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死敌
护国公倒觉得河间王府的可能更大点儿,靖安王世子妃若和南玉轩没关系,怎么会把抓住的女刺客偷偷关在南玉轩里头?
南玉轩又为什么不让刺客同党把人救走,反倒能杀则杀,相护到底?
一个大理寺卿确实招惹不起手握兵权的河间王府,便是他,要真和河间王府干起来,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但姜老王爷把那么多高手放在南玉轩做什么?
这么多人大可以安置在各处,收集情报,而不是放在那里让人挣不了钱靠扛包挣几个铜板艰难度日。
越想护国公越觉得有问题。
两女刺客已经快摇摇欲坠了,护国公摆手道,“扶她们下去上药。”
两女刺客被扶下去。
不过是在书房站了会儿,地上就有好几滴血迹了。
护国公眸光暗沉。
他身侧的男子道,“绣房离南玉轩那么近,她们却逃到咱们国公府,可真够狡猾的。”
这明摆着是要误导南玉轩,她们是护国公府派去的。
虽然事实也是这样。
护国公脸色暗沉道,“她们保存实力倒也没错,女刺客在造纸坊被活捉,最有嫌疑的就是惜字斋。”
一个惜字斋自然没有这样的本事,人家自然而然就会怀疑到他护国公的头上。
这两刺客来求庇佑,不过是坐实了他们的怀疑罢了。
再者,女刺客应该知道他是被人利用了,南玉轩是故意散播的消息,引她们前去救人才损兵折将,把南玉轩的人引来护国公府,一来求救,二来也是给自己出口恶气。
还算聪明,勉强够资格做他的棋子了。
风吹来,烛火摇曳。
“明日,让大理寺卿来府上一趟。”
再说绣房,离南玉轩那么近,南玉轩大火,她们看的很清楚。
本以为得手了,而且给惜字斋出了口恶气,算是回报护国公府传消息的恩情。
只是一等再等,迟迟不见前去搭救的人和阿兰回来,绣房老板娘心底就预感不妙了。
本着一条街上的邻居,绣房老板娘让几个伙计去帮忙灭火。
帮忙灭火后,小伙计灰头土脸的回来,老板娘问道,“可知道南玉轩为何着火?”
小伙计回道,“是几个女刺客放火烧的南玉轩后院,不过那几个女刺客也被杀了,听说只逃了两个。”
几乎是瞬间,老板娘就有些站不住了。
小伙计都觉得奇怪,“老板娘,您没事吧?”
“无碍,”老板娘面色苍白。
“退下吧。”
小伙计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怎么觉得老板娘有些怪怪的,虽然他来绣房才一年时间,却也知道老板娘的性子,等闲是不会管别家闲事的,别说是南玉轩着火了,就是隔壁着火,只要不烧到绣房来就与他们无关。
可今儿……居然让他们去帮忙,回来还问南玉轩为何着的火,实在是奇怪。
老板娘被扶坐下,一旁的绣娘悲从心来,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南玉轩!”
“好一个靖安王世子妃!”
“当真和咱们是死敌!”
这一夜,绣房老板娘没能入眠。
第二天一早,护国公府就送来了消息,侥幸逃走的两人在护国公府养伤。
翌日,姜绾醒来,靠在大迎枕上打哈欠,迟迟不见金儿进来。
姜绾觉得奇怪,这丫鬟,除了之前中毒没能在跟前伺候,一向是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人的,怎么今儿例外了?
姜绾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啊。
等了又等,实在等不及了,姜绾唤道,“金儿……。”
一声比一声重。
屋外丫鬟听见了,不敢进屋,怕被责罚。
又不能听见了当作没听见,赶紧去禀告了方妈妈。
方妈妈过来时,小丫鬟已经去找过金儿了,和方妈妈说了两句,方妈妈就进了屋。
姜绾见进来的是方妈妈,她道,“金儿那丫鬟呢?”
方妈妈道,“金儿那丫鬟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头了,小丫鬟已经去叫过她了,这会儿正手忙脚乱的起床呢。”
“世子妃要起床,奴婢伺候您。”
方妈妈拿了衣服过来,姜绾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她贵为靖安王府世子妃,方妈妈只是柏景轩管事妈妈,伺候她是她分内的事。
但在姜绾眼里,方妈妈年长她许多,她怎么好劳烦方妈妈伺候她穿衣?
便是使唤金儿,她都还没有那么习惯,总觉得太堕落了。
方妈妈拿着衣服过来,姜绾忙道,“不用,方妈妈有事就忙去吧,我一会儿起。”
方妈妈笑道,“世子妃可是嫌弃我笨手笨脚不会伺候?”
姜绾,“……。”
这哪跟哪儿啊?
方妈妈都这么说了,姜绾也只能起了。
这边方妈妈刚帮姜绾穿好裙裳,那边金儿就跑进来了。
姜绾望着她,“怎么睡过头了?身体不舒服?”
金儿脸颊通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姜绾也不知道她是没毛病还是有毛病。
方妈妈让金儿接手,福身退下。
等方妈妈走了后,金儿才支支吾吾道,“昨晚多吃了两碗宵夜,撑的睡不着觉,在屋子里走了半天,这才……睡过头……。”
姜绾嘴角一抽,“吃那么多宵夜,你昨儿没吃晚饭?”
“吃……吃了,”金儿如实道。
她就是见不得夜宵被浪费了,所以全吃了。
吃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哪想到后来会那么撑,她以后再不敢多吃了。
金儿保证。
姜绾扶额。
好歹没蠢到没救的地步,还算知道自己吃撑了的事不能叫别人知道,不然传扬出去,她这个世子妃的脸也得被她丢掉一半。
见金儿是真知道错了,连早饭都不吃了,姜绾也没多训斥她,毕竟爱惜粮食没错,但这丫鬟不知道,比起粮食爱惜身子更重要。
老夫人昨天还卧病在床,不让人去请安,姜绾没听说老夫人好了,就默认不用去给她请安了。
用过早饭后,去王妃那里一趟,没和王妃说出府的事,回了柏景轩,就直接和齐墨远出府了。
人都坐马车走了,王妃才知道,想到造纸坊和女刺客,心口一提,担心道,“这是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出府不可?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赔钱
她这没出门的都胆战心惊,怕再出事,世子妃可是亲身经历,差点死在刺客暗器之下,反倒不当回事。
不止王妃,连李妈妈都佩服。
世子妃这胆量在大家闺秀中是真不多见,不过想一想,世子妃有这样的胆量也很正常。
李妈妈笑道,“虎父无犬女,整个河间王府就世子妃一个姑娘,身边围绕的不是哥哥就是弟弟,虽然河间王府上下都极力宠着她,难免耳濡目染,胆量向姜家少爷们看齐。”
姜家少爷们长大可是要上战场杀敌的,他们的胆量是向姜老王爷学的,又岂是一般?
王妃将心底的担心压下几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说姜绾,和金儿坐在马车里,直奔南玉轩而去。
惜字斋大门敞开,进出的人或多或少都抱了一两本书,小伙计在门前招揽客人,看到靖安王府的马车,赶紧禀告掌柜的知道。
惜字斋都以为马车会停在万卷楼前,结果马车毫不停顿就往前走了,在南玉轩前停了下来。
齐墨远从马背上下来后,把姜绾扶下来。
嗯。
南玉轩平常还有个小伙计迎来送往,这南玉轩一出事,小伙计连门都不守了。
姜绾和齐墨远都走进铺子了,也没见到半个人影,金儿东张西望道,“人呢?”
哪有这样开铺子的啊,就算生意清冷,好歹有个看铺子的吧,也不怕来个人把铺子给搬空。
金儿喊的一声比一声重,喊了七八声小伙计才跑过来,“来了,来了。”
小伙计一阵风跑出来,脸上脏兮兮的样子把人吓一跳,这脸……黑的部分比白的部分多。
看着金儿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小伙计也猜到自己脸太脏了,抬手擦了擦。
这一擦,黑的部分被抹允了。
小伙计下意识的看了眼铁鹰,铁鹰道,“去告诉大掌柜二掌柜,就说靖安王世子和世子妃前来道谢。”
小伙计挠了下后脑勺道,“后院乱的很,大掌柜和二掌柜可能要好一会儿才能脱身。”
铁鹰望向姜绾,“南玉轩已经是世子妃的了,要不,直接去后院看看?”
小伙计,“……。”
这话说的也忒气人了。
他一定要向二掌柜的告状!
姜绾还打算问小伙计大掌柜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不然小伙计不会用脱不开身这样的词。
但铁鹰都说这话了,她就没有再问小伙计的必要了。
南玉轩收了她给的那一万两,从接银票那一刻起,至少南玉轩三年之内都属于她。
齐墨远先抬脚往后院走,姜绾落后半步,脚步一快就并肩了。
铺子里冷清的可怕,但后院却嘈杂的很。
南玉轩的小厮们在清理被烧毁的后院,把烧烂的砖头木头搬走,这样的粗活大掌柜二掌柜肯定是不会干的,但他们现在更头疼。
昨儿女刺客来救人,不止烧毁了南玉轩后院几间堆放杂物的房子,还把紧挨着南玉轩的人家烧了。
火不是南玉轩放的,更不全是从南玉轩烧过去的,但女刺客放火的时候,人家也没瞧见,只当这火是从南玉轩烧过去的,这会儿那户人家正吵着要南玉轩赔钱呢。
南玉轩答应帮人家把烧毁的房子建起来,虽然屋子不是南玉轩烧的,但引刺客来是大掌柜的主意,于情于理该负责任。
但人家不答应啊,张口就要一万两。
按理南玉轩是有一万两的,毕竟姜绾那一万两给南玉轩没几天,但南玉轩穷的时候是真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富的时候也是真奢侈,大鱼大肉,胡吃海喝。
完全是吃了上顿不管下顿。
一万两剩下的钱也就刚够给人家建个房子添个家具什么的了。
大掌柜退一步,让人家在南玉轩里挑件首饰,结果人家不仅不答应,还把南玉轩的手艺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南玉轩一退再退,换来的不是和气的把这事解决了,而是变本加厉。
南玉轩里上到二掌柜的下到小厮都是习武之人,脾气可没那么好,一个个呲牙怒目,真当他们南玉轩好欺负了?
大掌柜见事情眼看着要越闹越大了,干脆把小厮都支开干活,他和二掌柜的解决这事。
小伙计绕过姜绾和齐墨远,跑到大掌柜二掌柜身边道,“靖安王世子和世子妃来了。”
大掌柜刚要回头,那边有官兵过来了。
大掌柜眉头拧成一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不耐烦和官府打交道了。
头疼。
护国公府。
今日休沐,护国公没有上早朝。
刚刚吃过午饭回书房,小厮就过来禀告,“大理寺卿来了。”
“让他进来。”
大理寺卿不知道护国公找他何事,一知道护国公找他,早饭都没吃,拿了两个肉包子就赶紧离了桌。
他没吃早饭,却在护国公府等着护国公把早饭吃饭。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进了书房,大理寺卿问道,“不知国公爷找下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话有点怂,但背脊还算挺直。
护国公正端茶轻啜,抬头看了大理寺卿一眼。
一个小小大理寺卿要不是他有事找他,还真进不了护国公府的大门,惶恐不安很正常。
护国公吹了吹茶盏,道,“昨夜南玉轩遭遇刺客,着火了的事,大理寺卿可听说了?”
大理寺卿愣了一瞬,没想到护国公找他来是为这事,赶紧道,“昨夜下官就知道了。”
护国公手一动,身边站着的男子就走到大理寺卿身边,拔出腰间软剑直接架在了大理寺卿脖子上。
大理寺卿双腿软的发抖,但是没跪下。
护国公看着他双腿打摆子的样子,眉头拧了一瞬,没看出来,还有两根硬骨。
大理寺卿颤巍巍道,“国公爷对下官有什么不满,还请直言,下官胆小,不经吓。”
想到自己早饭都没吃饱就赶着来了护国公府,大理寺卿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没有他这么上赶着找死的了。
男子冷道,“南玉轩到底是谁的?”
