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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嬴     嫁偶天成txt下载     嫁偶天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章 有罪

    煽的她鸡皮疙瘩起了两胳膊,金儿护在姜绾跟前,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顺阳王,“姑娘,你快走!”

    姜绾感动的鼻子发酸,这小丫鬟对她是真忠心。

    眼前的顺阳王是假的,但武功却是真的。

    她们两手无缚鸡之力,他要真做什么,她们逃不掉。

    只怕她一转身,金儿就没命了。

    姜绾拍了拍金儿的胳膊,道,“我们逃不掉的。”

    金儿小脸刷白,“姑娘!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他动你分毫!”

    “倒是个忠心的丫鬟,”顺阳王笑道。

    他一步步走过来。

    姜绾和金儿一步步后退,看着他道,“既然已经错过了,又何必再强求?我已经是靖安王世子妃了,就算靖安王世子不愿娶我也娶了,你要与他为敌吗?”

    顺阳王笑出声来,“一个病秧子而已,与他为敌又如何……?”

    话还没说完,顺阳王脸色一变。

    心口传来一阵剧痛,痛的呼吸几乎凝滞,四肢百骸瞬间脱力。

    他是习武之人,很快反应过来他这是中毒了。

    他猛然抬头看着姜绾,全然不见方才的儒雅,眼神冷冽起来,“你给我下毒了?”

    姜绾笑道,“滋味如何?”

    他眸光一缩。

    伸手就朝姜绾抓过来。

    姜绾和金儿转身就跑。

    金儿不小心摔了一跤。

    顺阳王也没把她放在眼里,伸手朝姜绾抓过去。

    姜绾没敢回头,她下的毒,只要扛过这一会儿就没事了。

    可这一会儿她要怎么扛过去?!

    她身上带了不少的毒,但都不是那种致命的毒,作为大夫,她珍爱生命,哪怕柔妃给皇上下催情药,就那么被太后鞭笞而死,她心底都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只能卯足了劲跑,就在她感觉到身后有寒气,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腰被人揽住,转了半圈,紧接着刺啦一声传来。

    顺阳王没抓到她,却也抓坏了她的裙裳,她的后背有些凉飕飕的。

    脚环扫了一圈,才挨到地,刚松了口气? 身子被带的往前一提。

    齐墨远一脚踹过去。

    顺阳王登时如断了线的风筝往远了飞。

    庞大少爷快步过来,就看到顺阳王重重的摔在地上,翻了两圈后,一口血吐出来? 昏死过去。

    齐墨远抱着姜绾? 问她,“有没有受伤?”

    姜绾吓懵了? 半晌才摇头? “我没事。”

    齐墨远检查姜绾的后背? 皮肤白皙光滑,没有丝毫的伤痕。

    他松了口气。

    万幸。

    他赶来的及时。

    他一抬头,就看到庞大少爷看着他们? 几乎是瞬间,齐墨远的脸就黑了下来,因为姜绾半个后背露在外面。

    庞大少爷后知后觉背过身去。

    齐墨远把外袍脱下来给姜绾披上。

    那边护国公府大太太和刘妈妈匆匆赶来? 她们没有武功,一路小跑? 等过来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

    在看顺阳王被踹倒在地? 唇瓣发紫? 顿觉不妙。

    顺阳王在护国公府轻薄靖安王世子妃不行? 靖安王世子踹晕顺阳王也不行啊。

    护国公府大太太望着姜绾,“世子妃没事吧?”

    她女儿造孽,要是姜绾有什么好歹,她这辈子良心都不会安。

    姜绾摇头。

    她知道护国公府大太太是好人,可惜女儿不咋地。

    齐墨远要带姜绾离开,护国公府大太太道,“这样子离开,难免叫人揣测,还是去换身衣裳吧。”

    “我让刘妈妈陪着,不会有事的。”

    姜绾裙裳被是坏,穿了齐墨远的外袍,没人能看见她的后背,可发髻还凌乱着,就这么走出护国公府,还不定别人怎么猜她。

    “我去换身衣裳,”姜绾道。

    护国公府大太太扶姜绾走。

    金儿摔倒,除了手划破了些皮,膝盖磕疼了外,倒没别的伤,见姜绾走远,赶紧跟上。

    姜绾走远了几步,齐墨远看向顺阳王,庞大少爷还在为方才的事不好意思,他真不是故意的,他也是担心靖安王世子妃出事,这会儿倒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嗓子干涩道,“顺阳王他……。”

    “不必管他!”

    丢下这一句,齐墨远抬脚离开。

    姜绾没有出跨院,刘妈妈亲自去拿了一套和姜绾身上差不多颜色的裙裳来,就在跨院的屋子里换下来。

    金儿手疼,不小心碰到衣服疼的她倒吸气。

    刘妈妈道,“还是我来吧。”

    姜绾没有拒绝。

    刘妈妈挽起姜绾的头发,姜绾把衣服脱下来。

    肤白胜雪,肤若凝脂。

    裙裳落下,露出腰间一抹胎记。

    看到那胎记,刘妈妈呆住了,伸手要去摸,在要碰到的时候,赶紧收了回来。

    手收了回来,眼神像是钉在了胎记上一般。

    金儿站在一旁等着拿衣服,见刘妈妈盯着胎记不挪眼,她奇怪道,“你怎么盯着我家姑娘的胎记看?”

    刘妈妈回过神来,忙道,“没,没什么……。”

    她拿了衣服帮姜绾穿上,又帮姜绾梳发髻。

    齐墨远在门外等了一刻钟,姜绾才出来。

    什么也没说,齐墨远扶姜绾离开,金儿抱着包袱跟在身后。

    护国公府大太太朝庞大少爷走去,几步之后,发现刘妈妈没跟上。

    刘妈妈盯着姜绾离开的方向,久久收不回来。

    庞大少爷走过来,道,“娘,我们走吧。”

    护国公府大太太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顺阳王,道,“就不管他了?”

    庞大少爷道,“连自己的妹妹被人利用都管不了,何况是顺阳王。”

    把靖安王世子支进宫,让靖安王世子妃一人进护国公府,怕他坏事,连他都支开了。

    要不是刘妈妈观察细致,今儿怕是要酿成大祸了。

    护国公府大太太回了内院,要去看女儿,被刘妈妈拦下了,道,“太太,奴婢有话和你说。”

    护国公府大太太看着刘妈妈,见刘妈妈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她心也提了起来。

    这是有什么要紧事和她说,还一定得回屋?

    不止回屋,进屋后,刘妈妈把正在打扫的丫鬟都退下了。

    门关上后,刘妈妈转身,噗通一声跪下了。

    这一下,可是把护国公府大太太吓着了。

    她赶紧扶刘妈妈道,“你这是做什么?”

    刘妈妈酸涩了鼻子道,“太太,奴婢有罪,你让奴婢跪着说吧。”

第六百三十一章 亲生(一)

    护国公府大太太还在闺阁中,刘妈妈就在她身边伺候了,虽是主仆,却亲似母女。

    护国公府大太太还从未见刘妈妈这样过。

    她心不安的厉害,她不知道刘妈妈是犯了多大的错,要这般……

    刘妈妈推开护国公府大太太的手,护国公府大太太就那么看着她。

    刘妈妈眼眶通红,她以为这件事她能放在心里藏一辈子,她酸了鼻子道,“大,大姑娘她不是太太您的女儿……。”

    一句话,尤其晴天霹雳,劈的护国公府大太太脚步往后一踉跄。

    “你……你胡说什么?!”护国公府大太太嗓音颤抖。

    刘妈妈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对护国公府大太太冲击太大,就是怕伤着她,刘妈妈才一忍再忍,今儿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护国公府大太太要走,“我让人给你请大夫。”

    她以为刘妈妈是病了,才这么胡说八道的。

    刘妈妈拉着护国公府大太太的云袖道,“太太,您听我说……。”

    刘妈妈还清楚的记得护国公府大太太生产那天的事。

    那时候,护国公府大太太临盆在即,夜里噩梦不止,心神不宁,就让刘妈妈上街找卜卦的问问,说是要提前还愿,才能平安把腹中胎儿生下来。

    当时护国公府大太太肚子大的已经行走困难了,护国公府大老爷不让她出府,觉得道士之言不可信,还命她看着护国公府大太太,别叫她出府,可护国公府大太太觉得去还愿也没什么,她不想有任何的万一。

    趁着护国公府大老爷去衙门办差,又借口把她支开,护国公府大太太便坐软轿出了门。

    到庵堂还愿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撞了下肚子,当时就见了红,来不及回府,就在庵堂里生的。

    刘妈妈办完事回府,发现护国公府大太太不在,当即往庵堂赶,等她到的时候,孩子已经生出来了。

    护国公府大太太体力不支昏睡过去,孩子尿湿了身,刘妈妈帮着换小衣裳。

    她清楚的记得那孩子的后腰上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

    孩子有奶娘照顾,刘妈妈负责照顾护国公府大太太? 过了几日? 奶娘给孩子换衣裳时,她才发现孩子后腰上的胎记不见了。

    当时她就惊呆了。

    因为那胎记很独特,像个小牛角? 她还用手搓了搓? 是胎记,不是不小心沾的脏东西。

    可现在!

    胎记不见了!

    当时护国公夫人和护国公府大太太前后脚都生了个女儿,只是护国公夫人福薄,孩子生下来便夭折了,日日以泪洗面? 痛不欲生。

    刘妈妈还记得护国公府大太太抱着孩子唏嘘,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 孩子却保不住? 做娘的真恨不得随孩子一起去了。

    刘妈妈怕自己告诉护国公府大太太? 孩子被人偷换了,她会受不住打击? 再加上那时候护国公夫人孩子夭折后,护国公老夫人为了宽慰她? 把孩子抱去给护国公夫人养。

    刘妈妈就更不敢说了。

    叫护国公老夫人知道孩子不是护国公府大太太亲生的? 被人偷龙转凤,不是护国公府的苗,干脆抱给护国公夫人,宽慰她丧女之痛,权当这孩子是护国公府收养的。

    那时候,护国公夫人得偿所愿,护国公府大太太活在无尽的痛楚中,为找丢失的孩子费尽心思。

    权衡再三,刘妈妈决定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没准儿真是她老眼昏花了呢?

