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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嬴     嫁偶天成txt下载     嫁偶天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章 心慌

    齐墨远说的时候,目光灼灼的看着姜绾,看的姜绾都有点心虚,好像这事不能怪他。

    但他也不能给她一个裤腰带吧,上吊都上的那么没有格调,找个白绫给她很难吗?

    齐墨远呲疼一声,瞥了姜绾道,“还不给我上药。”

    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姜绾是想笑不能笑,硬憋的腮帮子疼。

    下床取了药膏,小心翼翼的替他抹上,心想得亏是遇到了她,要是碰到了真的姜七姑娘,以河间王府对姜七姑娘的宠爱,他这淤青只怕前一波还没消,后一拨就补上了。

    刚把药涂完,金儿就回来了,端了三盘子糕点进来,色泽诱人,这丫鬟还记得她早上没吃多少,怕她闹这么一通饿了呢。

    姜绾拿了一块吃起来,“味道不错。”

    金儿眼眶红红的,姜绾拿一块递给她,“你也吃。”

    金儿更委屈了。

    她可以不吃糕点,但姑娘以后能不能别那么吓唬她了?

    看到姑娘把凳子踢翻,她魂都差点吓没了。

    姜绾道,“快点接着啊,吃完了,还有事要忙呢。”

    金儿“啊”了一声,“还要忙什么?”

    要忙的地方多着呢,这事既然已经闹大了,那就索性闹到底,闹她个天翻地覆,叫她老夫人知道,纵容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来达成目的,迟早也会栽在这上头。

    已经闹过上吊了,河间王府也来过人了,她还被齐墨远点晕了过去,要是醒来,就这么算了,这也太不符合她骄纵任性的性子了。

    这茶盏糕点盘子啊怎么也要扔上一拨,再闹个余波,那样看上去才像是真的。

    金儿一听糕点要扔,赶紧接了。

    三样点心,一样吃了两块。

    姜绾递给齐墨远,齐墨远黑着脸,他这个相公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估计都比不上丫鬟。

    丫鬟都吃完了,才想起来给他。

    “不饿,”他气闷道。

    姜绾笑了一声,手一伸,桌子上的茶盏就被她扔到了地上。

    可怜院子里的丫鬟正议论的起劲,这突然起来的砸东西的声音吓她们一大跳。

    声音接二连三的传来,还有骂声和劝声,丫鬟赶紧去禀告方妈妈。

    方妈妈匆匆进屋,一茶盏飞过来,差点砸到她,金儿死死的抱着白玉瓶不让姜绾砸,一边道,“姑爷,你快把我家姑娘点晕啊,这东西不能砸,是皇上赏赐给老王爷的。”

    齐墨远伸手一点。

    姜绾就晕倒在了他怀里。

    方妈妈看着一地的狼藉,心疼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金儿道,“这些摆设都贵重,我装箱子里去,方妈妈找些不值钱的瓷瓶来摆上,待会儿我家姑娘醒了,再让她砸上一通,应该就没那么生气了。”

    方妈妈连连点头,“我这就叫人去办。”

    方妈妈匆匆进来,又快步出去。

    出了门,忍不住叹息一声。

    私心里,方妈妈是愿意姜绾闹这么一场的,这府里太久没人抗争过老夫人,老夫人越发不讲道理,说话做事只凭喜好了,可世子妃闹的也太大了,差点就闹出人命了啊。

    世子爷年纪又太轻,没处理过这样的事,王妃又不在府里,也没人敢去告诉她,家丑不可外扬。

    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随着小厮往军营走了那么一遭,靖安王府这点破事已经传遍京都了。

    茶楼酒肆议论纷纷,大多数人听到这事,第一反应都是不信。

    靖安王府的太太,怎么会做出惦记清兰郡主陪嫁这样的事来呢,这不可能。

    说这事的人听了道,“你们不信啊?”

    “不信也很正常,我听说这事,也是不信,可这事是从军营传出来的,靖安王世子妃被逼的上吊自尽,靖安王府的小厮都顾不得家丑,去找靖安王回府处理这事了,哪能有假啊。”

    “你们想想,当初万卷楼开张头一天,是谁关的?”

    靖安王世子妃开的铺子,怎么也轮不到靖安王府老夫人关门,管的太宽,要不是靖安王世子妃背后靠山大,万卷楼哪还能重开啊。

    想想万卷楼里卖的那些书和纸,多便宜啊,给读书人省了多少钱,一个个都盼着靖安王世子妃也卖砚台和墨棒呢。

    除了万卷楼,还有豫国公世子退掉清兰郡主的亲,娶了二房女儿的事,出嫁那天,天降大雨,那些陪嫁摔了一地,未尝不是报应。

    这些事被挖出来,更添了几分可信度。

    可怜傅景元他们躲这事躲到了鸿宴楼,结果还是没能躲过去,更没想到靖安王世子妃还真上吊了。

    虽然知道不可能会成功,但想也知道她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否则不会这么做。

    “到底不是亲生的,”傅景修叹息一声。

    柳大少爷嗅到一股八卦的味道,好奇道,“谁不是亲生的?”

    傅景修愣了下,飞快摇头,“没,没谁……。”

    他心底这么想,怎么给说出来了。

    他否认的太快,柳大少爷更好奇了,景修不可能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

    他还欲再问,傅景元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不安起来,这种不安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他想到了那些刺客,虽然上回人离开了,但难保还存了要傅景修命的念头。

    他和傅景修两个逃走还有可能,可柳大少爷腿脚不便,带上他,他们护不住他周全。

    “这事已经传开了,我们还是先回靖安王府吧,”傅景元道。

    傅景修看着他,“你不准备在鸿宴楼吃午饭?”

    “檀兄心情肯定不好,我们怎么好背着他大吃大喝?”傅景元道。

    柳大少爷点头,“景元说的对。”

    傅景修也赞同,檀越说过,他最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了,没意思。

    三人一起下了楼。

    柳大少爷乘坐马车,傅景修和傅景元骑马,往前走了没一会儿,远远的就看到了白玉桥。

    桥上有小厮抬着一顶奢华软轿下台阶,这样的场景很常见,只是今天不同的是,有一匹马往桥上冲,吓的桥上行人避让不及,从桥上摔了下去。

    人还能躲,软轿却是避无可避,马飞奔而过的时候,撞到了抬轿小厮。

    小厮身子一踉跄,软轿往地上一砸,顺着台阶就往下滑了。

    傅景元一看不妙,一跃从马背上腾起,身子如鬼魅一般冲到白玉桥,稳稳的把被从软轿内甩出来的人接住了。

    傅景修追过来,见到傅景元救的人,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靖……靖安王妃?”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同意

    傅景元胳膊扶着人的,还没看清是谁,傅景修的话吓了他一跳,他连忙把人扶稳了,见真是王妃,更是震惊。

    王妃吓的脸色刷白,几乎站不住,丫鬟赶紧过来扶她,“王妃,您没事吧?”

    王妃惊魂未定道,“我没事。”

    丫鬟向傅景元道谢,“多谢傅大少爷出手相救。”

    身后几个小厮也是吓的不轻,腿都吓的直哆嗦,要不是傅大少爷及时救了王妃,王妃这一摔,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了,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王爷有多盼望王妃腹中孩子出生,整个王府谁人不知啊。

    傅大少爷不仅救了王妃,更救了他们啊。

    傅景元看王妃受惊模样,吩咐傅景修道,“让柳兄下来,让王妃坐马车回府。”

    傅景修连连点头。

    丫鬟扶着王妃走向马车,软轿已经摔坏了,四个小厮跟在马车后面,傅景元让傅景修送王妃回府,他推柳大少爷在后面慢慢走。

    柳大少爷看着马车跑远,望着傅景元道,“景元,我发现你和靖安王府不是一般的有缘分。”

    先是救了靖安王世子,再是靖安王世子妃,又救了靖安王妃。

    他们这一路,总共也才救了三个人,都是靖安王府的。

    这已经不是缘分两个字能形容了,简直就是靖安王府的救星了。

    傅景元也觉得事情太巧了,更巧的是,他待在鸿宴楼里心慌的坐不住,骑马时也不安,救了靖安王妃,现在什么慌乱不安都没了。

    傅景元看着柳大少爷道,“等柳兄腿痊愈了,我们就回禹州吧,京都不是久留之地。”

    柳大少爷看了傅景元一眼,他知道傅景元这话说的委婉,他其实想说的是靖安王府不是久留之地。

    靖安王府这么多人接连出事,很难说是巧合,靖安王老夫人能把靖安王世子妃逼到上吊自尽的地步,他们住在靖安王府里,难免会卷入其中。

    不论是柳家还是傅家,都承受不起他们卷入的后果。

    再说马车在王府前停下,靖安王府小厮以为是柳大少爷坐在马车内,还诧异傅大少爷怎么没一起,结果见王妃的丫鬟从马车内下来,小厮赶紧过来帮忙搬凳子,再见王妃脸色苍白,发髻微乱,小厮忙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丫鬟郁闷道,“别提了,从护国公府回来的路上,软轿被一匹马给撞了,若不是傅家大少爷相救,王妃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王妃从马车上下来,虚弱的半边身子都靠在丫鬟身上。

    小厮有心禀告世子妃在佛堂上吊的事都不敢提。

    屋内,一地的狼藉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姜绾坐在小榻上喝茶,金儿推门进来,急道,“姑娘、姑爷,不好了,王妃刚刚在街上差点出事。”

    姜绾愣住,忙问道,“王妃出了什么事?”

    金儿忙道,“遇到惊马,王妃被从软轿内甩了出来,不过没有大碍。”

    但就算没有大碍,这事听着也吓人啊。

    齐墨远起身便往外走。

    姜绾是想跟去看看的,但眼下在柏景轩丫鬟婆子们眼里,她还被点晕着,就算没晕,自己都委屈的要上吊了,哪里有心情去探望王妃啊。

    她只能耐着性子待在屋子里,不过万幸王妃没事。

    金儿道,“这回也是傅大少爷救了王妃。”

    姜绾震惊不已。

    傅景元救了齐墨远,后又救了她,她都觉得太巧了。

    没想到还有更巧的,他还救了王妃。

    这傅家大少爷和靖安王府到底是什么缘什么分啊?

    王妃被扶着回天香院,她在街上出事的事一阵风传遍靖安王府,王爷急匆匆去看她,老夫人听后,那是心都凉了半截。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她训斥姜绾在前,导致姜绾觉得不公,还学着二太太寻死抗争,这事还没解决呢,王妃又出事了。

    别忘了,是她老夫人让王妃去护国公府探望顺阳王,顺道为护国公府大姑娘落水受惊一事赔礼的……

    老夫人心慌的厉害,手中佛珠拨弄的飞快,“怎么会这么巧?!”

    但凡太巧的事,她都不信。

    陈妈妈也觉得太巧了些,她望着老夫人道,“世子妃寻死的事,没人敢去护国公府禀告王妃知道。”

    王妃不知道,自然就不会借出事来配合世子妃。

    再者王妃还怀着身孕,这么多年,王妃一直在调养身子,好不容易才怀上,她绝不可能会为了帮世子妃就拿腹中胎儿冒这样的险。

    听小厮禀告,虽然王妃被傅大少爷救了,但软轿从白玉桥最高处一路往下滑,那白玉桥她见过不少回,少说也有二三十台阶,这样的颠簸和受惊,王妃腹中胎儿很难保的住。

    接连出事,陈妈妈都怕了,怕老夫人这回是在劫难逃。

    老夫人闭紧双眸,道,“你去天香院看看。”

    陈妈妈没有耽搁,转身就出去了。

    王妃被扶坐到床上,额头上是一阵一阵的冷汗,王爷急步进去,道,“怎么会出事,有没有受伤?”

    他坐在王妃身侧,检查王妃有没有受皮外伤。

    王妃摇头,“只是受了些惊吓,没有大碍。”

    丫鬟道,“要不要请个太医,那么颠簸,肯定动胎气了。”

    王妃身边,除了李妈妈,没人知道王妃怀的是个假孕。

    王妃看着王爷,她受够了假装怀孕了,以前王爷是坚定不移的想让王妃假装怀孕的,可现在王妃差点没命,他动摇了。

    他不信王妃就这么倒霉,难得出个门就遇到了惊马,一定是冲着她腹中胎儿去的。

    这一回侥幸没事,下回呢?

    王爷点了点头,同意王妃“小产”了。

    王妃有些吃惊,她没想到王爷会同意,可王爷真同意,她反倒迟疑了。

    如果这回不是意外,而是冲着她腹中胎儿命来的,她要真“小产”了,岂不是正中人家的下怀?

    她没有怀身孕,可别忘了,人家不止针对过她腹中这一假胎过,还派人刺杀过远儿。

    她不拿自己做诱饵,把人揪出来,只怕远儿还会有危险。

    王妃道,“我没事,腹中胎儿也会好好的。”

    王爷看着她,“你……。”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王妃一脸坚定。

    王爷头疼,这是什么性子,同样一件事,让她做她不乐意,不让了吧,她反倒同意。

第四百二十二章 提醒

    做戏要做足,怀身孕的人脆弱的很,尤其王妃一再的动胎气,本就身子骨差,就更经不起吓了,小产都很正常,何况动胎气了。

    要是不动胎气,别人都要怀疑她作假了。

    王爷让人请太医进府。

    齐墨远去看王妃,还有檀越得知王妃出事也来了,彼时王妃脸色恢复了不少,道,“我没事,不过这回多亏了傅大少爷。”

    檀越道,“姑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谢他的。”

    他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姑母是最疼他的人,傅大少爷不止救过姑母,还救过表哥,怎么报答他都是应该的。

    本来王爷就很看好傅景元,觉得他是可造之材,想召他入军营好好培养,将来做齐墨远和檀越的左膀右臂,只是傅景元婉拒了,他是陪柳大少爷来京治腿的,他要是和傅景修一同进了军营,就只剩柳大少爷一人待在偏院了。

    不论是他和傅景修一起入军营历练,还是留下傅景修陪柳大少爷,傅景元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傅家待他有恩,他不能撇下傅景修,再者,等柳大少爷的腿痊愈后,他还得护送他回禹州。

    他有自己的想法,王爷尊重他,不过等他送柳大少爷回了禹州,再入军营也不迟。

    王爷吩咐李妈妈道,“你去找赵管事,拿一万两送去给傅大少爷他们。”

    一万两不是笔小数目,但傅大少爷救了王妃,别说一万两了,就是给十万两李妈妈都不心疼。

    李妈妈走后,王妃才看着齐墨远道,“远儿,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陈妈妈进来正好听到王妃问这话,就知道她什么都还不知道。

    齐墨远道,“世子妃的几个兄长打的。”

    王妃眉头一皱,“姜家少爷没事打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了?”

    娇纵任性之名盛传的世子妃都那么懂事,姜家少爷只会更懂事,不会无缘无故揍她儿子的。

    而且王爷一般这时辰都在军营,他今日却在府里,王妃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齐墨远摸着嘴角呲疼,丫鬟帮他解释道,“世子妃昨儿采了花园里的花,三姑娘有样学样,把花园里的花采了个七七八八,今儿王妃去护国公府没多会儿,世子妃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就训斥她……。”

    “……二太太要撞墙寻死,老夫人责怪世子妃不该旧事重提,罚世子妃,世子妃生气要休书,世子爷没给,她就在佛堂上吊了……。”

    后面的话,丫鬟就没说了,猜也能猜的出来。

    世子妃上吊这么大的事,河间王府知道了,哪能不来府里过问一下,气头上揍世子爷一顿也很正常了。

    王妃脸阴沉沉的,“王府的家规倒是一会儿松的形同虚设,一会儿又严格的能把人逼死了!”

    家规是人人都要遵守的,在靖安王府里,那全凭老夫人喜好了。

    王妃看向齐墨远,“世子妃没事吧?”

    齐墨远摇头,“被丫鬟及时救下了。”

    “只怕这回是气大了,你快回去陪她,”王妃催道。

    这里有王爷在,再加上王妃没大碍,齐墨远便不多留了。

    他和檀越一起出了天香院。

    一个回柏景轩,一个回偏院。

    见他回来,姜绾问道,“母妃出事是意外还是被人算计了?”

