地迟了一步,又火速燃烧起来。

    赫连晟凝眉看向岸边,有了火光的映照,可以看见,离岸并不远。

    “香儿抱住我!”

    耳边还有他的声音,眼前却什么好看不到,只能听到强而有力的心跳。

    “严忠,抓住放箭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丢下这句话,赫连晟突然起脚,踢到一块散落的船板。

    踢的力气大,木板顺水向着前方飘去。

    赫连晟抱着木香,提一口气,中途只在木板上垫了下脚,便掠到了岸上。

    看似轻松的动作,却不知要耗费多大的力气。

    严忠在小船上,将他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主子的轻松,太变态,百丈的距离,只在中途垫了下脚,怀里还抱着个人,便飞跨了过去。

    不过他可不敢放松,对着空中吹了声口哨。

    襄王府的暗卫跟主子一样的变态,仅靠一块木板,一路滑行湖中。

    火光驱开了迷雾,放箭人自然想跑。他们丢下东西,弃了船,便要潜下水,准备沿着水路溜走。

    严忠等人又如何放他们走,立时在水中绽开一番杀戮。漆黑刺骨的水中淡化了血,色,他们只在水下搏斗,连声音都没有。

    最终,只抓到三人,其余的全死了。

    赫连晟并未回府,而是带着木香一起去了御林军军营。府中派人通知了,只说在外面夜宿,并未告诉他们真相,老宅那边也是,如今出了如此大的变故,明日老宅之行,怕是不能成形。

    严忠也知道此事瞒不住,便让人如实通报了,也仅有赫连明德知道,连皇上都未曾惊动。

    御林军军营,位于皇城五十里之外。

    军队有完整的工防体系,依山而建,有河流在旁,饮水防御都有了保障。

    说是军营,其实更像一座设备齐全的山寨。

    一队人马踏着尘土,卷着黑夜而来,行到营墙外,自有守卫站在楼上盘问。

    赫连晟亮出令符,才得已放行,这是他定下的军记。

    无论是谁,无论官有多大,哪怕是皇上驾临,没有令符,一律不准入内。

    寨门打开,赫连晟怀中抱着木香打马进营。

    当听见动静跟出来的士兵,瞧见主子抱着个女人进营,众人脸都变了。

    任谁都知道,军营重要,是不允许女子进入的。即便是襄王妃,也一样会遭来士兵的反感。

    “通知虎骑营,集结待命!”赫连晟的坐骑闪电,果真如闪电一般一闪而过,只留下赫连晟不容质疑的命令。

    “是!”

    自有人站在路旁,领了命令,朝营中跑去!

    军营中因为赫连晟的突然来到,将安静的冬夜打破。

    严忠跟严一将三个人带到刑房,交由赫连晟亲自审问。

    赫连晟本想将木香安排在他的营帐中休息,要刑房太血腥了,他以为她肯定会受不了。

    木香摇摇头,冷静的眸光没有点波动,却又深沉的仿若无底深渊,“你不必管我,这三人不会轻易招供,我们必须立刻从他们口中寻到线索,迟一刻,对方将人转走的距离就会越远,不利于追捕!”

    赫连晟惊讶于她的变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调整好心态,比他还要冷静,不似别的女子遇到事哭哭啼啼的埋怨这个,谴责那个。

    果然是他的女人,如此的默契,也只有她能给他。

    既然他家小娘子要去刑房,也罢,他也想试试,他家小娘子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好,我们一起去,要换个外套吧,别把外衣弄脏!”说白了,是怕她衣服溅上血迹。

    木香也不坚持,刑房里的确很容易把衣服弄脏。

    可是这里也没有适合她穿的衣服,只能勉强裹上一件赫连晟的外衣。就是有些长了,袖子要翻卷好几截,腰上也得用宽腰带系着,这才勉强能看。

    军营中的刑房,位于一处山洞之中,因为地势低洼,山洞中较为潮湿,有水顺着石缝滴落,山壁上长满了苔藓,有股子霉味。

    越往里走,越是潮湿,还伴着浓重的血腥味。

    在一间挂满刑具的审讯室,赫连晟停下脚步,那三人,都被吊在铁环之上,身上有鞭痕,头低垂着,头发凌乱的披散着。

    “主子,他们想吞毒,被拿下,都是死士,我们先审了一轮,他们不肯开口,”严忠上前禀告。同样也瞄到襄王妃进来了,他垂下视线,略微诧异。夫人一个女子,主子怎能将她带来看上刑,万一吓的昏迷,又该如何是好。

    赫连晟凝眉,走到那三人面前,挨个看了一遍,“死士?哼,到了本王的刑房,石头也得开口,不说是吗,继续,若是再不说,便先斩掉一只手!”

    对待敌人,赫连晟绝不会心慈手软,上刑的方法,军中多的是,他们是死士又如何。

    严忠上前,抄起一只水桶,泼向那三人。

    桶里装的是冰水,浇在火辣辣的伤口处,冰寒到了骨子里。

    “啊!杀了我,杀了我!”

    三人嘶吼着,狂吠着,被绑住的手挣扎着,绳子磨破了皮肉,可见森森白骨。

    赫连晟负手而立,墨色蟒袍无风亦动,“不说是吗?那便生不如死的活着吧,直到你们说为止,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干,看着自己的皮肉一点点的从身体上剥离,滋味应该不错。”

    他说这番话时,如神祗般的俊容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此的云淡风轻,好似跟人谈论明天天气如何一样,不见半分残忍之色,却叫人听的面色骤变。

    三人的脸已看不出人模样了,但死士便是死士,千挑万选出来,如果连这些刑罚都撑不住,又如何能为死士。

    见三人不动声色,木香从暗处走出来,同赫连晟站在一起,招手唤来严忠。

    不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严忠面色微异,点头跑了出去。

    三人见对方似乎暂时没有对他们动刑的打算,松了口气,身子软软的挂在铁环上。

    木香脸上始终挂着浅笑,“先喘口气,待会有好东西等着你们,我不喜欢逼人开口,我喜欢主动的,咱们打个赌,我赌你们片刻之后,全主动向殿下招供!”

    赫连晟看她眉眼之间没有惧色,皆是自信与傲然的风华,饶有兴致的笑了,转身退到刑室一角,那里摆着他的专座,一把楠木雕花椅。

    严忠没有离开多久,就牵着军中的一条大狼狗过来了。

    赫连晟挑眉,眼中的兴味更浓了,至于那三人,在看见狗时,身子都颤了颤。

    严忠还递给木香一个小瓶子,很小巧的样式,却很好看。

    木香将瓶子打开,放在大狼狗的鼻下,让它嗅了嗅。

    “曾经在老家听说过,有一种用蜂蜜跟密香,调配出的香料,狼狗最喜欢闻的,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不如咱们来试试,”她将瓶子递给旁边的人,“给他们三个都抹上。”

    在那人抹香料时,严忠发现手里拉着的狗,不对劲了,龇着牙,瞪着眼,喉咙里发出类似于野兽吼声,尾巴竖的笔直,身子呈攻击姿势,瞪着那三人。

    不止他感觉到了,刑房里其他人也感觉到了。

    众人看着立在那,笑颜如花的女子时,已没了最初的轻视跟不满,他们似乎都看错了,这位襄王妃的手段不比他们主子差啊!

    很快,香料抹完了,木香招手让严忠过来,“他们可能还不知道狼狗有多少喜欢这个香味,该让他们见识见识!”

    说完,她走回了赫连晟身边,与他面对面,背对着那三人。

    赫连晟握住她袖里的手,感受到手心里的汗意,他的小娘子,也会紧张,也会不安。

    其实,赫连晟想错了,木香的不安,来自于对敌人的无知,看不到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所以今晚,必须从这三人口中套出话,不惜任何代价。

    严忠已经拖不住这条狗了,根本是被它拖着往那三人跟前走。

    狼狗每走一步,哈喇子便流了一地,伴着疯狂的吠叫,尖牙似乎痒的难耐,非得啃一番骨头才能缓解下。

    见此情景,那三人脸色真的是变了,惊恐的瞪大了眼,身体抖的停不下来。

    “别过来,别让它过来!”

    其中一个人叫的最大声,也怕的更厉害,腿间一片浸湿。

    吓尿了!

    “汪汪!”狼狗闻见那尿味,似乎更兴奋了,严忠这么大汉,又是习武的,居然拖不住它。只差一臂的距离,狼狗的利牙便要咬到最左边一人了。

    赫连晟抬眼看过来,“严忠,夫人让你试手,你为何不放绳子,某些人自称嘴硬,本王觉得夫人主意不错,愿意欣赏一下,何胃骨头最硬!”

    “是,”严忠也的确扯不住了,手上的力道稍微一松,狼狗就扑向左边之人。

    “啊!啊!”

    立时,刑房里惨叫声,听的人毛骨悚然。血腥味更是充斥了每一个角落。

    赫连晟紧紧握着木香的手,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温暖她。

    而木香始终站在那里未动,脊背挺的笔直,眼睛只看着赫连晟。

    她不是害怕,上刑而已,实在没有可惧之处。

    她忧心的是木朗跟彩云,虽然知道那些人不会杀他们,但是会不会也给他们上刑呢?如果上刑的话,他俩如何能受得住。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赫连晟抬手,示意严忠等人,将狗拉开。

    只是很短暂的时间,那人的一条腿便被活生生的咬了下来,不是咬断,而是肉啃光了,只剩白森森的骨头。

    这人疼的昏死过去,上身穴道被封,血不流了,命保住了,可是一旦醒来,疼痛会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

    狼狗啃完了一条腿,似乎并不过瘾,龇着沾满血肉的嘴巴,对着其余两人舔舔嘴。

    木香觉着时机差不多了,便放开赫连晟的手,转身走了过来,她走的很慢,可每一步都像是印在人心里一般,深入骨髓。

    “看完了,好看吗?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是谁派你们劫人的,若是成功撤退,你们将在哪里会合,还有……你们是谁的死士,不急着回答,咱们来做个好玩的游戏,咱们玩抢答,三个问题,分别是两条腿,一只胳膊,谁先回答,便咬另一个人,先回答的人,不必受啃食之罪,如何?”

    啪啪!赫连晟在后面,为他的小娘子鼓掌。

    严忠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这两位主子,真的是天生绝配,狠起来,都是一个作派。

    那两人直咽唾沫,紧张的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同伴,各人心中都有了计较。

    严忠牵着狗站出来,“快回答我家夫人的话,第一个问题,是谁派你们劫人的!”

    “我,我说,”

    中间那人还在犹豫,最右边的瘦男人,就已抢先开口。

    严忠冷狠一笑,“很好,你说吧,说对了,咬的便是他!”

    中间那人傻眼了,“我也说,你让我说吧,我都知道的,我真的可以说……”

    严忠残忍的笑道:“迟了!”

    右边那人好似得了生机,急切的说道:“我告诉你,统统告诉你……”

    一柱香之后,赫连晟牵着木香从刑房走出来,里面的人已经没了生机,杀了他们,比让他们活着更好。

    有一小兵从营房门口奔过来,抱拳跪地,“将军,营外来了一人,说是夫人的部下,吵吵着非要进营,可他没有令牌,小人不敢放行。”

    木香问道:“他叫什么?”

    “他说他叫大飞,是夫人您的部下!”

    赫连晟肃声道:“放他进来吧!”

    “是!”

    那人领命而去,不多时,老远的,木香就听见大飞在喊她。

    “主子,是谁劫走了彩云跟木朗,他奶奶的,让小爷抓到他,非把他抽筋剥皮不可,胆敢太岁头上动土,活腻了他!”

    大飞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冬天,他懒的洗头,便把头发剃成小平头,这会一,地一生气,可不就竖起来了嘛!

    赫连晟蹙眉,“你要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吗?闭上嘴,待会跟着虎骑营一同出发,救人第一,等救完了人,你要如何,随你的便!”

    “好,你说的,随我的便,”大飞兴奋的口水乱喷,搓了搓手心,又把他的大刀拿在手里垫了垫。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杀敌了,他这手痒的不行,难耐的很。

    木香看他那一脸打了兴奋剂的表情,不住的摇头,“能到京城劫人的,可不简单,回头可别把自个儿陪上了!”

    “这咋可能呢,小爷这把大刀,砍人的时候,一刀一个,比你切菜还快,咱烧菜烧不过你,可这杀人的功夫,绝对不差,对了,我还给你的弓弩跟锅铲带来了,我改造了下,打成了弯形,这样你用着更方便!”

    他将两样兵器交给木香,那把弓弩,木香直接别到了腰后,箭筒背在后背,这里面的短箭足有上百支。

    至于锅铲嘛,大飞是过几日就得给它改进一下,过几日又改一下,越改越细,越捶捶长!

    他是闲的蛋疼,没事干,看她的锅铲太别扭了,非改不可。

    经他的手一改,这锅铲已经不太像锅铲了,前头的铲削成了刃状,短细的手柄,也给打成了弯形,有点像圆月弯刀。

    铲头还有一个利钩,这一钩子下去,若是钩在皮肉上,能带下一大片肉来。

    大飞见她盯着锅铲翻来覆去的看,生怕她不高兴,“那个,您瞧瞧这回改的多好看,多方便,竖着能杀人,横着也能拿人,往回带的时候,还能杀人,一举多得啊!”

    木香懒得跟他开玩笑,收起锅铲,面色冷凝的道:“准备一下,我们起程,去泅龙帮的大本营!”

    “泅龙帮?”

    “对,别多问,他们有一处据点,就在西北方百里之处,咱们动作得快些,他们到了那里,只会暂做停留,之后,还会北上,回到泅龙帮大营,必须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截住,”木香心情极为沉重。偌大的塞外,想要藏两个人,太容易了。

    大飞不笑了,“知道,那群王八羔子,要是敢伤害他俩,爷端了他的大本营!”

    说话间,严一结集的虎骑营,整装待发,几十号人,几十匹马,行走起来却毫无动静。

    虎骑营同天狼营一样,都是赫连晟的亲信部队,他们只听赫连晟的调遣,任谁来发号施令都无用。

    天狼营效力于边关守城,虎骑营在御林军中。

    现在看到的这一匹人,只是虎骑营的三分之一,其次各营将领之中,亦有赫连晟的亲信。

    生死过命的上下级关系,忠诚比命来的都要重要。

    赫连晟也跨上马,伸手要拉木香上马。木香却摇头,“我自己单独骑一匹马,急行军,闪电驮着两个人,长久了肯定不行。”

    赫连晟眸光深沉的看他,忽然跳下马,解下披风,披在她身上,随后伸手将她抱上闪电的马背,白似雪的马儿,只是略晃了下蹄子,并没有更多的反应。

    “你骑闪电,来人,给本王备马!”

    严忠下了马,将自己的坐骑交给主子,“属下再去寻一匹!”

    木香坐在马上,裹好赫连晟宽大的披风,戴上帽子,一甩马鞭,闪电前蹄一扬,嘶鸣一声,甩开蹄子朝营外奔去。

    黑夜中,一黑一白,颠簸起伏,姿态随意却又洒脱自如。

    “夫人的骑术了不得,”严忠看的心潮澎湃,忍不住出声赞道。

    “还说什么废话,出发了,”大飞猛的一抽马屁股,追着木香而去。

    赫连晟下声令下,“出发!”

    黑压压的一队人马,从军营中奔腾而出,场面甚是壮观。

    在他们走后,几个小兵满眼崇拜之色。

    “还以为夫人就是个弱女娃呢,没想到骑术比我还厉害!”

    “不要脸,啥叫比你还厉害,光看夫人上马的动作,也知道夫人,是老手了,瞧那动作利落的,一般人真干不来!”

    另一个人神秘兮兮的凑上来,“这算什么,告诉你们,我刚刚去刑房,头儿说要把刑房打扫干净,我一进去,额滴亲娘嘞,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了,惨的不能看,真的,真不能看。”

    “怎么个惨法?瞧你那怂样,能有多惨,将军带着夫人进的刑房,夫人都没吐,出来的时候,我看她脸色正常的很,咋你进去就吐了,谁信哪!”

    那人急了,“这咋还不信呢,咱军营喂的那条大狼狗,将带来的三个人,活生生咬死了,碎肉骨头散了一地,这还不叫惨吗?”

    “啥?狗把人吃了?”

    三人顿觉胃里的酸水直往上翻,那样的场景,别说看了,就是光想想,也能叫人作呕。他们都受不了,夫人一介女流,如何能受得了?

    “你们在嘀咕什么,还不赶紧把营门关好,仔细守着!”一个年青军官,走过来,冷声喝令。

    一看他的神色,便知这人是赫连晟的亲信无疑,表情跟赫连晟,简直一样一样的。

    厚重的营门关上,山中营地,渐渐恢复的平静。

    在前往西北的大路上,却无法平静,五十号人的队伍经过,马蹄声,一里之外就能听到。

    虽是急行军,但前方也有探路的,如有情况,发爆竹烟花,以作警示。

    赫连晟与木香并肩策马而行,大飞跟严忠,跟在后面,再后头,便是虎骑营的队伍。

    大飞看前面矮着身子,半趴在马背上的木香,既纳闷,又惊叹于她的骑术。

    试了好几次,想超一下试试,却都失败了。

    而赫连晟的坐骑闪电,似乎也跟木香找到合拍的感觉,一人一马配合的天衣无缝。

    木香觉得,这马肯定是稀罕她身子比赫连晟轻了至少一半,驮着她狂奔,不比驮着赫连晟轻松吗?

    赫连晟在奔袭之时,也不忘看她飞扬在黑夜中的发丝,纤细的腰身,因为风力的关系,被披风紧紧束着,曲线毕露。

    赫连晟眸光微沉,洞房夜第二个晚上,本是情浓意密的好时候,不想被某人搅了局,他是故意的吗?

    行了约半个时辰左右,赫连晟强行拉住木香,让人马停下喘口气,再跑下去,人受得了,马却受不住,此时此地,不可能现去找战马,护着马,很重要。

    落下脚时,木香使劲跺了跺发麻的脚,被冻的,都快没知觉了。

    赫连晟走过去,使劲搓了搓她的脸颊,令她僵硬的小脸蛋,慢慢的恢复了一些温度。

    大飞走过来,“主子啊,你骑马的时候,为什么要矮身,我们都是挺着腰,我看你都快趴在马背上了,有啥好处没?”

    木香呵了好口气,才勉强能说话,“身子压的低,能减少风的阻力,跑起来更省力些,也能以防偷袭!”

    “乖乖,您的知识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我听都没听过!”

    严忠也听见了,悄悄对身边的下属耳语几句,很快的,全队人马都得了这个消息。

    再度骑上马狂奔之时,众人都压低了身子,学着木香在马上的动作前行。

    又奔袭了大半个时辰左右,月上中天之时,队伍行到一处地势开阔的平原之地。

    严忠指着平原腹地的山庄,“主子,那里就是泅龙帮在此地的据点,探子回报,不久之前,有一队人马,曾进入山庄,再没出来过!”

    严一看清地势,不禁担忧道:“这里地势开阔,我们只要一靠近,便会被他们发现,须得有内应才可!”

    赫连晟的手下,皆是身经百战的将士,对于他们的话,木香并不怀疑。

    此地,确实不宜强攻。

    她道:“我潜进去,你们在外接应,燃两柱香,两柱香之后,若是我没有回来,再虽强攻!”

    赫连晟拉住她,“你一个人去怎行,严一留下接应,严忠,跟随我们进去!”

    “属下遵命!”

    做为赫连晟的部下,他们不会因为害怕主子受伤,而阻拦。

    赫连晟也不会拦着木香,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彼此的信任,令他知道,木香绝不是冲动之人,亦不会做冲动之事。

    因为,他不需要。

    要潜入山寨,也并非易事,幸好,古代没有探照灯,否则这一片开阔之地,根本无所遁藏。

    三人避开巡逻守卫,就在山庄外边,五人一队,每隔一刻时,便会出庄巡逻。

    要避开这些巡逻对赫连晟来说,简直太容易了,轻而易举的事。

    整座山庄有一半都藏在山中,看这情形,后面肯定有密道,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口。

    在进入山庄之后,严忠便单独离开,去搜寻密道了。

    赫连晟带着木香,在山庄九曲回廊之间穿梭。

    内部戒备的十分森严,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固定的时间还有巡逻者。

    两人寻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停下来暂作休整。

    “香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控消息,片刻就回,”赫连晟轻抚她的脸颊,两人离的很近,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嗯,我不乱走,就在这里等你,”没有什么比完整的信任更重要,赫连晟是怎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要担心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赫连晟又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木香暗叹,自己啥时候能有这等轻功,来去自如,谁也逮不到,多爽,多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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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混战

    这处山庄的回廊不是一般的多,若是不小心在山庄迷路,看到的只有回廊,一座连着一座的回廊,一眼望不到头。

    并且每个回廊形状都一样,点的灯笼一样,就连摆设也一模一样。

    虽不是正规的阵法,却也很容易教人迷路。

    赫连晟的身影,如一盏落叶,轻盈的在屋顶之间起落,落下时,瓦片不曾发出丁点声响。

    几个点地之间,他落在一间矮室屋顶,不掀瓦片,只静静的待着。

    呼吸与四周的气息融为一体,仿若一尊雕像,悄无声息。

    “少爷,人已经带到了,何时走?”一个粗声男子,压低了声音问道。

    “马上,让人准备马车,往河岸去,再走船,离开这里,”这是另一道稍显年轻的声音。

    “就怕他们已经追来了。”

    “没那么快,死士不会随便开口,即便他招了,即便他们已经追来,等他们在外埋伏,静等我们出庄,我们早已从密道溜走了,让人再给那两个小娃灌些药,别叫他们醒了,另外三个人,就地杀了,不留活口!”

    “是,小的这就去办!”

    矮房的门开了,有人走出。赫连晟并未动,依旧如冷血动物一样,无声无息。

    下面又恢复平静,赫连晟仔细观察这处矮房的构造,确定无疑之后,便飞身离去。

    可是等他回到跟木香约定的地方之时,人却没了,连一丝记号都未曾留下。

    赫连晟身躯僵硬,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不可动怒,不可焦心。

    若不是顾及他们姐弟三个,他早已发令将这里夷为平地,杀的片甲不留。

    冷静下来的赫连晟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唯一能让木香不听他的话,不顾他们的约定,擅自行动的,只有一种可能,是……

    此时,在山庄的另一处,有两人扛着布袋,行色匆匆的走着。

    道行太低,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个尾巴。

    木香用黑衣做掩护,在行到一处拐角处时,突然飞扑上前。手中的弓弩两连发,对准那两人喉咙射去,角度不偏不倚。

    就在那两人被短箭射中喉咙,扔下肩上扛着东西,准备反击时。

    一道纤细的黑影,不知何时,悄然逼近。

    冰冷如鬼爪的手,骤然袭上两人的咽喉,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两人的脖子被生生的拧断,气绝身亡。

    木香将那两人拖到草丛中,用湛卢把麻袋划开,一只胳膊露了出来。

    不是小孩,是大人的,这只手……

    木香心中大骇,连忙将袋子里的人扒了出来,居然是吴青。

    探了探气息,还好,人还活着,但是身上湿乎乎的,有浓重的血腥味。

    他受了重伤,心脉还算有力,一时半会死不了。

    木香又去将另一个袋子扒了出来,是柱子,好像也受伤了,一条腿呈现不正常的扭曲姿势。

    见此地不宜久留,便将两人往草丛里拖。

    也得亏她力气大,否则还真拖不动这两人,即便如此,等把他俩拖进草丛里,她也累的够呛。

    瘫坐在地上,累的直喘气。

    可是拖动的时候,貌似撞到某人的头了,踩到一个人的脚了,当时她还听见有人哼了一声,太黑了,她也没看清是谁。

    “嗳,吴青,你醒醒,”她拍着吴青的脸,好像没反应,捶他的胸,也没反应。

    不管了,来一记狠的。

    她拔下插在头上的发簪,对着吴青腰上的痛穴就刺了过去。

    当然,也不忘捂着他的嘴。

    “唔!”

    吴青一个翻身坐起来,眼睛瞪到最大,若不是嘴巴堵着,惨叫声能贯穿整个山庄。

    “呵,这么快就醒了,赶快的,告诉我木朗他们在哪!”

    吴青看着眼前的人,眨了好半天的眼睛,才反应过来她是谁。

    “夫,夫人,你怎么在这,殿上呢?他是不是也一起来了?总共来了多少人?”

    “你先别管这个,你先告诉我,人在哪里,现在救人要紧,你们也受伤了,对了何安去哪了?”木香简直想敲碎他的头,都什么时候了,还东扯西扯的。

    “他们,他们两人应该也在这山庄之中,属下保护小主子不利,请夫人责罚!”吴青突然撑着伤,跪下请罪。

    木香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说重点,你们分开时,可有听到他们被关到哪里,主谋是谁,你见到了吗?”

    吴青伤口太重,没跪一会,身子一歪,便又躺下了,“我最后清醒时,是在马背上,之后如何,便不大记得了。”

    木香恨的牙痒痒,“靠,早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哪用费那么大劲,把你弄醒,真是的,不知道也不早说,你们俩个就是在这里待着,我去跟你们主子会合,等到时机够了,严一会带着人进来,到时他们自会救你们!”

    “夫,夫人小心!”吴青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木香爬到草丛里,扯了些草,给他俩盖上,这才离去。

    刚才追的急,以为他们扛的是木朗跟彩云,一时间,竟把赫连晟忘了,他肯定已经回去了,找不到她,还不得急疯了。

    心里着急,她走的便有些快。

    四周的回廊似乎没有变过,连灯笼也还是原先的模样,好像很安全,可是……

    突然,一道寒光,从一侧廊柱后斜刺了出来。

    她走的太快,想避也来不及,眼看就要被剑刺到,她硬生生的,将腰身向后一弯。

    那剑顺着她的小腹,平移过去,险险的擦过,如若不然,她这肚子只怕都要被横切了。

    一招不得手,那人的剑再次回转,在半空中绕了个弧度,又对着木香横切而来。

    “又来这招,没新意!”

    木香再次快速弯腰,不同的是,这回是向前弯的。剑尖擦着她的长发,割下几缕碎发,散落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两招之后,她才有机会反击。

    抽出湛卢向上一档,迎向他要砍下的刀锋。同时,抬脚踢向那人的腹部,一防一攻,配合的巧妙,那人不得不退开。

    与他拉开距离,木香才看清他的面容,原来是老朋友了。

    “灵鹰前辈,好久不见,您的大名,晚辈回去之后,恶补了一番,如雷贯耳的大名,还有个灵霄楼,听说您还是楼主呢,地位不差,咋给当起走狗来了呢!”

    眼前的灰袍老者,一见面就要对她下杀手的,不是灵鹰,还谁是谁。一段日子不见,灵鹰的面色跟他的袍子一样,呈现灰土之色。

    灵鹰狠狠的冷笑,“臭丫头,上回让你跑了,这一次,可没那么走运了,进了这里,你们插翅难飞!”

    木香面色一怔,他说的……

    可不等她多想,灵鹰的长剑再度朝着她劈了过来。

    木香暗想:这老头上次在卞城吃了大亏,回去之后肯定苦练剑法。

    近身搏斗,她没有机会放弩箭,只能凭着灵活的身手,闪躲着他的攻势。

    可是灵鹰的内力太可怕了,看看身后一根根断裂柱子,就知道这老家伙的内力有多变态。这一掌,若是打在她身上,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她闪躲的确实快,就连灵鹰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若是自小攸练内力,现的成就,绝对非同凡响。

    “我看你能躲多久!”灵鹰精光矍烁的眼睛微微眯着。

    突然在长剑脱手,扔在一旁,只见他双手拿十,提起一股内力,周身因为内力膨胀,长袍鼓飞,如同涨了风的船帆。

    老树皮似的脸,也被内力鼓涨的变了形,模样看上去骇人极了。

    木香暗道不妙,这是要把她拍成肉饼的节奏吗?忒不公平了,为嘛非得拼内力呢,咱比拳脚不好吗?

    木香四下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个躲避之处。

    灵鹰嘴里发出一声怪笑,“想躲?不可能!”

    他突然张开双手,两团旋转的气流,在他手上围绕,强大的气流,连四周断裂的梁柱都坍塌下来,碎片旋入气息之中。

    “受死吧!”这内力,没有十成,也有七八成。

    木香也不傻,闪身就要躲开。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缠上她的腰,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即使不看面容,木香也知道来者是谁。

    如此安心的怀抱,如此熟悉的气息,除了她家襄王,还能有谁。

    赫连晟单手揽着她,另一只手,迎上灵鹰的掌风。在两掌相触之时,一股强大的气息‘轰’的一声,四散开来。

    赫连晟的唇角慢慢勾起一个笑容,很缓慢的晕染开。

    灵鹰心下大惊,他身子悬空着,以离弦之势,逼压着赫连晟。

    他眼神乱了,赫连晟却依旧气定神闲,身子没有晃动半分。

    “你!”灵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叹,人便飞了出去。

    身子撞在廊柱上,却没能停下来,直至撞断数十根廊柱后,才落在一堆废墟之中,捂着胸口,吐了一大摊血。

    赫连晟收回掌力,“本王最近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清理灵霄楼,多谢你提醒,三日之后,你的楼主之位,也坐到头了,想必楼中有很多人想夺你的楼主之位,到时场面一定很精彩,本王静观!”

    他不会杀了灵鹰,杀了他,那是一了百了,留着他,却能看一出很热闹的戏。

    灵鹰即没有反驳,也没有抗辩,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凝聚一股真气。

    赫连晟何等的敏锐,眸中煞气一现。

    灵鹰也不迟疑,撑着最后的力气,真气逼出,向着赫连晟袭去。

    赫连晟放下木香,与灵鹰缠斗在一起,两人从庭院打到屋顶。

    灵鹰亦不愧是灵霄楼的楼主,虽受重伤,可也不是三下两下就能败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木香站在远处观战,忽然感觉肩膀痛了一下,回头之时,撞上一双隐在面具下的寒目。

    “是你!”

    木香惊色之余,迅速抽出弓弩,对着他扫射。这人的装扮分明就是在在船上,袭击他们的泅龙帮头领。

    那人似乎笑了,不仅不慢的闪躲开她的箭。

    山庄外,严一带着人已经攻了进来,与山庄守卫杀作一团。

    山庄外方,竟然也有火光。

    木香脸色微变,在射出三箭之后,便要绕开他,往后方而去。

    面具男又岂能让她如愿,青色的衣袍晃动,落在她的面前,挡住她的路。

    “让开!”木香暴怒。

    “不让,就是不让,”面具男声音里有一丝调皮,像赖皮的小男孩,张开双襞,拦着她。

    木香冷目幽光,“你不是之前的那个,你到底是谁?”穿着一样的衣服,行为举止却截然不同。

    那人呵呵的轻声笑,把头一歪,“你猜猜看,猜对了有奖,猜错了,就罚让我亲你一口,如何?”

    木香水漾的美眸危险的眯起,突然暴喝一声,“猜你娘的头!”

    说话的同时,单脚踢起,照着面具男的腹部踢去。

    来势迅猛如豹,干脆利落。

    “嚯,女儿家家的,别动不动,就踢人那里,这样不好!”面具男腰身扭曲的一歪,避开她的腿。

    木香又一拳手,对着他的脸,“我不光踢你,我还要废了你!”

    两人近身缠斗,你来我往之下,竟是不相上下。

    木香因为心中焦急,招式落下时,又快又狠。

    “嚯嚯,你这是不要命的打法,太恐怖了!”

    “还有更恐怖的,你没有见识到呢!”她突然扬起湛卢,对着他的身子,唰唰劈了上去。

    只听撕拉一声,面具男的衣服被划开了,而木香仍不停手。她不可能手下留情,所以第一刀下去,都是要他命的。所以在衣服碎裂的同时,皮肉也有受伤。

    “哇哇,你不要太狠心哦,万一赫连晟斗不过那老贼,我还能做你替补呢,你把我划坏了,以后的幸福咋办?”

    “你要做我替补,好啊,正好我身边缺个太监,你便阉了自个儿,做我身边的太监好了!”

    “这可不行,做了太监,如何能让幸福呢!”

    面具男似乎在笑,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可那双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

    正当他笑的开怀之时,从后方扑来一道劲气。又快又准,不容他躲避的打在他的脊背,气血翻涌,这一拳威力好大呀!

    “找死!”赫连晟一心二用,绝对的实力派。

    面具男抹掉嘴边的血,回头看他,“呵,襄王不必操心,我死不了,此次,失算于你们捉住了死士,让他开了口,又来的如此之快,你再晚来半个时辰,便不可能再捉到我!”

    “输了便是输了,你抓的人在哪,快说!”

    灵鹰已渐渐落于下风,赫连晟此时一心二用,却让灵鹰十分脑火,怎奈内伤太严重,一提气,五脏六腑便疼的像快要撕裂似的。

    木香知道面具男肯定不会轻易说,又执起弓弩,对着他一阵扫射,打弓上悬发射,一气呵成,中间连停顿都没有。

    “你可真够狠心的,就不怕我伤心吗?脱了我的衣服还不成,还要脱里面的吗?”面具男闪躲的同时,嘴巴却不肯停下,用言语调戏她。

    木香压下心中的愤怒,慢慢的冷静下。这人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试图激怒她,好让她乱了分寸。

    也确实啊!面具男的衣服都被她划烂了,有的地方,连皮肉都露出来了,上身被看了大半。

    皮肤不错,挺白的。胸肌也不错,一块是一块,蛮有型的。

    她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可不会这么说。

    “白的跟女人似的,胸肌也没我家夫君的有型,至于脸嘛,我猜也不过如此,就你这样的,拿去变卖色相还差不多,我一定会让府中的几个阿婆去光顾你,照顾你的生意!”

    “你!你敢让我去卖?”

    “哈,只怕卖不出去,贱卖吗?”

    “你!啊!”

    木香说那么一段话,可不是为了跟他斗嘴的,她在等,如今机会到了,短箭射出。

    “本姑娘没功夫陪你耗,等哪天,你去京城了,再陪你好好玩一玩!”

    今日杀不了他,今日救出木朗跟彩云最要紧。

    收起弓弩,她便朝着山庄后面跑去。

    面具男捂着胸口,慢慢的蹲下身,血从手指缝着滴落。

    “狠心的丫头,下手那么狠!”

    就在此时,灵鹰不敌赫连晟的一记掌风,败落下来,摔倒在废墟中,出气多,进气少,随时一命归西。

    面具男站起来,“不愧是襄王,在下佩服,后会有期!”

    砰!

    一片烟尘爆发,面具男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赫连晟此时也无暇顾及追着,严一带着大飞等人杀了进来,跪于赫连晟面前,“殿下!”

    “封锁这里,吴青跟柱子在那边,何安不见踪影,封锁山庄通往北边,任何一条道路!”

    大飞在此地没见着木香,急了,“她呢?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

    赫连晟懒得搭理他,迅速往山庄后方找去。

    大飞暗啐了一口,提剑也追了上去。

    山庄的后方不知为何,堆着大块的石头,俨然形成一片石林。

    严忠受了伤,拼着力气,被一群人围攻。

    木香赶到时,骂了句脏话,再一次可恨,没有内力,没有枪,没有火箭筒,简直太悲催了。

    好在,她还有弓弩。

    最初,围攻的十几人,并非发现她的存在。当有几个人,莫名其妙的倒下之后,这才意识到有人搞偷袭。

    “你们几个过去,别杀,抓活的!”

    严忠脸上没有血色,眼见他们朝木香围攻而去,心中着急,“夫人,你快走,别管属下,殿下应该快来了,小主子就在石林后面,去救他们!”

    他一说话,分心了,也没有赫连晟那等功力。被人寻到一处空门,在眼看一剑就要砍中他的胳膊,这一剑下去,他的胳膊不废也得废了。

    嗖!

    一声利箭穿破空气,射中那人握剑的手。严忠猛的回神,转回身一刀割破那人喉咙。

    木香手中的弓弩不停放箭,在靠近站圈之时,弓弩扔到了一边,抽出湛卢,逼近搏斗。

    严忠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拿着一把类似锅铲的剑,跟割草似的,一路割下去。

    大飞疾奔而至,挥着大刀,“哎呀呀,你们这帮龟孙子,爷要让你们死无全尸!”

    严一跟赫连晟也紧跟而至,见此惊景,严一要上去帮忙,赫连晟拉住他。

    “给他们玩玩吧!”

    严一汗颜,杀人呢,怎么能是玩?

    他家殿下宠媳妇,真是宠到没底线了。

    事实上,那两人的确在杀人玩。

    大飞是满心满肺的怒火。

    这帮人闲的蛋疼,跑去京城劫人,他娘的,不把他们砍的灰飞烟灭,他就不是大飞!

    他都一肚子火了,木香能淡定得了吗?

    不过,首先她需要知道木朗跟彩云是否安全,回头再审问这些人。

    “大飞,留三个活口,带回去,这个山庄,一把火烧了,省得还得给他们埋尸,”木香收起湛卢,找了个死人,在他腰上擦了干净。

    严一已找到木朗跟彩云藏身的地方,经过粗略的检查。

    木朗除了脸上划了道血痕之外,身上就有几处青紫,可能是搬运的过程中,受的伤。

    彩云的情况跟他差不多,衣服多被树枝刮破,没有衣服遮蔽的手臂,脖子都有不少的划痕。

    两人都被下了极重的迷药,反反复复的下,导致二人昏睡不醒。

    大飞凑上来,“他俩醒过来之后,不会傻了吧?”

    严忠跟严一背过身去抹汗——兄弟,你胆儿可真大,可真敢说。

    赫连晟不语,静观着大飞倒霉。

    木香慢慢的回过身,凶狠的视线瞪着大飞,抬脚便踢到大飞的脚踝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大飞赶紧捂上嘴,眼珠子转了转。还好还好,不是罚他不许他吃饭。

    赫连晟沉声道:“把他们俩带上马车,连夜回京城,这里按着夫人说的,一把火烧了,严一,在烧之前,你再去探探,看看可还有什么线索。”

    “是!”严一领命而去。

    因为伤员较多,准备了两辆马车,赫连晟体谅木香担心那两个小鬼,便单独骑着闪电。

    何安是在一处犄角旮旯里找到的,被人敲晕了,扛着吴青跟柱子的两人,是准备回头再去扛他的

    哪知,他迷迷糊糊的醒了,自己爬到一处偏僻角落。

    若不是严一眼尖,找到他,这会已经跟山庄一起,化为灰烬了。

    面具人跟灵鹰,最后都不见了。

    赫连晟并不派人追,亦不派人断他们的后路。光抓着他们两个,有什么意思,不如来个更好玩的,钓大鱼。

    虎骑营护着两辆马车回京,在距离京二十里左右,严一带着虎骑营回军营去了。

    还未到外城门外,便有人前来迎接,是一个叫赫连晟颇很反感的一个人。

    赫连明德上在寒风中,白发在风中招摇,穿的也不是很多。

    此时,天刚蒙蒙亮,正是一天之中,寒气最重的时候,他冻的鼻子都红了。

    老杜捧着一件厚裘衣,一直在劝他穿上,可他死活不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往京城来的大路上。

    木香掀开车帘,看他老人家站在那,心中一酸。

    有亲人等着归来,感觉就是不一样呢!

    手中握着从严一手里抢来的东西,是他最后搜查时找到的,原本是不准备让她瞧见的,可还是被她给抢了去。

    赫连晟并没在意,以他家小娘子的性情,此事若不了了之,那便不是她了。

    老杜也看见车队过来了,欢喜着叫嚷起来,“老主子,少爷回来了,您快瞧!”

    赫连明德眼神在那一刹那间,变的惊喜,可是很快,又恢复他以往看谁都不顺眼的表情,“看见了,老夫眼睛又没瞎,哪能看不见,还有,你能别晃老夫的胳膊吗?被你晃的头都晕了!”

    “是是是,老奴不晃,老主子,您站好了,少爷看见您来接他,肯定高兴。”

    “哼,他高不高兴的,关老夫什么事,老夫是看那两个小娃娃,还算乖巧,至于那两个大的,老夫才不会管他们如何了,对老人家不恭敬,没大没小的顶撞,”赫连明德嘴上说的愤愤不平,可眼睛却没少往赫连晟身上的瞟。

    马车行到他面前,赫连晟骑马的速度放慢了,却没有看他,也没理他。

    木香知道这人,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还不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其实心里的冰山已经在慢慢融化了。

    “老爷子,年纪一大把了,站着吹风,您也不怕伤风感冒,赶快上马车来,我给您老腾个地方,”木香微笑着说道。

    “老夫……”

    赫连明德脖子一梗,似乎还想拉秧子。

    老杜急急的在他耳边说道:“差不多就得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说完,老杜转向木香,“老爷子冻的腿脚麻了,坐马车回去也发。”

    赫连明德就在老杜半推半搡之下,上了马车。

    车厢里面的确暖和,老爷子脱了外衣,看见躺着昏睡的两个小娃,面露关切之色。

    二话不说,上前切了两人的脉,“得尽快让他们醒来才是。”

    他从腰间摸出个小瓶子,打开之后,凑在木朗跟彩云鼻间,让他俩闻了闻。

    “唔,咳咳,好臭!”彩云第一个睁眼,猛的坐起来,拿手在鼻端扇风。

    木朗随后也醒了,“好臭,比臭鸡蛋还臭,大姐,快把车帘掀开!”

    木香也闻到了,直往里面退,果真不是一般的臭,“这是用什么配制的,咋那么臭,不行了,我想吐。”

    赫连明德掀起车帘,又把窗帘拉开,让臭味散了出去。

    “这是老夫的独家秘方,除了死人熏不活之外,任谁睡的再熟,酒醉的再厉害,只要往他鼻间这么一凑,嗨嗨,保准比猴子还精神,”赫连明德得意的吹捧他的秘方。

    能不臭吗?臭鸡蛋轮番在死鱼、猪尿、粪坑、里泡了七天,又加了死臭虫,臭鼬的屁,说它是天下第一臭,名副其实。

    木香嫌弃的道:“人家都搞天下第一香,您搞天下第一臭,有啥用处?”

    老爷子一脸奸笑,宝贝似的把瓶子往怀里一揣,“自然是有用的,还不是小用,而是大用,嗳,丫头,快跟老夫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京城之中,谁敢动赫连家的人,哎哟,瞧这娃儿的小脸,日后可千万别留下疤痕,不然讨不到老婆。”

    木朗摸了把脸上的伤口,满不在乎,“男人留了疤才好看呢,没有疤,没有男人味!”

    赫连明德呵呵大笑,“好,臭小子有志气,就是这身子骨弱了些,往后跟着老夫,老夫一准让你成真正的男子汉,瞧见你姐夫没有,他就是老夫一手训练出来的。”

    说起赫连晟,老爷子满心满眼的都是自豪。

    木朗听的眼睛都亮了,“真的吗,我长大了也可以像姐夫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

    “这是自然,虽然你资质差了点,但是……勉勉强强啦,经过老夫的一手教导,纵然比不上你姐夫,但也不会太差,”老爷子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却没发现木香一张脸,不好看了。

    “老爷子,你是觉得日子过的寂寞,想留木朗在身边,消遣寂寞罢了,”木香不服气的瞪他一眼。

    说到寂寞,老爷子倒也不否认,“你早些生几个小娃娃出来,给老夫玩,老夫就不寂寞了。”

    “我生娃娃可不是给您老玩的,您要真觉着寂寞,那便跟我们住一块吧,您看我成天也闲不下来,以后我走哪都把您带着,保准您不会寂寞。”

    赫连明德不悦了,“老夫又不是小娃,怎么能上哪都叫你带着。”

    木香挑了下车帘,笑道:“现在不带您也不行了,到襄王府门口了,吴青他们几个都受了伤,得赶紧去城中请大夫。”

    “宫里那么多御医,为何要到城中去请,老杜,传老夫的话,请三个御医到府中来,”老爷子随之下了马车。

    “是,老奴这就去。”

    木香拦下老杜,“宫里的御医也不见的有多好,还是去城中请吧!御医只会晓得给皇帝看病,外面的大夫是给百姓看的,虽然级别不同,可是他们看的病人多,见识也广。”

    老杜为难了,这到底是要听谁的啊?