大理寺卿眼角都颤抖。
当年他不就告诉过护国公,南玉轩的后台不能说吗?
他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蹉跎了七八年,同一件事居然遭遇两回。
大理寺卿苦着张脸道,“不是下官不告诉国公爷,实在是不能说。”
男子的剑又靠近三分。
大理寺卿脖子一疼,吓的他赶紧把眼睛闭上了。
半晌之后,脖子虽然有点疼,但好像还在。
他睁开眼睛,正好和护国公的眸光对上,大理寺卿求饶道,“国公爷,您饶了我吧。”
护国公没理会他的求饶,继续问道,“是皇上?”
大理寺卿不说话。
男子改掐他脖子了。
呼吸被夺,大理寺卿脸都紫了起来,他道,“我只能说南玉轩有一半是皇上的。”
“剩下的,护国公就是掐死下官,下官也不能多说半个字。”
护国公最多只能杀他一个。
可泄露南玉轩的秘密,那是一家老小都会没命啊。
孰轻孰重,他又怎么会没有掂量?
大理寺卿眼看着就要被掐断脖子了,可他眼睛紧闭,就是不再吐露半个字。
男子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没见过这样的硬骨头,可即便是护国公,也不能贸然在自家府里杀一个朝廷命官。
护国公摆了摆手。
男子手一松,大理寺卿摔倒在地。
呼吸顺畅起来,大理寺卿也不敢抱怨,道了谢,赶紧跑了。
出了护国公府,大理寺卿刚觉得小命保住了,那边大理寺卿衙差骑马过来道,“大人,少卿大人带人去了南玉轩。”
大理寺卿,“……!!!”
第二百五十八章 殴打
南玉轩那块铁板,他都不敢踢,谁给他一个大理寺少卿胆量去踹的?!
这不是给他捅篓子吗?!
好不容易有个休沐,打算好好休息一天,结果还不如上朝查案省心呢。
大理寺卿是坐软轿来的,可走的时候都顾不上坐轿子了,抢了衙差报信的马,匆匆赶往南玉轩。
衙差有点懵。
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家大人骑马呢。
书房内。
护国公府管事的把大理寺卿匆匆离开的消息禀告护国公知道。
护国公眉头拧紧。
看的出来,大理寺卿是真的怕南玉轩。
南玉轩有一半是皇上的……
那另外一半是谁的?
再说大理寺卿几年没骑过马了,一股气上了马,还真受不了那份颠簸,更有点害怕。
怕摔下马,更怕大理寺少卿给他捅出来的篓子他补不上。
紧赶慢赶到了南玉轩,差点摔下马背,匆匆进了后院,就看到南玉轩的人扣着大理寺少卿,衙差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叫疼。
大理寺卿,“……。”
好像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大理寺少卿咬着牙道,“南玉轩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
大理寺卿走过去,骂道,“你给我闭嘴!”
大理寺少卿,“……。”
这一声骂的大理寺少卿懵了。
他怔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只见大理寺卿给南玉轩大掌柜的作揖见礼,“误会,这就是一场误会。”
大掌柜微微一笑,“我猜也是一场误会,所以没有去大理寺监牢走这一趟,免得误会越来越深。”
大理寺卿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大理寺少卿惊呆了,他还从未见过大理寺卿对谁这般过,即便是护国公、靖安王他们。
这南玉轩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他如此?
齐墨远和姜绾互望一眼。
南玉轩的来历只怕比他们想的还要大啊。
二掌柜笑了笑,道,“大理寺卿来的正好,这桩案子就由你来处理吧。”
大理寺卿看了眼另外那户人家,刚刚他那一通赔礼,人家听在眼里,但是却没有丝毫胆怯之色,显然背后有人撑腰。
大理寺卿道,“经过我还不知道,我先问问清楚。”
他要问大理寺卿。
南玉轩小厮把人放开。
大理寺卿小声问了两句,就问出那院子是谁的了。
心里有数后,大理寺卿道,“院子被烧是刺客引起的,不能全算在南玉轩头上。”
“南玉轩答应帮着把铺子建好,已经很仁义了。”
院子管事的道,“好端端的院子就这么被烧了,担惊受怕不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只是修好就算了,大理寺卿是欺负我们没靠山吗?!”
大理寺卿眉头一皱。
大掌柜的道,“南玉轩已经被刺客盯上了,这院子只怕修好,也难保不会再被烧。”
“既然这案子已经报到大理寺了,还有劳大理寺尽快把案子查清楚,我南玉轩被烧的院子也等着赔偿呢。”
大理寺卿头疼了。
南玉轩这是连院子都不打算帮着建了,把烂摊子甩给他大理寺了啊。
院子是刺客烧的,由刺客赔也正常。
刺客赔不了,那就把牢底坐穿便是。
大理寺卿看了眼那管事的,让他见好就收,管事的也有点怕了,被烧的地方正好是他住的地方,昨儿起夜才没有被烧死,他虽然没有看见南玉轩和刺客打斗,却是听到了。
谁也难保刺客不会卷土重来啊。
再来这么一遭,天知道他还能不能这么幸运躲过去?
管事的心底有了主意,道,“南玉轩招惹上刺客,给我们这些邻居都带来了无妄之灾,这院子我是不敢住了。”
大理寺卿望着大掌柜,大掌柜没反应,又看二掌柜。
二掌柜不假辞色,大理寺卿没辄只好看姜绾和齐墨远了。
嗯。
来的比较急,还没发现这里还有两尊大佛在,他刚刚才注意到!
大理寺卿都不知道要不要见个礼,感觉有点尴尬。
姜绾一眼就看出来大理寺卿刚刚才看见他们,还从来没有这么没有存在感过,由此可见南玉轩大掌柜的背景在他们之上。
再加上南玉轩一万两就被卖给了他们,姜绾有点怀疑这铺子是皇上的了。
她笑道,“我瞧着这地方不错,既然不敢住了,那我买下吧。”
大理寺卿看姜绾就跟看活菩萨似的了。
好人啊。
大理寺卿看了看院子,道,“这地段大小,差不多值一万两。”
没给院子开价的机会,直接定价了。
院子管事的有点恼,但没敢说什么,万一姜绾不买了,他卖给谁去啊?
先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再回去和东家告状便是。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大理寺卿朝大掌柜告辞,“府衙还有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又朝齐墨远作揖,然后离开。
出了南玉轩,大理寺少卿忍不住问道,“南玉轩是什么来头,大人怎么怕成这样?”
大理寺卿瞥了他一眼,“差点给我捅大篓子,多的别问,知道的多对你没好处,你只要记住一条,以后只要关于南玉轩的,你一律给我向着南玉轩准没错。”
“不止是南玉轩,还有靖安王世子和世子妃,听清楚没有?!”
大理寺少卿眉头拧的松不开,“可万一人家做恶呢?”
大理寺卿犹豫了一瞬,坚定道,“做什么恶?没看见南玉轩穷的想买下院子都拿不出钱拜托靖安王世子妃出马了吗?”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像这样的人若是会作恶能缺钱吗?!”
大理寺少卿,“……。”
无法反驳。
大理寺卿丢下话,翻身上马。
大理寺少卿目送大理寺卿消失在视线里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身边的衙差摸着淤青的嘴角惊呆道,“这还是我们大人吗?”
该不是被人假冒了吧?
案子查的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都见过。
一旁的衙差道,“大人抢的是我的马,从护国公府出来的,假不了。”
虽然是真的,可大人今天脾气是出奇的大,他以前从来不骂他们的,尤其骂的还是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卿烦躁的很,他还得去工部侍郎府解释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错觉
大理寺卿不想管这些事,但这一趟是怎么也省不掉的,卖掉小院一个管事的拿不了主意,他虽然定了价,但还得人家真主人点头才行。
再者工部侍郎官职比他高,他明着偏袒南玉轩,人家小院管事的一告状,工部侍郎肯定会找他去。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主动登门给人解释,也能避免结下梁子。
大理寺少卿和大理寺衙差就没一个不皱眉的。
要不是了解自家大人的性子,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来的路上被南玉轩的人给揍了,不得不屈服。
再说南玉轩后院,大理寺卿他们走后,隔壁小院的人也走了。
南玉轩大掌柜朝姜绾和齐墨远道谢,“刚刚多谢世子爷世子妃帮着解围。”
姜绾不好意思道,“若非我派人送女刺客来南玉轩看押,也不会招惹上刺客同党,连累后院被烧。”
二掌柜瞅了铁鹰一眼。
没看出来,没事就把自己气的跳脚的想揍的卧床不起的混账东西居然还有把人卖了还让人帮着数钱的本事,小瞧他了。
铁鹰目不斜视。
他看懂了二掌柜眼底的表情,他觉得受之有愧。
靖安王世子和世子妃虽然聪慧,但大掌柜何许人也,他们和大掌柜斗还差一截呢。
卖他们的是大掌柜,可不是他。
这功劳他不领,免得心虚。
南玉轩大掌柜笑道,“世子妃几次光顾小铺生意,这铺子也早卖于你了,南玉轩都随你处置,何况只是关押个女刺客,何谈连累。”
“这几间屋子原也是堆放杂物的,不值几个钱。”
话虽然这样说,但南玉轩确实帮了不小的忙。
若不是有他们,刺客同党早把人救走了。
姜绾都不知道怎么向人道谢好,大掌柜笑道,“世子妃若真心想谢我,不妨再送我们几颗解毒丸。”
姜绾注意到南玉轩小厮有些包扎了伤口,有些还有血迹,是新伤。
显然他们是昨晚受的伤,女刺客喜欢用毒,姜绾是知道的,之前用稀罕药材换的解毒丸应该用了不少,否则大掌柜不会开这个口。
一点解毒丸而已,对她来说不算事,姜绾道,“回头我就让铁鹰给你们送来。”
大掌柜准备道谢,正好这时候,隔壁烧毁的屋子塌了,发出轰隆声。
尘土飞扬,不过离的有些远,没受影响。
大掌柜转身看向姜绾道,“刚刚有劳世子妃帮我买下这小院。”
果然——
她没有猜错,大掌柜就是想要这小院。
大掌柜说女刺客可能还会来,明显是吓唬小院管事的,一个时刻游走于可能被烧的小院谁也不敢待,必定会说服东家把小院卖掉。
如果大掌柜没有想买的心,断然不会这么说。
只是姜绾想不明白,南玉轩比小院气派宽敞,还外带一间临街铺子,一万两就贱卖给了她,却花一万两买这么间小院,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姜绾好奇,齐墨远已经问出声了,“大掌柜为何要买下那间小院?”
大掌柜笑了笑,“临时起意而已,之前一直住在南玉轩,也没有没的落脚之地,这眼看着要搬走了,还没找住的地方,我瞧这小院地段不错,离的又近,搬家方便。”
嗯。
话里话外就涂一个搬家方便了。
可进一万两出一万两,还得搬个家,怎么听也不是懒到底的人会做的事。
不过人家要搬小院住,谁也管不着就是了。
再者人家的靠山一半是皇上,皇上和他们关系还算不错。
顿了顿,大掌柜又道,“之前世子妃派人送来的一万两已经花的差不多了,眼下没钱付给你,世子妃如果不介意的话,就用铺子上的首饰抵债吧。”
姜绾眼前飘过那些雕的奇丑无比的首饰,嘴角狠狠一抽。
不过这一波她不亏,撇开那些砸招牌的丑首饰,大掌柜的手艺还是无可挑剔的,要不是价格贵没人买,一万两不再话下。
再退一步,人家才帮过她,铁鹰带回来的那些稀罕药材也不止一万两了。
大掌柜这点要求,姜绾没理由不同意。
道了谢,事情谈妥了,姜绾没去看女刺客,就和齐墨远先走了。
转身的时候,齐墨远转了转拇指上的玄铁扳指。
他虽然没说什么话,但他注意到南玉轩几乎所有小厮的眸光都从他拇指上戴着的玄铁扳指上扫过去。
不止齐墨远,姜绾也注意到了,出了南玉轩后,好奇道,“这玄铁扳指到底有什么奇特住处?”