    后来,刘妈妈发现护国公夫人对庞嫣格外的疼爱,拿她当亲女儿疼,刘妈妈开始怀疑庞嫣就是护国公夫人那夭折的女儿……

    当时,庞嫣和姜绾被一同赐婚给皇长孙,护国公夫人那高兴劲,刘妈妈至今都还没忘。

    她猜那护国公府大太太的女儿落到护国公夫人手里,早就没命了,护国公夫人把女儿送到护国公府大太太膝下,应该是想借此告诉老国公,他二房心善,能视长房儿女如己出。

    再加上庞嫣被赐婚给皇长孙,长房可保荣华不衰。

    国公爷深思熟虑后,决定把爵位交由护国公继承,那时候,陈妈妈想和老国公吐露实情,可惜晚了一步,老国公咽气了。

    再后来,陈妈妈就更不敢说了。

    护国公奸计得逞,她要再抖出这事来,人家父女相认,长房没了爵位,还没了女儿。

    她就要庞嫣待在护国公府大太太身边,对她严厉教导,她就不信血脉之力就那么强!

    他护国公得到了权力,亲生的女儿却不能叫他一声爹,就要他时时记着,他的爵位是靠手段和牺牲女儿换来的!

    可惜。

    庞嫣随了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从骨子里透出跋扈和狠辣来,任凭护国公府大太太教她宽厚忍让,都没把她扭回来。

    刘妈妈是打定主意让这事烂在肚子里,可上回庞嫣脸上起红疹,花了护国公府大太太五万两银子,刘妈妈就做不到心平气和了。

    她护国公夫人把女儿教的嚣张跋扈,到处欺负人,惹了事,却要长房掏钱给她治女儿。

    打那天起,刘妈妈就憋不住要和护国公府大太太说实话了。

    几次话到嘴边,要么心有不忍,要么被人打岔,一直没能说出来。

    她没有想到,时隔十六年,她会见到一模一样的胎记!

    靖安王世子妃和大姑娘一天出生,又一样的胎记,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她实在等不及,拦下了要去探望女儿的护国公府大太太,跪着把这件在心底憋了十六年的事说出来。

    就像是一块巨石被移开,刘妈妈心底说不出的畅快。

    刘妈妈是畅快了,可护国公府大太太一时间承受不了,她疼十六年,视如掌上明珠的女儿不是她亲生的?!

    “这不可能!”护国公府大太太歇斯底里的叫着。

    刘妈妈吓住了,赶紧起身捂住护国公府大太太的嘴,“我的好太太,小心隔墙有耳啊。”

    嗯。

    刘妈妈小心的一点没错,墙外还真贴了一双耳朵。

    小丫鬟正在擦拭桌椅,被刘妈妈退出屋外,门就关上了,小丫鬟觉得不对劲,便趴在窗户外偷听。

    护国公府大太太声音哽咽,她知道刘妈妈对她忠心,其实有时候,她也生出嫣儿不是她生的错觉,不论是样貌还是性子,都不随她和大老爷。

    只是每每腾出这样的念头就被她掐灭了,嫣儿自打出生几乎就没离开过她的眼,怎么可能会被人偷换?!

    护国公府大太太虚弱的几乎站不住,她紧紧的握着刘妈妈的手,颤抖的手似乎连声音都一起抖碎了,“嫣儿不是我亲生,那我女儿呢,我女儿又在哪里?”

第六百三十二章 昏睡(二)

    护国公府大太太死死的抓着刘妈妈的手,抓的刘妈妈疼的额头打颤,她道,“奴……奴婢今儿又……又看到了那块胎记……。”

    “在谁身上看到的?!”护国公府大太太急不可耐。

    “靖安王世子妃。”

    刘妈妈的嗓音飘忽的仿佛天上的一朵云,风一吹就散了。

    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也没有看错,靖安王世子妃后腰上的胎记就是牛角。

    可靖安王世子妃是什么人啊,她可是河间王府唯一的女儿,河间王府上下哪个不疼她不宠她?

    为了她不守寡,姜老王爷不惜一个月不上朝,拼着惹怒皇上和太皇太后,也把孙女儿的亲事给退了。

    谁要说靖安王世子妃不是河间王府亲生,只怕打死也不信啊。

    方才是高兴的昏了头,这会儿真说出来,刘妈妈又迟疑了。

    这世上人都能有长一样的,何况是胎记……

    护国公府大太太被刘妈妈的回答怔住。

    屋外,偷听的小丫鬟也懵了。

    大姑娘不是大太太生的,而是护国公夫人生的,已经够叫小丫鬟吃惊了,没想到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面,和他们大姑娘斗了十几年,不知道被她们咒骂了几百遍的姜七姑娘才是她们护国公府真正的大姑娘?

    丫鬟屏住呼吸,正好这时候,有人唤她,丫鬟赶紧走了。

    她得尽快把这消息告诉护国公夫人知道。

    屋内,护国公府大太太一时间接受不了,刘妈妈扶她坐下,道,“夫人若不信,可找当年为您接生的稳婆问问……。”

    护国公府大太太握着刘妈妈的手道,“还能找到吗?”

    她女儿后腰上有胎记,她怕护国公会杀人灭口。

    刘妈妈道,“奴婢当年去找过那稳婆,去的不巧,他们一家回乡祭祖了,那时候太太才刚生完大姑娘没多久,奴婢实在不放心,也怕和您开口,您会追问,想着等他们回来再打听不迟,后来也问过几回,那稳婆一家没再回来……。”

    “没回来……。”

    护国公府大太太脸色苍白。

    刘妈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道,“太太多虑了,国公爷正要杀稳婆灭口,不会给他们离京的机会,邻里亲眼看着他们上的马车……。”

    “快派人去问!”护国公府大太太心急如焚。

    再说庞嫣? 姜绾走后? 护国公夫人就喂她服下解药? 不多会儿? 庞嫣就转醒了。

    她一醒来? 便迫不及待道? “顺阳王得手了没有?”

    丫鬟摇头。

    庞嫣的脸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 “怎么会没有?!”

    丫鬟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姑娘要靖安王世子妃身败名裂? 老板娘为了让她高兴,绞尽脑汁想了这么个计谋? 本来万无一失? 可偏就有那么巧,靖安王世子赶了来? 再加上大少爷? 靖安王世子妃没事,顺阳王中毒昏迷不醒了。

    庞嫣气的咬牙。

    护国公夫人宽慰她道,“头还疼不疼?”

    庞嫣捂着脑门撒娇,“气的疼……。”

    这时候? 门被敲响,丫鬟的声音传来? “奴婢柳儿,有要紧事禀告。”

    庞嫣道,“进来。”

    柳儿走进来,给护国公夫人行礼道,“奴婢有要紧事禀告夫人。”

    护国公夫人让锦绣坊的丫鬟退下。

    等丫鬟婆子都走了,她才大着胆子上前,凑到护国公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护国公夫人脸色大变。

    庞嫣的脸色比她更难看。

    马车内,齐墨远抱着姜绾,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姜绾靠在他肩膀上,整个人像是一只霜打的茄子,焉了吧唧的。

    齐墨远从未见过姜绾这样,越发的担心,把她搂的紧紧的。

    先前他们从靖安王府出来,没多会儿,宫里就来人,说太皇太后传召他进宫。

    他虽然不想去,但太皇太后待他不错,再加上姜绾也催他去,他便进宫了。

    等他到了顺宁宫,太皇太后诧异他怎么突然进宫了,齐墨远就知不妙,他被人调虎离山了。

    都没和太皇太后说一声,齐墨远转身便出宫。

    一块纵马狂奔,为了尽早见到姜绾,他翻墙进的护国公府,和护国公府暗卫大打出手,气头上杀了两人,碰到了庞大少爷,才及时知道姜绾被带到了跨院。

    到现在,他眼前还是顺阳王抓姜绾那一幕。

    迟一瞬,姜绾就命丧那假顺阳王之手了。

    见姜绾不说话,双眸无神,齐墨远慌了,胳膊下意识的紧了几分,“醒醒,你别吓我……。”

    铁风赶马车。

    闻言,赶紧把马车停到一边。

    姜绾眼睛都睁不开了,虚弱道,“我……我没事……。”

    话还没说完,姜绾就扛不住晕了过去。

    她说自己没事,可她突然晕倒,还是把齐墨远吓的不轻,叫了姜绾好几声,姜绾都没反应

    铁风掀开车帘,道,“世子爷,现在回王府吗?”

    他倒不担心,世子妃医术高超,她说自己没事,就不会有事,只是这一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就这么回去,不可避免的会惊动王爷王妃,王爷还好,王妃怕是会吓着。

    更重要的还是老夫人他们,一定会刨根揪底。

    铁鹰在一旁道,“南玉轩离的不远,要不……。”

    得不铁鹰把话说完,齐墨远便道,“去南玉轩,再请李太医来。”

    铁风赶马车朝南玉轩驶去。

    到了南玉轩前,齐墨远抱着姜绾下马车。

    姜绾脸色微白,可是把南玉轩上下吓了一跳。

    要说最受惊的还是李太医,在他眼里,姜绾医术已经高的超乎他的想象了,这样的人病了,他能医治吗?

    他能说他一点也没从靖安王世子妃的脉象里把出问题来吗?

    他把了好几次,还换了左右手。

    齐墨远拧着眉头道,“如何?”

    李太医看着齐墨远,他飘了嗓音道,“瞧脉象……像是睡着了……。”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啊。

    要只是睡着了,靖安王世子能这么火急火燎的把他找来?

    可他也想不出来靖安王世子妃还能出什么事,他试探的问道,“世子妃出什么事了?”

    齐墨远没说话,铁风回道,“应该是受了惊吓。”

    受惊?

    这脉象可不像是受惊之人,安稳的很啊。

    李太医继续把脉,然后询问,连蒙带猜总算把姜绾昏迷的原因弄清楚了——

    姜绾是给人下毒的时候,掏的太急,自己没能完全避开,有些轻微中毒。

    因药性太猛,哪怕及时服了解药,也难免有些反应,习武之人能扛过去,但姜绾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靠睡觉来恢复了。

    就是不知道世子妃是给谁下毒牵连到了自己。

    好奇,但不敢问。

    不过以他对靖安王世子妃的了解,必然会轰动。

    毕竟解个毒,又是五万两。

    李太医,“……。”

    咳!

    “没有大碍,睡一觉就好了,”这回,李太医回答的很肯定。

第六百三十三章 虚惊(三)

    虚惊一场。

    不过姜绾没事是最重要的。

    她就躺在南玉轩掉了漆的小榻上,齐墨远就坐在一旁陪她。

    大掌柜过来待了会儿就走了,铁鹰跟着一起走的。

    一边下台阶,大掌柜一边问,“出了什么事,靖安王世子妃给谁下毒连累了自己?”

    大掌柜询问,铁鹰不会隐瞒,把知道的都告诉大掌柜知道。

    听铁鹰说顺阳王试图对姜绾用强,大掌柜脸阴沉下来。

    对一个女子用这样的龌龊手段,他护国公到底想做什么?!

    大掌柜冷着脸走了,小伙计目送大掌柜走远,看向铁鹰道,“大掌柜生气了?”

    能不生气吗?