    赫连晟早已下了马车,朝着木香走过来,“去城中请。”

    木香跟老杜都笑了,唯有赫连明德脸色最难看。

    城中的几个郎中来了之后,襄王府里便忙活开了。

    陈妈知道两位小主子被掳劫,又惊又气,直说哪天要去庙里,拜拜菩萨。

    今儿府里人都受了伤,不能吃辛辣的食物。

    下午时分,休息了一上午的木香,便罗列出八宝粥里所有的配料,想着熬些清淡的粥,再弄两个小咸菜。

    白萝卜切成手指粗细的丝,韭菜用盐腌了,等萝卜也浸过盐之后,再将两样拌在一起。

    偷着空,木香又做了些臭豆腐,又让陈妈烧饭的时候炕些锅巴。

    这是烧给老爷子吃的,可不是给他们伤病员吃的。

    锅巴才刚炕好,襄王府里就来了一位贵客。

    “夫人,夫人,皇上来啦,还有皇后跟太子殿下,他们一起来的,您跟殿下得快去迎接才是,”康伯一脸惊喜的跑来禀报。

    木香正在厨房腌制臭豆腐,等锅巴凉了之后,便可以拿去炸了。因为臭豆腐的味道,她此刻身上也有一股子味道,所以不是很想去。

    “这样,你跟皇上说,我正给他准备美食,去不得外面,等我忙好了厨房的话,再对迎接。”

    康伯听她说不愿去迎接,差点就吓的瘫倒在地,“这咋行呢,皇上难得来府中一趟,况且皇后跟太子也一并来了,您是襄王妃,不去迎接,那不合适,走吧!”

    陈妈也来推,“夫人,您就去吧,厨房里的活,我搁着,等您回来再烧也行的。”

    木香拗不过他们,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嘱咐陈妈,“那个八宝粥,火候得看好了,别糊锅,得用小火,等会你先把菜油烧滚,我回来就可以炸了,另外,你再跺些碎肉,要,等会我再炸些肉丸子。”

    陈妈笑呵呵的点头,“奴婢知道了,您尽管去吧!”

    康伯真的是急了,连拖带拉的,把木香领到前院去了。

    她过去的时候,赫连晟跟赫连明德已经站在那儿,唐皇身着一件紫衣绣龙纹的长袍,唐皇后梳着凤髻,头上插着金镶玉的步摇,生着暗红色的,镶嵌满金银丝线的拖曳长裙。

    太子唐昊今儿穿的就相对低调多了,除了腰间一条金蟒腰带之外,再无其他特色。

    赫连晟见她过来,朝她伸手。

    木香理了理衣上的褶皱,顺了顺头发,便走了过去,“见过皇上,皇后,太子殿下。”

    她说话的声音,依旧不卑不亢,膝盖微微弯下。

    这个姿态,赫连明德稍稍满意。这丫头平时牙尖嘴利,可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知礼懂礼的。

    唐皇也觉着挺满意,微笑着点头,“丫头,几日不见,过的可还好啊?”

    木香挑眉看向赫连晟:劫持一事,皇帝还不知晓吗?

    赫连晟脸颊微微抖动了下,若不想让皇帝知道,他便不可能知道,即便是在京中,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

    “什么味,这么难闻,”唐皇后秀眉一皱,四十岁左右的女子,皱起眉来,眉间居然都没有皱纹。

    唐昊也直捂鼻子,“是挺臭,你们家莫不是有什么东西放坏了吧!”

    木香不理他俩,只对唐皇解释道:“我正在厨房烧臭豆腐锅巴呢,这东西虽然闻阒臭,可吃起来还是很香的,等会陈妈把锅巴炕好了,我再去炸一下就可以了。”

    唐皇很怀疑,“那么臭的东西,还能吃吗?”

    赫连晟护妻心切,“她说能吃,便是能吃的,我家夫人的手艺,皇上还不清楚吗?”

    唐皇后接过宫女递来的丝帕,嫌弃的捂住鼻子,“皇上,臣妾闻不下去了,襄王妃的喜好还真是特别,臣妾不敢苟同,臣妾去太子府上用膳了。”

    “也罢,你去吧,太子要一同回去吗?”唐皇的口气是巴不得赶他们走。

    唐昊儒雅一笑,“儿臣陪父皇在此用餐,母后,儿臣让太监去传话,让宁儿出府迎接。”

    “去吧,”唐皇后转向赫连明德,“老王爷慢待!”

    唐昊将皇后送出府,没多久,转个身又回来了。

    赫连明德跟赫连晟将唐皇迎进前厅,唐昊走在最后,经过木香,看他们都走远了,余光又瞄见,前厅外站着几个襄王府的下人。

    他忽然歪着头,看着木香,问道:“昨夜,你们府中可有发生什么事?本王来了许久,怎么不见吴青,也不见何安,还有你娘家的弟弟妹妹呢?都不在吗?”

    木香呵呵笑了一声,“太子何时对襄王府的人员如此了解,又如此关心,我家仆人去哪,我家下人去哪,需要跟太子禀报吗?”

    唐昊被她呛的一阵气结,“不需要回禀,本太子关心一下不成吗?”

    “关心就不必了,太子别无故使绊子,便是谢天谢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太子何时给你们使绊子了,话可不要乱讲,污蔑皇族,是要承担罪责的,”唐昊眼神阴狠的瞪着她,好似要将她瞪穿一样。

    木香赶紧捂眼睛,装作很怕他瞪着似的,“哎呀,我好怕,真的好怕,快吓死了,不过一句玩笑话,太子何至于翻脸呢?有一种过度的纠正,那叫心虚,你心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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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妞们放心,咱报仇也不用等十年,但也不是现在哦,只在最关键的时候,狠狠踩他一脚!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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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偶不断更!

第143章 恶整唐昊

    “你!”唐昊竖起手指,爆怒着指向她,盈满怒意的黑眸瞪到最大。

    却在最后,忽然收手,将手拢入袖中,“一介女流,本太子不想同你计较,你若安份的做这个位置,自然能坐得稳,若是不甘安份守己,本太子有的是办法,让你消失的无影无踪,赫连晟能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当边关再次动乱,他不走也得走,而你,在京中又能如何?”

    木香深深觉着这位,初时看着有几分帅气的太子,此刻面目可憎到了极点。

    赫连晟辛辛苦苦的守着边关,拦着苍澜人,与此同时,他还得顾及同样虎视眈眈的燕国。

    可到了唐昊眼中,这些牵绊,却成了他制约赫连晟,最有利的武器。

    无耻无下线,当属唐昊也。

    木香怒极反笑,像是忽然想到一事,“不如明儿让我家夫君跟皇上,提个意见,请太子随军出征如何,我看太子气势很足,谋略又高深,想必到了战场,也能运筹帷幄,每战秘胜,久打不败的苍澜,在看见您的那一刻,一定吓的屁股尿流,夹着尾巴逃回草原深处,再不敢出来。”

    “你!”唐昊又被她刺激的爆怒,抬手便要扇她耳光。

    “太子啊,这丫头说话直,太子如何能跟她一般见识,莫不叫人以为殿下没有容人之量,”赫连明德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摸着胡子,目光高深莫测,语气也很不客气。

    唐昊藏在背后的手,狰狞和扭曲着,恨不得亲自掐死这个丫头,可是面上还得装作大度,装作满不在乎。

    “本太子不过是跟她开几句玩笑,老爷子多想了,她这一身臭味,还是早些去洗洗的好,免得熏着了父皇。”

    这人三句不离损她,木香搓了搓牙齿,很假的笑了,“皇上的品味确实比你高多了,不信的话,待会吃饭的时候,便知道了,不过呢……太子操心的事也挺多的,不知府里几位夫人相处的可还好,呵!呵!呵!”

    木香冷笑三声,最后又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唐昊。若不把太子府搅的翻天覆地,她岂能罢休。

    唐昊,你等着,新账旧账将来会一起算!

    唐昊被她三笑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嘴上却要硬撑,“本王府中的事,就不劳襄王妃操心了!”

    赫连老爷子在一旁看的清楚,他只是微微的笑,并不言语。

    木香回了厨房,却不急着烧饭,围着灶台,来回踱步。

    陈妈翻着小砂锅里的八宝粥,纳闷的看她一脸气呼呼的模样,想着,莫不是谁又惹着她生气了?

    哑婆在一旁,冲陈妈摆摆手。她也不清楚,不过看夫人的样,像是被气的不轻。

    就在她俩嘀嘀咕咕猜测之时,木香突然停下,不走了,“哼,想来府里蹭吃蹭喝,哪那么容易!陈妈,你把粥盛些,给受伤的那几个人,都送一碗过去,另外,给皇上跟老爷子也送去一碗,就说让他俩暖暖胃。”

    陈妈点头,可又觉着哪里不对,不是听说太子跟皇后也来了吗?

    “那个……夫人哪,是不是也该给太子殿下送一碗?”

    “不必,只送给老太爷跟皇上即可,快去办,我要做饭了,”木香催促道。随后抓起一把辣椒,放在案板上。

    陈妈虽然觉得不妥,可也只能听从。

    哑婆盛了粥,送去给几个伤员,前厅的粥,便由陈妈去送。

    当陈妈端着两碗粥,站到主厅让口时,康伯都看出不对劲了。

    “怎么只有两碗?给谁的?” 里面坐着四位主子,只端着两碗,莫不是有人拿不到?

    陈妈也很无奈,“是夫人吩咐的,给皇上跟老太爷各送一碗,咦,皇后不在吗?”

    “不在,皇后嫌臭豆腐的味儿太重,去了太子府,”康伯给她解释道。

    “噢……”陈妈点点头,那还好些。

    “即是夫人吩咐的,你还是快些送进去吧,免得粥都凉了,”康伯替她推开前厅的门。外面怪冷的,关上门,方便取暖。

    门被推开,里面的四人都朝门口看过来。

    赫连晟在瞧见陈妈捧着的精致小碗时,眸光是有着点点笑意,并不言语,只低头品茶。

    陈妈在经过太子身边时,歉意的笑笑,又接着走到皇上面前,“皇上,这是府里熬的八宝粥,夫人说,让您先喝碗粥暖暖胃,晚饭还有一会才能做好。”

    陈妈放下碗,转身又送了剩下的一碗给赫连老爷子。

    唐皇揭开碗盖,扑鼻而来的是稻米的清香,再仔细一瞧,这八宝粥的颜色,煞是好看,有红有绿,有白有黑。

    熬的火候够了,所以吃起来很绵软,很易消化。

    唐皇喝了口粥,赞不绝口,“这个叫八宝粥吗?里面有这些材料呢,哟,还有小菜,是萝卜吗?”

    陈妈给二人分别递上了,用很小的盘子装着萝卜咸菜,笑着给他们介绍,“这是夫人中午才腌制的,夫人说,萝卜腌的小菜,就得现腌现吃,搁久了,便不好吃了,所以腌的不多,专门就着八宝粥吃的。”

    唐皇吃着小咸菜,吃的津津有味,“嗯,这小萝卜脆的很,还有一丝甜味,如此美味的菜,宫里的御厨为何不做萝卜呢?”

    赫连老爷子一碗粥早下肚了,小咸菜也吃了干干净净,他把碗一搁,再看皇上吃的香,只觉得备有面子,“皇上啊,您在宫里,是把人参当萝卜吃,却不知宫外的人,把萝卜当人参吃,其实这二者相比,萝卜也不比人参差。”

    唐皇吃小咸菜吃的停不下,“那朕回去之后,让御厨也学着腌小咸菜,上回吃的涮火锅,回宫之后,朕也让御厨们试着做了,可就是做不出襄王府的味道来。”

    说到涮火锅,赫连老爷子真觉着饿了,上午大家都累了,都回去补觉。

    所以,中午饭是陈妈做的,也不是说有多难吃,就是吧,没木香做的香。他中午没吃多少,这会听见涮羊肉,便想起那天吃的干锅黄鳝,当下便坐不住了。

    “陈妈,昨儿吃的黄鳝还有吗?若是有的话,让木香再给皇上做一个干锅黄鳝尝尝!”

    陈妈正收碗呢,“哎哟,那天你们钓的半桶黄鳝,一顿就吃完了,哪还有,要不奴婢让大飞再去抓些黄鳝回来?”

    赫连明德突然站起来,奔到门前,掐腰大喊,“大飞,你小子死哪去了,还快滚出来!”

    “这儿呢,您叫我啥事?” 大飞睡了一上午,还觉着没睡够,便窝在门房的小屋子里补觉,赫连明德的大嗓门,震的门房都快塌了,他才不得不探出头来。

    老爷子中气十足,“去抓黄鳝,皇上要吃黄鳝,赶紧的,限你半个时辰之内回来,别耽误厨房做饭!”

    唐皇嘴角抽搐。他何时说了要吃黄鳝,这老爷子也真能张冠李戴。

    “黄鳝?”大飞彻底醒了,急急爬起来,拖着鞋子就奔了出来,“这就去,我的铁丝呢,我的水桶呢,嗳不行,那个柱子,你跟我一起去,快走,半个时辰,咱得骑马去才成哪!”

    一众人等,就看大飞像火烧屁股似的,在院子里窜来窜去,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窜出门去了。

    老爷子转回前厅,对着陈妈笑的得意,“看看,这不是都解决了吗?”

    唐皇指着老爷子,哈哈大笑。王海站在皇上身后,看见皇上笑的如此开怀,甚是欣慰。在宫里时,皇上即便是笑,也都是很浅的笑,敷衍多,真心少。

    可是只要到了襄王府,皇上的心情就变的很开朗,看什么都顺眼,也不生气,也不端着皇帝的架子。

    唐昊的脸色堪比墨汁,他被忽略的很彻底。

    倒不是在意那两碗粥,而是他知道,这是木香那丫头,故意的给他难看,故意将他忽略掉。

    他已经可以预感到,今儿的晚膳,肯定不平静。

    这会,他真有些后悔留下,还不如回自己的府中稳妥呢!

    赫连晟始终沉默着不语,陪他们几个说无聊话,还不如厨房见他家小娘子呢!

    他想见木香,木香这会可不想见他。

    厨房里忙的热水火朝天,除了几个特别的菜之外,其余的都是家常炒菜。

    再说了,现在这天气,烧的再好吃,再香,若是没有小炭炉煨着,都得凉了。

    所以,除了几样小菜,她没有准备多余的菜色。

    锅中的油,陈妈按着她说的,已经烧好了。

    木香把手放在锅上,试了试油的温度,觉着差不多了,才把炕好的锅巴入进去。

    “哑婆,火候不要太大,保持小火就好了,不然锅巴会糊的!”

    哑婆点点头,撤去几根大的,留下一点小火星。

    木香用筷子翻着油锅里的锅巴,这炸锅巴,可是很讲究技术的。

    火候不够,炸的不够酥脆,吃起来不过瘾。火候太大,很容易炸糊,捞出来之后,黑乎乎的颜色,很是难看。

    陈妈端着空碗进来,一进厨房就闻见炸食物的香气,便凑上来,顿时,惊叹不已,“夫人,您炸东西的手艺可真好,瞧这锅巴炸的,一点糊色都没有,还很脆。”陈妈掰了一块锅巴下来,尝了尝。

    木香把臭豆腐端给她,“这锅巴要蘸着臭豆腐才好吃呢,不信你试试,不骗你,真的很好吃。”

    其实陈妈在闻见臭豆腐之初,也很怀疑这东西究竟能不能吃,都臭了,哪还能吃呢!

    可是看着夫人把臭豆腐用佐料拌了,又放在锅里蒸熟,再拿出来后,白白嫩嫩的颜色,倒也挺好看的,

    “那我就试试,”陈妈握着锅巴,笑的很勉强。

    木香一边继续炸锅巴,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说起来,这臭豆腐的味,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了的,有些人死活都受不了。所以,她也不确定陈妈是否会觉着难吃。

    “嗯,这个……吃起来,好像没有臭味,”陈妈惊奇的发现,臭豆腐吃到嘴里,只有鲜味,还有辣味,跟一些特别的味道,但不是臭味。

    哑婆也好奇的凑过来,掰了一块锅巴,舀了些臭豆腐,咬了一大口,嚼着嚼着,便冲木香猛竖大母指。

    木香把最后一锅锅巴捞上来,得意的笑了,“好吃吧,现在还说不说臭了?”

    陈妈笑呵呵的摆手,“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夫人以后得教奴婢做臭豆腐,可以做下饭菜呢!”

    “这个没问题,但是不能往外传,这是咱们府里的秘方。”

    “夫人放心,厨房里的秘密,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奴婢以性命担保,肯定不能传出去。”哑婆也使劲点头。

    “那就好,快些把肉丸递给我,我顺手把肉丸也炸了,”木香把装锅巴的盆递给陈妈。

    炸肉丸的要领跟炸锅巴也差不多,可是木香看着锅里翻滚的肉丸,再看看盘子里剩下,还没有炸的肉丸,心生一个坏主意:唐昊,吃完这顿饭,你等着腹泻吧!

    大飞这腿也真够快的,不到半个时辰,就提着小半桶黄鳝回来了。

    照例还是哑婆收拾,她手法快,等到把黄鳝剪洗干净,木香刚把花卷放入锅里蒸。

    她揉的面团,做出来的馍馍也好,包子也罢,都比陈妈他们的要软,要有弹性,还不粘牙。

    诀窍就在于,她会给面团二次发酵,不是面团醒了之后,立马就来搓了,做成包子下锅,得二次醒面之后,才可以。

    陈妈把老爷子的话,给木香说了,“老爷子就是嘴馋,奴婢瞧着,老爷子对夫人是越来越好了,要是殿下跟老爷的关系能转好,老夫人在黄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这事急不得,须得慢慢来,”木香并不在意老爷要加菜的想法。一把年纪了,能吃能喝是好事。若是吃不下,喝不下,那才叫人心急呢!

    晚膳上桌的时候,赫连晟去酒窖里拿了瓶好酒,按着上回吃饭的习惯。

    康伯把王海请到小厨房去吃饭,陈妈跟哑婆送了饭去彩云跟木朗住的屋子,陪着他俩一起吃。

    唐皇看着端上来的锅巴跟臭豆腐,惊奇不已,“就是这个东西,发出的臭味吗?”

    小小的一碗臭豆腐,熏的整个前厅都臭了。

    柱子端了水,给几位主子洗手。

    木香掰了一块锅巴,用筷子夹了些臭豆腐,均匀的抹在锅巴上,递给唐皇,并解释道:“这东西闻着臭,吃着可香了,不信您试试。”

    唐皇难得用手拿着锅巴吃饭,却迟迟下不了口,似乎在衡量这东西吃了会不会有毒。

    赫连明德也上手用筷子夹了好大一块锅巴,学着木香刚才的样,抹了些臭豆腐,张嘴便咬,“嗯,这锅驼机炸的很够味,臭豆腐的味儿也不错,真的不臭,皇上,您快试试,臣可不敢骗你。”

    赫连晟自然也得给夫人面子,不过他比老爷子斯文些,细嚼慢咽,吃相十分优雅,“确实很特别,入口很鲜美,回味虽有些涩,但没有臭味。”

    唐皇见他们爷孙俩都吃了,也禁不住劝,正要张嘴咬时,唐昊伸手过来拦下。

    “父皇,还是去儿臣府中用膳吧,儿臣已命人准备了十鲜汤,是太医开的药膳,对父皇的身体有好处!”

    唐皇的筷子没动,木香忽然把一盘炸肉丸端到唐昊面前,“太子殿下既然嫌弃臭豆腐不好吃,那便尝尝这炸肉丸,绝对不会要怪味,都是用最新鲜的猪肉做出来的。”

    她端着碗,一脸笑意的看着唐昊,这让唐昊拒绝也不是,同意更不是。

    因为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丫头,绝对不会好心到请他吃菜。

    赫连晟心疼他家夫人端着碗,手会酸,面色寒了下来,“不过是吃菜,太子真要辜负我家夫人的一片心意吗?”

    他虽然爱吃醋,占有欲超强,可还没有盲目到,以为他家小娘子会对唐昊献殷勤。

    况且,他也注意到,木香在端起盘子里,很在意盘子的方向,细心往盘子里看去,就会发觉其中有一个肉丸,形状略有不同。

    唐昊纠结的握着筷子,眼看盘子越凑越近。

    他的迟疑,连赫连老爷子都看不下去了,“小太子啊,你吃个饭,怎么还犹豫不决,来,丫头,老夫也来尝一个。”

    木香做的小肉丸,一口一个正正好,不用咬开,只用一口,仅仅一口。

    “嗯,好吃,肉很嫩,”老爷子满意的点头,故意看着唐昊说。

    唐昊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伸筷子便去夹。

    “这边的嫩一些了,殿下还是夹这边的好了,”木香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将盘子转了个方向。

    “好,有劳襄王妃了,”唐昊在众人注视下,夹了肉丸。

    在他们争论着肉丸的时候,唐皇已经在进攻第二块锅巴,还抹了很多的臭豆腐,嘎嘣嘎嘣,吃的那叫一个香。

    他吃的香,唐昊却没那么幸运了。

    肉丸刚放进嘴里,还没嚼呢,他就发现有三个人盯着他。

    赫连晟目光淡淡的,木香似笑非笑,赫连明德睁着老眼,似乎在等着什么。

    唐昊莫名其妙的扫了几人一眼,慢慢的嚼着肉丸。

    可是……就在他咬下第一口时,表情就变了。

    木香赶紧夹了个肉丸给赫连晟,“夫君也赶快尝尝吧,肉丸很鲜美的,千万别浪费。”

    赫连晟慢慢的夹起肉丸,当着唐昊扭曲的脸,慢慢的吃着。

    “咳咳!”唐昊以拳掩着嘴,一张脸憋成了青紫色。天知道,他此刻嘴里嚼的是什么,除了火辣辣的感觉之外,再没有其他感觉。

    唐皇不明白他们搞什么,只瞧见唐昊脸色难看的要命,“太子怎么了?肉丸很难吃吗?”他伸筷子要夹。

    “咳咳……”唐昊说不了话,只能一个劲的冲唐皇摆手。示意他别吃,别又被骗了,虽然刚才老爷子也吃了一个,可他觉着,一定是这三人串通好的,故意让他难看。

    他没能阻止唐皇吃肉丸,只能眼睁睁看着唐皇把肉丸放进嘴里,再看着他细嚼慢咽,可是……为啥一直都没反应呢?

    “太子?”木香突然戳了下呆愣看皇帝的唐昊。

    唐昊被她惊到了,一股子辣味呛进肺里。

    不行,他忍不了了。唐昊捂着嘴,从厅里飞奔而出,一直奔到襄王府门外,扶着墙,把嘴里的丸子吐了出来。可还是不行,嗓子呛的难受,火热火撩的,好似要烧起来一样。

    对面太子府的看守,见着自家主子,一脸狼狈的跑出来,赶紧回去禀告了。

    没过片刻,太子府大门洞开,花花绿绿的跑出来好几个。

    “殿下!”

    ……

    女子娇媚的叫声,听的木香鸡皮疙瘩掉一地,实在忍不住,靠着门框大笑出声。

    唐昊用袖子抹掉嘴边的污秽,抬头目光阴沉的瞪她,“是你捣的鬼,故意耍着本王玩是吗?”

    赫连老太爷吃一个没事,赫连晟吃一个没事,就连唐皇吃一个,也啥都没有,偏偏就他吃到个爆辣的,这不是故意是什么?

    木香两手一摊,表示很无辜,“我的确包了一个辣椒馅的,可是就一个哦,真的只有一个,至于为什么偏偏是你吃到了,这就不好说了,只能说明你运气太差,衰到家了!”

    唐昊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发作。

    这里,太子府的莺莺燕燕已经奔着他身前,一会摸着他的脸,一会替他揉肚子,嘘寒问暖,恨不能把他剥光了看。

    “殿下,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啊?”一个梳着冲天髻,化着浓妆,却掩盖不了满脸麻子的女人,半个身子都要贴在唐昊身上了,说话的声音更是娇软到,令听者骨头酥软到站不起来。

    在她旁边,另一个大脸女子,一把将她推开,“殿下又不是得了重病,叫什么太医,你莫不是巴着有事,居心不良,殿下,你可千万别听她的,妾身扶您回府,您到妾身房里,妾身好好的伺候您,让您快活了,啥病也得好了。”

    在唐昊两步之外,还站着个手捂着肚子,一脸怯生生表情的小丫头,“殿下,妾身的腰很疼,夜里不舒服,殿下晚上不陪妾身睡觉吗?麟儿一定希望殿下陪着我们一起睡呢!”

    大脸女子想来是霸道惯了,拧着粗眉吼她,“又来又来,成天就会摆出一副苦兮兮的样,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生娃,你再成天把肚子挂在嘴上,小心遭来不测!”

    怯生生的丫头,似乎是被她吓着了,委屈的直掉眼泪,“妾身没有,妾身真的没有。”

    冲天髻女子也来了气,“哭,说两句就哭,真以为你是水做的呢,太子府的福气都被哭走了!”

    木香很有雅兴的看着这一幕,不光招呼自己看,还回头招呼门房,以及在厨房忙完了活的陈妈,连站在前厅门口伺候主子们吃饭的王海跟康伯,也被招呼来了。

    木香让门房端了条长板凳,让他们都坐在长板凳上,石头脑子很灵活,还跑回去端了果盘,给各人分瓜子。

    木香拍拍他的肩,孺子可教。

    康伯、王海、陈妈三人,满脸黑线的接过瓜子,别别扭扭的坐下。

    木香磕着瓜子,示意他们看戏,“瞧见没有,这就是女人多了的好处,没事干了,聚在一起唱大戏,生活多有趣,难怪太子殿下,乐此不疲的往府里搬女人,是吧王大总管?”

    王海被点名,却不知该如何答话,只能呵呵干笑两声。唐昊娶的这些女子,除了几个有姿色的,是太子从青楼跟醉仙楼里带回来的之外,其余的都是朝中官员为了讨好太子,将家中的女儿献进太子府。

    说实话,世上哪有那么多绝世美人。都是吃五谷杂粮,又不是吃仙露仙水。

    那些个当官的,也又不是靠选美当上官的,十个里面,能有一两个看的过去的,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能一眼望去,都是俊男美女。

    太子为了平衡朝中官员,也为了拉拢人心,这些个女子,自然是要宠的,谁叫他势力不如赫连晟,不如此,还能怎样?

    王海想了想,觉得得有个折中的说法,“人多了,住着才热闹,热闹好啊!”

    此话一出,招来所有人的白天眼。

    王海纳闷不已,他说错了吗?

    木香凉凉的哼道:“对哦,所以皇上的后宫也很热闹,比太子府还热闹,康伯,你说咱们府里要不要也弄几个!”

    这不是问句,绝对不是,康伯他们几个太清楚了。

    陈妈首先表态,“不要,咱们府里有夫人就够了,再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干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康伯也直摇头,“就是就是,要想热闹,夫人多生几个小娃娃,想不热闹都难!”

    石头也凑上来,“生娃娃好,府里有小娃娃,小的会打娃娃床,到时一定给小主子打个最好看的娃娃床。”

    王海看着这一伙人,异口同声,说的话都是一样一样滴,他立马明白了,“这话说的极对,还是多生几个娃娃好。”

    此时,另一边,太子府门口,又出来一个女子,正是太子妃,上官芸儿。

    木香生怕唐昊看不见,特地招呼他,“太子殿下,您家正妻来了。”

    唐昊正被两个女人缠的头疼,听见她幸灾乐祸的声音,再一瞧,好嘛,还搬了凳子,磕着瓜子,纯粹的看他笑话。

    上官芸儿见太子盯着人家襄王妃看,还看的目不转睛,不免警惕起来,“殿下,还是回府歇着吧!”

    她要上去搀扶唐昊,却被摸肚子的小丫头,很巧妙的挡开,“殿下,妾身好累,殿下陪我回房好不好?”

    大脸蛋女子又不爽了,“你算哪根葱,也敢跟太子妃争宠,别以为仗着自己有身孕,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一个青楼女子,谁晓得这肚子里有什么鬼。”

    本是一句无心的话,木香却注意到,有身孕的女子,眼神有一点点的慌乱。

    唐昊终于被她们吵吵的烦了,一挥手将身边的人都甩开,“乱嚷嚷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没看见有人在等着看笑话吗?来人,把他们带下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又是指桑骂槐,木香也没好脸子给他,“太子殿下这话可严重了,心里没鬼的人,自然敢抛头露面,只有那些心里有鬼,心底阴暗,见不得阳光的人,才不敢抛头露面,是吧,太子妃,太子殿下?”

    她将矛头又指回给两人,唐昊面色微怔,上官芸儿眼神闪烁了下,撇开视线,看向那三个死粘唐昊不放的女子,“都回府去,当着襄王妃的面,你们太失礼了,还不快给襄王妃道歉。”

    三个女人,直到这会才注意到襄王府门前坐着的一排人。

    不怪她们没有眼力见,实在是,她们眼里只有唐昊,只有争宠,别人是谁,也不干她们的事。

    可既然上官芸儿提了,若是不行礼,肯定也是不行的。

    “拜见襄王妃!”

    三个人异口同声,声调却不一样,有的敷衍,有的不屑,有的唯诺。

    木香继续磕瓜子,似笑非笑的瞄着三人,“不必客气了,这门对门住着,往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那大脸盆女子见木香似乎没什么架子,看她的穿着,又很普通,跟上官芸儿站一起,像极了一个丫鬟,一个小姐,便觉着这位新来的襄王妃也不过如此,不禁冷哼,“一直也没听说襄王殿下有取亲,这怎么突然蹦出来个襄王妃,莫不是奉子成婚,手段甚是高明。”

    梳着冲天髻的女子也附和着轻蔑一笑,“钱良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看着襄王妃也不似那样的人,跟咱们府里的那个贱婢,自是没法比的。”

    她回头把视线对准那个捂肚子的女子,眼中,语气口,全是讥笑的嘲讽之色。

    说是不能比,可这话里话外的,分明是把木香跟那个青楼女子相比。

    陈妈听不得这两个女人在这儿胡说八道,站起来愤愤不平,“你们休要胡说八道,若是坏了襄王府的名声,看你们谁能担待的起,我家夫人虽不是大户出身,可不管哪一样,也比你们强!”

    被人呵斥了,大脸盆女子却朝着唐昊瞟了一眼,瞅见唐昊没什么反应,并不阻拦,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随即,像是突然听到的消息,很惊讶似的,张大了嘴巴,“原来襄王国妃是小户人家出身哪,难怪……唉,不过也没事,往后的日子里多学学,总能学会。”

    冲天髻也乐呵呵的笑,“能坐上襄王妃的位置,自然是比我们强了,首先,心胸就得大,否则往后襄王府里进新人了,如何能受得了,这一点,您就得向我们太子妃学学,大肚容人,这才是贵门千金的风范。”

    大脸盘子像是想什么,忽然又道:“我家里的妹妹们,都很仰慕襄王,不止她们,就连九公主殿下,对襄王也是念念不忘,襄王府日后进的新人,肯定比太子府的还多,襄王妃这肚量可得一直撑到底才是!”

    木香拍掉手里的瓜子碎屑,缓缓的站起来,先是看着大脸盆女子。

    “你要操心别人之前,还是先操心自己吧,太子府的盘子不够用,是不是拿你的脸当盘子使?”说着,她又看向唐昊,鄙夷的摇摇头,“品味真差,你如何咽的下去?真要比起肚量,我看您才是当之无愧!”

    话一说完,她身后已有硬憋着的笑意。

    “你……”大脸盆子忙用手帕捂着脸,眼含泪光以及愤怒。她这脸,一直都是硬伤,一直让她很自卑,她不及太子妃漂亮,不及青楼出身的女子会魅惑太子,只能靠着背后势力,想着让太子多宠几日,以后生下小皇子,这地位便能稳固了。

    可是……可是为啥一定要提她的脸,太子府里的人,可没有半个敢提她的脸。

    木香不理她的指责,又把似笑非笑的美眸放在冲天髻头上,在略过她那冲天髻时,特意还停留了下。

    冲天髻小心肝颤了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已经看到太子的眼神,特别是襄王妃在贬斥大脸盆之后,太子的表情分明是厌恶。

    “你别躲,躲了也没用,我的确受不了襄王府进新人,这一点你说对了,但是跟太子的怪癖比起来,小巫见大巫,您梳的这发髻,太特别了,莫不是不满意太子房中的表现,嫌他太小了,所以才梳了那么大,那么长的一个发髻,来表达心中不满?”

    木香边说边比划,比完了这边,还朝唐昊身上比划了下。

    唐昊的一张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除了他,另外几人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上官芸儿跟那位没肚子偏偏还要挺肚子的小妞,一齐背过身去。

    大脸盆子也突然止了哭声,呆傻的看着木香,又看了看冲天髻。

    此时,最尴尬的,最觉得羞耻的,当属冲天髻。

    她胡乱的将发髻扒拉下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殿下,您别听她胡说,妾身不过是觉得这发髻好看,随便梳着玩的,绝没有其他意思。”

    木香似乎觉得火清寒不够,又添了把柴,“哦……原来是觉着好看,难怪了,王总管,明日找宫中的御医,给太子瞧瞧,备上老鳖,牛鞭,给殿下好好补补,否则他府中那么多女人,总有照顾不过来的时候,万一……唉,还是不说了,关上门,你们回家慢慢说好了。”

    王海颤巍巍的站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给太子补身子,岂不是在质疑太子的能力吗?这襄王府说话也太大胆了,真是什么都敢说。

    康伯老脸臊红,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要回去伺候主子用膳。

    陈妈也是,唯有石头,没听懂,还一个劲的追着陈妈问。陈妈给了他一个脑锅子,拖着他进院去了。

    唐昊风似的冲上来,抬手就要一掌劈向木香的面颊。

    “哦?这便受不住了吗?”木香身止往旁边一闪,躲开他的掌风。

    同时,一掌拍出,没打到唐昊的胸口,却打到了另一处地方。

    唐昊身子一晃,抽息了一声,似乎很疼,脚步也迅速往后退。

    木香眸光寒如万年冰川,“是你,那一日在怒江上,袭击我们的人,就是你!”

    唐昊面色似有变化,不过他收敛的很好,站好了,理顺衣服,不慌不忙的冷笑,“不知道你说什么,本太子从未去过怒江,襄王妃今日给本太子的侮辱,本太子日后一定双倍奉还,嘴上讨巧又如何?女人家的把戏。”

    “呵,女人家的把戏吗?”木香真的动怒了,突然回身猛的踢向摆在门口的长板凳。

    长凳子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裹着呼呼的风声,呼啸着砸向唐昊的面门。

    此时此刻,太子府门前,众多黑影闪动,只听砰的一声。

    那条板凳在距离唐昊面门一米之处,被踢成了粉末,却不是他踢的。

    十几名太子女府暗卫,持剑护在太子身前,至于那几个女人,除了怀娃的跟上官芸儿之外,其他的都吓的奔回了府中。

    襄王府的暗卫也闪了出来,护在木香身前。

    唐昊看着地上的粉末,勾唇冷笑,“力气还挺大,只可惜角度不准,没打着!”

    “没打着吗?那太子可敢再接这一个,”木香突然抽出弓弩。

第144章 阴招

    她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或者说,早有预谋,哈哈!

    王海一看两人这阵势,是要拼命哪!赶紧去劝架,这两位要打起来,那可不得了哦!

    “两位少主,太子殿下,襄王妃,你们二位可不能在这儿打架,皇上还在里面呢,可别惊动员皇上。”

    听他提到皇上,唐昊恍然醒悟,的确不能在这里跟她动武。

    “今日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本王不跟你计较,”唐昊挥手遣退了暗卫,抬脚要往襄王府去,皇上还在那里,他怎能不去,怎能缺席。

    木香也让暗卫退下了,回头冲着王海,甜甜一笑,“本夫人跟太子开了个玩笑,总管大人何需如此紧张,他既是皇子,本夫人也不会真把他如何,手下留情,本夫人还是清楚的。”

    唐昊台阶迈到一半,差点踉跄着没踩稳,怒道:“什么叫你手下留情,本王是看在赫连的面子上,才不同你计较,你却处处跟本王做对,得寸进尺,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是不是?”

    唐昊怒火上头,突然抽出腰间的软剑,也不管皇上是不是在里面,更不管伤了她后果会是如何。

    “石头,我的湛卢!”

    木香一边退到院里,一边招呼着,要她的剑。

    两人突然动起手来,上官芸儿跟那女子都看傻眼了。

    上官芸儿让人将她扶回太子府,自己跑进了襄王府,进了襄王府的大门,看见已经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吓的小脸都白了,“殿下,快把剑放下,千万不能伤了襄王妃!”

    当着赫连晟的面,用剑挥向襄王妃,以他护妻的性格,若是襄王妃伤了半分,他都不会放过太子,即便那个伤人的是太子。

    前厅里的人吃饱喝足,唐皇正要拉着老爷子去散步呢,就听见院里一阵嚷嚷。

    赫连晟蹭的站起来,动作太大,把椅子都带倒了。

    “这是怎么了?外面怎么有人打架,”唐皇端着茶杯,困惑的朝门外看。

    赫连老爷子还不太敢相信,“怎么可能,谁敢如此大胆,在这里打架,皇上,不如一起去瞧瞧吧!”

    唐皇欣然同意,“也好,全当消食!”

    两人搁下茶杯,走到门外走廊时,木香跟唐昊已过了十招,稍微分开了一会。

    见他们都出来了,唐昊正想跟唐皇请罪。

    他太清楚唐皇的脾气,知道皇上不喜皇子在他面前动武,在唐皇眼里,这个形为是放肆不守规矩。

    “父皇,儿臣也是迫不得已!”他的确不是有意的,是被这丫头逼到了这一步。

    唐皇负手立着,笑容很深,“无防,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

    赫连晟站在战局之外,本欲一脚将唐昊踢飞的,可是他家小娘子悄悄给他递了个手势。

    老太爷在看见木香灵敏的身手时,老眼都亮了。

    这丫头接二连三的给他惊喜,原先第一眼看,以为是不起眼的土疙瘩,可是拨去几层灰垢之后,这才看清,里头藏着的是珍珠,是金子。

    “呵呵,没想到这丫头身手如此了得,老夫还以为她只会拿锅铲炒菜呢!”

    唐皇也是这个想法,只是……“木香丫头拿在手里的,好像真的是锅铲。”

    “嗯?锅铲?”老爷子眯起眼,定睛看去,只见木香手里握着的,与其说像刀,还不如像锅铲更多些。

    大飞不知何时闪到两人后面,得意的炫耀,“那就是锅铲,我看着别扭,就给打磨成这样了,用着还挺顺手,不过她说了,叫锅铲太难听,便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叫湛卢,十大名剑之一,这名字其实有些过了,我说的是不是?”

    唐皇惊讶万分,“能把锅铲挥的比刀剑还厉害,她也算第一人了。”

    “不错,一把剑,威力如何,端看的是执剑人,剑是死的,人是活的,配不配得上十大名剑的称谓,只看她能将锅铲用到何种境界,”老爷子看木香挥剑的姿势,是越看越满意。就是可惜了,没有从小陪养,光有招式,懂得灵活变通,却没有力度,伤人,却杀不了人。

    他们观战观的尽兴,木香跟唐昊却打的如火如荼。

    他们二人在武功上,各有千秋。

    唐昊学的是正统的套路,一招一式,皆着按着标准来,打的很好看,内力也略有一些,可他没有实战经验,又或者说,他有实战经验,只不过那些个同他对打的人,都是敷衍了事,生怕伤着他。

    于是乎,便导致他打的拳,更像花拳绣腿。

    而木香的路子,跟他完全不同,没有固定套路,招式变化莫测,出手快冷狠,每一招下去,都不给对方留下还手留地,这是不要命的打法。

    好比她的湛卢,一个横扫劈过去。唐昊提剑去挡,两剑相遇,他手中的剑,震的嗡嗡作响,堪堪被逼着压下,再压下。

    即便是局外人,也能看出,一个是不要命的打法,一个是束手束脚的打法,结局能一样吗?

    “你疯了?!”唐昊又险险的避开她的一剑,身子避过了,衣袍却没有避开,一片衣角被割下。

    “啊!”上官芸儿吓的捂着嘴尖叫,赶忙奔到皇帝身边,恳求道:“皇上,您快下令,让他们停手吧,万一伤到了太子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哼!”赫连老爷子斜瞄到上官芸儿梨花带雨的哭样,轻蔑一哼,果然还是他家孙媳妇给力,瞧瞧这位傅国公家的千金,看见这种小场面都要哭,是胆小还是做作?

    唐皇自然没放过老爷子的神情,神色不太自然的驳斥上官芸儿,“不过是一场切磋比试,若是因此受伤,只能证明太子技差一筹,太子妃对太子要有信心,怎么可能连襄王妃都打不过呢?”

    话到这份上,上官芸儿还能说什么,“是,臣妾知道了。”

    她默默退到一边,却正巧站到了赫连晟的身后,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赫连晟的背影,却无人注意到她。

    赫连晟一心挂着木香,若是单论箭法,唐昊比不了她。但是在招势上,他却没想到木香能在唐昊的剑下,挺那么久。

    唐昊进攻多过防守,谁让他听见了唐皇的一番话,如今不赢也得赢。

    只是赫连晟站在那,如果他伤了木香,赫连晟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折中的办法,只能卸下她的兵哭,以拳脚相对。

    想法是不错,就在他酝酿着,如何巧妙的夺下她的兵器时,突然手腕一痛,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手中的剑竟‘自己’飞上出去。

    在他感觉是的,但实际上,是木香找准空隙,用湛卢狠敲在他的手背上,如此一来,这剑能不脱手离去吗?

    唐昊面色一惊,还来不及去找剑,冰冷的刀刃便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虽说他知道这女人不会杀他,可是为啥脖子上会有轻微的痛。

    唐皇带头鼓掌,神色隐晦,“襄王妃的身手不错,太子还需好好学习才是。”

    唐昊跟在皇帝身边这么久,如何能不知道唐昊那一个笑容的含义。

    赫连晟走过来,抢过木香手里的剑,在掠过唐昊脖子时,那剑的力度突然一变。

    “啊,你做什么!”唐昊捂着受伤的子,怒瞪他。

    赫连晟面色平淡,“对不住,手抖了下,一点小伤,太子何故如此紧张,本王在疆场上,受这样的伤,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说最后一句时,唐昊正面容扭曲的捂着脖子,那模样像是十分疼痛。

    唐昊捂脖子的动作,的确有夸张的成份在里面,至少得让皇上知道这个女子的狠毒,又或者居心叵测。

    “太子殿下身子娇贵,怎能跟你比,皮糙肉厚的,天生就是劳碌命,”木香娇怒的戳了戳赫连晟的胸口。

    赫连晟抓住她的手指,淡淡一笑,“夫人说的是,本王的确是天生的劳碌命!”

    木香回头扫了眼唐昊的体格,“也就你,上了战场还能活着回来,若是太子去,啧啧……唉,什么人干什么活,太子还是待在京城的好,连我都打不过……”

    她似乎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唐昊脸色冰寒,上官芸儿在赫连晟走到木香身边时,已恢复了她以往的神态。

    只见她扑到太子身前,又惊又心疼,“殿下,您都受伤了,赶快回府吧,别耽搁了伤势。”

    唐皇已经敛了笑意,“一点小伤而已,想当年朕御驾亲征,身上中箭,还不是照样指挥千军万马,太子疏于勤奋,从明日起,太子便去御林军中锻炼一个月,通过御林军的考核,方可回宫。”

    唐皇说的也是实话,南晋虽不是在马背得上得的天下。但唐皇还是很重视皇族子弟习武的,很多皇子从小,便由大师教导习武。

    足以见得,唐皇在对待子妇的教育问题上,还是很看重的。

    唐昊的脸色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闷闷的道上声‘是’有气无力,又不敢辩驳。

    又不是他挑起的事端,为啥到了最后,他分明都受伤了,还得受惩罚,这算什么道理?

    眼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唐皇便要告辞。

    赫连晟跟老爷子一前一后,将他送上龙辇,至于皇后,他就不管了,反正皇后有自己的凤辇。

    王海在临走时,冲木香竖起大母指。

    厉害啊!人物啊!

    吃个晚膳的功夫,既收拾了太子府那帮有眼无珠的刮噪女人,顺带着连太子也教训了一番。

    木香接收到王海的夸奖,得意的冲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王海一愣,乍没搞清伸两个手指头的意思,只能学着她的样,也回了她一个胜利的手势。

    等他们走远了,木香靠在赫连晟肩上爆笑。这个王海,真是太可爱了。

    明知道先前在外面,发生的事,也有她的问题,却只字不提,就连刚刚上官芸儿张嘴想说什么,王海也只是催着皇上回宫,外面冷,怕皇上冻着。

    赫连晟揽着笔的停不下来的小娘子,满眼宠溺,“你呀!”

    除了这两个字,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责备吗?似乎没有必要,唐昊是怎样的人,上官芸儿又是怎样的人,他清楚的很。

    以木香的性子,她不会主动挑事。

    上官芸儿扶着唐昊都快要迈进太子府了,唐昊想想又觉着不甘心,用上官芸儿的丝帕捂着伤口,忿恨的瞪着襄王府门前的几个人,“今天的事,不会轻易就算了,襄王妃,你好手段,本王佩服,哄得了父皇那么高兴,果真不是凡人,本王一直以为襄王忠心为国,只是想不到襄王的心思藏的如此之深,唐昊领教了!”

    赫连晟慢慢聚拢目光,“太子莫不要过份,帽子扣大了,太子真的能担得起吗?”