齐墨远又转了一圈,“总有知道的一天。”
他们走后,二掌柜抬手从身边站着的小厮们脑袋上敲过去,“一个两个的都盯着人家靖安王世子的手看,生怕人家不起疑吗?!”
小厮们摸着脑门道,“我们是没想到大掌柜找了多年的扳指竟然这么丑。”
他们实在忍不住才多看了两眼,真不是故意的。
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小厮们也是心累。
找了十几年的铁扳指丑就算了,还找不到半点消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寻了十几年恨的咬牙切齿的女刺客,可能就和他们藏在同一条街上,指不定还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么多年的光阴啊,就这么蹉跎荒废了,心疼。
再说姜绾,从南玉轩出来后,就想逛街了。
金儿见她往人堆里走,赶紧道,“街上不安全,还是先回去吧?”
她也想逛街,想的不行。
可一想到那天遇刺的事,她就瑟瑟发抖。
昨晚女刺客还出现了,天知道这会儿人家在哪个角落盯着她们看,还是柏景轩安全,命比逛街重要。
姜绾知道金儿胆小,她道,“昨晚女刺客才损失惨重,今天就是借她们几颗胆子也不敢大白天的行刺我。”
既然不敢,当然要招摇一点了,气也能把女刺客们气个半死。
见姜绾固执,金儿知道劝不住她,便望着齐墨远了,希望他劝着点儿。
齐墨远看了姜绾一眼,不知道她丫鬟哪来的错觉,觉得他能劝的住,齐墨远道,“你真的要逛街?”
姜绾看着他,“你也要劝我?”
“我陪你逛街,”齐墨远道。
“……。”
姜绾话都到嘴边了,听到这一句,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金儿一脸希望破灭的模样。
还以为姑爷会是个例外了,结果所有人都宠姑娘了,别的事宠着就算了,这可是小命啊。
金儿紧张兮兮的跟在姜绾身后,一双眼睛东张西望,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这一看,正好和一准备偷钱袋子的贼四目相撞。
小贼吓了一跳,赶紧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绾一门心思逛街,齐墨远跟在身后,实在不理解这些小摊子有什么可逛的,真不明白她为何乐此不疲。
正逛的起劲,突然街上出现骚乱,有马车失控了。
顿时,井然有序,热闹喧嚣的街道就轰乱了起来,只见车夫死死的抓着缰绳,一边喊道,“让让!快让让!”
第二百六十章 威胁
闻声,姜绾就转身看向那驾失控的马车。
她就站在小摊子旁,齐墨远还护着她肩膀,不让她乱跑。
至于救人,有铁风和铁鹰在呢。
只是铁风刚准备拦下马车的时候,一道身影闪了出来,拉住马车。
姜绾刚看清是齐墨铭,然后那架马车就朝她和齐墨远撞过来了。
马车速度很快,眼看着就要避不开了,齐墨远还住姜绾的腰,身子一闪,就避开了。
铁风抓住小摊贩的肩膀把人带到一旁,马车直接撞翻小摊子,闯进了一间绸缎铺。
铺子乱成一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不过马倒是停了下来。
齐墨远抱着姜绾,急问道,“有没有受伤?”
姜绾摇头,“没有。”
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他们是看着齐墨铭救人的,没想到齐墨铭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打着救人的幌子想把他们撞死撞残。
一段时间没看见他,没想到再见,居然给他们来了这么一手。
姜绾一口怒气卡在胸口,憋的难受。
金儿吓的双腿发软,她就说不能逛街吧,虽然没有女刺客,可有受惊的马车啊。
这要不小心撞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绣坊内,一姑娘被丫鬟扶着走出来,看到齐墨远,那姑娘眸光唰的一下就湿润了,唤道,“墨远哥哥……。”
这一声呼唤真是极尽娇怜,喊的人骨头都酥了大半。
姜绾鸡皮疙瘩起了两胳膊,那姑娘已经走过来了,发髻凌乱,仿佛没看见她似的,两只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齐墨远。
姜绾后知后觉,人家喊的是她相公。
嗯。
不止喊,人家还直接抓住了齐墨远的胳膊,委屈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姜绾眼睛越睁越大。
叫的这么亲昵,举止也不避讳,绝对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啊。
姜绾突然就生出自己是个大木头桩子的感觉来,杵在这里碍事啊。
她要不要挪走?
姜绾瞅了齐墨远一眼,正好齐墨远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
姜绾尴尬一笑。
脚步往旁边移了一大步。
几乎是瞬间,齐墨远的怒气就被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动怒,但就是没来由的很生气。
她这是什么表情,好像他和别人男女授受不亲似的。
齐墨远一把将姜绾抓住,“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安慰安慰安阳县主。”
姜绾,“……!!!”
她没有同情心?!
她这不是怕自己碍事,赶紧避开吗,他居然说她没有同情心?!
分分钟,姜绾想咬死他。
不知道她失忆了没好吗,谁知道安阳县主是什么人?!
安阳县主看着齐墨远抓着姜绾的手,挂着泪珠的小脸上添了几分愤怒,姜绾和她四目相对,从她的眸底,姜绾看到了火花。
得。
又是个敌人没跑了。
安阳县主望着齐墨远,她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只要齐墨远的。
齐墨远眉头微拧,正好齐墨铭出来,见到这一幕,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随即阴霾散开,道,“安阳县主受惊不轻,也不知道受伤没有,大哥送她回府找个太医看看吧。”
安阳县主浑身都疼,后脑勺撞了好几下,有点晕。
刚觉得头晕,突然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齐墨远就在她身侧,要不扶着她,安阳县主就得摔地上了。
他只能把人扶住了。
姜绾就那么看着,金儿气的腮帮子鼓的老高,赶紧过去帮忙。
两个丫鬟扶安阳县主一人不成问题,安阳县主的丫鬟瞪了金儿一眼,嫌她多事,然后才望着齐墨远道,“还有劳靖安王世子送我家县主回府。”
齐墨远看了眼齐墨铭,然后对姜绾道,“你和我一起送安阳县主回府。”
姜绾两眼一翻。
他想送就送呗,为什么要带上她,没瞧见人家安阳县主不乐意看到她,何况送她回去了。
姜绾不同意,望着铁鹰道,“把马车赶过来。”
嗯。
姜绾是想坐马车回府的,结果铁鹰把马车赶来后,齐墨远让金儿和安阳县主的丫鬟把安阳县主扶进马车内,让铁风送安阳县主回去。
齐墨铭皱眉道,“大哥不怕安阳县主再出事?”
“二弟若不放心,可一起相送,”齐墨远道。
丢下这一句,齐墨远一把抓住姜绾的手,把姜绾拽走了。
齐墨远脚步太快,姜绾小跑才能跟上,她磨牙道,“马车没了,你让我和你走回去啊?”
马车没了,还有马。
齐墨远把姜绾扶上马背后,自己也上了马。
姜绾要瞪齐墨远,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一旁酒楼窗户处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姜枫。
大哥?
姜绾有点懵了。
姜枫正靠着窗户,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光从齐墨远脸上扫过去的时候,有那么点不爽。
齐墨远抱着姜绾道,“我先带她回府了,改日陪她回门。”
说完,不等姜枫说话,一夹马肚子就跑远了。
风从脸颊刮过,有点疼。
跑了会儿,姜绾道,“行了行了,我大哥不会追来的,没必要跑这么快。”
齐墨远速度慢了下来,姜绾道,“刚刚我大哥是不是威胁你了?”
“你说呢?”齐墨远回道。
“……。”
显然啊。
她看到自家大哥时,他脸上那“你敢对不起我妹妹”试试的表情都还没消退呢。
姜绾扶额道,“其实你没必要怕我大哥生气,你想送安阳县主回去就送呗,有我帮你善后呢。”
“呲……。”
姜绾腰突然被勒紧,疼的她差点没能喘过气来。
“你想勒死我啊?!”姜绾没好气道。
她生气,齐墨远更生气。
“你以为我是怕你大哥揍我才不敢送安阳县主回府的?”齐墨远压抑了怒气问。
姜绾没法回头,但稍微侧了侧,“不是吗?”
齐墨远想把她从马背上扔下去了。
他极力压抑着怒气,他不说话,姜绾还有些好奇,“你和那安阳县主认识多久了?”
齐墨远不想回答。
姜绾拿手肘撑了他一下。
齐墨远磨牙道,“十五年了!”
“青梅竹马啊,难怪感情好,”姜绾道。
“……。”
“我认识你也有十五年了!”话几乎是从他后槽牙蹦出来的。
“我们两感情也好吗?”
“……。”
第二百六十一章 疑惑
这一问,直接把姜绾给问成哑巴了。
感情好吗?
好的话就不会宁肯被皇上打死也不娶他了。
不过那么早认识她也很正常,她刚出生没多久就被赐婚给了当时的皇长孙,也就是齐墨远的表哥。
作为表哥的未婚妻,她又时常进宫,不认识才叫人奇怪呢。
姜绾没说话,齐墨远望着她雪白的藕颈,圆润的耳垂,还有大小适宜的东珠耳坠,在阳光下散发柔和的光晕。
齐墨远胳膊下意识紧了三分,道,“怎么不说话?”
姜绾被抱的太紧不习惯,稍挣扎了下,道,“我和你感情是很差,但我和你表哥青梅竹马啊。”
齐墨远一口老血涌到喉咙处,差点没喷出来。
如果眼神能伤人,姜绾这会儿后脑勺肯定是保不住了。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回了靖安王府。
回去的巧,刚看到靖安王府大门,一顶软轿在王府前停下,丫鬟掀开轿帘,二太太从里头走了出来。
二太太似乎心情很好,笑容满面,只是一撇头看到齐墨远和姜绾同乘一骑,阳光打在他们身上,男俊女俏,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齐墨远翻身下马后,把姜绾抱下来。
二太太看不顺眼道,“二婶知道你们才成亲没多久,正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时候,但街上人来人往,这样叫人瞧见未免太有伤风化了。”
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
姜绾心情正差呢,二太太直接撞她枪口上了。
二太太是愁没机会训她,逮着机会就好不留情,但可惜姜绾不是软柿子,任由人拿捏,她道,“二婶是从豫国公府回来的?”
语气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带了笑容,只是豫国公府四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豫国公世子可是她二太太的好女婿呢,就是身子骨有毛病,得请大夫医治。
铁大夫是她的人,这桥都还没过,最好对她客气点,万一惹毛了她,五万两不要了,也要她女儿这辈子悔之晚矣。
这是二太太的七寸,姜绾轻轻一掐,二太太的脸就气的发青了,瞥了姜绾一眼,就迈步进了府。
姜绾脚步轻柔,这人啊,非要放着舒心日子不过,与自己无关的事也要管上一管,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她和齐墨远同骑一匹马碍着她什么事了,论有伤风化,谁比的过她女儿啊。
有那闲工夫管她,不如管好自己的女儿。
丫鬟跟着二太太进府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姜绾一眼,世子妃真是二太太的克星,二太太高高兴兴的从娘家回来,这么一闹,一整天都不会有好心情了。
进府后,齐墨远丢下姜绾走在前面,姜绾步子小,落后好几步。
金儿小跑着追上,道,“姑娘和姑爷吵架了?”
“谁和他吵架,”姜绾瞪着齐墨远的背影道。
还说没有,一眼就看出来了。
王府里的丫鬟小厮也看出不对劲来了,世子爷世子妃一向同进同出,感情好的不行,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丫鬟们凑到一起议论,结果守门小厮听了两耳朵,道,“世子爷世子妃哪感情不好了,刚刚两人还同乘一匹马回府的,只是二太太说这样有伤风化,才避着点的吧。”
丫鬟们八卦之火瞬间熄灭。
远处,姜绾问金儿,“安阳县主是什么人?”
金儿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姑娘失忆还没好,赶紧道,“安阳县主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重外孙女,太皇太后怜她从小丧母,亲爹又续娶了,便抱进宫养在膝下,太皇太后疼她就和老王妃疼姑娘一样。”
总之,就是很疼很疼了。
姜绾虽然猜到安阳县主身份不一般,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硬,“还知道些什么?”