    顺阳王可是他们主子。

    现在被个假的冒充,真的待在靖安王府,却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

    玄铁卫的存在也是为守护朝廷安稳,顺阳王今日要真得手了,河间王府和靖安王府势必会反目,护国公怕是想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护国公太小瞧靖安王世子妃了。

    惜字斋的前车之鉴,金玉阁大掌柜如今还被关在河间王府,接连栽跟斗,都不足以让护国公警醒,别看世子妃只是个女子,心计谋略犹在男子之上,再加上腹黑的靖安王世子,护国公就不怕最后栽在两后辈手里吗?

    小伙计不知铁鹰心里想什么,他问道,“你可知二掌柜去哪儿了?”

    铁鹰看着他,“二掌柜还没回来?”

    小伙计嘴角一抽。

    他都不知道二掌柜去哪儿了,要是二掌柜回来了,他还会问么?

    平常都是二掌柜和他照看铺子,南玉轩人手不少,可帮着看铺子的一个没有,那班子人糟蹋玉石是把好手,惹毛客人更是拿手,棍子都打不出一个笑来,站在大门前,别说揽客了,走过路过的都自动离的远远的。

    二掌柜走后,偌大一个铺子就他一个人守着,每天盼星星盼月亮也盼不来两客人,来的还多是初来京都,看着南玉轩气派进来的。

    进来一看那些丑不拉几的首饰,登时脸上挂着“对不起,打扰了,告辞”的表情,看的他心堵的慌。

    平常有二掌柜在,他还能插科打诨,实在无聊还能去街上溜达一圈? 自打二掌柜离京后? 他都没逛过街了。

    虽然铺子没什么生意? 可万一来个冤大头都没人接着。

    他好想二掌柜啊。

    问了南玉轩其他人? 没一个知道二掌柜行踪的? 大掌柜他不敢问。

    他觉得铁鹰应该也不知道,但问一句不妨事? 万一铁鹰知道呢?

    嗯。

    铁鹰还真知道。

    “掌柜去泉州了,”铁鹰回道。

    大掌柜派二掌柜去泉州查靖安王府老夫人的娘家萧家。

    泉州虽然离京数百里远? 但二掌柜一去这么久,铁鹰对二掌柜一行不报什么希望了。

    以二掌柜的本事? 要能查到什么早查到了。

    姜绾这一觉睡的够沉,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就看到齐墨远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上满是担心? 看到她醒来,眼底闪烁着星辰般的光泽。

    “睡醒了?”他嗓音极为好听。

    姜绾轻点头,要从小榻上起来。

    环顾四周? 这地方不是一般的陌生,她道? “这是什么地方?”

    “南玉轩,”齐墨远回道。

    难怪……

    南玉轩上下经常为吃饭发愁,没有余钱修缮,是以这么个气派的铺子内里透着萧索。

    “重新开张在即,得尽快把铺子修缮下,”姜绾道。

    齐墨远不想说话了。

    亏得他们担心半天,她跟个没事人一样睡的香,醒来就关心开铺子的事。

    但他还是不放心,“真没事了?”

    姜绾看着他,“我本来就没事啊。”

    她调制的毒,再剧烈也不会要人命,何况她只是轻微中毒,还及时服了解药,有事的是那假顺阳王和护国公府大姑娘。

    金儿在门外,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见姜绾坐在小榻上,面色红润,和往常醒来一样,她红着眼睛道,“姑娘吓死奴婢了……。”

    说哭就哭。

    姜绾还得宽慰她,“好了,我不是没事吗,你手怎么样?”

    金儿抬起手,她摔倒的时候手磨破了皮,已经上过药了,“动的时候还有点疼。”

    “过来我看看,”姜绾不放心道。

    金儿走到姜绾身边,姜绾帮着把包扎的纱布拆开,伤的不算严重,但看上去有点吓人。

    姜绾仔细看了下道,“伤口没处理干净。”

    金儿随身带了绣花针,姜绾帮金儿把伤口里的小沙子挑出来。

    有点疼,金儿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

    齐墨远坐在一旁,开始反省自己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遇刺不受惊,花盆掉下来擦肩过也不受惊,险些命丧敌手也跟没事儿一样。

    亏得他在等她醒过来这一个时辰想来一堆宽慰的话,根本不需要。

    忙完了,姜绾道,“这两日不要碰水。”

    金儿点头如小鸡啄米,摸着包裹伤口的纱布道,“是现在回去吗?”

    “不,去街上逛逛,”姜绾道。

    “……。”

    金儿听呆了。

    今儿差点出大事,姑娘还有闲情逸致逛街?

    姑娘是不是被吓傻了?

    姜绾也不想逛街,今天发生的事,她是刻意不去想,真想起来,腿还有些发软,碰到那些心狠手辣之徒,有时候真的防不胜防,也亏得她还有几分自保的本事,才叫他们没能得逞。

    今天在护国公府发生的事,不论是她差点被顺阳王轻薄,还是她给假顺阳王下了毒,要了他半条命,都不能被人知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逛街,气他护国公个半死!

    姜绾的想法,金儿不懂,齐墨远明白,“逛一会儿,正好回府吃午饭。”

    两人出了门,穿过铺子,上了街。

    今儿天气不错,天空湛蓝的如一块上等蓝玉,偶尔飞鸟掠过,看的人心情都旷达了几分。

    姜绾一路往前,但凡看上的,一个字:买。

    铁风铁鹰跟在后头拎东西,连齐墨远都没能幸免。

    逛了半条街,花了两千两,姜绾觉得差不多了,便坐上马车,直奔回靖安王府。

    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王府守门小厮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姜绾眉头皱了下,迈过门槛的时候,问道,“府里出什么事了?”

    “没,没出什么事,”守门小厮支支吾吾道。

    “当真没有?”姜绾声音冷了两分。

    小厮缩了脖子道,“安,安阳县主又晕了过去,二少爷要替她受罚,王妃准许了。”

    到底还是叫安阳县主躲了过去,但这点小事会让小厮那么看她,还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怕被追问,小厮头低低的,姜绾也不为难他,迈步进了府。

第六百三十四章 玉佩(四)

    从王府大门到二门,一路上,丫鬟小厮频频望过来,看的姜绾都怀疑她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难道她在护国公府的事传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闪过,就被姜绾给掐灭了,因为不可能。

    她虽然做了顺阳王十五年的未婚妻,可顺阳王失踪的时候才六岁,她也才三岁,就那点相处的时间,连青梅竹马都谈不上,没什么感情可言。

    她既然退掉了顺阳王的婚约,又另嫁给了齐墨远,以前种种自然烟消云散,她和顺阳王只是表哥和表弟妹的关系。

    顺阳王不该和她私下相见,护国公府要是懂礼之人,更不会给顺阳王提供私会的机会。

    尤其顺阳王还包藏祸心,就今日护国公的所作所为,一旦传来,大家的唾沫都能淹他个半死。

    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哪敢往外传?

    但除了这事,姜绾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事值得大家这么看她的。

    金儿忍不住问丫鬟,只是刚一开口,小丫鬟就撒丫子跑了,活像她们是洪水猛兽,沾之晦气。

    进了二门,一丫鬟过来道,“世子爷、世子妃可算是回府了,老夫人让你们去松龄堂。”

    金儿不死心问道,“不能说出了什么事吗?”

    丫鬟道,“等到老夫人那儿,世子爷世子妃就知道了。”

    从二门到松龄堂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都不肯说么?

    姜绾看着齐墨远道,“我怎么觉得我捅破天了?”

    齐墨远笑道,“你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姜绾朝天翻了一记白眼,并不着急去松龄堂,走的也就不快。

    传话丫鬟恨不得开口催,老夫人派人去护国公府找世子爷世子妃,被告知世子爷世子妃早走了,又去河间王府传话,但世子妃没有回去。

    老夫人可不是有耐心的人,她要见世子妃,世子妃得立刻马上出现在她跟前,等到现在,十分怒气也成十二分了。

    尤其老夫人在气头上? 世子妃没在护国公府? 没回河间王府,由世子爷陪着逛街,还买了一堆东西? 更是在老夫人气头上火上浇油啊。

    之前几回,老夫人动怒? 世子妃都全身而退了,这回不知道还能不能了。

    丫鬟耐着性子跟在后头。

    路上丫鬟婆子就看着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到了松龄堂? 丫鬟婆子就更肆无忌惮了。

    不过在进屋之前? 姜绾还是知道老夫人找她何事? 四儿那丫鬟就在松龄堂。

    看到姜绾,赶紧过来。

    金儿问了两个丫鬟? 一个跑了,一个敷衍,四儿都不用问,巴拉巴拉就倒豆子,“姑娘,表姑奶奶和表姑娘要回泉州了。”

    回泉州?

    早上不是才出府去祈福吗,怎么好端端的又要回泉州了?

    而且就算要回泉州,和她有关系吗?

    “因为我回去的?”姜绾问出声来。

    她觉得不可能,然而四儿脑袋点的飞快,“表姑奶奶和表姑娘觉得姑娘容不得她们住在靖安王府里,要轰她们走,老夫人很生气……。”

    这屎盆子扣的姜绾一肚子邪火。

    她和萧大太太还有萧柔无冤无仇,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近些天都没见过,虽然同出一个屋檐下,但靖安王府的屋檐大,多两个人少两个人根本不妨碍什么。

    她们可是老夫人的娘家人,她敢不让她们待在靖安王府吗,她只是掌中馈,可还没有到只手能遮天的地步!

    四儿继续说,丫鬟忍不住道,“世子妃,别叫老夫人等急了。”

    姜绾斜了丫鬟一眼,抬脚上台阶。

    进了屋,绕过花鸟鱼虫的双面绣屏风,姜绾就看到了要回泉州的萧大太太和萧柔。

    萧大太太坐在那里,脸色难看。

    萧柔双眸红肿,看模样就知哭了许久。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脸色铁青,看姜绾的眼神就像是一记记冰刀射过来。

    没点胆识,都要当场膝盖软的跪下了。

    姜绾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给了萧大太太和萧柔错觉,觉得她容不下她们,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不会有任何的愧疚。

    姜绾走上前,不等她福身见礼,老夫人便拍着小几问道,“这块玉佩是你送给表姑娘的?!”

    姜绾都没注意看小几,小几上放了一块玉佩,瞧着有点眼熟,但姜绾不确定这点眼熟是因为玉佩是她送的还是因为在表姑娘身上看到过,她侧头看金儿。

    金儿往前走了几步,瞄了一眼,道,“像是姑娘你送的。”

    “确定吗?”姜绾问道。

    然后,金儿这丫鬟不注意来了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回答,“姑娘玉佩太多了,奴婢也记不住。”

    姜绾的玉佩,大大小小加起来至少五六十块了,再加上各种珠钗衣服,成百上前,哪能都记住啊。

    金儿说的是实话,没有丝毫炫耀之意,可听在老夫人耳里,是赤果果的挑衅。

    手一抬,直接把小几上的玉佩拍飞了。

    “不确定,就给我看仔细点儿!”

