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回门
看着王爷离开的背影,老夫人手中佛珠几乎要捏的粉碎。
陈妈妈伺候在一旁,心底轻叹。
当年……到底是做错了……
王爷恨老国公。
老国公恨老夫人。
当年一时意气,口不择言,竟落到如今夫妻不和,父子成仇的地步。
怕老夫人气大伤身,陈妈妈劝道,“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骨,不值得。”
老夫人一口银牙险些咬碎,“这么多年,我待他薄了吗?!”
“你看他如今待我可还有半分敬重?!”
陈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王爷的脾气,像极了老国公。
连老国公都被王爷逼的一年都难得回来一趟了,和老国公比,王爷待老夫人已经算不错了。
老夫人闭上眼睛,手中佛珠拨的飞快。
再说姜绾,王爷帮了吏部侍郎府大老爷,她没什么感觉,毕竟以王爷的身份,举荐几个大臣那还不是动动嘴的事,虽然王爷早有退掉豫国公府亲事的打算,但毕竟很难顾全豫国公府的脸面把亲事退了,尤其还在有老夫人袒护的情况之下。
盛惜月识破豫国公世子和齐萱儿的奸情对王爷来说犹如雪中送炭,王爷肯定会还这份人情,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姜绾没想到左副都御使的位置是二老爷看中的,王爷不仅是还了恩,还狠狠的捅了二老爷一刀啊。
但凡长点脑子的都能嗅出王府兄弟不合,朝中那群人精大臣还能不清楚?
帮二老爷就是给王爷添堵,试问有几个大臣敢冒着得罪手握重兵还和河间王府联姻的靖安王的风险去和二老爷交好?
此举势必会重挫二老爷在朝中的地位。
二老爷敢在王爷中毒的时候挖墙脚,王爷要什么都不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难保没有下回。
老夫人把王爷叫去训话,是想帮二老爷再夺回左副都御史的位置,虽然皇上下了委任状,但只要朝中大臣反对,说赵家大老爷还不足以胜任那个位置,还是有希望说服皇上改变主意的。
但这个前提条件是王爷不再坚持,朝中大臣知道是王爷举荐的,不会站出来反对。
只是老夫人非但没能帮到二老爷,还被王爷呛驳了两句,面上无光,怒火中烧。
二老爷带着一肚子愤怒回了南院,二太太靠在大迎枕上,一脸虚弱。
看见他进来,迫不及待道,“如何了?”
二老爷一屁股坐下,没回答,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噜噜灌下去,而后把茶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
好好的青花瓷茶盏被他磕的粉碎。
二太太就知道事情没如他们所愿,她道,“王爷和吏部侍郎府没有任何交情,今儿王爷进宫的时候,正好看到吏部侍郎府表姑娘进府,他就是故意和老爷你过不去才把赵家大老爷拉出来占了那位置!”
这是二太太的想法,二老爷气头上被她说服了。
大哥就是气他惦记他手里的兵权,和豫国公府联手才打压他。
因为这事他不占理,所以他都不敢直接去找王爷,让老夫人出面的。
二老爷闷不吭声,二太太咽不下这口气,她为什么气的卧病在床?还不是因为她给齐萱儿精心准备的陪嫁毁了一半。
豫国公府给的答复是意外,可她不信。
一定是世子和世子妃捣的鬼,目的是给清兰郡主出气!
屋子里没外人,二太太望着二老爷,埋怨道,“你总是不让我对付世子,要是早听我的……。”
话还没说完,二老爷一记冷眼斜过来,“你少出馊主意!”
本来二太太还好言好语,二老爷来一句馊主意,直接把二太太这根爆竹点着了,她气道,“我出馊主意?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好?!”
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看上去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二老爷厌烦的紧,又怕二太太气头上不理智,他道,“不让你针对他,是因为他不足为惧。”
二太太抬头看着二老爷,“他还不足为惧?”
就算世子武功弱了些,将来难继承王爷手里的兵权,可也不是所有将军都武功高强,两军对阵,靠的还是谋略,不是匹夫之勇。
二老爷不欲多说,二太太想起王妃腹中胎儿,她道,“你可别告诉我世子的威胁还比不上王妃肚子里那个孩子大。”
二老爷眉头拧的松不开。
他一直觉得枕边人没什么脑子,听这话,她像是知道不少。
二老爷冷了脸道,“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安分守己就够了,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二老爷不耐烦再待下去,起身走了。
他这一走,二太太的怒气更大了,她都病了,正需要陪伴,他倒好,还故意惹她生气。
话还只说一半,世子那么大个人,还娶了河间王唯一的孙女儿,怎么看都是个大威胁,他却觉得他不足为惧?!
何来的不足为惧?!
除非他不是王爷的骨肉!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二太太身子一怔,不会……叫她猜着了吧?
二太太想到了当年那场大火,又有了些迟疑,当年那场火,皇长孙被人劫走,从此下落不明,世子侥幸摔下山,只是伤了脑袋,没有性命之忧。
虽然他们表兄弟有几分相似,但容貌差别还大着呢,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不可能认错啊。
二太太摇头,世子应该是王爷的儿子,这事错不了,老爷口中的不足为惧应该是指世子的病,他活不了多久,只是往年这个时候都毒发了,今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想的越多,脑袋越胀疼,二太太不敢再往下想,她还得养好身子骨,明天等着喝女婿敬的茶呢。
转眼,一天又过去了。
第二天,是齐萱儿出嫁回门的日子。
虽然二太太气病倒了,但大厨房归她管,姑奶奶回门的大喜日子,可不敢懈怠。
一大清早,大厨房就为准备回门饭而忙碌。
吃过早饭后,姜绾就带着金儿去松龄堂给老夫人请安,她去的有些晚,连王妃和清兰郡主都到了。
二太太是逮着机会就发难,“怎么来的这么晚?”
管的真宽,她来又不是给她请安的。
人家挑刺,姜绾也不能当没听见,回道,“书斋开张在即,我和相公忙着开张的事,睡晚了些。”
想到书斋,二太太心情这才好了一点点。
还好那一大箱子的画没有做陪嫁抬去豫国公府,即便怕被雨淋湿用油布裹着,只怕也保不住。
三太太笑道,“书斋没几天就要开张了吧?”
“开张之日我和相公订在七日后,”姜绾回道。
三太太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连日子都定下了?
她还以为书斋铁定开不起来呢。
这又没纸又没人的,这书斋怎么开啊?
而且算算日子,似乎还不到她说的一个月啊。
的确,书斋没到一个月就开张了,毕竟是开张,还得挑个良辰吉日。
要么提前几天,要么推后几天。
姜绾权衡了下,要是推后,京都还不知道怎么非议她,提前则无妨,虽然时间是紧了些,但只要人手够,这就不叫事了。
姜绾也是心急的人,等一天又等一天,煎熬了惜字斋,也煎熬了她自己啊。
还是早点给惜字斋一个痛快,也省的人家一开门就看到皇上赏给她的铺子心里堵的慌,谁让她心地善良呢。
聊着天,外面走进来一淡碧色裙裳的丫鬟,福身道,“豫国公世子陪二姑奶奶回门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补偿
二太太心上一喜,好像什么病痛都消的一干二净了,只剩下一颗迫切想见女儿的心。
等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齐萱儿和豫国公世子并肩走进来。
两人容貌没什么可挑剔的,就是脸上的神情一个比一个不自在。
豫国公世子可以理解,毕竟王妃和清兰郡主都在呢,尤其是清兰郡主,一袭轻纱遮面,额前刘海遮挡,也还能隐约看见几颗红疹。
等齐萱儿走近几步,姜绾就看到她额头微红,好像是撞到了什么。
二太太眉头微皱,话到嘴边被她给咽了下去。
丫鬟拿了蒲团来,齐萱儿和豫国公世子跪下给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喝了茶,给了见面礼,然后才问道,“你这额头是怎么了?”
齐萱儿眼底含泪,“从花轿里摔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
老夫人一脸怜惜,“老天爷要下雨,谁也拦不住,好在一点伤,养两日就好了。”
“都起来吧。”
豫国公世子起来后,扶齐萱儿起来。
两人跪下给二老爷二太太敬茶。
天大地大,父母最大。
王爷王妃自然排在二老爷二太太后面,不过王爷没来。
二老爷二太太舍不得女儿多跪,喝了茶就让他们起来了。
之后就是给王妃敬茶,再是三老爷三太太。
府里的少爷姑娘都熟,叫妹夫的叫妹夫,叫姐夫的叫姐夫,回门敬茶就算是完成了。
等齐萱儿和豫国公世子坐下,二太太便问道,“那天下雨,送亲队伍乱成一团,陪嫁摔了多少?”
二太太只知道陪嫁折损不少,但具体损了多少她并不知道。
齐萱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湮灭了个干净,眼底含泪道,“娘和祖母给我准备的陪嫁金银首饰坏的坏,丢的丢,那些玉器瓷器都不经碰,没几件好的了,田产铺子房契地契泡了水,字迹看不清楚了,还要找衙门重新开……。”
总之,不是一个惨能形容的。
听着解恨啊。
要不是老天爷下雨,就是把暗卫都派出去也没现在解恨啊。
二太太望着老夫人,“房契地契能补,可其他东西毁了就用不了了,府里能不能再给萱儿补一份?”
老夫人眉头微皱,显然,连她都觉得二太太这话过分了。
三太太没说话,第一时间看了王妃一眼。
结果王妃什么都没说。
三太太忍不住道,“大嫂,你的意见呢?”
王妃神情淡漠道,“我没有什么意见,公中给了二姑娘多少东西,都有清单摆在那儿,补一份,清单也得补上,回头清兰和三姑娘出嫁,就照着清单准备陪嫁,该多的多,该少的少。”
她不反对公中给齐萱儿补一份,毕竟出嫁的女儿陪嫁空也是丢靖安王府的脸。
但公中是大家的,不是她二房的,要补可以,但要做到一视同仁。
在补齐萱儿之前,得先给她儿子补一份,总不能公中给世子的还没有出嫁的姑娘多。
二太太脸刷的一下就沉了,“大嫂,萱儿是陪嫁都毁了,是不得已!”
王妃淡淡道,“怪就怪在二姑娘出嫁的日子挑的不好。”
这日子是豫国公府和二太太挑的,与旁人无关。
天公不作美,不该王府公中付出代价。
她要舍不得女儿没了陪嫁,可以自己拿体己补上。
二太太望着老夫人,“老夫人,您就舍得萱儿没什么东西傍身吗?”
老夫人还未说话,清兰郡主先道,“豫国公府短了二妹妹的用度?”
要是平常,这话不该清兰郡主说。
但她当日在王府大门前成全豫国公世子和齐萱儿,可是叮嘱过豫国公世子善待齐萱儿,她有权质问。
豫国公世子忙道,“不敢,能娶到萱儿是我们豫国公府的福气,哪敢慢待。”
豫国公世子说了这话,二太太就不能在当着他的面要王府公中给齐萱儿补一份陪嫁的话了,越是坚持要,就越是执意豫国公府薄待齐萱儿。
二老爷起身,翁婿两走了。
他是用行动支持二太太从公中给女儿划拉东西。
有了二老爷的默许,二太太就可劲的为女儿要了,“虽然豫国公府不会薄待萱儿,可哪个世家女儿没丰厚陪嫁傍身,总不能缺点东西都找豫国公府要,一年半载或许不会有微词,可谁能保证长年累月?”
“豫国公府也不是只有世子一个儿子,难保将来……。”
说到这里,一声噗嗤传开。
姜绾实在没忍住笑了。
二太太凌厉的眼神看过来,姜绾道,“不好意思,我实在没忍住。”
“二婶怕二姑娘将来的妯娌不同意她从豫国公府公中拿太多东西,可不是像极了今日的靖安王府吗?”
她能设身处地的为女儿着想,怎么就不替自己想想呢。
二太太一张脸火辣辣的烧疼。
王妃忍俊不禁。
二太太几乎要发飙,老夫人冷声道,“好了,好好的回门,非要闹的不愉快。”
说完,吩咐陈妈妈拿五千两银票来。
那银票是给齐萱儿的。
老夫人道,“府里有府里的规矩,陪嫁给了你,抬出了靖安王府,公中再给你补一份,实难服众,祖母补你五千两,好在庄子铺子都在,经营的好,不愁花用。”
齐萱儿眼底含泪,福身谢老夫人。
二太太看三太太,给三太太使眼色,三太太当没看见。
但三太太到底也给三千两,她可以不搭理二太太,但老夫人的脸色她得看啊。
三太太给了,王妃就得给,还不能比三太太少,毕竟她是王妃,但也不能越过老夫人。
所以王妃给了四千两。
姜绾那叫一个气啊。
老夫人够狠,居然玩劫富济贫!