    老爷子也不高兴了,“我说小太子啊,我们赫连族人的忠心,天地可鉴,你如此说,那老夫真要到皇上跟前跟他掰扯掰扯,赫连家一门忠烈,怎么到了太子口中就成了别有居心,边关战事,太子离的远,养尊处优惯了,难免以为我等危言耸听,明日,老夫便上奏,请太子带兵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才是!”

    老爷子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唐昊虽是太子,可也不敢乱议赫连家。

    “是本王失言了,老太爷莫见怪,”唐昊也算能屈能伸,再者,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不能去边关,边关待一个月,朝中局势,会是何等的变化。

    赫连明德重重的哼了声,“太子别把凉了老臣们的心,这才是最要紧的。”

    “是,多谢老太爷提醒,”唐昊咬牙咽下满心的怒火。

    老臣?哼,何谓老臣?你们这些老臣都爬到太子头上了,这还是臣吗?

    满朝文武,有一半是武官,在这群人眼里,连皇上都不及赫连家来的重要,另一半的文官,也有不少赫连家的忠诚支持者。

    权利滔天,比他这个太子的势利还要大,他还敢说没居心,谁信呢!

    唐昊阴狠的眼神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暗暗发誓,等他坐上皇位那一日,便是赫连家覆灭的一日。

    赫连晟,老太爷,木香,三人看着太子府的大门被关上。

    老太爷老奸巨滑的笑了,“丫头,今儿你是故意的吧!”

    木香晃着湛卢剑,笑的很坦荡,“他若是心里没鬼,何须怕我试探,若是心中有鬼,自然会怕被人识破。”

    她在进攻之时,特意试了唐昊是否有内伤,十招过后,不见他呼吸混乱,便知他没有内伤,可是,在木香踢到他的腿上时唐昊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如果她没记错,来京的路上,船行至怒江时,曾有泅龙帮的人想劫船,当时她射中了面具人的腿。下手的力道大,箭头直插面具人的皮肉,深可见骨。

    这伤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好的,没有两三个月,骨肉无法复原。

    赫连晟性感的薄唇勾起,“他做太子的位置,也算做到了头,无防,再让他闹上一段日子,等燕国事态平息,再敲破他的美梦也不迟!”

    现在不能动,燕国正面临帝位之争,燕国二皇子虽有他的支持,但是皇后也是不是吃素的,二皇子需要时间,平息内乱。

    赫连明德诧异的拧眉,“如果唐昊不为太子,谁为太子合适?”

    赫连晟拉着木香进院子,只留下一句,“总会有人合适!”

    虽是爱搭不理的态度,可在赫连明德眼里,已算难能可贵。

    木香走在赫连晟后面,“老太爷,天太晚了,要不您就在府里过夜吧,明日我们跟你一起回老宅。”

    老杜其实一早就回去了,在主子们回襄王府时,他就已借口说老宅有事,把老太爷一个人留下了,这意思再显然不过。

    “呃……”

    赫连明德正要说话,赫连晟已经开口。

    “康伯,差人送老爷子回去!”

    康伯急忙走过来,“是,老奴知道了,马车都已备好,太爷是该回去的,要不然明日一同回去,不合规矩!”

    康伯给老太爷找台阶下,生怕他老人家觉得面子过不去,再气冲冲的走了,伤了和气。

    “也是,老夫疏忽了,老康啊,走吧,你跟老夫一道,送老夫回去!”老爷子没预想中的生气,只是干涩的笑着。

    康伯命小五拉了马车,小五却不肯跟着去送,而是让石头赶马车。

    等到送走了老太爷,小五立马转身往他住的屋子跑。

    何安睡一天了,到这会也还没醒,中间就喝了碗八宝粥,他担心的要死。

    回到屋子,小五把桌上的油灯挑亮,转到床榻边,瞧见何安还睡的跟死猪一样。

    “也不知受伤了没有,我还是看看的好!”

    虽然严一把何安送回来时,已经说了,他没大碍,顶多就是身上擦破了点皮,脑袋被敲了,过两日便能好了。

    小五不放心,决定自己亲眼看看,于是把油灯挪到近前。

    掀开何安的被子,轻手轻脚的给他脱衣服。

    何安睡觉穿的也不多,里外两件,都是系腰带的,脱起来十分方便,就连裤子也是,解下腰带,裤子就得掉了。

    被子掀了,衣服也掀了。

    何安睡的迷迷糊糊,就觉着冷,还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挠他。

    “哎呀,别捣乱!”

    小五正脱的起劲呢,还想往他腹部进攻呢,冷不防被他的声音惊着,吓的手也跟着哆嗦了下。

    抬头瞄去,只见何安闭着眼,像赶蚊子似的,胡乱挥手。

    小五这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还以为他醒了,吓的我这一身汗!”

    可是转念一想,他在怕什么?

    不过是担心他身上别的地方有伤,好心给他检查一下而已,又不干别的事,有啥可怕的?

    打定了主意,小五才觉着小心脏平静多了,于是继续奋斗。

    何安的身上真的几只几处淤青,另外,胳膊肘儿的地方,有擦伤。

    “这里受伤了呢,得擦药才行,”小五自言自语的跑去翻找药膏。

    擦伤的药,都是常备的,宫里御医配制出来,抹上去清清凉凉,舒服的很。

    小五爬上炕给何安擦药,动作倒是挺轻的,可是抹着抹着,他发现何安不太对劲,身子滚烫滚烫,再往他身上瞄去……

    “这个地方为什么鼓起来了?”

    小五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体跟健康的男娃不一样,也知道自己的某一部分,很小的时候就被割了。

    所以他很好奇,如果那个不割,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此时此刻,机会难得,他再度看了眼何安熟睡的脸,用手在他脸上挥了挥,确定他没有苏醒的迹象。

    把药膏放在一旁,蹑手蹑脚的爬到何安身边。

    反正何安全身上下被他剥的只剩一件亵裤,只要解下亵裤的腰带,再轻轻往下一拉,就可以看到了。

    小五探手过去,拉了腰带,一个结解了……再一拉……腰带彻底松开了。

    马上!马上就可以了!

    就在小五双手摸到亵裤边缘,准备拉下时,何安醒了,仰头翘着脑袋,朝他看过来,“你在干啥?”

    刚睡醒,何安的脑子还不太清醒。再加上,睡梦中,他明明梦到有个美人对他非礼,还给他挠痒痒,弄的很舒服,一点都不想醒。

    所以这半梦半醒的,也没注意到小五是在剥他的裤子。

    小五吓的猛缩回手,“我……我没干啥,就是……哦,就是想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对,你瞧,药膏还在这。”

    “是吗?”何安纳闷的抓抓头,没啥反应的又躺了回去,可是伸手在胸口一摸,大惊失色,一骨碌坐起来,低头看见自己的亵裤的腰带都已解开了,因为坐起的动作太大,好嘛,裤子掉到了屁股。

    “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你剥我衣服干啥?”

    何安一脚把小五踢到床下,抓起床上的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小五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爬起来,一脸委屈的道:“人家真的只是想给擦药,上面检查完了,当然得检查下面呀,咱们都是男人,一起洗澡都没啥,脱个衣服又咋了,看把你紧张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何安听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抄起床床上的枕头,对着他的脑门砸了下去,“滚,谁跟你一样,就算跟你一样,你也不能随随便便扒人衣服!”

    小五接过他扔过来的枕头,不再嬉笑,难过的垂下脑袋,走上前,把枕头放在何安床上,声音略带哀伤的说道:“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你说的对,你跟我是不一样,我知道的!”

    道完歉,小五拉开门出去了,背影孤独凄凉,好似被埋在了深不见底的幽潭之中,一眼望不见边,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希望。

    瞧见房门关上,何安烦躁的捶着枕头。这叫什么事,他说的也不是那个意思。

    冬夜寂静,连虫鸣蛙叫声都没有。

    何安看着油灯忽明忽暗,想着小五总该回来睡觉了吧!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推门进来,外面也没个动静,大家都睡了,哪来的动静呢!

    等到油灯快燃尽了,何安终于等不下去了,快速爬起来,裹了外衣冲到门口,一把将房门拉开,房门打开的一刻,只见小五背着他,孤零零的坐在台阶下,看着天边那一轮明月发呆。

    因为怕吵到别人,何安也不敢大声说话,压低着声音呵斥他,“你有没没完,还不赶快进来睡觉,明儿一早还有事呢,三更半夜的,抽什么疯!”

    小五见到何安出门寻他,乐坏了,“你不生气,我就去睡觉!”

    “生你个头,大半夜的,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我告诉你啊,别惹我的抽你,”何安难得整出一副凶巴巴,恶狠狠的模样。

    小五倒也卖他面子,笑眯眯的站起来,乖巧的道:“我都听你们,你让我进去睡,我就进去睡!”

    何安暗骂了句神经,毛病啊,若不是怕耽误明天的行程,他才不管呢!

    这边小屋总算恢复的平静,而另一边,清风院的温度正节节攀升,似有低吟声,女子轻轻的啜泣声,以及男子安抚的声音传出。

    整个上半夜,清风院里的床板都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直到下半夜才平静下来。

    赫连晟心疼小娘子昨夜奔波的辛苦,所以没有过多的索求,下半夜,让她睡了个安稳的踏实觉。

    经过一夜的休整,府里的人都恢复了活力,除了那两个重伤员。

    吴青腹部的伤挺重,木香本来要给他缝合,这样能好的快些,吴青死活不干,只说休息几日便可。

    柱子的腿重新接骨,没有一个月下不了地。

    至于何安,第二天一早,便爬起来,把前院扫了干干净净,还替木香打理了那几盆梅花,后院的鸡鸭也喂了,还收了一篮子的鸡蛋。

    康伯跟陈妈也一早起来,把需要的东西都备好了。

    木香吩咐她,今儿在家多和面,蒸上十几笼屉的馍馍,今儿去老宅,明儿便要去庄子上转转,到时厂房建起来,虽然她不在京城,但是只需有得力的人手管理,也是可以的。

    她不担心会不会被人占便宜,又或者有人中饱私囊。敢贪赫连家银子的人,还没出世呢!

    陈妈听她要备下十几笼屉的馍馍,算起来,至少得有几百个馍馍了,这么多,光是面粉就得好几袋。

    “夫人,其实您只要去看看佃户们,他们就很高兴了,不带东西也没关系!”

    木香摇摇头,“东西肯定是要带的,另外,你再找人定做一批桂花糕,越多越多,另外呢,再去买几头猪,按着两斤一块的量,分好了,到了庄上,给每家分一块肉,十分馍馍,一盒桂糕,头一次见他们,自然不能空着手去,再者说了,又是大过年的,告诉他们,这些东西是我掏钱准备的,一定要说哦!”

    她从荷包里掏了三十两银子交给陈妈,也就猪肉跟桂花糕要贵些,馍馍不用多少钱。

    她这样做,倒不是想抢人气,最主要的,是让那些佃户们知道她的心意,也知道她的实力。虽是村姑,可还是很有钱的。

    陈妈拿着她给的银子,“是,奴婢知道了,这些东西在您回来之前,都会准备好,明日多带几个下人跟你去庄上,这样就方便了,对了,夫人哪,还有一事,那天跟您说的,关于我家儿子,还有康伯家侄女的事,他俩今儿一早都过来了,夫人要不要见见?”

    “嗯,见吧,正好明日要用人,他们在哪?”

    陈妈乐坏了,“就在厨房呢,一早赶来,没有吃饭,奴婢就自作主张,让他俩吃了些稀饭,长生,草儿,喜鹊,你们三个快出来见见夫人。”

    随着陈妈的一声喊,厨房里奔出来三个人,跑在当先的是个男娃,个子不矮,五官亦不出众,很平凡的长相,还有点龅牙。

    后面的两个,一壮一瘦,瘦的似乎风一吹,都能倒,壮的那一个体型跟大梅有些相似,只不过模样比大梅难看多了,满脸的麻子,走路还勾着背,像伸不直似的。

    陈妈首先拉过那男娃,“夫人,这是我家娃儿,叫长生,人笨了些,可是干活顶麻溜,长生哪,快见过夫人,往后在府里干活,一定要听夫人跟主子的话,知道不?”

    “见过夫人,”叫长生的男娃,笑呵呵的给木香鞠躬,身上的棉衣补了好几块,一低头的时候,脖子那一块都有棉花跑出来。

    木香亲切一笑,“不必客气了,往后在府里好好干活就是,月钱多少让康伯定,跟柱子他们一样,另外,让陈妈带你们去领身新衣服。”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长生激动的都快说不出话了。

    “谢谢夫人,”陈妈也跟着道谢,接着又拉过后面那个瘦女人,“这是我家儿媳妇,您别看他她瘦,可是干起活来,还是很有力气的,洗衣做饭样样都能拿起,还有这个,叫草儿,康伯家侄女,都是很能干活的。”

    “见过夫人,”两个丫头异口同声的向她请安。

    胆子挺小的,说话都不敢看她。

    木香点点头,“先前不是把屋子都收拾出来了吗?那便让他们都住进来,先在府里干着,别的事等明儿再说。”

    “夫人您尽管去忙吧,府里的事老奴会跟他们几个说的,”陈妈笑着道。

    “谢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们都不会忘的,”长生带头说道。他媳妇跟康伯侄女像是不太爱说话的人,只是真诚的笑,却不知该怎么说。

    “夫人,马车都准备好了,殿下在府外候着,该启程了,”康伯从外面进来,瞧见陈妈已经把三个人介绍给她见过了,忙道:“夫人,您放心,府里的规矩,老奴一定仔细的教他们,绝不给人府里添麻烦。”

    木香笑道:“你跟陈妈说的倒是出奇的一致,你们都别紧张,咱们府里的日子跟其他王府不一样,不需要讲那些大道理,也不要死板的规矩,你们只要把手边的活干好了,也就是了,另外,木工坊可以筹备起来,康伯,您要是跑不动,就让何安去办。”

    “老奴跑的动,老奴只盼着能给夫人跟殿下多添些用处呢,夫人,您放心,两日之内,一定筹备起来,”康伯脸还红着,只为木香的第一句话。

    “嗯,不急,只要别耽误就成,那我先走了,木朗跟彩云呢?”

    “哦,他俩在前院玩,大飞带着他俩呢!”

    木香微微点头,欲转身走的,想了想,又转了回来,“你叫喜鹊是吗?跟我一起去老宅。”

    此话一出,康伯紧张的不行,“夫人这……她才来,这不妥吧,这丫头嘴笨,不会说,也不会做事,万一到老宅那边冲撞了哪位贵人,她可吃罪不起。”

    木香不理康伯,直面喜鹊,“跟着我,你怕吗?”她瞄到刚才说话时,这丫头始终都是一个表情,不声不响,不怒不喜。

    “跟着夫人,不怕,”喜鹊面无表情的回答。

    虽然语气不带谄媚,却也是实话。从她一过来时,就感觉到了这位夫人身上的气场,也不是说她凶,就是觉得跟着她会很安心。

    木香眸露赞赏,“很好,康伯,瞧见了吧,她自己都不怕,您就别担心了,她只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谁敢找她麻烦!”

    充满霸气的话,让康伯跟陈妈在她身上,看见了赫连晟的影子。

    难怪人家说夫妻相,若是在一起生活的久了,不光性子相似连长相也会越长越相似。

    吩咐好了府里的事,木香只让喜鹊去换了身衣服,也是前几日订做的,样式颜色统一,往后出去,这便是襄王府的标志。

    到了前院,木朗跟彩云玩踢格子,木朗脚下不稳,摔了个大趴,大飞乐的哈哈大笑。

    “姐,你是要去爷爷家吗?”彩云见她来了,扔掉石块,站起来问道。

    “嗯,下次再带你们去,今日不妥,你们在家玩,若是出门的话,让康伯派人跟着,大飞,你今日在家,仔细看好他们,我走了。”

    有赫连晟陪着,大飞便不必去了,正好可以留在府里看着木朗跟彩云。

    自从发生昨晚的事情之后,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俩的安全。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行,主子命令,小的一定遵从,出门我一定把他俩绑裤腰带上,”大飞乐呵呵的道。

    彩云翻白眼怒瞪他,“是我们把你绑裤腰带上,免得你又贪吃,跟头猪似的。”

    “哟呵,小丫头,脾气见长,越来越有范了,以后不得了哦,”大飞也不生气,只一个劲的笑。

    大飞若是不说,木香还真没注意到。

    这两日彩云换了新衣服,辫子梳的也十分好看,眉眼间多了份闺秀的端庄,亭亭玉立,身姿苗条,一颦一笑,都有妙龄少女的风采。

    这让木香忽然意识到,彩云是真的长大了。

    妹妹长的漂亮,肯定要招蜂引蝶,木香也跟大多数做家长的一样,担心妹妹日后找的婆家不好,看来她得好好寻摸,提前关注才是。

    赫连晟出来接了木香,带上喜鹊跟石头,四人便往城外去了。

    彩云跟木朗在家闲的无聊,便缠着大飞做了个风筝,拿到襄王府门外放风筝。

    中途,唐昊从太子府出来,听见门外的笑嚷声,又瞅见在外面玩耍的是襄王府的两个小娃,冷着眼,满身怒火的从他们俩中间过去了。

    彩云收着风筝线,狐疑的问大飞,“这位太子殿下怎么了,好像对我们意见很大一样,我又没得罪他。”

    大飞粗着嗓子,贼贼的给她解释,“昨儿你姐把他收拾惨了,估计都有内伤,你家大姐下手真狠,当着皇帝的面打她儿子,这事一般人可干不出来。”

    “我大姐打了太子?”小小的惊讶过后,彩云很快就恢复名了镇定,“哦,打便打了,我以为还要些日子这种才会发生,没想到这么快。”

    这回轮到大飞惊讶了,“你大姐打了太子,你就这个反应吧,小丫头,你不会不晓得,打太子,要是追究起来,是要株连九族的,问罪的时候,你也得被咔嚓!”

    他比了个杀手的手势,却换来彩云无奈的叹息,“就你这智商,直是没救了,只要我姐夫一日不倒,打了太子又如何?连扎伤公主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打了太子,还是当着皇上的面打,结果又怎样呢?行了吧你,少操心我大姐,哎呀,风筝掉了,木朗,快去捡风筝。”

第145章 以一敌四

    “哦,我这就去,”木朗听话的站起来,小跑着去捡风筝,他刚用草根戳着蚂蚁洞玩,一听见二姐的招呼声,立马就扔了草根。

    巷道的尽头,因为有大树挡着,所以彩云只看见风筝掉到那一边边去了。

    她绕着线,等着木朗把风筝捡回来,可等了一会,却传来木朗的惊叫声。

    这回倒是没哭,就是嚷嚷个不停,像是在跟人吵架。

    “木朗!”彩云吓的不轻,扔掉风筝线,拖着大飞就跑了过去。

    等她跑到拐角处,瞅见木朗正跟一个男娃打的不可开交,两人在地上翻滚,一会儿木朗在上,一会又被那个男娃压在下面。

    彩云认也这个男娃,分明就是徐睿,除了他,还有两个娃站在一旁,其中一个,彩云也见过,是赵天霸,另外一个站在远处,跟这两人的穿着都不一样,一袭天青色袍子,上面绣着翠竹,绣的十分好看,配上天青色的衣袍,漂亮极了。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少年的面容也十分好看,肤色比女娃娃还要白,剑眉星眸,顾盼神飞,高鼻薄唇,宽袖飘飘,如仙,如绝世而独立于青松高山之间。

    少年年纪不大,大约十四五岁左右,身后还跟着比他高一些的小仆,两人就那么远远的站着,既不出声阻拦打架的人,也不参与。

    彩云看的太专注,倒把打架中的两人忘了。还是大飞奔过来,将两个小娃分开,抱着木朗闪到一边,心急的把木朗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小祖宗哎,捡个风筝都能跟人打架,你也越来越厉害了,可你就没想过,万一受伤了,你大姐回来,就真得把我皮剥了!”

    木朗忿忿的打掉他的手,气呼呼的指着徐睿,“是他,他故意把风筝踩烂了,你瞧,烂成这样,粘也粘不起来!”

    木朗很伤感的捧着风筝,打架的时候没哭,这会倒是快哭了。

    彩云被他说话的声音拉回思绪,这才看到那张碎烂的不成样子的风筝,同时火气也上来了。

    一把抓过风筝跑上去质问徐睿,“你没长眼吗?干啥要踩我的风筝,你走路不看路,眼瞎了吗?”

    徐睿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满不在乎,一脸痞样的笑着,“这风筝打到小爷的头了,你看看,鼓起小包了,伤了小爷,小爷当然要踩碎它,要不然你能把我头上的包消了吗?”

    徐睿蛮横起来,十足的小痞子。再说了,那日在徐府门前,这丫头的大姐,竟扒了他的裤子打他屁股,这事他一直记着,好不容易今天碰上他们出城,大好的报复机会,他能放过吗?

    赵天霸好歹聪明些,没有正面跟他们对于,也学着青色衣袍的少年一样,远远观战。

    “呵呵,想耍无赖是吧?想找茬是吧?看我大姐不在家,就敢上门来挑衅是吧,大飞,把风筝接着,看我怎么收拾他,”彩云也不是吃素的,她的脾气像极了木香,简直就是翻版的小木香。

    徐睿看她要掳袖子,先是愣,后是爆笑。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还要跟人打架,如果她身后那个大汉不帮忙的话,让她一只手,她也打不赢。

    不光他笑,后面站着的赵天霸也笑,他忽然觉得这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倒也挺有趣的。

    站在远处的青衣少年,倒是没有笑,只是清眸中多了丝兴味。

    “笑,我让你笑,”彩云看徐睿捂着肚子,笑的不可自抑,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脸,小拳头招呼上。

    托木朗的福,她最近也学了些防身术,虽派不上大用场,可是用来打架还是不错的。

    徐睿被打的怔住了,捂着半边脸,半天没反应过来。

    “好!”大飞鼓掌给彩云叫好,“木朗,瞧见没有,你二姐快出徒了。”

    木朗皱眉看着,“二姐小心,攻他下盘,把他打趴下,大姐会给你兜底,别怕!”

    彩云听见身后的两人在起哄,满脸黑线,不过想想也是,有大姐在,她确实不需要顾虑,“臭小子,别做缩头乌龟,你想故意找岔,本姑娘奉陪到底,非得的你屁股开花不可!”

    说这话的时候,彩云偷偷的瞄向青衣少爷站着的地方,却意外的对上少年的眼睛,被那一汪深不见底,黑如墨的视线吸引,差点又看呆了。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少年,他的脸属于很干净,很纯美的类型,说的不好听,就是有点小白脸。

    好在他身上孤傲凌驾于人的气势,矫正了小白脸的定义,使得他看上去,仅仅是很干净的美少年而已。

    少年的一笑,叫彩云心跳漏了半拍,小脸蛋刷的爆红,羞涩的垂下眼睛,不敢再看他。

    徐睿揉着脸,刚刚感觉好点了,正要说什么,却见彩云神色不对劲,“嗳,乡巴佬,你干啥笑成那样,小爷跟你说,小爷不跟女娃打架,让你弟弟出来,我跟他打,跟你打,胜之不武!”他冲木朗勾勾手指头。

    彩云面色一寒,回过神大声吼道:“本姑娘今天打不服你,就不姓木!”

    话还未说完,彩云突然靠近徐睿,身子一转,扯过他的胳膊,背在肩上,一个利落结实的过肩摔。

    “哎哟,我的腰,我的背,”徐睿躺在地上,痛苦的嚎叫,“你不说一块就动手,这不合规矩,不算数!”

    大飞抱着双臂,搂着木朗靠在树干边看戏,“打架还有什么规矩,打赢了才是真理,你要跟人讲规矩,不如回家扮家家酒,是不,木朗?连个女娃都打不过,笑死人了,哈哈!”,

    大飞笑的很夸张,动作更是夸张的要命,弄的徐睿跟赵天霸两人尴尬的要死,他俩甚至都后悔死了跑到这儿找他们的麻烦,似乎这几人也不好对付。

    可都走到这一步了,想退缩,似乎也不大可能。

    赵天霸拽了下徐睿的袖子,冲他比划着两根手指头。

    “哎呀,我知道了,你别总说总说的,”徐睿把他推开,回头指着彩云,“你,真要跟我打架也可以,可是不准用阴招,不准搞偷袭,不准……”

    第三个不准还没说完,彩云一记扫堂腿就袭来了。

    徐睿这回反应倒是快了,跳着躲开了,可还没等他庆祝躲过一劫,这丫头又靠近了,这回是闪到他身后,扯着他的领子,力气大如牛的又将他摔扑在地上。

    “咳咳,说好的,不准搞偷袭,你不讲道理,死赵天霸,你还站着干啥,还不快过来帮忙!”

    “帮忙?这个……”赵天霸往后退,“还是不要了吧,咱们两个打一个女娃,很丢人的。”

    彩云拍拍手,踩着徐睿的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你这个怂样,还敢上门挑衅,还要叫帮手,你真的要叫吗?在襄王府门口,叫人来打架?我看你脑子进水了吧!”

    大飞看着彩云踩人家背的模样,啧啧摇头,“木朗啊,你瞧你二姐的架势,像不像女土匪,比你大姐还凶猛哦!”

    “我二姐霸气,霸气不好吗?霸气了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大飞撇嘴摇头,“是没人欺负她,可她嫁不出去,谁敢要个母老虎,你大姐那是例外,碰上襄王了,要不然,你真以为她能嫁的出去呢!”

    “我二姐才不是母老虎,是他们没本事,打不过二姐,你瞧那人被二姐踩的多惨,肠子怕是都要踩出来了,算了,这风筝我也不跟他计较了!”

    木朗朝着彩云喊道:“二姐,你放过他吧,万一把他踩死了,大姐回来还得给他收尸,太麻烦了!”

    远处观战的青衣少年,嘴角抽动了下。

    这对姐弟太奇葩了。

    彩云一想觉着弟弟说的也对,便收回了脚,“不踩你可以,可你得把风筝陪给我们,要陪个一模一样的,我这风筝不是买的,是手工做的,你跟我回去,做个一模一样的,今儿的事,我便不追究了,回来也不跟我大姐说,要不然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压着的腿一撤,徐睿就爬起来了,“要我陪你风筝,你做梦,还要一模一样的,傻子才给你做好!”

    打不过,他拍拍屁股就要跑,赵天霸紧跟其后。

    在经过青衣少年时,徐睿跟他对望了一眼,只见他嘴巴张了张,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身体也跟着失去了平衡。

    赵天霸跟他跟的太紧,他在前面跌倒了,赵天霸自然也没能逃开,直接跌在他手上。

    等到那少年转身离去,徐睿才记起,他说好像是:犯了错,就该接受付出应有的代阶。

    彩云站的远,倒是没看清是那少年出手绊了他们,只以为他俩自己摔倒的,鼓掌大笑,“叫你俩跑,今天出门又没看黄历,倒霉了吧?就你俩这德行,还要报复?笑掉大牙了,木朗,快把他俩拖过来,今天府里的杂役放一天假,杂活都让他们干,不干完,别想离开!”

    “我来拖,他小胳膊小腿的,哪拖的动,看我的,”大飞搓着手,一脸兴奋的奔过去,一手提着一个,抓着他俩飞奔回襄王府。

    木朗跟彩云紧跟着回来,再把大门一插,叫来严忠,在这里看着,不许他俩逃跑。

    进了襄王府,徐睿跟赵天霸如同进了地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是一个惨字不得。

    彩云拿着赶马车的小皮鞭,本来是想叫他俩扫院子,可是院子一早就被何安扫干净了。想来想去,她忽然想到,那处荒废的园子,烧了荒草,大姐说等天气暖和了,要翻土做菜园的。

    “你们两个,跟我去挖菜园!”彩云晃着小鞭子,有模有样的指使他俩。

    “啊?挖园子,你脑子进水了吧,挖什么菜园子,哪家王府里头种菜的,我不干!”徐睿第一个站出来抗议。

    “对啊对啊,种菜有什么好玩的,要不咱们玩捉迷藏吧,我们藏,你找,这个才好好玩,”赵天霸小声的建议。

    捉迷藏好啊,让他找个拐角,窝上一天,等到天黑,再回家,这一天便躲过去了。

    彩云扛着鞭子,慢慢的摇头,“叫你们来,是干活,不是请你们来玩的!”

    “对,不是叫你们来玩的,快去干活,”木朗鹦鹉学舌,板着小脸,呵斥他俩。

    赵天霸狡猾的笑道:“干活是没错,可是我们两个在都没干过活,你让我们怎么干,要不,我们陪你风筝,损坏一个,我们陪你十个,这总行了吧!”

    啪啪!彩云一鞭子照着他的脚前挥去,倒也不是真的打他们,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大飞很配合的拧着眉,咬着牙,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嗯……还不快去!”

    “去去去,我们这就去,”赵天霸拖着不情不愿的徐睿,在彩云的鞭策之下,往后院去了。

    赵天霸凑在徐睿耳边,“好汉不吃眼前亏,进了人家的地盘,就别端着架子了,这小丫头跟她姐姐一样,真的敢动手,咱还是忍忍吧!”

    徐睿还是不服气,小声的嘟囔,“小爷长这么大就没干过活,粗活那是粗人干的,是奴才干的,咱们这样身份的人,怎能干,小爷的脸都丢尽了!”

    赵天霸脸色很怪,心道;您的脸面还有吗?早在被人扒了裤子,爆打屁股时,面子都用完了,现在是把屁股当脸来用,还好意思提面子。

    “嗳,啰嗦什么,还不赶快走,”木朗很正经的催着他俩,那模样像极了苛刻的包工头。惹的彩云跟大飞跟在后面偷乐。

    康伯自然也看见了,笑着摆头。这俩小子,今天可有罪受了。

    襄王府里玩的热闹,然而此时的赫连家老宅,气氛却僵持的十分严肃。

    赫连明德坐在首位,两边各摆了两把太师椅,分别坐着俩老头,总共五个人,弄的跟三堂会审一样,人人摸着胡子,眼睛似睁非睁的瞄着木香。

    赫连晟被安排坐在一旁,悠闲的品着茶。他家小娘子,应付这几个老顽固,那还不是绰绰有余,完全不需要他担心。

    他的不担心,赫连明德清楚是什么意思,但在那四位长老看来,这是对新王妃不重视的表现,若是重视的话,又怎能放任她受欺负呢?

    再看这位穿着普通,不华丽,也不贵气的新王妃。

    模样倒是很水灵,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带着些凌厉摄人的光彩。

    身材瘦小,腰杆却挺的笔直。

    孤孤单单的立在那,不卑不亢,亦不紧张,淡定的够可以,要知道,他们四位长老,就连皇上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更别说族里的人,谁见着了,都得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他们四人说一句话,都得叫人回去揣摩上好几天。

    赫连明德很满意木香的这一份淡定,也是啊,她见皇上也这个模样,见这几个老不死的,没有搬个板凳,坐到首位上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赫连明德担心木香不认识,万一把她惹毛了,一个不爽,又扭头走人,便先给她这四个老头,从他身边依次,按着顺序来。

    “这位方坤,方老伯!”

    老爷子指的那一位,长着一双招风耳,这是他身上最显眼的地方,而且从他的面相上,也能看的出,这位方坤老人家,是一位做事很严谨,不苟言笑的一类人。

    方坤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也不打招呼,便转开视线,不再看她。

    赫连明德忙打圆场,“呵呵,方老弟不善言词,丫头莫怪,再来见过这一位,你称他范老即可。”

    这一位倒是没再给他冷脸子看,点头对木香笑笑。

    只是这笑没达眼底,还透露着算计跟窥探,叫人看着很不舒服。

    木香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她不说话,也不问安,倒叫白坤跟范老不悦了。头一次见面,连尊老这个礼都不懂吗?

    “呵呵,无防,这丫头也不善言词,性子内敛,丫头啊,再来见过这两位老伯,他俩是亲兄弟,这位是赫连守信,这一位是赫连守诚,你叫他们二老太爷跟三老太爷即可!”总算介绍完了,赫连老爷子已经是一身冷汗,一个赫连晟坐在那,气场就够强大的了,再来一个孙媳妇也是如此的气场,谁能受得了。

    他介绍人的时候,无数次的担心这二位甩手走人。

    木香静静的听着老太爷说完话,等他说完了,又等了片刻,不见有人说话,她忽然转身唤着门外的喜鹊,“给我端把椅子来!”

    以为不给她椅子坐,便是下马威了吗?几个老顽固,有够幼稚的。

    喜鹊自从进入老宅之后,一直都谨记木香对她的叮嘱。

    到这里,只管听她一个人的话,旁的,不管是谁,哪怕是天皇老子,她都不必听从。

    “是!”喜鹊退了出去,跑到隔壁厅房,搬了个大椅子就过来了。

    四位自认德高望重的长老,纷纷直起腰,面露不满与诧异之色。

    赫连守信与赫连守诚两个老头,面容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的气势却不同,前一个更偏向于刻薄,看他脸上笑就知道了。

    穿着干净的白袍子,上面一尘不染,肯定有几分洁癖。

    赫连守诚却是一身土黄色的袍子,也微微的笑着,却是阴冷的笑。

    “夫人,椅子摆在哪?”喜鹊扛着椅子,连大气都不喘一下的问她。

    见婢女真搬了凳子,四位长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范老笑容里带着嘲讽,“看来新夫人身子不太好,竟跟我们这帮老家伙一样,久站不得,改日老夫请个郎中给夫人瞧瞧吧,毕竟赫连家一脉,传承接代比一般的小门小户更为重要,若是主母身子不好,影响了繁衍子嗣,也是罪过。”

    坐在他对面的赫连守诚紧接着插进话,“老夫记得范老家的二孙女刚刚及竿,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初一那天我倒是见过,生的端庄秀丽,个子很高,还会武功,谁家娶了她,真是得了天大的福气!”

    听人夸赞孙女,范老笑的眼角皱纹能夹死一只蚊子,“不敢当,论起福气,哪有您家的大孙女更有福的,生的富态,她小时候不是算过命吗?说是旺夫命,若是能入得了家主后宅,我赫连一族定能更加旺盛!”

    赫连守诚也乐的眉开眼笑,“襄王府后宅大,家主贵为襄王,多娶几个侧妃良娣,也无可厚非,既然家主娶了夫人,那便一同娶了侧妃良娣,让她们姐妹好好的相处,早日为赫连家繁衍子嗣,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一直没吭声的方坤,听到这,忽然冷冷的搭话,“老宅许久没热闹过了,新夫人虽在襄王府办过喜宴,但毕竟不合规矩,按着赫连家的规矩,该在祠堂拜天地才是,你们几个回去,从各家再挑一个女娃,同新夫人一起拜堂,以免了日后的麻烦。”

    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是为了木香考虑,免了她的麻烦,也不问她是否愿意,直接就定下了。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木香跟赫连晟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是啊,多少可笑,这几个老不死的东西,当着他们的面,居然自己就决定了,他们也不想想,这样的决定,能做得了吗?

    赫连明德属于旁观者,自然看的更清,更知道,那对笑的两个人随会拍桌而起,再把他们暴打一顿的可能。

    所以,他得赶紧我浇水,免得火势越烧越旺。

    “那个……娶侧妃一事,还得问过晟儿,他是家主,该自己决定,咱们几个都老了,做不了年轻人的主,对吧?呵呵!”

    老爷子自说自话,老杜藏在他身后的屏风,干着急,却插不上嘴。

    昨晚,襄王妃在自家院里,把太子揍了一顿,这事他是刚刚听石头闲聊说的。

    若是让这几个老顽固知道,人家连太子公主都揍了,不知还敢不敢擅作主张,把子虚乌有的事,说的跟真的似的。

    范老装作听不懂老爷子的话,“襄王虽功高,地位也高,可再怎么说,他也是赫连家的子孙,在我们几个老头子面前,他还是孙子一辈的,咱们替他张罗婚事,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说,正妃他自己选也就选,不管合不合格,我们也不计较了,但是侧妃一事,可再容不得推辞。”

    他一说,赫连守诚立马跟上,“不错,娶几个侧妃而已,我们几家也不讲究排场,彩礼也无所谓,说到底,咱们几个都是为赫连家的血脉考虑,只要子嗣得已繁荣,其他的,都不重要!”

    赫连守信到这里就再坐不住了,“什么叫不重要,彩礼聘礼这些东西能少吗?若是连京城一般人家都比不过,自家的面子过不去,赫连家的面子更过不去,老太爷,您说是吧?”

    皮球又踢完老太爷脚下,再看看,置身世外,眉目传情的两人。他忽然觉得如坐针毡,屁股在板凳上,挪来挪去,怎么也安稳不了。

    “这……”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冷眼的方坤又来了意见,“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老太爷如此为难,是不是新王妃对此事有意见?”

    方坤话音一落,四个老头都将目光放在了木香身上。

    终于,把矛头指向木香。

    这是赫连明德跟木香共同的心声,前者松了口气,这皮球交了出去,他尽等着看戏就好了。

    后者笑颜如花,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心情竟越来越好了。

    四个老头都在等着木香的反应,前面说的那些话,有一半是在试探她,另外一半,也是真有那个想法,毕竟能入襄王府为妃为妾,也是关耀门楣的事。

    反正他们家子孙众多,这家塞一个,那家塞一个,他们还准备往太子府跟五皇子府都塞几个,就算一边倒了,至少还有另一边可以依靠。

    试探她,如果她跳起来反对,便是善妒。

    若是同意,那更好了,省得费他们口舌。

    她一个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小村姑,如何能跟他们比,往后襄王府里,谁当家,谁做主,还不一定呢!

    木香搁下茶杯,缓缓的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眸光在四个老头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方坤脸上。

    她看出来了,这人才是四个里面,说话最有份量的。

    “几位谈的很有雅兴,本夫人听的也很有雅兴,就是有一点不太明白,你们说了这么多,到最后,才问到本夫人,似乎乱了顺序,不是应该第一个问过我?难道我不是襄王妃,不是赫连家的主母吗?”她说话之时,脸了始终挂着,清清浅浅的笑意。

    方坤总算正眼看她了,“只凭一块主母玉佩,当不得主母的位置,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笑话!”

    坐他旁边的范老,此时呵呵笑了,“夫人,我称呼你一声夫人,你便要当得起这个称呼,若要我们称你主母,你便要当得起主母的称呼,我且问你,家在何处?父亲官居几品?诗词歌赋懂得多少,琴棋书画会几样?每年宫中盛宴,各家夫人都要献艺,夫人若是拿不起,便会丢了赫连家的脸,听说,你封了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呵呵,凭着家主的地位,要一个封号,确实不难。”

    木香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却也没有暴怒,这让赫连晟都要对她刮目相看。

    “比起范老,我的确愧之不如,听说范老的小女儿去年腊月里刚满月,”说到此处,木香特意停顿了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范老神色在一瞬间,变了。

    木香满意的笑了,“我们夫妇刚刚才得知,真是不应该,为了表示一点心意,来的路上,差府里的下人,给你家宅子送了一筐喜面跟喜蛋,东西虽然不值钱,但聊表心意,想必范老不会见怪!”

    “你!”范老飞快的站起来,一张原本布满笑意的脸,此时变的有些狰狞。

    赫连晟冷冷淡淡的开口了,“范老,你反应的是不是有些过了,夫人一番心意,即使不领情,也不该如此态度,本王带着夫人来拜祖,不是为了听你们在这里讲上一堆废话!”

    他的声音虽轻,不似范老的咆哮,却震的几个老家伙,神色收敛了不少。

    尤其是范老,忿恨的握拳,花白的头发,气的都快竖起来了。

    赫连家的人,谁不知他家老太婆,当年是山匪出身,两家的亲事,是老太婆一捭强硬促成。

    这样说似也不对,因为范老连入洞房都是被绑着入的。

    婚后,范老婆子一手揽下家中大权,生儿育女,教育子嗣,都是她一肩挑,也因此在家族之中,拥用极高的地位跟声望。

    范家的下面两辈子孙都十分听她的话,有两个有出息的儿子,在朝中任职,官职虽不高,但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不仅如此,范老太婆子因为脾气火爆,范老在家没少挨批受虐。

    这也是他活该的,谁叫他好色,只要逮到机会,便要去青楼耍上一番,十回有八回,是被范老太命人押回府。

    碍于妻管严,范老这一辈子也就一个结发妻子。

    范老太那么大年纪了,不可能再生小娃娃,所以这满月的小闺女肯定不是她生的,可想而知,范老这回费尽心思的隐瞒,若是被范老婆子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范老头光是想想,都觉得身子发虚,后背发凉。

    他害怕了,他惶恐了,木香乐了,“范老,这大冷天的,您怎么出那么多汗,身子这样虚,想必这位小千金来之不易,您护若珍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哎呀,本夫人突然想明白了,您是怕老太太知道吧?看我这个脑子,早说嘛,早说的话,我给你送私宅去!”

    她说的越多,范老额上的汗就越多,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另外四人,包括赫连明德在内,都纷纷别开脸,不看他。

    太丢人了,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整出个小闺女,他就不想想,那孩子有可能不是他的,随便借个种,怀个娃,给他认,他就认了,这不是蠢吗?

    范老头掏出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汗,“那个,你们慢坐,我先回去了。”

    “回去也晚了,老夫人应该快来了,我都听见她拐杖杵地的声了,”木香低头看了看指甲,一脸懒散的说道。

    范老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又赶紧扶着板凳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也不计较为什么老太婆来的这样快,这丫头又捣的什么鬼,一心想跑路。

    “老哥哥,你们家老宅有后门吗?让我先躲躲,等老太婆气消了,我再回来!”

    赫连明德正要说话,方坤看不下去了,“你一把年纪了,还搞这些,跑有什么用,小娃都生了,该来的总会来,今儿当着家主的面,弟妹不至于对你动手,先坐着吧!”  “你说的轻巧,打的又不是你,我家老婆子那拐棍,可是用楠木做的,一棍子下去,桌子都得粉碎!”

    范老这几十年估计被打的不少,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

    木香好心提醒他,“您这骨头碎了也没关系,反正也长不起来,顶多等您入棺材时,我多送几个纸人纸马,亭台楼阁也是要送的,您要喜欢美人,到时多烧几个!”

    方坤怒喝道:“襄王妃过份了,范老即使有错,也与你无关,你怎可咒他,太没规矩了。”

    木香眼露寒光,“他不得罪我,便与我无关,得罪我了,便与我有关,我这人便是如此,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几位别着急,等把范老的事情忙完,咱们再好好算算帐!”

    一句,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轰隆隆秒杀了一干人等。

    赫连守信两兄弟心里都一突,两人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找到了‘心虚’两个字。活了七八十年,谁还没几个见不得人的事。

    要真的掰扯出来,他们这面子……

    赫连明德也偷偷捏了把汗,这丫头很记仇啊,这么狠的话都敢放出来,幸好他早早的站对了队伍,否则最后一个被批判的,可能就是他了。

    赫连晟始终面带宠溺之色,他家小娘子威胁人的时候,也是那么的可爱,盯着她的小脸蛋,赫连晟神游天外,想起昨夜她在自己身下时,是如何的妖娆妩媚,申吟的如何动听。

    范老太杀进来大宅院子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并且她手里的蛇形拐棍也很威风。

    “范啸,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净干些丢人现眼,不知廉耻的龌龊事,还不快给我滚出来,”老太太在门口一吼,范老又瘫软在地上。

    木香走到门口,对着老夫人福身,“婆婆,范老在里面腿软出不来,不如您进来说吧!”

    范老太精神抖擞,虽是一头白发,却不见老态龙钟,仍然很精神,看向木香的时候,眼神十分锐利。

    身穿金花宽袍,很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气势。

    “丫头不错!”这是范老太对木香的评价。

    木香倒没听出什么,赫连明德却十分讶异。要知道,从范老太嘴里听到不错两个字,简直比看见嫦娥奔月还难。

    “你们在门口守着,我进去把那老东西揪出来!”范老太对随行的几个大汉命令道。

    “是,”那几名大汉守大门两边,个个跟门神似的。

    进到厅中,范老太一眼就看见瘫坐在椅子上的范老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拐棍狠狠的往上一杵,“就你这样,也配坐在这里审问新主母,其身不正,何以正人!”

    范老太的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同时也让木香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不少。

    赫连明德见局面僵持不下,只得起来打圆场,“今儿是襄王妃入祠堂的日子,你们的事,还是回府去说吧!”

    “还不跟我回去!”范老太一声爆喝,震的屋顶的瓦片都在抖动。

    范老扒着椅背,吓的面如土色,“老,老婆子,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是挺好的嘛!”

    “哼,你老不要脸,老身还要脸,子孙们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来人啊,把他抬走!”