    玉佩朝姜绾和齐墨远砸过来,姜绾没本事接住玉佩,齐墨远是有本事但是他不接。

    哐当!

    玉佩从齐墨远手边上飞过去,重重的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那声音听的姜绾都心疼,这玉佩质地不错,雕刻更是精美不俗,就这么摔坏了,太可惜了。

    可惜归可惜,金儿要去捡,被姜绾用眼神止住了。

    让丫鬟辨认就辨认,砸碎算怎么回事?

    捡起来拼凑了再认吗?

    没这么欺负人的。

    姜绾眸光从地上的睢玉佩上扫过,望着老夫人道,“就算我送给表姑娘的生辰礼是这块,但这玉佩有什么问题,需要老夫人这么动怒,甚至怀疑我容不得表姑娘待在王府里?”

    恼她之前能不能给她一个明白?

    她今天可没有什么好脾气。

    老夫人没说话,萧大太太道,“老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更不能因为柔儿伤了王府和睦,我们也确实在靖安王府叨扰太久该回泉州了,和这块玉佩无关。”

    二太太坐在一旁,道,“表姑奶奶宽厚,怕老夫人气坏身子宁愿委屈表姑娘,可真为了老夫人好,这事就得查清楚,你和表姑娘年轻气盛都受不住这玉佩的阴气,老夫人上了年纪,要是哪天世子妃也孝敬一块,哪里受的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良心(五)

    玉佩?

    阴气?

    姜绾脑袋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不明白玉佩怎么有阴气了,就算她送给表姑娘的不是暖玉,但也不至于被说成有阴气。

    正疑惑,二太太又阴阳怪气道,“玉不腐身,但凡有点能力的,死后都会陪葬一两块玉,却没想到会被那起子小人觊觎,死后都不得安宁。”

    若说阴气两个字不足以让姜绾反应过来,二太太这么说,傻子都该明白了。

    姜绾目瞪口呆。

    她送给表姑娘的玉佩是丧葬玉?!

    是盗墓者从坟墓里扒拉出来的?!

    别说萧柔哭红了眼,就是听听她都觉得够渗人了。

    萧柔本来都停歇了,二太太这么一说,她又脸色刷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掉。

    二太太还觉得不够,巴拉巴拉继续道,“阴玉损身,表姑娘才佩戴几日,就夜里噩梦不止,别是这玉主人觉得东西被人占了不痛快呢,阴损事做多了是会有报应的……。”

    二太太一边说,一边端茶,还抽空斜了姜绾一眼。

    长耳朵都听得出来二太太话里的弦外之音,这是说这块玉是河间王府盗墓所得,能盗一块,就能盗十块百块,做下不少损阴德的事,以至于姜老王爷两个亲兄弟,三个儿子都战死了沙场。

    本来姜绾觉得不小心送了丧葬玉给萧柔觉得抱歉,虽然当时她送的不情不愿,但她可以不顾别人看法选择不送,送了就得保证玉佩没有问题。

    可二太太怀疑河间王府盗墓,把河间王府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说成是遭报应,姜绾就忍无可忍了。

    讥讽一笑,姜绾道,“二婶说的没错,阴损事做多了是会有报应的,但姜绾觉得不止死人的东西不能偷拿,其实活人的也一样。”

    顿了顿,姜绾又笑着补了一句,“二婶,您说是吧?”

    她一个偷清兰郡主陪嫁的人哪来的脸对她明讥暗讽?

    河间王府盗墓是子虚乌有的事,她二太太偷东西连累娘家兄长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姜绾轻飘飘一句反问,二太太那张看热闹的脸顿时铁青,不能不生气啊? 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打姜绾的脸? 结果一巴掌扇过去? 姜绾没什么反应,她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她偷清兰郡主的陪嫁,能是盗墓者刨坟掘墓能比的吗?!

    二太太气的双眸喷火,但这话她不敢说出口? 怕被人说不要脸。

    姜绾收回眸光? 看向萧大太太和萧柔? 不好意思道? “我不知那玉佩是丧葬玉? 只觉得好看才送给表姑娘的,实在对不住。”

    萧柔正用绣帕捂嘴哭,闻言? 起身跑了。

    萧大太太怕女儿受不住,追了出去。

    二太太坐在一旁? 眼里挂着冷笑,以为赔一句不是这事就能当没发生过吗?

    萧大太太可是老夫人娘家侄媳妇? 每年都会来王府小住一段时间,打着孝顺老夫人的幌子可劲的往身边划拉东西,她们进府也有段日子了,是看着老夫人被世子妃压的没了长辈的尊严,老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会赏人的。

    来了这么多天,没划拉到什么东西,这会儿她们心里正不痛快呢,世子妃一头扎她们手里了,能讨到好?这么好讨老夫人欢心的机会,萧家母女能错过?

    姜绾也知道这事很难善了了,可怜她送礼还给自己送出祸来,姜绾道,“我再去给表姑娘赔礼。”

    二太太讥笑道,“阴玉损身,世子妃觉得一句对不住就能消表姑娘的气吗?”

    姜绾心底那叫一个气啊,她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说话这么难听,就别怪她说话带刺了,“那要二婶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消表姑娘的气?赔礼不够,难不成要跪下才能表达我的诚意?!”

    只怕表姑娘还受不起她一跪!

    二太太看着指甲上的鲜红丹寇道,“可怜表姑奶奶带着表姑娘不远舟车劳顿来陪老夫人,却被一块丧葬玉损了身,哭啼啼的回泉州,萧家知道了还不知道背后怎么说老夫人,我可是听说阴玉带多了会子嗣艰难,这事传开,保不齐会影响表姑娘的亲事……。”

    还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她把玉佩送给萧柔才多少天,萧柔也不是第一天就佩戴在身,就算有影响,那影响也有限。

    姜绾看向金儿,“回去拿一套金玉阁的首饰来。”

    金儿撅嘴。

    姑娘是倒的哪门子霉,护国公府大姑娘拦下姑娘的马车,她被马车撞晕也与姑娘无关,姑娘被逼着去护国公府,还差点被顺阳王轻薄,回府又因为送了表姑娘一块玉佩,被老夫人冷眼相对,被二太太讥讽,还要搭进去一套首饰!

    有没人欠她表姑娘的!

    等金儿走后,齐墨远才问道,“表姑娘是怎么发现玉佩是丧葬玉的?”

    没人回他。

    齐墨远眼神冷了下来,他看向陈妈妈。

    冷冽的眼神,陈妈妈看的后背发憷,不敢不回答,“表姑娘回府就说要回泉州,她伤心头上,也没敢多问,好像是去祈福的时候,有位姑娘瞧见了和她说的……。”

    “确定没弄错?”齐墨远道。

    陈妈妈点头,“那姑娘眼力不错,说是看到玉佩内里透黑,是在地里埋久了的缘故,表姑娘回府之前,也找人看过,确实没错,不知这块玉佩,世子妃是打哪儿来的?”

    姜绾回道,“是我在一间首饰铺买的。”

    因为金儿和萧柔是同一天生辰,她为送金儿生辰里进的那间首饰铺,金儿挑了支金簪,她无意瞥到玉佩觉得不错就买了。

    事后知道萧柔生辰,便把玉佩送给了她。

    要换块玉佩,姜绾还真未必记得是在哪家铺子买的了。

    陈妈妈惋惜道,“怎么是铺子里买的……。”

    姜绾眉头一皱,“陈妈妈也怀疑我河间王府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吗?!”

    陈妈妈后背一紧,忙道,“没有,奴婢还以为是谁送给世子妃的,没曾想是铺子买的,老夫人怕这玉佩留着,不知道最后又祸害谁,气头上给砸了,不然还能去找那铺子,卖这样的玉佩给人,也太没良心了。”

    姜绾瞥了眼地上没人收拾的碎玉佩道,“玉佩是碎了,没办法找人赔偿,但我想我还不至于倒霉到人家铺子只卖一块丧葬玉就被我给买了。”

    “相公,让大理寺封了那间铺子吧。”

第六百三十六章 追究(六)

    “好。”

    齐墨远声音带了几分宠溺。

    那含着柔情的眸子看的姜绾脸颊微红,眸光躲闪间,瞥到陈妈妈眼底的慌乱,虽然只有一瞬,但姜绾很肯定她没有看错。

    奇怪了。

    她让齐墨远找大理寺严惩那铺子,是给自己出气,也是给表姑娘泄愤,陈妈妈慌乱什么?

    可别告诉她这玉佩根本不是什么丧葬玉,而是她们联手栽赃她的。

    毁掉玉佩,就是怕她去找人家铺子麻烦,只是没想到她脑袋还挺灵活,即便没有了玉佩,也照样有办法,而且态度还特别的硬,顿时有些慌了神。

    越是这样,她还越要追究到底不可。

    冤枉了人家,有她老夫人和表姑娘给人家铺子赔不是,赔偿人铺子损失,若是没有冤枉,卖这样的玉佩,关了那铺子也不亏心,还做了件好事。

    陈妈妈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手中佛珠拨弄着,并没有说什么。

    很快,金儿就拿了套首饰来,当着老夫人的面打开,问姜绾道,“姑娘,你看这套可行?”

    那是套黄金首饰,上面点缀了几颗红宝石,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这套首饰的价格至少在两千两以上,给萧柔赔礼的诚意十足。

    姜绾瞅了金儿一眼,这小丫鬟这回开窍了,她还担心金儿会挑套小点的,当然了,她的首饰再小,也精美昂贵。

    姜绾不知道,金儿就和她想的那样,之所以拿这套首饰来,是因为方妈妈阻拦了,这套是方妈妈挑的。

    表姑娘是萧家嫡女,因为阴玉惹她不高兴,闹着要回泉州了? 给她赔礼的首饰一定要贵重又贵重,贵到她舍不得拒收,这事毕竟是世子妃理亏? 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姜绾接过锦盒,把金簪拿起来看了一眼,从二太太眼里看到了嫉妒的光芒,姜绾点头道,“就这套吧。”

    把锦盒合上? 姜绾就转身出去了。

    姜绾去偏院给萧柔赔礼,齐墨远没有陪着一起去? 阴玉的事? 姜绾受了委屈,不能就这么算了。

    屋内? 萧柔坐在那里哭,“娘? 女儿长这么大? 还没像今天这么丢脸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萧家已经落魄到连块像样的首饰都不买给我? 世子妃送我一块,就急巴巴带在身上……。”

    萧大太太帮她擦眼泪? 道,“胡说八道? 我萧家是世家大族? 怎么会缺你的用度。”

    萧柔不听? “女儿不管,女儿这就回泉州了……。”

    她起身要走,姜绾正好进屋。

    送玉佩送的自己给人赔礼,姜绾无话可说了,这辈子她都不想给人送玉佩了。

    她道,“是我让表姑娘受委屈了,这套首饰是我从金玉阁买的,权当是给表姑娘赔礼的。”

    姜绾把首饰盒打开。

    一瞬间,她从萧柔眼里看到了惊艳。

    虽然金玉阁想要她的命,但不能不说一句金玉阁的首饰确实美,深得贵夫人和大家闺秀的钟爱,这可不是看在他金玉阁的靠山护国公的脸上掏的钱。

    许是怕被姜绾看出来她对首饰的喜欢,萧柔瞥过脸去,面对着屏风抹眼泪。

    萧大太太坐在那里,脸沉着不说话。

    姜绾看了看手里的首饰,难不成这套首饰还不足以熄她们的怒气?