二太太再添个几千两,齐萱儿的陪嫁就回来了。
看着齐萱儿那高兴模样,姜绾只觉得手心都痒痒。
从松龄堂出来后,金儿忍不住道,“公中没补给二姑娘陪嫁,结果成王妃她们拿自己的私房钱补给她了,哪有这样的啊。”
姜绾看了金儿一眼,“天真。”
金儿眼睛睁大。
她哪里天真了啊?
姜绾道,“你以为那三千两是三太太自己掏的?”
“不是吗?”金儿茫然道。
“当然不是,老夫人已经默许她从绣房把这三千两的损失找补回来了。”
不然三太太能因为老夫人使个眼色就退让这么大?
顶破天补个一千两。
之前二太太可是抢走了三太太的花园管理权,三太太不恼二太太就不错了,凭白搭进去三千两还不生气,只怕老夫人默许的不止三千两,还有补偿她的部分。
真正掏钱的就只有王妃一个。
姥姥的。
欺人太甚啊!
不过就这四千两,只怕二太太还不满意,毕竟齐墨远拿着供词敲诈了豫国公府五万两。
南院。
齐萱儿陪二太太回去,进屋,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二太太吓着了,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齐萱儿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娘,女儿这辈子全毁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撞破
二太太心咯噔一下跳了,因为齐萱儿这话太重了,她才刚嫁人啊,这辈子才刚开始,怎么就全毁了?
可看齐萱儿的样子不像是夸大其词,二太太忙拉着她坐下,“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只是她们母女要说体己话,丫鬟婆子就没跟进屋。
屋子里就只有她们母女二人。
齐萱儿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哭的二太太心都碎了。
事情还得从那日护国寺说起,那天,豫国公世子当着她的面狠狠的占了她的丫鬟,把齐萱儿吓的落荒而逃,只是没能逃走。
也幸亏有丫鬟在前,去了豫国公世子部分药性,再加上来人的及时,她才没有死在豫国公世子身下。
豫国公世子被带回府后,还连着宠了三个丫鬟,这些齐萱儿之前都不知道。
她出嫁那天,碰上下雨,陪嫁摔的乱七八糟,她自己也从花轿内摔了出来,整个京都还没有人像她这样狼狈过,这些事齐萱儿都不想再提起。
进了豫国公府,豫国公世子体贴她,也怕那日在护国寺吓着了她,新婚之夜,两人相敬如宾。
当时,齐萱儿的心仿佛被蜜糖给填满了,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给豫国公府长辈们敬酒,被豫国公世子带着在豫国公府逛了一圈,两人腻歪在一处,又到了晚间。
齐萱儿让豫国公世子先去沐浴,洗了一半的时候,齐萱儿去了浴室。
她没让守门丫鬟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结果就看到了让她恶心的一幕。
豫国公世子赤身果体的站在那里,两个丫鬟跪在地上服侍他。
豫国公世子一张脸阴沉沉的,两个丫鬟颤巍巍的,怕的不行。
齐萱儿暴跳如雷。
她才嫁进来,虽然之前就有夫妻之实了,可出嫁后他们还没有行过周公之礼,他就敢趁着沐浴的时候折腾丫鬟,还一次折腾两个?!
这有把她放在眼里吗?!
想想昨晚和今天说的话,齐萱儿想活剐了豫国公世子的心都有了。
她迈步走过去,连丫鬟吓的跪在地上,脑袋都不敢抬。
豫国公世子脸黑成炭,齐萱儿朝他发难,结果豫国公世子比她更愤怒,“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
“我还不是为了你?!”
齐萱儿差点被气的中风。
被丫鬟拿嘴服侍,还说是为了她?
她哭着要走,豫国公世子拽她,齐萱儿挣扎不让,结果也不知道怎么,打闹之间,她不小心撞在了浴桶上。
额头上的伤就是那么撞出来的。
齐萱儿哭着说这些,二太太气的浑身颤抖。
二老爷虽然也爱女色,可她嫁给他头一年,二老爷也不敢背着她胡来,她也贤惠,往二老爷屋子里放了一个暖床丫鬟,直到她怀了身孕没法伺候了,二老爷才无所顾忌起来。
她女儿出嫁才几天,连门都还没回就敢这样?!
二太太气的一张脸发紫,结果更叫她愤怒的还在后头呢。
那么一撞,事情就闹大了,毕竟齐萱儿明天就要回门的啊,额头上有了伤,没法和靖安王府交代。
豫国公世子是极力的哄齐萱儿,齐萱儿不依不饶,最后惊动了豫国公夫人。
豫国公夫人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当日姜绾没能出去迎接她,让金儿去迎接,豫国公夫人都不给脸,不然王爷也不会动退亲的念头。
这还是在靖安王府,就敢这样了,在豫国公府里还不定怎么跋扈呢,清兰郡主那性子,还不得被她搓扁揉圆啊?
豫国公夫人劝了齐萱儿两句,齐萱儿怒气没消,豫国公夫人就恼了,骂了她两句,大体就是豫国公世子没有对不起她。
齐萱儿是被二太太捧在手心里疼大的,就是她和豫国公世子联手要谋害清兰郡主的命,也没人训斥她一句,结果出嫁,先是被豫国公世子羞辱,又被豫国公夫人数落,她不干了。
豫国公夫人一脸嫌弃,她愿意儿子脚踏两条船是她看出来二老爷二太太的野心,也是王爷命悬一线把她给吓着了。
她愿意接受齐萱儿的前提条件是王爷手里的兵权将来悉数归二老爷。
就算二老爷抢不到,那兵权也在靖安王世子也就是齐墨远手里,他是清兰郡主的兄长,就算将来清兰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也是她孙儿的舅舅……
总之,豫国公府是牢牢的和靖安王府的兵权绑在一块儿的。
可现在的齐萱儿有什么?
除了靖安王和靖安王妃的不满和憎恶,她一无所有!
这样的女子,能嫁进她豫国公府是几辈子休来的福分了,她好言好语相劝,她还蹬鼻子上脸了?!
气头上,该说的不该说都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倒出来了。
豫国公世子是折腾了丫鬟,可那是为了治病,齐墨远给他下的药太猛,有后遗症了。
起初几天,豫国公世子没觉得有什么,毕竟那一回折腾的太狠,得缓个几天。
几天一过,看到丫鬟体态玲珑,心底又开始痒痒了。
但痒痒的只是心底,某部分一点反应都没有。
豫国公世子开始慌了,自己的身子自己了解,这是以前从来没出现过的事。
他火急火燎的拉着丫鬟进了屋。
其他丫鬟还羡慕,结果没多会儿,丫鬟就抱着衣服滚了出来。
豫国公世子在屋子里又是摔又是砸——
因为他不举了。
不论丫鬟怎么搔首弄姿,怎么挑逗他,心里跟猫挠了似的,能和丫鬟大战几百来回,可身体一点都不给回应。
这一下可是把豫国公和豫国公夫人给吓着了。
虽然豫国公不止世子一个儿子,可这个儿子是最优秀的,是寄予他厚望的。
豫国公夫人就不必说了,豫国公就算儿子多的排到城门口,也只有豫国公世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病的难以启齿,也得找大夫来看啊。
只是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不是摇头就是叹息,要么就来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豫国公世子服的药是谁调制的就找谁医治。
是齐墨远给豫国公世子喂的药,可豫国公府能找他吗?
就算豁出脸找了,人家一句药是从江湖郎中那里买的,他又能怎么样?
能去衙门告他吗?
不能。
豫国公把这事压下,让豫国公夫人先准备喜宴,事关靖安王府二姑娘一辈子的幸福,就不信靖安王府会袖手旁观。
软玉温香抱满怀,豫国公世子心底痒的厉害,奈何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沐浴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么个刺激的办法,或许能在刺激之下病能好……
结果一点反应没有不说,还被齐萱儿给撞破了,这事也就瞒不住了。
齐萱儿哭的不歇,“娘,女儿该怎么办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否认
二太太气的唇瓣都在颤抖。
她就说王爷王妃他们怎么那么好说话,老夫人都没有出面把这事压下来,他们就坑了豫国公府五万两就息事宁人了。
清兰郡主还在王府大门口当着那么多人成全她女儿和豫国公世子,还要豫国公世子善待她女儿。
谁想到宽厚的背后竟然是这般阴狠歹毒!
豫国公世子被他们毒的不举了,她女儿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啊!
二太太气的站起身来,许是起猛了,也有可能是气大了,结果眼前一黑,半天都看不见地。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扶我去你祖母那儿。”
齐萱儿有些不愿意去,这事告诉自己亲娘都觉得丢人了,何况是说与老夫人听。
但她也知道,除了老夫人,这府里没人能逼齐墨远帮豫国公世子。
治不好豫国公世子,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豫国公夫人的态度都摆在脸上了,她儿子好了,只要她生下儿子,她儿子一辈子不纳妾,可要是治不好,她这辈子休想有好日子过,当初勾引她儿子就该想过会有这样的下场!
豫国公夫人把过错一股脑都摁在了齐萱儿头上,齐萱儿是有苦都说不出。
说了又怎么样,她已经是豫国公世子的人,也嫁进了豫国公府。
没法说服大伯父出面,仅凭着她爹娘又能给她做什么主?
不过病总是要治好的,豫国公夫人敢和她食言,豫国公世子敢和丫鬟勾三搭四,她就一不做二不休废了她!
齐萱儿扶着二太太去了松龄堂。
她们刚走没多会儿就又回来了,而且还一脸怒色,松龄堂的丫鬟婆子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二太太把豫国公世子的事和老夫人一说,老夫人脸也阴沉沉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没有用这么阴损的招害人了。
“去把世子和世子妃找来!”
可怜姜绾在花园多转了回来,刚回柏景轩,还没和齐墨远说上话,传话丫鬟就到了。
齐墨远看着姜绾,“出什么事了?”
姜绾眉头微皱,讥讽道,“总不会是让你我也聊表心意吧?”
齐墨远一头雾水。
姜绾道,“二姑娘陪嫁摔毁了,老夫人怕她受委屈,给了她五千两,逼着三太太给了三千两,母妃掏了四千两。”
虽然老夫人也看了她一眼,但姜绾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老夫人知道姜绾不会给,毕竟姜绾是要开三间铺子的人,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按理在屋子里没提,就不会让丫鬟来找他们了啊。
可直接告诉他们,老夫人找他们去绝对没好事,有好事也轮不着她和齐墨远啊。
虽然不情愿去,但老夫人毕竟还是老夫人,不去也得去啊。
两人闲庭漫步往松龄堂走,传话丫鬟几次催,姜绾笑道,“腿酸呢,下回事急,记得备上软轿。”
被人抬着走,别说走快点,就是飞她都可以。
丫鬟嘴角抽了下,不敢再催了,她多催也是为了世子爷和世子妃好,老夫人脾气不是很好,气头上就更差了,去晚了可能会挨训。
姜绾和齐墨远进屋的时候,老夫人一张脸铁青,那眼神冷的几乎要把人冻成冰雕。
两人上前,给老夫人请安,姜绾道,“不知老夫人这么急的找我们来是?”
老夫人还未说话,二太太先道,“你们好狠的心,败坏了萱儿的清誉还不够,还要毁她一辈子?!”
齐墨远眉头一皱,不明所以。
姜绾瞬间就明白了。
没办法,药是她调制的,没人比她更清楚药效和后遗症了,只是没想到这问责会来的这么快。
但该装傻的时候是要坚定不移的装傻的,“二婶的话,我们听不明白,我们什么时候时候败坏二姑娘的清誉了?又是怎么毁她一辈子的?”
二太太气的咬牙,“你们少跟我们装糊涂!”
“当日在护国寺,豫国公世子不是你们给他下的药吗?!”
姜绾脸色一冷,“二婶慎言,捉奸捉双,捉贼拿赃,凡事都要讲个证据。”
“豫国公世子被人下药的事,要有凭证,大可以去府衙状告,若真是我和相公,朝廷律法绝不会姑息。”
“二婶这样空口白牙的指责,我们拒不接受!”
姜绾还从来没有这么睁着眼睛说过瞎话,简直不要太理直气壮了。
有本事就去状告。
不闹大,只是这样私底下问责,他们是不会给答复的,毕竟他们是收了封口费的,得口严啊。
二太太气的掴掌姜绾的心都有了,几乎可以说,姜绾要不是河间王府的女儿,她就真动手了。
但她好歹有几分理智,她要敢打姜绾一巴掌,河间王府绝对会剁掉她一只手。
二太太气道,“你要毁了我女儿一辈子才甘心吗?!”
姜绾有些恼了,但她就是绝口不提齐萱儿和豫国公世子要联手谋害清兰郡主的事,她道,“这话二婶说一遍,我忍了,再说,我们就府衙见了!”
“即便你是长辈,也没有这样信口摁罪名的!”
说完,姜绾看向老夫人,“二婶就这么污蔑我和相公,老夫人也不管管她吗?”