    齐墨远摇头,“尚不清楚。”

    姜绾叹息,“好在是没事。”

    万幸是被傅景元给救了,要是摔伤了,王府小厮肯定会先送王妃去治伤,到时候王妃假怀身孕的事就瞒不住了。

    王妃有儿有女,却假装怀孕,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即便是王爷让的,那被人笑话的就是王爷和王妃两个了。

    想到出府就出事,姜绾就恨的牙根痒痒,要叫她知道是谁算计的,她让他这辈子都休想出府一步!

    再说檀越回了偏院,傅景元也推着柳大少爷回来了,檀越望着傅景元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以后你让我檀越上刀山下油锅,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傅景元嘴角一抽,道,“檀兄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檀越拍着他肩膀道,“我不是跟你客气,姑母就像是我亲娘,你救了我姑母,我怎么报答你都是应该的。”

    傅景修过来,拍着檀越肩膀道,“你和景元兄相处时日尚短,不了解他,他最怕听到这话了,他一向宅心仁厚,救人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你姑母,我们此番进京,能结识你和靖安王世子,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兄弟之间,言谢太过见外和生分了。”

    檀越笑道,“好,我不见外,我叫人准备一桌酒菜,大家痛痛快快喝一杯。”

    傅景元望着檀越,“靖安王世子妃……没事吧?”

    檀越笑道,“你们还不知道我表嫂,不但人聪明,运气还特别好,总能逢凶化吉,处变不惊,她这回是气大了,动静闹的大了些,出不了事的。”

    他相信能让他表嫂出事的人还没出生呢。

    就冲着她有十个兄弟,这样的福气满京都,不,可能整个大夏朝就这么一个。

    老天爷宠着的人,哪可能舍得她出事啊?

    现在焦头烂额的是老夫人。

    这时候,李妈妈送来一万两银票,傅景元推辞不收,檀越接过直接塞给他了,“客气什么,赶紧收下,不收才是和靖安王府见外。”

    他姑母的命岂是区区一万两能比的?

    傅景元头疼的紧。

    李妈妈越看傅景元越喜欢,不打扰他们聊天,把银票送到就退下了。

    等大家不注意,傅景修望着傅景元道,“靖安王老夫人不是靖安王生母的事,要不要告诉檀兄和齐兄?”

    从朱大老爷和刘尚书的话里就能听的出来,靖安王府二老爷志在靖安王手里的兵权。

    靖安王不死,他是铁定拿不到兵权的。

    靖安王世子出事,靖安王世子妃出事,现在靖安王妃也出事了。

    傅景修不得不怀疑是冲着王爷手里的兵权去的。

    他们虽然无意管靖安王府的家务事,可檀兄和齐兄都是好人,他们提醒一声,人家也能多几分防备。

    傅景元看着傅景修,眸带犹豫。

    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他打心眼里不喜欢靖安王妃出事。

    他轻点了下头。

    檀越搬酒过来道,“你们两在嘀咕什么,都不带我们听一个。”

    傅景修看着他道,“我昨个儿和景元兄逃命时,无意间听到件关于靖安王府的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第四百二十三章 姨母

    檀越嘴角一抽,都这么说了,他肯定好奇啊,把酒坛子放下,他笑道,“肯定要说啊。”

    傅景修左右望望,屋子里还有小厮在。

    虽然都是檀越的心腹,但他觉得这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么谨慎?

    是听到什么大秘密了啊?

    檀越摆手,两小厮退下。

    等人走远了,傅景修才望着檀越道,“府上老夫人不是王爷的生母。”

    檀越眼睛倏然睁大,“这……这怎么可能?!”

    他摇头道,“这肯定是假流言,你听谁说的?”

    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是王爷的生母呢?

    不是王爷的生母,王爷能由着老夫人欺负姑母不管?

    再说了,老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她是老国公的嫡妻,王爷要不是嫡子,老夫人绝不可能让他继承爵位,虽然靖安王的爵位是王爷自己凭着战功封的,可那也是他顶着靖国公世子的身份封的。

    檀越坚信老夫人是王爷的生母,不过他多问了一句,“你是听谁说的?”

    傅景修道,“府上二太太的娘家兄长朱大老爷和刘尚书。”

    至于刘尚书官拜六部哪个他就不得而知了。

    刚刚檀越就被傅景修的话给镇住了,现在听到朱大老爷,檀越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要是听别人说的,他不仅不会信,还会怀疑传这流言的人别有居心,可朱大老爷是二太太的娘家兄长,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檀越把嘴边合上道,“你仔细和我说说。”

    傅景修既然说了,肯定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一番话把檀越听得目瞪口呆。

    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道,“也就是说老夫人不是王爷的亲娘,而是亲姨母了?”

    他的眸光从傅景修脸上移向傅景元。

    傅景修和他性子更为相似,这么大的事,他更倾向于性格稳重点的傅景元。

    傅景元点了点头。

    檀越一屁股坐下来,道,“难怪……。”

    难怪从来没人怀疑过老夫人不是王爷的生母,难怪王爷和老国公父子不合了,王爷一定是知道自己生母怎么死的,心中恼恨老国公,入军营也是和老国公赌气,觉得生母死的冤,如果老国公用兵再厉害些,没准儿能从敌人手里把人救下来。

    难怪老夫人事事偏着二房了,难怪王爷在狩猎场出事,二老爷明面上悲伤,暗地里和王爷手下的将军往来,极力拉拢了。

    不是一个娘生的,能指望他们兄弟感情有多深厚啊。

    表哥一直怀疑王爷遇刺是王府中人所为,指不定就是二老爷下的手!

    不行,这么大的事他知道还不够,表哥也得知道。

    “我去告诉表哥,”檀越起身道。

    说完,他抬脚就往外走。

    见他这么风火性子,傅景修又有些后悔了,他不会给傅家惹祸吧?

    傅景修望着傅景元,傅景元道,“不会有事的。”

    檀越看着性子大咧,但在大事上不会糊涂,靖安王世子就更是了。

    檀越一口气跑到柏景轩,他跑着进来,把柏景轩的丫鬟婆子都吓了一跳,表少爷这么急,可别是又出了什么事啊,这一整天过的人提心吊胆的,实在经不起吓了。

    “表哥!”

    檀越一边上台阶一边唤道。

    以前都是直接推门就进去了,可能还跳窗进去,现在有了表嫂,不能随意了。

    齐墨远正和姜绾说话,听到檀越唤他,道,“进来。”

    檀越推门就进去了。

    他走上前,齐墨远看着他,“找我有事?”

    檀越点头道,“我刚得知件让我震惊的事,表哥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事?”齐墨远问道。

    檀越四下望了一眼,道,“老夫人不是姑父的生母,只是姨母。”

    这一下,着实把齐墨远给惊住了。

    他瞥头看向姜绾,“还真让你给说中了。”

    姜绾,“……。”

    她是怀疑过王爷不是老夫人亲生的,可她那是随便说着玩的啊,谁能想到竟然是真的。

    檀越来告诉齐墨远,说明这事十拿九稳了啊。

    齐墨远望着檀越,“你是如何知道的?”

    檀越坐下,给自己倒茶喝道,“是景元兄和景修,昨天上街被刺客追,误打误撞听到了二太太的娘家兄长和刘尚书说这事,大概是觉得姑母软轿出事有问题,还有你和表嫂也差点出事,便和我说了这事,好让我们有所防备。”

    姜绾看向齐墨远道,“我说昨天朱大太太怎么会来府上找二太太,还备了厚礼来,原来如此。”

    老夫人不是王爷的生母,那之前的诸多疑惑就都解释的通了。

    檀越来就是为告诉齐墨远这事的,他道,“那我先回去了,不然饭菜要凉了。”

    其实这事他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主要还是齐墨远去查。

    他只是寄人篱下,手里也没人可用,哪里管得了靖安王府内斗夺兵权的事啊。

    檀越走后,金儿忍不住道,“之前老夫人一直护着二太太和惜字斋,后来姑娘写了那个话本子,老夫人就改了态度,原来她真的是填房……。”

    可怜姑娘不想得罪老夫人,所以老夫人的部分选择了捏造,谁想到那一话本子就这一部分是真的。

    老夫人肯定是怕话本子传开,有人会抖出她是填房的事,所以要把话本子给压下来。

    幸亏那些人见钱眼开,没敢在京都卖她写的话本子,流传到了泉州,不然这些事,谁会知道啊。

    姜绾望着齐墨远,还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父王在狩猎场的计划很隐秘,如果真是老夫人和二老爷所为,那父王的身岂不是边有老夫人的眼线了?”

    而且只怕不是一般的眼线,王爷搅黄皇上的狩猎之行,这罪名可不轻,知道的绝对只有几个心腹。

    能在王爷身边安插眼线,或者收买王爷身边的人,这太可怕了。

    还有之前觉得刺客脑子有病,给王爷下毒,又把解药送来,这会儿看,老夫人是知道王爷没事了,不想她揽下冲喜之功,所以把解药送来并想方设法的要王爷服下呢。

    还亲姨母,特意嫁过来照顾王爷的呢,要是换成别人,老国公和王爷多防备一二,指不定还不会中招。

    姜绾看向齐墨远道,“那这回我就放心大胆的闹了。”

    齐墨远没说话,把茶盏递给了姜绾。

第四百二十四章 撒谎

    屋子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听的心肝肉疼。

    虽然值钱的都收了起来,可替换的也很值钱啊,就这么砸了也太可惜了。

    方妈妈捂着心口道,“砸吧,砸吧,只要不寻死,不闹着要休书,砸多少都成。”

    姜绾又砸了一堆东西的事传到老夫人耳中,老夫人气的嘴皮都颤抖。

    这是在逼她处罚二太太啊。

    老夫人是想罚二太太,她怎么也不该怂恿齐芙儿把花园剪成那样,可她身为老夫人,被一个小辈逼到这个地步,颜面何存?

    就算要罚,她也不会在这时候罚二太太。

    她倒要瞧瞧,她能闹到什么地步去!

    老夫人就当不知道这回事,更绝口不提罚二太太的事,陈妈妈都觉得老夫人不该赌这口气,可她又不敢劝,怕老夫人身子受不住。

    王妃在街上出事,顺阳王知道这事后,就来王府探望王妃。

    他怪自己没有护送王妃回府,王妃道,“你身子还没好全,姨母也没事,不必自责。”

    “要你命的刺客还没有抓到,出门在外,一定要格外小心,”王妃叮嘱道。

    她宁肯自己出事,也不愿意顺阳王出事。

    顺阳王待了会儿,就去偏院找檀越。

    进了偏院,就闻到那股子臭味了,比上回要淡不少,但也够难闻了。

    更要命的是,越往前走,味道越浓,他到的时候,檀越和傅景元他们正在吃午饭,顺阳王都服他们了。

    臭气环绕,他们居然也能吃的下去,还吃的这么酣畅淋漓?

    檀越见是他,连忙起身道,“大表哥用过午饭没有,要不要再用一些,我让人再炒几个小菜端来。”

    顺阳王心想他没捏鼻子就不错了,让他就着臭味吃饭,还是饶了他吧。

    “我用过了,不饿,”他忙道。

    檀越道,“大表哥吃过了,我就不强求你吃了,难得来我这偏院,总得喝一杯。”

    没有酒杯,檀越干脆就把酒坛递给了顺阳王。

    顺阳王吃不下,这酒他也喝不下,摇头道,“酒我也不喝了,我是来看姨母的,顺带来看看你。”

    不吃还不喝,难道要坐在那里看他们吃吗?

    这叫人多不好意思啊。

    顺阳王坐下道,“你们吃吧。”

    檀越奇怪道,“那大表哥随意。”

    多了个人,檀越他们就没法有说有笑了,吃饭的速度快了不少。

    很快,这顿饭就结束了。

    顺阳王没在屋子里待一会儿,就起身出去了,他在偏院四下走走,对臭味很好奇。

    不过他没能进去,被暗卫拦下了,“抱歉,偏院重地,没有表少爷允许,谁也不许进。”

    顺阳王眉头皱紧。

    身后,檀越过来道,“偏院味道更重,表嫂弄的秘方,怕泄密,连二少爷他们都不让看,大表哥要是闻不惯这臭味,我陪你去花园走走。”

    顺阳王眸光从傅景修身上扫过去道,“我有事找傅二少爷。”

    傅景修眉头一紧。

    怎么还找他啊。

    他都当着他的人吃了整只烤羊羔了,难道还不够?

    檀越觉得奇怪,大表哥来偏院居然不是找他的,他和傅景修有什么可说的?

    顺阳王抬脚往那边凉亭走,傅景修稳了稳心神,迈步走了过去。

    他进凉亭时,顺阳王已经把腰间玉佩摘下放在桌子上了,傅景修一看不妙,忙道,“是我唐突了,竟不知这玉佩是先皇赏赐给顺阳王您的,还以为是我早年丢失的那块。”

    顺阳王看着他,笑道,“玉佩有相似,看错很正常,但这花纹只有皇家才能用,傅二少爷当真是看走眼了?”

    显然,傅景修的说辞,顺阳王不信。

    傅景修坐下来,一脸撒谎被拆穿的窘迫,他道,“顺阳王有所不知,十二年,我随家父去外祖家贺寿,半道上捡到这块玉佩,说来也巧,捡到这块玉佩不过半天就遭遇了山匪,是这块玉佩救了我一命,我逃命途中,把这块玉佩遗失了。”

    说到这里,傅景修把丢失玉佩的地方说了一遍,因为是真的,顺阳王眸底的怀疑消了三分。

    傅景修见他开始相信了,道,“玉佩有灵,弄丢这块玉佩,我心底一直后悔,那日见到顺阳王,这才贸然想花重金买下,事后才知道我当年捡到的正是顺阳王你丢失的玉佩。”

    顺阳王笑了笑,“傅二少爷似乎很喜欢吃羊肉?”

    傅景修心咯噔一下跳了,道,“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檀兄这里,他吃不得羊肉,我又是最喜欢吃羊肉的,那日被刺客追的一脚踏进了鬼门关,肚子饿极了,想着要死也做个饱死鬼,便叫了一只烤羊羔,闹了不少笑话。”

    “能找回顺阳王你,靖安王妃和檀兄都高兴不已,我留在京都,只是陪柳大少爷等大夫治腿,不会在京都久待。”

    够聪明。

    这是在告诉他,他不会把是他派人追杀他的事告诉檀越和靖安王妃知道。

    他是不是真的顺阳王,谁是顺阳王,和他傅二少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顺阳王笑了一声,“傅家有你,是傅家之福。”

    傅景修后背一寒。

    他都表态到这地步了,顺阳王还不放心,威胁于他!

    傅景修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道,“顺阳王谬赞了。”

    顺阳王拿起石桌上的折扇,迈步起身。

    见他出凉亭,檀越迎上来,顺阳王道,“我先回府了。”

    檀越要送他,顺阳王没让。

    等顺阳王走远了,檀越才望着傅景修道,“我大表哥找你什么事?”

    傅景修哪敢说实话啊,他可是才被威胁过的人,脑袋还栓在裤腰带上呢,他道,“顺阳王把我错认成他一个年少时的朋友,找我求证,刚刚说了一通,我也没听明白。”

    “他肯定很失望。”

    傅景修的话,檀越没怀疑,傅景元投过来一记怀疑的眼神。

    别忘了,傅景修要买的就是顺阳王的玉佩,刚刚看到顺阳王,他要多吃惊就有多吃惊。

    傅景修知道瞒不过傅景元,也怕自己哪天出事,就没人揭穿顺阳王的身份了,他道,“他是假顺阳王,我见过那块玉佩,不是他的。”

    傅景元身子一怔,“那你不告诉靖安王世子?”

    “我哪敢啊,”傅景修小声道。

    傅景元也知道这不是小事,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那块玉佩?”