    老太婆一声令下,外面的彪形大汉立即进来,四个人把范老举起来,就往外面边走。

    范老太走到赫连晟面前,气势收敛了不少,“襄王莫怪,老身回去之后,一定好生管教,依老身看,这长老一职,早该撤了,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当长老,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她斜看了其余三人一眼,眼中尽是轻蔑讥讽之色。

    方坤跟赫连守信被她激的坐不住了,都骂到头上了,谁还能漠视。

    方坤黑着脸,隐忍着怒火,“你这话太欠妥当,长老一职,宗祠里的族谱几百年前就有了,这是祖上的规矩,岂是说改就能改的,说撤就能撤的?”

    “本夫人也觉得可以撤,夫君,老爷子,回头咱们商量下,撤了更好,人多嘴杂,来,还不如不听,咱们自己拿主意即可,”木香故意抵着方坤的话,霸权宣誓。

    范老太对他们之间的纷争不感兴趣,“你们慢聊,老身先去了,丫头,老身看好你,有几分老身当年的气势,好好干,这几个老东西,不必在意他们,若是说不过,那便打,打到他们不敢吭声为止,有襄王给你撑腰,何惧他们几个快要入土的人!”

    老太太舞着拐棍,朗声笑着走了,老远还听到她的大嗓门,似乎打了范老,只听范老头嗷嗷直叫唤。

    木香收回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向方坤,“现在轮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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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风阵阵……

第146章 吃饱了撑的

    方坤面色依旧冷,却有几分破裂的迹象,“老夫行得正,坐的直,你真以为凭几句话便可以打击到老夫吗?妄想!老夫若是不同意你做这个主母,你便做不得!”他家可没有恶婆娘。

    “哦?是吗?”木香看向赫连晟。

    接到小娘子的目光,赫连晟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听说最近有一批在运送到京官银,在中途被劫了,方老可曾听说?”

    “这种事,老夫怎么会知道,家主莫要胡说,”方坤面色不改,眼神亦不回避。

    可是木香却注意到,他的手在悄悄的收紧,这是紧张与不安的表现,虽然他隐藏的极好,身体的不自然,却背叛他的内心。

    木香忽然笑了,“方老,您怎么流汗了?”

    方坤面色一怔,抬手便去擦拭额头,手心摸到的,却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汗,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

    “方老,你紧张什么,开个玩笑罢了,老爷子,官银被劫是不是大事?万一被抓到了,会判多重的刑法?”木香状似无知的问。

    “这个……若是证据确凿,是要株连九族,主犯腰斩,从犯割喉,女眷发配赛外,终身为奴……”赫连明德一看方坤的神态,便已猜到七八分。

    他清楚的知道,赫连晟不会说没有根据的话。

    赫连明德了解赫连晟的为人,方坤又岂会不知。

    他已由原先的故作镇定,到此时的坐立不安,表现的并不明显,心虚是肯定的了。

    “方老,您家该不会有人跟此事有关吧?”木香的一句话,戳破僵局,直戳重点。

    方坤又急又怒,“胡说八道,老夫不过听到消息之后太过震惊,我方家一门忠烈,岂会与匪盗为伍,老夫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得回去,把有可能会牵扯到方家的线索,一一斩断。

    子孙多了,他总有疏于管教之处。

    没错,犯下劫官银大罪之人,正是他家的子孙。此事发生时,他并不知情,是在事后才知道的,因怕牵连,就秘密将事情处理了,有关的人统统灭了口。

    并放出话,栽赃给了其他江洋大盗。

    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哪里想到,当着赫连明德,已经另两位长老的面,被赫连晟点名指姓的说了出来。

    虽知道他们不会上报朝廷,可是从今以后,他便有了把柄在那三人手上。

    线索非除不可,需得除的一干二净。

    范啸走了,方坤也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四个长老便已去了俩。

    赫连守诚与赫连守信都有些坐不住了,气氛好像不太对。

    走了两个人,木香便让喜鹊将凳子挪到方坤坐的地方。自然不是坐他的椅子,而是将他坐过的椅子丢开,放上她刚刚坐过的椅子。

    故意而为的动作,让对面的两个老头,表情异常难看。

    这是想取而代之,又嫌弃他们几人。

    在此之前,他们几人在京城,是多有威望,多有地位,谁见了不得请安问好。

    怎么今天完全颠倒了,四个人加在一起超过三百岁了,竟被一个小丫头逼到了绝路。

    木香看着他们二人,浅浅的笑了,“你们二位要不要也来议议,我对你们二老的秘密也很感兴趣,谁叫我家夫君的情报网太发达,只要是本夫人想听的秘密,便没有听不着的,这个……先从谁开始呢?”

    “呃,不了,我们两个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对对,府中还有急事,不能久待,真得走了!”两人站起来就想走。

    想走?又岂是容易的事。

    “急什么,再说几句吧,之前你们不是还主张给我家相公纳妾的吗?说的那么认真,只差没把你们家的孙女塞到我相公怀里了,怎么?一遇话锋不对,就想溜,然后过几日,来了兴致,又整幺蛾子,你们真以为本夫人吃素的?”

    她突然站起,起脚踢飞面前的矮桌,桌子砸在两位长老的脚下,碎成了一堆渣。

    “你!你竟要跟我们动手?”赫连守诚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站起身便开骂。

    赫连守信也一脸愤然之色,“反了反了,老王爷,这就是新主母吗?这分明是土匪,是强盗,我看你们孙爷俩是受了妖女的迷惑,乱了心智,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做啥,老夫要请道士驱邪,让这妖女显形!”

    赫连明德捂着脸,不敢再看。

    爆脾气的丫头,终于爆发了。就知道她肯定要发火,先礼后兵,先对他们笑,再对他们怒,从策略上说,好像也对哈!

    赫连晟终于肯站起来了,只见他走到木香身前,满眼关切的盯着她的脚,“夫人脚可疼?以后踢桌子这等粗活,还是让下人去干,夫人大可不必亲自动手,以免伤了自己!”

    “咳咳!”那俩老头,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就憋死了。

    这是什么话,什么情况?

    那丫头在这里放肆,反过来,却要担心她是否受伤,这个男人真是曾经的家主,赫连晟吗?

    “太不像话,成何体统!”

    俩老头真是快要被气死了,但一想到此前,方坤跟范老的离去,却又不敢把话说的太绝,万一触到襄王的逆鳞,他会做出什么事,可真不好说。

    赫连明德再也待不下去了,“呃,老夫先去祠堂打理一下,你们随后就来。”

    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策。

    他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两位长老,面对木香跟赫连晟,就显的势单力薄。

    此情此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本是奔着打压新主母来的,顺便再为自己谋取利益,可正应了那句,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谁能想到,一个时辰之后,情势逆转,他们成了弱者。

    木香笑看着他们,“两位老人家可想好了,以后怎么做,如何做?”

    迫于情势,两人不得不转换话锋。

    “既已拜过堂,我等也不便多说,”赫连守信首先开口。

    木香挑眉,“哦?您刚才不是还说,我配不得主母这个称谓,还说要找几个女子同我一起拜堂,这话我可一直记着,不光现在记,以后都会记得,今天你们四位老人家说过什么话,我都记在脑子里!”

    她就是记仇又怎样,竟敢提出让他们几家的孙女跟她一起进祠堂拜天地。

    当她是什么?谁人不知,能进祠堂的,只有正妻,让她们进,岂不是坐实了她们的身份,跟她平起平坐?

    两个老头脸面已经挂不住了,他们步步退让,她却步步紧逼,是要逼他们上路吗?

    “既然我们认下你是新主母,以前的事又何须记着,为人大度,方能得人心,日后反对你的人,还多着呢,难不成你要把你们全灭口吗?以德服人,什么叫以德服人,你不懂吗?”赫连守信强撑着最后一点面子,试图教导她一点点的道理。

    赫连晟寒着脸,道:“除了你们几个,吃饱了撑的,跑出来阻拦之外,还有谁敢如此?”

    木香差点要给自家相公点赞了,瞧这话说的,多给力,多有范。

    两个老头被一通劈头盖脸骂懵了,想想也怪可怜的,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辈,不给面子的骂一通。

    赫连晟在临走之前,最后说了句,“你们好自为之,本王放任你们几家做大,并不表示本王可以容忍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规矩是人定的,赫连家的规矩是本王定的,你们有本事撤掉我的家主地位,若是没有,就都给我闭嘴!”

    说完,襄王大人拉着夫人,扬长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老人家。

    等他们都走远了,赫连守信抬手抹了把汗,“反对的事,怕是不行了,跟他讲道理,也讲不通,动武咱也动不过,这可如何是好?”

    看看地上的桌椅碎片,他暗暗心惊。看来,这位新王妃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本事还不小呢!

    赫连守诚眼珠子一转,“咱把木老找来,他家有个小孙女,名叫木月岚,小时候跟家主见过,也算有几分交情,听说粮草一事还没定下,如果家主想争取粮草,势必要对木家他们以礼相待,纳妾一事,兴许还有几分可能。”

    “这个办法可行,你快些派人去通知,反正他们家老宅这儿也不远,坐着马车,小半个时“那我这就去!”

    两人密谋商量的起劲,却仍应了那句话,猜得了开头,猜不到结局。

    赫连家的老宅是依山而建,宅子后面,连着山,山虽不高,却也是绿意葱葱,呃不对,这个季节,山顶光秃秃,除了几棵松柏还有绿叶子之外,其他的都是灰秃秃的。

    宅子占地面积也不小,庭院堪比练武场,至少可以容纳上百人在此习武。

    赫连晟自打进了老宅之后,除非是跟木香说话,否则始终都板着脸。

    祠堂位于宅子最后方,靠着一半的山壁而建,里面供奉着赫连家的列祖列宗,灵台上设了长生牌位。

    里面长年香烛不息,有专人打理。

    赫连家的族谱刻在一块石碑上,高达两米,一块没能刻的下,又刻了另一块。

    在另一块上,木香找到了赫连晟的名字,与他名字相隔一个人名的,是老爷子,赫连明德,他俩中间的位置,还有两个名字,其中一个模糊了,看不清。另一个应该就是赫连晟的生父,赫连晋。

    赫连晟目光略过石碑,拉着木香进了祠堂,拿了三柱香,“娘子,拜过祠堂,你便是我赫连家的人,生不能同日,死亦同穴!”

    木香也从仆人手里拿了三柱香,“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一旁的仆人,看着他们磕头起誓,欣慰的笑了。

    赫连家这一支香火,总算不会断了。

    当初,他们都很担心,赫连晟不近女色,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会不会有问题,现在看来,他们家大少爷,一直都在等着一个人的出现,这是专情哪!跟老爷子一样。

    拜过祠堂,木香拦下赫连晟,“相公,带我去看看你娘亲的坟吧,人不在了,什么都过去了,何必还耿耿于怀呢?”

    赫连晟闭上眼睛,眉间痛苦之色尽现,“不去也罢,她没资格葬在赫连家的祖坟,弃尸荒野,也不会有人怜悯她!”

    木香伸手抱着他的腰,头依着他的胸口,“别这样说,别被假像蒙蔽了双眼,你母亲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并不知情,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赫连晟仰头看着天空,“你真的想去吗?”

    “嗯,去看看吧,”木香从他颤抖的身体,可以感觉得到,其实他也想去,只是迈不出那一步。

    他娘的墓埋在了后山上,在一处低洼的坡地中,四周种着松柏,将坟墓围了起来。

    站在墓碑前,赫连晟背过脸去,不看那石碑,背影冷漠又孤寂。

    木香忽然疑惑道:“咦,这里经常有人来吗?”

    赫连晟皱起眉,“也许是老头派下人打理过。”

    “可是不像啊,下人会在坟上种杜鹃花吗?这坟上的土很显然是刚翻过的,这里野杜鹃,肯定是从山上某个地方移栽来的,还修剪过,肯定是人为的,你娘生前喜欢杜鹃吗?”

    赫连晟终于肯将视线投在墓前的杜鹃花上,低喃道:“她喜欢,从前满院子种的,都是杜鹃花,我爹只喜欢兵器,最热衷打仗,钻研兵法,从我记事起,便从没见过他们俩个待在一起,我娘只是赫连家繁衍子嗣的工具,一旦她完成了使命,便也没了存在的必要。”

    木香忽然想起他曾说过,为了让他长大之后,更强更冷酷,便下了去母留子这种变态的决定。

    赫连晟之所以对老太爷敌意这样大,想必也跟此事有关。

    也不知老太爷当初是怎么想的,这种馊主意,他都能想的到。

    嗳,不对啊!如果这是赫连家的祖训,那她呢?

    木香咬咬牙,“夫君,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吧?我可不想跟我的孩子分离,如果真是那样,我还不如不生娃呢,这样更省事!”

    赫连晟被她调皮的表情逗笑了,以刮了下她的俏鼻,“不可能了,从前我太小,没有能力反抗,如今不一样了,老爷子快入土了,那几个老顽固今天被你这么一闹,元气大伤,短期之内,不敢再插手我们的事!”

    木香转念一想也是,今时不同往日,哪个敢打她的主意,估计真是活腻了。

    再说了,孩子的教育虽然有家庭的因素在里面,可也不一定非要用母子分离这一招,瞧瞧太子就知道了。

    听说当初在很小的时候,也曾被送到寺庙之中,修习武功,修身养性,如今不还是这个吊样,草包一个。

    从山上下来时,天气晴朗,浓云散去,露出壁色的天空。

    山里空气清新,赫连晟随手便抓到几只野味,谁叫人家武功高呢!

    听见响声,身影一闪,就不见了,再一回来时,手上抓着活蹦乱跳的野味。

    “这个回去烤着吃,先用酱料腌一下,然后再架上炭火烤,肯定很香,”木香乐呵呵的说道。

    她找了根藤条,把猎物都绑到了一起,兔子还在扭啊扭,野鸡翅膀扑腾的欢快,她费了好半天,才把它们都栓好,“现在扑腾,过会看你们还咋扑腾!”

    赫连晟站在一边,看她自言自语,活泼娇俏的模样,俊颜也慢慢舒展开。

    曾经的过往,已过去,从今以后,他将会有属于自己的家,有自己最珍视的人。

    他很好奇他跟木香以后的小娃会是什么样子?是跟他一样爱冷酷,还是像木香,爱笑,爱做生意,喜欢银子。

    不管是何种样子,他都喜欢,他已经迫不及待的看见小家伙出生。

    看来,今晚他要再努力才行。

    “拿着,快点下山去,我都饿了,老爷子也不提管饭的事,他是不是等着我给他做饭呢?”木香把栓好的野味递给赫连晟,完全不知他刚刚想了什么。

    赫连晟失笑,“兴许是,我们上山时,他看着你的背影,好像有话要说似的,老杜也是,想叫你,又不敢真的叫。”

    “呀,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就算不亲手做,那也得嘱咐他们一声,否则回去后,咱中午吃什么。”

    “这个不必担心了吧,老宅的厨子烧几个菜还能烧不好吗?我看你是烧菜烧上瘾了,要不要在京城开家酒楼,给你过过烧菜的瘾?”赫连晟开玩笑的说。

    木香却点头,“好啊,就是现在没有空闲,我跟红叶筹备服装加工厂的事,明天去封地看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事很快就要落实,到时我得找个放心的人,替我看着,夫君,你觉得吴青跟何安如何?小五倒是挺机灵。”人到用时,也方恨少。

    “你还真想让他去经商?”赫连晟没忍住笑。那俩人,怎么看也不像经商的。

    “经商怎么了,吴青这段日子跟在我身边也学到不少,何安脑子灵活,处事很圆滑,玉河村那边的生意,我准备陪养王喜跟大梅他们,一年之后,把生意交给他们,我也放心,”木香一条一条的算给他听。

    赫连晟摸着下巴,很认真的看她,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娘子的商路越来越活泛了,看来为夫日后可以放心的靠着娘子。”

    木香冲他翻白眼,“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呃,你刚说的开酒楼,这个……这个……”

    “怎么,你又有兴趣了?”赫连晟把猎物换到另一只手,牵着她下山。

    有啊,怎么没有。

    一想到可以用现代的经营理念去管理酒楼,银子一挣一大把,这事她以前也想过,但那时没想搞多大的。

    以前没想过,现在可以想,在京城开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酒楼,还能搞几个表演,增加人气,再提供住宿,全方位,一步到位,那得多能挣钱啊!

    一想到挣钱,她这小心肝便痒的要命,猫抓狗刨似的。

    可还是不行,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就先让唐墨那家伙得瑟去吧!

    “唉,先不说这个了,我还是那句话,等把服装家工厂弄起来,进入轨道了,交给吴青打理,我还得回玉河村,”那是她的大本营,京城再好,也不是她的窝,她得回去把根基打稳了,把香肠的生意做大做强,以后玉河村主攻食品。

    对于她要回哪去,赫连晟并不在意,反正娘子去哪,他就去哪。

    两人回到老宅时,门外停了两顶轿子,还有几个轿夫守在轿子边唠嗑。

    见着赫连晟,几人急忙站起来请安。

    “见过襄王殿下!”

    “你们是哪家府中的?”

    “回殿下,我们是木府的,刚送我家老太爷跟二小姐过府,”几人老实回答。

    赫连晟听了也没多大兴趣,领着木香进了府。

    老杜迎上他们两人,在老杜身后不远,正有两个老人在偌大的庭院里打架。

    没错,真的就是打架。

    “大少爷,夫人,你们回来的正好,”老杜急的很,“快去劝劝那二位吧,一见面就掐架,打了好一会了,怎么劝也不听。”

    赫连晟淡淡的瞟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把猎物扔给老杜,“让人把这个收拾干净。”

    “嗳,不光得收拾干净,还得用酱料腌上,就用黄豆酱加上磨碎的花椒,记得一定是磨碎的花椒……”

    “夫人,您说慢些,说快了,老奴记不住,”老杜一脸为难。

    “哎呀,算了,你带我去,我跟她们说,”木香把肩上的披风还给赫连晟,下山的时候风大,他便把披风给了自己。

    赫连晟并不拦着,知道她对吃食很在意,想自己去操作。

    木香拖着老杜,老杜拎着野味,往厨房方向去了。

    那边的两个老人仍旧打的难舍难分,战圈之外,还站着三个人。

    自打赫连晟跟木香进门,这三人的视线就从打架的人身上,挪到了门口。

    赫连守信双手负在身后,满脸讥讽,“村姑就是村姑,上不得台面,月岚哪,你跟她站一起,人家只会说,她是你的婢女,瞧瞧,连厨房的活都要抢着干,还能有啥能耐!”

    一旁站着的正是木月岚,里面一件粉色长裙,外面披着白狐狸毛的披风,雪白的颜色,衬得她皮肤白暂可人。

    “三爷爷夸赞了,月岚不敢当,新王妃性子率直,即便出身不好,可是只要能得殿下的宠爱,便是最大的福气,月岚福薄,没那个命,”木月岚说的楚楚可怜。

    赫连守诚愤然道:“哼,家主不过是贪一时新鲜,一个模样看久了,谁都会腻,丫头,现在家主就在那站着,你去问安吧!”

    虽然这两位最想的,是让他们自家的孙女过来,攀上赫连晟,那才是最妙的一招。

    现在情势所逼,没法子,让木月岚这丫头得了便宜,也总那个母夜叉要强吧!

    木月岚正愁没机会接近赫连晟呢,如今得了机会,恨不得扑上去,“那我这就过去了!”

    木月岚迈着小碎步,理了下衣襟,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朝赫连晟走过去。

    “见过襄王殿下!”

    赫连晟正待的无聊,看两个老头打架也没意思,正想着要不要去厨房看看他家小娘子,听见有人叫他,微微侧过头去。

    木月岚没听到回复,便抬起头看他,没想到竟迎上他过来的目光。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幽暗深邃如冰泉,在微微的暮光下,闪着灼灼的光芒,神秘而危险,却又叫人忍不住想靠近。

    木月岚一颗心因这眼神悸动着,含羞带臊的笑了,“襄王殿下是陪夫人来老宅的吗?夫人何在?怎能把殿下一个人扔在这里。”

    她说的滔滔不绝,赫连晟却没什么反应,只扫她一眼,便转开视线。

    不是他默许木月岚站在他面前说话,而是他所有的思绪都飞到小娘子身边,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子,于他而言,跟空气无异。

    他把木月岚当空气,木月岚却以为这块顽石终于开窍了,心中激动不已。

    “听说老宅后园中海棠花,开的正好,殿下若有雅兴,奴家陪着您,前去观赏可好?”木月岚欣喜的望着他,小手紧张的攥着披风,真想揽住他的胳膊,陪着他走。

    赫连晟终于有反应了,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滚!”被吵吵的烦了,也不知小娘子厨房的活完了没有。

    木月岚面容一僵,差点委屈的掉下泪来。京城中,多少男子上门求她的亲事,每回到了节上,木府门口的礼物都快堆不下了。

    可为何到了赫连晟这里,她就被嫌弃的一无是处。

    赫连晟转身欲走,木月岚慌了,突然上前扯他的宽袖。

    “殿……”

    第二个字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正好跌在两个打架老头的脚下。

    木老爷子把剑一收,又是诧异,又是心疼,“月岚啊,这是怎么了,还不快过来人,把小姐扶起来!”

    赫连老爷子也收了兵器,看向孙子的方向,瞧见他扯下衣袖,丢在地上。老爷子脸颊抽搐了下,这会怎么又洁癖起来了,跟木香在一块,连杯子都共用。

    木月岚捂着胸口,只感觉肺里火热火撩的,在往上翻涌,“爷爷……”看见亲人,木月岚哇一声哭了,哭的肝肠寸断,那叫一个伤心。

    “这是怎么了?”大门外,又进来一人。

    木老爷子刚让下人将木月岚扶到一边,就见着木清扬进来了,“你怎么来了?事情忙完了?”

    木清扬在经过赫连晟身边时,拱手道:“原来襄王殿下也在,赫连爷爷,清扬在这里给您请安了,还有两个长老!”

    木清扬是个很讲规矩的人,一路走来,向所有人问好。

    等走到木老爷子身边时,才对解释道:“孙儿回府之后,听说老太爷请了您过来叙旧,孙儿便过来瞧一瞧,顺便也来蹭个饭,没成想,一进门就听见二妹妹的哭声。”

    赫连明德重重一哼,“谁请他来的,是他自己脸皮厚跑来,木老头,今儿老夫本不想跟你计较,是你自己不识相,跑来送死!”

    木老头被他一激,也不管木清扬说的啥了,梗着脖子,吼道:“老不死的东西,你说谁厚脸皮,分明是你下了帖子,请老夫过府用饭,这老夫来了,你倒不认账了,你以为老夫是好糊弄的,好欺负的是吗?”

    “胡说八道,谁请你了,老夫告诉你,就是天塌下来,老夫也不会请你,今儿是我家孙媳妇拜祭祖先的日子,你觉得我会请你吗?你以为你是谁呢?!”

    他俩一个比一个吼的声大,一个比一个叫的凶,震的人耳膜发疼。

    就连木清扬也退到了一边,离这两个高音喇叭远些。

    赫连晟看着木清扬,神色不明。木清扬也回看他,扬唇一笑。

    木月岚被人扶到了椅子上,赫连守信给她把了脉,还算好,只是内脏受损,回去调养几日就可以了。

    两个老头越吵越凶,越吵越厉害,纯粹属于,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不顺眼。

    至于木老头为什么一接到消息,紧赶慢赶的就过来了,还不是以为赫连明德终于肯对他低头了,他当然要来亲眼看看,哪里能想到,请他来的,另有其人。

    木香老远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吵吵声,其中一个声音,一听就是赫连明德的,他那个大嗓门,离几百里外,她就能认出来。

    至于另一个,听上去中气也很足,声音略显沙哑,挺陌生的,也不是那四个老头。

    木香把卷起的袖子放下,走到俩老头身边。

    “吵什么吵!一把年纪了,还不让人省心,真是的,都给我闭嘴!”

    她突然冒出来,又突然吼出这么几句话。因为声线尖细,所以穿透力超强。

    俩老头都被她吼愣住了。

    赫连明德表情有些不自然,“那个,我们没吵,就是说几句话而已!”

    此言一出,惊煞四方。

    木月岚一脸被雷劈的表情,她刚才来的时候,给老太爷请安,他还是一副不太理人,倔傲高姿态的模样,怎么到了这会,完全变了个样。

    木清扬还算淡定些,只是眼中微露诧异。

    赫连守信与赫连守诚两个人反应也很大,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赫连明德吗?

    木老头子是唯一一个没有关注赫连明德,只关注木香的人。

    “你……你是……”木老头很激动,连话都说不完了,眼睛紧紧盯着木香的脸,“你是……你是……”

    木清扬看出他情绪不对,赶紧上前搀扶,“爷爷,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了?”

    木老爷子也不理他,只顾盯着木香。

    赫连晟看出不对劲,赶忙走到木香身边,揽着她,“木老爷子有话要说吗?”

    木香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轻轻一笑,“老爷子是觉得我长的像一个人吗?”

    木清扬给老爷子顺气,慢慢让他缓过来了,“爷爷,有话慢慢说。”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就是太激动了,缓一会就好了,”木老爷子歇了会,脸色好了很多,“这位……就是襄王妃吗?敢问襄王妃姓什么?”

    这回赫连老爷子不淡定了,这是要抢人的节奏吗?

    “她姓什么,关你屁事,你只管好你自家的孙女就好了,她不用你操心,丫头,晌午饭烧好了吗?老夫饿了!”

    木香愣了,“您饿了,找老杜啊,他不是说晌午饭都好了吗?您怎么还找我!”

    “当然得找你,府里厨子的手艺,老夫吃腻了,刚才好像看见你提着野味回来了,中午咋烧啊?”

    “您的眼睛挺厉害啊,离那么远都瞧见了,野味我腌上了,待会在院子里转瞬上炭炉用,炭火熏烤,听清了,不是用火烤,而是炭火!”

    “烤野味啊,这个好,呃,你们几位可以回去了,我家要吃饭了,就不留你们几位吃饭,碗不够,”赫连明德开始赶人了。

    除了赫连晟,众人都听见头顶乌鸦飞过。这也真够直接的,张嘴就要赶人。

    赫连守诚两兄弟,见热闹看完了,人也请来了,他俩当然不想逗留。

    “那么我们先走了,府里都留着饭呢!”

    “对对,木老爷子慢待,留下用饭吧!”

    木香不耐烦的赶他们,“别人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把自己的心操好就够了,年纪大了,少操点心,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赫连守诚两人怒的不行,又不敢当面发火,只得恨恨的忍下。

    两人带着怨气走了,留下木家三个人。

    木清扬把目光投向木香,他万万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这丫头竟把赫连家的几个老顽固搞定了,还敢用这种口气跟长老说话,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赫连明德精明的视线瞄向木老爷子,不客气的道:“你们怎么还不走,想留下蹭饭吗?”

    “我……”

    “爷爷,留木爷爷吃饭吧,野味挺多的,够咱们几个吃的了,”木香看出木老爷子不想走,就抢先开口。

    当然,她指的是多他一个,不包括后面那两个。

    木月岚此时缓过劲来了,一听这话锋不对,弱弱的走过来,挽着木老爷子的胳膊,“爷爷……”

    木香笑眯眯的看着她,“不好意思,我指的是留木爷爷吃饭,不包括你,再说了,我跟你也不是很熟,猎物是我家夫君打的,我亲手烧的,凭啥要带你分享,你算老几?”

    木香的这番话,一点情面都不留,如同结实的打了木月岚俩耳光,又响又亮。

    木清扬站出来,觉得自己该替妹妹出头,“襄王妃,你这话似乎太过了,一顿饭而已,我木家也不是吃不起,几只猎物而已,我想要,满山遍野都是,一个时辰之内,给你送上百只来,没什么了不起的,赫连兄,这便是你家的待客之道吗?”

    “她的确没有资格,我家夫人说的有错吗?”牵扯到赫连晟,他自然是站在自己娘子身后的,加上木月岚先前不知死活的想靠近他,此时此刻,他没有一脚把她踢出去就已经够好的了。

    木香笑看木清扬,“木大少的十顶绿帽子,戴的可舒服?你是不是嫌帽子少了不够戴?那回头让人做一百顶,挂在你府上,到时一定很好看。”

    提起绿帽子,木清扬也不管木月岚的事了,咬牙切齿的瞪着木香,“你还敢提及此事,跌我木府的面子,我看,粮草一事,免谈了!”

    赫连晟眉间一紧,“谈不谈,可不是你说了算!”

    木香眼珠子转了转,“老爷子,快去搬凳子,再搬个桌子来,石头,把炭盆支上,野味腌的差不多了,能烤着吃了。”

    她这话锋转的有些快,把木家的三人,都弄迷糊了。

    木清扬怒急反笑,把矛头对准了赫连晟,“襄王真要用这个态度,跟在下谈生意吗?根据线报,今年春上粮草要涨价,产量欠收,边关现在粮草紧缺,殿下就不担心吗?”

    赫连晟冷笑,“不劳你费心了,唐墨收购到一批粮草,已经发往边关了。”烟雾弹,他也会放。唐墨弄到粮草是真,但数量却不多,只够维持一月左右。

    冬季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草难以凑齐,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粮食产量不大,这才是致使伤。

    木香一边指挥着石头他们干活,一边也听到了赫连晟跟木清扬的对话。

    粮草,粮草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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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园悠悠鱼米香》

第147章 就是欺负你

    喜鹊去厨房把野味都扛来了,按着木香说了,剁成块用木棍串好,石头点上炭火,用扇子使劲扇风。

    刚燃起的炭火,燃烧不充分,烟挺大,呛的两人直咳嗽。

    赫连明德大概是打架打累了,搬附上椅子坐在边上指挥他俩,“兔子要放这边,那个野鸡,要掰开了才能烤,否则肚子不容易熟,还有还有,哎呀,别离火那么近,大火烤出来不好吃!”

    木老爷子也不跟他吵了,也不关心孙子谈什么,只顾满眼惊奇看着架在火上的野味。

    “咦,这个东西,咋跟我们平常烤的不一样呢!”烤野味,他们都干过,可是就没这样烤过,感觉很新奇。

    “哎呀,你闪一边去,别挡着我,也不知这丫头在上面抹了什么酱料,咋这样香呢!”赫连明德不耐烦的,把他扒拉开。

    木香靠近赫连晟身边,拉下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耳边,说了八个字。

    木清扬好奇她说了什么,因为她说过之后,赫连晟神色一震,以他的秉性,能让他震惊的,绝不是小事。

    “你们在说什么?”他忍不住问了。

    木香冷漠的笑了,“我们夫妻二人说悄悄话,你也有兴趣听吗?管好你家妹妹去吧,看看她的眼睛,往哪看呢,木月岚,信不信我挖掉你的眼睛!”

    对着她家相公频放秋波,当她是死的吗?

    木月岚又被点到名,一抬头,发现众人都在看她,急忙解释,“我没有,我没有盯着谁看!”

    “我几次见你,早就想扁你了,别以为今天有你家两个亲戚在,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木香一边说着,一边朝她靠近。

    她一靠近,木月岚就吓的往后退。

    木清扬闪身过去,拦在他们两人之间,“襄王妃,你说够了没有,家妹即使有逾越之处,你也不该对她动手,再怎么说,她是木家二小姐,不是你可以随意踩踏的人!”

    赫连明德远远的说道:“丫头,她顶多就是看两眼,无伤大雅,别真的对她动手啊!”

    赫连晟忽然转头看他,“一个没有品行,觊觎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人,何须对她手下留情!”

    赫连明德抿着嘴,不再说话了。

    他算看出来了,这两个小娃都很讨厌木月岚,还不是一般的讨厌。为了保住他的福利,还是不要再插手的好。

    他可以不插手,木老爷子却不可以,“王妃丫头,月岚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看在她还小的份上,原谅她一回!”

    这话把木香逗乐了,“小?您是说,她没断奶,还是没长牙,我家小弟小妹都比她懂事,我看她不是小的问题,是脑子有问题,木月岚,你不是非要死皮赖脸的留下吗?好啊,我同意你留下来,可是你要吃的东西,只能自己去烤,石头,给她拿半个兔子过来,好好烤,烤好了,一定得吃掉!”

    她说的是一定得吃掉,而不是只要烤好了就行。

    “还有你,你也一样,知道我刚才跟他说什么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木香又让石头拿了半只兔子给木清扬。

    愣愣盯着手里黑乎乎的兔子肉,木清扬脸色简直比吃到苍蝇还难看。

    初时,他在路上偶遇木香,跟她吵架,还觉得这丫头挺有趣,性子虽泼辣,但就是这股子泼辣劲,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可是随着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现在恨不能拿扇子敲她几闷棍,以解心头之恨。

    不等这两人反应,木老爷子觉得这办法不错,当先道:“对,你们自己动手,等吃到跟里时,自有一番乐趣。”

    木清扬还在为木香说的八个字困惑不已,凭这八个字,就能解决边关一直以来,粮食短缺的问题吗?

    他是肯定得不到答案了,只看见那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现在有外人在场,赫连晟自然不会跟木香多说什么,他卷起了袖子,拿了两个肥野鸡,翻烤着。

    不用想也知道,他烤的,肯定就是他们两人的。

    赫连明德默默的招来石头跟喜鹊,让他俩帮着自己烤。

    最后落单的木老爷子,也只得叫来他家下人。

    至于木清扬跟木月岚两人,木清扬还好些,这么些年的大掌柜也不是白坐的,行走在外时,也经常自己烧东西吃。虽然大都是下人烧,可是看的多了,多多少少也能懂一些。

    “咳咳,好呛人,”木月岚搞不懂,为什么其他人在炭火上架食物,都不会冒烟,为啥她的兔子一放上去,浓烟一阵一阵的往上串。

    才片刻的功夫,她脸上的妆已经花的不成样子。

    白狐狸毛,也被熏成了黑狐狸毛,粉色长裙也沾了不少的黑点。

    木香看后,给她评价,“万粉之中一点黑,这里少了点!”她不光说,还动手往她裙子上抹。

    赫连明德看她小孩子气的动作,再看看木月岚狼狈不堪的样,再次感叹,丫头气性很大哟!

    木月岚的心思,他虽老了,但也能看出一二。

    以前没觉着有什么不好,说明他家大孙子人气旺。

    可是现在嘛……情况似乎不太好哦!

    木月岚哇哇的叫,“你干什么?别再抹了,哎呀,我的衣服,很贵的!”

    她一手拎着兔子,一边在原地跳,使劲拍打裙子上的污点,可是现怎么拍也拍不掉。

    木老爷子又看不过眼了,“她没做过这些活,还是让下人来吧!”

    这时,赫连晟烤的野鸡香味已经出来了,兹兹的往外冒着油。

    木香命喜鹊拿来几个小罐子,每个罐子打开,都有浓郁的香味泛上来。

    第一遍,刷一层油,又是刺啦刺啦的声音。

    第二遍,撒上胡椒粉,然后再是花椒,孜然,最后,再是辣椒粉。

    赫连明德看她鼓捣半天,每抹一样,香味就浓了一分,他也想要啊!

    “丫头,帮我也抹一些呗!”

    木老爷子闻这香味,馋的直吧唧嘴,“那个,能不能也帮老夫这个抹上一些,闻着挺香。”

    木香抬头瞄他俩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也没做过这些活,想抹你们自己抹好了,不过这味道恐怕就不一样了,唉,独家秘方!”

    她说独家秘方的时候,木清扬眼珠子又转了。

    木老爷子跟赫连明德自然都晓得她说的啥意思,报复啊,明里暗里的报复。

    “这是什么东西?用什么材料配制的?”木清扬凑上去看。

    赫连晟用棍子将他挡开,“跟你无关!”

    木清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肯定是香料,有几种我没闻过,不过可以去找!”以为不告诉他,他便找不到了吗?

    “对啊,你去找吧,独家秘方,你以为随随便便都可以弄出来的?木清扬,你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别人了,”木香毫不遮掩的嘲讽他。

    木清扬面色再度寒了,为了避免被赶出去,他还是暂时先忍忍好了。

    远处站着的温荣,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要拿过木月岚手里的野味,“小姐不会,还是我替她烤吧!”

    木香突然执起一只筷子,嗖的一声,掷向温荣,对准他的手背。

    “呃……”温荣手上吃痛,手一松,野味差点掉在地上,还是石头眼疾手快,接住了。又赶紧塞给木月岚。

    木香面露愠怒,“她是没有手,是白痴,还是废物,不过是烤个东西,需要你们这么多人替她求情吗?木月岚,你还真是一无是处,想哭?你最好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否则下一次,这筷子,插的,就是你的眼睛!”

    木老爷子跟木清扬都震住了,她扔筷子的力道跟准确度,可不是闹着玩的。

    木老爷子自打见她的第一面,便觉得很亲切,所以,也不认较她对木月岚下手,反倒越听越觉着有道理,“丫头,你练过飞镖吗?是跟谁学的?你箭法如何?现在像你这般精于习武的女娃可不多了。”

    木香微微一笑,“没有跟谁学,我自学习成才不行吗?”说着,余光又扫向温荣,“你护主,我可以理解,但是也该看看你家主子惹着的对像是谁!”

    温荣低下头,没有说话。

    木月岚看着众人,心中暴怒,把东西往地上一扔,“本小姐就是不干了,我回家,回家,总可以吧?”

    “喜鹊,拦住她!”木香淡淡的开口。

    喜鹊高大的身形悄无声息的挡在木月岚面前,仍是面无表情,“夫人不准你走,你就不可以走!”

    木月岚气急了,反笑起来,“呵,她凭什么不让我走?凭什么?本小姐的衣服脏了,要回家换衣服,你给我让开,丑八怪,叫你让开,你听见没!”

    价值几百两的银子坏了,妆容也花的不成样子。木月岚现在是满肚子怨气没处发,骂起人来,自然也是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骂什么。

    “月岚,休要无礼!”木清扬态度转变的也快,眼下情势不对,连老爷子也不站在他们一边,倒是跟那臭女人站在一边,这叫什么事?

    赫连晟从木月岚吵嚷时起,便有些怒意了,“再吵,把她绑起来,嘴巴堵上!”他说话时,还不忘翻动手上的野味,看着好像快熟了。

    石头站出来,“是,小的这就去准备绳子!”

    木清扬觉得情势不对了,将木月岚拖到一边,给她做思想工作。

    赫连明德看了直摇头,“你们家这位二小姐,中看不中用,以前还觉得她能上得了厅堂,现在看来,她即上不了厅堂,也下不了厨房,一无是处!”

    “嗳,你?”木老头子正要反驳,余光瞄到木香阴沉的脸色,最终还是给咽了回去。

    赫连晟细心的将鸡肉用小刀削好,放进盘子里,再递到木香跟前。

    木月岚站在远处,一边听着木清扬的训斥,一边看着赫连晟的动作,眼里、心里、全都是羡慕,羡慕的要死。

    若被他宠着的人,是自己,那该多好。

    木清扬说了半天,发现她神游天外,一点都不在状态,真有些生气了,“你好自为之,若是真出了事,我不会护着你,襄王妃心狠手毒,不会顾及你的身份,对你手下留情!”

    木月岚终于听见他说话了,“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若要杀我,你也不护吗?爷爷也不管吗?我虽不是你亲妹妹,但血亲关系总是有的,爷爷不可能不管我!”

    木清扬冷笑,“爷爷?你没看见爷爷现在在干嘛?”

    木月岚闻言看向木老爷子,发现他正跟木香有说有笑,好像关系很好似的。

    老爷子脸上这笑,已经许久没出现过了,更别说笑的如此开心畅快!

    木月岚这才意识到情势不对,急忙走到木老爷子身边蹲下,“爷爷,你要吃什么?我来给你烤!”

    “你会烤什么?别把自己烤熟就算不错了,”木香讽刺道。

    木月岚又被打脸了,很想发火,又迫于威胁,不敢发火,“谁说我不会,你能做的事,本小姐也能做。”

    她抓起木清扬烤了一半的兔子肉,拖了个凳子过来,她原先烤的,掉地上,也不能吃了。不就是烤肉做饭吗?有什么难的。

    赫连明德烤的肉也好了,撒上木香递来的香料,香气扑鼻。

    木老爷子也弄到了香料,就连木清扬,在付出十两银子的代价之后,也搞到了调料,但不是他亲手洒上的香料,而是石头把自己的烤的野味,全部完工之后,卖给他了。

    十两银子,木香抽去一半,剩下的,让石头拿着,跟喜鹊两人分了。

    算是意外收获,她只收信本钱。

    石头跟喜鹊乐坏了,来这一趟,就得了二两五钱银子,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天大的收入。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木香咬着鸡块,用另一只手指着木清扬,“要谢,你们得谢他,银子是木大少给的,有钱少爷就是大方!”

    木清扬气结,半只兔子肉而已,比摆上一桌酒席还要贵。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搞到那几个香料罐子,只要让他闻一下,便可以了。

    可是他那么精明,木香才不会笨到把机会递到他面前呢!

    之所以,不计前嫌的卖给他兔子肉,最主要的还是看在赫连晟的面子上,粮草啊,谁叫他手握粮草呢!

    等他们都快吃完了,木月岚还没吃到嘴呢!

    温荣在一旁看的着急,可又不敢上去帮忙。被筷子扎到的手,还在隐隐作痛。他看的出,襄王妃没有内力,但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掷出的暗器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哎呀,二小姐,你的肉糊了,”木香闻见一股焦味,好心提醒她。

    随后,她又踢了石头一脚,这小子跟了木香几日,倒是机灵了。

    急忙抓起地上的扇子,使劲往木月岚面前的那摊炭火上扇。

    本来那火就有些大了,他再一扇,直接就蹦出火星子。

    火势往上窜,径直烧到了木月岚的手,“啊,好烫!”她一叫,手一松,完了,又掉了。

    木清扬身形一动,凭空截下了快要掉进炭火里的肉,颇为责怪的看向木香,没有说话,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石头一脸不明所以的样,“我是觉得这火太小了,把火扇旺些,还能烤火呢!”

    木香随即点头,“是呢,我也觉得有些冷。”

    木月岚捂着被烫红的手,气愤的瞪着她,“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木香不理他,转而对木老爷子提意见,“老爷子,依晚辈看,您家这位二小姐,太养尊处优了,连这么一点小活都干不好,这可不好,为人妻,哪能什么事都交给婢女干呢,总要自己动手,才能显示出诚意,您说是不是?”

    这个观点,赫连明德很赞同,不顾吃的满嘴油,直嚷道:“这话老夫同意,木香这丫头厨艺是一绝,木老头,你是没口福喽!”

    他说的无比得意,自动忽略当初是谁嚷嚷着不满意,又嫌她粗鲁,又嫌她不尊重长辈的。

    他活了一把年纪,那些表面虚浮的东西,其实不是太重要了。人老了,所求的也不多,简单的很。实实在在,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比给他天大的官,再多的银子都要好。

    木老爷子的情况跟他差不多,现在都是孤家寡人,他转头看了看正为自己的手,心疼要哭的木月岚,再看看木香,麻利的串着土豆,架在火上烤的木香,忽然觉得差别好大啊!

    “要不这样,让月岚丫头跟着襄王妃学几日厨艺?”

    他其实是顺着木香的话说的,可又担心木香会生气,再怎么说,先前她很反感木月岚靠近的。

    老爷子的话刚落音,木香微微勾唇笑了,赫连晟低头喝着刚端上来的茶,神色不明。

    而木月岚第一反应是高兴,她终于有机会进襄王府,可以天天见到襄王殿下了。

    可是乐着乐着,发现情况不对了。

    她笑是正常的,为嘛那个女人也在笑,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像一团黑雾似的。

    木香点着头,“如此甚好,我看就待了七日吧,七日的时间,她要是块料,至少也能开窍了,若不是这块料,那便算了!”

    这个主意,木老爷子高兴,可是细细回想一下,他突然抓到了赫连明德先前话里的重点,激动的追问:“丫头,你也姓木?那……那你爹娘可还健在?”

    老头子问出这句话时,木清扬神色骤然一变,手里的小刀差点脱手而出。

    木香笑的很神秘,却不答话。

    赫连晟代为回答,“她娘很早就不在了,爹还在,老爷子问这个做什么?”

    “不在了?”木爷子回味着这几句话,陷入冥想之中。

    那一瞬间的激动与欣喜,或许是牵扯到某些伤心过往,令他一瞬间又苍老了不少,脊背驼的更厉害。再也没刚进来时,跟赫连老爷子打架时的,那股雄赳赳气昂昂的劲头。

    “爷爷,你别胡思乱想,襄王妃姓木,肯定是跟着父姓,您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木清扬扶着木老爷子,轻声对他说道。

    “是啊,跟着父姓,自然不可能,”木老爷子嘴里默默念着。

    木香一眼看出木清扬的紧张与一丝不安,她拐了下夫君的胳膊,用眼神跟他交流。

    ‘夫君?看来很有戏哦!’

    赫连晟挑眉:‘夫人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想弄清真相,还有……夺回属于我们姐弟三人的东西!’