嗯。
老夫人叫他们来是为了给齐萱儿出头的,结果姜绾要老夫人给她做主了。
老夫人气的浑身直哆嗦。
陈妈妈是唯一留在屋子里的外人,她道,“世子妃,你少说两句。”
姜绾嘴角勾起一抹冷弧,“被人污蔑了,还不让反驳了吗?”
齐墨远牵过姜绾的手,道,“二婶是病糊涂了,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们走。”
二太太几乎要气撅过去了。
只是她既然来了,事情没解决,哪能放他们走啊。
陈妈妈自知失言,赶紧过来阻拦道,“是奴婢嘴笨不会说话,还请世子妃见谅。”
齐墨远淡漠道,“二婶找错了人,我们就是留下也无济于事。”
他和姜绾互望一眼。
虽然谁也没说话,但都从彼此眸底看到了默契。
这事他们是要否认到底的,怎么着也不能落人话柄啊,毕竟豫国公府付了五万两的封口费,不掏钱解口,事情的真相就得烂在他们肚子里。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家规
二太太和老夫人都没料到姜绾和齐墨远会对给豫国公世子下药一事百般否认,因为这事是豫国公世子理亏在前,二太太训斥他们的时候,他们该严词训斥才对。
只要他们训斥,就是默认了下药一事。
只要他们承认了,老夫人就能逼他们想办法医治好豫国公世子。
现在姜绾和齐墨远拒不承认,二太太手里又没有确凿罪证,根本拿齐墨远和姜绾没辄。
当然了,也不是一点证据都没有,人证有齐萱儿和她的丫鬟,物证有齐墨远的勒索信,但也得人家敢拿出来才行啊。
这点胆量都没有就想逼他们,自己做错在前,不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还敢训斥他们,这么嚣张跋扈,怎么不直接上天呢?
总之,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二太太恨的咬牙切齿,她奈何不了齐墨远和姜绾,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手中佛珠拨弄的飞快,眸底寒芒凌冽如刀,这样的眼神,谁看谁发憷,但不包括姜绾和齐墨远。
长辈又能如何?
长辈也得讲道理!
以为抬出长辈两个字就能逼他们屈服,未免太小瞧他们了。
屋子里陷入静谧,直到姜绾出声打破,“没有证据,害的豫国公世子不举这样的罪名谁敢担待?”
“豫国公府还是尽快找大夫吧,免得贻误病情,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清凌凌的声音就像是匕首朝齐萱儿胸口射过去。
尤其是那句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要是豫国公世子好不了了,她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了?
豫国公夫人还不得活寡了她?!
人在气头上就没那么理智了,姜绾一激将,她就稳不住了,道,“你们是一定要证据才肯承认是吗?!”
姜绾一脸“这还不显然的”表情。
刺激的齐萱儿一口贝齿险些咬碎,她从怀里掏出那张勒索信,递给老夫人过目。
“祖母,这是大哥亲笔写的,您看看,”齐萱儿道。
亲笔……
这两个字听着有点吓人。
但姜绾只想笑,没见过这么蠢的。
他们不想踹她进火坑,她居然想不开自己往里头跳。
勒索信确实是齐墨远写的,上头不仅有勒索的数目,还有勒索的原因。
姜绾笑道,“二姑娘是有备而回啊,这年头,模仿个字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瞧着像也没用,得请专人对比才成。”
这个专人,至少得是京都广为认可的人。
若是个人随随便便目测一样就定罪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冤假错案呢。
他们是不怕勒索信被人瞧了去,就是不知道豫国公府敢是不敢?
齐萱儿快气疯了,他们要证据,她也把证据拿出来了,居然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姜绾把玩着手中绣帕道,“老夫人明鉴,这勒索信明摆着是假的啊,若是相公给豫国公世子下的药,才导致他毁了二姑娘的清白,他还登门负荆请罪做什么?”
“该相公去给他赔罪才是。”
“他被人害的留了后遗症,反过来诬赖相公,把脏水泼在我们身上,还挑拨二婶和我们恶言相对,其心可诛。”
老夫人都快坐不住了,没见过这么巧舌如簧,舌灿莲花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比谁都清楚。
齐萱儿气的眼泪在眸底打转,姜绾道,“相公没有害豫国公世子的动机,此事与我们毫不相干。”
说完,再一次福身要走人。
齐萱儿直接给老夫人跪下了,“祖母,您要给孙女儿做主啊,那日就是大哥给相公喂的药,这是孙女儿亲眼所见,大姐姐也在场,不信您传她来问话……。”
齐墨远淡淡的来了一句,“记性不好,豫国公世子那天的事已经不记得了。”
“我记得相公那天就没出府,”姜绾记性也不好道。
齐萱儿能怎么办,她只能帮齐墨远回忆那天的事啊。
既然说了,齐萱儿就一点都不保留了,包括她和豫国公世子书信往来,已经齐墨远在信里夹了五千两诱使她上勾,最后钱还被偷了回去,甚至她压箱底的两千两也不翼而飞。
嗯。
姜绾的五千两出去溜达了一圈给她下了两千两的崽儿。
姜绾和齐墨远谁也没打算齐萱儿,任由她告状。
等她状告完,姜绾道,“说完了?”
齐萱儿气的恨不得扑过去咬死她才好,“我句句属实!”
“但凡有一句假画,就叫我不得好死!”
很好。
都不用激将她,自己就发毒誓了。
姜绾看向齐墨远道,“靖安王府家规做堂妹的联手外人谋害堂姐未遂要受什么惩罚?”
“逐出家门,”齐墨远声音冷的仿佛从雪山飘来。
齐萱儿跪在地上,脸色刷白。
这一下,不止齐萱儿,连二太太都有些站不住了。
只顾着要齐墨远和姜绾承认给豫国公世子下药,却忘了这事一旦被捅出来,她女儿难逃罪责。
齐墨远看着老夫人,道,“父王为了王府颜面,也怕清兰被人笑话,让我把这事压了下来,我敲诈了豫国公府五万两以做了结,此后,这事绝不在提,权当没有发生过。”
“二妹妹执意要把这事捅出来,我也拦不住,非我食言于豫国公府。”
“如今她对谋害清兰一事供认不讳,我想老夫人不会让王府家规成为一个摆设吧?”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手里的佛珠几乎要被她捏的粉碎。
她贵为靖安王府老夫人,几时被人逼到过这种地步,而且还是被一个小辈逼的!
她要舍得把齐萱儿赶出家门,就不会管豫国公世子能不能举,给不给的了她幸福了。
不严惩齐萱儿,没法正家规。
可要被两个小辈逼着处置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儿,她老夫人的颜面何存?!
没外人在,连帮二太太说话,给老夫人递台阶的都没有,只能二太太豁出脸道,“王爷为了王府脸面都把这事压下不追究萱儿之过了,你……。”
齐墨远脸色一寒,“父王为王府着想,你们母女就能理直气壮的不要脸了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说客
姜绾觉得二太太母女,包括老夫人在内,已经不是不要脸了,这是整个人都没打算要了啊。
没见过害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如果这都不用受惩罚,还被袒护,她分分钟能让她们半身不遂的在床上躺着过下半辈子。
屋子里,没一个适合说话的,陈妈妈望着齐墨远和姜绾道,“二姑奶奶如今已经是豫国公府的人了,王府的家规管不到她了……。”
姜绾笑了,“陈妈妈熟知家规,你倒是说说,像二姑娘和豫国公世子这样的情况,相公若是不交出解药,王府家规会拿他怎么样?”
陈妈妈,“……。”
她只是好心给老夫人递台阶下,不至于和世子爷世子妃关系闹的太僵。
结果一不小心就踢到了块铁板。
老夫人不罚二姑娘已经不把家规当回事了,要是还罚世子爷世子妃,这怎么说的过去啊?
陈妈妈支支吾吾不说话。
姜绾却没打算饶过她,“陈妈妈怎么不回答我,莫不是家规还没琢磨透彻?”
陈妈妈后背发寒。
世子妃声音温和,可听在她耳朵里那是字字如刀。
没琢磨透彻家规,就不要乱说话。
老夫人突然咳嗽不止,陈妈妈赶紧道,“老夫人病还没好全,奴婢扶您进屋歇息。”
强行借病给自己来了一拨台阶。
这种不要脸的递台阶之法,姜绾也是长了大见识了。
只是姜绾和齐墨远还没走远,哐啷一声就传了来,不用说,老夫人憋了一肚子气砸东西泄愤呢。
二太太赶紧进屋,姜绾和齐墨远转身离开。
只是他们前脚回柏景轩,后脚陈妈妈来了,姜绾端着茶盏看着她,“老夫人身体不适,陈妈妈不用照顾她吗?”
陈妈妈轻叹一声。
世子妃不像传闻那般娇纵任性,相反,她聪明的很。
难道她会看不出来老夫人是为什么“身体不适”的,她也不想来柏景轩,实在是没有别人来做说客了。
二姑娘和豫国公世子联手要害清兰郡主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陈妈妈轻叹一声,“世子爷、世子妃是聪明人,何必惹老夫人不快?”
姜绾笑了,“惹了又能如何?”
陈妈妈,“……。”
这话问的太直白了。
叫她怎么回答?
难道要说老夫人作为长辈想拿捏一个小辈易如反掌吗?
要真说了,就是老夫人在威胁小辈了。
可做小辈的该懂事啊,孝顺孝顺,孝就是要顺着老夫人啊。
陈妈妈苦口相劝,姜绾实在不耐烦听,道,“要把二姑娘逐出家门,老夫人不快,二姑娘和豫国公世子要害死清兰郡主,陈妈妈觉得王爷王妃就很痛快了吗?”
陈妈妈哑口无言。
这事是二姑娘和豫国公世子做的不对,谁也不能否认。
王爷为了王府颜面把这事压下已经够厚道的了。
可他们也敲诈了豫国公世子五万两出气,就该让这事揭过,总不能二姑娘犯一次错,就把这辈子都给搭进去吧?
陈妈妈道,“我知道世子爷世子妃是在替清兰郡主抱打不平,老夫人对二姑娘也是恨铁不成钢,但凡她老人家早知道,一定会阻拦的,姐妹不和,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二姑娘作茧自缚,这些天也吃够苦头了,清兰郡主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总要叫她气全消了才是。”
气全消了,就该把解药给豫国公世子了。
姜绾看了齐墨远一眼,齐墨远都懒得说话。
姜绾就知道这事交给她处置了,毕竟解药只有她才有,在她脑海中,谁也拿不到。
姜绾把茶盏放下道,“陈妈妈是来做说客的,我也不为难你,陈妈妈扪心自问,若今日是你的堂妹联合未婚夫要谋害你,陈妈妈会轻易原谅他们吗?”
陈妈妈,“……。”
原谅?
这事要落在她头上。
把他们两浸猪笼都不够解恨的。
可这话只敢在她心里想想,打死她也不能说出来啊,陈妈妈苦笑道,“世子妃这不是为难奴婢吗?”
“二姑娘犯的错,依照家规是要逐出家门,可王爷都为了王府颜面让世子爷把这事压了下来,老夫人又能怎么样,府里出了这样的丑事,脊梁骨都能被人戳烂。”
陈妈妈还要再说,姜绾道,“我可没看出老夫人有半点要责罚二姑娘的意思,不还心疼她没了陪嫁,给了她五千两吗?”
“今儿才发生的事,陈妈妈应该还记得吧?”
她给也就算了,还变着法子要三太太和王妃给。
要不是有这之前的事,她也不至于那么大的怒气。
就是有这样一味袒护的长辈,做小辈的才敢有恃无恐,反正捅破天了,有人顶着怕什么?
陈妈妈嗓子噎住,再想替老夫人辩驳都找不到词了,只剩下哀求,“世子妃,您就帮着劝劝世子爷吧,家和万事兴。”
姜绾无语了,“要是二姑娘懂这句话就好了。”
陈妈妈,“……。”
真的。
没话可劝了。
每一句都换回来一巴掌啊。
陈妈妈干脆直接跪下了,她是老夫人的心腹,走出府,连国公夫人都得陪笑脸,几时给人跪下过。
姜绾也不扶她,淡淡道,“我且问你,王爷和老国公为何关系不睦?”
陈妈妈一脸错愕。
姜绾看着她,“如果你不知道,现在就可以走了。”
昨天,姜绾以为老国公会回府,没想到她猜错了。
她低估了老国公和王爷关系的恶劣程度。
她也更想知道老国公和王爷为何父子不合了,旁人或许不知道原因,陈妈妈是老夫人的心腹,她总不会不知道吧?
陈妈妈没想到姜绾会问她这事,她支支吾吾不肯说。
姜绾道,“金儿,送陈妈妈出去。”
金儿走过来要扶陈妈妈起来。
陈妈妈忙道,“是不是奴婢说了,世子爷就肯给豫国公世子解药了?”
齐墨远冷道,“你还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姜绾拿起糕点啃着,道,“这说客做的真没一点诚意,到底是来做说客的还是来火上浇油的?”