金儿把知道的都告诉姜绾,“安阳县主小时候落水,是姑爷救的她。”
姜绾,“……。”
感情这还不只是青梅竹马,还有救命之恩在呢。
嗯,情况比她想的还要复杂,金儿继续道,“那时候姑爷年纪还小,虽然救了安阳县主,但自己在水里泡久了些,落了体寒的毛病,太医治不好,被王爷送去秋水山庄医治。”
“后来皇长孙高烧不退,也被送了去,再后来,有人刺杀皇长孙,还差点把姑爷给误杀了,听说姑爷在逃命的时候滚下山崖,幸好积雪厚,才没有摔伤,但也在雪地里冻了太久,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
因为齐墨远和皇长孙都在秋水山庄出的事,河间王府找寻皇长孙下落,自然顺带把这些事打听的很清楚。
当然了,这些事以前金儿也不知道,这不是绣球砸到了齐墨远,姜老王爷有点担心齐墨远少时留下了病根,把担忧和姜老王妃说了,也正因为有此担心,所以齐墨远宁死不娶,姜老王爷才没有动怒。
他其实也不是很稀罕这个绣球选中的孙女婿。
河间王府的孙女婿别的可以没要求,身强体壮那是必须的。
金儿说着,见姜绾眉头拧的松不开,她道,“姑爷为了救安阳县主,差点把小命搭进去,安阳县主叫姑爷哥哥很正常,姑娘别生气。”
叫一声哥哥很正常,可人家叫的那不是一般的亲昵啊。
傻子都看的出来安阳县主喜欢齐墨远,这还是在大街上呢就抓齐墨远的胳膊,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说正常都很勉强,何况这里是古代,最重礼仪和闺誉。
不过金儿说了这么多,姜绾心底疑惑更重了。
她才见安阳县主一面,就看出她喜欢齐墨远了,安阳县主是太皇太后养大的,难道太皇太后会看不出来吗?
安阳县主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没给她和齐墨远赐婚啊?
齐墨远被她的绣球砸中,河间王府没强求,百官帮着逼婚,皇上都要打齐墨远板子了,太皇太后怎么没站出来说他和安阳县主早有婚约,如此既成全了安阳县主,也帮齐墨远解了围啊。
奇怪的很。
姜绾一路琢磨这件事,难道和齐墨远那有些古怪的脉象有关系,不应该啊,她自认医术不错,齐墨远的脉象没什么大问题,绝不是短命之人。
姜绾闷头想事走路,不知道什么时候齐墨远停了下来,她也没注意到,金儿也没提醒,她直接撞了上去。
脑袋磕在齐墨远的后背上,疼的姜绾瞪他。
齐墨远气笑了,“你撞了我还瞪我?”
姜绾理亏,但瞪眼没有收回,“你不是走的很快吗,怎么停下了?”
齐墨远抬脚就走。
姜绾那叫一个抓狂啊。
金儿忍不住道,“姑爷是想等姑娘你啊。”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要他等我,”姜绾道。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柏景轩。
齐墨远直接回屋,姜绾上台阶后去往书房。
就在姜绾要推开书房门的时候,手都碰到门了,结果被齐墨远一把抓住,直接带走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心虚
齐墨远抓的有些紧,姜绾挣扎不开,她实在不知道这厮脑子怎么抽筋了,不理人的是他,抓人的还是他,吃错药了吗?
齐墨远直接把姜绾带回了屋,金儿怕出事,要跟进去,结果刚要进去,门哐当一下被关了。
要是再快一步,金儿就得被门给打回来了。
姜绾撞着珠帘进屋,气道,“发的什么疯啊?快放开我!”
齐墨远转身看着姜绾。
姜绾手挣脱不开,只能拿眼睛狠狠的瞪他。
瞪的齐墨远浑身都在生气,手一扔,姜绾就被他扔床上去了。
床上被褥软绵,摔上去不疼,但被扔床上,这也太气人了。
姜绾气的要下床,但是刚一转身,齐墨远就直接压了过来,姜绾顿时动弹不了了,只能挣扎。
本来两只手还能动,这一挣扎,手也被抓住了,摁在了头顶处。
姜绾双眸喷火,看的齐墨远更是火大,“我就是对你太纵容了,你才敢这么放肆!”
纵容?
放肆?
他哪里纵容她了?
她又哪里放肆了?!
这人有毛病吧?
姜绾气咻咻的,张嘴要质问,结果嘴一张,就被人给堵上了。
突如起来的强吻,直接把姜绾给震懵掉了,忘了反抗,脑袋好像一下子就宕机了,一颗心跳如雷鼓,呼吸不畅了起来。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缺氧晕倒的时候,总算被放开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齐墨远就移向了她的脖子。
不巧脖子是姜绾最敏感的地方,双手被束缚又极其缺乏安全感,这一碰,姜绾整个人差点没炸裂。
双手双脚极力挣扎没用后,唯一能动的脑袋就派上了用场,几乎是拼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姜绾用脑门去撞齐墨远的脑袋……
砰!
撞上了!
姜绾差点撞的眼前一黑。
齐墨远疼的脸黑成锅底色。
趁着他吃疼的片刻,姜绾双手挣脱开,一把将齐墨远推开,抓过枕头就打过来。
齐墨远挨了两下后,拳头一伸,上等的鹅毛枕头就裂开了。
姜绾一甩。
鹅毛漫天的飞。
姜绾抹着自己的嘴,瞪着齐墨远道,“有毛病就直说,我给你治!”
喊的声音大了些,震的脑门一抽一抽的疼。
姜绾手摸着额头,恨不得用眼神把齐墨远瞪成灰飞。
不就见了个安阳县主吗,至于这么反常,还和她来硬的,他要想和人家在一起,可以直说,她还不至于不识趣死赖着不给人腾位置,越想越生气,姜绾心堵的厉害。
嘴擦了一遍还嫌不够,又使劲的擦了擦,齐墨远看的额头青筋暴起,她有这么嫌弃他吗?!
姜绾见他眼神不妙,再加上刚刚来硬的,她有点害怕了,喊道,“金儿!”
金儿就守在门外头,没敢进,也没敢走。
听姜绾喊她,金儿推门就要进去,方妈妈正好过来,一把将金儿抓住了,“跟我走。”
直接把金儿拽走了。
金儿挣扎道,“我家姑娘喊我呢。”
方妈妈哭笑不得,“你个傻丫头,喊你就进啊,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人家小夫妻拌两句嘴,那还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这要一进去,这还怎么和?
至于其他的,方妈妈没担心过,借世子爷几颗胆子,他也不敢动世子妃一根指头啊。
至于世子妃,打世子爷几下,打了也就打了,哪个男人没挨过女人几粉拳啊。
就这样,金儿被带走了,姜绾喊不到金儿,觉得床上不安全,要下去。
只是一动,齐墨远眸光就暗沉了下来,吓的姜绾抱紧被子缩到角落里,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齐墨远站起来,直接宽衣,“圆房!”
“只有圆了房,你才会打消和离的念头。”
姜绾,“……。”
齐墨远是真气着了,尤其是姜绾那句和他表哥青梅竹马。
他们成亲虽然时间不长,但也不短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圆房,他本不想对她来硬的,但姜绾说那话,他突然想到哪天要是表哥回来了,到时候她会如何?
他不喜胡思乱想,反正嫁给他了,这辈子就是他的人了,别的休想。
姜绾又想拿枕头砸人了,“我今天有提和离两个字吗?”
齐墨远望着姜绾,只见姜绾一脸“你敢污蔑我试试”的表情。
齐墨远心口堵的慌,“你去书房不是要写和离书吗?”
姜绾彻底没脾气了。
她气的身体都直了几分,“大哥,谁告诉你我去书房是写和离书的,我是去画图纸好吗?!”
南玉轩卖给她是有条件的,不能改造南玉轩。
有言在先,她不会食言,但现在南玉轩后院被烧了好几间,现在需要重建,她当然想依照自己的想法建。
南玉轩的小厮个个手脚麻溜,她不快点把图纸画好,人家没准儿就把屋子原样建好了。
要是平常,她更愿意在内屋画图,可现在和他闹了不愉快,未免影响她心情,干脆去书房忙这事。
这厮倒好,居然觉得她去书房是写和离书的。
姜绾瞪着齐墨远,瞪的齐墨远看着她被亲肿的唇瓣突然就心虚了,眼神飘忽,不敢直视。
是他误会了。
但这也不能全怪他多想,姜绾提过不下十次和离,近来是因为要开铺子,才没有提过。
现在安阳县主冒出来,这么好的和离借口,她应该不会错失。
越想越不舒服,这时候姜绾又去书房,就笃定她是去写和离书了,当下失了理智。
姜绾没得到答复,哼了鼻子道,“没话说了吧。”
那一声轻哼入耳,齐墨远望着姜绾的脸,“你当真是要去画图纸?”
姜绾没好气道,“我有必要否认吗?”
她又不是没提过和离,她要这么想的,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齐墨远望着她,眼底凭白多了一束光芒,“所以你没想和离了?”
姜绾怔了一瞬。
好像,她刚刚确实没想过和离。
姜绾没说话,齐墨远就当她默认了,嘴角勾起一抹愉快的笑,然后——
接着宽衣。
姜绾回过神来,见他把锦袍扔地上,她后背一颤,急道,“你干嘛?!”
齐墨远脱口道,“圆房。”
姜绾,“……!!!”
“谁要跟你圆房?!”姜绾也脱口道。
齐墨远眉头一皱,“既然没想和离了,自然要圆房。”
说的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姜绾都惊呆了,抱着被子道,“你,你把衣服给我穿好,不然我毒死你。”
床褥下的药包已经被她摸在手里了。
她可不是说说,她是来真的。
齐墨远气的心口一窒,“你居然在床上藏毒药?!”
这是他们的床,这不明摆着是防他的吗?!
四目相对。
眸底火光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齐墨远看着姜绾微敞的领口,是被他扯开的,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敢
刚刚他用行动证明姜绾的防备不是多余的。
姜绾再要下床,齐墨远没阻拦了,从床上下来,姜绾就要往屋外走。
齐墨远嘴张了张,想让姜绾别出去,但话到嘴边咽下了。
他坐到一旁给自己倒茶。
姜绾人是出去了,不过倒茶的功夫,姜绾又回来了。
两只眼睛几乎要把齐墨远扔到天边去。
刚刚是气糊涂了,发髻凌乱就出了门,这下好了,整个柏景轩的丫鬟婆子都误会他们大白天的也那啥了。
坐到铜镜前,姜绾扒拉着头发,她并不会梳头,只能等金儿进来。
金儿在小厨房弄吃的,听丫鬟说世子妃找她,赶紧把碗筷放下过来。
一进屋,着实被屋子里一地的鹅毛给怔懵了。
这是——打架了吗?
方妈妈说在床上打架不算打架,可这都把枕头给打成这样了啊。
这可是姑娘最喜欢的枕头,旁的枕头姑娘睡不惯,这枕头是特意杀了十几只大鹅挑了最柔软的毛做成的。
金儿有点心疼那些大鹅了,虽然肉味道鲜美,好吃的很。
金儿尽量不踩鹅毛,走到姜绾身边,从姜绾手里接过象牙梳。
这边金儿帮姜绾梳发髻,那边齐墨铭和铁风护送完安阳县主回府,他在街上救了安阳县主的事已经传开了,靖安王府更是最先知道的。
齐墨铭回府后,直接去见了梅侧妃,梅侧妃喜出望外,安阳县主是太皇太后的心头肉,救安阳县主可是大功一件。
梅侧妃高兴之余,又道,“安阳县主是你救的,为何不直接送她回府,倒把功劳让给世子?”
救人的是他儿子,凭什么让别人捡便宜。
齐墨铭道,“当时姜大少爷也在场,他不可能丢下世子妃送安阳县主回府的。”
梅侧妃想想也是,道,“世子虽然没亲自送,却也派了暗卫跟着。”
人都是她儿子救的,有什么不放心,让暗卫送安阳县主回府的?!