    姜绾道,“是我让表姑娘受了委屈,我也知道这套首饰弥补不了表姑娘,相公已经去找卖玉佩给我的铺子了,这套首饰我带回去,到时候铺子给我什么补偿,我悉数交给表姑娘。”

    萧柔一听,忙转了身,“我没有责怪表嫂的意思。”

    哭了许久,嗓音不是很好听,姜绾又有点怀疑了,假哭不可能哭这么久吧?

    萧柔擦眼泪,拉着姜绾坐下,姜绾顺势就把首饰盒放在桌子上了。

    刚坐下,外面进来一丫鬟道,“世子妃,太皇太后身边的孙嬷嬷来了。”

    孙嬷嬷不是第一天来靖安王府,她来府里,丫鬟禀告姜绾,肯定是找她的。

    正好姜绾也不想在跨院多待,当即起了身。

    首饰盒放在小几上,姜绾没有拿,金儿看了一眼,就追着姜绾走了。

    她们走后,萧大太太看着女儿萧柔,恨铁不成钢戳的她脑门道,“不过是一套首饰,娘说的话,你都忘了不成?”

    萧柔拿着金簪道,“可这套首饰真的很漂亮。”

    “再说了,这套首饰是她落在我这里的,又不是我要收的。”

    这么美的首饰,她在京都不能戴,不过回泉州戴也行。

    想到泉州,萧柔道,“娘,咱们萧家什么时候能搬到京都来啊,泉州哪比得上京都繁华,这样的首饰,泉州没有,有也昂贵。”

    每年来京都一趟,带再多银票来都不够花的。

    可在泉州,却有种有钱都没地方花的感觉,一到买东西的时候就想着这些首饰绸缎贵还丑,不如忍忍到京都再买,她都忍够了!

    萧大太太何尝不想萧家搬来京都,叹息道,“你太姑奶奶不让,你祖父也不同意,你爹说话又不管用,娘能怎么办?”

    怕是萧家要等到她当家做主的时候,才有搬来京都的一天了。

    不过萧家暂时不能搬来京都,她女儿可以嫁进来啊,近来二少爷在筹谋夺世子之位,宿国公帮着找大臣,估摸着就这几天了,要再蹉跎下去,她也要着急了,萧柔年纪不小了,现在都还没许人。

    再说姜绾,从跨院出去后,就直接出松龄堂。

    她紧赶慢赶回柏景轩,在院门口远远的瞧见孙嬷嬷过来。

    姜绾迎上去道,“孙嬷嬷怎么来了?”

    看到姜绾,孙嬷嬷松了口气道,“今儿太皇太后并未传召世子爷,世子爷却去了,又匆匆离开,太皇太后担心出事,派我来问问,正好王妃动胎气,顺带送些补品来。

    知道姜绾医术高超,不用担心王妃,但那是太皇太后一片心意。

    姜绾道,“没什么大事,让太皇太后老人家担心了。”

    “只是相公刚刚出府了。”

    没什么大事?

    那也还是出了点事儿了?

    但见世子妃气色还不错,孙嬷嬷就没问出什么事了,要是想说,世子妃直接就说了。

    姜绾陪她去天香院见王妃,才走了几步,那边过来一丫鬟,双手捧着块绣帕,匆匆上前道,“世子妃,这是那块玉佩,奴婢不知道怎么处理,陈妈妈让给您送来。”

第六百三十七章 做主(七)

    姜绾眉头微皱。

    金儿气不打一处来。

    都把玉摔的稀巴烂了,还给她家姑娘送来做什么,存心给她家姑娘添堵是吗,让她家姑娘时时长记性,以后别再做这样花钱找骂挨的蠢事了。

    姜绾眸光从绣帕上扫过,道,“找个地方埋了吧。”

    既然是从地里刨出来,归于地下总没错。

    这话姜绾是对丫鬟说的,可丫鬟当姜绾吩咐的金儿,这是块阴玉,是从死人身上扒拉下来的,听说戴久了伤身,老夫人屋子里的那些大丫鬟二等丫鬟都没人碰。

    她是院子里清扫的三等小丫鬟,头一回进屋干活就是捡玉佩,觉得晦气极了。

    还让她找地方埋玉佩,她上哪儿找地方去啊,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干呢。

    这不,姜绾话一说完,小丫鬟直接把碎玉塞金儿手里。

    金儿没想到小丫鬟会把东西教给她,丫鬟速度太快,她都没反应过来,手就接住了。

    她虽然不怕忌讳,可她手疼啊。

    小丫鬟直接戳她伤口上了,疼的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碎玉佩连着绣帕一起掉在了地上。

    有绣帕包着,落地声没那么清脆,但对玉佩来说,肯定雪上添霜了。

    孙嬷嬷站在一旁,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玉佩为什么要找地方埋。

    小丫鬟把玉佩塞给金儿,金儿没接稳掉在地上,小丫鬟以为金儿是故意的,是怕晦气,登时觉得自己没做错,怕被姜绾使唤,登时福了福身,怎么匆匆的来,怎么匆匆的走了。

    金儿疼了呲牙咧嘴,姜绾看着她,“手还很疼?”

    “刚刚戳到伤口了,现在不疼了,”金儿道。

    一阵风吹来,将包裹的绣帕吹散开。

    孙嬷嬷一瞥眼,就看到了那块碎玉佩,眸光一缩,弯腰就要捡起来。

    金儿赶忙阻拦道? “别碰,不吉利。”

    要说金儿也是倒霉,刚刚被丫鬟戳了下手,还没疼过劲来? 又情急之下阻拦孙嬷嬷? 手不小心碰到了孙嬷嬷,再一次疼得她双眼冒金星。

    要是阻拦成功也不枉费她疼一回? 可孙嬷嬷拂开了她的手道? “玉佩而已? 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孙嬷嬷要弯腰,金儿拼命拦着,“这是块丧葬玉。”

    孙嬷嬷后背一凉。

    她手抖了一瞬间? 随即笑道,“我都一把年纪了,不说一块丧葬玉? 就是死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还是把玉佩捡了起来。

    嗯。

    不止捡起来,孙嬷嬷还随手拨了几下? 拼凑玉佩? 缺了半块? 她往地上瞄了一眼? 在草蔓堆里。

    她过去捡起来。

    方才弯腰很麻溜,这一回,孙嬷嬷膝盖软的直接跪了下去。

    吓的姜绾赶紧扶着孙嬷嬷,“孙嬷嬷,您没事吧?”

    孙嬷嬷眼里含泪,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道,“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腿脚没那么好了。”

    姜绾看着孙嬷嬷,看的孙嬷嬷赶紧抬手把眼泪抹掉。

    金儿道,“所以奴婢让您别弯腰吗,玉佩都碎成这样了,您别伤了手。”

    金儿要接玉佩,孙嬷嬷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笑道,“太皇太后老人家还弯腰锄草呢。”

    她紧紧的握着帕子,又问姜绾道,“这阴玉是怎么回事?”

    姜绾多看了孙嬷嬷一眼。

    按说一块碎玉不值得让孙嬷嬷这么上心,可她怎么觉得孙嬷嬷认得这玉佩。

    而且金儿说丧葬玉的时候,孙嬷嬷脸上非但没有觉得晦气,惊讶,有的只是痛心。

    姜绾没说话,金儿巴拉巴拉倒豆子,趁机告状道,“萧家表姑娘前些日子来京都陪老夫人,她过生辰,姑娘凑巧那天这块从铺子里买了这块玉佩,就直接给她做生辰贺礼了,今儿她出府被人认出来是从死人身上偷来的,觉得晦气,吵着闹着要回泉州,老夫人把姑娘叫去狠狠的训了一顿,我家姑娘又给人赔礼,又赔首饰,别提多憋屈了。”

    金儿说的很大声,一点都不怕被人听了去。

    她就是要告状!

    她觉得太皇太后挺喜欢她家姑娘的,没准儿会给她家姑娘做主呢!

    姜绾伸手道,“孙嬷嬷给我吧,这东西不吉利,我找地方埋了。”

    孙嬷嬷道,“这东西还是交给我处理吧。”

    金儿一脸错愕。

    姜绾更觉得自己猜测没错。

    孙嬷嬷把玉佩连着帕子揣入怀中道,“王妃怀了身孕,我刚碰了这块玉佩,就不去给她见礼了,太皇太后让我带给王妃的补品,就有劳世子妃带给王妃吧。”

    说完,孙嬷嬷转身就走了。

    目送孙嬷嬷走远,金儿迟迟没能把眸光收回来,“姑娘,你有没有觉得孙嬷嬷认得这玉佩是谁的?”

    “岂止是认得,”姜绾道。

    “只怕真是块丧葬玉。”

    金儿说玉佩晦气的时候,孙嬷嬷没有反驳,那就是默认了。

    只是她很好奇,孙嬷嬷久居宫中,能让她眼熟的玉佩不是皇亲贵胄的,就是朝廷大员的,可别告诉她是哪位亲王的陵墓被人盗了?

    不过那玉佩确实不错,质地剔透,雕工找不到一丝瑕疵,不然也不会被她一眼挑中,买了下来。

    当初还觉得捡了个便宜,没成想最后是花钱买了个晦气。

    越想越郁闷,姜绾没去王妃那儿,孙嬷嬷带来的东西让四儿送去给王妃。

    这边姜绾回屋,口渴的紧,给自己倒茶喝,那边孙嬷嬷来靖安王府,安阳县主还以为是来探望她的,后悔让齐墨铭代替她罚跪反省,她就不信孙嬷嬷来了,老夫人还敢罚她!