    如果能证明事情与木清扬以及他爹没有关系,那么,木家的产业,她不会去抢。她也不在乎,往后大把大把的钱,等着她去赚,犯不着为了抢他们的钱而伤脑筋。

    但是……如果有关系,那么对不起了,她会送给他们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用不正当手段得到的东西,他们也不配拥有。

    赫连晟握住她渐渐冰冷的手指,‘放不下,就放手去做,得了心平静,以后的日子才会平静。’

    爱她,便要成全她一心想做的事,阻止,只会让她抱憾终身。就如他,亦无法原谅过往的人和事,不是放不下,而是已经不再抓住,又何谈放下。

    木香脸上慢慢的展颜笑了,回握住他的手,却又忽然转头看向木清扬,“我不跟父姓,我跟我娘姓,我娘就姓木!”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往平静的湖里扔一个鱼雷,触到了某些人的心墙,瞬间……砰!炸的粉碎。

    “丫头,那你娘叫什么?”木老爷子激动的想抓她的手,被赫连晟挡开了。

    木香为赫连晟的幼稚行为无语,赫连公子却是理直气壮。除了他,谁都不可以抓他的手。

    木清扬震惊过后,满眼的鄙夷。又不是香饽饽,谁稀罕抢哪!

    木老爷子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可是等了半天,这两人居然去打情骂俏了。

    赫连明德一直苦于插上嘴,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你打听人家娘亲什么干啥,三国之内姓木的多了,过去我有个部下也姓木呢,我怎么没见你跟他认亲去!”

    木老爷子一脸苦笑,“我这不是看这丫头长的像……”

    “爷爷,您今天情绪太激动了,孙儿带您回去吧,”木清扬忽然站起来,半搀扶,半强制的将木老爷子拉了起来。

    “我娘虽姓木,但是从没来过京城,跟您肯定不认识,大千世界,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不是每个相似的人,都有关系,我娘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大人的事,我哪懂的,”木香淡淡一笑,说的模棱两可,云里雾里的,连赫连明德都没听懂。

    木清扬抢先代老爷子回答,道:“我爷爷思念亲人过度,襄王妃还请见谅!”他招手唤来下人,扶老爷子去马车。

    木老爷子步履蹒跚的走着,或许是想明白了,不可能发生的事,又怎会如此巧合的发生呢?

    “哦?要我见谅吗?可是我家夫君现在正为粮草一事发愁,他一发愁,我就发愁,搞不好我还会天天往你们家跑!”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木清扬拳头紧攥,眼神狠厉。

    “是又怎样,你不心虚,我又怎能威胁到你,”一看木清扬那副憋屈的样,她便痛快死了。

    木清扬愤恨的瞪了赫连家的爷孙俩,只听见赫连老爷子,在说什么,以后都要被孙媳妇管着了。赫连晟也是一副妻管严的模样,没有半分要站起来讲公道话的意思。

    笑话,他会讲吗?他脑子进水了才会讲!

    木清扬凭借着手里的这张王牌,没少提要求,却又偏偏不肯合作。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人去抢粮食,钱给他,粮食拿来,就这么简单。

    既然他家小娘子愿意为夫分忧,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理木清扬那个奸商!

    木清扬转头见木老爷子已经走远,略微思索了下,说道:“粮草可以给你们,但是还得看襄王府可否舍得皇上封赏的土地,一百亩土地拿来,粮草我便按市价给你们,可保边关将士吃上三个月,如何?”

    木香不笑了,眸光慢慢的聚拢,周身被寒气包围,“木清扬啊木清扬,我原先觉得唐墨够无耻,够奸,可是跟你比起来,他根本不够格,木清扬,咱俩的梁子算是结定了,你想要本夫人的封地,痴心妄想,不光是痴心妄想,我还会让你后悔今天站在这里,说这么一番话,不信的话,你可以等着瞧,好戏还在后头!”

    木清扬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冷哼,“既然襄王妃不舍得那一百亩地,这笔生意便谈不成了,边关的粮草就让他继续紧缺吧!”

    赫连晟眼露杀意,“木清扬,你别太过份!”

    “哈,襄王殿下是要对在下动武吗?可以,在下等着,谁让清扬是个舍命不舍财之人,杀了在下,粮草您还是得不到!”

    此时的木清扬已然不在乎形像了,跟赫连晟斗,他肯定吃亏,但他不在乎。

    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

    木香抚着赫连晟的背,免得他真爆怒要杀人,“无防无防,既然木大公子不愿意做这笔买卖,那便不谈了,这也没什么,木少爷今晚一定要休息好,等着接招!唉,想不到本夫人此次京城之行,还挺有意思的,与你斗,其乐无穷哪!”

    木清扬此时看她的表情,觉得有些渗人,“在下静候!”

    撂下这句狠话,他转就走,把木月岚忘了。

    “嗳,大哥,等等我啊,”木月岚一直都没怎么听懂,他们说的是啥,只看见木清扬要走,他都走了,她当然也得走了。

    木香不急不缓的声音,在木月岚身后响起,“你要留下学艺,七天!”

    话音一落,喜鹊跟石头闪到木月岚面前,挡住她。

    木月岚这会总算醒过味来了,不对劲,很不对劲,不行,她一定得走!

    “你们走开,本小姐不干了,本小姐手受伤了,要回府看大夫,你们两个给我闪开,大哥,你等等我,带岚儿一起回家啊!”

    她叫的那么凄惨,木清扬却只是微停了下步子,“既然襄王妃留你,你便安心待着吧!”

    他绝尘而去,留下脸如死灰的木月岚。

    喜鹊抓着木月岚的胳膊,温荣突然走过来,握剑的手挡住喜鹊,“请开我家小姐!”

    赫连晟发话了,“严忠,把他扔出去!”

    “是!”严忠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闪出来,朝着温荣飞去。

    有人袭来,温荣也不会坐以待毙,拔剑欲挡。

    可是他错估了对手,如果严忠与他对战,还需几个回合才可以拿下,那他也不用混了,抹脖子自尽去吧!

    温荣的剑还没拔出,严忠已经逼近,出掌将剑打回了剑鞘,提着他的衣领,脚尖微点,便将人提溜着,越过围墙,扔到了老宅门外。

    整个过程如行去流水一般,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木月岚已经吓懵了,傻傻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木香瞄了眼一脸傻样的木月岚,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便提议回襄王府。

    赫连晟早就想走了,赫连明德怪舍不得他们走的,好不容易,老宅热闹了一天,等他们走了,又要恢复死寂。

    木香想到一事,“您老明日起的早些,咱们在南门会合,到时一起去庄上,记得一定得早些,不然晚上回不来!”

    庄上得尽快去,回来之后再去找红叶商量。

    资金的问题,她已经想好了,不用赫连晟的,只要把新婚时,几个大户送的礼,拿去卖掉,哈哈,银子不就出来了吗?

    那些个死物,留着还落灰,倒不如换了银子,还有大用呢!

    这个想法,她早前虽然想过,但没打定主意,如今打定主意了,顿觉轻松极了。

    “成啊,老夫年纪大,睡眠少,一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话说,老夫也许久没去乡下转转了,还怪想念的,”赫连明德笑容满面的答应下。

    “走了,哪那么多话,”赫连晟已经很不满了,跟老爷子越来越亲近,就连木老爷子也是热情的过份,这是要跟她抢媳妇的节奏啊!

    赫连明德若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笑崩了。果然是赫连家的人,连霸道的势头,都是一毛一样。

    喜鹊拖着已经快搞不清东南西北的木月岚,跟着主子,一进往马车去了。

    到了马车跟前,木月岚又欢喜了,只有一辆马车,那她是不是可以跟赫连晟共坐一辆?

    事实证明,她痴心妄想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石头赶着马车走起来时,她还在原地站着。

    “嗳,你等等,我还没上马车呢,等我上去再走啊!”

    这会她也顾不上淑女范了,冲上去扒着台面,就在往上爬。

    石头沉着脸,一把将她推下去,“马车也是你能坐的吗?你跟喜鹊走路,记得要跟上,不许慢吞吞的走!”

    喜鹊在后头紧跟着过来,提溜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拖了下车,“马车是夫人跟主子专属的,你也不是没有腿,跟我一起走!”

    他俩可不懂啥叫怜香惜玉,再说了,木月岚在老宅的表现,分明是想插足夫人跟主子之间,对主子有觊觎,还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叫人看了就讨厌。

    “驾!”石头挥着马鞭,一声响亮的鞭声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撒开蹄子往前奔。

    马蹄子扬起的灰尘,洒了木月岚满头满脸都是。

    喜鹊对这些早就习惯了,拍拍身上的尘土,拖着木月岚便往走,以免她中途落跑。

    “喜鹊,把她看好了,别叫她逃跑了!”木香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看好她,”既然主子吩咐把她带着,那么看着木月岚,不让她跑路的责任,肯定就落在她身上了。

    喜鹊顿感责任重大,所以揪着木月岚的手,都不敢松开,木月岚原本美美的衣服,又是烟熏,又是火烧,现在再被她这么一揪,像极了狗毛。

    “你别揪着我,我可以自己走,你这样拖着,我怎么走啊!”

    “放开,怕你跑了,抓着放心,你再乱动,我便拿根绳子把你绑起来,回府之后,我交了差,便不管你了!”

    木月岚急了,“你,你这个野蛮人,我是木家的二小姐,去襄王府,那是做客的,不是卖身为奴的,你敢这么对我,等我回家了,一定要你好看!”

    “那等你回去再说吧!”

    “你……你……”木月岚被她拖的快疯了,这女人走路怎么那么快,她根本跟不上她的步子,“温荣!温荣!你在哪里?!”急红眼的木月岚对着空荡荡的大路喊。

    赫连家老宅的位置,位于外城之外,离襄王府,就算抄着近路走,也有十里路呢!

    小路两边都是小树林,要不就是灌木丛,零散的也分散一些农户人家。

    傍晚时分,庄户人还没休息,有的聚在自家门口闲聊。

    看见一个女娃拖着另一个女娃走路,被拖着的女娃还死命叫唤。

    有人认出,那被拖着的是木家二小姐。这下可糟糕了,她名声不好啊!

    一个老汉,跟在二人身后议论。,“嗳,那不是每回来咱们庄上,都要用鼻孔看人的木二小姐吗?她咋也有今天,这姑娘胆儿真大,也不怕她回头报复!”

    “我好像瞅见,前面过去的马车,是襄王府的,莫不是这二小姐得罪了襄王府的人,不然的话,谁敢动她啊,木大少可是不好惹的哦!”另一个老头也跟在她们后头看热闹,反正她们走的也不快。

    “哎哟,她若是惹了襄王府,那可就麻烦了,听京里的人说,襄王殿下新娶的襄王妃,脾气很厉害的,听说她还打了公主,赵王家的闺女也被她打断了腿,这不是一般的厉害,是太厉害了,襄王殿下怎么会娶这样一个恶婆娘!”

    老头子惋惜,唏嘘不已。在他们心中,襄王殿下绝对是神一般的人,护着南晋百姓,在边关,一待就是十年,试问,哪个皇子大臣,能做到这一步。

    路边看热闹的一个老婆婆,听了他俩的对话,很不服气,“你们知道个啥,皇亲贵族家的夫人,若是不厉害,咋能管好一个家,有些攀权富贵的,净把女人往后宅送,十个八个,那都是少的,你们知道太子府的后院有多少吗?听说有好几百啦!”

    “好几百?太夸张了,那么个女人,太子一天见一个,也得一年才见的完!”

    “那太子妃咋办啊?好可怜哪!”

    老太婆说的数字,太夸张了,她也是道听途说,但还是有据可查。太子府的女人确实不少,任谁都要担心,太子年纪轻轻的,身体如何能受得了。

    还有一个更奇怪的地方,后院那么多的女人,太子竟然还没子嗣,这还不叫奇怪吗?

    这些事,也不是平民百姓能操心了的,只作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马车里,木香趴在赫连晟腿上补眠,顺便跟他说说关于军队自给自足的问题。

    “相公,边关苦寒,风沙大吗?日照如何?冬天长,还是夏天长,冬天最冷的时候有多冷?你得把这些告诉我,咱们才能商量,具体要种什么,怎么种,另外,油纸的制作还不完善,如果能制作面积更大的油纸,行不行?”

    眼见小娘子一下问了这么多的问题,赫连晟想了想,条理清晰的一一给她解答。

第148章 阴你没商量

    “夫人,边关苦寒,秋季风沙最大,日照是指每天能见到多久的太阳吧?这个没算过,最长的时候有六个时辰,最短的,也有五个时辰,时令跟中原的一样,油纸的话,若想面积大些,倒也可以,他们可以将半成品粘贴,一样会很结实,不过代价要高些,因为铜油不好弄!”

    “这样嘛,咱们可这样,”木香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一阵,直把赫连晟的眼睛,说的苒苒发亮。

    进了内城门,天还没黑,赫连晟跳下马车,叮嘱石头把木香送回去,他急着要去军中一趟。

    木香说的很对,边关有很多荒废的土地,春暖花开时,可是可以耕种的。

    利用水车将水引到营寨之中,再利油纸,或是青砖瓦房,制成暖房。

    油纸用建小型的暖房,青砖瓦房,可以建成大型的暖房,两边用青砖垒砌,顶上用油布。

    对!就是油布。

    布的材质比纸要耐用,又结实的多,刷上铜油效果一样的好。

    有了暖房,四季的蔬菜便都可以种植,除此之外,还可以大面积种植玉米。

    玉米生长不挑地方,是个地方都能长。收获的玉米可以做为军队的食物,玉米秸秆粉碎了之后,可以养牲口,也可以做战马的饲料,这样,他们就不必从中原运进粮草。

    他觉得小娘子还有一事,说到了点子上,是种树。

    在没有树木遮挡的情况下,边关的风沙自然很大。

    驻守边关,也不是天天打仗,所以,他们完全可以在训练与打仗之余,自给自足。

    赫连晟在下马车之前,掀着帘子,对木香柔声道:“她之前伤了你,此事我知道,之所以没杀她,让她好好的活着,是为夫了解,你想自己报仇!”

    木香怔了下,刚想说什么,帘子已经放下了。

    当初她受伤回来,事后赫连晟竟没有追问,当时还以为他不在意呢!

    原来他一早就知道,并隐忍在心里不肯说,等着让她自己出手。

    这个男人,看似粗枝大叶,内里却又体贴入微。

    她一路上也休息够了,想起后面被拖着走的木月岚,旧账也是到了该好好算一算的时候了。

    “噗,咳咳,你……你别再拖了,我都快喘不上气了,”木月岚被灰尘呛的面目全非,鞋子也掉了一只。长裙被树枝剐蹭到,只剩破破烂烂的一堆布了。

    她走不动,喜鹊却嫌弃她走的太慢,若不是她拖着,她一早就追上主子的马车了。

    “你再磨蹭,天都要黑了,主子的马车在前面停了,你快些走!”

    “什么?马车停了?” 木月岚说不出的惊喜,简直欣喜若狂。

    一定是他心软了,停下要载她。

    木月岚兴奋之余,什么也顾不得,甩开蹄子,便朝马车奔了过去。

    刚奔到跟前,还没来得及掀开车帘子,里面的人便掀了帘子,露出头来。

    “怎么是你?襄王呢?”木月岚两眼愤恨的盯着马车,想要透过挡着的女人,看看她一心想念的人在哪。

    “我家夫君去军营了,二小姐找她有事吗?”木香笑的跟躲花似的。

    “不在?”木月岚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劲,垂头丧气。

    木香坐到石头边上,夺过他的马鞭,突然在木月岚屁股上抽了一把。

    “啊!”木月岚吃痛跳了起来,跳开两步之外,回头怒瞪她,“你神经病啊,为什么好端端的抽我?警告你,别太过份,我爷爷是让我来你家学厨艺,可不是给你做牛做马的,我不干了,我要走,我要回府!”

    自小娇惯的木月岚哪吃过这样的苦,况且还是当街被人用鞭子打屁股,简直太丢人了。

    木香嗤笑道:“你丫傻了吧,不会还没认清状况吧,看见了吗?事实就是你现在,人站在我面前,你是死是活,那得看本人是否高兴!”

    石头也木纳着表情附和道:“我以前还以为木家二小姐脑子很聪明的呢,现在看来,传言真不可信,我跟喜鹊都晓得眼下是个啥情况,你不会真搞不清吧!”

    木月岚定睛看着木香眼里的限狠,这下总算回过味来了,“你是故意的,你要借机报复,借机虐待我是吗?”

    木香慢慢的点头,“嗯,你的智商总算回来了一丢丢,可是,我就闹不明白了,就你这个怂样,还敢往赫连晟跟前送,离他三米之内,他都能把你拍飞了,我是该说你勇者无敌呢,还是说你蠢到无可救药了?”

    这几句话,足以把人气到吐血,可偏偏,木月岚抗打能力超强。除了眼神里,有些惧色与慌乱之外,倒也没有吓的屁股尿流。

    “我才不管你说什么,从小我就认定赫连大哥是我的夫君,若不是你硬插进来,把她抢走,他早都跟我成亲了,是你,都愿你,”她一边骂,一边往后退,是准备要跑路的架势。

    喜鹊大步跨过去,拦着木月岚,让她想走也不走不了,想逃也逃不掉。

    “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样的讨人厌,虽然还没见过你们家当嫔妃的大小姐,可我对她的映像也已差到无边无底,不见也罢,”木香晃着马鞭,忽然想到个主意,“喜鹊,带二小姐小马车,给二小姐稍稍梳妆一下,咱们要去一个地方。”

    石头疑惑的转头看她,木香对她眨眨眼,石头这才放心。看来,是主子又要整人了。

    他现在很担心,日后小小主子长大后,会是个啥样子,若是不出意外,肯定是小恶魔一枚。

    木月岚还没想好怎么逃出困境,就又被喜鹊抓到马车里,大力的塞进去,对着她上下齐手。

    “啊,你这个野蛮女人在干什么,不许脱我的衣服,别弄我头发,哎呀,头发都被你扯掉了……”

    木香跟石头坐在马车前头,听着马车里的声音,再看看过路人异样的眼光,两人都缄默了。喜鹊下手可真够狠的。

    “石头,把马车赶到京城最大的青楼门口去,这会他们应该都做生意了,咱们去瞧瞧,”木香眯起眼睛笑着。

    石头手一抖,差点没拉住缰绳,“夫人,咱们去青楼干啥,那可不是啥好地方,陈妈说,那里头的女人可坏可坏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木香一拍石头的肩膀,决定纠正一下他的某些观点,“青楼固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对于男人来说肯定是,只有喜欢寻花问柳的男人,才会去那种地方,可是对于女人来说,那就不一定了。”

    “为啥是男人坏,而不是女人坏?”石头不解。

    木香想了想才道:“也不是说青楼里面的女人都是好的,她们当中有些人,是从小被家里人卖进去,有的姑娘,是被人贩子拐卖,卖进了青楼,你说说,她们能是自愿的吗?既然不是卖身不是自愿,咱们也就不能轻践,她们也有人格尊严的,人活着不容易!”

    石头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有点明白了,“从前,我们村子里,也有女娃被坏人拐走,他们从村子里过,若是看见单独在外面的女娃,就把人骗走了,夫人,你说,她是不是也有可能被卖进青楼?”

    “这个可不好说,有些拐卖来的女娃,或许会卖给穷人家做童养媳,还有的,会卖出有钱人家做丫鬟,总之,都是没有自由,一辈子都得听人摆布。”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青楼便已到了。

    门楼上,用几个大灯笼照着的匾额,因为她站的位置太近了,根本看不清这家青楼叫什么名字。

    “哟,这是哪家的马车,里面坐的是谁啊?”门口站着两个衣着暴露,身上香粉撒的足以把人呛死的女子,再一看她们脸上抹的粉,简直比死人抹面还要厚。

    石头觉得胃里泛酸水,他想吐,“夫人,我到那边站着,您谈完了,再叫我!”他栓了僵绳,跳下马车便跑了。

    木香嘴角直抽抽,也不愿意进去,只对那两个面粉似的女子说道:“去叫你们的妈妈出来,就说京城木府有事相请!”

    木府?两个女子对望一眼,谁不知道京城木府有位品行出众,相貌也出众的大少爷,贼有钱,若是能跟这样的公子攀上关系,她们这一辈子也不用愁了。

    只可惜木家大少,为人低调,也不爱逛风流之地,她们苦于找不到机会。

    “您稍等,我这就去叫妈妈,”一个女子飞奔进楼。

    另一个女子也顾不得去招呼进门的客人,一脸羞涩的挪到马车前,很想掀开车帘子看看,里面坐着的,究竟是不是木家大少。

    她们是不认识木香的,襄王殿下倒是认识,远远的见过一两回,倒是木家大少,经常在京城中活动,想不见都难。

    “哎,姑娘,你还没有资格掀帘子,”木香冷笑着拦下她伸过来的手。

    女子抬头看她,只见坐在马车上的女子,跟她见过的女子都不同,气势不张自显,说话时,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有股子慑人的气势。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大不了的,”被人拒绝了,女子不太高兴,甩了下手帕,便走开了。

    很快的,先前进去的女子,领着一个肥婆子出来了,也是抹了一脸的粉,太厚了,随着她步子过重,那粉扑扑的往下掉。

    老妈子欢欢喜喜的迎出来,笑的那叫一个亲热,“哎哟哟,这是谁来了呀?这位夫人奴家看着眼生,你是木府的?”

    相对于她的热情,木香可是冷淡的很,“我是不是木家的,跟你无关,你看看里面那一位是不是木府的!”

    喜鹊从里面掀开车帘,正好露出木月岚的脸,却又极好的把自己隐藏起来。

    木香回头瞄了眼木月岚,语气隐含威胁,“二小姐今日玩的太累,不想下车,也不想说话,喜鹊,把帘子放下吧!”

    木月岚哪里是不想说话,她是被喜鹊用刀抵着后背,如果她敢不听话,这刀子便要插进她的皮肉里。

    帘子被放下,木香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对白面妈妈微笑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家二小姐,觉得大少爷每日操劳家族生意,太辛苦了,她看着不忍,所以呢,便想给大少爷送上一份惊喜,你从这里挑两个性子火辣的美人,不要害羞放不开的,大少爷平时不大近女色,所以,你应该懂的。”

    对付一个不近女色的男子,一定得下猛药,扭捏的脾气哪行,非得火辣大胆的才可以。

    老鸨妈妈当然懂了,再说,有生意上门,她高兴还不来及,木府又是属一属二的富户,也不必担心他们赖账,“懂懂,奴家当然懂的了,只是这银子……?”

    木香笑容一收,板起脸来,“既然是木府的买卖,怎可能还会少你的银子,退一万步说,即便少了你的银子,有二小姐在,你还怕他们不认账吗?”

    坐在马车里的木月岚,越听越傻眼,她要送青楼的女子给木清扬,还打着她的旗号?

    拉她下水,拖她进泥潭?凭啥!

    她太清楚木清扬的脾气,若是被他知道些事与她有关,还不得气疯了。

    她刚一动,想冲出去,跟那老鸨妈妈解释。

    木香背对着她俩对喜鹊做了个手势,喜鹊胆儿挺大,粗壮的胳膊,使劲往木月岚脖颈处一劈,直接将她劈晕了,这下省事了。

    老鸨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也对,便招呼门口的一个女人,“快去把春梅跟春菊叫来,让她们出轿!”

    门口的女子,似乎不太高兴,悻悻的又跑出去叫人。

    木府的买卖,可是一块肥肉,凭啥不让她去。

    在等人的功夫,老鸨妈妈又接了好几位客人,木香眼尖,认出其中几个她还见过的。

    没过多久,便有两个穿着十分清凉的女子跑出门来。

    长相,装扮上,的确比先前两个守门的好看许多,至少妆容很正常,看着很舒服,有几分妖艳妩媚的味道。

    “真的是木府的大少爷,请我们去的吗?”其中一个女子,扭着丰满的身段,站在马车面前询问。

    木香淡淡一笑,“去了不就知道了,二小姐在路上玩累了,你们俩个有自己的马车吧,那便快走吧,跟在我们的马车后头,去木大少在京中的别院。”

    木清扬在京城肯定是有自己的住处,而且离青楼也不远,过两条街便是。

    距离近,她们也没什么好怕的,这会天也没黑,若是干的早,回来还能接着做生意。

    老鸨热情的招来小仆,让他送人过去。

    临走时,木香像是忽然才想起一事,“老鸨夫人,您的担心太多余了,太子要送美人对木大少,这可是好事,不过是两个女子而已,若是她俩做的好,日后你还愁没生意可做吗?”

    老鸨听傻了,她没想到,会是太子给木大少送女人,不过想想也对,太子对送上门的女子,一向是来者不拒,光是她家,就有两位花魁,进了太子府。

    “既然是太子府的买卖,你们俩个可得好好伺候,不能出半点差错,也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要荣得大少爷的宠爱才是!”

    木香笑的很阴谋,“对于男女之事,木大少很害羞,为了不让同行笑话,才装出一副很清高的样子,还有,他对此事并不知情,刚开始难免放不下架子,所以你们俩个可得再接再厉,务必要讨得木大少的欢心,必要时候,也可以用点手段。”

    老鸨听她如此说,便把两个女子拉到旁边,塞给她俩一样东西,两个女子点点头,揣好东西,便上马车去了。

    木香快笑场了,为了不穿帮,便乘着喊石头的空挡,把脸转过去,不看他们。

    叫上石头,让他带路,往木清扬的别院而去。

    到了别院门口,先前门房,看了眼睡在里面的木月岚。其实木清扬还没回来,他在老宅,哪能那么快回来。

    门房见着二小姐突然送两个人来,虽有诧异,倒也没拦着,他们是奴才,做不得主。

    目送两位美人进去,大门缓缓的合上。

    木香猛的一拍石头的肩膀,“搞定,咱们也回府,跑了那么久,我都饿了!”

    木月岚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醒来,揉着发疼脖子,有些搞不清状况,再一看身边坐喜鹊,一个激灵,立马醒了。

    “快叫马车停下,我没有找青楼姑娘去我大哥府上,事情是你们干的,你们不能诬赖我,”木月岚死命的挣扎,为啥她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呢!

    木香头也不回的冷笑道:“是不是你干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木清扬会以为是你干的,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你干的,你名声大震,这样不好吗?”

    好个屁,一个女娃家,给自己的大哥送青楼姑娘,传出去,她还要不会做人了?

    “你这个魔女,魔鬼,你不能这样陷害我,我是无辜的!”

    “喜鹊,堵住她的嘴,吵死人了!”

    “是,夫人,”喜鹊随手抓着一块布,先是绑住木月岚的手脚,又堵住她的嘴。

    马车经过巷子口时,迎面过来一辆马车,因为是九十度的拐角,等到看见彼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速度都太快了。

    “吁!”石头吓的拉紧僵绳,马儿急转头,带着马车往另一边急闪。

    马儿是闪了,可马车哪能闪那么快,惯性作用下,便朝着对面马车的车厢撞了过去。

    “啊,要撞车了!”也不知谁叫了一声。

    对方的车夫吓的面如土色,眼看车就要撞上,干脆扔了僵绳,跳车去了,压根没管车上坐着的人。

    只听砰的一声,车厢与车厢用力的撞在一起。

    也是襄王府的车厢质量跟的上,居然只是撞的有些开裂,车辕处有裂痕,其他的倒也不严重。

    “夫人,您怎么样了?”喜鹊跟石头在车厢停下的一瞬间,只关心他们家主子是否受伤。

    木香倒是没事,她因为坐的位置,正对着那一辆马车,所以在相撞之时,她被甩进了对面马车上。

    “我没事,”真是有够倒霉的,来京城才几天,就被撞两次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石头跟喜鹊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也没想到起来马车里的那位怎么样了。

    对面马车跳下车的小厮,事后见自己没事,又看车帘子动了,立马冲了过来,对着石头跟喜鹊就是一通狂骂。

    他骂的时候,车帘子掀开了,露出一张憔悴破败的脸,憔悴归憔悴,破败归破败,可还是依稀能看出来,曾经的美。这女子不是赵念云还能是谁。

    她掀帘子的时候,木香转头也看见了。结果她乐了。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来的这几天,竟一直都没遇见赵念云。

    按她的脾气,就算腿有伤,听见死对头来了,也不该缩着头,待在家里不肯出来。他跟赫连晟成亲那一日,赵王送来的贺礼肯定出自她的手。

    她看见赵念云,赵念云也同样看见她了,猛的眼睛睁到最大,“你!是你!”

    喜鹊闪身上前,“赵小姐,这是我们夫人,你不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这是怎么了?哎哟,我的头好痛,”木月岚昏昏沉沉的掀了车帘,探出头来,一看对峙中的两人,有些闹不清情况,“你们……这是干嘛?”

    木香不理木月岚,只是笑看着赵念云,“赵小姐,好久不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不会又有什么想法吧?”

    “我没有,我四处走走而已,不关你的事,你,你管不着,”赵念云情绪很激动,说话语无伦次,双手也不自然的挥舞着,闪躲着木香的眼神,不敢看她。

    一看到这个女子,她便想起那一日,自己的双腿是如何被她打断的,即便最后下手的是那个胖丫头,若不是她一屁股坐在她的断腿上,她又怎会伤的如此严重。每每想到这些事,她都难以入睡,时常在梦里惊醒。

    在没见木香时,她们是一心想报复,想让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可是真的看见她了,特别是瞧见木香眼里若有似无的笑意时,她只觉得全身发冷,双腿的断裂处,也在隐隐发颤。

    木香目光往下,瞄见她不自然的双腿,叹息道:“如果当初你没有对我弟弟妹妹下手,我又怎会在爆怒之下,打断你的双腿,凡事都有一个因,之后才有果,因是你自己作出来的,这果,自然得有你自己承担!”

    她本不是心狠手毒之人,之所以对赵念云下毒手,也是气急了。前世的暴戾因子,一直都存在于她的内心深处,只在特定的刺激之下,才会释放。

    “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赵念云摇头,由慢而快的摇头,披散的长发,随着她摇晃的动作,飘荡着,配上她惨白的脸色,夜晚看起来,真有几分女鬼的味道。

    为她赶马车的小厮,不认得襄王府的人,可是光看这阵势,也知道情况不对了,看了看说话的几人,悄无声息的退到一边。

    襄王府的人听到撞车的动静,起先是门房看见了,门房认出是襄王府的马车,于是赶紧回府叫人,短短的时间,襄王府里就冲出来好几个人。

    木朗跟彩云也跑出来了,何安跟康伯紧跟着,康伯没何安跑的快,直嚷嚷让他跑慢些。

    何安才不管他呢,因为他瞧见跟主子撞上的,是赵家的马车。

    护主心切的何安冲过去,二话不说,将那小厮揪下来,一顿拳打脚踢。

    “叫你赶车不看路,叫你不长眼……”何安边打,边骂。

    赵念云从自我迷茫中醒过来,“别打了,走,我们快走,快点回去!”她哆哆嗦嗦的缩进马车里,抱着锦被,再不敢探头出来。

    喜鹊回身,一把将看戏的木月岚推进马车里头。

    那被打的小厮,抹了下嘴角的血,推开何安,拉起僵绳,慌慌张张赶着马车走了。

    “大姐,你回来啦,”彩云奔到马车前,一脸纳闷,“咦,那不是赵小姐吗?她干啥跑那样快!”

    “兴许她是有事,谁知道呢!”

    何安表情怪怪的,“她那是被您吓怕了,一见您就躲,晚一步,谁知道会不会的生命危险!”

    木香眯起眼看他,“你晚一步,兴许也有生命危险!”

    何安缩着脖子,在嘴上比划了下,不敢吱声了。

    木朗好奇的掀帘子,“咦?她是……”

    “她就是上回跟咱们同路的小姐,不过这回看她怎么不太一样了,”彩云接下他的话,认真的盯着木月岚看。

    当然不一样了,上回穿着打扮,都是富家小姐的模样,走哪嫌弃到哪,手绢甩着,裙摆提着。

    再看看现在,半趴在马车里,头发乱的像一堆稻草,衣服倒是还可以,但仔看,鞋子却烂了个洞,不面沾着不少污泥。

    木香道:“行了,都下来,走回府吧,石头,你把马车拉回去,好生修整一下。”

    康伯好不容易赶来了,一看被喜鹊拉下马车的木月岚,他也没搞清状况。

    喜鹊对他解释道:“木二小姐到府上,跟夫人学厨艺,木老爷子同意的。”

    “学厨艺?”康伯以为自己听错了,“学什么厨艺?”

    木香瞄他一眼,康伯马上就闭嘴了。

    后面被拖下来的木月岚,又死命挣扎,看着襄王府的那扇大门,她害怕了。

    以前费尽心思也要进去的地方,现在对她来说,有如地狱一般。

    可是都到了跟前,又怎能让她有反悔的余地。

    襄王府大门关上的一刻,木月岚彻底的绝望了。

    陈妈听说夫人回来,担心她在老宅受欺负,也赶紧奔了过来,一见喜鹊手里提溜个人,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哟,这不是木家二小姐吗?”

    “陈妈,木二小姐要在府里学七日的厨艺,这七日她便交给你了,既然要学厨艺,当然得先学刷碗洗锅,对了,府里的衣服也由二小姐代劳洗了,别客气,有什么活尽管吩咐她干,不必跟她客气,”木香很大方的给陈妈介绍,顺便也把木月岚要干的活也吩咐下了。

    “啊?”陈妈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实在太难以置信了。让木二小姐到他们府里干下人的活,这叫什么事。

    惊讶的可不止她一个,康伯也是一脸的震惊。

    木月岚一听说要她干活,这还不得,她长这么大哪干过活。

    “我不干,我要回府,你们让开,我要回府,木香,我警告你,你要敢这么对我,我便去官府告你,我去皇上那告你,你们滚开!”

    木月岚疯了似的挣扎,又吼又叫,也不顾形像,不顾旁人的眼光,撒泼打滚,招式无所不用其极。

    女人一旦疯起来,男人见了都得躲。

    喜鹊一个人根本抓不住,眼见着就要脱手了。

    何安冷眼看着,“放开她,反正大门锁了,她也出不去,看她能往哪逃。”

    喜鹊没听他的,询问的眼神看向木香,在木香点头之后才松了手。

    她一松手,木月岚甩开蹄子就往大门处跑,拼了命的擂门。

    木香伸了伸懒腰,“我累了,先回去休息,陈妈,待会烧些热水送去清风院,不用太多,今晚不必洗澡,简单洗漱一下便可以了。”

    “知道了,那您晚膳吃些什么?告诉奴婢,奴婢做了之后,送过去。”

    木香摇头,“不必了,午膳吃的太多,现在还不饿,你烧饭给木朗跟彩云吃吧!殿下去军中了,不一定回来用膳,等他回来再说。”

    随后,她又招来木朗跟有彩云,“大姐今天累了,就不陪你们了,有什么需要的,便跟康伯和陈妈说,小安子跟大飞也在,我去休息可以吧?”

    康伯走过来,“夫人,您去休息吧,今儿肯定累坏了,府里这么多人,肯定能照顾好两位小主子!”

    木朗跟彩云齐齐点头,“我们没关系的,今天在府里玩的也很开心,等下吃过饭,洗漱过后,也去睡觉了!”

    他俩玩的当然高兴,把赵天霸跟徐睿耍的团团转,硬生生折磨了他俩一天,等到天黑,放他俩走时,两人差点没力气出门,最后还是大飞一手一个,把他俩扔出去的。

    王府里人多,的确给木香省了不少心。

    何安送她回了清风院,灯烛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已经点好了。

    屋子里放着暖炉,推开门,进了屋之后,连棉袄都不用穿。

    不过木香觉得烟味有些重,便让何安将炉子拿到外屏风外。

    “夫人,您在这儿稍坐,我去打水,”何安送她进屋,便退了出去。主子的卧房,他是不能进的。

    “嗯,去吧,”木香进了屏风后,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这才脱了外衣,待会送热水的,肯定是陈妈。

    厢房里的棉被,都是新做的,她不喜欢丝绸,只喜欢棉的,所以这床上的被里被面,都是棉布做的。

    枕头也是新的,她让陈妈找来的荞麦,套在空枕套里,再缝上,枕着就很舒服了。

    床板上铺着两床崭新的棉被,睡着很软也很舒服。

    陈妈很快就送来一桶热水,伺候她洗漱之后,才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带上。

    脱了鞋袜,窝进被子里,那里面的气息,都是她和他的,抱着赫连晟睡过的枕头,只感觉他也在身边。

    睡到半夜,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好像有人在挠,有人在啃咬。

    “嗯……别乱动,我想睡了,”不必睁开眼,只凭着他的气息,也知道此刻骚扰她的人是谁。

    赫连晟心疼的拥住她,知道这几日她被身边发生的事,弄的很疲惫。

    自从进宫之后,事情一个接一个,连给她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你用过晚膳了吗?”木香最终还是醒了,没法子,有这么一双炙热的眼睛在看着她,能睡得着才怪。

    “跟你一样,午膳吃的太晚,太饱,这会吃不下,”赫连晟轻抚她的脸,唇搁在她的头顶,亲昵的磨蹭着。

    在古代有一点是最好的,入了夜,没有嘈杂的车水马龙声,也没有乱嗡嗡的熙攘声。有的只是冬夜的寂静,若是仔细去听,静的连自己心跳声都听清晰的听到。

    “军中的事处理怎么样了?消息传出去了吗?需不需要再写个东西给他们瞧瞧?”这是她刚刚想到的,在边关大棚种菜一事,太过新奇,就怕将士们难以理解。

    赫连晟潜在被子下的手,悄悄的爬上她的腹部,时轻时重的揉捏着,“这事你不必再想了,边关那群小子,从军以前也都是种田的,即便不说,我也知他们的心里都很向往田野生活,在军中闲暇的日子里,他们可以尽情的发挥会种田的优势,这些事,他们都可以做好!”

    听他这么一说,木香才彻底放心,只要军中的士兵能学会善用土地资源,即便边关再苦寒,也有丰收的一日。

    即便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粮草问题,但至少,可以填补些空缺。

    赫连晟想到回府的路上,听见属下回禀,说是木清扬的别院,炸开了锅。

    好奇之下,便拐过去瞧了瞧。到了门口,竟发现别院大门洞开,好多人围在门口看,大多是别院附近的居民,却不见木清扬府中的下人。

    严忠奉命进去打探,片刻之后,回来禀告,说是木清扬此刻,正被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撵的满院乱跑。

    别院的下人,也都跟着跑,可又不敢上手捉那两个女子,人家穿那么少,他们一碰,人家便叫非礼,这叫他们如何是好呢?

    而且那两个女子边跑还嚷嚷,让木清扬别害怕,别躲,她们一定会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

    赫连晟坐在马上,嘴角狠狠抽了下。

    他可不相信木清扬是个会招青楼女子的人,他若是真想招,大可关上府门,自己在家里玩乐,又怎会落到被人追的下场呢?

    赫连晟觉得其中有诈,当得知是木家二小姐跟太子府的人,为表示对木清扬的关心,给他招的姑娘时,一切豁然明朗。

    他明朗了,严忠也明朗了。他跟主子一同离开时,木月岚是跟夫人在一起,以夫人爱记仇爱复仇的性子,这事跟她脱不了干系。不过夫人也真够阴险的,整了木清扬不算,还将这笔账算在太子头上。

    试想一下,对于这等乌龙事,乌龙账,木清扬肯定是不能认的,他若是付给老鸨银子,那便坐实了他招姑娘的事实。即便偷偷摸摸的去付银子,以青楼老鸨爱显摆的性子,她能闭嘴几天?

    所以,总结一下,木清扬肯定是不能去付嫖资的。

    他不付钱,老鸨又岂肯善罢甘休。她能在京城,把青楼开的风生水起,背景肯定不简单,也绝不是好惹的。

    她不光会明目张胆的管木清扬要钱,还会把太子扯进来。或许她会顾及太子的威严,不会当面去找太子要,便流言蜚语肯定是少不了的。当然,逼急了,她也有可能上门的。

    如此一来,纵然木清扬知道此事与太子无关,那又如何呢,有没有真实的关系,那不重要。

    到时,夫人再小小的施以手段,将此事传的人尽皆知,这两人的名声即便不臭,也败的差不多了。

    “夫人,京城的木府,只怕真的跟你身世有关,可要为夫帮你查探?”赫连晟说着话的时候,身子已经挤进被窝,他只脱了外衣跟鞋子,剩下的里衣跟亵裤。

    虽然隔着衣服,但木香还是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温度,很暖,一直暖到心。

第149章 折磨

    茫茫人海中,遇上一个对的人,何奇困难。而她不仅遇到了,还能与他同榻而眠,相守相伴,不枉她穿越时空,寻到他。

    “你去忙军营的事吧,唐昊是不是有动静了?我知道这几日,其实你很忙的,京城里的事,我可以处理好,你也瞧见了,只有我欺负他们的份,没有他们欺负我的份,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木府的事,我自己会去查,木清扬不让我好过,我便不让他好过!”

    她这人便是如此,你不来招惹我,咱俩相安无事,可你若是招惹了,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对于自己讨厌的人,又讨厌她的人,她根本不知心软为何物。

    赫连晟看她气呼呼的样,觉得好笑,“何必跟他斗气,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你若还觉着不解气,就让严忠带人将他抓来,是杀是剐,任你处置就是!”

    木香窝在他怀里,为他直白霸气的作法轻笑出声,随后微微摇头,“那样的话,便没了斗的乐趣,他不是最在意手中的生意,最在乎经商的成败吗?那我便让他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他的骄傲,在他眼前一点点失去,看着他痛苦,这样才最解气。”

    “嗯,”赫连晟原本是很专注的听她说话,可是听着听着,目光便落在她微翘的唇上,因为生气的原因,那唇高高嘟着,粉嫩诱人的色泽,令她喉咙一紧,身上某个部位又不听使唤了。

    木香对这方面也是人精了,加上两人靠的又近,他身上的变化,她又怎能感觉不到呢?

    “夫君,我今晚好累,咱们睡觉好不好?”木香委屈的垂着眼睛,不敢迎上他火焰一样的目光。

    赫连晟喟叹一声,轻咬了下她的唇,不轻不重,却令两个人身上都仿佛过了电似的。

    “磨人的小妖精,让为夫怎么要也要不够,你说,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他已兵临城下,蓄势待发,若不能及时灭火,恐有欲火焚身的危险。

    可偏偏,他的小娘子,一脸委屈的对他求饶,让他如何能继续下去。

    “睡吧,今晚不动了,明日一早人要去庄上,你多带几个人,让康伯也跟着,他对庄的上的事情熟悉,吴青受伤,那便让严忠跟着,只有大飞一个不行,另外再带几个侍卫,”赫连晟从她身上翻下来,却又不舍得怀里的柔软,便将她捞在胸膛上,让木香趴在他的胸口。

    让她一个人去庄上,虽说离京城不远,可他还是不放心。京城朝中,表面上看,似乎很平静,但是平静之下,又有多少暗潮涌动,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木香道:“你不用那么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与其被贼惦记,倒不如让贼自己现身。”

    赫连晟轻笑,“夫人是不是也被贼惦记上了?看来为夫得好好守着才是!”

    木香挑眉看他,“是我被惦记吗?分明是你招蜂引蝶,招来一群花蝴蝶,害的我随时随刻,都要准备着迎战!”

    “娘子又何必担心,为夫只要引你一只花蝴蝶就够了,其他的,在本王眼里,只是虫子而已!”

    “虫子?”木香差点笑喷了。好像也对,昆虫也是虫,那也就是说,在他眼里,只看到到一只花蝴蝶的美,剩下的,都是只会蠕动的毛毛虫。

    赫连晟忽然栖近她耳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为夫还有只更大的虫子,娘子可要一观?”

    “啊?你身上有……”木香眨巴着眼儿,一时没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等到弄明白了,便只剩下羞愤跟恼怒,“你讨厌,不跟你说话了,我要睡觉!”

    真是够了,这人越来越喜欢在床上跟她讲些露骨的话,每回不把她逗弄的脸红心跳便不肯罢休。

    赫连晟看她缩进被子里的小脑袋,放声大笑。为了一览他家小娘子羞愤之后的表情,他不多下些功夫能行吗?