陈妈妈后背一凉,忙道,“实在是奴婢知道的也不多。”
“知道多少说多少,”姜绾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厚颜
这么好的送上门的机会,姜绾怎么能放过啊?
知道症结所在,才能对症下药啊。
连清兰郡主都希望王爷和老国公父子能和好,遑论齐墨远了。
陈妈妈见姜绾一脸不说没得商量的表情,硬着头皮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王爷和老国公父子不合由来已久。”
“王爷很小就被立为了世子,老国公对王爷寄予厚望,希望王爷能青出于蓝胜于蓝,所以对王爷管教甚严。”
“偏王爷又生了个不服管教的性子,老国公管的越严,他就越叛逆。”
“老夫人宠王爷,舍不得王爷太辛苦,没少和老国公发生口角……。”
顿了顿,陈妈妈继续道,“这些都还是小矛盾,远没有闹到现在这般地步,后来王爷到了世子爷这般年纪,极力抗拒老国公给他定的婚事,那时候王爷已经有了心上人,老国公为了逼王爷就范,请太皇太后下旨逼王爷……。”
说到这里,陈妈妈就停了。
因为齐墨远的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啊。
虽然他一直觉得父王母妃的关系有些奇怪,时好时坏,但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自家父王在娶母妃之前有心上人,并非是自愿娶的。
当然了,他娶姜绾也不是自愿的,是逼于无奈,但他没有心上人啊。
从清兰郡主口中,姜绾知道王爷和老国公关系不睦和王妃有关,没想到是这么有关的。
她还猜王爷为了娶王妃吃了不少苦头呢,没想到猜反了。
可上回王妃怀身孕,王爷那高兴的劲头,不像是不喜欢王妃啊,反倒喜欢极了,难道是日久生情了?
姜绾按捺不住八卦,问道,“王爷的心上人是谁?”
陈妈妈摇头,“奴婢不知。”
姜绾眉头一皱,“怎么会不知道?”
能让王爷喜欢,甚至不惜拒娶王妃的肯定不是寻常女子啊,难道这么多年家道中落了?
陈妈妈还是摇头,“王爷为了心上人和老国公闹翻,老夫人曾私下问过王爷,但王爷不肯说。”
“后来太皇太后下旨赐婚,老夫人见王爷闷闷不乐,同意王爷把那心上人娶回来做侧妃,只是不凑巧太后和先皇又一同赐了两侧妃给王爷,王爷说他不会委屈了那姑娘做妾,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见齐墨远脸色难看,陈妈妈道,“这府里谁也没见过王爷的心上人,老夫人怀疑王爷是不愿意听老国公的话,故意捏造出来搪塞的,但打那以后,王爷和老国公的关系就再没好过了。”
这么怀疑倒是有可能,姜绾继续道,“那王爷和老夫人的关系呢?”
陈妈妈抬头看着姜绾,“王爷是老夫人亲生的,老夫人对他和二老爷一视同仁,王爷也很孝顺老夫人。”
姜绾嘴角微勾。
这话说出来骗骗外人还凑合,但凡在府里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哪个觉察不出来老夫人的偏心?
老夫人偏心偏的一目了然,但王爷对老夫人的感情似乎也一般的很。
别的不说,前些天老夫人腹泻不止,王爷就算猜不到是她下的手,也能让她给老夫人把个脉开点药让老夫人少吃点苦头吧?
就算她心底不愿意,但王爷真开了这个口,她也拒绝不了。
但王爷并没有,而是选择了听之任之。
姜绾拿了糕点,随意的掰着道,“我怎么听说老夫人不是王爷的亲娘?”
陈妈妈身子一僵,道,“是谁乱嚼舌根,老夫人是老国公的原配夫人,王爷不是老夫人亲生的,能是谁生的?”
陈妈妈的声音有些急。
说完,她缓了口气,接着道,“只是老夫人怀二老爷那会儿,是吃什么吐什么,日渐消瘦,没时间管王爷,再加上老国公对王爷寄予厚望,怕老夫人的宠溺害了王爷,时常带着王爷进出军营,还在边关一待就是大半年。”
“这才导致王爷和老夫人母子之间不及二老爷那般亲厚,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夫人是看王爷在朝中说一不二,二老爷要逊色王爷太多,平常能向着二老爷就多向着二老爷一些。”
“人都有偏帮弱者的心,就因为老夫人觉得二老爷弱些,更向着他一些就怀疑老夫人不是王爷的生母,这也太伤人心了。”
“这话世子妃在奴婢跟前说说无妨,要是传到老夫人耳中,必是一番雷霆震怒。”
陈妈妈越说越凌厉,不愧是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的,还真学了老夫人几分厉色。
不过可惜,她碰到的是姜绾。
陈妈妈解释的越多,就越代表这种可能性越大,解释等于掩饰,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陈妈妈一口气说完,望着姜绾道,“世子妃想知道的奴婢都说了,豫国公世子的解药……。”
姜绾把糕点掰了塞嘴里道,“帮我带几句话给豫国公世子,解药相公和我都没有,当日的催情药是铁大夫调制的,如今他人不在京都,至少要三个月后才能回来。”
“让豫国公府准备好五万两银子买解药,当然了,三个月时间还早,豫国公世子可以遍寻名医,免得多花五万两。”
陈妈妈一脸错愕,“五……五万两?”
姜绾笑道,“愿买愿卖的事,谢绝还价。”
陈妈妈,“……。”
“金儿,送客。”
金儿把陈妈妈从地上拽起来。
陈妈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歹人家开了口,不像之前一点缝隙都没有。
可这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他们已经勒索了豫国公府五万两了啊。
陈妈妈前脚走,后脚姜绾望着齐墨远,“陈妈妈刚刚说的话,你信吗?”
齐墨远神情复杂,“父王和祖父不和的原因绝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这样,为何没人敢提半个字?
姜绾想的和齐墨远一眼,她也觉得陈妈妈避重就轻了,她说的可能是原因的一部分,但绝不是真正原因。
再说陈妈妈,出了柏景轩就直奔回松龄堂。
屋内,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她是真头疼,被人气的。
不仅是齐墨远和姜绾,还有二太太和齐萱儿。
那两个狡猾过了头,这两个又蠢的没边了。
看到陈妈妈进来,二太太忙问道,“他们愿意交出解药没有?”
陈妈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回道,“世子妃让豫国公府准备五万两买解药。”
二太太脸色瞬间铁青。
陈妈妈继续道,“而且制解药的铁大夫要三个月后才能回京。”
齐萱儿气的破口大骂,“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他们是掉钱眼里了吗?!”
老夫人气的胸口痛,她哪来的脸面骂人家厚颜无耻?!
“出去,让我好好静一静!”
二太太见老夫人是真动怒了,赶紧拽着齐萱儿出去了。
等她们都走了,陈妈妈才凑到老夫人耳边嘀咕了两句,老夫人一张脸黑成了锅底色,气的浑身颤抖,“去给我查,我看是谁在世子妃跟前嚼的舌根?!”
陈妈妈望着老夫人,“真的要查吗?”
老夫人眸光闭紧,深呼一口气,摆了摆手。
第二百一十八章 地痞
屋外,铁风竖起耳朵偷听,只是什么也没听到,大失所望。
回去后,他把偷听到的几句一字不落的禀告姜绾和齐墨远知道。
姜绾挑眉道,“这么谨慎?”
“老夫人似乎很想查是谁在世子妃跟前嚼的舌根,又怕事情闹大,”铁风道。
之前他没怀疑过王爷不是老夫人亲生的。
但现在,铁风也有几分迟疑了。
亲生的就跟金子似的,真金不怕火炼啊。
老夫人若是王爷生母,怕查什么,她更该借此机会把事情闹大,好借机训斥王爷,就因为王爷不孝,才有人怀疑她这个亲娘不是亲的。
但老夫人却没有这么做,依着老夫人的性子,那只有一种可能——
底气不足。
齐墨远眉头拧的松不开,他望着姜绾,“你为什么觉得父王不是亲生的?”
“……直觉啊,”姜绾回道。
“那你怀疑我不是亲生的也是直觉?”齐墨远道。
姜绾,“……。”
得。
这厮是见王爷不是亲生的事快要成真了,想起她怀疑他不是亲生的话了。
姜绾笑道,“放心吧,不是亲生的下不了那么狠的手去坑。”
齐墨远,“……。”
在坑儿子上头,姜绾虽然嘴上怀疑王爷不是亲爹,但这还真只有亲爹才干的出来的事。
但王爷那么希望王妃再给他生个儿子,姜绾又有些奇怪。
只是靖安王府奇怪的事还多着呢,也见怪不怪了。
想到这里,姜绾突然打了个喷嚏,眼泪都飚了出来。
金儿站在一旁,道,“肯定是被人给骂了。”
被谁骂了,不言而喻。
齐萱儿和二太太想活剐了姜绾的心都有,只是连老夫人都不愿搭理她们了,这口气也只能憋在心底多问候姜绾几遍出气。
本来今儿是齐萱儿和豫国公世子回门的日子,按理府里该高高兴兴的,只是二太太带着女儿闹了一通后,老夫人“身体不适”了,再加上三太太被逼着陶了三千两的荷包,虽然这钱老夫人默许她从绣房找补回来。
可万一王妃收回管家权的时候,查看账册要她补上呢?
她能不补吗?!
再者,二太太从大厨房和花园捞油水,难道还不许她从绣房占点便宜,现在倒好,没挣到几两银子,先搭进去三千两了,谁乐意啊?
三太太都不愿意陪齐萱儿和豫国公世子吃回门饭,王妃就更不愿意了,免得看着恶心自己,她更怕清兰郡主会恶心的昨晚的饭菜都吐出来。
没人有心情吃回门饭,大厨房做好了饭菜,迟迟没人来端,怕饭菜凉了,催了一回又一回,最后让大厨房把饭菜都送去南院。
十八个菜,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
只是谁也没胃口吃饭,尤其是豫国公世子。
赔了五万两进去,又要再掏五万两,谁咽的下这口气?
齐萱儿让他多找几个大夫,不信只有那铁大夫才能解,可豫国公世子并不愿意,这京都可不是哪个大夫的嘴都严,万一有嘴上没把门的说漏了,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一想到走出去,别人就往他下三路瞄,豫国公世子就跟浑身长了刺一般难受。
可五万两数目实在是太大了,就是豫国公府,被敲诈两回,也伤筋动骨了。
一顿饭,没吃两口,齐萱儿和豫国公世子就放下碗筷告辞了。
二太太舍不得女儿,但再舍不得,女儿也出嫁了,便道,“一时输败算不了什么,关键还得看谁能笑到最后。”
齐萱儿点点头,“女儿知道。”
二太太送他们出府,知道老夫人还在气头上,都没有松龄堂拜别。
豫国公世子样子做了很足,一派贤婿模样,但到了闹街,齐萱儿要逛街,他就不耐烦了。
他都这样了,还有心情逛街?!
只是才娶了齐萱儿,第一次逛街怎么也要陪着,但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总觉得大家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谈论的都是他的痛处。
一定是靖安王世子让人四下散播他不举的流言了!
豫国公世子心情烦躁的想揍人,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对齐萱儿道,“我还有事,先回府了!”
丢下这一句,豫国公世子一甩马鞭子就跑了。
齐萱儿气的跺脚,眼泪在眸底打转。
出嫁没圆房已经够委屈她的了,今天为了他还和人大吵了一架,连祖母都对她失望了,就换回来他这样的对待,他还有没有良心了!
丫鬟知道她生气了,劝道,“世子爷肯定是急着回去找豫国公夫人商量买解药的事。”
齐萱儿气消了三分,但还是咬牙道,“这事急有什么用?人家要三个月才回京呢!”
“那咱们也回府?”丫鬟问道。
齐萱儿摇头,“回去做什么?!”
“我出嫁那天,不知道多少人背后笑话我陪嫁毁了,我今儿就让她们瞧瞧,即便毁了,我手里压箱底的钱还多着呢!”
要想挽回面子,就得和世子妃那天似的一口气买了两万两的头饰。
虽然她身上没有两万两那么多,但也有一万五千两了。
齐萱儿往前走,挑了一间大家闺秀多的铺子进去,买了两对玉簪,从怀里掏出那厚厚一摞银票出来。
出铺子的时候,银票还拿在手里,还“不小心”掉了两张在地上,丫鬟赶紧弯腰捡起来。
总之,财大气粗四个字是刻在了脑门上。
不远处,两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看到她手上那一摞银票,眼睛直泛光。
身上穷的叮当响,晚饭都没着落了,突然看到这么一只肥羊在眼跟前乱晃,身边还只带了个丫鬟,这简直就是给他们送钱啊。
这要放过那真是对不起自己。
这不。
齐萱儿刚迈步下台阶,要把银票揣怀里,两男子东瞄西看确定没小厮跟着,火速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银票抢了就跑。
齐萱儿还没反应过来,银票已经没了。
她吓愣了神,还是丫鬟先反应过来,“抓贼啊!有人抢钱!”