    靠着大迎枕,一等再等,也没把孙嬷嬷等来。

    倒是丫鬟进来道,“县主,孙嬷嬷走了。”

    “走了?!”安阳县主脸色难堪,声音沙哑零碎。

    丫鬟点头,“孙嬷嬷是来找世子爷的,世子爷出府了,孙嬷嬷连柏景轩都没进,也没去见王妃就回宫了。”

    即便谁也没见,安阳县主心底也不好受。

    孙嬷嬷一向疼她,她病了这么些日子,还损失了两万两,她人都来靖安王府了,也不来看她一眼。

    孙嬷嬷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太皇太后最信任的人,某种程度上能代表太皇太后吗,她不待见自己,靖安王府还有谁会高看她一眼?!

    安阳县主心里想的丫鬟不知道,她继续道,“世子妃的丫鬟还和孙嬷嬷告状老夫人让她给表姑娘赔罪的事……。”

    安阳县主的丫鬟讥讽道,“和孙嬷嬷告状?难不成世子妃的丫鬟以为太皇太后会给她主子做主吗?”

    真是笑掉人大牙。

    满京都谁人不知太皇太后最疼的就是她们县主,欺负她们县主,要不是碍于她是靖安王府世子妃,又是姜老王爷的孙女儿,太皇太后早罚她了!

    还想给她做主?

    做她的青天白日梦吧。

第六百三十八章 克星(八)

    屋内,姜绾喝了盏茶,又吃了两块点心,一边咬着糕点,一边走神想事情。

    外面,小丫鬟走到珠帘外道,“世子妃,老夫人派丫鬟来请您再去一趟。”

    姜绾脸沉了下来,这是把她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丫鬟了呢,才从松龄堂回来,又把她叫去,有什么要紧事不能一回说清楚的,平常她都不情愿去了,今天在护国公府受惊吓,还因为送人玉佩挨训,泥人也该恼了。

    不去!

    坚决不去!

    “去回了传话丫鬟,就说我崴了脚,去不了。”

    姜绾拿崴脚做幌子,丫鬟只好回去了。

    但没多久,陈妈妈就来了。

    姜绾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陈妈妈打了珠帘进来,她道,“老夫人是有什么要紧事找我,我崴了脚去不了,还劳烦陈妈妈来一趟。”

    陈妈妈看向姜绾的脚,姜绾坐着,也不知道脚是不是真崴了。

    但陈妈妈相信是假的。

    她道,“方才世子妃急匆匆的走了,落了首饰在表姑娘那儿,表姑奶奶让老夫人派人送给世子妃,老夫人觉得既然是赔礼的,就让表姑娘收下了。”

    姜绾笑了。

    要真不收,她走的时候,就该塞给金儿。

    不塞给金儿,也可以让丫鬟送来柏景轩给她。

    偏偏交给老夫人,这不明摆着想收下首饰,又怕被人说,走个过场吗?

    可不是她们要收下的,是老夫人让她们收下的。

    不过她既然送,就没有打算再拿回来,实在不必和她玩这样的心眼子,姜绾端起茶盏道,“表姑娘还是坚持要回泉州?”

    平常姜绾说话都很温和,这一回冰冷冷的,听得陈妈妈浑身不对劲。

    她知道姜绾是真动怒了。

    表姑娘来者是客,世子妃是主人家,被人欺骗才买了块丧葬玉当作礼物送给她,也不是故意的,给她赔了不是? 老夫人也数落了就该见好就收? 而不是得理不饶人。

    但世子妃对老夫人委实谈不上多敬重,表姑娘也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借机给老夫人出气。

    她这么孝顺? 也不能说什么。

    陈妈妈笑着道,“老夫人暂时把表姑奶奶劝下了。”

    姜绾看了陈妈妈一眼。

    留下就留下? 什么叫暂时留下?

    可别是这一出还没闹完,还有后续呢。

    姜绾没说什么? 陈妈妈道,“老夫人找世子妃去不是为这事,方才世子妃走的急,老夫人都没来得及问,世子妃今儿去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大姑娘好了没有?”

    “没有? ”又是冷冷两个字。

    “……。”

    “那……。”

    姜绾那一脸拒人千里的冰冷态度,陈妈妈话都不知道怎么问了。

    姜绾道,“护国公府大姑娘昏迷不醒,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铁大夫离京了,要几天才能回来。”

    陈妈妈吃了一惊? “怎么病的这么严重?”

    姜绾耸肩。

    人家要病的这么严重,非要劳烦铁大夫,她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尽力成全了。

    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晕了。

    嗯。

    姜绾算的时间一点不差,庞嫣晕倒了。

    护国公夫人一直就守在屋子里,护国公府大太太一来,庞嫣就装晕,任凭护国公府大太太怎么唤都不醒。

    好不容易等到护国公府大太太离开,她从床上起来,才喝了半盏茶,突然头一阵晕眩,手里的茶盏都给摔了,晕死过去。

    当时只有护国公夫人和锦绣坊的丫鬟在,这一下,可是把她们两吓的不轻。

    明明是装昏迷的啊,怎么成真昏迷了?

    护国公夫人怕庞嫣有什么万一,当即叫太医。

    太医来的很快,因为顺阳王中毒了,护国公不能让他就那么毒发身亡,把他的计划给打乱啊。

    可怜李太医,治不好顺阳王正急的后背冒冷汗呢,丫鬟又找来说庞嫣晕倒了要请他去。

    李太医还觉得奇怪,护国公府大姑娘不是早就昏迷不醒,靖安王世子妃还来瞧过吗,怎么丫鬟说这话?

    李太医治不好顺阳王,又去治庞嫣——

    李太医,“……。”

    也是束手无策。

    李太医觉得但凡只要和靖安王世子妃沾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的人病了痛了,他都一点办法没有,活妥妥就是什么病都治不好的庸医。

    他因靖安王世子妃名震京都,也因靖安王世子妃招牌被砸烂。

    李太医再三把脉,对护国公府大姑娘凌乱的脉象还是一点头绪没有,默默收了手。

    护国公夫人急道,“嫣儿情况如何?”

    李太医瞅着护国公夫人,心底隐隐有个猜测,他问道,“护国公夫人能否和我说句实话,大姑娘是几时晕的?”

    护国公夫人也没多想,以为庞嫣什么时候晕倒的和李太医开方子有关,便如实道,“就方才……。”

    “前后统共晕了多久?”李太医问道。

    “一个时辰。”

    “……。”

    李太医嘴角抽抽。

    不用再把脉了,护国公府大姑娘绝对是装晕惹恼了靖安王世子妃,一气之下让她装晕变成了真晕。

    今儿在太医院,那些太医还在背后说世子妃进护国公府是羊入虎口,他觉得他们说错了,世子妃进护国公府,是虎入狼群,本来难分胜负,可架不住护国公府大姑娘往靖安王世子妃手里头撞啊。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李太医不说话,护国公夫人急了,“嫣儿的病到底能不能治?”

    “……怕是只有铁大夫能治了……。”

    李太医的声音虚的仿佛从远山飘来。

    护国公夫人脸色铁青。

    丫鬟急道,“可靖安王世子妃说铁大夫离京要七天左右才能回来啊。”

    李太医道,“大姑娘只是晕了,十天半个月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毕竟靖安王世子妃就是铁大夫的事瞒不了一辈子,总有泄密的一天。

    她不可能真要了庞大姑娘的命。

    姜绾这么说,李太医也这么说,护国公夫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了几分,但庞嫣就那么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她心如刀绞。

    靖安王世子妃当真是嫣儿的克星!

    嫣儿说的一点也没错——

    她必须得死!

第六百三十九章 磕伤(九)

    齐墨远走的时候就差不多吃午饭的时辰,丫鬟把饭菜端上来,他人还没回来,姜绾对着一桌子饭菜郁闷了。

    找大理寺这么点小事用得着他亲自跑一趟么,虽然是她催的,但不用真的自己去吧?

    上街一趟回来,少说也要一个时辰了。

    糕点不抗饿,姜绾就没等齐墨远回来,先用了饭。

    吃晚饭,人还是没回来。

    姜绾犯困,上床歇下了。

    等她醒来,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金儿坐在床边小杌子上看自己手上的伤口,见床上有动静,赶紧起身,“姑娘醒了?”

    姜绾靠着大迎枕,问道,“姑爷回来没有?”

    金儿摇头,“还没有。”

    还没有?

    她虽然不记得那间铺子叫什么名字了,但铺子旁边是绸缎庄,对面是酒楼,再往前走是个小胡同,从胡同穿过去就是京都有名的白玉桥啊。

    她说的那么详细,不至于找不到药铺吧?

    就算找不到,也可以回来啊。

    姜绾睡饱了,从床上下来,又等了半个时辰,等回来了铺子被查封的消息。

    而且铺子是大半个时辰前就被查封的。

    办事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就是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又等了一会儿,齐墨远才打了珠帘进屋,一进来,就看到姜绾盯着他。

    齐墨远奇怪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姜绾眼睛眯起来,“铺子早就被查封了,你去哪儿了?”

    “进宫了,”齐墨远坐下道。

    进宫?

    难怪了,进宫一趟得耗费不少时间,姜绾想起来出府的时候,她五叔派人找过齐墨远,肯定是去找她五叔了。

    文武院的事,姜绾开了个头就丢手不管了,对修建铺子的经过她也不感兴趣,文武院是皇上要修建的? 出不了大问题。

    但姜绾没想到,齐墨远压根就没去见姜五老爷,他已经把这事给忘记了? 进宫也不是找皇上,是太皇太后派人把他找去的。

    他抬起手? 姜绾才注意到他手里有一方绣帕,放在桌子上时还有撞击声。

    齐墨远给自己倒茶? 姜绾看着绣帕道,“这是?”

    “你打开看看吧,”齐墨远道。

    姜绾把绣帕打开。

    嗯。

    看到绣帕里的东西? 她眉头打了个死结? 金儿呼道? “这玉佩不是被孙嬷嬷带走了吗,怎么又到世子爷手里了?”

    姜绾看着齐墨远? 用眼神询问。

    齐墨远放下茶盏道,“这块玉佩来头不小,是太祖皇帝和太皇太后成亲当日? 太祖皇帝送给太皇太后的,南平公主出嫁当日,太皇太后赏赐给了她,后南平公主之女常宁郡主嫁给宿国公,也是带着这块玉佩出嫁的。”

    “常宁郡主出嫁没多久? 便难产而亡? 常宁郡主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这块玉佩,她死后,宿国公把玉佩交给了尚在襁褓里的安阳县主,太皇太后做主让孙嬷嬷把玉佩放在常宁郡主的棺椁中,给常宁郡主做了陪葬。”

    姜绾和金儿听的目瞪口呆,“盗墓者盗了常宁郡主的墓?”

    齐墨远道,“这玉佩世上只这一块,绝无造假的可能,当日随了常宁郡主下葬,再出现只有一种可能。”

    姜绾也知道没那么多巧合,但是,“皇家的墓有那么好盗吗?”