    这一夜,赫连晟信守承诺,没有骚扰她,只是很单纯的抱着,让木香睡了个安稳觉。

    夜里睡好了,第二天精神倍好。

    鸡叫一遍,他俩都起来了。

    赫连晟今日要去早朝,之后还要去军营,木香也因为跟老爷子约好了,怕他老人家太激动,半夜不睡觉就去城门等着,所以早起为妙。

    干活的人,都喜欢早起。

    府里,除了木朗跟彩云还在熟睡,就只剩昨儿被折腾的,快去了半条命的木月岚。

    木香梳洗过后,先去了厨房。

    陈妈跟哑婆一早起来,蒸了包子,煮了一锅稀饭。

    按着木香的要求,府里的人,上上下下,不管是主子还是仆人,都得吃的一样,所以这稀饭整整熬了一锅,包子也蒸了五个笼屉。

    陈妈见她进来了,忙心疼的道:“夫人怎么不多睡会,去庄里也不必如此着急的,迟一些又没关系,早上怪冷的,多捂会被窝多好。”

    “我没事,昨晚睡的实,早上醒的早,便起来了,这包子是什么馅的?”木香不在意的摇头,上前看哑婆往包子里搁的馅料。

    陈妈笑道:“是咸菜猪肉的,奴婢听彩云说的,说是你们在老家时,就爱吃咸菜猪肉馅的包子,彩云也会做,奴婢便按着彩云说的法子,和了馅。”

    “嗯,这咸菜很香呢,做包子油不能少,肥肉要比瘦肉多,这样做出来的包子,吃着才不会干涩,对了,木月岚起来了吗?”木香一边说着,一边去查看锅里的稀饭。

    陈妈跟在她身后回禀,“没呢,奴婢起床的时候,去叫过一次,小姐九牛二虎之脾气厉害着呢,硬生生把我轰了出来,这不能,我想着,等稀饭差不多了,再去叫一次。”

    陈妈对这位二小姐印象也不咋地,以前主子不在时,这丫头可没少到府里打听主子的下落,甚至有一次,还带着人强行进了府,对着府中摆设,一番点评。

    那架势,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她是襄王妃呢!

    打那之后,陈妈跟府里的人,对木月岚都不太感冒,就是没想到,夫人竟把她带回来了,还是带回府干苦力的。

    也怪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惹了夫人不高兴,这回可有苦头吃了。

    “你们忙吧,我去叫她,”木香转身离开厨房,对于叫木月岚起床一事,她很有兴趣。

    路过后院的荒园时,她发现里面的土,有一部分翻动过了,却不是很有规律的翻动。

    这叫奇怪了,她早说过,翻土要等冷天过去,不上冻了才可以,这里……会是谁翻的呢?

    带着疑惑,木香走到下人住的小别院。

    这里是成排的屋子,分隔出大约十几间,里面有个公用的小院子,平时可以给他们晒晒衣服啥的。

    长生跟草儿也一早就起来了,长生要帮着康伯准备木工坊的事,草儿一早就去洗衣服了。喜鹊跟她一起,或打扫前厅,或洗洗刷刷,总之,会干活,勤快的人,都不会让自己闲着,因为她们闲不下来,眼睛永远能看见活在哪儿。

    此时这处小别院,静悄悄的,木香看到院子里有一盆不知是谁洗脸,忘记倒掉的水,便上去端了起来。

    她不知道昨晚陈妈将木月岚安排在哪个房间,以陈妈不敢下狠手的性子,木月岚昨晚应该睡的很香,因为太累了嘛,自然香了。

    一扇接一扇的门被推开,直到推开第三间时,木香才看到蜷缩在床上,睡的死沉死沉的木月岚。

    她悄悄走进去,看着那张睡脸,想到的,却是那一夜在破庙,就是这样的一张看似柔弱的脸,却可以对婢女下死令,要她杀人,杀一个并不熟悉,只是对她有潜在威胁的人。

    可想而知,木月岚的心思存其歹毒。

    木香不再犹豫,端起水,扯开一点她盖着的被子,将她的头露出来,一盆接近零度的水,毫无遮掩的泼下。

    “啊!好……好凉,好凉……”

    几乎是水一泼下,木月岚便跳了起来,哆哆嗦嗦的跳下床,拍打身上的水珠子,冻的牙齿都在打颤。

    当看清泼她的人是木香时,木月岚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

    “你疯了吗?干嘛拿水泼我,把我衣服都弄湿了,你想冻死我吗?”木月岚吼叫着,吼的撕心裂肺,没办法,真的太冷了,如果不用吼的,她根本无法说出话来。

    木香扔掉盆,冷冷的看她,眼中的冷意比这盆冷水还要冷上几分,“拿水泼你,是为了叫你起床,怕你起不来,所以才出此下策,怎么样?现在醒了吧?若是没醒,再给你来一盆如何?”

    “你神经,疯子,疯子!”木月岚嘴唇已经冻紫了,顾不上跟她吵架,奔到柜子前找衣服。

    她没有带衣服,昨儿穿的,已经成了一堆破布。

    可是衣柜拉开,她看见了什么?这里头只陈旧的男装,还是很老旧的那种,上面有霉味,还很潮。

    那衣服,连站在门口的木香看了,都要皱眉,谁知道有谁穿过,往里面一塞也没洗。又或者,早成了老鼠舒适的小窝。

    “这个衣服我不能穿,你让开,我要去找衣服,”木月岚哪肯穿,转身就要往外冲,她记得昨晚领她过来的那个老妈子就住隔壁,她肯定有衣服。

    木香不让,“这里没你穿的衣服,要么穿那个,要么不穿,随便你!”

    木月岚抖着嘴唇,恶狠狠的转头看她,“那种肮脏的衣服,我怎么能穿,你不要太过份,我既然忍受你的欺辱待在这里,就已经是底线了,你若再刻薄待我,等有一日我出去了,一定要你好看!”

    木月岚的个子不算矮,可是跟木香站在一起,还是矮了半个头,加上她此刻冷的蜷缩身子,就更矮了。

    木香是用俯视的角度看她,眼睛微眯,轻蔑嘲笑之色尽显,“哦?你要报复啊,你觉得这种场合之下,你说报复,会不会很可笔,换句话说,你确定可以从我府中活着出去吗?”

    木香眼里的冷意,令木月岚震惊,原本就已僵硬的身体,此刻竟连血液也冷的快结成冰了。

    木香很满意她此刻的表情,“看在你也姓木的份上,衣服的事,不逼你了,去陈妈那里拿上衣服,马上穿戴好,不得耽误,否则,你便穿那几件发霉的衣服好了!”

    现在还不能把她整死,整死了,就没得玩了。

    木月岚还没被冻坏脑子,知道这已经算是优待了。急忙跑到隔壁,翻找出两件旧衣服。

    陈妈那么大年纪了,衣服也是中年妇人的样式。木月岚穿上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木香站在门口,看着她的模样,笑的直不起腰,“都说,人靠衣装,瞧见你,我才明白,不管穿好的还是坏的,都是一个样,一样的俗不可耐!”

    木月岚这回倒是没跟她犟嘴,骨气这东西不能当饭吃,她也在木家混了那么久,讨好的把戏,也不是不会,就是不屑于对木香做而已。

    可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不弯腰,与其跟木香对着干,倒不如把她哄好了,哄的开心,哄的高兴,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呢!

    想到这里,木月岚表情一变,很无害的笑着,“襄王妃,之前的事是我不对,破庙里也是,既然银杏已经死了,你也出了气,这事可不可以翻过去,咱们谁都不提了,对襄王殿下,我也不再强求,月岚已经想通,缘份的事,强求不来,咱们以后可不可以做好朋友?”

    她笑的很无害,也很天真,一派邻家女孩的坦诚与毫无心机。

    木香被她这话逗笑了,已经走出几步,没忍住,又回头看她,“你是当自己太聪明还是当我太傻,真不知道你脑子都装着什么,一堆浆糊!”

    木月岚被她的话噎住,“我没有,我是真心的!”

    “真心的?真心可不是光用嘴说,得拿点实际行动出来再说,跟我来!”

    木月岚单方面的以为她松口了,欣喜的跟了过去,一直跟着草儿跟喜鹊洗衣服的池子边。

    “夫人,您来啦!”草儿小心的站起来,给她请安。

    喜鹊也随之站起来,请安之后,看着后面站着的木月岚,心下便了然,“夫人,您准备让她干什么活?”

    木香笑了,“自然是干你们的话,今天一天,你们俩干啥,她便干啥,喜鹊,你今儿就待府里,我带其他出府,在家里,一定要好好招待木家二小姐,别亏待了!”

    这话说的别有含意,喜鹊昨儿跟了她一天,又怎会不了解。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木香满意的点头,回身却发现木月岚盯着那盆衣服看,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你不会真的想让我洗衣服吧?这么冷的天,你想冻坏我的手吗?”

    “冻不坏,她们不也一样下水洗衣服吗?同样是人,她们能做的,你自然也能做,喜鹊,她若是做不好,午饭不用管了,”木香眼神冷下来。

    同样是人,都是爹娘生的,她不过是投胎投好了,免得吃苦受累。若是没有这个身份,她分分钟饿死在街头。

    木月岚才不信她的话,她看向那两个洗衣服的小丫头,她们的手冻的跟红萝卜似的。

    “我不要,我不要洗衣服,我可以干别的活,襄王妃,我可以给你扫扫院子,或者擦为灰尘,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洗衣服,我这手日后还要弹琴的,若是冻坏了,只怕没法再摸琴了。”

    “哼,进了这里,你觉得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洗吧,早些洗完,才能吃饭,否则,你便早饭午饭一起吃!”

    丢下最后一句话,木香头也不回的走了。

    喜鹊在木香走后,板着脸,看向木月岚,“快洗衣服,这里一盆的衣服,都是你的,不准偷懒!”

    相比喜鹊的凶,草儿可不敢乱说什么,退回到自己的小板凳上,继续洗她的衣服。

    木月岚怕怕的看着那盆衣服,死活不肯过去,“我不要干这个,不如你们俩个帮我干,我把这个给你们。”她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递到喜鹊面前。

    那是一只上好的翡翠簪子,翡翠生脆的很,通体碧绿色。即便喜鹊不懂玉,也知道这东西价格不菲。

    可是喜鹊只瞄了一眼,便把视线锁定在木月岚脸上,声音依旧冷的要冻死人,“夫人让你洗衣服!”

    草儿多瞄了那玉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洗自己的衣服。

    木月岚见她不仅不收簪子,还对她下命令,又气又急,“你吼什么吼,一个丑丫鬟,还敢在本小姐面前张狂,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什么德行!”

    被她这样骂,喜鹊也不生气,只重复一句话,“夫人叫你洗衣服,不洗完衣服,就不准吃饭。”

    说完,也不管木月岚了,坐下洗自己的那堆衣服。

    她跟草儿都是干惯了这些活的,干的自然又快又麻利。

    木月岚站在那,思索再三,觉得以木香的脾气,若是不洗完,真的不会让她吃饭。

    为了肚子,为了熬过这七天,她得忍。

    “不就是洗衣服吗?本小姐就不信了,还能难得倒我!”木月岚愤愤的卷起袖子。可这手刚一触到水,冰冷刺骨的感觉,令她快速又将手缩了回来。“这水好冷,你们没有热水吗?为什么不能用热水洗?”

    没人回答她,因为前院已经有人喊吃早饭了。

    喜鹊跟草儿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就洗好了,再来从池子里打水上来,把衣服清干净。

    其实冬天的时候,井水不凉,还往上冒热气呢!

    跟河水比,简直不是温泉了,这种天气,若是去河里洗衣服,那才叫刺骨的冷呢!

    木月岚嚷嚷半天,发现没人理她,可是又不想碰那衣服,便干巴巴的坐着,想着这两个丫头,会不会在干完自己的活后,见她的活没干完,怕主子责罚,兴许帮她干也说不定呢!

    事实证明,她想的太美好了。

    喜鹊跟草儿迅速干完手边的活,收拾好木盆搓板,便起身走了。

    “哎,你们怎么走了,是不是可以去吃早饭了?”木月岚见到她们要走,急忙想要跟上去。她快饿死了,昨晚到这里,谁也没给她晚饭吃,虽说她平时饭量不大,可是饭量再小,也总是要吃东西的。

    喜鹊停下步子,拦住她,“你没干完活,没有饭吃,这是襄王府的规矩!”

    “什么破规矩,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木香那女人弄的鬼把戏,你们不让我吃,我偏我去吃,看你们谁敢拦我,”木月岚发狠了,推开喜鹊就要冲出去。

    但是只迈了两步,便再也迈不动了。

    抓着她的,是大飞。他也是个爱使坏的性子,拎着木月岚的领子,加上身高的优势。木月岚只有脚尖够到地。

    “哟,我以为是谁一大早的吵吵不停,惊了小主子睡觉,原来是木二小姐,要不是听着声音像,我还真不敢认,啧啧,你可真够衰的,惹了那个女魔头,你是真傻呢,还是真傻?”

    木月岚被他气的只差没吐血了,“你才傻,是我惹她的吗?分明是她蛮横不讲理,报私仇来了,心眼那么小,看上她的男人真是瞎了眼!”

    大飞乐了,“这话你当着面咋不敢骂她?要不我带着你,当面去骂?”他手一抬,木月岚像块破抹布似的,被丢了出去。

    大飞抱着双臂,岔开双腿站着,居高临下的看她,“她知道你肯定不会好好干活,所以派我来这里看着你,快去干吧,干完了才有饭吃,否则就饿着吧,她说了,饿上一顿两顿,也不会把你饿死!”

    愚蠢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斗的对像是谁,就敢下手。下手也就算了,干完了,您倒是赶紧躲啊!

    又不躲,活该被主子抓来虐待!

    大飞反正是早一步吃饱了饭,木香他们才刚去前厅用早饭,所以便派他过来看着木月岚。

    用过早饭,他们就得去庄上,至于木月岚嘛,有喜鹊已及府里的侍卫看着,她也整不出乱子来。

    小五这时从他后面窜出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想不到你也有这一天,当初不是挺牛的吗?吃饭包下一整间酒楼,买衣服包下整家店,对路上的乞丐,直言侮辱,还问人家怎么不去死……”

    “还有这样的事?”大飞听着听着,来了兴致。

    他有兴致,木月岚可半点都没有,随着小五讲的越来越多,她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你闭上嘴,不要说了,我去干活!”她慌乱的爬起来,不敢抬头看大飞跟小五。

    不是怕真相被揭穿,对于自己的行为,木月岚从不觉得是错的,她只是不想激怒这些人。现在已经够惨了,不能再惨下去。

    小五才不管她要不要听,一手勾住大飞的胳膊,对他道:“当然有啦,她嫌那乞丐弄脏了自己的裙子,于是便大怒,斥责人家为什么还活着,与其低贱的活着,倒不如死了呢,还有还有,她去木家的产业收租子,不管庄户家情况如何,她只会多收不会少收!”

    大飞听不懂了,“租子不都是定好价吗?咋会多收呢?”

    小五如看白痴的看他,“你笨哪,多收的那一部分……”

    “你闭嘴,别胡说,我木月岚行的端,坐的正,你妄想用没发生过的事来污蔑于我,”不等小五说完,木月岚便急急的打断他。虽然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两个身份卑贱的下人,可她仍想维护好自己的形像,更何况还是私吞银子这样的事,这种事若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嫁人?

    若是哪家的长辈知道她有私吞银子的恶习,肯定认为她此人贪婪,不能娶回府做正妻,若是她这样的人做了正妻,府里迟早得被贪入囊中。

    小五以前怕她,这会可不怕她,夫人把她整的连婢女都不如,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凭啥不能说,你自己做过的事,既然做了,就要敢于承认,还木家二小姐呢,”小五讥讽的笑她。

    小五的话彻底激怒了木月岚,从昨天开始,她心里就压印着一股火,苦于无处可发,都快要将她逼疯了。

    这会再被小五这么一刺激,想不发飙,根本不可能。

    “你再敢胡说,看我撕烂不你的嘴!”木月岚吼叫着朝小五扑过去,面目狰狞,眼神阴狠。

    大飞轻轻的抬脚,轻轻的一踢,她扑过来的身体,便朝着来路摔了回去。

    “自不量力!”大飞冷笑。

    小五缩在大飞身后,见木月岚被打倒了,这才敢探出头来,对着坐在地上,痛的嗷嗷叫的木月岚,有模有样的比划着拳头,“叫你猖狂,叫你为富不仁,活该有这个下场,死去吧!”

    他们几人在后院玩的欢快,前院却忙坏了,尤其是襄王府门口。

    两辆马车停在那,康伯指挥着石头跟柱子他们往车上搬东西。

    一辆马车给主子们乘坐,后面一辆大的用来装东西。昨儿木香不是吩咐陈妈准备了馍馍跟喜饼什么的,东西多,自然需要地方搁。

    康伯带着柱子坐后面一辆,何安跟大飞坐前面一辆,方便赶马车,至于严忠跟其他几名护卫,自然是骑马的。

    陈妈就站在马车前,一遍一遍清点东西,生怕漏带了某样东西,万一忘了带,这么老远的距离,也不可能回来取。

    除了食物之外,康伯还命人购买了五十斤扔盐巴。

    在古代,盐是很稀缺的,平常人家购买的话,数量也是有限的,并不会让你随意购买,想买多少买多少。在偏远的乡下,食盐是很精贵的资源。

    康伯带的食盐,自然不是卖给他们,而是分送给各家各户,算是送给他们的新年礼。

    一切准备妥当,木香带着彩云跟木朗坐在前面一辆马车,有何安跟大飞赶车。

    正要起步时,太子府的大门开了,冲出来一个满脸怒容,而且一看就很着急,衣服扣子都扣好的人,此人正是太子唐昊。

    他冲上去,拦住木香的马车,一把掀开车帘,望着马车里笑容可掬的丫头,心底闪过无数路复杂又无奈的情绪。

    木香笑,是因为她很开心,能看见堂堂一国太子,衣衫不整的追出门,也是百年难得一见哪!

    “咦?殿下为何拦住本夫人的马车,殿下有事吗?竟这样着急,可是再怎么着急,也应该把衣服穿好,殿下这个模样,拦着本夫人的马车,叫人看了,怕是要生出误会的!”

    唐昊面色一怔,低头看见自己的衣衫确实不整,而且因为跑出来的匆忙,连外衣都没有穿。幸好有府中的小厮及时将外衣送了过来,又伺候着他穿上。

    唐昊毕竟是太子,那一怔也是因为这少有的失态,他不相信,有一日,失态的事情,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整理好了衣衫,唐昊才又正视她,“襄王妃可否解释一下,太子府的人昨晚何曾给木清扬送过女人,襄王妃的胆子可真大,仅凭一张嘴,就想污蔑本王,不觉得太幼稚了吗?”

    天知道,他在得知这一消息时,有多气愤,摔碎里书房里一半的古董瓷器。

    吓的上官芸儿一直守在书房外,谁知道他冲动之下,会不会提着剑去襄王府杀人呢!

    他们得到的消息,自然不是青楼老鸨前来要银子,而是太子府的暗桩,打探来的消息,毕竟昨夜木清扬别院发生的事,太惹人非议了。他想不知道,都难。

    木香笑的很纯真,“谁说本夫人污蔑太子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无凭无据的事,太子可别瞎说哦!”

    她就是打死不承认那又怎么着,那老鸨见过她又怎么着,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又没有科学鉴定,凭啥说是她。

    唐昊气的想揍她,“你既然做了,就要有胆子承认,京城之中,除了你,还有谁敢打着本王的旗号,干那般大胆的事,呵,襄王妃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明目张胆的栽赃,你是胆大呢,还是故意的?”

    他生气,木香却仍旧淡笑着,“殿下过赞了,胆大可不敢当,我就是爱记仇,爱复仇,不喜欢受委屈,也不喜欢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的愚蠢行为,比起自己把自己的牙打碎,往自己肚里咽,我更喜欢打碎别人的牙,让他自己咽下去!”

    唐昊被她这般狂妄的话,逗笑了,“本王真想知道,你如此胆大,如此嚣张,当真以为有赫连晟在身边,捅了天大的篓子,便可以安枕无忧的了吗?哼,本王若想要你的命,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

    大飞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哟,太子殿下,是要杀襄王妃?太子殿下要杀襄王妃?”他故意拔高了嗓门,本来只有他们几人听见的声音,这下传到后面一辆马车也听见了。

    何安面色怪异的瞅着太子,“殿下,若有什么意见,您还是对我家主子说,夫人一介女流,担不起太子的威胁!”

    康伯早就见着太子拦下夫人的车,还以为他们有话要说,再一听大飞嚷嚷太子要杀夫人,他吓的从马车滑下来,冲到前面的马车旁,对着太子唐昊鞠躬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拦住我家夫人,夫人初到京城,若有冲撞殿下之处,还望殿下莫怪!”

    唐昊冷哼,她哪是冲撞那么简单,她差不多都要骑自己头上了,“襄王妃的确招惹到了本王,只要你肯去青楼,将昨晚的事情解释清楚,本王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过,如若不然,休怪本王不客气!”

    他加得了解释清楚二字,以目前的情形看,只有她去解释才是最合理的,也最容易叫人信服的。

    他想的挺好,可是木香会同意吗?

    做梦!

    木香也不看他,只对大飞冷声道:“你还在等什么,老太爷就在城外,莫让他老人家等及了!”

    大飞巴不得快些走呢,一甩马鞭,吆喝一声,“走喽!”

    马车晃动,把唐昊挤到一边。

    木香从窗孱探出头,“殿下放心,本夫人一定安安静静的坐着看好戏,至于太子说的解释,那是什么东西,本夫人没见过!”

    木朗跟彩云窝在马车里,已经笑翻了。

    “大姐,你太逗了,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太子肯定气的不轻,说不定这会脸都绿了,”彩云一脸的惋惜,没能亲眼看见,多可惜!

    木朗也在咯咯的笑。

    木香揽着木朗的肩,微笑着道:“气绿了也是他活该,他若是不招惹我,我又怎会牵出他,咎由自取罢了!”

    太子心高气傲,虽然一直稳居太子之位,可是对于手握重兵的赫连晟,一直都很忌惮。想想也是,他虽是太子,在军中,在朝堂上,势力却远远不及赫连晟,让他一个太子如何自处。

    但是说起来,皇帝的行为也十分奇怪,他对赫连晟似乎是无边的纵容。

    哪怕赫连晟一个招呼不打,就不来早朝,他也只会说,襄王军务繁忙,脱不开身。不必太监出言解释,他自己就自圆其说了。

    若是赫连晟对宫里的某位妃子冷眼相斥,皇帝只会觉得,那妃子恃宠而骄,对朝中重臣都存了不敬之心,这位妃子很快就会失宠,再无翻身之日,反正皇帝后宫的女人比天上星星还多。

    尤其是入宫的宫女,都是从京城各家小姐们当中选出来的,身份低的,样貌差的,连宫女都当不了。

    如此,皇帝只要看中哪位宫女,随时随地都可以纳进自己的后宫。

    也正因为皇帝对赫连晟的偏心,令太子越发的坐不住了。

    以前赫连晟没有弱点,我行我素,想抓住他的弱点,扼住他的咽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现在不同了,娶了王妃,有了夫人,又得了宠爱,那么,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弱点。

    原本,他也以为,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想要对付她,还不容易吗?

    可偏偏这女子行为泼辣刁钻,一至京城,便抢先一步,得了皇帝的喜爱,又得了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

    没过一天,又刺伤公主,还跟他兵戎相对。

    做了如此多的恶事后,她居然还能安然无恙,这叫唐昊如何能安枕。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唐昊眼神阴霾如冰霜。

    他微一抬手,对着空气,打了个手势。

    隐在暗处的人,早已准备妥当。有些事,不是不做,而是等一个时机,眼下时机自己跑来了,他岂有放过的道理。

    就是可惜了,这么个特别的小辣椒,叫人惋惜。

    **

    何安在前头赶马车,此时天空刚刚放亮,街上行人不是很多。

    严忠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随后打马赶到木香的车窗边,低声对她道:“夫人,似乎有人跟踪,来者不善!”

    能让严忠说出来者不善四个字,便足以说明跟踪者,敌意甚重,恐在杀意。

    木香挑了帘子看过来,当然,以她的功力,也看不出什么。

    严忠又问:“是否要通知殿下,我们的人手怕是不够!”

    木香略一沉思,招了严忠靠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严忠点头,对何安打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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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封地

    何安是多么机灵的一个人,立马伸了懒腰,“早上吃多了稀饭,真是的,大飞,你赶马车,我去方便一下,等会在城门处等我就成了!”

    大飞愣了下,正要问什么,木香从后面使劲掐了把他腰上的软肉。疼的他龇牙咧嘴,总算还没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使劲一挥鞭子,“就你小子事多,快去快回,若是耽误了主子出行,我们可不等你!”

    “小爷方便,要你管,”何安虽是这样说,却状似无意的从马车边上走过,很难为情,却又很大声的道:“夫人,您有纸吗?小的没带纸出来!”

    木香掀开帘子,扔了一团皱巴巴的破布条给他,“只有这个,你凑合着用,回来之前,记得洗手,否则你自己跟在马车后头走!”

    “是,是,谢谢夫人,”何安抓着破布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捂屁股,好像跑慢一点,随时都会拉出来一样。

    何安下了马车,大飞却赶着马车,不停歇的往前走。

    京城有公用的茅房,都有专人打理,收拾的很干净。

    何安一溜烟进了茅房,先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才敢把破布条打开,只见上面写了一张药方单子,说是药方单子,却又不像治病的,倒像是害人的。

    何安看完了破布,不敢耽搁,将破布揣进衣服里,探头出茅房,见四周没有人,这才迅速走了出来,佯装无事的在城中乱晃。

    能让严忠通过眼神传递消息,说明他们此次出城,肯定有危险。京城中,想杀主子,以夺其位的人,太多了。

    这边何安警惕的防着有人跟踪,另一边,木香他们却招摇过市,甚至还命康伯的马车先一步离开。

    两辆马车分散前行,必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借以分散对方暗中的人手。

    赫连明德早就等不耐烦,好不容易看见马车过来了,气不打一处来,“臭丫头,让老夫一早就来候着,你倒好,磨磨蹭蹭,许久都不见人影,是觉得耍着老夫很好玩吗?”

    赫连明德是跳下马车,站在大路中央骂人的,所以先行一步的康伯,不得不停下。

    康伯一掀帘子,见他老人家气的头顶快冒烟了,赶紧劝慰,“您老莫动怒,夫人不是有意拖延,是路上遇着熟人,耽搁了,这不,夫人让我先行一步,去打量庄上的事,老太爷还是让开一些,容老奴过去!”

    赫连明德骂完了,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听说他要先行打理,也不好总拦着他,便退到边上,“那你去吧,记得让他们备下吃食,老夫一早起来,快饿死了!”

    “您老还没吃饭吗?马车里有糕点,老太爷要不要用点?”康伯一听说他没有吃饭,急的不行。

    赫连明德直摆手,“那些个没味的糕点,有什么可吃的,你赶快走!”

    康伯见他一脸不耐烦的样,也只得命人赶了马车,先行走了。

    大飞赶着马车,紧随其后就来了,这回不用老爷子拦,他自己就停下了,不是还要等何安嘛!

    “丫头,你又诓骗老夫,你瞧瞧现在是什么是时辰?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赫连明德的大嗓门,又开骂了。

    标准的大喇叭,引来进城出城的人,纷纷转过头看他。

    木香挑了帘子,坐到原先何安坐的地方,淡笑的望着他,“在路上碰见太子,同他说了了几句,太子殿下也真的,非要找我的茬,您说说看,我不过是那天在皇上面前,把他打败了而已,对哦,皇上还命他去军中,他抗旨不去也就算了,还来找我的茬,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赫连明德听的嘴角直抽抽,心想,若不是你几次三番的打唐昊的脸,让他跌了面子,又让皇上都对他有几分失望,他又怎能恨你之入骨呢?

    理是这个理,但是赫连明德不会这么说,因为他也是个极其护短的人。

    “太子那人心胸狭窄,你也是,同他说什么,他要有意见,只管对晟儿说去,好了,时辰不早了,可以走了吧?”

    “还不行,何安去茅厕了,等等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木香往城门处看了一眼。城门大开,进去的行人马车众多,看上去一片繁荣,谁又知道,在这繁荣之下,藏着多少祸心呢!

    赫连明德一听还要等,以他火爆的脾气,哪受得了,正要破口大骂,就见木香若有所思的盯着城门。

    他老人家也是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这些小心思,他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来的。

    “哼,那便等吧,麻烦,等他来了,看老夫怎么揍他!”

    说完,老人家愤愤的钻进马车。

    何安腿脚不慢,买好了东西,便疾步朝城外跑,离的老远,就能看见他的身影。

    等到跑近了,大飞呵呵的讥笑他,拉完了没有,别待会出了城又要拉,到时可没有茅厕,只能找个偏僻的地,随地解决。

    何安懒得理他,跳上马车坐好,悄悄的把布包塞进马车,转头怒瞪大飞,“走了,你还愣什么!”

    三辆马车,提前跑了一辆,后面的两辆,便一前一后的出发。

    “咦?这是什么东西?”木朗发现何安塞进来的,是个小布包,好奇的爬过去,想要翻开看。

    “别动,”彩云抢先一步,打了下他的手,抢下那个布包递给大姐。

    先前,看大姐在破布写字时,脸上古怪的笑,她便觉得大姐要的东西,肯定非比寻常。

    木香赞赏的对她笑笑,语重心长的对木朗说道:“小弟,咱们在京中的日子,可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你要学会观察,学会辨别谁说的话真,谁说的话假,我问你,太子拦住我们马车的时候,他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木朗倒是认真想了,可是以他的小脑袋瓜子,却是怎么也想到另一层的意思。

    木香又转向彩云,“你说呢?他如此说,是真的恨我,警告我,还是别有用意?”

    “我觉得吧,他真正的目标,可能不是你,若是真的需要你去证明,他大可以把人抓来,让她认人,可他没有,让你亲自去,感觉很不对劲,”彩云拧着眉道。

    这事倒不是木香跟她说的,而是昨儿同行回来的石头,吃早饭的时候,当做笑话说了。

    “肯定是不对劲的,太子那人,虽然不聪明,却也没到蠢笨的地步,若是我真亲自去了,他肯定弄的人尽皆知,襄王妃去青楼,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若是传的不好,边,连皇上对我的印像都会大打折扣,”木香一层一层给她分析,解释给她听。彩云虽然是女孩,但是也该了解到所处的环境,否则日后,该要怎么在京中生活呢?

    “怎么会这样?”彩云惊的目瞪口呆,只感觉京城里的人好复杂。

    木香认真的点头,“当然,你以为他能在太子之位坐那么久,会是虚有其表吗?你瞧瞧,劝说不成,他便要捉人了,若是捉不到,那便只有杀了。”

    彩云眨着眼睛,努力吸收大姐话里的意思,最后吐出一句,“好可怕!”

    木朗看着大姐跟二姐,她俩前面说的啥,他没大听懂,可后面杀人的话,在他却听懂了,重复了彩云的话,“好可怕!”

    木香微微挑眉,一边拆包裹,一边神色自若的说道:“这有什么可怕,只要咱们实力够强,防备够严,点子够多,他岂会那么容易要了咱们的性命,等着瞧,我会让他知道,啥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唐昊最近被赫连晟以及木香逼急了,加上他在军中威信尽失,不急才怪。

    人一急,就容易冲动,加之,唐昊又是个性格高端的人,从小到大都没受过挫折,对付他这样的人,一旦突破他的心理防线,要攻破他,简直是分分钟的事。

    蒲山庄位城京城南边,越往南边去,地势越是高矮不一,好在这些坡度不算不太大,否则,木香要以为他们的良田都是梯田了。

    众所周知,梯田产量不高,只不过是住在山里的村民,不得已而为之的耕种方法。

    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他们便到了蒲山庄,这里是赫连家传统的封地,庄里的人,都是世代种赫连主家的田,有些都种好几代了。

    因为赫连主家不同于其他富户,不是太在意食的收成,只有管家每年春耕秋种时,会到这里一次,其他时候,他们根本连主子的人影也见不到。

    先前喜宴的时候,木香说过了,过两日会到庄上来,所以,即便没有提前通知,村里好些人,这两日都喜欢站在村口,望着通往京城的大路,盼着新夫人啥时候能过来。

    康伯的马车是先一步过来的,一见村口坐着不少人,便让柱子把马车停下。

    “诸位怎么都在这儿坐着,天气怪冷的,何不回家啊?”康伯是个性子和蔼的人,对着普通村民也是一脸的笑意,全然没有傲慢跟嫌弃。

    村口的几个老伯是认得康伯的,见他过来,忙站起来,点头哈腰的给他鞠躬。

    其中一个,牙齿都快掉光的老人道:“我们都在这儿等着,猜想新夫人,这两日怕是就要来了,反正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在这儿候着呢!”

    另一个驼背的老者也道:“喜宴那天,年轻人都去了,可怜我们几个老骨头,却没见着,懊悔着呢!”

    老头边说话,边拍大腿,一副懊悔莫及的样子。

    康伯和善的笑笑,“襄王妃来了,就要后头,夫人让我先行过来打点一二,柱子,去把庄头叫来,夫人来了,他岂有不见之理。”

    庄头的作用,相当于村长,是管理封地的主事,因不同于村长一职,固称庄头。

    蒲山庄的庄头,原先也是庄上的农户,上过几年私塾,康伯觉得他为人还不错,便提拔他做了庄头。

    为了方便管理,赫连家的封地都集中在一块,险了蒲山庄之外,离这儿不远,还有个吴庄。

    柱子问道:“要不要把吴庄的庄头也叫来,离的也不远,我先去叫这一个,再去吴庄?”相邻的庄子,距离不远,来回也快。

    “可以,”康伯觉得也对。

    先前掉牙的老汉却不同意了,“你们大老远来的,不必跑了,我让我家两个孙儿去跑了一趟,他们小娃腿脚快,一会功夫就回来!”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是呢,哪能让你们跑腿。”

    “是啊,让小娃们去,总管大人跟我们进去歇歇,夫人要来,咱们得好好准一番才是,我这就让人撞钟,把村民都招集到祠堂去!”

    各村的祠堂,因为风俗不同,作用也就有所不同。

    有的祠堂专门用来供奉祖先,有的是给村民开会提供的场所,相当于村委会。

    赫连家的两个庄上的祠堂,便是后者,一旦村口大钟敲响,所有的村民都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赶去祠堂。

    康伯想想觉是也对,便道:“柱子,把马车牵上,咱们一起去祠堂,夫人给村民带了不少礼,让大家都过来领。”

    几位老人家一听说夫人还带了礼,都惊讶坏了。

    “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来庄上看看,咱们心里头就高兴了。”

    “就是啊,夫人可真是活菩萨!”

    众人一句接一句的夸赞,也已经有人提前回去筹备了。

    招待襄王妃一行人,自然不能怠慢,有好东西,都得端上。他们不是拿着生肉一菜去祠堂做饭,还是各自在家里,把饭菜烧好,然后都端去祠堂,摆到长桌上,就成了百家宴。

    于是,当村口的钟声响起时,庄上的人,都从家里跑出来跑到门口,又听说是新夫人来了。所有年轻的婆娘都回家准备去了,男丁都赶去祠堂。

    小娃们一见这阵仗,莫名的就很兴奋,在庄子里跑来跑去。

    康伯看见庄里欢腾的景像,只觉得很欣慰,他跟老村,总算没辜负老夫人的嘱托,否则以赫连晟跟老太爷不问事的性格,指不定要乱成什么样呢!

    靠天靠地吃饭的穷苦人,只盼着一年里头风调雨顺,能有个好收成。

    可这风调雨顺的事,哪能年年都有,赶上灾年,庄上的人,连口粮都成问题,更别说上缴租子了。

    换作别的狠心大户,他们才不管庄上的人如何苦难,他们只要自己的钱袋子不缩水就够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佃户们的生活能好过吗?

    康伯他们进去不久,木香跟赫连老爷子的马车也随后进了庄。

    他们到来的时候,两个庄头也来了,领着村民一起,候在祠堂外,恭迎他们几位。

    木香挑了帘子,何安扶着她下马车。其实没这个必要,但何安觉得,这是给她撑面子的事。

    她下来了,赫连明德自然也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

    “见过襄王妃!见过老王爷!”

    上百号的村民齐齐跪下磕头行礼,连那不懂事的小娃,也在大人的拉扯下,不情不愿的跪着了。

    木朗跟彩云一见这阵势,都吓了一跳。不怪他们,突然看见上百号的人给你磕头行礼,能不害怕吗?

    何安悄悄挡着他二人的视线,以缓解他俩的紧张。

    康伯站在人群最前头,对着木香微微一笑,那意思再显然不过。

    木香和往前走了一步,视线扫过众人,“都起来吧,不必客气!”

    康伯赶紧回身,对着跪地的人,抬手道:“夫人都说了,你们就快起来吧!”

    等到众人都站起之后,康伯指着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两个中年男子,对木香介绍道:“夫人,他们二人是庄上的庄头,这位林厚,是蒲山庄的庄头,在任上已经五年了,而这一位,是吴庄的庄头,叫吴平,在任上三年,他们庄上吴姓居多。”

    他介绍完了,那两人一起向木香敬拜。

    木香端庄一笑,“两位免礼,庄上的事物,有劳二位的操持,才能有今天的成果,本夫人代庄上的百姓,谢过二位!”

    她盈盈施礼,倒是把一众人等吓的不轻。

    后面站着的百姓,亦是满面惊讶。他们只知道新王妃,为人很亲切,却不曾料想到,她竟这般的谦逊有礼,很有大家风范哪!

    那两位庄头更是受宠若惊,“夫人严重了,我等不敢领受!”

    赫连明德一直站的很远,摸着胡须,静静的看着,日渐浑浊却又透着精光的眼神中,带着欣赏与赞同。

    这丫头,倒是很会笼络人心。若是她今天到访,摆出高姿态,不易亲近的样,是无可厚非。毕竟谁也不能强求,襄王妃平易近人。

    可是她偏要放下架子,放下襄王妃的身份。

    再有了先前宴请佃户吃喜酒的先例,她这个襄王妃,算是赢了村民八成的爱戴了。

    康伯让人搬进来的东西,都搁在祠堂院子里的大桌上。

    这座祠堂盖的很阔绰,中间最大的一间屋子,摆的是赫连一族先人的画像,底下两边还有一些过了百岁老人的牌位。

    老人活过百岁,对于家族来说,都是一种荣耀,所以一定得摆在祠堂里不可。

    何安,彩云,柱子三人,负责把东西分发给村民,按着每家每户的定量发。

    两位庄头陪着木香跟康伯说话,赫连老爷子闲不住,带着木朗跟大飞,出去转悠了。

    木香仔细打量了那吴平跟林厚。

    那林厚倒是人如其名,看上去就是个敦厚老实的人,看人只看眼睛,便知他是怎样的人,因为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至于林平,眼睛里的神色却很不寻常,说话的时候,不看她的眼睛,有意无意的闪躲。

    康伯寻问起庄上的粮种保存的可好。在一个庄上,粮种是集体保存的,到了来年春上,统一发给各家。

    这是因为他们是襄王府的佃户,不是一般的散户,自然是不同的。

    说到粮种,林厚还好,如实禀告,我们庄上的粮种,都在我家地窖里存着,我家中地窖大,粮种悬空搁着,防潮,又防老鼠,安全的很,再过两个月,粮种便可发放庄户了。”

    康伯点头,“没问题就好,”说到此处,他又将视线移到吴平身上,“你们吴庄的粮种可好?”

    吴平听到这儿,突然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他这一举动,把原本欢欢喜喜领东西的村民都惊呆了。不过这里是蒲山庄,不是吴庄,他们也没往别处想。

    “你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快些起来!”

    康伯大惊失色,上前扶他,吴平却跪着不肯起来,哭丧着脸道:“小的不能起来,小的有罪,我们庄上的粮种,原本也存在我家地窖,昨日我家娃儿贪玩,乘着我们不注意,将爆竹扔进了地窖,结果……结果……”

    他说不下去了,模样十分悔恨,不等康伯他们问,又道:“小的已将娃儿绑来了,要杀要剐,全听夫人的命令,小人绝无二话!”

    这时,院外一个黄脸妇人,领着两个小娃进来了,一个大约十岁左右,是个男娃,梳着葫芦头,扎个小辫,另一个也是个男娃,六七岁的样子。

    他俩是被黄脸妇人揪着耳朵拎进来的,肯定是拧疼,两个娃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那妇人拎着小娃,径直走到丈夫身边,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哭嚎着道:“夫人恕罪,我家小儿年幼无知,烧了庄里人的粮种,这是天理不容的大罪,现在我把两个混账儿带来了,任凭夫人处置!”

    这夫妇俩说的话,出奇的一致,一起跪在木香面前,再加上两个脏兮兮的男娃,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怪。

    康伯见木香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便赶紧劝那一家子,“你们先起来再说,夫人心地善良,处事大度,倒是你们,错已出了,还在这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康伯的呵斥,显然起了作用,吴平不再哭了,扯了扯发妻的衣袖,示意她也闭嘴。

    院里几个上年纪的阿婆,瞧见他们一家子也怪可怜的,心生不忍,便上前求情。

    “夫人,小娃难免顽皮,去年冬天,我们村里稻草堆,也被皮猴们放火烧了,若不是扑救的及时,差点就闯下大祸!”

    “是啊,现在烧都烧了,该想想如何补救才是,眼看春耕就要到了,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不错,看这一家子也怪可怜的!”

    …………

    林厚在此时站了起来,对着木香施礼,“夫人,我们村的粮种,可以分一半出来给吴庄,剩下的,让吴庄头自己出,以示惩戒!”

    木香在听到林厚说到分一半出来时,抬头看他一眼,不难看出,他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

    可是就像康伯说的,他们都襄王府的佃户,没理由不互相帮衬着。

    林厚的话说完了,吴平却一脸的苦相,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满口牙都要给咬碎了,“好,为了给庄上人一个交待,我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把粮种的钱凑上。”

    黄脸妇人见他如此说,疯了似的揪住吴平的衣襟,像是要把他撕碎了似的。

    “你疯了吗?咱家哪有钱,只有一口锅,你要卖什么?难不成要把我们孤儿寡母的卖掉吗?你个没良心的,你要敢动我的娃,我跟你拼命!”

    吴氏哑着嗓子,声音如泣血,恨不能把吴平硬生生的吼死。

    她疯了似的哭,两个男娃也跟着哭,这一幕要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木香一直没说话,她隐约觉着奇怪。

    按说,蒲山庄的日子还不错,只看村里人的穿着,便可知一二,但是从吴庄来的这四人,衣衫破烂不说,两个娃儿竟连双鞋子也没有。

    甚至于面黄肌瘦,像是营养不良。

    思索了半晌,木香觉得此事该要弄清楚,才可以下决定,便道:“你们先去吃些饭菜吧,粮种的事,不必过于担心,如果只是疏忽,损失本夫人会酌情考虑。”

    康伯面色一喜,催促道:“夫人开恩,还不快谢过夫人,那边有刚送来的饭菜,赶紧去吃些吧!”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吴氏拉着两个娃,对木香又是磕头,又是谢恩。绝处逢生,还有饭吃,这对于他们来说,如同从地狱爬到天堂。

    妻儿可以平静,吴平却不可以,此事是他的疏忽,是他的过失,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原谅自己,若不是想着还有一双儿子,他恨不得投江自尽,也好过每天看见庄上的人绝望的脸色。

    彩云几人,一直都留意听着这边的对话,见他们走过来,拿出碗筷,有两家村民送了简单的蒸饭,上面搁着咸肉,虽不是什么好菜,但对于吴氏一家人来说,已属山珍海味了。

    他们一家四口,刚一坐下,一大一小两个男娃,便急切的自己拿了碗,等不得用勺子吃饭,直接拿筷子往碗里拨饭。

    吴氏本来也不好意思下手的,可一闻见咸肉跟米饭的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哪还忍得住。

    只有吴平最冷静,时刻提醒他们慢些吃,别跌了吴庄的脸。

    木香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却见林厚一脸的哀伤。

    康伯长吁短叹,“造孽,造孽啊!”

    木香看着他们二人,声音平静的道:“究竟是什么事?为何相邻的两个村子,日子却过的相差如此之大?”

    康伯示意林厚说,他住在庄上,对这里的情况最了解。

    林厚叹息一声,才道:“这事小人本不该说,您问了,小人才不得不说。”

    林厚是个地地道道的庄户人,说话不懂得拐弯抹角,拖拖拉拉的说了一大串,具体的意思是这样的。

    吴庄的日子在从前,还是不错的。庄边上有河,农田灌溉,春种秋收,都不成问题。

    可是就在三年前,河的上游,约五十亩的土地,被皇上封给了九公主,也就是唐宁公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每到灌溉的时候,公主府的下人,便跑到上游,将河水截流,把水引到他们的田里。

    原本那河水流量也不大,他们再一截,一点都不分给吴庄。

    为了此事,他们曾经还跟公主府的人干过架,连康伯也被请了来,可是九公主一向跋扈。他一个管家,连公主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找公主理论了。

    偏偏襄王在军中,府里的事,他也管不着。老爷子身体不好,不能动气,他也不敢贸然去打忧,只能让庄上的人忍着。

    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吴庄的人只好去更远的地方挑水,以缓解农耕时的用水需要。

    可是公主府封地上的佃户,像是算准了他们不敢反抗,于是便带着人,将他们刚种下,已经活了的种苗损坏,一来二去的,吴庄的收成肯定低,收成一低,日子便难熬,肯定穷了。

    木香听完他们的话之后,许久都没说话,脸色看似没什么变化,眼神却冷了许多。

    康伯痛心的道:“公主有皇上跟太子撑腰,我们哪敢跟她抗衡,所以老奴每年都会减掉不少吴庄佃户的租子,这也是没法的事。”

    木香垂下眼睛,对康伯道:“把东西带上,咱们去吴庄瞧瞧,这里准备的饭菜,也别浪费了,一起带着吧,左右距离也不远,到了那边,再把饭菜热一热就好了。”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办,”康伯知道她有心思,也不劝阻。反正他们家夫人,如今的地位非同一般,就算对上公主,也不一定会惧她。

    也是他们欺人太甚,以前别人撑腰,庄户叫了不少的苦,如今有了夫人,看他们还敢如何嚣张。

    他们要走,林厚却很舍不得,“夫人这才刚来,便要走吗?地里的庄稼还没来得及看呢,这可如何是好?”