说完,追着贼的方向就跑。
铺子里几个大家闺秀是笑弯了腰。
还从来没觉得贼这么可爱过,让她嘚瑟,被人惦记了吧!
“真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啊,”有姑娘捂嘴笑。
“陪嫁摔的七零八落的,没想到炫回富,仅剩的压箱底也被抢了,”另一姑娘揉腮帮子。
“做人果然还是要低调,财不能露白。”
丫鬟卯足了劲追贼,一边跑一边喊,眼看着就看不见贼影了,一道身影腾身而起,从一旁屋檐飞檐走壁追过去。
丫鬟大松了一口气。
这世道还是好人多啊。
好不容易才拿到的银票,就这么被抢了找不回来,姑娘非得气吐血三升不可。
男子很快就追上了两地痞流氓,把人踹翻在地,把银票拿到了手。
一堆人拍手叫好。
男子拿了银票从人堆里挤出去,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等齐萱儿和丫鬟赶到,急问道,“我家世子夫人的银票呢?”
众人,“……???”
刚刚那位见义勇为的男子没把银票给她们?
嗯。
两刻钟后,那一摞银票出现在了姜绾跟前。
姜绾眼睛睁大,“这是……?”
“这是从齐二姑娘手里拿回来的银票,”铁鹰邀功道。
姜绾笑的合不拢嘴。
干的漂亮!
齐墨远默默的斜了铁风一眼。
同样是暗卫,怎么差距这么的大呢?
没事多跟人家学学怎么揣摩主子心意。
铁风,“……。”
他自认够会揣摩主子心思了,谁想到河间王府派来了这么一个优秀的。
还给不给人一点活路了?
姜绾接过银票,喜滋滋的数着,一边问道,“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铁鹰,“……。”
这一下是把铁鹰问难倒了。
他没有直接出面去偷银票,毕竟他进了柏景轩,谁知道哪天就在人前露了脸,暗卫不暗了。
为了以防万一,铁鹰拜托南玉轩的兄弟出马。
结果刚请人帮忙,齐萱儿的银票就被两地痞给抢了,便来了一把黑吃黑。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后悔
虽然钱到手的过程稍微曲折了一点点,但效果可比暗卫直接去偷要强上百倍不止。
齐萱儿今天犯蠢,已经惹老夫人不快了,结果老夫人豁出脸帮她拿到的补偿,她转过脸就因为炫富被人给抢了,还不得气个半死啊?
齐萱儿是肯定抓不到暗卫的,她只能逮住那两地痞。
可惜,不论她怎么审问,地痞也没法把她招供出来。
地痞当街抢劫,被府衙打个几十大板,关个一两个月也是罪有应得。
齐萱儿和豫国公世子为京都贡献了这几天的谈资,被抢一事又发生在闹街上,很快就传遍了。
茶楼酒肆笑倒一大片。
京都十年也难得出一个这么倒霉孩子啊。
二太太听丫鬟禀告这事,当时一口气就差点没能提上来,那真是心痛到的无法呼吸啊。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败家女儿?!
二太太病恹恹的靠在大迎枕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就不该把那三千两给她,她已经想到女儿大手大脚习惯了,不肯一次都给她,结果扛不住女儿软磨硬泡答应了,结果就这么打了个水漂!
打了水漂好歹还能看几眼,这被人偷被人抢,还成为了京都的笑柄!
二太太捂着胸口,疼的受不住,丫鬟吓的赶紧叫人请大夫。
这边二太太气的不轻,那边老夫人更气,脸上浓云密布,连陈妈妈都有些害怕了。
二姑娘真是欠教训,捅出来的烂摊子都还没收拾,还有闲情逸致去逛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身上有钱。
可怜老夫人疼她宠她被世子爷世子妃顶撞,她就是这么回报老夫人的。
陈妈妈都替老夫人不值了。
轰齐萱儿她们走的时候,老夫人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如今脸上只剩下淡漠了。
这么蠢的孙女儿,能指着她成什么气候?
不给她捅篓子就谢天谢地了!
怕老夫人气坏身子,陈妈妈小声道,“二姑娘那银票会不会是……?”
老夫人帮二姑娘要压箱底的时候,世子妃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她和世子爷能在敲诈豫国公府后还开口要五万两,可见有多爱钱,若只是老夫人和三太太的钱倒也罢了,可二姑娘那被抢的钱里还有王妃的四千两呢。
二姑娘和豫国公世子合谋要害死清兰郡主,老夫人却逼着王妃为了所谓颜面给二姑娘压箱底,确实不该了些。
陈妈妈觉得这事十有**是世子爷和世子妃干的。
老夫人何尝没想过这种可能,她道,“他们手里有暗卫,偷抢一点银票易如反掌,犯不着让两个地痞去抢。”
再者,齐萱儿出府没多会儿,没人知道她会去逛街,而且豫国公世子还不陪着她。
就算齐墨远和姜绾再厌恶豫国公世子和齐萱儿,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左右都开口要十万两了,再多要一两万两,该给豫国公府还是会给。
再说齐萱儿,发现自己的银票被个打着见义勇为幌子的人给黑吃黑抢走了,还没人知道是谁,那是气的浑身直哆嗦啊,两地痞躺在地上疼的爬不起来。
对两地痞,齐萱儿恨的牙根痒痒,要不是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四下都是人,真的想上去踹死他们。
要不是他们抢钱,银票还好端端的揣在她手里!
“把他们送去大理寺!”齐萱儿磨牙道。
“让大理寺给我好好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丢下这一句,齐萱儿转身就走。
虽然说的很有气势,但只有丫鬟知道她已经气的站不住了。
丫鬟害怕啊。
豫国公世子不举,要治好病还得掏五万两,之前被世子爷敲诈五万两,豫国公夫人对二姑娘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现在还要五万两,都不知道往后在豫国公府的日子该怎么过。
早知道钱会留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掏出来给世子爷治病,好歹能暖人心。
可再不想回豫国公府,也得硬着头皮回去啊,豫国公夫人已经气的不想说话了,豫国公府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娶了这么个蠢儿媳妇进门?
以前觉得清兰郡主寡淡不争,反倒是她她聪明伶俐惹人喜欢,如今瞧来是错把鱼目当珍珠了,别说压清兰郡主一头,她连给清兰郡主提鞋都不配!
人家清兰郡主高贵大方,博得贤名,只要脸上红疹一消,那就是准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了。
豫国公府要害死她,人家要真当了太子妃皇后,能不记仇能不报复?!
她都担心的整宿睡不着觉了。
她倒好!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蠢!
屋内,姜绾对着手里的银票是爱不释手。
齐墨远见了道,“你又不止这几张银票,至于看这么久吗?”
上回勒索了五万两,都在她手里,也没见她这么喜欢啊。
姜绾瞅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喜欢看银票,我是在犹豫。”
齐墨远笑道,“有什么好犹豫的?”
姜绾抖了抖手里的银票,“母妃也不愿意掏这四千两,只是被逼无奈,我要不要把这四千两送去给她?”
想想她嫁进靖安王府也没多久,王妃里里外外掏了多少钱了,好像还都在她手里。
虽然王妃管家多年,可上有老夫人压着,下有二太太盯着,这家管的太难,再者,以王妃的性子也不会做这样落人话柄的事。
姜绾虽然没管过家,也没露出半点会管家的样子,但她会看账册,王妃的陪嫁铺子生意都很一般,每年的利钱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两。
王妃的月例是府里仅此于王爷、老国公和老夫人的,可也没多少,远远不够她花用,更别提她还要给清兰郡主花了。
姜绾估摸着王妃压箱底的银子应该没剩多少了。
齐墨远倒没想这么多,更没想到姜绾那么喜欢钱居然还想把钱还给他母妃,他笑道,“母妃就算之前生气,这会儿也高兴了。”
“……这倒是,”姜绾很认可。
反正钱王妃已经给齐萱儿了,那是铁定要不回来了。
被人抢了也好过给想害死她女儿的人花好。
而且老夫人再没脸要她们再掏体己给齐萱儿压箱底了。
姜绾把银票递给齐墨远,“你拿给母妃吧。”
齐墨远没有接,端茶盏道,“我拿给母妃,她不仅不会收,还会猜是我所为,我不想背这个黑锅。”
姜绾,“……。”
顿了顿,齐墨远继续道,“母妃不知道,还能理直气壮,要知道是我,必会心虚。”
“你执意要给母妃,就算是她入你铺子的股吧。”
“……那也行,”姜绾道。
她把银票递给金儿,让她拿下去收好。
金儿摸着银票,嘴没差点笑歪。
外面,丫鬟敲门道,“世子爷、世子妃,清兰郡主来了。”
“让她进来,”姜绾道。
清兰郡主进来,丫鬟芍药留在屋外。
清兰郡主双眸闪亮,望着齐墨远道,“大哥,是你派人抢了齐萱儿的银票吗?”
齐墨远,“……。”
这锅他不肯送去母妃跟前,结果自家妹妹给他送来了。
他是不是天生背锅的命?
“……我可干不出来这样的事,”齐墨远闷声道。
清兰郡主有点小失望,齐墨远道,“你怎么不怀疑是你大嫂?”
清兰郡主看了姜绾一眼。
姜绾一脸无辜。
清兰郡主道,“大嫂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呢。”
齐墨远,“……。”
她怎么就做不出来了?
她都还没吩咐。
暗卫就揣摩出来了。
第二百二十章 名医
清兰郡主没想过是姜绾。
整个柏景轩,姜绾就一个暗卫,偷抢银票这样的事,她肯定要和齐墨远商量后再让暗卫去办,大哥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河间王府的暗卫去做这样的事啊。
谁能料到“河间王府”的暗卫会自己拿主意呢。
清兰郡主喜欢和姜绾待在一处,虽然大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一般,聊不到一块去。
嗯。
清兰郡主还是受流言影响,先入为主,觉得姜绾什么都不会。
她怕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姜绾不高兴,干脆就没提过。
再者姜绾年纪比她大不了几个月,学一手高超医术耗费的时间远比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多,那些锦上添花的东西添错一朵半朵的无妨,治病救人那可是不能差分毫的。
清兰郡主笃定姜绾就是把时间都耗费在了钻研医术上,才导致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
要是一心钻研,以姜绾的聪慧,只怕京都没人比的过她了。
在屋子里待的无趣,她就想来柏景轩帮姜绾捣鼓药材,她好像已经喜欢上药香味了。
“大嫂,你教我学医吧?”清兰郡主拿着药材望着姜绾。
姜绾愣了一瞬,“你想学医?”
清兰郡主点头,满眼都是感激,“若不是大嫂,我和母妃都不知道被人算计多少回了,学了医术,我就能自保。”
姜绾有些头大。
她是不是在不经意间给清兰郡主灌输了医术很好学的错觉了?
她的医术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学会的啊,前世学了整整十年,医书都不知道背了多少。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啊。
金儿也觉得学医很简单,她跟随姑娘好几年了,就没见姑娘看过医术,好像突然就会了。
姜绾笑道,“学医术少说也要三年,你能三年后再嫁吗?”
清兰郡主脸腾的一红,“我不嫁人了。”
定了回亲,差点跳了回火坑,好不容易才被大哥大嫂拉出来,她有心里阴影了。
她只想陪父王母妃一辈子。
姜绾失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再定亲也很正常,但你是靖安王府郡主,王爷王妃怎么可能同意你一辈子不嫁人呢,就是老夫人也不会答应。”
清兰郡主想到老夫人,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在老夫人那里,她不嫁人,就只有一个结果,常伴青灯古佛。
姜绾宽慰她道,“老国公给你定亲的时候,豫国公世子也才十五岁,心性未定,看走眼也很正常。”
“有了这回的前车之鉴,王爷王妃肯定会认准了才把你许人。”
“要我说,你可以挑个两情相悦的人再嫁。”
清兰郡主呆呆的望着姜绾。
是人都想嫁个能和自己两情相悦的。
但定亲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他们选择的余地。
就算父王母妃同意她自己选夫婿,她又怎么知道别人也喜欢她呢?
更何况她如今脸上都是红疹,都没法出门,在府里怎么挑中意的人啊?
齐墨远眸光深邃的望着姜绾,“当初,你怎么没挑个两情相悦的人嫁了?”
姜绾,“……。”
真是一不留神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不是不想挑啊,是她来迟一步,没的选了。
自己做不到的事,又怎么能拿来劝人呢。
姜绾看着齐墨远,“难道我们不两情相悦吗?”
齐墨远,“……。”
忽的。
心漏跳了一拍。
可是反应过来,齐墨远瞪了姜绾一眼。
这是说他们两情相悦吗?