梅侧妃心情有些不快,不过齐墨铭心情倒是挺好,派暗卫送比不派好,这会儿安阳县主只怕愤怒多过受惊了。
齐墨铭坐下喝了杯茶,然后道,“大哥会武功。”
梅侧妃愣了下,“这怎么可能?”
齐墨铭笃定道,“马车撞向他和大嫂,他及时避开了。”
当时速度很快,寻常人根本没有那么快的反应,还有他躲避的身形,说没有武功他绝不信。
齐墨铭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梅侧妃则道,“他怎么可能会武功,他身子骨弱,若是习武,十有**活不到现在,王爷王妃不可能让他冒这个险,再者,他身为世子,武功高强是好事,他为何遮掩,连世子妃都抱不动?”
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抱不起来,都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堂堂靖安王世子难道就有这么不爱惜脸面吗?
还是说他一直在隐藏实力,好麻痹他们,不会暗中对他下手?
想到老夫人,梅侧妃又觉得自己是多心了,世子会不会武功,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他犯不着如此。
“不必管他,”秦侧妃道。
说完,她忽然反应过来,“马车怎么会撞向他们?你……。”
齐墨铭没有回答,只道,“托大哥的洪福,我们这些天一直被困在刑部,每天焦头烂额,可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
要是案子查清了,再辛苦也值得。
可忙了这么多天,一点刺客的线索都没有,他们之前未曾涉足过官场,更没查过什么案子,突然被皇上委以重任,刑部对他们殷勤备至,对他们寄予厚望。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如今刑部衙差看他们的眼神早没有了当初的敬佩,甚至还有在背后说他这个靖安王的儿子也不过如此这样的话。
那些话听着太刺耳,还不能把人家怎么样,谁叫他们没能把案子查清楚了。
本来这也不关齐墨远什么事,可他没能把案子查清,人家觉得齐墨远这个嫡出大哥远胜过他这个庶出弟弟。
他一天拼死累活,净给人做垫脚石了,他能不气吗?
秦侧妃气道,“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屋内,姜绾对着铜镜,对金儿新梳的发髻很满意,这丫鬟的手太灵巧了。
金儿蹲在地上捡鹅毛。
这时候,窗户被敲响,熟悉的声音传来,“世子爷。”
“进来,”齐墨远随口一答。
铁风真就进来了。
看着一地的鹅毛,铁风嘴角狠狠一抽。
这战况有点激烈啊。
齐墨远后知后觉,不过让自己的暗卫瞧见没什么,重要的是铁鹰还在树上蹲着呢。
铁风目不斜视道,“属下回来时,顺道去查了安阳县主的马车,从马的脖子处发现了一根短针。”
显然,安阳县主惊马车不是单纯的意外,是有人刻意为之。
闻言,齐墨远眸光冷沉,姜绾眉头紧锁。
两人互望一眼,从彼此眸底看到了同样的怀疑。
不过下一秒,姜绾翻了一记白眼,把头移开了。
齐墨远,“……。”
这女人……
这边安阳县主出事,那边齐墨铭英雄救美,还差点撞死他们,怎么看都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为了救安阳县主撞死了他们,王爷王妃要责罚他,也得顾着太皇太后,不然就成指责他齐墨铭不该救安阳县主了。
“除了短针,还有没有别的证据?”姜绾问道。
铁风摇头。
这样的答复是意料之中的事,那么短的针射进马车内,很难叫人察觉,查起来更是难比登天。
铁风把知道的禀告完,就跳窗出去了。
姜绾坐在贵妃榻上,提笔沾墨。
齐墨远也没走,就坐在那里喝茶。
他几次抬头看姜绾,看的姜绾浑身不爽,拿眼睛瞪他。
瞪了两秒,突然一个喷嚏打了。
姜绾揉着鼻子,气呼呼道,“你骂我?”
齐墨远,“……。”
这女人手上是随时拿着黑锅吗?
毫无征兆的就朝他砸过来了。
“不敢,”齐墨远道。
话音刚落,姜绾又打了个喷嚏。
金儿担心道,“姑娘会不会着凉了?”
姜绾摇头,“没有。”
有没有着凉,她比谁都清楚,直觉告诉她这是有人在背后骂她。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好人
宿国公府。
安阳县主的闺房内,她靠在大迎枕上,脸色苍白,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丫鬟倒了盏茶过来,劝道,“县主喝杯茶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茶递到跟前,安阳县主并未抬手接,她气大着呢,恼的不是别人,正是姜绾。
同样是赐婚,护国公府大姑娘怎么没有要死要活的要退亲嫁给别人,偏她要退婚,还是逼太皇太后收回的赐婚圣旨,嫁的还是墨远哥哥!
想到这里,安阳县主气的眼泪直在眸底打转。
屋外,一道俏丽声音快步走进来,还没近前,就先开口了,“早知道你会在街上惊马,我就送你回来了。”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责。
一听说安阳县主在街上惊了马,长欢郡主就坐不住赶来探望了,唯恐安阳县主有什么三长两短。
她坐到床榻边,急道,“有没有受伤?”
安阳县主眼泪直往下掉,她更是急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安阳县主摇头,“我没受伤。”
“没受伤,怎么哭成这样?”长欢郡主心疼道。
从安阳县主嘴里问不出话来,她就看着安阳县主的丫鬟。
丫鬟也是真忍不住了,道,“县主是觉得愧对靖安王世子了,当年要不是为救县主,他也不至于不能习武……。”
要是靖安王世子武功高强,绝不可能躲不开靖安王世子妃的绣球,也就不用娶那么娇纵任性还跋扈的世子妃了。
以前靖安王世子和县主关系多好啊,绝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县主在街上惊马,他都不护送县主回府,只派个暗卫护送。
她还觉得靖安王世子变了,亏得齐二少爷帮着劝,她和县主才知道靖安王世子不是不愿送县主回府,是怕靖安王世子妃和姜大少爷和姜老王爷告状。
只要靖安王世子让世子妃受丁点儿气,河间王府十位少爷就一起去靖安王府给她出头,想想十位少爷啊,靖安王世子又不会武功,不说开打了,单说那阵仗就能把人吓个不轻了。
长欢郡主心下一叹,她和安阳县主从小一块儿长大,最知她心意,说来这事全怪她,要不是她执意要留在京都,娘也不会和太皇太后开口带安阳县主一块儿去封地。
安阳县主本不愿意去的,她劝了她半天才答应。
谁想到她们一走,靖安王世子就被姜七姑娘的绣球砸中了,又匆忙娶了她,等她们回来,大局已定,再无转圜余地了。
娘愧疚,她更愧疚。
长欢郡主宽慰安阳县主道,“你也不必太愧疚,虽然靖安王世子是为救你才在水里多泡了会儿,但你病了一场都好了,他还病恹恹的,说明他本来身子骨就差,这与你无关,或许他本来就不合适习武呢?”
“话虽然这样说,但总归是我让他雪上加霜了,”安阳县主咬着唇瓣道。
这么多年,为了治好他的病,她也是煞费苦心,可一点用都没有。
安阳县主的话,长欢县主也不能反对,太皇太后就常说,人生在世,要常怀一颗感恩的心,救命之恩,更是要铭记于心。
不过她是来劝人的,自然要捡好听的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靖安王世子若不是救了你,他要是不能习武,靖安王世子的爵位未必会由他继承。”
靖安王手握重兵,是皇上最倚重的朝臣,靖国公更是赫赫战将,他们的儿子孙儿却不能习武,这说不过去。
为了靖安王府好,这爵位也该由能子承父业的儿子继承,显然齐墨铭更合适些。
但因为齐墨远是救安阳县主才落水导致不能习武的,哪个大臣敢站出来说齐墨铭更合适些,这不是惹太皇太后不快吗?
安阳县主的丫鬟嘟嘴道,“靖安王世子身子骨看着不比齐二少爷差,为何就不能习武呢?”
他要是能习武,太皇太后绝不会犹豫,直接就给县主赐婚了,哪轮得着别人用绣球砸。
也是靖安王世子福气薄了些,明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不好好在府里头养着,跑出去看什么热闹。
要是看了热闹也就罢了,明明坐在那里吃喝,也能被砸,被别人瞧了热闹去。
这么倒霉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县主喜欢。
丫鬟端了药来,安阳县主不肯喝,长欢郡主劝道,“你不喝药,叫太皇太后知道,该担心了。”
“她老人家身子骨本来就不大好了,你总不忍心叫她担心你吧?”
长欢郡主一通劝,安阳县主这才吃药。
把药碗放下,那边一丫鬟过来道,“县主,国公爷派人去查了,果真从马身上找到了点蛛丝马迹,县主惊马不是意外。”
安阳县主脸阴沉沉的。
丫鬟道,“齐二少爷真是个好人。”
长欢郡主,“……???”
“齐二少爷是好人?”她眉头微拧,以为自己听岔了。
丫鬟道,“齐二少爷救了县主,护送县主回来,国公爷当面向他道谢,他建议国公爷好好查查马匹,他怀疑县主惊马是被人暗害了。”
她们都以为马车受惊是意外,谁想到还真是被人给害的。
可满京都,谁不知道宿国公府安阳县主是太皇太后的心头肉,谁敢算计她们县主啊?
长欢郡主眉头拧的松不开。
她见过齐二少爷,总觉得他不像是什么好人。
但这话她不能说,尤其当着安阳县主的面,毕竟人家才救过她,她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救命恩人的口舌呢,只是齐二少爷的生母是秦侧妃,那可是太后赏赐给靖安王的,能是什么好人啊。
长欢郡主,“……。”
这话她更不能说。
太后可是她嫡亲的外祖母。
一不小心就可能说错话,长欢郡主赶紧把话题岔开聊别的。
屋内,姜绾埋头画图纸,画了几张都不是很满意,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而后继续。
金儿端点心过来,又倒了茶,“姑娘吃点东西再继续吧?”
姜绾拿起块糕点啃着。
刚吃了半块,一小丫鬟进来道,“世子妃,老夫人让您去和世子爷去她那儿一趟。”
姜绾眉头一挑。
老夫人不是还病着吗,怎么突然找她和齐墨远去?
好像没什么事需要找他们的吧,在门外敲打了二太太一下,晾她也不敢告状。
把糕点塞嘴里,姜绾从小榻上下来,和齐墨远一起出了门。
绕过屏风,姜绾就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坐在那里同老夫人说笑,姜绾不认得是谁,看了齐墨远一眼,用眼神询问。
齐墨远回了一句,“工部侍郎夫人。”
姜绾恍然大悟。
她说怎么找他们过来呢。
原来是给他们送小院房契地契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熟
只是一抬头,就看到老夫人一张不快的脸,姜绾心咯噔一下跳了。
工部侍郎夫人是来送房契地契的这肯定没错,大理寺卿大包大揽的,必定会说服工部侍郎府,但老夫人这脸色摆明了找他们来没好事啊。
姜绾和齐墨远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把手里端着的茶盏放下,又用帕子擦拭了下嘴角的茶渍,方才开口,“是你们拜托大理寺卿去工部侍郎府买的院子?”
拜托?
姜绾仔细咀嚼了下这个词,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他们可没有拜托大理寺卿去工部侍郎府,但人家去确实与小院有关。
几乎可以肯定,大理寺卿若是不去,工部侍郎夫人绝不会把小院房契地契送来。
姜绾看了齐墨远一眼,齐墨远“嗯”了一声。
工部侍郎夫人便笑道,“那小院是我陪嫁院子,等闲也用不到,也就几个下人打点,世子爷世子妃要买,我自然是没有不卖的道理。”
“之前府上二太太也曾找过我,想买下来给豫国公世子夫人做陪嫁,我没卖,这会儿卖给世子妃,倒觉得对不住二太太了,这……。”
工部侍郎夫人一脸的为难。
姜绾笑了,京都院子那么多,怎么她看上的二太太也看上了,而且还是在她前头。
这不,二太太说话了,阴阳怪气道,“我一万五千两都没能买下,世子和世子妃一万两就能让工部侍郎府卖了,二婶要知道你们这么会谈买卖,一早请你们两帮二婶跑这一趟了。”
明着夸他们会谈生意,暗责他们仗势欺人。
若不是仗着靖安王府的势,工部侍郎府会放着钱多的不卖,卖给钱少的吗?