    木香看出他的真心实意,便道:“这样好了,三日之后,你带上村里精于干农活的年轻人,去一趟襄王府,我让人工匠打了几件新式的农具,你们去瞧瞧,试用一下,若是没有问题,便多做些,等到春耕时,便能派上大用,也给你们省了力。”

    “还有新农具?夫人,这……这怎么好意思,”林厚嘴上说不好意思,其实激动坏了。

    不种田的人,压根不了解,除了犁田的耕牛很贵重之外,其他的农具也很重要,但是因为购买太贵,他们庄上有的是好几家合用一个,比如犁、耙。

    若是能扩大农具的数量,他们干起活来,既省力,也带劲啊!

    康伯笑呵呵的对他道:“夫人这一次来庄上,除了看农田之外,主要还是要观察一下新农具是否适用,另外呢,等到春耕时,我会让人送几头耕牛过来,不会让你们因为缺少耕牛而耽误犁田播种。”

    这回不光林厚一人听着激动,就连村里的长老们,已及来看热闹的婆娘们,都听的热血沸腾。庄稼人,谁不想把田地种好呢!

    木香打断他们的激动,又道:“乘着今儿人多,本夫人再提几个意见,庄上的闲置土地,除了田里种的庄稼之外,屋前屋后种上玉米,空置的田埂上还能种上棉花,黄豆,这些种子,我会让下人去采购,到时你们派人去府里领就可以了。”

    林厚以及周围的村民听的嘴巴都合不拢,最终,林厚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这些额外的收成,要不要缴租子?”

    这才是核心的问题,杂粮的谷物,他们可以种,但若是要上交租子,那这笔买卖就不划算了。杂粮没有稻米收成高,他们辛辛苦苦的去种,到头来,可能只够交租子的。

    木香在他们期待中,很缓慢的摇头,“不用,只要你们把农田种田,用心去种,遇上天灾人祸的,府上也不会怪罪你们,除了水稻、麦子、油菜,这三样以外的收成,府里一分都不要你们的,谁家种的,归谁家得,等你们有了收成,第二年也不需要府里给你们提种子了,至于如何种,这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这……这太好了……”林厚先是一愣,接着便是狂喜,乐的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院子里的村民闻言也乐坏了,纷纷对着木香磕头谢恩。

    在一片谢恩中,吴平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缩着腰,小心翼翼的跟她询问,“那个……夫人,若是小人能补上粮种,我们村能不能也跟他们一样?”

    木香对他微微一笑,“你们村的事,等到了那边再解决,你把心放进肚子里,本夫人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说到底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不会忘本!”

    得了这样的保证,吴平总算松了口气。

    粮种被烧,不管如何处罚他,都是他应得的。只要村里人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好,不再挨饿受冻,他死也瞑目了。

    康伯又对林厚嘱咐了些事情,让他过几日务必去一趟府里,随后,才在村民不舍的目光下启程去了吴庄。

    如同先前那老者说的,吴庄离蒲山庄确实不远,穿过蒲山庄,沿着大路一直走,没多远,便可见紧挨着一起,低矮破旧的村落。

    大约有一百户左右,村子的面积不大,围绕着村子的,是成片的良田。

    从远处看,这是一副淳朴的乡间水墨画,似乎很美,很有意境,可是只有住在这里的人才知道,所谓的意境,却抵不上一日三餐的温饱。

    在村子的一边,离村子很近的地方,是一条小河。

    冬季小河流量很小,不知到了夏季,水流能达到多少。

    吴平的大儿子穿着破鞋,一路狂奔着跑回庄上,边跑边大声嚷嚷:“王妃来啦,襄王妃来啦,都出来了,快出来哦!”

    吴庄没有大钟,好在吴家的大儿子嗓门够大,一路吆喝下去,竟也把庄里人都引了出来。

    庄子里只有一条坑洼不平的泥巴路,这样的路,坑坑洼洼太多了,到了下雨天,只怕泥巴深的,走下去,便拔不出来了。

    不光路不好,屋子不好,这里的村民穿着的衣服,哪怕现在是正月,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是破的奶。

    木香忽然想到一事,探身问前面的何安,“喜宴那天,只有蒲山庄的人去了襄王府,吴庄的人并没有去,是吗?”

    那日喜宴上,庄上去的人多,但她又不认识,谁知道他们是哪个庄上的人。

    何安回头看她一眼,脸色不好的点点头,“吴庄穷的很,即便去了京城,很多人也只会把他们当乞丐看,所以他们是不会去的。”

    木香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路走来,即便是当初的玉河村,也没有吴庄这么穷。

    她甚至看见有几个村民,正在田野间挖野菜根。

    可现在是冬季,哪来的野菜根呢,四处都是枯草。

    “府里为何不给他们接济?”木香看着这些渴望的眼睛,心里越发的酸了。

    何安叹气,“怎么不接济,常有的事,有时连租子都不收,可那又怎么样,一百多口的庄子,只靠接济跟免租也活不下去的。”

    木香明白他说的意思,俗话说,救急不救穷。

    穷困的人,你不可接济他一辈子,有心无力,想接济也不接济不过来,倒不如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吴平跟家人也坐着顺风车来的,眼见快到村子了,他先一步跳下来,跑去村子,让众人都站好,迎接襄王妃。

第151章 公主府的恶奴

    不同于蒲山庄的热情,这里的人,显然有些惊慌失措,特别是庄里的小娃,都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木香一行人。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是这般表情,”赫连老爷子一路上充当隐形人,只为了让木香能独挡一百,他只在关键时刻才会说话。但是,看着自家封地的佃户,见人跟见鬼似的,他哪还忍得住。

    老爷子嗓门本就大,平平常常的说话声,也像跟人吵架似的。

    他这么一吼,把人家吓的不轻,都跪下了,胆小的娃儿,更是哭的厉害。

    看见这副场景,老爷子窘了,他有那么可怕吗?至于吗?

    木香走到老爷子身边,悄声道:“麻烦您老带着彩云跟木朗去玩,这里有我们几个在就成了。”

    老爷子眼一瞪,显然很不满意她这个决定。

    但是木朗跟彩云都是极有眼力见的,不由分说的,一人站一边,拖着老人家走了。

    等到老爷子走后,木香对何安使了个眼色,何安立刻笑嘻嘻的站出来说:“这位是襄王妃,想必你们都听过,此次襄王妃是特地来庄上看看各位,另外呢,马车上有襄王妃带的礼物,是要送给大家,你们排好队,按着一家一户的过来领。”

    木香看着村民一团一团的聚在一起,便改了主意,“按人头领吧,不管大人小孩,还是老人,都按人头领。”

    吴平带着众人,红着眼眶给她磕头,“谢谢王妃,多谢王妃!”

    柱子跟大飞把几个筐子搬了下来,同时还有蒲山庄人准备的午饭。

    大飞端着东西,却发现没处放,大声道:“嗳,你们还不赶紧回家搬几个桌子来,再弄中口大锅,把这饭菜都弄到一个锅去,吃大锅饭算了。”

    天太冷,饭菜早都冰凉了,肯定是要热的,既然不能一个一个热,那便一起热了,又省事又热闹。

    有几个村民闻言,急忙回家搬桌子。几个妇人也喜欢又腼腆的跑上去帮忙,小娃们扒着马车看,一个个馋的不行。

    村里上了年纪的阿婆老伯们,也都赶紧各自回家,端小凳子,拿碗筷。家里有野茶的,拿了些粗野茶,现烧了热水,泡上茶,也没茶杯,只能用碗装着递给几位置。

    还有的,把家里仅存的花生,一点点瓜子也拿了出来。

    不多时,空旷的庄子大路上,便摆满了东西。

    有人在架上火堆,支起大锅,几个妇人,手脚利索的把大盘里装的倒进大锅里。

    还有几个年纪大的老婆子,从家里拿来笼屉,把冷掉的馒头,搁进锅里热熟。

    年轻的男娃,从家里弄来自制的炭火,找几个干净的炭盆子,便可以充做,酒精炉子使。

    康伯倒是不反对把带来的东西,发些给庄上的人,只是他们拉的这些,只怕是不够,还有夫人新封的庄子没有去瞧,这可如何是好!

    木香知道他的想法,但是眼看庄上的人生活的那么辛苦,新封地明日再去就是。

    “夫人殿下大恩!”走过来,已经无法用感激去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

    他们庄上今天中午的伙食,比年夜饭还要丰盛,好几年都没瞧见这等场景了。

    木香让他坐下,看了看远处的农田,一片绿油油的颜色,问道:“今年的庄稼长的不错,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吴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庄稼,满含忧虑的道:“怕是没那么简单,去年秋种时,我们村的人,除了躺在炕上不能动的,连几岁的小娃都下地干活去了,这才把油菜跟麦子种上,这两样庄稼不用太多的水灌溉,我们便挑水,村里好几口井都挑干了了,总算没耽搁!”

    他话锋一转,“可是就怕公主府的佃户来捣乱,有时明着来,有时暗着来,反正不让我们消停就是了!”

    木香皱眉,“你们跟平西村的矛盾,不是单单因为水源那么简单吧?”

    这是她一直在困惑的问题,来的路上,她就在想,暗说乡下的庄稼人,不该心思那般歹毒,即便他们因为是公主府的佃户,而觉得高人一等,不把别村的人放在眼里,可也没有必须赶尽杀绝吧!

    “夫人,这事老奴知道,”康伯插话进来,“事情是这样的,头几年吴庄有个女娃,因为生的漂亮,到了要出嫁的年纪,引来不少求亲者,其中就有平西村的一个男娃,那男娃生性胆子小,又不爱说话,长相一般,就是家境不错,他们家过来求亲,吴庄的女娃却没看上他,似乎还说了什么,结果这男娃回家便投河死了,此事,一度闹到府尹处,最后男方家也没讨到什么说法。”

    “于是,这两个村便闹翻了,矛盾越积越多,到了最后,便成了死敌,”木香接下他的话。

    吴平叹气,“是啊,就这样,咱们庄跟平西村就成了冤家,他们村有公主府罩着,太子妃一年来庄上两次,每回都带着不少侍卫,壮了他们的声势,他们胆子自然大,咱们就只有哑巴吃黄莲,有苦也只能往肚里吞。”

    虽然人家有撑腰的,但吴庄的人也不怨恨主家。

    殿下在边关,拼死拼活的保家卫国,跟殿下的使命比起来,他们这些不过是小事,不值一提。

    康伯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们的苦日子熬到头了,如今有了夫人,料想他们也不敢再乱来,你们只管好好的把田地种好,其他的事,不必你们管!”

    木香也道:“之前我跟蒲山庄的庄头也说过了,过三日,让他带上几个年轻人,去襄王府领农具,若是他们用着没问题,十日之后,你们再过去领,到时会派人通知你们,普通的农具每家每户都有,大一点的,三户共用一个,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庄上的,另外呢,到时再给你们送几头牛,若是今年的庄稼丰收,就从收成里再提一成,若是收成不好,这账便记着,来年再还,你看如何?”

    吴平惊的坐不住,只觉得像天上掉馅饼似的,一下子砸中他的脑袋,令他猝不及防,“这……这真的能行吗?”

    康伯笑道:“既是夫人说的,那便是真的了,十日之后,无论如何你去京城一趟。”

    吴平搓着手,乐坏了,感忙去招呼村里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贫困的日子过久了,他们盼星期盼月亮,就盼着有一天,能把日子过好了。

    一时间,吴庄的男女老少都乐坏了,一个个乐的合不拢嘴。

    午饭很快就做好了,大飞把赫连老爷子叫回来。

    吴平让人给他们单独开了一桌饭,老爷子却坚决不肯,非要跟众人一起吃,他就爱那个热乎劲,跟着年纪差不多大的老者,喝着小酒,唠着过去的事,好不快乐。

    木家三姐弟带着大飞以及何安,柱子,康伯,他们几人坐在一块。

    吴平的大儿子因为吃饱了,所以在他们吃饭时,他就站在一边看着,手里还攥着个东西。

    犹豫了许久,才慢吞吞的走到木朗身边,“这个给你!”他摊开的手心里,摆着几个褐色硬壳小果子。

    “谢谢,可是这个怎么玩啊?”木朗放下筷子,接了过来,瞅了瞅,只看见那果壳上刻着图画。

    吴家儿子指着那果子给他介绍,“这个可以刻图画的,都是我从山上捡的,本来这外面还有一层刺壳,掉在地上烂掉之后,就是这个了。”

    彩云探头看过来,“哦,这个东西,我们那山上也有,野栗子,长太高了,要摘很麻烦的,你都是捡的吧!”

    她这话带着点看不起他的意思,心想你这么矮,肯定爬不上那么高的树。

    吴家大儿子听到这话,不服气的撅嘴,再怎么说他也算半大小子,怎能被一个只比他高半个头的女娃笑话呢?

    “这个是捡的没错,可我也会爬树,我们村里的树,我都爬过,没什么了不起!”

    不远处帮着打理碗筷的吴氏,一直都要注意着几位贵客,听了大儿子说的话,急忙走过去,揪着他的耳朵,将他一顿痛骂,“九斤哪,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还不快向两位小主子道歉!”

    这位叫九斤的小同志,被她老娘一揪,立马醒过神来,低着头,不敢言语了。

    康伯笑呵呵的摆手,示意她莫怪儿子,“男娃都是皮猴,这没啥,九斤哪,待会吃过饭,带着小主子去玩玩,可不许去井边,水塘边,知道了吗?”

    “成,我知道哪有好玩的,那我先去把六斤找来,”九斤憨厚的笑笑,转身就去寻他弟弟了。

    彩云一脸的奇怪,“他们兄弟俩个真好玩,一个叫九斤,一个叫六斤。”

    “那是因为,他们俩出生的时候,一个有九斤重,一个有六斤重,所以便起了这么个名字,”康伯笑着给她解释。

    乡下人起名字,本就随便,只要是好养活的名字就行,好听不好听的,并不重要。

    木香跟康伯很快就吃完了,吴平便陪着他们二人,在村子附近走走,看看地里油菜的长势,经过几场大雪,眼看着天气就要回缓,油菜苗也渐渐苏醒。

    他们沿路绕回来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原本热闹的庄子,突然沸腾了。

    对,不是热闹,而是沸腾。

    九斤不知从哪窜出来,一把拉住吴平的衣角,紧张的道:“爹,平西村的人来了,他们带了十几个人,里头还有公主府的两个家丁。”

    吴平闻言,神色大变,“他们咋又来了,人呢?人到哪去了?”

    说到这儿,九斤突然哭了,“他们拉了十几匹马,要在咱们地里放马。”

    吴平面色如灰土,失了血色,“恶棍,简直是恶棍,哪有放马到田地里放的,这不是存心毁我们的庄稼吗?”

    木香很明白他说的,根本就不是放马,而是让马将庄稼踩坏,试想一下,十几匹马,在农田里踩上半天,田里还能剩下什么?

    赫连明德怒不可遏,“混账,今日有老夫在,他们胆敢猖狂,老夫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木香头痛的抚额,这位老爷子,一旦生气,就像点了火的炮仗,片刻之间就得炸了,哪还容得了别人说话,让他去,只会招惹更大的动乱。

    木香对康伯使了个眼色,康伯明白,走上前劝他,“老爷子,这事不如让夫人去处理,都是百姓,若是做的过了,怕是不好,夫人去处量最恰当不过!”

    赫连明德闻言,不乐意了,“就她会处理吗?老夫只管去教训他们一顿便是,打服了,看他们日后还敢不敢糟蹋庄稼。”

    康伯无奈的再劝,“打别人可以,打百姓,那是不可以,老爷子,您要三思!”

    木香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半推半搡的,将他推向木朗,“您老来这儿的目的,主要是玩的,不是还说在京城钓黄鳝不痛快吗?既然到了这里,便去钓鱼,钓黄鳝,几个不懂事的刁民而已,哪用得着你老人家出手。”

    她难得主动哄人,老爷子一时受宠若惊,可是面子又过不去,十分别扭的道:“是该叫你锻炼,你好好处理,若是搞不定,马上让人通知老夫!”

    “是,知道了,您老去玩吧,”木香满面笑容的应下,示意柱子跟何安跟上去,至于大飞,就得留下,打架没帮手哪行呢!

    赫连老爷子今天可郁闷了,来巡视封地,竟连丁点的威风也没沾到。这丫头,存心想让他添堵的是吗?

    康伯赶上他,低声又劝他:“夫人这是给您分忧呢,您老好福气,以后只管带着孙儿们玩耍就好了!”

    虽是劝他的话,但同时也是发自内心的。老王爷大半辈子的时间,都在外征战,曾经好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身上也留了不少后遗症。

    如今,好不容易日子过安稳了,也该颐享天年了。

    “哼,你就会帮着她,”老爷子重重一哼,虽然心里明白,可面子上还是过不去,所以他仍是气呼呼就走了。

    吴平已经等不及了,来不及跟木香告罪,便先行拉着九斤朝着他指的方向过去。

    木香带着大飞跟康伯,还有严忠,一同跟着他们过去了。

    走了没多远,就在一片绿油菜地,还没靠近便听见吵吵声。

    两方人马对持,其中一方,牵着十几匹马,已经有几匹,被散放在地里走动,马蹄子踩过的地方,油菜成了一堆烂渣。

    而另一边,吴庄的人,个个红着眼,瞪着那些人,小孩被妇人护在怀里,怯生生的露出两只眼睛。

    庄里的青年汉子,手里或拿铁锹,或拿铁叉,手背青筋突起,咬牙切齿的瞪着对面的人。

    吴平赶到之后,即刻冲到人前,对着那群嬉皮笑脸的人,深深鞠躬,“各位好汉,请你们脚下留情,庄稼万万踩不得,万万踩不得啊,若是踩坏了,我们吴庄的人,只怕都要饿死了!”

    吴平说着话的同时,已是老泪纵横。

    他家小娃刚烧了粮种,他正想着,若是庄稼收了,他打算卖掉自家的粮食,给村民把粮种补上。

    可如果平西村的人,毁了油菜,那他连死都死不了。

    对面站着的十几个人,皆是清一色年轻男娃,一脸的痞样,在人群的最前方,站着两个灰衣小厮打扮的人。

    虽是小厮的打扮,可脸上没有半点小厮该有的谦卑模样。

    一人嘴手里拿着鸡腿啃,满嘴满手的油,似笑非笑的盯着吴平一群人。

    另一人,手里拿着把剑,但是只要懂行的人看一眼,便知他握剑的手势不对,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这两人就是太子的小厮,拿鸡腿的叫李墩,拿刀的叫李午。二人在太子府,连根葱都算不上,可是到了外面,却敢吆五喝六,摆足了架子。

    那李午晃着剑,轻蔑笑道:“我们公主府的马,就喜欢吃油菜,别的东西都不爱吃,谁叫你们庄上的油菜长的最好,用来喂马,再合适不过,你们也别发火,这油菜进了公主府马儿的肚子,也是你们的荣幸,荣幸知道吗?”

    吃鸡腿的李墩哈哈大笑,肥肥的肚子高挺着,粗声粗气的道:“你们饿了吗?要不小爷把这鸡腿给你们吃?啊?哈哈!”

    嘲弄的狂笑,要有多猖狂就得有多猖狂。

    他俩一笑,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一起狂笑,一时间笑声震耳。

    与他们狂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吴庄的人,愤恨含泪的眼神。

    眼看庄稼一点一点被踩坏,吴平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想起襄王妃来了,下意识的回头看她。

    他不知道,这位襄王妃刚才说的很好,到了关键时候,她还能不能站出来。

    木香接收到他求救的目光,其实他不求救,她也要站出来的。

    她们几人慢慢走上前,一直走到吴青身边,木香不急着收拾这两人,而是身后的大飞跟吴忠命令道:“人家好心送咱们马,哪有不收之礼,这下连耕牛都省了,有马更好,去把马牵来吧!”

    严忠跟大飞神色怪异的一笑,跑过去,将正在油菜地里溜达的马儿牵走了。

    “哎,你们怎么能牵我们的马?”

    四个牵马的小伙子,想阻止,却被一脚踢倒。

    他俩还算手下留情了,如若不然,这几人的小命,肯定都没了。

    李午跟李墩见此情景,也许是在乡下,一向嚣张惯了,也不追问木香他们是何人,当即便大怒。

    李午握着剑,恶狠狠的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公主府的马,你们也敢强占,我看你们是活腻了,赶快把马还来,否则,要你们满门抄斩!”

    李墩也紧随其后,把自己个儿的肚子往外一亮,“哼,不管你们是谁,得罪公主的下场,你们就有一百个脑袋也陪不起,再不还来,我马上去衙门,告你们偷盗!”  吴平面色担忧的看向木香,牵走仅公主府的马,可不是他的本意。

    他的本意,是想让木香能帮着调解震慑,让那些个人,看在襄王妃的面子上,对他们庄子高抬贵脚。

    木香不看别人,上前一步,扬起唇角,俏脸上浮现一丝冰冷的笑,“公主府?”

    “没,没错,就是公主府,”李午跟李墩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震到,觉得不太对劲,有种不详的预感。

    木香依旧冰冷而淡淡的笑着,可是两片薄唇,却吐出一句叫人吐血到内伤的话。

    “唐宁吗?她死了没?”

    李午大惊失色,“你放肆,敢咒我们公主死,这是大不敬之罪,你等着受死吧!”

    李墩手臂一挥,招呼后面的人,“听见没,他们胆敢咒公主,你们还等什么!”

    吴庄的人都是胆小如鼠,这一点,他们都摸清了。至于这个女子身边带着的人,看着像是会点脚拳功夫,但又怎敌他们人多呢?

    “打死她,打死她!”

    群情激奋,公主府的佃户自然都希望唐宁长命百岁,怎能忍受有人诋毁他们的主子。

    吴庄的人吓的往后退,不敢跟他们冲突。

    康伯无奈的摇摇头,这群人,今天太鲁莽了,竟不知自己得罪的是谁。

    大飞跟严忠,把马牵走了,栓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随即又很快的回来,站在木香身边。

    “那个……”木香随意的抬手一指,“那两个家伙吵的本夫人头疼,把他们绑了,嘴巴堵上,若是不听话,就先打一顿吧!”

    如此轻巧的语气,就好像闲话家常一样,轻的没有重量。

    “是!”

    严忠跟大飞对视一眼,朝着李午跟李墩走了过去。

    李午也不慌,强自镇定的握着剑,对着严忠,使劲乱挥,“你别过来啊,刀剑无眼,你再敢过来,休怪我不客气!”

    严忠冷着脸,眯起眼看他,“你要怎么不客气?就凭你手上这个破铜烂铁吗?”

    李午见对方蔑视他的武器,眼睛不自觉的他腰间扫去,当瞧见严忠腰间闪阒寒光的宝剑时,李午吓的直打哆嗦。

    杀过人,经过使用的剑,跟他手里这个,还没见过血的,哪能一样,光看剑柄的磨损程度便知道了。

    “我……我……我会杀了……”

    李午的话音未落,严忠身形一闪,便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他拎了起来,两个手指轻轻一捏李午的手腕,破剑便掉到了地上。

    “杀了谁?就你这个怂样,你还能杀谁?”严忠将他随手一抛,像丢一块破布似的,将他扔出去老远。

    另一边,李墩面对比自己壮,比自己高,肚子也比自己大的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抖着手指指着他,“我,我警告你,别过来,伤了我,你吃不了兜着走,我是公主府的人,我干爹可是公主府的管事,你敢动手,我一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大飞呵呵笑道:“哦?要怎么个不客气法?来,表演给爷看看,快啊!”

    他大声一吼,李墩吓的腿软,跌坐在地上。

    原本该是紧张恐怖的场面,却因为李墩的这一跌,成了最搞笑的笑话。

    吴庄的小娃都偷着笑了,躲在大人怀里,不敢当着众人面笑,憋的很是辛苦。

    这一变故,也叫平西村的人傻眼了。

    有几个胆大的青年,站出来,挡在李墩面前,怒目瞪着大飞,“你想打架,也别光欺负他一个,我们跟你打,上!”

    他们自持年轻力壮,即便眼前的这个人会使武功,可他们人多啊。

    打架嘛!不需要公平,只要能赢就行。

    “呵,爷很久没打架了,骨头正痒痒呢,”大飞扔掉剑,活动活动筋骨,冲上去,跟那几个青年混战在一起。

    吴平看这情形,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便想着叫庄里几个年轻人也去帮忙,总不能看着襄王妃身边的人为他们出头,他们却无动于衷。

    木香轻轻摇头,制止别人过去帮忙,“几个小喽啰而已,让他去玩吧,不必管了。”

    大飞以前最爱打架了,可是跟了木香之后,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当保姆。有时硬拖着吴青跟严忠打架,想要解解馋。

    今天能痛痛快快的打架,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见他冲入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一拳打倒一个,甚至于直接把人扛起来,重重往地上一摔。

    严忠的打法跟他不同,他更讲究技巧,用最小的动作,达到最大会的效果。

    所以,他站在那,别人只看见他动了动胳膊,或者晃了晃腿,他身边的人,便一个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九斤看的目瞪口呆,嘴巴合不上,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不光是他,吴庄的人也傻眼了。虽然也会担心被他们报复,可是看着曾经欺负他们的人,此刻被揍的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哀嚎惨叫,他们心里的恶气,总算出了。

    “好,打的好!”

    “活该,打的太好了!”

    “我也去!”

    “带上我!”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年轻气盛。见到如此热血沸腾的场面,他们哪还坐的住,扔下锄头,挥舞着拳头,便冲了上去。

    康伯见此情景,暗暗心惊,“夫人,要不要叫他们住手,万一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木香不在意的笑道:“咱们庄上的打坏了,本夫人包给他们治病,吴平,这附近有没有郎中,去请个郎中来,要好的,庸医不要。”

    吴平愕然回道:“有,十里之外,有个退休在家的老御医,他是个好人,穷人看病,不要诊费。”这位新王妃还真是敢说,打坏了她包治,哪有鼓励打架的,万一闹大了,可以如何收场哟!

    “你让人去把郎中请来,让他多带几件衣服,咱们在村里办个义诊,他写下的方子,你让人去京城抓药,所有药费,襄王府出了,”这是她一直担心的问题。

    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哪怕只是患个伤寒,都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

    她进来吴庄的时候,就瞧见几个人捂着嘴咳嗽,面黄肌瘦,很不对劲。伤寒不可怕,怕就是怕,伤寒传染,所以,防治很重要。

    平西村的人,见着阵势不对,有几个机灵的,也不管马,更顾不上李午跟李墩,掉头就跑。

    李墩也被大飞揍的不轻,见有人跑了,爬起来也往回跑,一边跑,一边还指着大飞破口大骂,“奶奶个熊,你等着,有本事你们都别走,等我叫来公主府的侍卫,非叫你们磕头认罪!”

    大习捡起地上李墩掉的鞋子,照着他的屁股扔了过去,使劲过大,把李墩撞的差点摔倒。

    大飞掐着腰,放声大笑,“你敢把人叫来,小爷就敢把人往死里打,你快去叫啊,小爷就在这里等着,快去啊,乖孙子!”

    李午见众人都跑了,哪敢再待着,脚底抹油,追着李墩便去了。

    边跑还边回头,警惕的往着他们,最后视线落在木香脸上。

    他纳闷了,这位看着不起眼的丫头,好像是他们的头,刚才混乱当中,他好像听见他们称呼这丫头夫人,难道她就是最近京城传言,又泼辣,又刁钻,下手又狠的襄王妃吗?

    想到有这个可能,李午脚下虚浮,差点绊了个大跟头。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却是灰头土脸,仓惶落跑,前后反差忒大了。

    吴庄的人见仇人跑了,兴奋的欢呼。

    相比他们的心情,吴平却高兴不起来,“夫人,平西村的人,都很记仇,今日他们受了欺负,万一再来报复,夜里偷袭我们,这该怎么办?”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带着人去一趟平西村,这几个不当家,打了他们,也不管用!”

    康伯也是这个意思,“夫人在这里,他们的确不敢怎么样,但是还得跟他们村长谈谈,以绝后患!”

    吴平初时还很担心,但听到他们如此说,又想到夫人身边这两位,武功奇高,便点头同意了,“那小人让村里几个年轻男娃也跟你们一同去,壮壮声势也好。”

    这个主意,木香倒也不反对,毕竟是他们两个村子的事,得找几个见证人才行。

    他们也不耽搁,追着落荒而逃的几个人,一起赶往平西村去了。

    沿着一条田间小路,走了没多远,便看见平西村了。

    与吴庄跟蒲山庄不同的是,这里的村民,不少都盖起了青砖瓦房,错落有致,比起吴城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今天也是巧了,公主府的管家也下到村子里巡视,李午跟李墩,便是这位管事的随从,跟着他一起来的。

    木香带着大飞、吴平、严忠跟几个吴庄的年青男娃赶到的时候,管事正在村长家吃肉喝酒。

    喝的不少,出门的时候,顶着一脸红脸,身子微微晃着。

    平西村的村长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挺年轻的。

    只见他一路点头哈腰的把李管事,送到大路上,还悄悄往他怀里塞着什么东西。

    那李管事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满意的点头。

    先行跑回来的李午,奔到李管事身边,对他耳语几句。

    李管事表情策微微一变,精锐的余光,看向最后追来的几个人,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木香身上。

    这位襄王妃,他略有耳闻,公主最近受了两次伤,都跟这位襄王妃有关,但具体的情况,他一个下人,哪能知道清楚,也不敢胡乱猜测。

    但是在这里遇上了,两家又交锋了,做为公主府的奴才,他觉得该为主子撑起脸面才是。

    于是,在木香快走到跟前时,李管事双手抱拳,微微弯腰,冲她施礼,“想必这位就是襄王妃吧,小的见过王妃娘娘!”

    他拜见的口气,带着一丝轻蔑,语气阴阴的,说不上的怪异。

    严忠上前一步,冷声喝道:“大胆,你算个什么东西,见到我家夫人,不跪着拜见,却要站着,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吗?”

    李管事被严忠突如其来的训斥吓了一跳,眼皮子抖了抖,膝盖下意识的就要弯下,可是转念一想。

    不能跪,若是跪了,岂不是要矮人一头?

    “夫人见谅,小的腿脚不适,老毛病了,跪不下去,夫人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跟小的一般见识,”李管事这话说的极有技巧。若木香是个寻常女子,他都这么说了,看在公主府的面子上,定然不会为难他。

    但木香是寻常女子吗?很显然不是。

    她冷笑道:“严忠,他跪不下去,你便帮他一把!”

    “是,”严忠疾步上前,在李管事来不及反应之时,一脚踹在他的腿窝处,逼着他跪下。

    平西村的村长孙进,见此情景,虽然也惊讶于襄王妃的到来,但是看这人竟然对李管事下这么重的手,他急了,“你……”

    话只说了个开头,严忠的飞脚已至,硬生生将他踹倒在地,比踹李管事的那一脚要狠。

    四周围观的也有不少平西村的人,见到他们村的人被打了,都对严忠等人怒目而视。

    木香走过来,她今天的穿着并不突出,一件青花色短袄,下面是一件黑色坠金丝百褶长裙,长及脚踝。

    原先的发式是陈妈早上帮她梳的,端庄的妇人髻,可是木香不喜欢,觉得太老气。

    所以仍旧按她自己的风格,额头蓄着留海,后面的头发分出一半,做成一个辫子的样式,再挽起来,用发簪固定住,剩余的一半散在身后。

    这样既有了妇人的感觉,又很飘逸,很好看。

    李管事跟孙进也偷偷瞄她,只觉得这位襄王妃,外型虽不出众,可那一双眼睛,却锐利逼人,看人的时候,似一阵阴寒的冷风,刮过他们,令人胆战心惊。

    木香危险的眯起眼睛,扫了眼四周的村民,最后目光落在李管事跟孙进脸上,“他们二人见到本夫人,居然不磕头行礼,难道不该打吗?”

    说完,她一招手,大飞极配合的冲进村长家,搬了把椅子,放在她身后。

    木香微微一笑,坐下了,派头摆到十成十,“李管事,跟本夫人说说,为何要派人去吴庄踩坏他们的庄稼,你可知吴庄是襄王府的封地,你胆敢纵容恶奴毁坏襄王府的庄稼,这个罪,你担得起吗?”

    李管事跟孙进都没能站起来说话,因为木香没发话。可这地又硬又凉,跪久了膝盖都麻了,寒意顺着血液流动,短短的一会的功夫,他俩半个身子就要麻了。

    可是对于木香的指责,李管事肯定是不能认的,他转着眼珠子,狡辩道:“夫人冤枉小人了,我府中的两个小仆,是去放马的,绝不是去打架的,这中间肯定有误会,夫人不可偏听一面之词,公主府家规森严,曾经得过皇上的赞赏,即便是扫地的小仆,也是懂分寸,知礼仪的。”

    听听他这一番话说的,好像是在指责她无中生有,无事生非,小题大作。

    ------题外话------

    妞们,你们会一直在轻烟身边吗?

第152章 惩罚恶奴

    木香不动声色,没有暴怒,也没有再命严忠动手揍他,“哦?你一个小管事,是在指责本夫人了,说本夫人的不是?看来公主府的奴才,果真是管教有方,一个老奴才都敢顶撞襄王妃,好,很好,非常好!”

    她一连说了几个好,还是笑着说的,可听在李管事耳朵里,却觉得很不对劲,为什么他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就在李管事绞尽脑汁,想解决之法时,木香忽然又道:“严忠,此人对皇家出言不敬,该如何处置?”

    “回夫人,按律该打五十大板,”严忠说的也并不夸张,实情而已。

    李管事不相信他们敢打五十大板,倔强的道:“我是公主府的管事,夫人怎能随便对我动刑,您就不怕公主怪罪下来,夫人要受过吗?”

    木香觉得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我怕她怪罪?本夫人怕唐宁怪罪?你脑子被驴了吧?还没搞清状况呢?看你们这么不清醒,本来还想减免些你的板子,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大飞,去行刑吧,记得下手轻些,打死了可就是不好玩了!”

    “好咧,严忠,你按好了他,”大飞卷起袖子,笑的很邪恶,没有板子,便拆了一条长板凳,冲着手心吐了口唾沫。

    严忠从旁边一个妇人抱着的小娃屁股上,扯下一块尿片,塞进李管事嘴里,再一把将人提起来,往一块大石上一丢。

    人刚趴上,大飞的板子便打下了。

    李管事被捂着嘴,想叫,叫不了,想喊,喊不出,只能瞪大个眼,向孙进呼救。

    “你是不是也想尝尝这五十大板的滋味?”木香的声音,冷如鬼魅,在他身后响起。

    “不想,小的不敢冒犯夫人,”孙进连忙给她叩头。

    木香盯着他,面色冷清,“你不敢冒犯,可你手下的村民胆子很大,我倒想问问诸位,吴庄的人,是杀了你们的爹娘,还是奸了你们的妻女,能让你们无休无止的报复下去。”她的目光越发的冷,带着斥责与痛恶。

    “你们扪心自问,吴庄的人几百年前,跟你们当中的一些人,或许还出自一脉,如今你们隔三差五的跑去找他们的茬,是非要把他们逼死不可是吗?”

    她一声声斥责,一声声质问。

    有一部分妇人倒是低下头,但是另一部分上了年纪的长者,却很不以为然。

    “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当初咱们两村的关系其实也还不错,可是他们村子的人,欺人太甚,害的我们村里的男娃自杀而死,这责任,他们不该担着吗?”

    另一个驼背老头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关于水源,我们就更没错了,这条河从我们村子过,河水自然得先仅着我们用,我们村子水田多,河水只够保我们一个村子用的,他们没有水,能怪我们吗?”

    康伯见他们强词夺理,气的不行,“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本来不想把话说的那么绝,可你们非要步步紧逼,以前仗着襄王府没主子下来处理,你们越发得寸进尺,欺我们襄王府没人,公主府又如何,实话告诉你们,我家王妃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连公主见了都要客气的礼让三分,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木香冷冷的笑,“康伯,你就多余跟他们说这些,今年春耕,你让御林军带人把河道围起来,我看他们谁敢截,既然你们软的不吃,那咱就来硬的,从今天开始,若有人敢去吴庄捣乱,你们即刻去通知京城府尹!”

    原本孙进跟平西村的人,还很紧张的,因为听见她说御林军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哪见过什么御林军。

    可是再往后听,打架了要送京城府尹,这下他们不怕了。

    府尹敢跟公主比吗?他乌纱帽不想要了?

    可惜了,木香接下来的话,打破了这些刁民的美好幻想。

    “你们千万别得意的太早,府尹或许不敢公主对上,但是襄王府呢?你们觉得襄王府跟公主,京城府尹更不敢得罪哪一个?”

    众人面色一惊,脸上只剩惊恐。

    是啊!九公主是皇上的女儿,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是襄王殿下是吃素的吗?

    在皇帝面前,襄王比任何一个皇子皇女都要受宠。虽然有点匪夷所思,却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试问,京城之中,除了太子,谁敢得罪这位铁面阎王。

    不远处行刑的两个人,已经把李管事打的晕迷过去,屁股那一块,一片血红色,血水顺着裤腿往下流,看着怪血腥的。

    其实大飞还手下留情了,若不是手下留情,这老头哪还有命在。

    “主子,他晕了,还有二十大板没打呢,咋办?”大飞嚷嚷着问她。

    “剩下的二十大板给他记着,等他伤势好了,再去公主府讨来,”木香不仅不慢的说道。

    完全是轻描淡定的语气,却让在场的众人满头满脸的黑线。板子还能赊欠,过了时间还能去讨,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大飞揪来李午跟李墩两个小子,让他俩把半死不活的李管事拉走。

    木香看着他们费力的把李管事拖进马车,慢着声道:“回头告诉你家公主,若是她觉得不服气,大可去襄王府找我算账,我随时恭候,记得要带上金创药,万一断胳膊断腿的,也好及时医治!”

    “小人不敢胡说,只要管事不说,小人一个字都不会提,”李午还是很聪明的,这位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能不惹就不惹。

    这不是木香要的答案,“你们一定得说,把今日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唐宁,她想找本夫人的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休养两日,内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本夫人不介意再给她添上新伤!”

    唐宁那个女人,一把年纪了还不肯嫁人,她心里惦记着谁,谁人不知。

    留着她早晚是个祸害,得赶紧让她嫁人才行,否则麻烦无穷多。

    众人被她一番狂妄之词,惊呆了。

    这还有人敢当众说要打公主的,公主是什么人?

    那是金枝玉叶,龙女,天子的女儿,寻常人连见上一面都难,这个襄王妃娘娘居然还扬言要打人家,就算她是王妃又如何?

    打了皇帝的女儿,她还能安然脱身吗?

    李午也被她的话惊呆了,一时间也不知她说的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他一晃神,一个没注意,李管事的头便撞到了车框。

    “哎哟,”昏迷中的李管事被头上的疼,给惊醒了,这一醒可坏了,屁股上的疼远比头上的撞击严重一百倍。

    “哎哟,你可撞死我了,别再乱动了,”李管事不知是捂屁股好,还是捂头好。

    李午赶紧把他放下了,可都上一半,再一放,干脆跌回地上去了,这下摔的更重了。

    “混小子,你是想害我性命哪,”李管事哀嚎着,痛苦不堪。

    “李墩,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李行慌了神,叫过一旁发愣的李墩,两人手忙脚乱的把李管事抬上车,李墩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匆忙就想跑路。

    大飞狂笑不止,对着他们逃避的身影,大声嘲讽。

    孙进眼睁睁看着公主府的人溜之大吉,想拦也拦不住。

    他们跑了,这位姑奶奶还在,情况不妙啊!

    孙进偷瞄了眼木香,发现人家正盯着自己,顿时冷汗直往外冒,“不知夫人还有何吩咐?”

    木香弯起了唇,“刚才说的,你可听清楚了?重复一遍给我听听!”

    她说这话的同时,大飞跟严忠已经晃到他的面前,两人脸上皆带着危险如刀的笑。

    孙进冷汗流的更多了,这两人刚才打李管事的时候,下手可真狠,丝毫不顾及公主府的颜面。

    对李管事都那样了,对他,还不得往死里整。

    “小……小人记住了,小人日后一定约束村民,不让他们再去吴庄闹事。”

    孙进脑子已经糊涂了,好不容易把话说完,还没来得及抹一把汗,又听见坐着的女子慢悠悠的说道:“今年春耕你们打算如何?听说这河原本就是吴庄的,如今你们将河水改道,强行霸占,觉得理亏吗?夜里能睡得着觉吗?”

    “小人知错,小人这就让人将河道恢复原样,”孙进整个身子都在抖,他自己也不晓得为啥,明明是个黄毛丫头,虽然顶着个襄王妃的头衔,可年纪在那摆着,怎能有这般的气势。

    木香淡淡的道:“恢复原样就不必了,吴平,乘着春耕还没来,你带着人也将河道改一下,让河水能流经你们的村子,如果平西村的人再敢阻拦,你不必害怕,要打架奉陪,出了事,本夫人顶着。”

    “是,小人谨遵夫人吩咐,”吴平嘴上应着,心里却颤的厉害。

    新夫人还真是敢说,竟鼓动着他们打架。

    可正因为有了她这句话,平西村的人,看吴庄的人眼神不一样了。

    以前他们敢猖狂的跟吴庄的人打架,那是仗着吴庄的人不敢还手,若他们真的还手,这架打起来,说不准是谁吃亏。

    众人神色各异,先前提起自杀男娃的老头,骨冰倒是硬,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一哼,“吴庄的人害死了我们庄子的人,这点惩罚,他们活该受着,这水源从我们村上过,就是我们的,凭啥要给他们庄子!”

    平西庄的人张扬惯了,几个倔老头脾气都被养高了,这会哪听得了别人诋毁的话,纵然她是襄王妃,那又何如。

    总不过一条命,他们都是半截身子盖黄土的人,生死不在乎!

    木香不笑了,“这话你们也真敢说,一个男人,只因为被女娃拒绝就自尽,你们怎么不说,是他自己懦弱,一个生性懦弱,经不起风浪的男子,活着也是糟蹋粮食,早死早了事!”

    这话她早就想说了,不过看在村民的面子上,没有直言罢了,是他们非要步步紧逼,既然好好说不行,那也就别怪她出言毒辣了。

    果然,她一说完,那几个老头气的身子微微晃动,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们的家人,赶紧给他们顺气,转过头来,都用愤恨又惧怕的眼神瞪着木香。

    康伯站出来,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家夫人不过是说了实话,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也该放下,好好过日子不行吗?各家各过家的,如今你们也看到了,我家夫人不是好得罪的,都安生些吧,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吴平这时也站出来,“各位,过去的事,不管是谁对谁错,咱们都别再计较,我们吴庄的情况你们也瞧见了,都快到糊不了口的地步,难道非要把我们逼死,你们才甘心吗?”

    吴平两眼泛着泪花,背过身去,偷偷抹掉眼角的泪光。

    他是深有体会,吴庄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再不能糟践了。

    平西村的人也是靠种田为生,说到底,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大多数还是比较善良的,只有极个别的少数,喜欢闹事,加上孙进这个人本身心里有鬼。

    公主府出来的管事,也仗着公主府的声势,到处欺压百姓,这在京都之外,也是见怪不怪的事,不足为奇。

    康伯见着火候差不多,该到了收尾的时候,便道:“反正眼下的情形,你们也都瞧见了,该怎么做,你们自个儿掂量着,至于那些企图靠着公主府翻身的,也不必想了,要真惹出事,谁也护不了!”

    他又转身对木香,道:“夫人,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木香点头,临走时,最后瞧了眼孙进。

    而孙进,一听到他们要走,心中一喜,他跪了太久,木香又一直没叫他起来,身子已经僵硬了。

    可是一抬头,却对上木香冷到森寒的眼神,这样的眼神,真是太可怕了,像是要杀人哪!