    傅景修觉得他进京后,都快成一个撒谎精了。

    他不想欺骗任何人啊,尤其是傅景元。

    傅景修道,“小时候一个玩伴身上,我是想通过玉佩找到他,谁想到差点惹祸上身。”

    “这事你别告诉别人,我怕你也惹祸上身。”

    他不出事最好,他要出事,以景元兄的性子,一定会把这事抖出来给他报仇。

第四百二十五章 诰命

    转眼,就到了傍晚时分,天空没有因为靖安王府笼罩在阴霾之下就收敛了绚烂。

    火烧云把天际渲染的如火如荼。

    姜绾歪在小榻处,欣赏落日余晖,白日里闹了那么一通,老夫人都不肯罚二太太,不过事情闹到现在地步,她老夫人不论是罚还是不罚二太太,她多年积攒的威望已经折损的七七八八了。

    府外舆论更是一边倒的向着她。

    这一局——

    她完胜。

    老夫人虽然不是王爷的生母,但毕竟还是亲姨母,再加上这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老夫人气病倒了,一个孝字压在王爷头上,王爷也只能等老夫人身子痊愈了再给老夫人施压。

    她就不信老夫人能为了袒护二太太病个一年半载。

    这一夜,王府多少人彻夜难眠,头一个就是老夫人,再就是二太太三太太。

    二太太没想到姜绾性子那么刚,居然学着她上吊,把她架在了火刑架上,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处罚。

    三太太这回有些无辜,但这事有她女儿一份功劳,三太太气头上把齐芙儿骂惨了,二太太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世子妃从花园里采花,别人都不管,她女儿傻乎乎的去做这个出头鸟,被二太太利用。

    现在事情闹大了,世子妃逼着老夫人严惩二太太了。

    二太太受罚,她乐见其成,可别忘了,二太太犯的家规,她一样也犯了啊。

    老夫人可能只罚二太太而饶过她吗?!

    这么多天,她循规蹈矩,就是怕被二太太和老夫人抓住错处,伺机报复,结果倒好,她女儿助纣为虐,坑她这个做娘的!

    现在整个京都都知道她偷清兰郡主的陪嫁了,虽然有二太太作伴,可也够丢人了,往后哪还有脸出府见人啊。

    想到这些,三太太就气的五脏六腑像是被烈火焚烧了一般。

    齐芙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自家亲娘骂的这么惨过,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三太太骂归骂,女儿一哭,她就受不住了,恨铁不成钢道,“好了,遇到点事就知道哭,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往后长点记性,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二太太三太太睡不着,二老爷三老爷则想着明天要不要告假,虽然偷清兰郡主陪嫁的不是他们,但管不好枕边人就是他们无能啊。

    有个手脚不干净的嫡妻,他们面子上也挂不住。

    翻来覆去,一宿没睡,第二天脑袋昏沉沉的,不想告假也得告假了。

    嗯。

    不止二老爷三老爷,王爷也没去上早朝。

    二老爷三老爷好歹还告假了,王爷连假都没告,直接就没去上朝。

    皇上还有点事要和王爷商量,看他位置空着,眉头皱成麻花,再一瞥头,发现姜老王爷也没来,眉头更皱,“怎么一个两个都没来上朝?”

    没人敢接话。

    姜大老爷出列道,“家父身体不适,告假一日。”

    皇上关怀道,“老王爷一向身体健壮,怎么突然身体不适了?”

    姜大老爷便道,“昨日小女想不开寻死,老王爷太过记挂,这才……。”

    姜绾上吊寻死的事皇上还不知道,没人敢禀告皇上,因为皇上一旦知道二太太三太太手脚不干净,必定会收回她们的诰命封号,那些后妃哪会轻易得罪二太太三太太,宫人们就更不敢了。

    但她们不敢,架不住王爷和姜老王爷不上朝啊,两人都手握重兵,一个不来上朝就够叫人吃惊了,还两个一起,皇上不可能不过问。

    河间王府就一个女儿,皇上看着姜大老爷道,“靖安王世子妃为何想不开寻死?”

    姜大老爷没说话,只望着常公公。

    他眼神太过赤果,皇上也看向常公公了,“你也知道这事?”

    常公公忙道,“奴才知道一点儿,昨个儿皇上忙于朝政,奴才想着等皇上忙完了再禀告,后来就给忘了。”

    不是忘了,就是不敢说。

    不过眼下皇上主动问,这么卖河间王府人情的好机会,常公公自然不会错过,连忙把知道的都禀告皇上知道。

    皇上听后,脸都绿了。

    柏景轩。

    屋内,姜绾这一觉睡到自然醒,坐在床上伸懒腰,骨肉都发出嘎吱响声。

    金儿端着铜盆进来道,“姑娘可睡好了?”

    “人都睡懒散了,”姜绾揉肩膀道。

    金儿也觉得自家姑娘睡饱了,这都比往常多睡了半个时辰了。

    不用去给老夫人请安,她就没叫姑娘起来,没想到姑娘这么能睡。

    把铜盆放下,金儿过来伺候姜绾梳洗,刚坐在梳妆台前,外面,一丫鬟跑进来道,“世子妃,皇上派人来府里宣旨了。”

    皇上传旨,府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到场。

    姜绾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睡了一夜,发髻有些凌乱,这样子去接旨肯定不行,好在金儿手脚够麻溜,很快就帮姜绾把发髻绾好,戴上金簪。

    不过这么一折腾,等她到前院的时候,大家都到了,包括装病的老夫人和假动胎气的王妃。

    人到齐了,老夫人带头,大家一起跪下接旨。

    公公双手接过圣旨,眸光从二太太三太太脸上扫过去,然后宣读圣旨。

    每读一句,二太太三太太的脸就白三分。

    这份圣旨是给她们的。

    她们打清兰郡主陪嫁主意的事到底没瞒住,传到了皇上耳朵里,本来这只是靖安王府的家务事,但二太太三太太都有诰命在身,如此手脚不干净,品德有失的妇人怎配做诰命夫人?

    这不是让大家都向她们学吗?!

    皇上一怒之下,便下了这么一道圣旨,收回她们的诰命封号。

    公公宣读完圣旨,道,“接旨吧。”

    二太太三太太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上。

    老夫人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但她是靖安王府最大的长辈,这道圣旨不是给哪个人的,得由她这个老夫人接。

    见老夫人没反应,公公催道,“还不快接旨?”

    老夫人颤抖着双手举过头,公公把圣旨放到她手里,眸光从姜绾脸上扫过,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第四百二十六章 痛快

    姜绾心情痛快了不少,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皇上只收回了二太太三太太的诰命封号,好像这事和老夫人没关系似的,殊不知她才是罪魁祸首。

    没有她在后背给二太太撑腰,借二太太几颗虎胆,她也不敢这么胡作非为。

    不过姜绾也理解,皇上肯定不知道老夫人不是王爷的生母,他总得给王爷点面子。

    姜绾跪的膝盖疼,麻溜的起身,那边齐芙儿红着眼眶冲她道,“害我娘被夺了诰命,你高兴了满意了?!”

    指责扑面砸过来,姜绾好心情都蒙了一层阴霾,冷道,“三姑娘说这话是觉得你娘偷清兰郡主的陪嫁有理了?”

    “你!”齐芙儿气的恨不得把姜绾生吞活剥了,“老夫人已经罚过我娘和二伯母了,还不够吗?!”

    姜绾气笑了,还真没见过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够不够,家规上写的一清二楚,三姑娘要是对家规不熟,可以多抄几遍。”

    “你要真觉得是我连累你娘被夺了诰命封号,觉得我在皇上那里有这么大的脸面,我现在就进宫求皇上收回这道圣旨,免得这么多人恼我记恨我。”

    姜绾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就那么看着齐芙儿的眼睛。

    齐芙儿气的说不出来话。

    她是恨姜绾。

    她娘做下这么丢人的事,连带着她这个女儿都面上无光,可老夫人为了王府脸面,极力的把这事压下来,要不是她,怎么会闹的人尽皆知?!

    如果眼神能杀人,姜绾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她走到齐芙儿跟前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现在不让我进宫求皇上,以后谁要敢在我面前提半句,我必闹个天翻地覆!”

    云袖一甩,姜绾抬脚走人。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也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身后,齐芙儿气的眼泪直在眸底打转。

    机会?

    她给的这是机会吗?!

    她是嫌她娘还不够倒霉,要进宫火上浇油,让皇上再把她娘罚的更重一点儿!

    他们靖安王府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往后府里是别想和睦了!

    姜绾气势汹汹的离开,然而没走几步,就又转身回来了。

    看着她回来,王妃都不解,尤其姜绾默默走到她身后站好。

    王妃看着她,“怎么了?”

    姜绾没说话,因为不需要她回来了,赵管事又领着一公公走了进来。

    这公公面生的很,但是他身后小公公端着的托盘里的东西可不陌生啊,毕竟才刚见过圣旨的人,皇上的圣旨上绣的是龙,那一道上头是凤。

    就是不知道这一道是谁下的。

    这时候,公公开口,姜绾就知道是谁了——

    太皇太后。

    这一道懿旨更叫姜绾高兴,因为接旨的是老夫人。

    太皇太后听说了二太太三太太偷清兰郡主陪嫁的事,比皇上还要生气,更叫太皇太后是愤怒的是,二太太三太太做下这么丢人的事,老夫人不严惩还极力袒护。

    皇上顾着王爷的面子,不好罚老夫人,这个恶人,太皇太后做了。

    把老夫人从一品诰命夫人贬为三品。

    老夫人脸色惨白的接过懿旨后,公公道,“太皇太后让奴才给靖安王老夫人带句话,老国公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王爷也为朝廷鞠躬尽瘁,靖安王府才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男主外女主内,多少积世的家业都是从后宅起败的,只有后宅安宁了,男人们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老夫人气的浑身直哆嗦,还得乖乖听训,“太皇太后教训的是。”

    公公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这回,陈妈妈一个人都没能把老夫人扶起来。

    姜绾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皇后不敢得罪老夫人,太后才找老夫人要过虎骨丸,知道老夫人是向着她的,不会落老夫人的脸面,但太皇太后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当然了,姜绾很清楚,太皇太后罚老夫人不是为她出头,而是王妃。

    护国公府大姑娘是落水了,但那只能算是个意外,如果这个意外执意要算到靖安王府头上,那护国公府三少爷也得被卷进来。

    要不是他在街上要看驯虎,耽搁了时间,不会那么巧合的公公牵着老虎离开的时候,豫国公府会惊了马车,更不会牵连护国公府大姑娘落水。

    老夫人大可以不理会这事,却要王妃打着去护国公府看顺阳王的幌子给护国公府赔礼。

    王妃身怀有孕,连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次数都少之又少,太皇太后也舍不得王妃怀着身孕还这么奔波,她靖安王府老夫人既然这么懂礼数,怎么连王府里的事都管不好?!

    姜绾这个靖安王府世子妃背后有河间王府撑腰,老夫人都敢这么委屈她,王妃怀着身孕还被这么使唤,还在街上出了事,更甚连清兰郡主的陪嫁都有人敢偷,太皇太后都不敢想平常王妃在靖安王府过的是什么憋屈日子。

    不给点颜色看看,她还真当有老国公和王爷在,没人敢把她这个老夫人怎么样了。

    她太皇太后下旨贬的诰命,这辈子都休想再做回一品诰命夫人了。

    这回老夫人受的教训不可谓不重。

    老夫人站不住脚,陈妈妈拼了命才把老夫人扶稳。

    王爷迈步走进来道,“王妃怀着身孕,不宜操劳,往后王府内宅大小事务,由世子妃来管,以前王府家规懒散,二太太三太太也受到了教训,往后谁要敢不把家规当回事,必严惩不贷。”

    也就是包括姜绾在内,所有人都得遵照家规行事。

    而且,王爷让姜绾掌中馈了。

    这是姜绾没想过的事,她闹这么一通纯粹是看不惯老夫人厚此薄彼,二太太给脸不要脸,但她没想管家啊。

    可姜绾也知道,这家她不管也得管,她根本没得推辞。

    王妃怀着身孕,虽然是假的,但没人知道,二太太三太太被夺了诰命封号,已经手脚不干净了,犯这么大的错还能接着管家,传扬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又被贬了诰命,王爷是孝顺儿子,哪会让老夫人操这个心?

    没人接手,姜绾又是靖安王世子妃,这会儿她不上谁上?

    而且,这是给她的台阶,毕竟闹着要上吊,要休书,这么大甜头足够安抚她,也能给河间王府交待了。

    就是这甜头粘牙的很,不是她姜绾的喜好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账册

    李妈妈扶着王妃回天香院,出了正院,一声轻叹从王妃口中溢出来。

    李妈妈知道王妃在担心什么,谁也没料到太皇太后会出面管这事,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老夫人的性子,二太太的诰命封号被收回,老夫人都不会善罢甘休了,何况她自己的诰命还被贬了,丢了这么大的脸,老夫人哪能咽的下这口气?

    世子妃眼下是踩着老夫人立了威,可往后呢?

    只怕等着她的是无尽的麻烦。

    王妃昨天才受了惊吓,李妈妈劝她道,“世子妃是聪明人,她既然敢这么做,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王府乌烟瘴气了这么多年,是该好好管管了,只是我瞧着世子妃好像不大愿意管家?”

    旁人抢都来不及的事,到世子妃这里却成了烫手山芋,那找人把活扔出去的眼神太明显了,连着她都被看了好一会儿。

    王妃摇头无奈。

    她倒不担心姜绾不会管家,连医术都学的会,管家这样的事,还能难的住她?

    十有**是不习惯做这些繁琐事,可既然做了世子妃,将来远儿继承王府,这些事她不想管也得管啊。

    王妃坚信管家这样的小事拦不住姜绾,可其他人不这么认为,要是世子妃会管家,之前二太太三太太要帮王妃分担的时候,王妃就该把世子妃推出来了,世子妃管家可比二太太三太太名正言顺的多。

    再加上姜绾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就更坚定了她们的看法。

    这不,怒气冲冲的回了屋,二太太把屋子乱砸一通出气后,咬着牙道,“把账册和钥匙给她送去,我倒要看看她能把王府管成什么样儿?!”

    姜绾回屋喝了一盏茶,账册就送来了,看着那堆的老高的账册,姜绾脑袋一阵阵抽疼。

    居然不等她派人去取就送来了,这是有多看不起她啊?

    金儿手搭在账册上,望着姜绾小声低问,“姑娘,你会管家吗?”

    “先把手头活忙完再看账册吧,”姜绾随口道。

    太皇太后那么疼王妃,姜绾得先把给太皇太后的养生丸调制好,还有河间王府众人的,知道她出事,当即就来了人给她撑腰,这份疼爱,她无以为报啊。

    把茶盏放下,姜绾起身去了后院。

    正忙着呢,小丫鬟就站在观景楼下禀告,说是大厨房、绣房、花园以及各处管事妈妈都到柏景轩了。

    王爷把管家权交给了姜绾,以后她们就得听姜绾的安排了。

    姜绾忙着煎药,吩咐了金儿几句,金儿笑的眉眼弯弯,踩着台阶蹬蹬蹬的下了楼。

    来了七位管事妈妈,都在院子里守着,金儿走过去道,“我家姑娘手头活还没忙完,需得几位管事妈妈等一会儿。”

    说完,请她们去花厅,叫小丫鬟上了茶。

    几位管事妈妈不知道姜绾在忙什么,也不敢问,就在那里等着,茶一杯接一杯,越喝越着急,世子妃怎么还不来啊?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姜绾才姗姗来迟。

    几位管事妈妈连忙把茶盏放下,给姜绾行礼,姜绾笑道,“让几位管事妈妈久等了。”

    几人忙说应该的,姜绾道,“我头一回管家,往后还需几位管事妈妈多操心了。”

    这话一出来,几位管事妈妈顿时心底就生了轻蔑之心。

    看来她们之前是杞人忧天了,世子妃娇生惯养长大的,又娇纵任性,哪里会管家啊,只怕连账册都看不明白,以后还不由着她们糊弄?

    几位管事妈妈连忙表忠心,姜绾笑着坐下,让金儿把账册搬来。

    姜绾端着茶盏,轻轻的拨弄着,姜绾让她们挨个的介绍自己,做管事多久了,之前在哪里当差,问的很细致。

    因为这是一打听就能知道的事,那些个管事妈妈谁也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这一问,姜绾就清楚她们的来历了,有些是二太太三太太管家后换的心腹,有些没动,应该是老夫人的人。

    总之,王妃的管家权被架的空空的。

    等她们回答完,姜绾拿起账册翻看着,看的很认真。

    那些管事妈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世子妃不是打算就让她们在这里等着她看账册吧?