这分明是在呛驳他当初宁死不娶呢。
她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后悔要嫁就嫁个两情相悦的夫婿。
齐墨远心口堵的慌。
清兰郡主耳根都红透了,这好好的聊着天,怎么就突然就说这么肉麻的话了,听的她感觉自己好多余,她不该来柏景轩打扰大哥大嫂二人相处。
清兰郡主待不下去了,道,“大嫂,我突然想起来母妃找我还有点事,我先去母妃那儿了。”
不等姜绾答应,清兰郡主抬脚就走。
只是她刚要伸手开门,丫鬟芍药就把门推开了,撞了清兰郡主一下。
清兰郡主,“……。”
芍药惶恐道,“郡主,奴婢不知道你出来。”
清兰郡主揉着被撞疼的手,“没事。”
芍药忙道,“左相夫人来了,还带了位名医来,说是皇后娘娘让她带来给您治脸上红疹的。”
清兰郡主微微一愣,转身看向姜绾。
姜绾眉头微挑。
她知道宫里头都争着想娶清兰郡主,唯一的阻碍就是清兰郡主脸上有红疹。
宫里的太医来了个遍不够,还请名医来,这么上心,是不娶到清兰郡主不罢休啊?
不过清兰郡主背后这么大的势力,也就蠢的没边的豫国公府才舍得弃她娶齐萱儿,这画出来的大饼能有现成的大饼香吗?
清兰郡主很放心,宫里的太医都治不好她脸上的红疹,名医还能比得过太医?
以前她想红疹消,她现在是怕红疹消了。
她迈步出去。
姜绾不放心,道,“我陪你去。”
“这会儿那名医在哪儿?”姜绾问道。
芍药道,“老夫人身体不是,左相夫人得知后,领着名医去了老夫人那儿。”
姜绾想了想道,“我们去母妃那儿。”
王妃怀身孕是假,万一左相夫人要名医给王妃诊个平安脉,王妃总不好不领情。
王妃和清兰郡主陪王妃说话,王妃心情是又好又差。
好的是女儿被豫国公世子退了亲,但想娶她的人还多的很,远不是豫国公世子能比的。
差的是可惜那些人都不是冲着她女儿来的,都是奔着王爷手里的兵权。
王爷手握大权一天,清兰郡主就会受宠一日,可万一哪天兵权被人抢走了呢,这是谁也不敢保证的事,到时候只怕等着她女儿的就是被人弃之如敝履了。
等左相夫人领着名医进来,姜绾道,“母妃,要不要让名医给您把把脉?”
王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温和道,“母妃还在吃铁大夫开的药呢,混了吃不好。”
左相夫人提,她不好回绝。
但姜绾提,她拒绝了,左相夫人就不会再提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尴尬
说着话的功夫,抬头就看到左相夫人进来了,王妃起身相迎。
左相夫人见了忙道,“王妃怀着身孕,快快坐好,可别动了胎气。”
这话有些夸赞了,哪有起个身就动胎气的,不过也有身子骨差的,垫个脚拿东西就小产的。
王妃又坐了回去,温和道,“有劳左相夫人跑一趟了,为小女的病操心。”
左相夫人笑道,“对清兰郡主上心的还不是我,老夫人近来身子不适,我们相爷忧心不已,这不派人去云州把名医请了来,皇后听说老夫人病情有所好转,知道郡主脸上红疹难消,便让我领着柳大夫来给清兰郡主瞧瞧。”
边说她边看向清兰郡主。
清兰郡主面罩轻纱,但透过额前刘海还是隐约能看到几颗红疹,白玉微瑕,叫人惋惜。
清兰郡主心底郁闷的很,明明不想红疹被消,偏人家领着大夫来,她还得福身道谢。
可再不情愿,人家左相夫人领了名医来,还是奉皇后之命来的,哪怕就是冲着王爷手里的兵权来的,她也的乖乖坐在那里让柳大夫帮着诊脉。
姜绾就坐在清兰郡主身侧,看着柳大夫给清兰郡主把脉,不论是从手法还是神情,姜绾都能感觉的出柳大夫医术不错。
其实想也知道,那么多太医都对清兰郡主脸上的红疹没辄,皇后身居中宫,又怎么会不清楚,这柳大夫没几把刷子,皇后不会让左相夫人跑这一趟。
柳大夫手搭在清兰郡主脉搏上,不过片刻,眉头就蹙紧了,这脉象……
姜绾便问道,“郡主如何?”
柳大夫眸带迟疑。
清兰郡主这脉象虽然轻微,但分明是中毒了,才导致脸上红疹迟迟不消。
可靖安王手握重兵,他的女儿竟然被人下毒,而且还因此退婚,这事要传开,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再加上齐萱儿和豫国公世子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就算柳大夫是昨儿才进京的,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只怕这桩亲事和这红疹脱不掉干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做大夫的帮人把病治好才是最重要的。
柳大夫笑道,“一点小毛病,服颗药丸就好了。”
说着,从药箱子里拿出一小瓶子药来,倒给清兰郡主服用。
清兰郡主默默的看了姜绾一眼。
看着柳大夫成竹在胸的模样,这药丸要真吃下去,王府就得承皇后一份人情了。
可她好像没有理由不接啊。
清兰郡主在迟疑,姜绾先一步把药丸接了,闻了闻,然后递给清兰郡主,“吃吧,柳大夫既然称之为名医,医术必定过人。”
姜绾都这么说了,清兰郡主就不再犹豫,接过药丸塞嘴里,又用茶水送服。
所有人都望着清兰郡主,看她红疹能不能消退。
很快,一刻钟就过去了。
清兰郡主没有丝毫反应。
柳大夫眉头拧的松不开,不应该啊,他祖传的解毒丸,不可能会对一点红疹失效。
可一刻钟都过了,红疹还没开始消,这明显是没效果。
柳大夫赶紧给清兰郡主把脉,这一把脉,把柳大夫吓了个不轻,这不仅没效果,清兰郡主还中毒了啊。
他的是解毒丸啊,怎么吃下去还中毒了?
这病症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怎么可能猜到姜绾接个药丸的功夫就在药丸上下了毒,解毒丸解毒还不够,又怎么腾的出功效来消红疹?
柳大夫有些受惊了,人家郡主好端端的只中了一点小毒,服他一颗解毒丸,体内就多了一种毒,他担待不起啊。
治不好没关系,只是学医不精,可越治越差,脖子上这颗脑袋只怕没法安然无恙的带回云州了。
篓子是自己捅出来的,得补好了才能走。
这不——
柳大夫默默的给清兰郡主解毒。
嗯。
解后来中的毒。
只是他一边解毒,姜绾一边下毒。
清兰郡主就那么坐在那里,成了他们二人斗医术的场子,不过好在姜绾下毒有分寸,清兰郡主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毒清了解,解了清。
不过一刻钟,已经中毒解毒六七回了。
王妃坐在那里很是紧张,左相夫人以为她是担心清兰郡主红疹治不好,还宽慰她道,“柳大夫医术不错,他也说是小毛病,王妃大可以放心。”
听到小毛病三个字,柳大夫眼角都抽了下,话是自己说出去的,今儿怕是要打脸砸自己的招牌了。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涌出来。
柳大夫都在怀疑清兰郡主身体是不是与旁人不一样,好像越给她解毒,她越中毒……
柳大夫心累,姜绾更心累。
身上就带了几种毒,快要用完了啊。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向着她还是向着柳大夫,就在下最后一种毒的时候,一阵风吹了进来——
毒被吹到了柳大夫的脸上。
柳大夫,“……。”
姜绾,“……。”
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尴尬。
解毒的碰上下毒的了啊。
能把毒下的这么巧妙,神不知鬼不觉,医术必定在他之上,他这是班门弄斧啊。
姜绾尴尬一笑。
这柳大夫是左相夫人带来的,左相是当今皇后的兄长,也不知道这柳大夫会不会当场戳穿她。
就算她一时狡辩的了,毕竟她是大家闺秀,是姜老王爷的女儿,说她会医术还医术高超,只怕别人不仅不会信,还会觉得他这个柳大夫是个疯子。
可她的医术不能瞒一辈子啊,总有露馅的时候。
柳大夫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默默的给自己服了一颗解毒丸,然后起了身。
左相夫人忙问道,“柳大夫,清兰郡主脸上的红疹消了吗?”
柳大夫一脸尴尬的摇了摇头。
不是解不了,是没法解。
给清兰郡主下毒的是她的大嫂,瞧清兰郡主的模样,只怕也是知情人。
人家自己愿意中毒的,谁能给她解毒?
解一回,还能接着中。
柳大夫尴尬的说完,接着就是左相夫人尴尬了,不会治,为何说的那么信誓旦旦……
万幸是给靖安王府老夫人诊了脉,开了方子,得了人家的夸赞,不然这一趟跑来,帮不上忙,倒要把脸皮留下几成。
柳大夫望着王妃道,“郡主这红疹没准儿哪天自己就消了。”
清兰郡主笑道,“之前李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这算是给柳大夫留了几分颜面,毕竟李太医医术高超是京都公认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坐堂
靖安王府,大门前。
王爷骑马从军营回来,刚进府就听赵管事说了左相夫人请了云州名医柳大夫来府里给清兰郡主治脸上红疹的事。
王爷眉头狠狠的打了个结。
这柳大夫他知道,以前还曾带远儿去云州求医,只是不凑巧,柳大夫走亲访友去了。
他在云州待了两天也没见到他人影儿。
没想到一向拒绝来京都的柳大夫竟然能被左相请来,还来给他女儿治脸上的红疹。
王爷想的和柳大夫一样,红疹能解就能再长,皇后这份人情,靖安王府承受不起。
他径直去了书房,坐下时,眉头微皱了皱,“把世子叫来。”
小厮也不知道王爷找世子爷有什么事,不敢耽搁,匆匆赶到柏景轩。
齐墨远也不知道王爷找他有什么事,把手里的账册放下就出了门。
他进王爷书房的时候,王爷正在写东西,他怕打扰王爷忙正事,就在一旁坐下了。
结果刚坐下,王爷就看着他,问道,“近来可有毒发?”
齐墨远摇头,“没有。”
王爷便道,“是世子妃给你解毒了?”
齐墨远还是摇头,“她倒是给我把过脉,没有说什么。”
正常时候,他的脉象与常人无异。
一旦毒发脉象就乱了,都不用大夫,他自己就能觉察出来。
他睡觉比较浅,如果是睡梦中给他解的毒,他不可能发现不了,再者姜绾也不是会给人偷偷解毒不要诊金的人,她说过亲夫妻明算账。
王爷就奇怪了,“世子妃没给你解毒,怎么这么久没发作?”
不是他这个做父王的盼望儿子毒发,实在是和以往不同透着古怪。
齐墨远中毒的事,王妃不知道,而且他毒发也不是一时,而是循序渐进,一般毒发之前他就会离京,打着去找老国公的幌子出府,这么久也没人发现过。
不止王爷奇怪,齐墨远更奇怪呢,当然了,能不毒发是最好的,他道,“父王怎么想起来问这事?”
王爷道,“云州名医柳大夫的医术不错,以前带你去求医,没能见到他,这回他正好在府里,倒是可以让他给你把个脉。”
齐墨远则道,“看清兰脸上红疹是消是退,就知是他医术更好还是世子妃更胜一筹了。”
如果是姜绾更高,就没有让柳大夫把脉的必要了。
柳大夫是左相夫人带进府的,齐墨远也不想因为他让王爷欠皇后一份人情,这份人情不好还。
王爷点了点头,齐墨远便告退了。
他没有回柏景轩,而是往天香院走。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清兰郡主和姜绾送左相夫人和柳大夫出来。
清兰郡主脸上还罩着面纱,齐墨远道,“红疹消了吗?”
清兰郡主摇头。
姜绾看了左相夫人一眼,道,“我有几句话想和柳大夫说,不知……?”
左相夫人有些诧异,不知道姜绾有什么话和柳大夫说的。
她没有多问,只笑道,“王府花园里的花开的不错。”
清兰郡主便道,“那我陪左相夫人赏会儿花。”
姜绾请柳大夫去那边凉亭,齐墨远没有跟过去,而是直接进去找王妃。
四下无人,柳大夫进了凉亭后,惭愧道,“班门弄斧,让世子妃见笑了。”
这话还是柳大夫这辈子第一次说,他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是对着一个女子说的,还是个年纪轻轻身份尊贵的女子。
这话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
若不是那扑面而来的毒,他又怎么敢相信呢?
姜绾不好意思道,“我今儿是不是砸了柳大夫的招牌?”
柳大夫哭笑不得。
姜绾歉意道,“柳大夫远居云州,不知朝中事,也不知靖安王府的家事,我给清兰郡主下毒是逼不得已,此事还望柳大夫能保密。”
在王府里他没有透露半个字,但不保证出了王府他不会和左相夫人说。
虽然柳大夫瞧上去就很不错,但叮嘱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
柳大夫忙道,“世子妃放心,我不是话多之人,过两日,我就启程回云州了,又怎么愿意让自己卷进这些不必要的事中?”