    从平西村出来,赶回吴庄时,村里的妇人,已经在收拾被踩坏的油菜。

    看着原本好端端长在土里的油菜变成这个模样,几个妇人难过的秣抹眼泪。

    粮食对于他们而言,不仅仅是填饱肚子,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得靠粮食活下去,如果没有粮食,这个夏季,他们怕是要出去要饭了。

    吴平跟康伯看了之后,也唉声叹气。

    木香却把目光放在那十几匹马上,“吴平,那几匹马卖掉一半,剩下的就给你们村做耕牛用,套上车棚,还能做马车用,可比牛有用多了。”

    “这……怕是不好吧,万一平西村的人找来,该如何是好?”不是吴平胆子小,实在是这些马价值太高,夫人在这里还好,等到夫人一走,万一他们再来闹事,又该如何收场。

    这时,赫连明德提着一只水桶过来了,听见吴平的话,怒声道:“他敢,还反了天了,真当我们赫连府的人是软柿子吗?你只管去卖,唐宁那小丫头,敢纵容恶仆毁坏庄稼,真要告到皇上那里,她也得吃罪!”

    老爷子这话说的不错,唐皇不是个昏庸的皇帝,相反的,他对农业极其的在意,否则也不会只因木香献上几条农策,便封她官衔。

    见着老王爷都发话了,吴平总算放心了,老王爷那可说一不二的人物,他说的话,准没错。

    从吴庄出来,因为时间来不及,新封地只能明天再跑一趟。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木朗跟彩云都困了,好因车厢里有棉被,摇摇晃晃的也不耽误睡觉。

    他们俩能睡,木香却睡不着。

    回程的时候还是三辆马车,但严忠按着木香的意思,让康伯先走一步,老爷子明白她的意思,却是怎么说也不肯先走。

    不过是收拾几个小毛贼,何须担心?

    车子行到一处山脚时,距离京城还有些路程,这一处地势还是很险的。

    一边是滑坡,一边是山崖,虽不是埋伏的好地方,但真正的行家手,只会反其道行之,偏要选一个最不可能的地方设下埋伏。

    康伯的马车先行离开,柱子跟他一块走了,在这种情形之下,木香是肯定不能让木朗他俩离开自己的视线。

    严忠看了看山势,随后靠近马车,“夫人,下面一段路肯定不安全,我们要如何行事?”

    “把这个拿上,我已经研磨成粉,你拿着,找一处风口,迎风把粉末撒下,是蚂蚱是鸟儿,自己就跑出来了,”木香探出手,递给严忠一个布包,就是之前何安去买的那个。

    保安扭头也瞧见了,好奇不已,“这个东西有什么作用,是不是那种闻一下,就让人失去知觉的?”

    “闭上嘴,少问,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木香故意卖关子,而且还拿出一个小瓶,“你把这个东西拿去,让每个人都抹些在鼻下,免得你们也跟着中招!”

    何安接过瓶子,打开之后闻了下,好刺鼻的味道,正要拒绝,大飞手一伸,就把瓶子抢了过去,倒些在手指上,往鼻端抹了把,赞叹道:“真是好东西,闻过一次,神清气爽,这是用什么做的,味道真特别,主子,还有吗?”

    “没了,就这一瓶,你们省着点用,那是用薄荷叶子提炼出来的,确浓度高,若是抹多了,小心辣死你们!”

    秋天得的薄荷本就不多,除了做驱蚊水之外,剩下的都被她提练成了薄荷精油,绝版珍藏的好货,有钱也买不到。

    何安跟他这么说,忍不住抢过来也试试,“这个东西好辣,很呛鼻子,不过闻一下之后,感觉神清气爽。”

    何安暗叹,夫人总能鼓捣出新奇的玩意,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夫人手边的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两样,都能赚大钱。

    薄荷精油最后传到老爷子的手里,他也觉得是个好东西,索性装进口袋里,占为已有。

    关键时刻,木香也懒得跟他计较。

    严忠按着她的吩咐,装作大解,溜到一处上方风口,乘着脱裤子的空档,悄悄的,将碾磨好的粉末,撒向空中。

    这粉末自然也不可能是白的,而是像青草一样的草灰色。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只当是冬天枯草多,被风卷起来的。

    做完这一切,严忠再提起裤子,溜达着骑上马,追上主子的马车。

    何安要瞧他靠近,嫌弃的捏住鼻子,“喂,你洗手了没?没洗手闪一边去,别靠近我们。”

    严忠没吱声,只用异样诡异的目光看着他,半响才道:“没洗,不过刚刚用你的衣服擦过了。”

    高手就是这么方便,他要蹭何安的衣服,纵然何安有四只眼,也发现不了。

    “你有够恶心的,”何安边骂边脱衣服。不管有没有沾上,他都一至认为,这衣服铁定不能穿了。

    大飞目光懒散的瞄他一眼,“光天化日,你就脱衣服,想干嘛?主子还在后头坐着呢,拜托你,收敛点吧,若是被你家殿下知道,你当着夫人的面脱衣服,我看你以后都不用穿衣服了!”

    何安打了个寒颤,抱着衣服,心有戚戚然,“我就是脱个外衣,里面还有好多呢,哪至于像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大飞很诡异的笑了,“我们也觉得不夸张,就怕你家主子不嫌夸张。”

    何安被他这个笑,看的浑身发毛,犹豫了下,还是把衣服套了回去。

    大飞这人嘴巴很欠,这不假,但也不否认他说的是事实,殿下爱吃醋的怪癖,已经到了不忍直视的境界。

    几个笑着吵着,就在马车快要拐过弯道时,突然从四周窜出来十几名黑衣人,将他们包围起来,前面有拦,后面有堵,围的没有一丝漏洞。

    “你们是谁,竟敢拦老夫的马车,敢行刺老夫,你们找死!”老爷子吼的底气十足,更多的是兴奋,手痒了,好久没杀人了。

    “小人奉命行事,得罪了,”其中一人语气森冷的说道。

    “奉命?哼,老夫倒要看看,你们奉谁的命!”

    赫连明德突然从马车内一跃而起,过大的动作,差点没把马车顶掀了。

    老爷子也是身经百战,冲上那十几人中,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竟把那十几人缠斗的无法分身。

    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是后面那辆马车,而不是这个疯老头,可被这疯老头一缠,压根无法靠近后面的马车。

    严忠面露担忧,“夫人,要不要过去帮一把?”

    木香笑着否定,“帮什么?让他老人家玩玩去吧!”

    杀人这种事,别说老爷子手痒,连她看着都手痒。那种刀入皮肉的声音,看着血飚出优美的弧度,难道不好看吗?

    木香说不帮,就真的不帮,除了严忠跟何安担心之外,大飞跟她一样,悠闲的看戏。

    这些人都是死士,看他们的招术就知道了,不顾性命的拼,不是死士才怪。

    老爷子如果再年轻个二十岁,搞定他们也是分分钟的事,可惜啊,是人都有老的一天,纵然是盖世英雄也是一样。

    木香估摸着时辰,按说药效快到了,再加上剧烈活动,只会加重毒性的蔓延。

    “夫人,你快看,”何安大惊失色,厉声叫道。

    众人本来就在看着,不用他提醒,也注意到,那群黑衣人似乎不太对劲。

    本来挥刀的手,忽然顿住了,紧接着两腿一夹,露在黑布外的眼睛,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一个人有了反应,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十几个黑衣人,表情一致,动作一致,挥刀的手都停在半空。

    赫连明德正打的起劲呢,就见着这群人不动了,“哎,你们几个搞什么鬼,快挥刀过来,老夫还没玩够呢!”

    他才拧断一个人的脖子,剩余的这些人,看着他们顶在脖子上的脑袋,他就想拧断。

    话音刚落,这群人猛的扔掉剑,夹着屁股,就往草丛里钻,裤子都来不及脱,就听见一阵一阵放大屁的声音。

    彩云原本伸着脑袋看,听见叫人恶心的声音,急忙缩回脑袋,放下车帘子,“好恶心,他们好像拉肚子了,大姐,你弄的药是巴豆吗?”

    木香呵呵的笑,“不是,巴豆太小儿科了,而且也不容易磨成粉末,想让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中招,何其困难!”

    能让人腹泻不止的草药,可不止巴豆一种,她选了几种看似普通的草药,混合在一起,单独看,并没有什么,只有混合在一起,才会起到致命的效果。

    “走了,赶紧走,臭气熏天,”大飞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用力甩动鞭子,赶着马车快走。十几个人蹲在那,拉的噼里啪啦作响,能不臭吗?

    何安觉得胃反酸水,好想吐啊!

    严忠表情略有扭曲,同为暗卫,其实他不介意跟敌人真刀真枪的拼杀,即便死了,那也是死扔光明磊落。

    但是用这等卑劣的手法……他暗暗摇头,其实还不错,很省事。

    他问木香,“这药会让他们拉多久?”

    木香淡淡的看他一眼,将严忠心里所想都看在眼里,“很久很久,直到他们把肠子拉出来为止!”

    她这话,惊呆了一干人等。

    此时,他们的马车正经过赫连老爷子身边,老爷子总算明白到底发生了啥事,顿时脸黑如锅底,“如此下作的手段,岂能乱用?”

    老爷子一辈子行事坦荡,虽不拘小节,却也是个正直古板的人,他怎会同意用卑劣的手段,岂不是污了他的一世英名吗?

    木香目露不悦,“下作怎么了?不费一兵一族,就能灭了敌人,这样不好吗?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伤亡惨重,才是最恰当的手法吗?”

    严忠见两人又要掐架,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属下去捉一个回来,问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木香也懒得跟老爷子争辩,“也好,不过你去的时候,注意看脚下,别踩着污秽!”其实不必审,她都能猜到要杀她的人是谁,来京城之后,得罪的人不少,但真正敢下手杀她的,逃不出两个人。

    严忠脚一抖,差点没踩住脚环。

    她不说还好一点,装作看不见也就罢了,可她说了,还说的不加修饰。严忠后悔了,早知就不提议抓人回来,免得真踩一脚的污秽。

    马车在傍晚时分回到京城,严忠抓着个人,因为目标太大,不易从这里进城,便另寻了个隐秘的地方回京城。

    老爷子奔波一天,加上又跟人打架拼命,有些乏了,连吃食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只得先一步回老宅去了,看他的状态,明天怕是去不了。

    何安赶着马车回城之后,木香让他在京城最大的粮铺停下。

    很不巧的,这铺子是木府的产业,也就是木清扬的店。

    何安表示没法子,京城的米铺,有一大半都是木家的产业,而且他家粮店价格最公道。

    木香让彩云跟木朗留在马车里,从路边小铺子,买了些包子,塞给他们俩个垫垫肚子。

    这个点米铺快要开门了,店里也没几个顾客,两个小伙计搬着木板,准备关门的事宜。

    往往这个时候,伙计是最不愿店里再来客人,那样的话就会延长他们关门的时间。

    瞧见有马车停在店门口,他们并不认得何安,也不认得木香,只当是普通的客人。

    木府的伙计,肯定有几个傲慢的,京城的富户,有谁能跟木家比呢!

    “我们这儿关门了,要买米的话,等明日再来吧!”一个瘦脸伙计,不耐烦的赶他们走。

    木香原本是不打算进去的,可一看他们的态度,再想到木清扬那个伪君子,不由的笑了,这店她还非进不可了。

    她一眼色,大飞上前一步,将那两个伙计,一脚踹进店里头,大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她也敢拦,也不问问这位主是谁,赶紧的,把这门板抓拆了,把灯烛挑亮,候着客人买东西,再敢怠慢,小心你的皮!”

    严忠见不得他的粗鲁,以往他们去哪都很低调,现在反过来了,去哪都得高调。

    两个伙计干这一行久了,一看踹他们的人,满脸煞气,吼起来有如野兽咆哮,吓的一个哆嗦。

    “小的有眼不识贵客,这就去请掌柜,”瘦脸的爬起来,就往店后头跑。

    “贵客莫生气,小的这去把门板拆下来,”另一个伙计,也看出他们来者不善。他一个小伙计,自然不敢得罪,此事还得请示过掌柜。只是他记得,掌柜的好像在后面开会。

    大飞跨步进门,又一脚踢掉店里的板凳,以及所有碍他眼,碍他脚的东西。

    一阵乒乒乓乓,吓的店里其他的伙计,全都变了脸色,只以为他们是来捣乱的。

    木香进店之后,不急着坐下歇息,而是在店里转悠开了。

    木清扬的粮行,品种肯定是全京城最多的。

    除了普通的大米、糯米、玉米、山芋、黄豆、绿豆、麻豆之外,还有很多寻常见不到的杂粮,比如芸豆、芝麻、荞麦、蚕豆、豌豆、黑豆、谷子(俗称小米)

    “真是想不到,这些东西也是可以吃的,”何安也没见过这么多品种的杂粮,襄王府里管采购的事,也轮不着他。

    木香忽然想起在蒲山村的事,看了看店里的环境,转而把大飞跟何安拽到一边,“你俩还记得吴平家的九斤,他当时送给木朗的小玩意,如果我记得的不错,那个是板栗,长成的时候,外面有带刺的壳,看上去有点像刺猬,不知情的人,只当是不能吃的野果子,可以剥开了,再去掉里面的硬壳,果肉是可以吃的,炒着吃更香,何安,这事你留意着,等三天之后,林厚过来时,你跟他提一下,在事情还没定下之前,可别传了出去。”

    这里的板栗树同,肯定都是野生的,其实野生的并不好,果树不经过修剪,果肉长不大,但是野生的板栗炒出来更香,总之,有利有弊,还是得先找出来再说。

    “好,这事我去办,”何安明白这事的重要性,如果这两个村子真能产出新东西,致富的路就近了。

    大飞忽然拐了下木香,“别说了,里在来人了。”

    瘦脸伙计腿脚跑的倒快,将正在里面汇报工作的掌柜叫了出来。

    掌柜的表情不太好看,他正给主子细数账目呢,关键时刻怎能被打扰。

    出了内厅,胖掌柜挺着肥肚子,扫了眼站着的几个人,眼露不屑,“要是买米,随便看看就是,看完了,让伙计给你们过称,别耽误时间,我们马上要关门了。”

    真是的,几个客人而已。在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他暗骂伙计太不懂事,几个小人物,何须把他叫出来。

    胖掌柜不耐烦的指挥伙计,压根没有细看这几人,若是细看的话,以他多年经商的经验,肯定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也正因为此等疏忽,致使他今天栽了个大跟头。

    何安噙着意味不明的笑走上前,“你一个小小的掌柜,也敢对我家夫人指手划脚,你家木少爷平时就这么教下人的吗?”

    在他破口大骂的时候,大飞殷勤的跑去端了把椅子给木香坐,出门在外,一定得撑够场面,只有主子的场面撑够了,他们的面子才能撑得高。

    木香倒是不介意坐着,看他们说话,顺便指使大飞,“去找几个布袋,除了大米跟踪面粉,其他的杂粮,都装上一袋,你亲手装,不必劳烦他们,人家手精贵着,这等粗活哪干得!”她斜睨着胖掌柜,出言讽刺他。

    胖掌柜不吭声了,看这几位的嚣张架势,要么是打肿脸充胖子,要么就是真有权势。

    “好咧,小爷去装粮食,”大飞卷了袖子,跑去柜台后面,抄起十几个布口袋,如入无人之境似的,在店内狂扫一番。

    几个小伙计,本来想上去帮忙的。大飞头也不抬的,把他们哄走,那模样跟山贼无异。

    胖掌柜脸黑的难看,“这位夫人,既然是来买东西的,就得按着店里的规矩,我们木家商行,从没有顾客自己装东西的先例,烦请夫人让家仆住手!”

    说是请,可他话语里,却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

    木香端起桌上的茶杯,这是刚刚小伙计送上来的,想必每位上门的客人都有,她轻抿了口茶,没到一秒钟,又给吐了出来,“这什么破茶,这么难喝,木清扬就给过门的客人喝这种茶吗?太小气了,每天赚那么多银子,还那么小气,难怪娶不上媳妇!”

    胖掌柜等不到她回答,又见她挑剔茶不好,还出言对主子不逊,肥胖的脸上,最后一点笑颜色也没了,“请夫人注意口气,若是不诚心买东西,还请几位出去,本店不欢迎你们这样的客人!”

    严忠跟何安都站着不说话了,论起嘴毒,他俩自认比不上木香,反正她也不会吃亏就是。

    ------题外话------

    有妞说,木香不够霸气,等下部咱写女帝,到时一定从头霸气到底,就这样说定喽!

第15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木香放下茶杯,眸光冷如利箭,“你胆子不小啊,连木清扬都不敢如此跟我说话,你是狗仗人势,还是人仗狗势,或他给了你什么特权?哦,对啊,瞧你胖成这样,这店里的油水,肯定没少吃,否则怎能胖成这样呢?”

    “你!”胖掌柜不忌讳别人说他胖,他忌讳贪油水一说,这不是摆明了说他贪污吗?

    “别急,”木香笑眯眯的打断他,“本夫人还没说完呢,你家主子昨晚过的可还舒坦?”

    说完这话,她你后厅的方向瞄了一眼。

    就在她落下最后一个字时,后厅的帘子猛的被人掀开,走出来一位脸色铁青的男子,不是木清扬,又能是谁。

    “昨天的事,我知道是你,襄王妃,你是否太过份了,竟然送人到我府上,你自认仗着襄王的庇护,便可为所欲为吗?这京城是唐皇的京城,你若再如此,我定要面见皇上,拼死也要告你一状!”

    木清扬行商多年,城府极深,从不轻易动怒。心思轻易表露,容易给人抓住把柄。

    今日他发飚了,就差没骂脏话了,可想而知,昨夜的事对他刺激有多大。

    昨夜一进府门,仆役,婢女,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当时,他也没太在意,按着以往的习惯,先去书房办工,接着再回屋沐浴,再然后便是脱衣睡觉。

    可是,在他靠近床铺时,闻到了一股呛鼻的香粉味。

    他屋里除了婢女会时常过来打扫之外,是没有女人会进来的。

    屋里的异常,很快引起木清扬的警觉,可这会外衣已经脱了,他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单薄的长衫。

    就在他准备往后撤之时,帷幔忽然掀开,原本属于他的大床上,竟然坐着两个女子,穿着暴露,上身只剩肚兜,下面仅一条亵裤。

    看到此等场景,饶是木清扬聪明绝顶的脑袋,难免也会懵掉。

    他怒喝质问:“你们是谁?谁准许你们在这里?”

    两个女子咯咯一笑,身上的白肉也跟着抖三抖,好不诱惑。

    “公子说哪里的话,奴家当然是来伺候您的,公子还在等什么,快些脱了衣服,到床上来呀!”

    另一女子用手帕半掩着脸,风骚的扭着身子,“是啊,公子,奴家在这里等您好久了,不信您摸摸,心儿等的都痒痒了呢!”

    说话的女子半倾着身子,从床上探出手臂,想要抓木清扬。

    半蹲着的姿势,令她胸前的白肉,出其不意的跳进木清扬的眼中。

    说句实诚话,木清扬此人有很重的洁癖,看他平日的穿着就知道了。对于女人,尤其是青楼女子,他连看一眼都嫌脏,又怎么肯跟她们行鱼水之欢。

    不光是这两个女子,这屋子,这床,他统统都要换,否则,难以安寝。

    木清扬一边暗骂捣鬼的人,一边往屋后退,“你们别再靠近,惹怒我,你们也没好下场,要多少银子,我让账房付给你们……”

    这两个女子在风月场所混的久了,个个都是人精。既然进了这座别院,又岂会计较那几十两银子。

    两人赤着脚,下了床,一个从边上绕,一个笔直的走近他。

    “木公子这是做什么?时辰不早了,该歇息才是,听说木公子不懂鱼水之欢,今日便让我们姐妹好好服侍您一回,保准让您乐不思蜀,知道这男人跟女人睡一起的好处,”女子一边嬉说,一边当着木清扬的面,就要解下肚兜。

    木清扬大惊失色,谁要看这些,他转身就要离开屋子。

    可是刚才绕过来的女子,已经拦住了门,用后背抵着门,把凸凹有致的胸口对着他,娇笑道:“公子想走?想推门?那好啊,您来推吧,往这儿推!”女子把胸一挺,只差没抓着木清扬的手,往自己胸口按了。

    此时,另一个女子也朝木清扬扑了过来。

    得亏木清扬闪的快,否则真成了前有狼,后有虎了。

    “公子,你跑什么呀,难道您还怕我们不成?”

    两个女子咯咯的笑,其中一个肚兜脱掉一半的女子,一手护着肚兜,没让白肉完全露出来,可她半掩着的模样,若是寻常男人见了,只怕瞬间就扑上去,把人压地上了。

    木清扬撇开视线,也不看他们,强忍着怒气,低喝道:“你们马上走,离开我的屋子,来人,都死哪去了?!”

    他就说今儿有点不对劲,原本守在门外的小厮,都不见踪影。原本他还以为府里的人,都去偷懒,现在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啊!

    也不对,最关键的是,这两个女子是谁送来的?又是怎样轻而易举的,进了别院的。

    按说木清扬作为男人,要对付两个女子,肯定不在话下。

    但如果,他碰上的,是两个不要底线,死皮赖脸,外加风骚入骨的女子,那情况就得另当别论了。

    三人人屋里好一番追逐,等到木清扬终于瞄到空隙,跑出屋子时,衣服已经被撕烂了,再撕下去,胸肌就得露出来了。

    赫连晟等人经过这处宅子时,瞧见的,就是他们在园子里追逐的一幕。

    木清扬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昨夜被人追的满院子跑,是何等羞辱的事,此等经历,他永世难忘。

    他越生气,木香自然越开心,越解气,能把木清扬气死,还真得够本事才行。

    木香站起来,得意的笑容一收,满脸委屈,“木大少何出此言,我不过是看你一个人独守空房,怕你憋出病来,送两个暖床的姑娘,给你解闷,您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告状呢?若是你真要告状,那也无防,就是不知见了皇上,你要如何说?”

    木清扬哑了,他怎么说?

    要说襄王妃给他找了个两个青楼女子,岂图对他施暴,试图玷污他的清白吗?

    这话说出去,谁信哪?到头来,人家还以为他在某些方面有问题呢!

    木香见他不说话,一脸便秘要憋死的表情,乐的不行,“怎么,说的不对吗?像你这般的大家公子,送几个姑娘算什么,哪怕是把京城的青楼搬空,也没什么奇怪的,看你这个表情,是不是昨晚的两个姑娘没把你伺候好,要不今晚再替你找几个猛的?”

    其实她好后悔的,为嘛要给他找两个风情万种,漂亮的姑娘呢?若是塞两个半老徐娘给他,搬到他的床上,那等场景,肯定更有看头。

    木清扬的身子摇摇欲坠,体内血气翻涌,大有要吐血的节奏。

    胖掌柜看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的,一个笑,一个怒。

    怒的这个,眼睛死死盯着对方,恨不得用眼神瞪着人家似的。

    他觉得不对劲了,“少爷,这……”

    “你闭嘴!”木清扬怒吼,失了他一贯的冷静与淡定。说不过那女人,只有从身边人身上出气。

    胖掌柜抹了把脸,有些搞不清状况。

    木香咯咯的笑,“木少爷,您别动怒啊,昨夜玩的太过,今日身子怕是受不住,”她看向胖掌柜,“快去给你家少爷开些大补的药来,不然以他这瘦弱的身子骨,日后娶了妻,怕也是有——心——无——力!”

    她加重了最后四个字,故意气他,誓要气死他不可。

    木清扬此人,过于自负,把利益跟财富看的极重,而且在身份一事上,他对木香防备的太重。

    他之所以防备,要么是心虚,要么是怕家业旁落他人之手。

    今日的杀手,即便不是他派的,终有一日,如果木香的身份确定,这人也必定会对她下杀手。

    “你找死!”木清扬终于被她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赤手空拳,就想冲上去掐木香。

    是呢,他恨不得将这女人掐死才好,这样就能让她永远的闭嘴。可是……真的能掐下去吗?

    严忠身形一闪,挡在木香面前,面无表情的截下木清扬,抓住他狰狞的手,顺势一带,木清扬全力奔袭的方向便改了,一头扎进米缸中。

    “少爷!”

    “少爷!”

    胖掌柜跟几个伙计,见此情景,吓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才想起跑上前,将木清扬从米缸里拽出来。

    看着木清扬撅起的屁股,木香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他坐在马车里,声音清悦,表情淡漠,长袍一尘不染,完完全全是个贵公子的模样。

    可是再瞧瞧现在,衣服乱了,头发乱了,淡漠没了,气质也没了。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就在此时,推门进来一人,同样是熟悉的声音,却是木香很不喜欢的一个人。

    唐墨一进门,头一眼看见的是狼狈不堪的木清扬,第二眼才是站着的几个人。

    “木香,你怎么也在这儿?”看见木香,说不惊喜,那是假的,是骗自己的。

    天知道,他有多渴望再见到她,这一份感情,模糊不清,他只知道,像一根丝线,从他心里穿了出去,系在了木香身上。

    可是他不敢去襄王府,他知道因为大作坊的事,木香对他很生气,两人的合作关系,也就此结束。

    那又如休,这事不是他所愿的,国库空虚,他亦无可奈何。

    相对于唐墨的惊喜与热情,木香的反应就很淡了。

    她一向对背叛两个字很敏感,因为有了信任,信任是在有情感的情况下产生的,若是背叛了,也一样会伤了心。

    “哟,原来是五皇子,今日风向不错,竟能在此处碰见五皇子,”木香话里意有所指,加得了此处两个字。

    唐墨脸色一变,笑容没了,“呃,本王找木少有些事要谈,没想到襄王妃也在这里。”木香称他五皇子,便是在提醒他,彼此的身份,又加重此处两个字,便是在质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木香冷笑的哼了声,没有接他的话。

    大飞此时装的也差不多了,也不过称,把东西往肩上一扛,便冲出门去。

    “哎,这还没称呢,怎么能拿走,”胖掌柜看呆了,这伙人不是来买东西的,他们是来抢东西的?

    木清扬看也不看搬货搬的正起劲的大飞,他站稳了身子,拍掉头上沾的米粒,目光阴鸷的瞪着木香,“你为何偏要跟我作对?”

    他想不通啊,这女人好像跟他犯冲,专门来对会他的,做什么都要跟他对着干,这还不叫人郁闷吗?

    “你问我原因?呵,还是问你自己吧,等到有一日,隐藏的真相被揭开,咱们的帐再慢慢算,今天的,只不过是一点点的利息而已,”若是让她查出母亲的死,与他跟他的爹娘这关,这帐要算清,还早着呢!

    “什么真相?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襄王妃,好歹你也算有身份,有些事,适可而止,别再得寸进尺,”木清扬愤恨的瞪着她,心里却在盘算着进宫一趟,此事不能惊动皇上,但可以找木凤亭,她如今被封为贤妃,在后宫地位不弱。

    唐墨看他俩吵架这气场,似乎不太对劲,纳闷了,“你们两位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怒呢?”

    大飞东西搬的差不多了,伸头过来,嘻笑着道:“他俩前世有债,今世有仇,不想死的,就离他俩远些,主子,东西都装好了,您看,是不是该走了?”

    他都快饿死了,再不走,肚子就该饿扁了。

    “走吧,再多站一会,连最后的胃口都没了!”木香最后看了唐墨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警告与质疑。

    胖掌柜见他们也不提付钱,拿了东西就要走,顿时急了,“嗳,你们还没给钱,怎么就走了呢?”

    木香停下步子回头,“这些权当抵了那次你家主子撞马车的补偿,我没找他要利息,已经算很客气了!”

    “咳咳……”木清扬被空气呛到,捂着嘴咳个不停。

    撞她的马车?多久的事情,她都记着,随时随地都能翻出来,找他要账,这女人莫不是生来就是为了找他讨债的吧?

    等到木香一行人,拿了东西,大摇大摆的赶着马车离开。

    唐墨恍然回神,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瞧着木清扬,“你何时得罪她了?”

    “得罪她的地方多了,谁知道她如此记仇,真是不明白,她这样的女子,赫连晟如何能忍受,”提到这茬,木清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再一低头看见自己脏兮兮,邋遢不堪的模样,那真是恨到骨子里了。

    唐墨却忽然转头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她这样的女子怎么了,真性情,有个性,虽然不似闺阁女子,温柔似水,善解人意,但是跟她在一起,从不觉着乏味无趣,每时每刻都叫人觉着暖心。”

    木清扬起先没太在意他说的话,可是听着听着,便觉着唐墨语气不太对了。

    “她对你冷眼嘲讽,你还夸她?五皇子,你莫不是眼睛有问题?还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刺激?”

    唐墨再度转身,笑道:“她这个人其实是外冷内热,劝你一句,得罪她,没什么好下扬,倒不如跟她握手言和,你以后的日子兴许还好过些,如若不然,你这大少爷的位置,怕是难保喽!”

    “呵,危言耸听,即便她有个襄王妃的身份,那又如何,我还怕她不成,”木清扬说完的同时,稍加梳理,除却衣服上有些脏了之外,他依旧是那个我温文儒雅的木家大少。

    唐墨撩袍落坐,坐的正是木香先前坐过的位子,桌上还有木香品过一口的茶杯。唐墨伸手轻轻摩挲着那只杯子,神色似乎已经飘远,“她这个人,十分记仇,但本性还是很善良的,她今天如此的仇恨你,肯定是你做了值得让她痛恨的事,先前的话,是做为朋友的劝诫,你若执意不听,本王也没法子,若是到了最后,你被她斗败的一塌涂地之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木清扬接过仆人奉上来的茶,瞄了眼唐墨抚杯子的动作,轻笑道:“五皇子劝诫在下的话,在下心领了,只是五皇子如此袒护于她,很难不叫人多想!”

    唐墨抬起头,若有所思盯着木清扬,眼神逐渐变冷,“本王的事,不必木老板操心,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生意为妙,还有,我得提醒你一点,今年春收,不该你插手的地方,你想都别想!”

    “哦?原来五皇子这么晚了,到小店来,就是为了警告在下,可是叫草民不解的是,粮食收购,一向都是价高者得,五皇子似乎没有权利阻止别人赚钱吧?毕竟哪家种粮食,不是为了多卖钱呢?”木清扬寸步不让,虽然他不是皇族,但在经济利益上,是不是皇族,在他眼里都是一样,各凭本事挣钱。

    唐墨冷哼:“本王最近乏了,作坊建起来之后,要暂作休息,收购米粮的事,本王准备交给襄王妃去做好,听说她对这个挺有兴趣,今天专门跑了一趟封地,如此勤勉的主子,想必最得佃户的青睐,本王很想知道,两位木老板,哪一个更胜一筹!”

    这个主意,完全是他临时起意,要问为什么,原因有很多,比如,他懒得管粮食,反正最后都是要交给军队,还不如让襄王自己去收,他还省了事。其次嘛,他只想间接的帮助木香,让她变的强大。

    今年的春收,要是能做好,两年之后,这第一粮商的名号,还不一定是谁顶着呢!

    砰!

    木清扬不顾礼仪,拍案而起,气的想咬人,“你让她负责收购,五皇子,粮草收购是大事,岂能儿戏,你若执意如此,到时她空仓而归,到时你无法交差,你如何向皇上交待!”

    他绝不是担心唐墨的人身安全,那个不需要他操心。真正让木清扬担心的,是万一跟木香那女人对上,她纯粹是属于厚脸皮的作派,只怕到时,他所有的计策都没法用上。

    跟讲道理的人,可以讲道理,跟不讲道理的人,你如何讲道理?

    唐墨呼出一口浊气,站起来,轻松不少,“本王怎么交差,这就不必木公子费心了,你要想的,是如何从襄王妃手里占得便宜,这才最要紧的事!”

    他做梦去吧!木香那丫头,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一副守财奴的嘴脸,并且在做生意这一方面,她具有独特的魄力与敏锐的观察力,往往能在行动中取得先机。

    经商,讲究的,不就是一个先机吗?

    木清扬感觉他这两日大凶之兆,这个气完了,那个又登场,誓要把他气到死为止了。

    此时,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还有个妹妹,正在那女魔头手底下吃苦受罪。

    何安赶着马车,回到襄王府门口是,从他们站着的位置,远望,可以看见太子府一处阁楼的二楼。

    彩云跟木朗先下了马车,木香在后。

    下了车,严忠对她打了眼色,示意她往那处阁楼看。

    黑夜中,站在楼上的人影不难辨认。

    木香远远的对他招招手,手唇语对他说了四个字:我还活着!

    楼上的男人,手里似乎握着酒杯,在读懂那四个字的成语之后,手腕一抖,酒液差点倾倒出来。

    唐昊猛的抓住围栏,力气过大,硬生生将木栏掰下一块来。

    好!很好!看来普通的暗士死士,对她没多大用处。

    其实那一批人并不是死士,而是太子府上的侍卫,死士太珍贵,他舍不得用。以他的推测,杀一个村姑而已,十几个侍卫,完全够了。

    哪成想,这女人竟使阴招,利用风速下了药,等到他派去的人,找那十几名侍卫之时,他们拉肚子,已经拉到肠子都要爆出来。

    这不是重点,最关键的,也是最让他担心的,是少了一个人。

    肯定是被他们抓到了。

    唐昊倒是不担心那人供出自己,供出太子,代价太大,他府中的侍卫,都有把柄在他手中握着,所以即便是最普通的侍卫,他也有办法拿捏他的软肋。

    “殿下,您怎么一个人站着,臣妾给您唱曲可好?”舒良娣扭着纤腰,出现在他身后,一双如若无骨的小手,攀上唐昊的肩,慢慢的,滑到胸口,摸索着前面的扣子。

    唐昊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声音的不出喜怒,“你身子有孕,大夫说了三月之内不可同房,回去休息吧!”

    舒良娣轻轻靠在他后背后,吐气如兰,“殿下,臣妾只想服侍殿下,让殿下高兴,让殿下舒服,臣妾会很小心保护咱们的小皇子,臣妾用别的地方,一样可以让殿下舒服,殿下相信吗?”

    今日,她偷听到太子府中一位从青楼来的花魁,跟婢女私语,只说为什么男人都喜欢逛青楼。

    原因并不难猜,因为青楼女子,可以做很多家中夫人不能做的事。

    唐昊眉毛跳了跳,显然被她说的内容有了兴趣。

    男人嘛,食色性也,哪个男人不爱美人呢!

    唐昊在外,从不轻易表露这一点,每次官员塞美人给他,他总是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显得很无奈似的。

    可实际上,他比谁都喜爱,否则,他的后院也不会有青楼女子进入。

    舒良娣抓住机会,扶着唐昊躺在美人榻上。

    然后对着唐昊妩媚一笑,轻轻的弯下身子,将头埋在了他的腿间……

    楼上红烛帐暖度春宵,楼下伊人凤目含泪。

    上官芸儿拳头紧紧攥着,狠狠的掐入掌心。

    旁边的婢女,低声劝道:“娘娘,夜深露重,还是回去歇息吧!”

    上官芸儿身子不动,视线却转开了,不再看那个肮脏的地方。

    她忽然长叹一声,看着身前波光荡漾的池塘,低喃道:“红豆,你说……良舒娣比本宫美吗?”

    被唤作红豆的小宫女,赶忙低下头,“娘娘莫要动怒,良舒娣那样的身份,怎能跟娘娘相比,她不过是个四品小官家的庶女而已,娘娘,您可是上官家的千金,她连您的一个头发丝都比不得!”

    上官家,多么响亮的名字,曾经,未出阁的上官芸儿,因美貌与才气,吸引无数青年才俊的倾慕,到府上求亲的媒婆,更是将上官家的门槛都快要踏烂了。

    她跟太子的婚事,是皇后主张,皇帝赐婚,容不得异议。

    本以为嫁入太子府,辅佐太子,是既荣耀又体面的事。

    等到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可是,她所有的美梦,在嫁进太子府之后,全部破碎了。

    太子唐昊,根本不似外人看到的,勤勉正直,他的内心,比谁都阴暗。

    不止如此,他对美人,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嗜好。

    她不止一次,听身边的婢女回报,在太子下榻良娣侧妃的房中,听见怪异的声响。

    府里不起眼的侍妾,更是三天两头的消失。

    当然,这些事,都由太子府的管家,丘总管一手管着,连她这个太子妃都被下了禁令。

    说起丘管家,此人的存在,让上官芸儿十分不舒服。

    不光是因为他做的事,还有他那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如毒蛇一般,让人心底作冷。

    婢女红豆的话,并没让上官芸儿高兴多少,她略带苦涩的笑了,“比不得又如何,如今得宠的,还不是她,再过程几个月,她诞下皇子,这太子府里,还有本宫的位置吗?”

    “娘娘,自古庶子夺嫡的事,还少吗?咱们若是不能先下手,舒良娣万一真生了皇子,再下手可就迟了,”豆眼珠子转的快,心思转的也快。她是上官芸儿的陪嫁丫头,自然受过老夫人的耳提面命。

    再者说了,太子妃若是不得宠,她们这些丫头,也定然没有出头之日。

    上官芸儿一双凤目猛的睁大,“别胡说,她肚子里的,是皇族子嗣,若是出了差错,连本宫都担待不起!”

    “娘娘,您想的太严重了,奴婢听嬷嬷们说过,女子怀孕的头三个月,最容易滑胎,闪着腰,摔了跤,哪怕只是受了惊吓,都有可能导致滑胎,娘娘,奴婢也是见不得您委屈,此事,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莫要耽误了最佳时间!”

    上官芸儿默不作声了,她自小生长的环境,说白了,也是如此。

    父亲娶了六个妾室,跟她娘,白天争,晚上争,争来争去,都争了十几年来,其中也有生病去世的,意外坠亡的,这些事背后的隐情,她多少也是知道一些。

    母亲为了守住主妻的位置,自然得用上非常手段。

    而她,如今也到了非狠不可的地步。

    红豆见主子不说话,但是瞧她的眼神,便知道主子动心了,她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动手的好。

    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一道站在黑暗下的人影,忽然闪了出来。

    “时辰不早了,夫人该回去歇息了!”

    没有音调的声音,近乎古板的表情,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阴恶的气息,他就是太子府的丘总管。

    他的突然出现,一点声音都没有,把上官芸儿跟红豆都吓了一跳。

    上官芸儿定下心神之后,转而怒视他,“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还有,本宫要何时休息,还轮不着你管!”

    红豆往主子身前一站,鄙夷的瞪着他,“丘总管,你可不要仗着殿下的信任,就对娘娘不敬,在这太子府里,娘娘跟太子才是最大,你区区一个总管,别总是神经兮兮的,摆出一副阴阳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真是阉人呢!”

    总管一职,除了皇宫里的总管必须是阉人以外,宫外各家府里的总管,没有规定非是阉人不可。

    当然了,也有例外,鉴于某些贵族人家,为了放心宅中的人和事,便招用阉人做总管。

    太子府的前任总管,就是个阉人,只不过后来因病死了。

    如今这一个,原先是宫里的,皇后身边的人。当初进府的时候,他曾说自己不是阉人,可是没人信哪,再加上他做事行为古怪,所有人都当他是太监。

    直到有一日,太子体恤他做事勤快周到,特意招集了府中所有人,当着众人的面,给他证身。

    打那之后,倒是没有人当着丘总管的面,说他是阉人了,但背后说的人,还是很多。

    此时,红豆的一席话,让丘总管的眼神瞬间变的阴鸷,在黑暗中,泛着幽蓝色的寒光。

    “老奴是担心夫人听多了,夜里睡不着,虽然现在是冬日,但也难保没有饿极了毒蛇窜出来伤人,若是伤了娘娘,便是老奴的罪过,”丘总管垂下眼睛,掩去眼底的阴沉狡黠。

    上官芸儿苍白的小脸骤然变色,“你是在诅咒本宫被蛇咬死吗?”

    “老奴不敢,老奴担心娘娘而已,奉劝娘娘一句,说话的声音不可过大,殿下正在兴头上,若是绕了殿下的兴头,老奴更是担待不起,”他话里有话,暗示上官芸儿,得罪太子,她也一样担不起。

    上官芸儿攒紧衣袖,紧抿玉唇,却无法开口。

    这个老奴才说的没错,此时楼上的声音,连她听了都觉着羞窘。

    唐昊与她同床时,从没有过这种声音,她真的很怀疑,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太子唐昊。

    红豆见夫人脸色不对,自觉得应该为主子出头,于是快步上前,在丘总管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手起掌落,赏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丘总管,娘娘的事,轮不着你管,做好你自己的本份就够了,”红豆跟着上官芸儿进府,自然是旁的婢女不同,心高气傲是难免的。更何况,在她的认知里,早把自己也当成半个主子。

    丘总管捂着脸,却没有动怒,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表情,只是在红豆转身之后,视线顺着她的腰,慢慢的下移,移到红豆的俏臀,眼神渐渐变的浓沉。

    “算了,回去吧,”上官芸儿孱弱的身子,在夜风中飘动,轻的似乎都快没有重量了。

    “恭送娘娘,”丘总管立在原地,盯着她们二人的背影,视线从上官芸儿移到红豆,来回反复,最后,干枯如树皮的脸上,展开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且说,木香等人回了襄王府,赫连晟早已等在书房。

    严忠不敢隐瞒路上的事,第一时间去书房禀告赫连晟。

    在京城效外刺杀,此举可谓是老虎嘴边抢食,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在赫连晟看来,他们杀人倒在其次,最主要的目的,一是试探,二是警告。

    警告木香,同时也在警告他。

    “命人严密监视太子府,不要放过一丝异常动静,国公府跟皇后那边,也派人盯着。”

    “是,属下这就派人过去,”严忠领命。

    “夫人去庄上,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襄王府的两个庄子,夫人都去了,咱们府上的庄上,就属吴庄最穷,夫人支了之后,了解到是公主府封地上的人,霸占了水源,夫人把人教训了一顿,并且还答应给予他们提供粮种,以及农具,”严忠一五一十的禀报。

    赫连晟微微点头,“这些事,由着夫人去做,本王倒是不知,襄王府封地上的佃户也会受人欺凌!”

    “此事,属下也是去了之后才得知,九公主恐怕也是管治不严,纵容了手下的人,属下只担心,唐宁会不会到皇上跟前状告夫人,毕竟今天,夫人命我们打了公主府的管事!”

    赫连晟冷笑,“她没有那个胆子去告状,损毁农事,是皇上最痛恨之事,你再派人去公主府盯着。”

    他虽不怕唐宁去皇帝跟前哭闹,但是,麻烦的事,能少一桩,还是少一桩的好。

    另一边,木香回到家之后,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先是问了何安,吴青等人的伤势,柱子伤的最重,接了腿骨之后,怕是要躺上一段时日。

    木香命喜鹊好好照顾他,至于吴青,在木香回来时,他已跪下请安。

    他伤在腹部,经过包扎跟上药,只要伤口不再流血,便可以下载走动。

    木朗跟彩云回府之后,木香便打发他俩回屋去洗洗,她还是很关心,木月岚的。

    询问过小五他们,小五无奈的摇摇头,“夫人,那位小姐,也不知是装病还是真病,你们走了之后,她掉进水盆里,弄的一身都是水,接着就说自己冷,还说头晕,还说她病的快死了,也不让叫大夫,只拼命嚷嚷着,让我们放她走。”

    木香淡淡的笑了,转头问喜鹊,“你觉得该如何?”

    喜鹊没料到,主子会突然问她,怔愣了下之后,很快道:“奴婢觉得应该再让她去水里泡着,假病变成真病,或许就能走了。”

    三人此时说话,是站在木月岚住的小屋外面说的,也是故意说给木月岚听的。

    昏暗的房间里,木月岚缩在被子里,只露了个头在外面,一双眼睛瞪到最大,在听到喜鹊最后说的话时,她揪紧了被子,眼睛里写满了愤怒与仇恨。

    木香,你个贱货,强留她在府里,又让她去下人做的事,无非就是想羞辱她。

    可笑的是,起初她还以为进了襄王府,有机会接近赫连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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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农家俏厨娘:
一朝穿越,杀手变村姑,两间破茅屋,一块小菜园,家当少到可怜。
娘亲早亡,爹爹再娶。后娘小气,继妹刁钻。
好在,她有懂事亲妹,听话小弟,只是养活他俩实属不易。
看着破破烂烂,低矮简陋的茅屋,再看看空空如也的小厨房。木香咬咬牙,甩开膀子去挣钱。
没钱没屋咱不怕,咱有智慧。
修新房,打水井,开荒地,挖塘搂鱼,小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红火。
秀出极品厨艺,换回银两置办家当。
买小猪,买鸡崽,多养家禽,早致富。
偶遇当朝一品大将军,长的帅,身材棒,战功赫赫,还是一个身心纯洁的好青年。
虾米?将军想纳妻?
抱歉,本姑娘志在种田,不在宫斗。
将军怒:“想种田是吗?来人,把本将军的后花园,即刻改成农田,全府上下,扛上锄头,随夫人种田去!”
《本文一对一,男主身心干净,女主霸气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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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小村姑如何调教威武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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