    要那么好盗,历朝历代的皇帝还大费周章的修什么陵墓啊,还陪葬那么多,这不是引人觊觎吗?

    齐墨远道,“皇陵有人看守,里面更是机关重重,没那么好盗,常宁公主没有葬入皇陵内,她生前留了遗言,要葬入宿国公府祖坟,待宿国公死后,两人合葬。”

    对皇家来说,准许出嫁的公主郡主葬入皇陵是份恩宠。

    常宁郡主想将来和宿国公合葬,太皇太后和先皇自然成全她了,只是没想到,没等到和宿国公合葬,自己的墓被人给盗了。

    不过姜绾有些奇怪,常宁郡主的墓都被盗了,难道宿国公府都没发现吗?

    还合葬……

    常宁郡主尸骨未寒,人家宿国公就娶了续弦,将来和谁合葬还不一定呢。

    姜绾眸光再一次落在玉佩上,“太皇太后找你去是?”

    齐墨远道,“太皇太后气的不轻,对宿国公府失望至极,命我查出是谁盗了常宁郡主的墓。”

    金儿站在一旁嘟嘴。

    这都叫什么事啊,安阳县主仗着太皇太后宠她,可劲的欺负她家姑娘,虽然没成功,但是也够添堵啊,姑娘和姑爷还得帮她查她亲娘坟墓被盗,以安阳县主的性子,她一定不会领情的!

    齐墨远把茶盏放下道,“玉佩的事,太皇太后知道你受了委屈,等查出盗墓者,再论功行赏。”

    本来姜绾心里还挺不痛快,但现在心里舒坦了,要叫萧大太太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她一定后悔借玉佩给老夫人出气!

    想到陈妈妈之前说的话,姜绾心底不放心,看着齐墨远道,“你派人盯着点松龄堂,我担心这事还没完。”

    金儿眼睛睁的圆圆的,“姑娘赔了礼,也送了套首饰去,还没完呢?”

    要是好说话的人,她送首饰去,就不会给她摆脸色了,天知道她们会闹到什么程度。

    金儿气鼓了腮帮子,在她看来,赔一套首饰已经顶天了,要是表姑娘还敢狮子大开口,她一定回河间王府告状!

    到时候太太登门给表姑奶奶和表姑娘赔礼,看她们受不受的起!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姜绾去松龄堂给老夫人请早安,就知道她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

    如她猜的那般,这事还没完。

    不,这事是不仅没完,还越闹越大了。

    姜绾进松龄堂的时候,正碰到一丫鬟火急火燎的跑出来,差点撞上。

    姜绾叫住丫鬟,“跑的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支支吾吾。

    “不能说吗?”姜绾问道。

    倒不是不能说,她是怕世子妃知道了生气,反正也是瞒不住的,小丫鬟道,“表姑娘夜里做噩梦,折腾了一宿没睡,早上醒来,人浑浑噩噩的,不小心把脑袋磕着了,老夫人差奴婢去请大夫……。”

    小丫鬟说完,就跑远了。

    金儿望着姜绾,半晌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这事不会也算在姑娘头上吧?”

第六百四十章 道士(十)

    姜绾没说话,她觉得事情不会只是请大夫那么简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姜绾迈步进正堂,刚绕过屏风,就听二太太道,“有些事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要不还是请个道士进府驱驱邪吧,就当是求个安心。”

    三太太坐在一旁道,“王爷不喜欢弄这些东西。”

    二太太道,“我也知道王爷不喜欢,但表姑娘不是府里的姑娘少爷,要是在王府里出什么好歹,如何跟萧家交待?”

    老夫人拨弄着佛珠,道,“王爷两天没回府了,派人去问问王妃的意思。”

    陈妈妈道,“丫鬟怕是说不清楚,还是奴婢去问吧。”

    “也好。”

    陈妈妈退下,走到屏风处时,姜绾才挪动脚步。

    看到姜绾,陈妈妈退后两步,等姜绾走了,方才出去。

    姜绾一进屋,就感觉到大家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看她就像是在看瘟神灾星。

    姜绾就当没看见,福身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看着她道,“不是崴脚了吗,已经好了?”

    姜绾崴脚是假,老夫人也知道她崴脚是假,但这府里谁还没装过病啊,一点也不心虚,姜绾道,“可能是崴脚习惯了,好的也快。”

    丫鬟们,“……。”

    亏得世子妃敢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把老夫人气出好歹来。

    老夫人大概也习惯了,道,“以后小心些,三天两头的崴脚总不大好。”

    她也不想啊,这不是有人三天两头的给她找事么?

    姜绾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一旁坐了下来,等陈妈妈回来。

    喝了盏茶,陈妈妈就回来了,道,“王妃说老夫人拿主意便是。”

    老夫人端着茶盏? 放下道,“那就请个道士进府吧。”

    陈妈妈下去安排? 姜绾起身告退。

    她去了王妃那儿,王妃在屋子里做针线? 姜绾进屋道? “做针线活伤眼睛,母妃还怀着身孕呢,不宜劳累。”

    王妃笑着把针别在绣绷子上道,“整日闷在屋子里,实在无聊? 做些针线活也好打发时间。”

    李妈妈心疼王妃,“这动胎气也不知道要动到什么时候去? 一般三个月后胎儿就稳了? 再装容易露馅。”

    再者怀身孕的人要多走走? 这屋子里虽然宽敞,可来回走也就那么点路? 要多去花园散散心啊。

    姜绾扶王妃坐到小榻上? 给王妃把脉。

    刚把脉完,外面丫鬟站在珠帘外道,“王妃? 老夫人已经把道士请进府了。”

    姜绾? “……。”

    真的。

    姜绾服气了。

    她知道老夫人让陈妈妈来问王妃? 就是走个过场,是晾准了王妃不会不同意,王妃要是反对,回头萧柔出点事,那绝对是王妃的错了,王妃担不起这责任。

    但丫鬟去街上请道士,就算再不耽搁,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了吧,这是丫鬟还没走到王府大门前,道士就来了啊。

    亏得她还想着给王妃把个脉后,还能回柏景轩歇会儿,早知道道士来的这么快,她就待在松龄堂了。

    王妃看向姜绾的眸子带着担忧,姜绾笑道,“母妃,我去瞧瞧。”

    说着,姜绾起身往外走。

    脚步轻快,看的李妈妈嘴角直抽,“我怎么瞧着世子妃倒像是去看热闹的?”

    那道士明摆着是来者不善啊。

    王妃其实也挺想去瞧瞧的,只是她还在装动胎气,哪都去不了。

    姜绾到松龄堂的时候,道士已经在院子里支起了桌子,上面摆了瓜果糕点,还有熏香,就等做法了。

    走的有些快,姜绾气息微喘,但这不妨碍她拆台,“丫鬟莫不是在王府大门口请的道士,我听说这年头骗吃骗喝江湖术士很多呢,这道士瞧着也不仙风道骨啊。”

    道士,“……。”

    就算要质疑,也不用的当着他的面吧。

    长的不仙风道骨也不是他的错啊,反驳就更不仙风道骨了。

    二太太看着道士道,“这是我府上世子妃,说话不够好听,道长别见外。”

    道士一派高冷,半个字也不吭。

    二太太就当他是生气了,望着姜绾道,“那些看着仙风道骨的才是徒有其表,真正高明的反而不显山露水,世子妃这么说未免太肤浅了。”

    姜绾看着香案道,“我这不是想着买个东西还要货比三家,请道士驱邪更得慎重,怕丫鬟办事不靠谱吗?”

    “老夫人才派丫鬟出府找道士,丫鬟就把道士找来了,可不能是一出府,瞧见个道士就请了来,老夫人交待的事,又事关表姑娘,还是慎重些好。”

    姜绾就揪着道士来的太快不放。

    二太太也知道这是个露馅处,她道,“依世子妃的意思,还要怎么稳妥?”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姜绾道,“怎么稳妥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太草率了。”

    陈妈妈扶着老夫人走出来,道,“怎么还没开始?”

    二太太道,“世子妃怀疑这道士是骗子,拦着不让开始呢。”

    姜绾扭眉,她只是质疑几句,怎么就成拦着不让开始了?

    老夫人斜了世子妃一眼,面带怒色,“有没有用也得道士忙过后才知道。”

    说完,看向道士,“开始吧。”

    姜绾就站在一旁,她还真没看过道士装神弄鬼,觉得有些新奇。

    只见道士先上香,然后拿起符纸,信手舞弄了几下,符纸就点着了,看的一院子的丫鬟婆子眼睛睁的圆圆的。

    这道士好本事。

    烧了符纸,又拿起桌子上的桃木剑,围着香案劈啊砍啊,用剑画符,看上去还真像模像样。

    萧大太太扶着女儿萧柔走过来,站在老夫人身边。

    萧柔脸色苍白,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看的老夫人心疼不已,拍着她的手道,“等道士驱完邪,就没事了。”

    萧柔乖巧的点了点头,静静的看着道士做法。

    这时候,一丫鬟过来,凑到萧柔耳边嘀咕了几句。

    萧柔眉头一紧,道,“轰她走。”

    小丫鬟悄悄退下。

    萧柔也没把丫鬟禀告的事放在心上,继续看道士,看的很认真。

    道士舞了好一阵,把桃木剑放下,又拿起三张符纸烧起来,一边烧一边看向萧柔道,“请站到这边。”

    萧柔迟疑了一瞬,听话的站到道士手指的位置。

    道士把烧掉的符纸灰放到铜盆里,用手划拉两下,然后在大家好奇的眼神中,端起铜盆——

    哗啦。

    朝萧柔泼了过去。

第六百四十一章 本事(十一)

    所有人的眸光都盯着铜盆,被道士这举动怔的目瞪口呆,包括姜绾在内。

    最震惊的当属萧柔,被人当头泼了一盆水,还是带了符纸灰的脏水,顿时从一个俏丽端方的大家闺秀变成了落汤鸡。

    头上的水沿着脸颊一路往下,其中混杂着她的眼泪。

    几乎是瞬间,萧柔就哭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姜绾嘴角抽抽。

    敢情她怼了半天的道士是自己人……

    要是被收买来的道士,决计不会做这样的事啊。

    老夫人震惊过后,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慌神了。

    这道士是她派人请进府的,她是让道士泼世子妃一盆冷水啊,怎么成泼表姑娘了?!

    世子妃质疑了他半天,除非道士没带脑子来,不然绝不会认错人啊!