姜绾则道,“我打算在京都开间药铺,不知可否请柳大夫来坐堂?”
柳大夫一脸错愕。
他以为姜绾找他只是叮嘱他不该说的不要说,没想到居然是想请他坐堂。
柳大夫怔愣没回过神来,姜绾道,“这个请求有些冒昧了。”
柳大夫惶恐道,“世子妃折煞我了,我医术不及世子妃,世子妃还请我坐堂,我不明白。”
能学得这么高超的医术,必定师从高人,应该不缺坐堂大夫。
再者他远居云州,就是因为京都权贵太多,他只想安安静静的济世悬壶,并没有多少雄心抱负。
姜绾道,“我倒是想只做个大夫济世救人,奈何身份束缚,柳大夫医术高超,我想把药铺做大,就需要柳大夫这样医术高超之人坐镇。”
柳大夫是震惊不轻。
作为一个女子,居然觉得高贵的身份是种束缚,宁远只做个济世救人的大夫。
这话要是别人说那绝对是找打的,可姜绾不同,她原就是姜老王爷的孙女儿,难怪都说河间王府宠女儿了,这般尊贵还由着她学医术,不是宠到骨子里了绝不会如此由着她性子。
姜绾请柳大夫的心是真诚的,但柳大夫还是婉拒了,他还是喜欢云州的氛围。
姜绾道,“京都的确纷争多,身为大夫只怕很难不卷入其中,柳大夫顾虑多也是人之常情,但我也给柳大夫交个底,我的药铺不仅有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撑腰,更有当今皇上,我开的药铺应该没人敢撒野,可保柳大夫一家老小无虞。”
“当然了,我是这么希望的,如果柳大夫执意回绝,我也没法强求,但我希望有一天,柳大夫能看到我济世救人的心,来助我一臂之力。”
姜绾的药铺可不是随便开个挣点钱就算了,她想把药铺和书坊一样开遍大夏。
书坊只要人手够就成了,可药铺不是抓药那么简单,医术高超的大夫才是药铺立身的根本。
姜绾的认真让柳大夫惶恐,他是被人刀架在儿子脖子上不得已才答应进京的,恨不得离的远远的才好。
靖安王世子妃诚心招揽,但他……祖训难为。
柳大夫也没把话说死,道,“以世子妃的医术和权势,我相信世子妃的铺子能开遍大夏朝。”
他起身告辞。
姜绾笑道,“我希望这其中能有柳大夫一份功劳。”
柳大夫心底暖洋洋的,但他怕是没有这个福分。
姜绾送柳大夫去花园,左相夫人见了笑道,“这么会儿就聊好了?”
“让左相夫人久等了,”姜绾歉意道。
她和清兰郡主送左相夫人和柳大夫出府。
一路上左相夫人都没问什么,回府之后,左相夫人就问柳大夫道,“靖安王世子妃和你说什么了?”
柳大夫隐瞒了一半,说了一半,“靖安王世子妃有意开间药铺,想请我去坐堂。”
“就这样?”左相夫人不大相信。
虽然皇上是赏赐了靖安王世子妃好几间铺子,但那地段拿来开药铺不是暴殄天物吗?
再说了,她一个世子妃开什么药铺啊?
柳大夫淡淡道,“左相夫人觉得靖安王世子妃能有什么话和我一个大夫说的?”
这倒也是。
左相夫人无话可说。
“那柳大夫答应了吗?”左相夫人的丫鬟好奇道。
柳大夫人不错,在府里两天,丫鬟小厮去找他治病,他都帮着开方子,若是能留在京都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当然了,要开药铺,那也该左相府开一个,请柳大夫去坐堂,好不容易才从云州请来的,哪能叫靖安王世子妃占了便宜去?
柳大夫摇头,“我只想赶快回云州。”
第二百二十三章 委婉
鸿宴楼。
二楼包间内,栎阳侯世子是坐立不安,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静不下心来。
“檀兄怎么还没来?”栎阳侯世子猛摇玉扇道。
沛国公府三少爷歪在小榻上,要气定神闲的多,笑道,“他可不像我清闲,他还要忙着熬驴皮呢。”
好像没见檀兄一回,他身上的驴皮味就重三分。
那么重的味,怎么也要泡上半个时辰才够吧?
两人只能耐着性子等。
栎阳侯世子喝多了茶,有些内急,赶紧下楼去上茅厕。
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檀越就进来了,道,“池兄人呢,急着请我来,他还没来?”
沛国公府三少爷笑道,“他都等你小半个时辰了,刚下楼去方便。”
说着,他坐正了道,“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很忙?”
檀越给自己倒茶喝,一盏茶下肚,酣畅淋漓,浑身毛孔都舒展开了,他道,“不是很忙,是特别忙。”
“有那么忙吗?”沛国公府三少爷诧异。
“我表哥表嫂简直拿我当牲口使唤,”檀越控诉道。
“……。”
沛国公府三少爷一脸不信。
整个京都谁不知道靖安王妃疼檀越这个唯一的侄儿疼的都快赶上自己的亲儿子了?
靖安王世子哪敢在王妃的眼皮子底下使唤他啊。
檀越一脸惆怅道,“皇上不是赏了表嫂三个铺子吗,再加上表嫂买下的南玉轩,就是四个铺子要开张,表哥忙不过来,让我全权负责一个铺子。”
“我说干不了,表哥说我太清闲了,他看不顺眼,我去和姑母告状,姑母说我应该帮表哥分担一点儿。”
一般时候,只要他告状,基本上姑母都向着他。
这还是头一次姑母赞同表哥。
他能怎么办?
不会干也得硬着头皮接下这活啊。
战战兢兢,唯恐把表嫂的铺子办砸了,表哥可是撂了话的,办砸了表嫂会剧毒招呼他。
有多毒檀越不敢说,但想想豫国公世子前车之鉴,不敢不当回事啊。
忙着筹备开铺子,哪还能随意上街溜达,和他们饮酒笑骂,能抽空出来看齐萱儿出嫁就很不错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我还得回去盘账呢,”檀越道。
“对了,他找我什么事?”
沛国公府三少爷笑道,“他这么急的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啊?”
亏得栎阳侯世子之前能忍,这一漏出来,简直就是洪水倾泻,一发不可收拾啊。
檀越坐在那里,脑子里还在想开铺子的事,虽然大体表嫂都决定好了,可细枝末叶还得他来把控,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边剥着花生,一边等栎阳侯世子。
等的檀越都要怀疑栎阳侯世子是不是想他表妹入了神不小心掉茅坑里去准备去捞人的时候,栎阳侯世子总算回来了。
“怎么去这么久?”沛国公府三少爷都奇怪了。
栎阳侯世子望着檀越道,“我蹲茅坑的时候听说左相夫人领了名医去给清兰郡主治脸上的红疹?”
檀越笑道,“放心吧,没治好。”
沛国公府三少爷嘴角一抽,笑道,“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的奇怪呢?还是不是亲表哥了?”
表妹脸上红疹消不掉,做表哥的居然说的这么轻松,叫人放心。
檀越和栎阳侯世子狠狠的瞪了沛国公府三少爷一眼。
沛国公府三少爷哭笑不得。
栎阳侯世子松了口气,道,“那我的事呢?你找齐兄问了没有?”
檀越耸肩,“问过了,表哥说随缘。”
“随缘?”栎阳侯世子眉头拢紧。
“这怎么随啊?”
檀越道,“就是两个月内,你能让表妹倾心于你,姑父姑母表哥他们就同意她嫁给你。”
“如果表妹对你没感觉,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栎阳侯世子眉头皱的松不开。
沛国公府三少爷则道,“那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清兰郡主脸上起了红疹,几乎足不出户,池兄也不能隔三差五就往靖安王府跑,不多接触,这感觉也不能凭空生出来。”
连檀越在靖安王府里多溜达几圈,靖安王府那些少爷都有意见,何况是栎阳侯世子了,尤其他们上回还帮檀越揍了齐墨城他们……
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挖坑啊。
栎阳侯世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是给了他希望,又直接把他的希望给狠狠的掐没了啊。
檀越还有事要忙,拍了拍栎阳侯世子的肩膀道,“好好琢磨琢磨吧,但不管什么办法,都不能败坏我表妹的名声。”
也就是英雄救美,私相授受这样的事是绝对不能做的。
一般英雄救美是俘获一个姑娘芳心最快的途径,但这直接被一巴掌给拍死了啊。
檀越叮嘱完就走了,栎阳侯世子望着沛国公府三少爷,“靖安王是不是想用这样的办法让我知难而退?”
沛国公府三少爷手里的折扇直接敲他脑门上了,“靖安王什么身份,拒绝你用得着这么委婉吗?”
栎阳侯世子,“……。”
好像也是。
别说他了,就是他爹开口,人家靖安王要拒绝也不会留半点情面。
这一顿饭,栎阳侯世子是吃的味同嚼蜡。
结账之后,就骑马回府了。
垂头丧气的进了府,小厮屁颠颠的上前道,“世子爷可算是回来了,夫人让您回来去她那里一趟。”
栎阳侯世子焉了吧唧的道,“我娘找我何事?”
小厮回道,“府里新请了位绣娘,正给侯爷夫人他们量体裁衣,也给世子爷做几身好看的。”
栎阳侯世子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心里正烦着呢,脑袋都快炸了,哪有心思管这些,再说了,他锦袍多的都穿不过来,府里的绣娘手工不差,他娘还请绣娘回府做什么?
栎阳侯世子直接回自己院子了,结果刚躺下,栎阳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就道了,“世子爷,夫人让您去她那儿。”
“不去,”栎阳侯世子回绝道。
“夫人说必须要去。”
栎阳侯世子坐起来,“有什么必须要去的?”
丫鬟笑道,“夫人是特意请回来给世子爷您做新郎喜服的,您不去怎么成?”
栎阳侯世子一听哪还坐的住啊。
他亲事都还没着落呢,就给他做新郎官的衣服了,有他爹娘这么心急的吗?
丫鬟不知,以为自家世子爷性子急,跟在身后偷偷捂嘴笑。
进了屋,栎阳侯世子就道,“娘,我又没定亲,做什么喜服啊?”
栎阳侯夫人笑道,“先备着,免得到时候火急火燎的误事。”
栎阳侯世子心累,“万一我好几年成不了亲呢?”
栎阳侯夫人抬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孝子,这是咒你娘我还是咒你爹早死呢?!”
栎阳侯世子,“……。”
栎阳侯世子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娘怎么变的这么蛮不讲理了啊。
他又不是说要守孝娶不了亲,说的好像他亲事已经十拿九稳,就差送聘礼了似的。
他望着栎阳侯,栎阳侯道,“少废话,站那里让绣娘给你量身。”
第二百二十四章 开张
转眼,六天过去了。
这一天,阳光灿烂,天蓝的只有天边才飘着几朵云彩。
不愧是黄道吉日,这天气就叫人心生欢喜了。
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吃过早饭后,就去松龄堂给老夫人请安。
经过几天的休养,老夫人的气色已经完全恢复了,连好几天没见到人影的二太太也在。
看到姜绾走进来,二太太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书斋开张的日子给盼到了。
之前大放厥词要挤垮惜字斋,她倒要瞧瞧,她是怎么把惜字斋给挤垮的!
三太太笑道,“今儿是书斋开张的日子,世子妃这气色看来是胸有成竹。”
“听说皇上还御赐了匾额,不知书斋叫什么名儿?”
二太太脸阴沉沉的。
皇上日理万机,居然对世子妃开的一个小小书斋这么上心。
又是赏赐,又是赐匾额!
姜绾轻耸肩道,“相公想了几个书斋名,我都不满意,他就进宫找皇上御赐了,还故意卖关子不肯告诉我,要等匾额揭开才知道。”
说起这事,姜绾就有些来气。
齐墨远不仅不说,还告诉她皇上赐的名字还没他取的好听,只是皇上御赐,没人敢取笑罢了。
姜绾心里郁闷了好几天,就想知道皇上御赐的书斋名有多难听。
要是太难听了,她要不要冒着挨骂的风险进宫让皇上给她换一个?
姜绾只是来请个安,没待片刻就告退了。
她前脚走,后脚二太太就道,“还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三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难道只许惜字斋靠着护国公,找她靖安王府二太太做靠山,就不许世子和世子妃找皇上了吗?
要说这两人还真是会找靠山,一找就找了个最大的。
在靠山上头,惜字斋就是拍马也难及了。
出了松龄堂,四下无人,金儿忍不住道,“等姑娘的书斋开张了,二太太非得脸气绿不可。”
想到那场面,金儿就有些迫不及待。
和齐墨远一起出了府,马车已经等在王府大门前了。
齐墨远扶姜绾坐上马车,自己没有进去,而是骑马。
今儿是书斋开张的日子,这事早几天就传遍京都了,大家都想看两书斋是怎么龙虎斗的,甚至京都大小赌坊都设了赌局。
有赌姜绾赢的。
当然,更多的还是压惜字斋胜。
姜绾的书斋虽然是皇上御赐的,甚至还赐了匾额,但书斋最重要的还是书本和纸张啊。
靖安王世子妃的书斋被惜字斋打压,没纸张可用,也没人帮着誊抄书籍,听说连墨都买不到,最后还是由宫里出面找了皇商才把墨买到手。
试问一下这铺子开的这么艰难,拿什么跟惜字斋比吗?