    看账册这样的事等她们走了再看不行吗?

    刚刚坐的人舒服,这会儿站久了腿酸,更要命的是刚刚喝了几盏茶,这会儿内急的很啊。

    姜绾一页一页的翻着账册,先慢后快,翻完一本,又拿另外一本继续看。

    有实在憋不住的管事妈妈道,“世子妃,大厨房还有事要忙,奴婢……。”

    不等她把话说完,金儿呵斥道,“没看见我家姑娘在看账册吗,大厨房事忙谁都知道,难道离了大管事一时半刻就不行了?”

    态度急转直下,大厨房管事妈妈哪敢做声啊。

    别说她只是离开一会儿了,就是离开个两三天也不妨碍大厨房运转啊。

    大厨房管事妈妈左右看看,见不止她一个人憋的难受,其她人也一样,便不说话了,何必自己做这个出头鸟,那茶水,她们也没少喝。

    又忍了一刻钟,忍的额头出了一层汗。

    几位管事妈妈一对眼,要一起同姜绾抗议,世子妃要刁难,那也是她们七个一起,法还不责众呢。

    然而,就在她们开口之前,姜绾怒而拍桌子了,把她们吓的三魂去了两魂。

    到嘴边的话给硬生生的吓了回去,不知道世子妃为何突然就愤怒了。

    正不安着,只见姜绾翻着账册,冷道,“不看账册都不知道,原来大厨房买了不少稀罕食材,关是驼峰一个月都不下十回,一回二十斤,我好歹也是靖安王府世子妃,嫁进府这么久,竟然一回都没轮上。”

    大厨房管事妈妈忙道,“老夫人爱吃驼峰……。”

    姜绾笑了,“所以把柏景轩的那份也拿来孝敬老夫人了是吗?”

    管事妈妈语塞。

    她不说话,姜绾就当她是默认了。

    这已经是账册里最小的问题了,因为太过显眼,所以姜绾先提。

    抛开驼峰问题,姜绾又指了另外几处对不上的地方,每提一处,大厨房管事妈妈脑门上就多一层冷汗。

    这哪是不会看账册啊。

    一点小问题,二太太都没看出来的地方,世子妃都看出来了,这是人精啊。

    七八处之后,姜绾直接把账册扔她身上了,随之而来是冷冽之声,“回去给我好好看账册,有问题的地方都给我用朱红笔标出来,我会仔细检查,没有遗漏,我保你们毫发无损,可要漏掉一处,给我挨一板子!”

    不止大厨房,绣房和花园同样问题不少,姜绾指了几处,挑的都是最不显眼的地方,这些个管事妈妈都精的很,让她们把好处都往上孝敬那不可能,这些不起眼的地方贪墨所得都进了她们自己的腰包。

    连这些地方都看出来了,其他作假之处还在话下?

    姜绾眸光横扫过去道,“以前王妃是怎么管家的,就怎么给我维持原样,五日之后,把账册交给我,若是这期间连个账册都护不住,别怪我连着她一家老小都卖的远远的。”

    才踩着老夫人和二太太她们立威的人,这话说出来没人敢不当回事。

    几位管事妈妈后背发凉,连连表示一定会管好账册。

    “退下吧,”姜绾摆手道。

第四百二十八章 招供

    看着那些管事妈妈抱着账册,捂着肚子出花厅,方妈妈脑门上黑线直个往下掉。

    可怜王妃怕世子妃看账册不耐烦,特意派丫鬟来给她传话,让她多劳累些,谁想到世子妃竟然对看账册这么不耐烦,居然让这些造假的人把账册带回去,把自己造假的地方标出来……

    这一通操作,方妈妈都看糊涂了,世子妃口口声声说不追究,可这架势分明是要追究到底啊。

    账册甩出去了,姜绾浑身都轻松了,金儿看着她,欲言又止。

    姜绾见了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金儿道,“奴婢有些不明白,那些管事妈妈就算标记了,姑娘也还是要看一遍的,为什么还要让她们把账册带回去标记呢?”

    不仔细看,就不知道她们漏标了。

    仔细看,那就没有让她们标记的必要了啊。

    姜绾勾唇道,“她们不会标记的。”

    “啊?”金儿眼睛睁圆。

    姜绾只笑笑,没再说话。

    二太太三太太被夺了诰命封号,老夫人被贬,三人都病倒了。

    府里请了太医,给老夫人诊治后,又去二太太三太太处。

    本来她们病了,姜绾作为小辈怎么也要探望下,但这事因她而起,她去探望,只会让人病上加病,干脆当不知道这回事,该干嘛干嘛。

    药丸调制好了,河间王府的那份,姜绾让铁鹰送回去,给太皇太后的,姜绾送去给王妃。

    姜绾把账册交给那些管事妈妈的事,王妃已经知道了,虽然她不赞同,但也没多问,既然王爷把管家权交给了姜绾,姜绾怎么做,她都该相信她这么做自有深意。

    给太皇太后的养生丸,按理该王妃亲自送进宫,但眼下她动了“胎气”,去前院接旨已经很勉强了,哪里进的了宫,送药丸的差事就落到了李妈妈身上。

    时辰还早,李妈妈就进宫了,王妃拍着姜绾的手道,“管王府是个辛苦事,母妃知道你不喜欢,但王府始终是要交到你和远儿手里的,辛苦些时日,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母妃。”

    姜绾乖巧的点头,然后道,“母妃,我打算把那几个管事妈妈都换掉,但我从河间王府带来的人都不擅长管这些事,母妃多找几个信得过的给我。”

    王妃道,“换掉二太太三太太的人倒是容易,只是老夫人的人……。”

    之前王妃管家,不是没想过把老夫人的人换掉,但始终找不到机会,那些账册做的滴水不漏,偶有一点小问题,也有老夫人袒护,根本无从下手,若是强行换,只怕王府会生出乱子来。

    姜绾并未解释,只道,“母妃尽快挑好人选。”

    尽快两个字,姜绾咬的格外清晰,然而王妃并未放在心上,关是姜绾让那些管事妈妈看账册就要五天了,要把人换掉至少也要五天后了。

    王妃不知道,姜绾这尽快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说的,王府随着老夫人病倒平静了两天,第三天早上,王府就又热闹了起来。

    一大清早,姜绾还在酣睡,就被金儿给摇醒了,“姑娘,你醒醒啊,出事了。”

    姜绾睁开眼睛,睡眼惺忪道,“出什么事了?”

    “那几位管事妈妈跑了,”金儿急道。

    姜绾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我再睡会儿,等我睡醒了再说。”

    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金儿那叫一个急啊。

    姑娘是不是没听见她说什么?

    府里一夜跑了七位管事妈妈,而且还是拖家带口跑的,府里这会儿都乱作一团了,姑娘怎么还睡的下去啊。

    想继续叫姜绾起床又不敢,只能急的在屋子里打转。

    转了几圈后,金儿去找方妈妈,让方妈妈先去大厨房,其他地方乱些还好说,大厨房一乱,早午饭都是个问题。

    姜绾又睡了大半个时辰,醒来时,精神抖擞。

    金儿一脸哀怨的看着她,姜绾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金儿道,“姑娘,奴婢先前叫醒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吗?”

    “不就是跑了几个管事妈妈吗?”姜绾随口道。

    金儿,“……。”

    不就是……

    姑娘这话说的也太轻松了吧,这可不是小事啊。

    姜绾笑道,“放心吧,她们一个也跑不掉。”

    “啊?”金儿惊呆。

    姜绾掀开被子下床,金儿赶紧过来扶她,好奇道,“姑娘这么确定她们跑不了?”

    姜绾笑道,“要叫她们跑了,铁风也别在王府混了。”

    铁风可是暗卫,那些管事妈妈都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连她们都拦不下,还配做个暗卫吗?

    铁风不在,铁鹰老实待在树上。

    他觉得不止铁风不配做个暗卫,他也不配了。

    卧底柏景轩,本来是想大展宏图的,可做的都是些买药材跑腿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这么蹉跎下去,他都快忘了怎么杀人了。

    如今顺阳王已经找回来了,可看大掌柜和二掌柜似乎没有和顺阳王相认的意思,顺阳王遇刺,大掌柜都没有派人去护着,铁鹰都有些捉摸不透大掌柜是怎么想的了。

    姜绾梳洗完,和往常一样吃完早饭,然后出门。

    姜绾没有下台阶,吩咐金儿道,“端把椅子来。”

    金儿还以为姜绾要去前院,赶紧叫小丫鬟搬了椅子来,还搬了个小几,摆了茶盏。

    柏景轩的丫鬟婆子都不知道世子妃要唱哪一出,哪有坐在门口的?

    姜绾端起茶盏,轻轻的拨弄着,才喝了一口茶,赵管事就进来了,他身后跟着不少人,看的柏景轩的丫鬟婆子目瞪口呆。

    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逃出府的七位管事妈妈和她们的家人。

    一家人一根绳子捆着手,极好辨认。

    柏景轩的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

    不是说都逃了吗?

    怎么瞧都被一锅端了啊。

    领着他们上前,小厮一脚踹过去,几位管事妈妈跪下,他们的家人也都跟着跪下了。

    姜绾把茶盏放下,眸光一扫,笑道,“看来是贪墨了不少银子,想着要交出来,还逃不掉被卖的命,不如带着钱先逃了,左右身上有钱,只要能逃出京都,不仅能置办田产,还能买几个下人伺候着,远比在府里伺候人强是不是?”

    几个管事妈妈面如死灰。

    她们中计了!

    世子妃把账册交给她们,本意压根就不是要她们标注,她就是想逼她们逃离王府,好抓她们一个现形!

    她们傻乎乎的摸不透世子妃的想法,稀里糊涂的就掉进了世子妃给她们挖的坑里。

    世子妃才多大年纪啊,心思竟然这么深沉!

    姜绾看向赵管事,“她们贪墨的钱可都扣下了?”

    赵管事回道,“她们的包袱都扣下了,但银钱不多,少则两三百两,多则四五百两。”

    这些钱足够他们出府过好日子了,但贪墨的肯定不止这个数。

    “账册呢?”姜绾问道。

    赵管事摇头,“搜查过她们屋子,没见到账册,应该是烧了。”

    姜绾问道,“依照家规,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杖毙,”赵管事回道。

    姜绾叹息一声,“这么多人一起杖毙,还真有些于心不忍,打一顿卖了吧,他们的卖身契呢?”

    这些人的卖身契都不在赵管事手里,他道,“有些在松龄堂当差,有些在西院和北院……。”

    “方妈妈,派人去取他们的卖身契,”姜绾吩咐道。

    方妈妈就派丫鬟去各院取卖身契了。

    当然了,这卖身契是肯定拿不来的,但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

    很快,去找二太太的丫鬟回来道,“二太太卧病在床,西院的丫鬟压根就不理奴婢,奴婢多说了几句,差点被她们撵出来,还说西院的丫鬟,就算要管教,也该由二太太管……。”

    这话听的赵管事都服气,二太太受了这么多教训了,还敢不把世子妃放在眼里,这些人是西院的丫鬟不错,可西院不也是王府的一部分?

    二太太既然把自己人放到管事的位置,犯了事,要是当家主母管不了,还叫什么当家主母?

    难不成管家权只有当牛做马的份,连处置个人都不成了?

    姜绾也不生气,道,“二太太病了,不好打扰她休养,去找二老爷,如果他也是这么觉得的,以后西院下人的吃穿用度一律和公中无关。”

    吃公中的喝公中的,结果不受公中管,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今日休沐,二老爷就在府里,丫鬟跑了一趟回来道,“二老爷说,这些犯了错下人,世子妃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必过问二太太。”

    姜绾道,“没有卖身契就卖不了,岂不是我想网开一面都不行了?”

    方妈妈道,“世子妃头一回管家,正需要树立威望,这些人心太贪,被杖毙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您给他们一条活路,二太太不肯给,您何必心软?”

    “那杖毙吧,”姜绾闭眸道。

    方妈妈摆手,柏景轩的丫鬟已经搬了凳子来,就等上板子了。

    才把几个管事妈妈摁在板凳上,那边陈妈妈过来道,“世子妃要把这些人都杖毙?”

    姜绾轻“嗯”了一声。

    陈妈妈道,“王妃怀胎不易,如今还动着胎气,正在卧床歇养,世子妃一下子杖毙这么多人,恐对王妃养胎不利,饶他们一命,就当是给王妃腹中胎儿积福了。”

    居然拿王妃腹中孩子做挡箭牌,替这些犯家规的人求情。

    姜绾歪头看着陈妈妈,金儿已经不满出声了,“陈妈妈是觉得我家世子妃格外的好说话是吗?”

    “那日老夫人要罚我家姑娘,怎么没见你给我家姑娘求求情,老夫人要是从轻处置,我家姑娘也不至于闹着要寻死。”

    陈妈妈面色难堪,“我是为了王妃好……。”

    姜绾看着她,“真的是为王妃好,不是在咒王妃?”

    陈妈妈惶恐,“奴婢不敢。”

    不敢?

    姜绾站起身来道,“陈妈妈刚刚的话,难道不是在说只要我今个儿杖毙了他们,王妃腹中胎儿就生不下来,这不是咒王妃是什么?!”

    陈妈妈差点跪下了,她可没有这个意思啊。

    她极力否认,姜绾抬手打断她,“我也不想手上沾血,哪怕她们罪有应得,是二太太不给她们活路,陈妈妈也别在这里劝我,你去找二太太,把她们的卖身契拿来,我绝不会要她们的命。”

    说完,不等陈妈妈开口,就道,“来人,送陈妈妈去二太太那里拿卖身契。”

    不给点教训,还真以为闲事那么好管了。

    陈妈妈后悔多嘴了,她只是于心不忍,谁想到现在被世子妃逼的骑虎难下。

    陈妈妈是来送卖身契的。

    二太太三太太把管事的和一家老小的卖身契撕了,老夫人的那份并没有,或者说,老夫人的人是未经允许,私自逃出府的,本来她们不想逃的,可受不住其他几位管事妈妈蛊惑,也生了逃出府过自己的小日子的心。

    她们的账册做的细致,可还是没瞒过世子妃的眼,看出了端倪来,老夫人都被世子妃害的被贬了诰命封号,世子妃要拿她们开刀,老夫人护不住她。

    一时鬼迷心窍跟着那几位管事妈妈一起逃出了府,谁想到刚出府连这条街都没出就被人逮住了。

    老夫人把卖身契都送来了,这是成全她们离府之心……

    两位管事妈妈肠子都悔青了,其他几位管事妈妈脸色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她们的卖身契是看着撕毁的,世子妃的人要不到,陈妈妈去结果也一样。

    姜绾就坐在椅子上等着,等陈妈妈空手而回。

    陈妈妈一脸僵硬的走进来,姜绾道,“这回陈妈妈知道是谁不给王妃腹中胎儿积福了吧?”

    陈妈妈无话可说。

    姜绾拍拍手道,“没有了账册,我也没法知道她们到底贪墨了多少钱,包袱里的钱充公,剩下的就拿命抵吧。”

    几个婆子当即板子举高,朝那五个管事妈妈打下去。

    疼的那些管事妈妈嗷嗷直叫。

    几声之后,姜绾揉着耳朵道,“停。”

    婆子们都望着她。

    姜绾道,“这叫声听的我实在受不了,在柏景轩杖毙他们,没得弄脏了我的地方,送他们去二太太三太太那里,当众杖毙他们,没准儿二太太听不得这惨叫声,愿意交出卖身契,饶他们一命。”

    “当然了,她们要肯招供出贪墨的银钱数目,花在了什么地方,但凡能追回来,我就当给王妃腹中胎儿积福,送她们去庄子上,留他们一家老小的命。”

    姜绾说完,把这事交给赵管事和方妈妈去办。

    赵管事对姜绾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世子妃这一招够狠,借着陈妈妈的话,拿西院下人的命给西院众人立威,告诉她们,帮二太太做坏事就是这样的下场,一旦落到她世子妃手里,二太太都休想护得住她们。

    而二太太,这些管事妈妈可都是她的心腹,连心腹都护不住,往后谁还敢为她卖命?