到这会儿,姜绾算是听明白了,二太太这是在帮工部侍郎夫人抱打不平呢,她并不是真心要买院子,只是见不得他们花那么少的钱买下那么大一间院子,让他们多花点钱。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和齐墨远要真想买,好意思不掏一万五千两吗?
姜绾瞥了老夫人一眼,好歹也是一府长辈,整日把家规挂在嘴边,二太太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她的面胳膊肘往外拐,她不训斥还帮着,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惜字斋不就是前车之鉴么?
姜绾娥眉一扫,略带愁色道,“这下可是叫我们为难了。”
她才说了一句,齐墨远便道,“也没什么为难的。”
姜绾点点头,望着二太太道,“既然是二婶先看中的,价格还比我和相公出的高,工部侍郎府自然没有卖给我们不卖给二婶的道理。”
“那这院子还是让二婶你买吧,我和相公再挑别的。”
二太太愣了一愣,没想到姜绾和齐墨远这么轻易就退让了,她可没打算买那么间院子。
工部侍郎夫人也有点坐不住了,南玉轩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连后院都被烧了,连累她的陪嫁院子都着了火,管事的都吓的不敢再住了,谁知道哪天又来昨晚那么一遭?
这院子不卖十有**也会砸手里头。
虽然一万两太少了些,但好歹也是一万两啊。
二太太笑道,“二婶刚刚就是那么一说,你二妹妹都出嫁了,二婶还买院子做什么?”
“不过那地段不错,二婶当初一万五千两都没能买下来,可见一斑,如今你们一万两就想买下,未免叫人说我们靖安王府太欺负人了。”
二太太说的时候,姜绾看了工部侍郎夫人一眼,想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显然,人家当然是价格越高越好了。
姜绾便道,“这铺子虽然是我要买下的,但我是帮南玉轩买的。”
“南玉轩生意冷清,只出的起一万两的价格,工部侍郎府要价一万五千两,我没法替南玉轩做主买下。”
工部侍郎夫人愣住,“小院是南玉轩要的?”
姜绾淡淡一笑,“皇上赏了我三间铺子,就和南玉轩在一条街上,我没必要再花钱买一间并不临街的院子。”
“一万两的价格却是便宜,不过南玉轩也是怕再出现昨晚的事。”
“回头那小院的墙要修高一些,刺客的火箭就射不过去了。”
姜绾面带笑容,工部侍郎夫人只觉得椅子下来长了针,扎的人坐不住。
那小院虽然她留着没什么大用处,但毕竟是她的陪嫁,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卖陪嫁的,若不是小院着火,她应该会给自己的女儿做陪嫁。
一万两的价格她嫌太便宜了,可是老爷让她卖掉,她打算明天来,老爷直接就叫人给她准备软轿了,迫不及待的样子倒像是她的院子是烫手山芋,恨不得立刻马上扔掉似的。
她要回去告诉他,院子人家不要了……
工部侍郎夫人不敢想,忙道,“我既然来了,哪有不卖的道理,一万两就一万两吧,脱手求个省心。”
这会儿又同意卖了?
她还不想买了呢。
在二太太和老夫人眼里,她和齐墨远是仗着靖安王府的势欺人,殊不知人家真正怕的是南玉轩。
她和齐墨远又何必揽在前头被人数落?
姜绾道,“那可不成,五千两虽然不是很多,却也不是笔小数目了,我不能让侍郎夫人因为我和相公凭白损失五千两。”
“买卖,本就是愿买愿卖的事。”
最后加一句,“我们和南玉轩没那么熟。”
所以,不用给他们面子。
谁给跟谁急。
工部侍郎夫人面色变了又变,都帮南玉轩出面买铺子了,怎么和南玉轩不熟了?
可姜绾已经说了这话了,一屋子人都听着呢,工部侍郎夫人总不能逼着她掏一万两把小院买下来。
再者,姜绾也不给机会,笑道,“没事我和相公就先回去了。”
她福了福身,和齐墨远退下。
二太太和老夫人还有一干丫鬟婆子就那么看着他们两出去,二太太的拳头是打出去了,然而并没有伤着人。
这么说也不对,工部侍郎夫人还是挺受伤的。
本来把房契地契送来,带一万两银票回去的事,因为和二太太多了几句嘴,结果横生波澜,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工部侍郎夫人坐不住了,起身道,“府上还有事,我改日再来给老夫人请安。”
二太太送工部侍郎夫人离开。
见工部侍郎夫人着急的样子,二太太道,“那院子一万两绝不会卖不出去,怎么急成这样?”
她能不急吗?
也不瞧瞧南玉轩是谁的。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连护国公都不知道,不然绝不会叫他们找南玉轩的茬。
工部侍郎夫人道,“大理寺卿登门做的说客,我们老爷也一口允了,结果我把事情办砸了,这不是折损我们老爷面子吗?”
这话骗不过二太太,工部侍郎会把一个大理寺卿放在眼里吗?
大理寺卿没听说在朝中有什么靠山,否则也不会在那位置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一个没靠山的朝臣,也只能凭着一股子正气让皇上高看两眼,没什么权势,工部侍郎府用得着给他面子?
明摆着是不肯说真正原因,二太太虽然好奇,却也没刨根揪底。
第二百六十六章 肉疼
再说姜绾和齐墨远往柏景轩走。
金儿跟在身后,看着二太太送工部侍郎夫人离开,她忍不住道,“工部侍郎府不卖院子了,要不要派人告诉南玉轩一声,免得人家干等着?”
“不必,”姜绾道。
真的没必要吗?
太太常说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顾头不顾尾。
不过姑娘觉得没必要,姑爷也没说什么,那应该是真没必要。
的确,姜绾觉得小院买不买真没那么必要,南玉轩里上到掌柜下到小厮都是高手,又是皇上的人,南玉轩里的事根本瞒不过他们。
既然这样,还有必要搬出南玉轩后院吗?
翻墙这么点小事对她和金儿来说很难,对习武之人来说根本不叫事。
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把人都留下,帮着打点铺子呢,还省的她和齐墨远再另外找人手了。
反正明天她要去看万卷楼开张,一晚上应该能把图纸画好,到时候一并送去再说不迟。
这边姜绾回了屋,继续画图,那边工部侍郎夫人匆匆回了府,把事情办砸了的事告诉工部侍郎知道。
工部侍郎急的不行,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本来还能落个人情,这会儿倒好,我还得去求着南玉轩把房契地契收下了。”
工部侍郎夫人本就有点害怕,现在听工部侍郎这么数落她,顿觉委屈,她招谁惹谁了,院子好端端的在那里,也不碍谁的事,就那么被烧了!
她忍痛卖院子,结果还要被骂,越想越来气,工部侍郎夫人坐下抹眼泪,“人家二太太要帮我,我能拂了她一番好意吗?!”
工部侍郎头疼,“谁叫你信她了,靖安王府内里要和,靖安王世子妃也就不会开什么万卷楼了。”
傻呼呼的送上门给人当枪使,事情办砸了,对人家二太太没什么影响,倒霉的是他们。
人家好歹是靖安王府太太,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一个小小工部侍郎,有几个人会放在眼里?!
工部侍郎夫人抹着眼泪道,“那现在怎么办?”
工部侍郎头疼,“还能怎么办?把房契地契给我,我亲自给人家南玉轩送去。”
本来能落人情的事,结果却要去给人伏小做低,这办的是什么事啊。
要不是院子是她的陪嫁,他不好出面,他就直接去找靖安王了。
工部侍郎拿着房契地契匆匆出了府。
南玉轩掌柜的还真没想到工部侍郎会亲自送房契地契来,按理大理寺卿不敢透露他们的身份,只会打着靖安王世子世子妃的幌子才是。
不过人家把房契地契送来了,总不好叫人送回去。
但大掌柜也有自己的为难之处,没钱啊。
大掌柜愁眉不展,二掌柜望着工部侍郎,“能赊账吗?”
工部侍郎,“……。”
赊账倒是可以,可南玉轩记得还债吗?
打死他也不敢来要债啊。
工部侍郎没说话,一脸尴尬。
要赊账的都没尴尬,他尴尬的无处安放,这叫什么事啊。
大掌柜望着他,“最近手头紧,让侍郎大人见笑了。”
二掌柜和一干小厮心底直嘀咕。
这是最近才手头紧吗?
他们手头紧了十几年了好么。
工部侍郎刚要说话,大掌柜道,“侍郎大人大可放心,我南玉轩不是会赖账不还之人,等铺子里的首饰卖了,就把债还上。”
工部侍郎心更累了。
南玉轩生意有多冷清,整个京都谁不知道啊。
等着南玉轩卖首饰还他一万两,他还不如大方说送给他了呢。
工部侍郎有这个心,但是没这个魄力,就在他迟疑不决的时候,小伙计道,“我们大掌柜的雕工乃京都一绝,不如拿首饰抵吧?”
工部侍郎答应了。
拿首饰抵总比赊账强。
被二掌柜领着去柜台,看着那些首饰,工部侍郎只想把之前点的头要回来。
这么丑的首饰,他要敢带回去,自家夫人非得用她那爱惜的不得了的指甲活活把他挠死。
不说夫人有多嫌弃了,就是他,要是自家夫人和后院姨娘带这么丑的首饰,那绝对是要失宠的啊。
好在他强忍着没说,想着能不能碰运气找到两件看的上眼的,就被带到大掌柜雕刻处了。
几乎是瞬间,工部侍郎就觉得自己的选择还是明智的。
这个好。
夫人一点满意。
就是价格太高了点儿,要三千两。
小伙计给他拿了三套,然后道,“还有一千两,侍郎大人挑些别的凑数吧。”
工部侍郎嘴角狠狠一抽。
小伙计望着他,“是嫌丑吗?”
问的那么干脆真诚。
工部侍郎都懵了,人家那么真诚,他也不能太虚伪了,遂尴尬一笑,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我很难昧着良心说好看。”
“那怎么办?”小伙计问道。
“要不,你再掏两千两,再买一套?”
大掌柜手里的钱,来之不易,他想留着买肉啊。
工部侍郎,“……。”
这小伙计也忒会做生意了。
这要不是首饰太丑,南玉轩生意必定红火啊。
工部侍郎想算了,但一想到就带三套回去,自家夫人肯定饶不过他。
他左右权衡了下,还是决定掏那两千两。
小伙计惊呆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啊,没想到还真答应了。
以后他吃肉的时候一定会念着他的好,多吃几块。
小伙计手脚麻溜的把首饰包好,递上。
回府后,工部侍郎没敢说自己补了钱,只说南玉轩没钱拿四套首饰抵的。
工部侍郎夫人一脸肉疼,虽然首饰很漂亮,无可挑剔,但她绝对不会一口气花一万两买这么多首饰啊。
这也太贵了。
不过现在都带回来,是不可能再还回去的,要是真带回来一张欠条,她能气个半死。
自家老爷办事还算不错了,但之前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工部侍郎夫人气还没消呢,道,“南玉轩的首饰三千两一套,从不还价,虽然让老爷跑了一趟,好歹多了两千两。”
“两千两,老爷一年半的俸禄也才这个数。”
工部侍郎,“……。”
心疼。
钻心的疼。
“夫人说的是,”工部侍郎心在滴血。
第二百六十七章 恩爱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白日里没画完的图纸,姜绾吃过晚饭后,又接着画。
金儿哈欠连天了,她才刚刚把笔放下,吹干墨迹。
金儿歪着脑袋偷看,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图纸把她家姑娘难住了,之前画书院都没想这么久。
金儿看不大懂,道,“姑娘,明儿是万卷楼重新开张的日子,早点睡才能养足精神。”
姜绾也是有些乏了,叫金儿准备热水,她要泡个热水澡。
刚进浴桶,那边齐墨远就从书房回来了,他是被轰去书房的,姜绾画了几次图都不甚满意,齐墨远见了道,“要不要我帮你?”