这铺子名义上是靖安王世子妃开的,说白了,就是皇上看在姜老王爷和靖安王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给他们两人薄面,帮世子妃把书斋开起来,反正有皇上顶在前头,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笑话靖安王世子妃。
皇后厚道,善待忠臣,是满朝文武的福气,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皇上待在宫里,没想到自己就赐了个匾额,居然能赢得百姓们的夸赞,心情是好的不行。
皇上赏赐了姜绾三间铺子,姜绾的书斋就开在惜字斋对面,大红匾额被红绸遮挡,那是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惜字斋掌柜的站在门口,脸阴沉的几乎能滴墨。
整整三天了,惜字斋几乎就没生意,都在等姜绾的书斋开张呢。
既然撂了话要挤垮惜字斋,就算是打肿脸充胖子,这第一天也得笑着扛下去。
但凡铺子开张,必定会给顾客不少的优惠,左右也不是特别着急,多等两天看看情况再说不迟。
抱着这样的心态,书斋和惜字斋之间的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这条路都走不通了。
马车过不去,齐墨远下马车后,把姜绾扶了下来,暗卫开路,姜绾才走到书斋前。
檀越早早的就在了,不止他,栎阳侯世子和沛国公府三少爷都在。
看到姜绾和齐墨远,檀越道,“表哥表嫂是掐着吉时来的吗?”
齐墨远笑道,“你表嫂急着知道皇上赐的什么匾额,怕来早了,忍不住把红绸揭了。”
其实不止姜绾好奇,檀越他们也好奇呢。
奈何红绸蒙的严实,什么都看不见,又不敢胡闹,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书斋管事的上前道,“世子爷、世子妃,吉时到了。”
姜绾和齐墨远转了身,两人一人拽了匾额一边垂落的红绸,在一阵鞭炮炸响和唢呐齐鸣中,稍稍一用力,红绸就被扯了下来——
万卷楼。
这是皇上御赐的书斋名。
磅礴大气,笔走龙蛇。
姜绾笑道,“今日是我们万卷楼开张的日子,但凡进小铺消费的顾客,一律打七折,明后两天打八折。”
姜绾就说了这么两句,她要挤垮惜字斋的事早传遍京都了,无需多言。
她和齐墨远转身进了书斋。
那群看热闹的顾客都挤了进去,虽然大部分人都目不识丁,但不妨碍他们进去看看热闹啊。
万卷楼主要是卖书和字画,纸张也有,但只有十几种纸,摆了两个柜台。
书生们看着那些字,一个个目瞪口呆,这么便宜?
“这是原价还是打折过后的价格?”有书生问道。
书斋小伙计笑道,“这是原价。”
“今儿买打七折,明后天打八折,之后除了我们世子爷世子妃的生辰,还有皇上的寿辰,一律原价。”
书生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他们摸了摸纸张,这纸质量不差,可价格只是惜字斋同等纸张的一半不到。
再加上今天买还打折,书生们争先恐后道,“我买十摞!”
“我买二十摞!”
“我买十五摞!”
“……。”
一片叫买声中,有惊喜声传来,“沈兄、刘兄,别买纸了,快上楼,有惊喜!”
沈兄刘兄没听见,进门的书生听见了,直奔上楼。
看到楼上的书的标价,一个个都以为看花了眼。
这价格……
也太感人了。
拿了本书翻看,字体工整,纸张厚实,嫁给却只是惜字斋同样书籍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啊!
在惜字斋买一本,在万卷楼能买三本了,而且比人家的还要好。
“万卷楼是疯了吗?”有书生忍不住道。
这么赔本做生意,怕是要把整个靖安王府都给搭进去啊。
有书生正准备接话,那边有高呼声传来,“妙哉!妙哉!”
“快来看啊,这是当朝荀老太傅断的文,一旁还有批注!”
荀老太傅的名声太响亮了,但凡听到的书生都挤了过去。
抢了本书放开一看,就知道妙在何处了。
这书和那边的内容一样,但不同的是,里面多了标点符号,要知道同样的句子,断的地方不同,意思可能天差地别。
为了推广标点符号,让书本看起来更方便一点,姜绾果断的让齐墨远请当朝最有名望的大臣来做个活。
荀老太傅首当其冲,但他只是其中之一,还有翰林院几位学士以及琼山书院的名师……
这些天可是把他们忙坏了,不过一个个都乐在其中,愿意帮忙。
然后,书生们就抛去了温文儒雅,为抢这些书大打出手。
窗户敞开,楼上抢书的一幕隔了条街的惜字斋看的是一清二楚,惜字斋掌柜的心颤抖成筛子。
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
居然会有书生为抢书打起来。
书斋的书根本就不够买,书生们为抢一本书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小伙计赶紧过来道,“别抢,别抢,别把书给撕坏了。”
刺啦一声。
书被撕成了两半,就这样还没人放手,都要对方手里的那一半。
小伙计头疼道,“都别抢了,这书我们书斋还多着呢。”
“在哪儿?”书生们急问道。
小伙计道,“我没骗你们,书斋赶着开门,就只来得及准备这么多,你们要的话,可以去楼下登记,把钱付了,过几天来取书就成了。”
“我们书斋要是食言了,定金十倍奉还。”
这铺子是靖安王世子和世子妃开的,皇上还亲笔御赐了匾额,不看他们面子,也得给皇上面子啊。
书生们转身蹬蹬蹬的下楼,结果走的太急,呼啦啦摔倒了一片。
姜绾看的一脸黑线。
至于吗?
她这书斋又不是只开一两天,日子还长着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谴责
金儿站在姜绾身后,看着那些书生,那就跟看一个个银锭子似的。
人挪动,银锭子也在挪。
要不是书斋外的人都挤不进来了,金儿真想挤出去看看正对面惜字斋掌柜和小伙计们的脸色。
叫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惹她家姑娘,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当有了护国公府和靖安王府二太太做靠山就能为所欲为,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了!
本来赔个礼道个歉就能算了的事,非要败坏她家大少爷的名声,这回尝到苦果了吧。
惜字斋生意多好多挣钱啊,现在不仅挣不到钱,连铺子都快要关门大吉了。
对面惜字斋掌柜的,看着人往姜绾的书斋挤,自家铺子几乎没人,唯一进来两个,还是因为避让车马,不小心绊倒门槛摔进来的。
小伙计都来不及去扶,人已经赶紧出去了,小伙计要扶人的手还尴尬的留在半空中,回头看着自家掌柜的……
惜字斋掌柜气的浑身直哆嗦,强忍着镇定道,“给我挤进惜字斋,我倒要瞧瞧靖安王世子妃的铺子到底卖的什么书,叫人争成这样?!”
小伙计应下,赶紧出了门。
鸿宴楼。
虽然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辰,但楼上楼下已经坐满了食客。
鸿宴楼距离万卷楼不远,站在窗户处都能看到万卷楼前人挤人。
有人揉着肩膀进来,有熟人问道,“怎么空手回来了?靖安王世子妃的书斋没有你想买的书?”
男子坐下来,道,“别提了,人太多了,没能挤进去,还被人撞到了胳膊,疼的难受赶紧回来了。”
铺子新开张生意好热闹很正常。
可还没有哪家热闹到挤不进去的地步,只听到里面喧哗,踮起脚尖也只看到人头,真是连凑热闹都赶不上热乎的。
“没挤进去,可听到什么?”坐他对面的男子问道。
男子端起茶灌了两口,道,“听的不是很清楚,好像价格特别便宜,同样的书,万卷楼是惜字斋的三分之一。”
一堆人目瞪口呆,“三分之一?!”
“你确定没听错?!”
男子犹豫道,“我也不确定呢,我应该是听错了。”
“当时太嘈杂了,我好不容易逮着个人问,结果刚问完,就被人挤远了。”
“不管听没听错,你倒是说说你都听到什么了?”有性子急的催道,
男子道,“我好像听人说万卷楼的纸张价格是惜字斋的一半,书价格是惜字斋的三分之一。”
一群人嘴角狂抽,“你要不是听错了,那就是靖安王世子妃疯了。”
纸张价格比惜字斋便宜一半还勉强正常,赔钱赚吆喝嘛,这书的价格是惜字斋的三分之一,这绝不可能啊,除非靖安王世子妃是疯了,为了所谓的脸面要把全副身家都给搭进去。
有人道,“看万卷楼人挤人的情形,十有**是真的。”
有男子笑道,“要价格真这么便宜,我也不管是什么书,一样来一本再说。”
“你识字吗?”有人哄笑出声。
男子哏了脖子道,“我不识字,那我还不能把书囤起来给我儿子看啊?”
“这以前书本贵纸张贵,读不起书,这会儿价格便宜这么多,我就是勒紧裤腰带每天少吃一顿也要把儿子供出来啊。”
“我可不能让他跟我似的饥一餐饱一顿,反正没什么希望就这么得过且过。”
这话倒是说到大家心坎里去了。
这世道对穷人太严苛了,要想翻身除了祖坟冒青烟的,基本只有科举和从军两条路,前者是用钱铺出来的,后者是拿命去堵。
有人附和道,“说的也是,先屯着,万一自家小子不是读书的料,这书也不是卖不出去砸手里了。”
就冲着万卷楼这赔钱的阵仗,就是有万贯家财也扛不住啊。
惜字斋估计什么都不用做,万卷楼扛不过三天自己就关门了。
到时候惜字斋照样开门做生意,价格也还是那价格,他们从万卷楼里买的书转手一卖……
这是要大挣一笔啊。
有人坐不住,抬脚就往外跑,眼看着留下的桌子空了一半。
揉肩膀的男子见身边人也要去,拦下他道,“你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你这瘦胳膊瘦腿的,隔夜饭都能被人挤出来。”
“……要不要这么夸张?”男子嘴上说着,但还是坐了回去。
惜字斋。
掌柜的急的在铺子里直打转。
小伙计跑进来,邀功似的道,“掌柜的,有好事!”
掌柜的都急的快喘不过气了,还能有好事,小伙计把纸递过来,道,“掌柜的,你看看这纸。”
掌柜的将信将疑的伸了手,随便一摸,眉头就皱紧了,“怎么这么薄?”
小伙计点头,“这么薄的纸,墨一沾便透。”
“万卷楼人太多了,我根本挤不进去,不过人乱也好,有人挤出来,我见他手里拿着纸,就趁乱抢了一摞回来。”
虽然不道德,但没什么比讨掌柜的欢心更重要了,尤其是在掌柜的心急如焚的情况下。
另一小伙计也伸手摸纸,鄙夷道,“我说万卷楼的纸怎么卖的这么便宜呢,这么薄的纸,哪好意思卖的贵?”
“这些买纸的人也不看看就买吗?”
小伙计道,“里面都能把人挤的中暑了,哪顾得上质量啊,大概是觉得靖安王世子妃不会忽悠他们,价格便宜先买到手再说。”
另一小伙计道,“便宜没好货的道理都不用,活该上当。”
掌柜的心情登时就好了。
这可不是便宜不便宜的事,做生意多少还要讲个良心。
纸买回去不能用就是便宜成柴火那也没用。
掌柜的再不着急上火了,低声吩咐了小伙计几句,道,“机灵点儿。”
小伙计连连点头,“我办事,掌柜的放心。”
鸿宴楼。
大家还在议论万卷楼的纸张和书便宜。
有男子擦着脑门上的汗进去,道,“这年头,买点东西还真是不容易。”
有眼尖的看着他夹着一卷纸,道,“兄台是买到万卷楼的纸了?”
男子拿出纸拍了拍,“豁出半条命就抢到了这么点。”
有好奇的问道,“万卷楼的纸价格卖的那么便宜,质量怎么样?”
男子道,“纸张有点薄,不过靖安王世子妃开的书斋,皇上赐的铺子,想来肯定差不了。”
“这倒也是。”
“不过好不好,还得拿墨说话。”
男子便道,“小二,拿笔墨来。”
鸿宴楼的小伙计赶紧端了笔墨来。
男子把纸铺在桌子上,拿笔沾墨,在纸张上一写,顷刻间,纸就被浸透了。
这一幕,不少围观的食客都看见了,包括鸿宴楼的小伙计。
然后——
几乎是一边倒的谴责靖安王世子妃了。
见过奸商,但还没见过这么奸的啊。
这简直就是把人当傻子忽悠了。
鸿宴楼众人的愤怒,惜字斋小伙计都看在眼里,匆匆回去禀告掌柜的知道。
掌柜的心情大好,“和我斗?还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