    这是打算把二太太三太太活活气死啊。

    赵管事带着人去了西院,没让人堵嘴,惨叫声惊的树上的飞鸟扑腾着翅膀逃命。

    屋内,二太太气的嘴里都有了血腥味,双眸赤红的几乎要杀人。

    要不是她才被夺了诰命封号,做事谨小慎微了,那几个管事妈妈她早毒死了,岂会给姜绾活捉她们的机会?!

    可卖身契已毁,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去衙门补办。

    那惨叫声听的二太太心都颤抖,怕她们会扛不住招供。

    嗯,怕什么来什么,这边二太太还没想到办法封口,那边几个管事妈妈忍不住招了,“我招!我招!”

    “我从大厨房贪墨了三千两,留了两百两,剩下的都交给了二太太。”

第四百二十九章 自由

    无一例外,五个管事妈妈都招供了,加起来贪墨了有一万两之多。

    这才多少时间啊,就贪了这么多,姜绾都咋舌。

    不过那几个管事妈妈是当众招供的,姜绾相信人之将死,记性会特别的好,找二太太三太太拿钱,她们两卧病在床,倒是保持口径一致,是那几个管事妈妈见她们不给活路,存心污蔑她们。

    姜绾也好说话,道,“她们往二婶身上泼脏水,实在可恨,二婶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依世子妃的意思,杖毙吧,”二太太狠心道。

    姜绾从二太太屋子里出去,看着那些管事妈妈道,“没有卖身契,随便把人杖毙,我还真有点怕吃官司。”

    那些管事妈妈一听,顿觉生机朝她们扑过来,脱口道,“你们不能杖毙我!”

    “我已经不是二太太的奴婢了!”

    “我是自由身!”

    有卖身契才能随意处置他们的生死,没有卖身契,要他们的命是犯法的。

    这下,西院丫鬟都面面相觑了,难怪二太太执意不肯拿出卖身契饶她们一命,原来她们的卖身契已经被撕毁了。

    姜绾嘴角勾的弯不下去,看向二太太的贴身丫鬟,“二婶手里莫不是真没有她们的卖身契?”

    丫鬟没敢说话。

    姜绾叹息道,“那这事就难办了,没了卖身契,就无权处置她们,看来只能送交官府,依朝廷律法严惩了。”

    现在就看二太太是要脸还是要钱了。

    如果她舍不得那几千两,那她不介意把她的脸皮再扯下来几层。

    屋内,二太太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猛一阵咳嗽后,移开捂嘴的帕子,雪白的香罗帕上,一抹鲜红格外的刺眼。

    丫鬟看的心都颤抖。

    二太太活活被世子妃气的吐血了。

    丫鬟要请太医,二太太把丫鬟叫住了,虚弱愤恨的话从牙缝中挤出来,“把银票拿给世子妃!”

    丫鬟心疼的去取了银票,小心翼翼道,“不够,还差一千两……。”

    二太太身子一晃,跌坐回床上。

    丫鬟不敢再说,擅自做主拿了一颗东珠,然后出了门。

    姜绾没想到二太太会把东珠抵给她,这是真穷到没钱了啊,不过也是,自打她嫁进来,二太太做了不少坑自己的事,最后都破财消灾,还有齐萱儿这个无底洞,钱肯定是不够花的。

    人家都到这份上了,姜绾也不说破给人留点面子,拿着东珠对着太阳看了看,道,“这么大的东珠还真是少见。”

    说完,姜绾笑了一声,抬脚走了。

    嗯。

    她在西院收获了一颗东珠,三太太不知道是拿来抵债的,以为是二太太收买姜绾之用。

    这不,命丫鬟送来贪墨的钱并一只锦盒。

    锦盒里装着一只白玉镯。

    姜绾知道三太太是误会了,不过这样的误会挺好的,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收拾完二太太三太太,还有老夫人那两个管事妈妈没处置呢。

    她们有卖身契,姜绾会卖了她们,但卖之前没说不打人板子,“这板子还是不能少,打上身,该招的都招了。”

    说完,迈步上台阶,吩咐方妈妈道,“盯着点,别把人打死了。”

    那两管事妈妈一听,世子妃这是让方妈妈“不小心”杖毙她们啊。

    挨了二十大板,两管事妈妈就忍不住把老夫人招了。

    屋内,姜绾坐在那里喝茶,金儿捂嘴笑道,“姑娘,她们两也招了。”

    姜绾勾唇道,“做人还是不能疑心太重了。”

    她压根就没有杖毙她们的意思,可架不住她们自己吓唬自己啊。

    她们对老夫人忠心,但更爱惜的还是自己的命。

    不过她们虽然把老夫人招供了出来,但姜绾还真不敢去找老夫人拿这个钱,王府下人知道老夫人和二太太三太太是一丘之貉就足够了。

    那五个管事妈妈没有卖身契,姜绾扔着没管了,这两个因为招供出了老夫人,姜绾也不知道怎么处置好,便让赵管事带去了前院,到时候是卖掉还是扔庄子上去,让王爷随口拿个主意。

    姜绾休息了一会儿,就去了天香院,七个管事位置空了出来,得找人补上啊。

    姜绾没打算一直管王府,她也没人可用,交给王妃的人管,王妃的心,王妃少不得要操点心,她就能在夹缝中偷点儿懒……

    看到姜绾,李妈妈打心眼里佩服,那么多账册啊,世子妃一本没看,就逼的二太太三太太把贪墨的钱都给吐了出来,还颜面尽失,整个京都都找不到第二个这般聪慧的了。

    姜绾不是空着手来的,她把东珠和白玉镯掏出来给王妃看,“二太太拿这颗东珠抵了一千两,我不好把这颗东珠入账,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只白玉镯是三婶的丫鬟交给我的,也不知是管事妈妈说的数目少了些,三婶害怕拿来抵债用还是贿赂我的。”

    能把二太太三太太逼到这份上,整个靖安王府绝对独一份了。

    王妃笑道,“这东珠和玉镯就先放母妃这里,等母妃问过你父王了再行处置。”

    没有王爷发话,擅自把这些东西留下,也是贪墨。

    理直气壮的抓贪墨,最后自己贪墨,这太落人话柄了,反正走个过场不费吹灰之力。

    姜绾来是为安排管事的事,王妃找了六个管事替上,大厨房则交给徐妈妈管,虽然徐妈妈的腿脚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姜绾的药有奇效,徐妈妈已经能在丫鬟搀扶之下走几步了。

    大厨房不比别处,徐妈妈是王妃最信任的人,这么多年管大厨房没出过什么岔子,把大厨房交给徐妈妈管,姜绾能省不少心。

    王妃看着姜绾道,“再过几日就是太后寿辰了,这回给太后的寿礼一定要格外谨慎。”

    老夫人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轻易咽下,府里管家出不了大乱子,王妃在送礼上吃过亏,怕姜绾不设防,特意提醒。

    姜绾点头道,“我打算从库房挑一幅画给太后做寿礼,等我挑好了,母妃给掌掌眼。”

    外面,清兰郡主拎着食盒进来,道,“母妃和大嫂在聊什么呢?”

第四百三十章 糕点

    王妃看向清兰郡主,笑道,“聊给太后送寿礼的事。”

    清兰郡主面纱下,嘴撅的高高的,她脸上红疹未消,肯定没法进宫参加太后的寿宴了,不过太后年年过寿,每年的花样都差不多,少参加一次也没什么。

    她拎起手里的时候道,“母妃,我做了些糕点,你尝尝。”

    清兰郡主这几日在钻研糕点,王妃是知道的,还特意从她这里要了个厨娘去,没想到她还能吃到女儿亲手做的糕点,王妃心底暖暖的。

    清兰郡主把糕点端到王妃手边小几上,那糕点看上去很不错,色泽诱人。

    李妈妈见了笑道,“郡主做的糕点已经深得柳妈妈的真传了。”

    王妃拿起一块,轻轻的咬了一口。

    然后——

    王妃的神情就古怪了起来。

    嘴里的糕点没吐出来,她看了眼剩下的,糕点心还是生的。

    清兰郡主见了道,“母妃,好吃吗?”

    王妃看了眼姜绾,姜绾趁清兰郡主不注意,已经把糕点偷偷吐出来扔小几底下了。

    她不想打击清兰郡主对做糕点的兴趣,可这味道实在是太叫人难以下咽了。

    为了给王妃创造吐糕点的机会,姜绾问清兰郡主道,“柳妈妈人呢?”

    这样的糕点柳妈妈都让清兰郡主端来给王妃吃,姜绾觉得柳妈妈情况不大妙。

    清兰郡主转身回头道,“柳妈妈昨儿夜里受了凉,有些不舒服。”

    姜绾哭笑不得。

    这话一定是柳妈妈告诉她的。

    柳妈妈绝对不是受了凉那么,她肯定是试吃清兰郡主的糕点拉肚子了,怕伤了清兰郡主,才谎称受凉,清兰郡主竟一点没怀疑,对自己做的糕点,清兰郡主还是挺盲目自信的。

    清兰郡主见姜绾和王妃都吃了糕点,但没人夸她,眼底有些失落。

    丫鬟在身后拽了拽她的云袖道,“郡主,你的糕点好像有问题……。”

    清兰郡主愣了下,“什么问题?”

    丫鬟没敢直说,眸光瞄到王妃扔在小几下的糕点,要是好吃,王妃绝对会咽下去的,这可是郡主的一番心意,世子妃她都不说了。

    清兰郡主眼睛睁圆,她做的糕点挺好吃的啊,不然也不会端来给母妃,母妃怎么给吐了?

    清兰郡主伸手去拿糕点,王妃阻拦道,“这糕点母妃留着慢慢吃。”

    清兰郡主努嘴道,“母妃骗我。”

    说着,拿了一块咬了一口。

    嚼了两下,清兰郡主连忙吐了出来,涨红了脸道,“怎么是生的啊?我吃的时候都是熟的啊。”

    姜绾听了道,“郡主试吃的是不是先上锅蒸的?”

    清兰郡主连连点头。

    王妃哭笑不得,“先蒸的先熟,这糕点味道不错,就是火候差了些,下回注意就很好了。”

    清兰郡主面红耳赤。

    头一回表孝心结果丢了这么大的脸,她没事学做什么糕点啊。

    而且这脸还不止丢到了母妃这里,清兰郡主想起另外两盘子糕点,急道,“我还给表哥送了去……。”

    要只是表哥还好说,可偏院里还有客人在呢,想想就觉得丢人,但愿表哥和他们出府了,她还能把糕点追回来。

    看着清兰郡主三步并两步的往外走,王妃瞧了直摇头,姜绾起身道,“我也去偏院看看。”

    清兰郡主脚步飞快,可到了偏院,脚步反而慢了下来,姜绾走过去道,“怎么不进去?”

    “我怕表哥笑话我,”清兰郡主红着脸道。

    姜绾笑道,“第一次做糕点,失误在所难免。”

    金儿点头,“就是啊,我家姑娘第一回做糕点,都把糕点做成炭了。”

    姜绾,“……。”

    有这样说自己主子黑历史的吗?

    不过有了金儿的话,清兰郡主心情好多了,她的是没蒸透,比做成炭多少还是要好一点儿的。

    姜绾迈步进偏院,清兰郡主抬脚跟上,可迈过月形拱门的时候,清兰郡主又反应过来,她的还比不上大嫂的,大嫂的好歹一看就不能吃,不像她的,不吃进嘴里都不知道有问题。

    往前走了没多会儿,远远的就看到檀越和栎阳侯世子在比划。

    嗯。

    姜绾以为是比划,但多看几眼就发现好像是打架,一旁还有摇旗呐喊的,“狠狠的揍,太过分了!”

    姜绾走过去,沛国公府三少爷道,“世嫂……。”

    “怎么打起来了?”姜绾问道。

    沛国公府三少爷道,“清兰郡主派人送来两盘子糕点,池兄一人吃了一盘子还不够,还抢我们那盘,结果一块没吃到,全掉地上去了,把檀兄给气着了。”

    姜绾看了清兰郡主一眼,问道,“栎阳侯世子吃了一整盘?”

    “一块不剩全吃了,”沛国公府三少爷回道。

    姜绾觉得栎阳侯世子对清兰郡主是真爱了。

    那糕点皮是熟了,内心生的很过分,吃一块已经有爱意了,一盘子少说也有八块,能全部吃完,这不是喜欢清兰郡主到了股子里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至于不让檀越他们吃,显然是在维护清兰郡主的脸面,毕竟檀越吃了,傅景元、傅景修还有柳大少爷以及沛国公府三少爷他们都会给面子尝尝……

    他这是极力的维护清兰郡主还挨揍啊。

    檀越没吃糕点,自然不知道糕点是生的,在他看来,就是自家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表妹难得下回厨,做了些糕点,拿来给他这个表哥尝尝,被栎阳侯世子吃掉一盘子就算了,居然还浪费了一盘子。

    打他个半死,他都不冤。

    清兰郡主脸发烫的厉害,道,“表哥,你们别打了。”

    檀越道,“这混蛋把你的心意都糟蹋了,我不揍的他求饶,我都不是你表哥。”

    栎阳侯世子闪身要逃,檀越穷追不舍。

    清兰郡主追过去,就见栎阳侯世子进了茅房,一边道,“待会儿再打。”

    清兰郡主,“……。”

    檀越,“……。”

    清兰郡主转身就走,她想钻地缝,她想自己没来过偏院。

    檀越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和他打架,居然急着上茅房?!

    栎阳侯世子人在茅房里休战,不,是求救,“檀兄,你帮我向世子妃讨一颗止泻药吧。”

    檀越眉头皱紧,“浪费我表妹的糕点,你还想我帮你?”

    “糕点是生的,”栎阳侯世子的声音从茅房飘出来。

    檀越目瞪口呆,“生的?”

    “不然我能拉肚子吗?”栎阳侯世子虚弱道。

    几块糕点的威力居然比泻药还要强,要了命了。

    檀越将信将疑,转身离开。

    清兰郡主没有走,就站在姜绾旁边,檀越见她的样子就知道栎阳侯世子说的是真的,他有些难开口,姜绾笑道,“我已经让丫鬟回去取止泻药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历练

    清兰郡主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她一直待在大嫂身边,怎么不知道大嫂让丫鬟回去取止泻药了?

    清兰郡主不知道,她去追檀越和栎阳侯世子,金儿去跟了过去,看到栎阳侯世子进了茅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心底有点同情栎阳侯世子,回来禀告了姜绾,姜绾就猜到栎阳侯世子需要一粒止泻药。

    清兰郡主红着脸望着姜绾,“栎……栎阳侯世子没事吧?”

    姜绾笑道,“放心,死不了人的。”

    姜绾云淡风轻,清兰郡主脸上的温度又高了几成,连着额头都红了,就算死不了,连累人家拉肚子也不成啊,他怎么那么傻,明知道是生的还吃,把自己给吃坏了吧。

    清兰郡主心底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

    檀越道,“外头太阳大,进屋喝茶吧。”

    几人进屋,刚坐下,就进来一小厮,小厮抱着厚厚一摞书,道,“表少爷,这是王爷让我送来的兵书。”

    清兰郡主看着檀越,“表哥怎么突然想看兵书了?”

    母妃总是让他学,表哥一向对兵书兴致缺缺啊,要是叫母妃知道他主动找父王要兵书看,一定很高兴。

    檀越道,“我又不喜欢看兵书,这是替景元兄要的。”

    傅景元要从万卷楼买兵书,被檀越拦下了,虽然万卷楼是姜绾开的,他还占了一成股,任何人在万卷楼买书都有他一份利润,但万卷楼里的兵书不全,傅景元对靖安王府有大恩,他要看兵书,当然找王爷要了。

    王爷书房里的兵书种类多,宫里头没有的,王爷那都有,而且大部分都做了批注,那些批注可是千金难买。

    这不,回府之后,檀越就让人找王爷要了。

    姜绾道,“王爷不是要傅大少爷进军营历练吗,怎么还没开始?”