他是一番好心,然而一开口直接撞姜绾枪口上了。
谁要他帮忙了?
要不是白日里被他欺负,发生的事一遍又一遍的从她脑海里飘过去,她哪里会静不下心?
然后——
齐墨远就被轰去书房了。
以前齐墨远看书喜欢清静,可自打姜绾霸占了他一半的书房后,捣药声不绝于耳,这会儿书房安静下来,他静不下心看书了。
一晚上,才看了半本书,还不记得书里都写了什么。
想着该睡觉了,他便回来了,结果一进屋,就看到屏风后姜绾在泡澡。
水雾氤氲,若有似无的清香钻入鼻尖,他想起了白天的事,那柔软的唇瓣……
心头好像莫名多了一团火焰,灼烧的他有些口干舌燥。
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盏茶。
金儿一边帮姜绾添水,一边聊明天万卷楼开张的事,想到明天的盛况,金儿就有些迫不及待,希望这一晚上早点过去。
泡完澡,姜绾从浴桶里起来,穿好衣裳,准备上床歇息。
这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等齐墨远宽衣上床就寝的时候,一只枕头朝他飞了过来。
手一抬,齐墨远就把枕头接住了。
然后,被子也飞了过来。
再然后,是姜绾的说话声,“今晚你打地铺。”
齐墨远眉头紧锁,“你让我睡地上?”
“又不是没睡过,”姜绾道。
话音未落,被子已经闷头飞了过来。
等姜绾把被子扒拉开,齐墨远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姜绾气的拿脚蹬他下床,只是她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瞧的,没把人蹬下床,脚还被人抓住了。
“你放开我!”姜绾挣扎道。
齐墨远只用了三分力,姜绾就成她砧板上的肉了,“我要想来硬的,你还有反抗余地吗?”
姜绾瞪着他,“我要来硬的,你连和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力气是小,比不过他,但论下毒,就是十个他也扛不过。
屋子里,两人针锋相对。
屋外树上,铁风和铁鹰两个也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气氛有点尴尬啊。
他们一个是齐墨远的暗卫,一个是姜绾的暗卫。
这会儿主子在屋子里开火,他们在树上听的一清二楚,可要说避开吧,万一有人闯进来,他们就失职了。
虽然铁鹰来了有些日子了,但之前一直在偏院帮着熬驴皮,并不知道。
姜绾和齐墨远两晚上一直相敬如宾,相拥入眠。
铁鹰还真没想过他们竟然没圆房。
没圆房就算了,夫妻感情还特别的好,这也太奇怪了。
两暗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比一个尴尬。
没忍住,铁鹰出声打破了尴尬,“世子爷和世子妃难道至今还未圆房?”
铁风,“……。”
虽然这和他一个暗卫没甚相干。
但莫名的觉得有点丢人了。
这叫他怎么回答啊?
说世子爷不肯圆房,这不明摆着打自己的脸吗?
回头叫姜家那些少爷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说世子妃不肯圆房,这说明世子爷夫纲不振啊,这么丢人的话他可说不出来。
但什么都不说,肯定不行啊,他望着铁鹰道,“你要告诉河间王府吗?”
铁鹰,“……。”
告诉河间王府?
想都没想过好么。
他能说河间王府一直以为他是靖安王世子的人吗?
他去说这事,是嫌自己卧底做的太成功,想方设法的暴露自己吗?
铁鹰摇了下头。
铁风替自家世子爷松了口气。
他看向内屋。
等等。
动静呢?
刚刚还剑拔弩张,似乎要开战了,怎么突然就没声了,安静的有点诡异了。
两暗卫盯着窗户,然而窗户紧闭,什么也看不见。
虽然有点好奇,但借他们几颗胆子也不敢把窗户推开瞄一眼。
此时,花梨木雕花大床上。
姜绾和齐墨远两人你抱着我,我抱着你。
灯烛摇曳,远远看去,两人如胶似漆,恩爱的不行。
然而床榻上两人是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姜绾动不了,被齐墨远点穴了。
齐墨远也动不了,被姜绾下毒了。
除了眼珠子,两人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能动的,想叫人帮忙都喊不出声来。
姜绾分分钟想把齐墨远咬死。
齐墨远心痒如麻,这样抱上一晚上,不得生生把自己折磨死吗?
两人等暗卫进来救人等到后半夜,实在太困了,方才睡过去。
第二天,金儿早早的就醒了,在门外等齐墨远起床。
一般齐墨远起床后,她才进屋。
但是今天,她等了又等,也不见姑爷出来。
她想推门进去,被方妈妈拦下了,“世子爷一向准时,难得晚起,应该是累着了,这会儿时辰还早,不必急着叫他们。”
金儿有点不明白,“睡觉也会累吗?”
不该是越睡越精神吗?
方妈妈,“……。”
这丫鬟真是太嫩了。
这叫她怎么解释啊?
方妈妈借口还有事赶紧走了。
金儿便耐着性子在外头等着。
左等右等,她是越等越耐心,反正已经迟了,要挨数落也跑不了了,还不如睡个饱呢,只要不耽误万卷楼开张就行了。
只是金儿不及了,方妈妈开始着急了,这都日上三竿了,怎么还不起啊?
方妈妈怕出事,催金儿道,“你进屋看看。”
金儿望着她,方妈妈有些尴尬,不给金儿开口的机会,催道,“快去。”
金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在珠帘外看了一眼,就红着脸跑出去了。
方妈妈见了道,“怎么了?”
四下都是丫鬟,金儿没好意思说,凑到方妈妈耳边小声低语了两句。
方妈妈老脸一红。
世子爷世子妃也太恩爱了些吧。
一晚上还不够他们折腾的,这都顾不上吃早饭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冷清
金儿说姑爷和姑娘正抱在一起,没说在地上,方妈妈自动自觉的就以为是在地上折腾了,毕竟之前有过先例。
地上也好,不费床。
这屋子隔音效果不好,免得不懂事的丫鬟听见了好奇,问的人尴尬。
“该干啥干啥去,都别围在这里了,”方妈妈轰人道。
这边丫鬟们刚要散开,那边屋子里有怒吼声传来:
“我咬死你!”
是姜绾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接着是齐墨远叫疼声,“你属狗的啊。”
院子里的丫鬟们没忍住,笑出了声。
方妈妈一脸黑线,人家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世子爷世子妃倒好,反着来,也不看什么时候说翻脸就翻脸,这时候翻的脸,还能有办法缓和吗?
方妈妈扶额,见一个个丫鬟都盯着屋子看,抬手轰人道,“去去去,都想挨板子不成?!”
方妈妈说的很大声,她是数落丫鬟的,也是说给屋子里的人听的。
大半天的,要注意形象啊。
床上,姜绾气的吭哧吭哧。
保持一个姿势一晚上,半边身子都麻了。
齐墨远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他倒霉些,他点的穴先解开,姜绾醒过来就咬他,都咬出血印来了,他才能动。
要不是方妈妈出声,屋子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姜绾从床上下来,只是脚一挨地面,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气,身子直往后倒。
齐墨远扶着她,担忧道,“怎么了?”
怎么了?
他还有脸问?!
还不是他点了她的穴,大腿又架在她腿上一晚上,她现在脚一碰地面就跟针扎了似的疼,根本站不住。
齐墨远扶她坐下,胳膊一动,发出咔嚓声。
姜绾的腿被压了一晚上,但她也压了齐墨远胳膊一整晚,不过这是齐墨远自找的。
姜绾说要给他下毒,齐墨远怕姜绾来真的,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念头,伸手就把姜绾给点住了。
越折腾,他越是心火难耐。
老老实实睡觉,叫她知道,他有来硬的本事,只是不屑为之。
只是姜绾一双眸子喷火星子,看的齐墨远一脸不爽,故意气姜绾,他才把姜绾抱在怀里,但不做其他。
结果刚抱好,姜绾下的毒发作了,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姜绾在说下毒的时候就已经下毒了,不是在跟他打招呼。
先下手为强,她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就悲剧了一晚上,还被人误会夫妻恩爱,如胶似漆。
姜绾坐在床上,用手推膝盖,麻的人受不住。
齐墨远动胳膊肘,毕竟是习武之人,不过几下就恢复了。
金儿推开门,钻进来一脑袋,见姜绾和齐墨远都下床了,这才把门全推开,红着脸道,“姑爷姑娘都起了啊。”
“什么时辰了?”姜绾问道。
“还有半个时辰,万卷楼就要开张了,”金儿捡重点的说。
比起万卷楼开张,给老夫人请安已经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
时间这么仓促,应该也不会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姜绾拿眼睛瞪齐墨远,道,“快过来扶我。”
金儿赶紧过去,道,“姑娘,你怎么了?”
“腿麻了,”姜绾气闷道。
她扶着床杆站在那里,金儿伺候她穿衣,然后洗漱吃饭。
齐墨远已经完全恢复了,姜绾走路还隐隐作疼。
吃过早饭后,金儿扶着她出门,院子里的丫鬟们脸都红扑扑的。
难怪世子妃要咬死世子爷了,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世子妃多娇嫩啊,哪经得住世子爷折腾的。
小丫鬟的嘀咕齐墨远听见了。
内心说不出的郁闷。
他好像总是枉担虚名。
从柏景轩出去,整个靖安王府都知道世子爷精力旺盛,体力过人了。
姜绾,“……。”
齐墨远,“……。”
金儿扶姜绾上马车,然后望着齐墨远。
姜绾没好气道,“看什么,还不快上来。”
金儿赶紧爬上马车,她这不是怕姑爷要坐马车去万卷楼么?
进了马车,金儿也不敢问,姜绾捏腿,金儿道,“奴婢帮姑娘捶腿。”
金儿手脚麻溜,捏的力道不轻不重,等马车到万卷楼,腿已经不麻了。
马车外,喧嚣热闹,人声鼎沸,远比上回开张热闹。
“这么多人在等姑娘的书斋开张呢?”金儿喜滋滋道。
姜绾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等车帘一掀开,姜绾就嘴角狂抽不止了。
万卷楼前是喧嚣热闹,但这份热闹是属于惜字斋的。
一堆人往惜字斋里头挤,姜绾都担心人家的门能不能扛的住。
惜字斋的掌柜不知道在哪里,但小伙计的脸上全是得意。
还真当他们惜字斋是吃素的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金儿扶姜绾下来,那边万卷楼管事的过来,姜绾问道,“对面这是怎么了?”
管事的一脸轻松道,“这不是听说惜字斋开卖宫里才有的孤本善本,一个个挤破头要进去抢呢。”
人家故意挑万卷楼重新开张的日子来这么一出,万卷楼管事的就不扫人家的兴了,做人总要厚道一点儿,不能在人兴头上给人泼冷水。
金儿听后道,“只是卖孤本善本啊,我还以为卖什么稀罕东西呢。”
万卷楼管事的望着姜绾,姜绾笑道,“办的不错。”
得了夸赞,万卷楼管事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我什么都没说,这开张的会很冷清。”
“无妨,”姜绾道。
“先热闹后热闹一样。”
在惜字斋一片热闹中,万卷楼重新开张的鞭炮响了起来。
开张完,姜绾就和齐墨远进了书斋。
没人捧场的样子,惜字斋管事的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有皇上做靠山又如何?
他们有太后呢!
不过也不是就没有进万卷楼的了,毕竟万卷楼里的手纸是惜字斋没有的。
惜字斋管事的笑道,“以后万卷楼干脆就卖卖手纸算了。”
他刚说完,那边有书生抱着一摞书从万卷楼出来,道,“万卷楼也有卖宫里珍藏的孤本善本,还是标注过的,价格是惜字斋的一半。”
惜字斋管事的,“……!!!”