    傅景元刚要回答,傅景修先他一步道,“景元兄顾及我和柳兄回绝了王爷送他入军营历练的机会,我看柳兄恢复的不错,有我陪着就行了,要是因为我和柳兄阻了景元兄的前程,我们一辈子都心愧难安。”

    傅景元眉头皱紧,看着傅景修,傅景修朝他摇头。

    檀越听了道,“景元兄有进军营的想法怎么不和我说,王爷还让我多劝劝你呢。”

    柳大少爷坐在轮椅上道,“我不用人陪着,景修和景元兄一起入军营历练吧。”

    他出身商贾之家,即便腿痊愈了,柳家也不会让他参军的,除非他不回禹州了,先斩后奏。

    景修虽然是傅家嫡长孙,但如今傅家大权在二房,参军对景修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虽然他们入了军营,他会孤单很多,但他不能这么自私,只顾自己不顾他们。

    檀越手拍在柳大少爷肩膀上道,“有我陪你呢。”

    柳大少爷看着他,“檀兄不入军营历练?”

    檀越笑道,“我不入军营历练,姑母不会强求的,姑父听姑母的。”

    他是长恩侯府独苗,战场那是凶险之地,只要上了战场,就难免有凶险,王妃其实矛盾的很,一边希望檀越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一边又只想他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这么根仅剩的独苗,王妃不敢让他做任何冒险的事,连放檀越回长恩侯府住,王妃都不放心,就可想而知了。

    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檀越想怎么做,王妃最后都由着他,随他高兴。

    檀越看着傅景元道,“你武功不错,又喜欢看兵书,跟在王爷身边,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王爷应该是想培养你做我表哥的左膀右臂,你也不用太担心柳兄,我让姑母和姑父说一声,准你们晚上回偏院住,姑父不会不同意的。”

    不等傅景元同意,檀越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

    很快,金儿就把泻药取了来,小厮接过送去茅房给栎阳侯世子。

    清兰郡主坐不住凳子,道,“我,我先回去了。”

    姜绾和她一起来的,自然和她一块儿走。

    她们走后,傅景元望着傅景修道,“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下就替我做决定?”

    傅景修道,“谁让你总是替别人着想,不进军营,将来不上战场,看再多兵书也没用,你我从小一块长大,你怎么想的,我还能不清楚?”

    “你要跟我回了傅家,十有**难再出禹州了,傅家不会让我有一个跟在靖安王身边的义兄。”

    他不能不回傅家,但傅景元不是非要回傅家不可。

    他更怕傅景元会受他牵连被顺阳王盯上,顺阳王再厉害,他的手总伸不进军营里去。

    只是傅景修做梦也没想到,进了军营,傅景元的身份暴露的更快了。

    傅景元看着他,“那你呢?”

    傅景修笑道,“我也进军营历练啊,将来要是能在战场上立功,获个一官半职,祖父高兴还来不及呢,二叔也高兴,皆大欢喜。”

    虽然在笑,但傅景元看到傅景修笑容里的苦涩。

    被自家亲叔叔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防备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战场凶险,”傅景元道。

    “傅家不也是个战场?”傅景修道。

    傅景元无话可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决定了,我也就不劝你了。”

    “从今日起,你我一起钻研兵法。”

    傅景修,“……。”

    兵书?

    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啊。

    可话都放出去了,哪有想建功立业的不钻研兵法的?

    再说清兰郡主和姜绾离开偏院后,到了岔道口,就分开了。

    姜绾回柏景轩,清兰郡主则去了天香院。

    丫鬟芍药跟在清兰郡主身侧道,“郡主,栎阳侯世子是不是喜欢你啊。”

    “不得胡说!”清兰郡主好不容易才白一点的脸又红了起来。

    芍药捂嘴笑道,“不然他为什么把郡主做的生糕点吃完了?”

    清兰郡主作势要打芍药。

    芍药转身就跑。

    清兰郡主羞恼道,“我罚你一个月月钱!”

    芍药一点都不怕。

    郡主心肠软的很,嘴上说罚她月钱,只是吓唬她的而已,不会真罚的。

    那糕点连王妃都吃不下去吐了,栎阳侯世子却能吃掉一整盘,郡主要是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的。

    想到栎阳侯世子吃坏了肚子,清兰郡主就无地自容。

    清兰郡主去了天香院,迈步进屋就听王爷在和王妃夸她,“清兰做的糕点味道不错,怎么没吃啊?”

    说着,拿起一块。

    王妃还以为王爷是说笑的,结果王爷把糕点塞嘴里了。

    “父王别吃!”清兰郡主忙阻拦道。

    可是已经晚了,王爷已经嚼了。

    味道在嘴里散开——

    王爷,“……。”

    他把糕点吐出来,望着清兰郡主道,“这糕点?”

    清兰郡主扭着绣帕道,“给父王的糕点是熟的,母妃这一盘子没蒸熟……。”

    清兰郡主做了糕点,喜欢的人都送了,王爷、齐墨远、檀越还有王妃,当然了,也往老夫人那里送了一盘子。

    檀越和王妃的是生的,王爷、齐墨远和老夫人那里的是熟的。

    这个话题太丢人了,清兰郡主赶紧转移话题,聊傅景元和傅景修愿意入军营历练的事。

    王爷笑道,“愿意就好,让他们明日就进军营。”

    再说姜绾,她回屋的时候,正好齐墨远在吃糕点,吃一口看一眼,姜绾笑问道,“味道如何?”

    “马马虎虎吧,”齐墨远道。

    清兰郡主不在,他就不违心的说好吃了。

    这糕点距离好吃还差的有点远。

    不过到底是清兰郡主的一份心意,虽然谈不上好吃,至少也能入口,齐墨远随手拿起一块递给姜绾,姜绾摇头道,“我就不吃了,有心理阴影。”

    这话令人不解,齐墨远望着姜绾,姜绾道,“在母妃那儿尝了一块生的。”

    顺带把栎阳侯世子吃了一整盘子没熟的糕点的事说了,帮栎阳侯世子拉一拨好感。

    这不,齐墨远听了道,“难为他吃的下去。”

    他这个亲大哥给足了面子也就只吃得下这么一块,这还是熟的,生的他没法想象。

    这个妹夫,他认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切磋

    翌日。

    王爷和往常一样上早朝,却没有和寻常一样直接去军营,而是先回了府。

    昨天清兰郡主和王爷说过傅景元和傅景修愿意入军营历练后,王爷就派人告知他们今日跟随他一起去军营。

    王爷回府的时候,他们两已经在前院等候了,檀越和柳大少爷陪了他们一会儿,小厮禀告王爷回来了,檀越就赶紧推着柳大少爷闪了,都没和王爷打个照面。

    柳大少爷都有点懵,“檀兄很怕靖安王?”

    檀越道,“我怕姑父叫我也一起进军营历练。”

    一来他还没有玩够,一旦进了军营,就得和以前洒脱日子告别了。

    二来王爷要带他进了军营,老夫人就有理由要齐墨城和齐墨铭他们也一起进军营了。

    他们虽然是王爷的侄儿,比他这个王妃的侄儿还要亲几分,但论管教,还是他好管的多,姑父对他严格,姑母会觉得是对他好,平常训练不严格,上了战场,敌人的刀枪可不长眼。

    训练场上多流汗,战场上才能少流血。

    可老夫人他们不这么想,王爷要严格一点,齐墨城他们伤了痛了,会在背后埋怨王爷对他们太严苛,可对自己的侄儿都不严,如何御下?

    做为大将军,更要比旁人严以待己,宽以待人。

    老夫人不止一次想把齐墨城他们塞军营里去,王爷都推辞了,实在推脱不过,就说把他们安排在别的大将军麾下,总之,他不会亲自管教。

    老夫人觉得这样太没面子了,论用兵,朝堂能和王爷比的没几个,没道理放着最厉害的不学,去跟别人学,这不叫人笑话吗?

    再加上齐墨铭他们年纪也不大,这事就拖到了现在。

    王爷回府后,傅景元和傅景修给王爷见礼,王爷没多说什么,吩咐赵管事道,“去找世子,让大夫开些药,晚些回府给他们两泡药浴。”

    吩咐完,就带着傅景元和傅景修去军营了。

    军营很偏,好一段路除了鸟叫声听不见任何声音,可离军营越近,声音就越大了,整齐划一的训练声,振聋发聩,光是听听,就叫人心潮澎湃,恨不得上战场和敌人来一场浴血厮杀。

    这地方好,肯定能避开顺阳王,把景元兄安排在这里,定能保他周全,傅景修为自己的安排感到机智。

    然而还没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就觉得自己蠢的没边了。

    他们跟着王爷进军中大帐,一进去,就看到了他这辈子最最最不想见到的人——

    顺阳王。

    不止是顺阳王,还有护国公府三少爷,不,现在应该改口称护国公世子了。

    看到顺阳王,王爷也诧异的很,道,“曜儿怎么来军营了?”

    顺阳王的眸光从傅景修身上扫过,然后才回道,“护国公世子奉护国公之命来军营办点事,我闲着没事,就陪着一起来了。”

    王爷坐下道,“若是清闲,可以多去靖安王府陪陪你姨母,她很想你。”

    顺阳王忙道,“待会儿我就去给姨母请安。”

    王爷看向另外两位将军,“护国公世子的事忙完了?”

    “已经忙完了,”其中一位将军道。

    “那送他们出军营。”

    一点也没有让他们在军营多待的意思。

    那位将军送他们离开,护国公世子则道,“他们两为何能进军营?”

    显然,对顺阳王要他们离开军营很不满。

    他可是护国公的儿子,岂是这两个无名之辈能比的?

    那将军不敢得罪护国公世子,只好看着王爷,王爷道,“从今日起,他们会在军营历练,找人带他们下去办名册,不必安排处置。”

    护国公世子没再多说什么,迈步离开。

    顺阳王还恭敬的给王爷作揖行礼,方才退下。

    看着他出军中大帐,傅景修长舒了一口气,王爷多看了他一眼,从进军中大帐,他就发现傅景修很害怕顺阳王,能让檀越称兄道弟的人,不该是胆小之辈。

    一官兵过来领着他们去办名册,上了名册,才算是军中之人。

    这边他们刚出军营,那边王爷训话道,“军中大帐,机密甚多,不管身份如何权贵,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随意带入。”

    “如有再犯,军法处置!”

    王爷说话声有些凌厉,那将军身子一凛,赶紧认错,“是末将疏忽了。”

    傅景修觉得军规严格,但想到顺阳王是假的,王爷不让他和护国公世子进军营是对的。

    谁知道他们包藏了什么祸心啊?

    还有他,知情不报……

    这种什么秘密都知道的感觉真不好受,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么多啊。

    傅景修抬眸望天,眼底尽是疲惫。

    因为他们两是王爷亲自带入军营的,带路官兵对他们态度格外的好,说话都小心翼翼,道,“这么多年,王爷还是头一回带人入军营历练,想来两位定是天赋异禀,不知两位府上是?”

    傅景元和傅景修长的一表人才,看模样和穿戴就不像是一般人了,再加上跟着王爷进的军营,想来身份特别尊贵。

    说是宫里哪位皇子入军营历来也不会有人怀疑。

    傅景修笑道,“承蒙靖安王厚爱才入得军营,府上在禹州,不值一提。”

    禹州那地方虽然富庶,但再权贵顶破天也就驻扎一个侯爷,和靖安王府比,还真不值一提了。

    上名册要自报家门,傅景元道,“傅家义……。”

    子还没有说出口,傅景修便道,“他是我大哥傅家大少爷,傅景元。”

    “我是傅家二少爷,傅景修。”

    这个名册最大的作用是用来发体恤银的,只要上了战场,就有战死沙场的可能,他们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朝廷不会亏待了他们家人。

    不过能称之为少爷,家境应该不错,怎么舍得送入军营历练,而且还一次来了两。

    记录官兵也没多问,记下名册后,带他们下去领了衣服。

    嗯,傅景元和傅景修两人从小穿着绫罗绸缎长大的,将士服穿在身上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幸亏里面的亵衣不用换,不然都不用历练了,就这身衣服也能把皮肤磨粗糙了。

    换好衣服,两人去见王爷,王爷笑道,“穿不习惯?”

    傅景修有些窘迫,傅景元神情没什么变化,论身份,他们比靖安王年轻的时候差远了,他能问这话,肯定是过来人无疑。

    傅景元道,“衣服有些小了。”

    他身量高,这已经是给他拿的最大的一套了,还是略小了些。

    没办法,大部分人的个子都要比矮大半个脑袋,再加上他常年习武,体格健硕,所以衣服有点紧绷,不过勉强能穿就是了。

    王爷笑了笑,“回头让人另外给你们准备两套。”

    说着,起了身,带他们去训练场。

    正如之前领路官兵说的那样,这么多年,王爷就带了这么两个人进军营,连靖安王府上的少爷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对傅景元和傅景修,大家不得不好奇。

    有些人见他们长的干净,器宇轩昂,一派世家子弟的模样,有些瞧不上眼。

    世家子弟进军营那就是混个头衔,真到上战场的时候,躲的比谁都快。

    也有人知道点内情,道,“你可别以貌取人,那个年长一些的,能和护国公府大少爷打个平手。”

    “这么厉害?”有人不信。

    “你且看着吧,王爷一向不许手下将士随便往军中带人,他自己却这么做了,必定会让大家心服口服。”

    以身作则这四个字,没有比靖安王做的更好的了。

    那些将军对王爷带来的人也好奇,生出试探之意。

    王爷让傅景元和傅景修把军中历练将士的项目都来了一遍。

    首先是脚上绑着铁块绕着训练场跑十圈,看着那训练场,傅景修腿有些发软了,要不要这么狠啊?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檀越转身就跑了,不跑傻啊。

    不过王爷发话了,他们不跑也不行,他们两个比分高下没意思,王爷另叫了两将军手下几个得力武将一起,有个对比。

    锣鼓一敲,五人就开始跑。

    十圈跑下来。

    傅景元第二。

    傅景修第四。

    对于初入军营,没有经过训练的他们,这样的成绩已经甩大部分军中将士几条街了。

    而且那几位将军看的出来,傅景修是卯足了劲才争了个第四,可傅景元这第二是让出来的,他没有尽全力,应该是给那些将军面子,他才刚来军营,第二已经给王爷争足脸面了。

    跑完十圈,然后是其他训练项目。

    傅景修已经快脱力了,训练到一半就被木桩子打了下来,傅景元保持了第二。

    等他们比试完,几位将军对他赞不绝口,“不愧是王爷看好的人,果然不同凡响,悉心培养,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朝廷栋梁。”

    傅景元自是不必说,傅景修虽然差了些,但他能坚持跑完十圈,到最后才脱力被打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京都世家子弟除了像河间王府那样从出生就注定要上战场的,剩下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傅景元扶着傅景修,道,“你没事吧?”

    “累的我喉咙里都有血腥味了,”傅景修低声叫苦道。

    老天爷,这才是第一天啊,就这么累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难怪靖安王要让靖安王世子给他们准备药浴了,他现在浑身是汗,只想泡在浴桶里。

    他比傅景元要小一岁,累的快站不住了。

    傅景元也疲惫,不过休息一刻钟,他就恢复一半体力了,其他和他比试的将军都佩服他,这是训练结束了,要比试时间再长一点儿,还真未必比的过他。

    有靖安王做靠山,自身素质还硬,前途不可限量,说的就是这种人啊。

    一将军见傅景修脸色发紫,笑道,“你年纪稍小一些,这训练强度过大,还不适应,以后多训练就好了,我让人扶你去营帐休息会儿。”

    傅景修望着傅景元,傅景元道,“你去吧,我没事。”

    傅景修也知道自己比不过傅景元,人家天不亮就起来练武,他在被窝里呼呼大睡,这要比的过,就没有天道酬勤一说了。

    傅景修被扶着去了营帐,他不知道,他走后没多久,傅景元就和人上了比试台,而且出了件极其窘迫的事。

    他身上的衣裳小了,和人比划时不小心崩线了。

    一走神,挨了对手一拳头。

    双方罢了手,傅景元看着自己的衣服,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对手笑道,“倒是这身衣服成了累赘,拖了傅兄的后腿,咱们把衣服脱了,再行比过。”

    这天本来就热,再加上军中没女眷,光膀子很正常。

    知道傅景元脸皮薄,他先把衣服脱了,傅景元犹豫了下,把衣服也脱了。

    他只脱了外衣,后来想了想,把亵衣也脱了。

    王爷本是坐在那里喝茶的,看到傅景元的胳膊,手里的茶盏一晃,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比试场上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可是一旁陪着的几位将军都觉得奇怪。

    这是出了什么事,叫王爷这么震惊,连茶盏都端不稳?

    王爷把手里仅剩的茶托放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比试台,眸光追着傅景元肩膀上的胎记,手紧紧的抓着椅子,连呼吸都紧促了起来。

    那胎记……

    比试台上的人比划的不可开交。

    王爷看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

    叫了个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而后又回了比试台。

    傅景元和对手切磋的过瘾,实在难分出胜负,被叫停了。

    另外一将士朝他伸手,两人一握道,“这比试,是我输了。”

    傅景元道,“你我未分出胜负。”

    那将士笑道,“我比你年长三岁,进军营四年了,你要与我一般年纪,只怕我在你手里都过不了十个来回。”

    “这一回比划太过瘾了,以后常切磋。”

    傅景元求之不得。

    两人跳下比试台,傅景元拿了衣服穿,一官兵拿着水囊和碗过去,给他和将士一人倒了一碗茶。

    将士一饮而尽。

    傅景元也口渴的很,一口气喝完还要了一碗。

    喝完了茶,把亵衣穿好,就被请到了王爷跟前。

    王爷问了他几句,傅景元一一回答,然后就浑身不对劲了,后背好像痒的厉害。

    王爷见了道,“怎么了?”

    “没,没事,”傅景元道。

    “可能是被虫子咬了,后背有点痒。”

    王爷笑道,“你先回营帐歇会儿,你初入军营,不必太严格,要是待不惯,可以早些回府。”

第四百三十三章 泻药

    傅景元点头应下。

    他被领着去找傅景修,傅景修趴在床上,听到有脚步声,赶紧坐好,见进来的是傅景元,又无形无状的趴了下去。

    累死他了。

    他侧头,发现傅景元就穿了个亵衣,他道,“你怎么只穿了亵衣?”

    傅景元道,“衣服小了,比划的时候崩了线。”

    傅景修有些后悔,这么尴尬的场面他居然错过了,他道,“人前你可不要光膀子啊。”

    傅景元看着他,“为何?”

    傅景修不好说怕被人看见他胳膊上的胎记,他道,“太有损形象了。”

    傅景元哭笑不得。

    还以为什么理由不能光膀子呢,原来就为这,一群男人,要什么形象?

    他把亵衣脱下,道,“你看看我后背怎么了?”

    傅景修看了两眼道,“起了……五六七八……十二个红疹,怎么了?”

    傅景元摇头。

    他觉得是被虫子咬了,但什么虫子能咬他十二口他都没察觉?

    愣神的功夫,傅景修惊呆了,“又冒出来了一颗。”

    这一颗在肩膀处,他很确定,刚刚没有。

    傅景修见了道,“你不是中毒了吧?”

    傅景元皱眉,“我中什么毒,我和你们同吃同住,进了军营只喝了两碗茶,也不是我一个人喝的。”

    傅景修不放心,“可这红疹越来越多了,我看要不还是和靖安王告假一天吧?虽然不大好,但命比较重要啊。”

    傅景元道,“不用告假,靖安王准许我们今日先行回府。”

    傅景修赶紧下床道,“那就先回去吧,在街上找个大夫看看。”

    论医术,靖安王世子妃自然最高,但她身份也尊贵,不好让她看后背,要是寻常大夫治不好,再找她不迟。

    两人出了营帐,骑马离开。

    不过到了闹街,准备找大夫的时候,傅景元望着傅景修道,“好像没事了……。”

    傅景修看着他,“你确定没事了?”

    “不痒了,”傅景元道。

    还真是奇怪,傅景修道,“反正都来了,进去让大夫把个脉安心一点儿。”

    傅景元就和他进了军营。

    大夫一把脉,眉头皱成麻花,看着傅景元道,“身体哪里不适?”

    “没哪里不适,”傅景元如实道。

    老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们两毛头小子拿我老头子开心呢,没病还让我老头子把脉,没见着有这么多人病人等着吗?”

    “走走走,回家胡闹去。”

    小伙计过来把他们两轰出去。

    那些等着看病的人更是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看着他们。

    看着挺俊朗的两小伙子,怎么脑子这么不好使呢,人家都恨不得里药铺远远的,唯恐被来药铺求医的人沾上晦气,他们倒好,没病没痛还来找大夫,药就那么好吃吗?扎针就那么舒服吗?

    两人从药铺出来,正好被骑马路过的檀越看见,眼睛睁圆,骑马过去道,“这时辰你们两不该在军营吗?”

    傅景修忙道,“我们今日第一次去军营,靖安王准许我们早点回府休息。”

    檀越惊呆了,“姑父居然这么好说话?”

    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靖安王为人特别难说话呢。

    当然了,檀越这话就是这个意思,姑父治军之严格,他和表哥背错兵书,能狠心打的他们手心连碗和筷子都握不住,说什么在战场上稍有差错,死的就是不知道多少将士的命,容不得丁点儿马虎。

    都带他们进了军营了,居然才几个时辰就放他们离开了,军营重地啊,他和表哥都不让随便去的地方啊。

    傅景修望着檀越道,“你不去军营历练是对的,我今儿差点累死在军营里。”

    檀越看着他,道,“这不还活的好好的吗?”

    傅景修道,“一口气跑了十里路啊,为了不给靖安王丢脸,我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最后被扶着去营帐休息,还好景元兄一向勤奋,不然我都没脸在靖安王府待下去了。”

    傅景修武功比不上傅景元,檀越很清楚,人家连他都比不上啊。

    他笑道,“姑父可能是怕你们不适应,让你们缓和下,正好我和柳兄要去鸿宴楼吃午饭,你们肯定也没吃,一起去了。”

    不一起也不行啊,虽然他们在檀越的偏院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但主人家不在,他们会拘束。

    鸿宴楼离的不远,几人就一起去了鸿宴楼,迈步进去,就发现有些不对劲,有人盯着他们看,还窃窃私语。

    檀越发现了道,“鬼鬼祟祟的聊什么?”

    小声嘀咕的人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话都说不利索了,还叫没什么,檀越一脚踩在他坐的长凳上,举着拳头道,“非要我拳头问,才肯说是吗?”

    男子有些胆怯,毕竟是鸿宴楼的常客,自然知道檀越的身份,也知道他连护国公世子都不放在眼里,揍护国公世子都没事,打他就跟踩蚂蚁似的,男子忙道,“我只是瞧他们两位眼熟,像是那天在挽翠阁吃烤羊羔的人……。”

    檀越知道傅景修吃了一整只烤羊羔,却不知道他是在挽翠阁吃的。

    挽翠阁那是什么地方啊?

    那是京都有名的青楼啊。

    檀越扭头瞅着傅景元、傅景修,两人颇尴尬。

    檀越笑了一声,抬手拍那男子的后脑勺道,“挽翠阁不就是给男人去的地方吗?你能去,他们就不能了?”

    檀越打的没用力,但架势吓人啊,男子摸着后脑勺道,“可去挽翠阁不叫姑娘,叫烤羊羔的还是独一份啊。”

    檀越,“……。”

    他脑补的是他们两左拥右抱吃的烤羊羔,敢情不是呢?

    檀越手又拍了出去,“还不让人有点特殊癖好了?”

    “那是,那是,”男子连连附和。

    檀越笑了一声,小伙计怕出事,赶紧过来道,“楼上还有最后一包间,长恩侯……。”

    话音未落,被身后过来的齐墨城道,“最后一包间,我们要了。”

    摇着折扇,瞥了檀越一眼,就直接上楼了。

    鸿宴楼的小伙计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虽然都是靖安王府的,但他还真少见长恩侯和靖安王府除靖安王世子之外的人一起吃饭。

    傅景元眸光一扫,看向那边一张空桌道,“就在楼下吃吧。”

    对于在哪里吃饭,他并不在乎。

    只是楼上包间清净些,说话可以随意一些,仅此而已。

    檀越还没在楼下吃过饭,有些不大习惯,但楼上没包间了,只能将就了。

    就在他们准备坐下的时候,楼上一小厮蹬蹬蹬的踩着台阶下来,道,“长恩侯,我家大少爷请你们上楼,他请客。”

    檀越认得这小厮,笑道,“护国公府大少爷请客,这面子得给。”

    齐墨城和齐墨铭他们刚上二楼,闻言,脸阴沉沉的。

    檀越摇着扇子上楼,傅景元和傅景修抬轮椅,上楼后,傅景元回头看了一眼,傅景修见了道,“在看什么?”

    傅景元摇了摇头。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他?

    包间内,护国公府大少爷在那里喝酒,檀越过去道,“怎么就庞大少爷一个人?”

    庞大少爷淡淡一笑,“一个人吃饭,习惯了。”

    “你这吃的不是饭,是寂寞啊,”檀越笑道。

    傅景元扶额。

    人家请客,解他窘境,檀兄怎么还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

    不过护国公府大少爷的脾气和护国公世子截然不同,即便檀越这么说,他也不生气,甚至笑道,“今日是个例外。”

    檀越坐他对面,不客气道,“你也是够惨,也就我这样和护国公世子不对盘的敢给你面子,往后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就叫我,别的我不敢夸海口,只要有好酒好菜,我谁叫随到。”

    护国公府大少爷微微一愣,笑道,“和你喝酒,和傅大少爷切磋,是人生两大快事了。”

    叫了一桌子菜还有上等女儿红,几人有说有笑,再加上后来的栎阳侯世子和沛国公府三少爷,把桌子坐满了。

    包间隔音效果一般,隔壁包间的齐墨城和护国公世子他们就吃的没这么痛快了。

    尤其是齐墨城,自家娘被贬,气的卧病在床,他们倒是春风得意,气的他攒紧拳头。

    护国公世子见了道,“这笑声够聒噪,让他们消停点儿。”

    说着,瞥了身后小厮一眼。

    小厮会意,退下。

    齐墨铭见了道,“护国公世子这是要?”

    “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不会要他们的命,”护国公世子道。

    小厮去了后院,听到厨房报菜,小厮纵身一跃上了房梁,等小伙计端着饭菜路过时,跃下将小厮点住,一包药粉倒在菜上,随意翻了下,然后给小伙计解穴。

    小伙计揉了揉有些疼的脖子,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然而这一幕被暗处一男子看在眼里。

    再说檀越他们,等了半天没见小伙计上菜,眉头皱了又皱,等小伙计上菜来,檀越问道,“我要的红烧肉呢?”

    小伙计看了眼桌子,道,“奇怪,您要的红烧肉早上过了啊。”

    檀越就那么看着他。

    就算他们能把红烧肉吃光,还能连盘子一起吃下去吗?

    小伙计怕他生气,忙道,“小的去厨房问问,可能是哪个小伙计送错包间了,这就给您重新烧。”

    傅景元夹菜,敏锐的发现盘子里一张卷的不起眼的纸条,直接给夹了起来。

    檀越有些作呕了,这也太不干净了吧?

    傅景元把纸条打开,只见纸条上有字——

    有人在你们的饭菜里下泻药,我给换了,望谨慎。

    傅景元把纸条递给檀越,檀越气不打一处来,吃个饭都不这么安生!

    他把纸条放下,道,“走,我倒要看看谁敢给我下泻药!”

    怕他打架,傅景元和傅景修赶紧跟过去。

    然而檀越直接下楼了。

    两人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跟在身后,到了——

    茅房。

    傅景元,“……。”

    傅景修,“……。”

    王府。

    王爷午饭没有在军营吃,他静不下心,正好军营也没什么要紧事,他就先回府了。

    刚在书房换了衣裳,暗卫便闪身进屋,道,“王爷。”

    王爷看着他,“怎么回来了?”

    “傅大少爷为人机警,几次险些发现属下,属下不敢靠的太近,”暗卫声音微颤。

    王爷让他盯着傅大少爷,他擅自回府,怕王爷责怪。

    但见王爷的神情,不仅没有生气,还挺……高兴?

    暗卫便道,“属下无意间发现护国公世子的人在长恩侯和傅大少爷的饭菜里下泻药,便擅自做主把饭菜换了……。”

    王爷眸光微沉。

    “二少爷三少爷他们受到了牵连,属下有罪,还请王爷责罚,”暗卫跪下认错。

    当时只顾着帮长恩侯和傅大少爷了,忘了二少爷三少爷。

    王爷没有怪暗卫什么,人是他派去护着傅大少爷的,暗卫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

    既然和护国公世子一个包间,有私下往来密切,护国公世子给长恩侯下药的事,他们未必不知情。

    帮着外人算计自己人,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暗卫起身后,没有走,而是欲言又止,王爷道,“还有什么没禀告的?”

    暗卫不是不禀告,是有些难以启齿。

    他能说表少爷带着两位傅少爷干了件令人发指的事吗?

    他们三占着茅坑不拉屎。

    鸿宴楼的茅房总共就三个坑,他们一人占了一个,护国公世子他们吃了泻药,腹疼不止,一路撞着人赶往后院,结果茅房的门死活推不开,忍的够辛苦。

    表少爷一口一句“一会儿就好”,护国公世子和二少爷他们只能忍着,忍无可忍,才发现占着茅坑的是长恩侯。

    护国公世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檀越不对付,他越急着上茅房,人家越不会让,再等下去也等不到人出来,转身就往外跑。

    那泻药药性强,他们几个从鸿宴楼一楼跑出去的时候,一路臭屁不止,把一楼的那些个食客祸害的够惨,暗卫觉得那些食客对鸿宴楼应该有心理阴影了。

    确定人都走了,檀越才出来,傅景元和傅景修两面红耳赤,这辈子还没干过这么离奇的事,简直不敢相信。

    檀越道,“现在知道闻惯了熬驴皮味的好处了吧?”

    “在茅房待两刻钟,一点问题没有。”

    傅景元,“……。”

    傅景修,“……。”

    三人回去,从后门进去,发现一楼没人,檀越奇怪道,“怎么回事,人呢?”

    “都被熏跑了,”鸿宴楼掌柜的生无可恋道。

    人家跑了,没付账啊。

    而且护国公世子那包间一共四个人,四个都肚子疼,掌柜的担心是饭菜出了问题。

    要是因为鸿宴楼的饭菜导致他们丢了脸面,护国公府和靖安王府还不联手把他们鸿宴楼给拆了啊。

    檀越道,“不是我说你们鸿宴楼,管理越发懒散了,连我的红烧肉都能上错给别人。”

    丢下这一句,檀越上楼。

    鸿宴楼掌柜的是聪明人,鸿宴楼的小伙计可不会做出上错菜这样的事,可别是那盘子红烧肉出了问题。

    趁着护国公世子没回来,掌柜的赶紧上楼检查,还真闻出红烧肉味道有些不对劲,赶紧把这道菜撤了,让人上了一盘子,摆的跟人家吃过的一样。

    掌柜的相信鸿宴楼是清白的,可人在鸿宴楼出事,找不到下药之人,这责任只能鸿宴楼担着。

    这边掌柜的把红烧肉换了,那边护国公世子的小厮已经领着大夫上楼检查了。

    掌柜的过来道,“这是?”

    小厮冷着脸道,“我家世子爷在你们鸿宴楼吃坏了肚子,小心你的狗命!”

    说着,领着大夫上楼。

    掌柜的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跟了上去。

    还好,没从饭菜里检查出问题。

    小厮不信道,“饭菜真的没问题?”

    大夫道,“没检查问题。”

    “那这道红烧肉呢?”小厮问道。

    大夫道,“红烧肉也没问题。”

    鸿宴楼掌柜的眉头微皱,这一桌子菜少说也有十道,别的菜护国公世子的小厮都不问,唯独问这道红烧肉……

    掌柜的把心底的猜测压下,心平气和道,“我鸿宴楼的饭菜不会有问题的,护国公世子大可以放心。”

    小厮瞥了掌柜的一眼,他知道鸿宴楼没这胆量,他怀疑是长恩侯知道他在红烧肉里下了毒,把这道菜给换了。

    小厮带着大夫离开。

    掌柜的去了后院,问送红烧肉的小伙计,小伙计道,“我把菜送去给长恩侯,一男子让我送去给护国公世子,我以为他是护国公世子的人,就给护国公世子送去了。”

    掌柜的眉头紧锁,只是让小伙计把给长恩侯的菜送去给护国公世子这么简单,那这泻药是怎么下进去的?