人家抱着一堆的书,就是最好的证据。
一堆人掉头往万卷楼里挤,那书生差点没被人撞翻,紧抱怀里的书,连连后退。
刚刚惜字斋热闹,现在惜字斋更热闹了。
买到书的要挤进惜字斋里把书退了啊,人家万卷楼的更好更便宜,没道理花双倍价格买差的啊。
然后——
姜绾的担心成真了。
惜字斋的门被挤坏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懂事
万卷楼里,有书生问掌柜的,“贵书斋也卖宫里才有的孤本善本,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掌柜的淡淡一笑,“一点小事,哪值得大肆宣扬?”
“书斋得皇上赐名万卷楼,书斋里若没万卷书卖,岂不是有损皇上威名?”
既然开始说了,掌柜的就多说了几句,替皇上收买民心,“有太多先贤的著作在战乱中遗失,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皇上想起就惋惜不已,这不,特意恩准万卷楼誊抄售卖,在百姓们手里的书越多,流传下去的可能就越大。”
书生听了,连连道,“皇上圣明!”
这些孤本善本存在宫里,他们哪有机会得一见,只在别的书里知道个名字就算见多识广了。
有这样的圣贤明君,是大夏之福,百姓之福。
多少书生立志入朝为官,助皇上开创盛世王朝。
惜字斋门被挤坏后,惜字斋管事的差点没气死当场,太后不是勒令万卷楼不得卖孤本善本了吗?!
为何万卷楼还是卖了,而且价格比惜字斋还便宜那么多?!
惜字斋管事的是打算借着孤本善本打一场翻身仗,结果才翻了一半,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自打拿到孤本善本后,惜字斋是不惜一切代价找人誊抄,多少书生熬红了一双眼,才有今日盛况,万卷楼比他们不过早了两天时间,等他反应过来,就找了护国公把孤本善本要了回来,要是万卷楼手脚不麻溜,那些孤本善本应该还有没誊抄的。
结果呢!
人家不仅誊抄了,而且是要多少有多少。
惜字斋数量有限,掌柜的便想了个辄,在惜字斋买够多少钱的书才有资格买这些孤本善本。
如此已经有损惜字斋的声誉了,结果还不到一个时辰,万卷楼就开卖了,价格比他们便宜不说,还没有限制。
这回,惜字斋的名誉是扫地了。
皇上的本意是让这些先贤呕心之作流传下去,可不是给他惜字斋挣钱之用,他这是往皇上脸上抹黑。
皇上是圣明君主,怎么会把孤本善本交给万卷楼呢,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有人站出来帮着释疑了,不是皇上要把孤本善本交给惜字斋,实在是惜字斋后台硬的很。
人家的靠山是护国公,护国公的靠山是太后。
皇上虽然圣明,可再圣明那也是儿子,做儿子的能忤逆太后吗?
太后要帮着护国公,皇上也没辄,不过好在万卷楼保持本心,没有和惜字斋同流合污,否则天下读书人就太苦了。
一番话,把皇上捧的高高的,狠狠的踩了护国公一脚,连带着把向着护国公的太后都拉下来踩了两脚。
这些话传进宫,传到太后耳中,那是雷霆震怒。
太后听说了,皇上自然也不例外。
与太后的愤怒不同,皇上是龙心大悦。
常公公笑道,“要是满朝文武都如靖安王世子世子妃这般,皇上就省心了。”
多少的臣子啊,办的全是实事,功劳还全归皇上。
从开书院,到孤本善本,皇上都得了多少声夸赞了,虽然平常夸皇上的也不少了,可百官们夸和百姓们夸不一样。
一个是拍马屁,一个是发自肺腑的。
皇上心情灿烂的不行,高兴之余,略有不满,“靖安王世子可比他爹靖安王懂事多了。”
“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呢,”常公公笑道。
这时候,一小公公进了御书房,道,“皇上,太后差人来请您去她那儿一趟。”
皇上眉头一皱,道,“去回了太后,就说朕朝务繁忙,等处理完了再去见她。”
太后这会儿正生气,他这会儿心情正好。
他去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小公公退出去,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没敢惊动皇上,只和常公公说了几句。
常公公望着皇上,禀告道,“皇上,太后派人去了靖安王府。”
万卷楼。
姜绾和齐墨远在后院喝茶,铺子忙的紧,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留下也没什么事,打算待会儿就去河间王府了。
刚把茶盏放下,外面管事的进来道,“世子爷、世子妃,几大供纸商求见。”
姜绾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难得,连和万卷楼沆瀣一气的供纸商都来万卷楼了。
“让他们进来,”姜绾道。
万卷楼姜绾说了算,她要怎么样,齐墨远都不会反对的。
论做生意,他远比不上姜绾。
只是有些奇怪,河间王府是怎么样养出这么一个精通医术还会做生意的女儿?
没一会儿,管事的就领了五位供纸商进来。
一个比一个拘谨。
万卷楼虽然没找他们买过纸,却是想从他们手里买墨的,只是惜字斋给他们放了话在前,他们不敢忤逆,婉言回绝了。
如今又登门求见,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啊。
这些天,惜字斋的日子不好过,他们更不好过,是想方设法的打听万卷楼的纸张是谁供应的。
万卷楼的纸质量不错,价格便宜,他们不信万卷楼是赔本赚吆喝,惜字斋毕竟有护国公府做靠山,除非把河间王府和靖安王府都赔进去,否则很难压过惜字斋。
这赌气的代价太大了,就算靖安王世子妃骄纵任性出了名,河间王府和靖安王府也不会这么纵容她。
最多纸张不挣钱,绝不可能赔钱。
万卷楼把纸张书本卖的这么便宜,可以说几乎是没给他们留活路了。
试问连惜字斋都快要关门大吉了,遑论是他们。
眸光从他们脸上扫过,眸光所到之处,没一个敢抬头的,姜绾把手中茶盏罚放下,轻笑道,“惜字斋掌柜的知道你们来我万卷楼吗?”
五大供纸商,“……。”
靖安王世子妃说话可真不转弯。
一刀子就直接朝他们捅了过来。
捅的他们差点没窒息。
哪能不知道啊,惜字斋掌柜的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进的万卷楼,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他们原是想从后门进来,万卷楼掌柜的不同意。
要进就从大门。
万卷楼坦坦荡荡,不惧任何人!
万卷楼自然是不怕了,他们胳膊拧不过惜字斋的大腿啊。
第二百七十章 合作
他们和惜字斋也打了多年交道了,今儿当着惜字斋管事的面进了万卷楼,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会儿来迟不迟,靖安王世子和世子妃给不给他们一条活路。
姜绾道,“都别站着啊,有什么话坐下说吧。”
五大供纸商有些惶恐。
姜绾让他们坐,他们不敢不坐。
万卷楼管事的看他们眼神不善,毕竟之前他没少碰壁。
不过当初人家也没有严词回绝他,而是把惜字斋抬出来做挡箭牌,他也体谅他们的苦衷,毕竟万卷楼那时候没人看好,谁会相信世子妃说挤垮惜字斋不是嘴上说说,而是动真格呢?
把惜字斋的威胁不当回事,回头惜字斋给他们穿小鞋也难受。
只是之前怕惜字斋,怎么现在不怕了?
五大供纸商站着拘谨,坐着难受,来之前早商量了说辞,这会儿见到人了,那些话仿佛卡在了喉咙眼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在金儿的凝视下,憋的满脸通红。
姜绾见了道,“有话不妨直说。”
态度很温和。
五大供纸商齐齐抬头,看向姜绾。
齐墨远眉头一皱,他们赶紧把头低下了。
五大供纸商是你指着我开口,我指着你说话。
金儿忍不住道,“我家世子妃让你们说话呢。”
姜绾道,“他们不好开口,那我先说吧。”
几大供纸商看着姜绾,怕齐墨远不悦,干脆望着齐墨远了。
姜绾一脸黑线。
她说话,一个个看着齐墨远做什么?
要不要她也看着齐墨远说话?
姜绾还真看着齐墨远了,“还是你来说吧。”
齐墨远看着她。
就在姜绾猜他和她有没有默契的时候,只听三个字传入耳。
“我手疼,”齐墨远说。
“……。”
一句话,成功把大家的眸光都吸引到了他手上。
虎口处,牙印很深。
这位置很特殊了,能在这里咬的,除了姜绾没别人了。
家庭地位被牙印暴露的一干二净。
姜绾脸火辣辣的烧疼,这死不要脸的,在靖安王府装弱不禁风抱不动她就算了,现在出了府了还装!
就算她咬的稍微重了点,那也是他自找的,再说了,手疼也不妨碍他说话啊,她咬的又不是嘴。
想到咬唇瓣,姜绾就想起昨天唇瓣被咬肿的事,狠狠的瞪了一眼。
深呼吸,姜绾望着五大供纸商,开门见山道,“你们来可是想从我万卷楼买纸?”
五大供纸商互望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万卷楼的纸张是便宜。
但他们离京都太远了,把纸张运回去***自己造便宜不了多少,还要多耗费不少心神。
可要直接问万卷楼的纸是从谁手里买的,只怕靖安王世子妃不会说。
有性子急点的,忍不住问了,“我们也算是大夏做纸张生意最久的了,实在看不出来万卷楼的纸张是出自哪家之手。”
姜绾如实道,“是我万卷楼自己造的纸。”
五大供纸商,“……!!!”
自己造的?!
这怎么可能啊?!
他们把不信刻在脸上,不过很快就收敛了,因为姜绾没必要骗他们。
人家靖安王世子妃什么身份,要不是惜字斋招惹上她,实在气不过,怎么会费心开万卷楼,更不会见他们这些人。
姜绾也不管他们信不信,继续道,“把万卷楼的纸张运出京卖,没什么利润,而且我万卷楼也不会只在京都开,在不久的将来,大夏至少会有二十间万卷楼。”
五大供纸商彻底坐不住了。
脸上只余下苦笑。
惜字斋捅了篓子,折损的只是间书斋,却是把他们给害惨了。
人家靖安王世子妃看中的不只是京都的利润,是整个大夏的纸张生意她都要包揽了啊。
五大供纸商心底像是压了块巨石一般喘不过气来,面如死灰。
有人先反应过来,道,“如此,世子妃大可以不理会我们,为何又见我们……。”
靖安王世子妃压根就没把他们看在眼里,也没有那个必要,完全可以把他们轰的远远的。
可她选择了见他们,而且态度也不倨傲。
姜绾笑道,“我万卷楼只打算开二十一间,大夏地广物博,剩余的地方,几位若是能把握住,生意未必比之前差。”
五位供应商眼底又腾起一抹希望来,静静的听姜绾说下面的话。
姜绾笑道,“我希望能和五位合作。”
“愿闻其详,”五大供纸商异口同声。
金儿站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姜绾。
姑娘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啊?
没必要啊。
齐墨远坐在一旁听着,看着姜绾眉飞色舞的样子,心底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五大供纸商听得目瞪口呆。
姜绾说完,道,“此事也不急于做决定,毕竟我万卷楼开分楼还要些时日。”
不急于做决定?
五大供纸商心里比黄连还苦三分。
这事还有他们做选择的余地吗?
人家把万卷楼开到他们的地盘上,不,只怕还没有开,就是漏个口风,他们铺子就要关门大吉了。
与其让造纸作坊砸手里头,还不如卖给靖安王世子妃,大大方方的把地盘让出来,好过灰溜溜的关门。
人家已经给他们条活路了,他们岂能不识抬举?
有供纸商站起来,作揖道,“只要靖安王世子世子妃不嫌弃我赵家造纸作坊简陋,我赵家一定双手奉上。”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表态。
管事的送他们出去,等他们走后,金儿忍不住道,“咱们没必要和他们买造纸作坊啊?”
他们之前向着惜字斋,她可记仇着呢。
姜绾笑道,“你个傻丫鬟可知道开二十间万卷楼要多少人手,我们哪有那么多人可用?”
“要全是我们自己人,皇上该忌惮了。”
金儿盘算了下,被需要的人手数吓到了。
而且自家姑娘要开的还不只是万卷楼,还有好几间铺子呢,那需要的人手就更更更多了啊。
姜绾刚刚说了不少话,有些口渴,打算喝口茶就走人了。
这边刚把茶盏端起来,那边一小伙计跑过来道,“世子爷、世子妃,老夫人让你们速回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