    “还有什么特别之处?”掌柜的问道。

    小伙计摇头,“没了。”

    想到什么,小伙计又道,“在后院,小的脖子疼了一下……。”

    这时候,另外一小伙计道,“护国公世子的跟班进过后院。”

    到这里,掌柜的就都明白了,定是护国公世子的跟班在长恩侯的菜里下了药,被人发现了,暗中帮了长恩侯一把,把下了药的红烧肉送去给了护国公世子,让他作茧自缚。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护国公世子的小厮会问大夫红烧肉有没有问题了。

    想到这里,掌柜的就生气,虽然长恩侯的脾气也没那么随和,可明显护国公世子的脾气更差,大部分,不,是绝大部分矛盾都是护国公世子挑起的,长恩侯又不是能忍的性子,才会一而再的殃及鸿宴楼。

    护国公世子害人不成反害己,他没脸抖出给长恩侯下泻药的事,但丢了这么大的脸,总得有人负责,最后倒霉的肯定是鸿宴楼了。

    这回鸿宴楼能避过灾祸,还真多亏了长恩侯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记仇

    在茅厕待了半天,食欲全无,檀越是去和庞大少爷说一声,让他有个防备,护国公世子十有**会把对他的怒气算在他身上。

    庞大少爷没说话,他心里有数。

    然后,他们就回府了。

    暗卫禀告完,王爷准备去内院陪王妃用饭,刚走到二门,赵管事就得知了这事,禀告王爷知道。

    王爷脸阴沉着道,“等他们回府,让他们去祠堂跪着,给我好好反省。”

    赵管事有点懵。

    二少爷三少爷他们被人下药,半条命都差点交待在茅房里了,王爷也不问两句,就让他们去祠堂跪着反省,反省什么啊?

    被人算计这是防不胜防的事啊,即便随身携带银针,也难检查出泻药来啊。

    王爷发话,赵管事也不敢多问,目送王爷走远后,转身去忙自己的了。

    王爷去天香院的时候,王妃刚坐上桌,见王爷进来,有些诧异道,“王爷今儿怎么回府了?”

    王爷笑道,“回来陪你吃午饭。”

    王妃愣了下,耳根不期然红了几分,她嫁给王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王爷说这样的话,就跟做梦似的。

    不当是王妃,就连李妈妈都诧异,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王爷,感觉王爷今天怪怪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李妈妈问道,“王爷应该还没吃午饭吧,荷香,再添副碗筷,再让小厨房做几个王爷爱吃的小菜端来。”

    桌子上有五菜一汤,王妃吃够了,但加上王爷就显得饭菜单薄了些。

    王爷在王妃对面坐下,见王妃看着他,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王妃道,“王爷今儿心情似乎挺好?”

    “有那么明显吗?”王爷问道。

    这还不够明显吗?

    这眼睛都快闪出光来了。

    王妃有些好奇,“是有什么喜事吗?”

    “傅家两位少爷都是可造之才,我打算用心培养他们,”王爷随口道。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王妃觉得不只是这样,王爷的性子她多少了解几分,不可能因为两个小辈就高兴成这样。

    丫鬟拿了碗筷来,王爷给王妃夹菜,道,“多吃些,近来清瘦了不少。”

    显然不想多谈,王妃也没再问,她说起另外一件事,“今儿曜儿来看我,我看他的意思是想进军营历练,王爷能不能……。”

    “我看他的天赋不在傅大少爷之下。”

    王爷夹菜的手一顿,继而继续夹菜,“王妃不想长恩侯上战场,怕他涉险,就不担心顺阳王?”

    王妃道,“我自是担心,但他有这份上进心,我也不好阻拦,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又难得有事求我,我……。”

    她实在不好拒绝,也不忍心拒绝。

    王爷摆手让丫鬟退下,又给王妃夹了块排骨,方才道,“顺阳王身份特殊,虽然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没怀疑过他,相信他是真的,但先太子毕竟还没有平反,朝中还有不少先太子的遗臣,近来顺阳王和他们往来过密,若我是你,我不会让他进军营。”

    “他从小失踪,皇上对他这个侄儿的感情未必有王妃你想的那么深厚。”

    皇上找侄儿,那是看在先太子的面子上,不忍心先太子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流落在外,可如果皇上发现顺阳王有召集先太子旧臣的行为,难免怀疑他别有所图。

    不觊觎皇位,皇上会格外的疼这个嫡亲的侄儿,可若是顺阳王有夺储位的念头,皇上还会如此吗?

    王妃没想这么多,她道,“皇上早已坐稳皇位,曜儿不会威胁到皇上。”

    “那只是你以为而已,”王爷道。

    “才刚找回来,还有许多事可以忙,找证据给先太子平反,尽早迎娶护国公府大姑娘过门,至于进军营,他要真有这个想法,该去求皇上,而不是求你和我,”王爷道。

    王爷说了这么一通,王妃觉得王爷说的有理,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不能做让皇上猜忌的事,能平安的活着已经难得,建功立业有朝中那么多大臣,不差他一个。

    王妃道,“曜儿年纪确实不小了,此番能找回来,护国公府功不可没,不能再蹉跎,耽误庞大姑娘了。”

    “我这两日就进宫和太皇太后商量顺阳王的亲事。”

    先太子和先太子都亡故了,皇上虽然是顺阳王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但皇上日理万机,不可能管顺阳王娶妻这等小事。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不宜操劳,王妃想把这差事揽下来,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王爷知道只要有人提这事,王妃一准上心,他道,“你才动了胎气,能进宫吗?”

    王妃瞪他。

    说的好像她真动了胎气似的,她这不是装的吗?

    不过在街上差点出事,这装动胎气也不是三五日就能休养好的,王妃想了想道,“那我等太后寿宴过后再进宫。”

    王爷道,“你确定不趁此良机小产?”

    “动胎气差不多快养好了,小产我至少半个月都进不了宫,”王妃道。

    顺阳王比远儿还年长几个月,远儿都娶世子妃过门了,她能不急吗?

    而且护国公府比她更急,要不急,之前也不会来问她了。

    王爷心情好,王妃心情也不错,丫鬟端了三个小菜进来,刚摆桌子上,丫鬟就禀告梅侧妃来了。

    王妃奇怪,“梅侧妃怎么会来我这儿?”

    平常梅侧妃就不来给她请安,怀了声音后,梅侧妃更是极少在她跟前露面。

    有时候她都会忘记府里还有两侧妃的事。

    这突然来,王妃还真有点不习惯。

    王爷知道梅侧妃来所为何事,“让她进来。”

    丫鬟退出去后,梅侧妃进来便道,“铭儿被人下泻药,王爷不帮着找出下毒凶手,还要罚铭儿去祠堂罚跪,有王爷这么狠心的吗?”

    王爷瞥了梅侧妃一眼道,“那泻药到底出自谁人之手,你去问问他,就知道该不该罚了。”

    梅侧妃愣住,“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退下吧,”王爷淡漠道。

    竟一句也不肯多说,梅侧妃面色难堪,在王妃跟前,王爷从来不会给她面子,不,就是在别处也一样。

    就算她是太后赐的,不是王爷愿意娶的,可王妃不也一样吗?!

    梅侧妃怒气冲冲的离开,去祠堂问齐墨铭,可怜齐墨铭他们回府打算请太医的,结果直接被送到了祠堂,半条命都没了,还得罚跪。

    梅侧妃进去,问道,“那泻药到底是谁下的?”

    齐墨铭望着她,“娘为何这么问。”

    “我去找你父王,你父王让我来问你,”梅侧妃道。

    祠堂里没外人,齐墨铭就说实话了,梅侧妃气道,“这么说是表少爷害了你们三个了?”

    齐墨铭摇头,“应该不是,他要是知道护国公世子给他下药了,当场就拆穿了,他有胆量算计护国公世子,应该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下药的不是他们,要是檀越连着他们一起报复,不捅出来还好,要闹到老夫人跟前,王妃必定会挨训斥,为了王妃,檀越也会忍的。

    “可王爷怎么会知道?”齐墨城不解道。

    “难道是父王的人发现了,所以把菜换了?”

    梅侧妃道,“王爷的人哪来这么大的胆量,害你们这些王府少爷丢靖安王府的脸?”

    要是不知道还好,王爷什么都知道,怪他们胳膊肘往外拐,因此罚他们跪祠堂,她都没法劝王爷放了他们。

    老夫人她们一个个自顾不暇,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跪着吧,你们身体虚弱,王爷不会让你们跪太久的,”梅侧妃道。

    拉肚子身体虚弱晕倒很正常,王爷总不会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侄儿把剩下的半条命也跪没了。

    要说也真是邪了门了,自打世子妃进府,其他人好像做什么事都不顺。

    护国公世子和齐墨铭他们在鸿宴楼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姜绾听得嘴角直抽抽,稍微想象了下当时的鸿宴楼,就省了一顿晚饭。

    不过晚饭省了,还是照样去偏院给柳大少爷施针,还有准备的药浴药材,不止傅景元和傅景修,姜绾也给檀越准备了一份。

    药浴,强身健体去疲劳的,对身体有百利无一害,姜绾怎么好在檀越的地盘上厚此薄彼?

    柳大少爷腿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了,姜绾道,“恢复的很快,再过十日,差不多就可以让人扶着练习走路了。”

    柳大少爷激动的眸光闪烁。

    十天。

    再过十天他就能重新站起来了。

    这一天,他等的实在是太久了。

    傅景修笑道,“那先恭喜柳兄了。”

    姜绾把银针收了,待了会儿就和齐墨远回柏景轩了。

    转眼,就到了太后寿宴这一天。

    给太后过寿是朝廷一年里为数不多重要的日子,宫里包括皇上在内,只有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寿宴每年必办。

    太皇太后是年事已高,办一年少一年,百官贺寿给太皇太后祈福,皇上希望太皇太后能长命百岁,松鹤延年。

    至于太后,因为太后膝下无子,只有两公主,不重视太后的寿辰,难免有人质疑皇上对太后的孝心,皇后也喜欢筹备寿宴,是以年年大办,就是在花样上总欠了几分新意。

    往年都是王爷王妃进宫给太后贺寿,二老爷二太太、三老爷三太太也都不缺席,今年进宫贺寿的人就少多了,除了王爷,就只有姜绾和齐墨远,再加一个齐墨铭了。

    王妃动胎气进不了宫,二太太三太太被贬了诰命,恢复不了诰命封号,这辈子都别想再进宫赴宴了。

    二老爷三老爷管不好枕边人,也没这个脸进宫,他们不进去,齐墨城他们就更别想了。

    进了宫,刚下马车,金儿就眼尖看到了姜大太太,高兴道,“姑娘,太太他们已经到了。”

    姜绾抬脚就往河间王府停马车处走去,看到女儿,姜大太太道,“这些日子怎么也没回府一趟?”

    闹着上吊自尽,还要休书,事后居然都没回去。

    没回去也就算了,还差人送了养生丸回去,也不分个孰轻孰重。

    姜绾道,“我也想回去啊,王爷把靖安王府管家权交给了我,一堆账册要看呢。”

    姜绾说的脸不红气不喘,金儿侧头看着她。

    一堆账册是真的,可姑娘哪看账册了?

    满打满算也就坐在那里看了一刻钟。

    换了王妃的人做管事妈妈,世子妃一天都难见管事妈妈一回,方妈妈能处理的就让方妈妈拿主意,方妈妈拿不了的去找李妈妈。

    李妈妈解决不了的才来找姑娘。

    一般事情到李妈妈那里就都解决了,因为有王妃。

    姑娘这管家权基本就当了个名声,当的是要多轻松就有多轻松。

    姜大太太还不知道这事,震惊不已,“你真掌中馈了?”

    “嗯,”姜绾点头。

    姜大太太不敢想象靖安王府被她女儿给管成什么样子了。

    不放心道,“管家不是小事,不会可不能逞能,随性而为,不便麻烦王妃,可以多问问王妃身边的人。”

    管家有多辛苦,姜大太太最清楚,她还真舍不得女儿受这个累,有些后悔女儿在身边的时候没多教她。

    姜绾挽着姜大太太的胳膊道,“娘,我好像没给你把脉配养生丸?”

    那日姜大太太去了归远侯府,姜绾把脉的时候,她不在。

    姜大太太抬手戳她脑门,宠溺道,“一口气给府里配了那么多药丸,还个个都不同,也不怕太麻烦人家了。”

    姜大太太可不信那让大夫赞不绝口的药丸是出自她女儿之手。

    那药丸效果极好,大夫检查没问题后,姜老王妃就临睡前服了一颗。

    平常姜老王爷起床,一点动静,姜老王妃就惊醒了,这么多年没例外过,那一天姜老王妃没反应,把姜老王爷给吓的,还以为姜老王妃驾鹤西去了,探鼻息不放心,愣是把姜老王妃叫醒过来。

    姜老王妃又好气又好笑,姜老王爷上朝后,跟她们抱怨。

    姜绾道,“是我配的,又不麻烦别人,娘不信我啊?”

    姜大太太嗔她,“好,娘信是你配的。”

    齐墨远过来给姜大太太见礼,姜大太太道,“那日绾儿她三个哥哥把你打伤了吧?”

    “他们已经手下留情了,小婿养了几日就好了,”齐墨远道。

    姜绾斜他一眼。

    臭不要脸的,一点皮外伤,还说的这么严重,这是让她娘罚大哥他们给他出气吗?

    别想了,河间王府护短的很呢。

    姜大太太也听出告状的味道了,笑道,“他们就绾儿一个妹妹,一向疼的紧,气头上难免下手重了些,回去我就罚他们。”

    安抚是肯定要安抚的,罚也是肯定不会罚的。

    别说姜枫他们了,就是姜绾最小的堂弟,十一少爷,听说自家唯一的姐姐差点上吊死,含着泪珠儿吵着闹着要来靖安王府揍自家姐夫呢。

    姜老王爷气头上都被逗乐了,抱着他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还不够你七姐夫一拳头的。”

    十一少爷看着自己的胳膊,是小了些细了些,和姐夫站在一块,还不够他腰高,他去揍姐夫是太自不量力了点儿,失落的低着头半天没说话。

    姜大少爷逗他,“就不给你七姐姐出气了?”

    十一少爷抹着眼泪道,“当然要出了,我现在还打不过七姐夫,我先记在小本本上,等我长大了,我再补上。”

    姜大少爷才知道自家十一堂弟居然还有个记仇本。

    实在太好奇了,闲的没事,他和二少爷他们去偷看,发现自家堂弟不但想揍七姐夫,他这个大哥也在记仇本上出现了好多回,比如说话不算数,欺负他年纪小,说好的带他上街最后不算数,比如和祖母告他的状,还让他背黑锅……

    看到后面连自家爹,祖父祖母都在上面,基本上每天他那幼小的心灵都会受到各种伤害,姜二少爷特意翻了大半本,才找到两页关于姜绾的:

    今天七姐姐抢了我的糖葫芦,她肯定是怕我吃坏了牙。

    今天七姐姐说我比之前胖了,我以后要少吃点,不然她会抱不动我。

    看的人想把他吊起来打。

    他们抢他糖葫芦就是以大欺小,到他妹妹这里就是怕他吃坏牙了,这分明是写颠倒了。

    姜大少爷拍着齐墨远的肩膀笑说自家小堂弟的记仇本,齐墨远觉得人生不是一般的灰暗,万幸姜绾没和传闻的那般骄纵任性,不然他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试问有大大小小十个舅子,还是护短的蛮不讲理的那种,谁招架的住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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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七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择婿当日,世家子弟悉数到场,严阵以待。靖安王世子躲的远远的,喝着小酒,嗑着瓜子,听人八卦哪个倒霉蛋会躲不开河间王府抛出来的绣球,然后一颗绣球破窗朝他后脑勺砸来……嫁偶天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嫁偶天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嫁偶天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