    萧大太太站在老夫人身边,看着女儿的狼狈下,心底被怒火盘踞,拳头攒的紧紧的,一口银牙没咬松动。

    萧柔转身要走,道士不让。

    拿了桃木剑围着萧柔打转,嘴里还念念有词,没人听得懂的词。

    萧柔浑身湿透,好在天气渐冷,身上穿了不少衣服,哪怕被淋湿,也不透,但身姿曼妙,看上去极为诱人。

    风吹来,萧柔冷的直打哆嗦。

    道士正着绕了九圈,又反正绕了九圈,方才回到香案前,继续烧纸。

    丫鬟拿了披风来,道士一走,赶紧帮萧柔披上。

    道士又要了一盆水,和方才一样烧了,就在大家以为这回该冲着姜绾去的时候,道士转身向着老夫人了。

    老夫人脸色铁青。

    姜绾是想笑不能笑,憋的腮帮子疼,肩膀颤抖不止。

    真是憋的太辛苦了。

    道士道,“老夫人且忍着点儿。”

    说完,一盆水朝老夫人泼过去。

    嗯。

    一盆水是精准无误的朝老夫人泼了过去,不过老夫人没有萧柔那么狼狈,陈妈妈挡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只是肩膀和脸上溅了些。

    但以老夫人的身份,这也够难堪了。

    本来老夫人已经一肚子火了,偏还有个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没错,这个人就是姜绾,她那绣帕捂着嘴,一脸敬佩道,“这道士果然有几分真本事。”

    四下丫鬟,“……。”

    真的。

    老夫人的怒气都要将松龄堂掀翻了? 也就世子妃胆大包天这时候幸灾乐祸。

    这道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拿水泼表姑娘已经很过分了,他居然连老夫人都敢泼。

    陈妈妈强忍着才没有叫人把道士打出去,这道士是老夫人让请进府的? 人是二太太派人去找的? 道士做法之前? 世子妃质疑道士的本事? 被二太太训斥了? 老夫人也不把世子妃的质疑当回事? 还很不高兴。

    现在被泼了水就要轰道士走? 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这会儿还不定世子妃在心底怎么偷着乐呢!

    这道士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没泼到老夫人身上? 道士皱眉道? “浪费我三张符纸? 可知我那符纸价值多少?”

    陈妈妈擦脸上的符纸水,道,“几张符纸? 能值多少钱?”

    道士不高兴道? “那是我师傅驾鹤仙去前留下的? 等闲我都舍不得用? 靖安王府请我的诚心十足? 我才拿了先师的符纸。”

    “罢了? 只能我临时画几张。”

    “拿朱砂和笔来。”

    道士说完,没人动。

    谁敢动啊,这道士是要画符烧了溶在水里拿来泼老夫人。

    谁给道士拿朱砂和笔,就是和老夫人过不去啊,活腻歪了还差不多。

    姜绾看看这个,望望那个道,“一个个都站在这里傻看做什么,还不快去拿朱砂和笔来。”

    老夫人气的头顶冒青烟。

    陈妈妈看着道士,“一定要这样吗?”

    陈妈妈眼神冰冷,看的道士后背发寒。

    可这点寒气还比不上那暗卫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冻的他寒毛倒立。

    他也不想,和人家暗卫说了,她们要对世子妃怎么样,就让他怎么还击,他要敢手软,后果自负。

    那暗卫不苟言笑,绝不是说着玩的。

    道士道,“那丧葬玉本来物归原主,但老夫人把玉佩给碎了,比起表姑娘,老夫人更要沾符水,若要效果好,该把符纸水喝下肚。”

    对道士来说,泼萧柔和老夫人水理由更充足些。

    一个佩戴了丧葬玉,噩梦不止。

    一个摔了丧葬玉,毁了死者的心头好。

    靖安王世子妃只是从铺子里把玉佩买下来,只是碰了一下而已,如果这样都要泼符水,那那些在首饰铺碰过首饰的人岂不都没法幸免?

    老夫人气的几乎要站不住了,泼符水已经过分了,这道士还要她喝?!

    姜绾看热闹不嫌事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没有进行到一半就算了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听孙媳妇言,吃苦在眼前。

    哪怕就是黄连,她老夫人今个儿也得咽下去。

    不过姜绾有这份心,但松龄堂的丫鬟不动弹,姜绾也没辄,她总不能让金儿回柏景轩拿朱砂吧,而且柏景轩也不一定有。

    但老夫人这一劫自己招来的,注定躲不过去。

    两天没回府的王爷回来了,阴沉了张脸来了松龄堂,“是谁找的道士进府?!”

    他不喜王府里招这些江湖术士,真没事的不说没有,但犹如凤毛麟角,有的只是招摇撞骗之辈。

    王爷扫向二太太,二太太忙道,“表姑娘做噩梦,她的丫鬟随口提了一句请道士,老夫人同意的,也问了王妃,我才让丫鬟请道士进府的。”

    老夫人道,“既然王爷不高兴,那就把这道士……。”

    轰出府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姜绾上前一步道,“父王,这道士有真本事,既然都请进府了,还是继续吧,万一半途而废,表姑娘的苦岂不是白吃了?”

    不把王爷的话当回事,还拿王妃做幌子,现在还想借王爷为由把道士轰走?

    没门儿!

    王爷还没注意到萧柔,姜绾提到她,王爷看过去,萧柔狼狈的直打喷嚏。

    王爷眉头拧成麻花。

    王妃派人催他赶紧来松龄堂,不是救世子妃,是救表姑娘?

    王爷看向姜绾,姜绾一脸无邪,眼神纯善到不行。

    王爷眼角颤了下,“那就继续吧。”

    “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道士道,“我需要朱砂笔,没有狗血也行。”

    王爷吩咐赵管事的,“去拿来。”

    赵管事问松龄堂丫鬟,“松龄堂有没有朱砂?”

    朱砂是有的,可是丫鬟不敢拿啊。

    不过现在王爷都发话了,她们不拿,赵管事也会派人去拿来。

    表姑娘还浑身湿透呢,耽搁的时间越多,表姑娘吃的苦头越多。

    丫鬟去取朱砂来。

    道士拿朱砂画符,和之前一样,烧了灰烬扔在铜盆里,合了一大盆水,朝老夫人泼过去。

    陈妈妈站在一旁,是想拦不敢拦,就那么眼睁睁的看老夫人被泼了一脸的符水。

    老夫人后槽牙都咬松了,眼底寒芒几乎要把姜绾千刀万剐。

    道士忙过后道,“如此,我也只暂时把邪气压住了,接下来半个月,表姑娘和老夫人要去庵堂吃斋念佛半个月,尤其是老夫人您,表姑娘只是佩戴了丧葬玉,您把丧葬玉毁了,需得抄佛经千遍,以慰亡灵。”

    松龄堂的那些丫鬟婆子倒吸口凉气。

    这道士莫不是不想活了?

    泼老夫人一身冷水,还要老夫人去庵堂吃斋念佛抄佛经半个月,老夫人多大年纪,一千遍佛经她得抄多久才能抄好?

    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这道士真的是二太太请来的吗,怎么感觉是世子妃请来得?

    王爷道,“既然你们信道士,那就信到底吧。”

    老夫人只觉得喉咙里有了血腥味。

    萧柔咳嗽了好几声后,直接晕了。

    姜绾无语,可别告诉她被道士泼了盆冷水就受不住了,身子虚弱成这样是怎么舟车劳顿进的京?

    王爷看的出来萧柔是在装晕,萧大太太心疼女儿,赶紧叫丫鬟扶萧柔回去,然后道,“把世子妃的那套头饰拿来,世子妃的东西,我们无福消受!”

    语气冰冷,显然是在责怪姜绾让她女儿受罪了。

    姜绾无语的很。

    她们母女和老夫人、二太太合谋请道士算计她不成,又把过错摁她脑门上了?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女儿生怕靖安王府不记得她生辰,故意提起给她听,以为她很喜欢送她女儿东西呢!

    王爷眉头拧成麻花。

    这后院怎么三天两头的生事,没有片刻的安宁,要不是王妃怀了身孕,他都宁肯住在军营,也好过看她们掐过来掐过去。

    王爷转身要走,这时候,跑过来一小厮道,“王爷,王府大门前来了一姑娘,跪在大门前,说是要求见表姑娘,府外已经围了一堆人了。”

    萧大太太脸色一变。

    王爷眉头拧成麻花,看向萧大太太,“那姑娘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萧大太太回道。

    姜绾道,“让人跪在大门前总不是个事,还是先请进府吧。”

    要是萧大太太把人请进府,姜绾不会说什么,她矢口否认,姜绾还非要管上一管了。

    不能只有被欺负的份,而不还手吧。

第六百四十二章 孝顺(十二)

    其实不用姜绾说,那姑娘也只能被请进府,人家都跪下了,还围了一堆看热闹的,王府小厮轰不走人,也不能轰。

    不管什么原因,跪在那里的只是一柔弱姑娘,人总是不问缘由的同情弱者,何况靖安王府位高权重,满朝堂都没几个人招惹的起,何况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再者,人家姑娘就算犯错了,也豁出脸面跪下了,就算犯了错,也该原谅三分了。

    王爷道,“请进来吧。”

    赵管事亲自去请。

    陈妈妈扶老夫人回屋换衣裳。

    金儿站在姜绾身后,嘀咕道,“表姑娘连老夫人的身子骨都不如呢。”

    同样是泼冷水,老夫人都没晕,表姑娘晕了。

    这台拆的萧大太太指甲掐进掌心都不觉得疼。

    这边老夫人换好衣服,赵管事才领着那姑娘过来。

    那姑娘模样清秀,走路有些不利落,丫鬟扶着一瘸一拐过来的。

    上前来,看到王爷严肃的脸,膝盖一软,丫鬟一路扶过来,本来就没什么气力了,乍一下,没能扶住,主仆两一起跪下了。

    膝盖磕在地上,姜绾都觉得疼的慌。

    金儿过去扶她们起来,王爷敛紧眉头,“跪在我王府大门前找表姑娘何事?”

    那姑娘已经被金儿扶起来一半了,王爷问话,她又跪了下去,道,“我是为丧葬玉来求见表姑娘的。”

    姜绾想起来了,昨天陈妈妈说是个姑娘认出她送给表姑娘的那块玉佩是丧葬玉,应该就是这位姑娘了。

    既然认出是丧葬玉,为何求见表姑娘?

    表姑娘不见,还跪在王府大门前。

    那姑娘红了眼睛,道,“靖安王世子让大理寺查封的首饰铺子是我大伯母娘家开的,那日我陪堂姐去铺子买首饰,堂姐一眼就相中了那块玉佩,掌柜的见我堂姐是真喜欢? 便说了实话,那是块丧葬玉,佩戴于身体无益,堂姐便打消了买下的念头。”

    “因为我是第一次见到丧葬玉? 便多看了几眼? 昨儿在慈心庵萧大姑娘身上看到? 一时好奇? 便问庵堂姑子? 才知道萧大姑娘是因为夜里做噩梦才去庵堂祈福的,我知道她是泉州萧家姑娘? 是赫赫有名的靖安王府表姑娘? 起了攀附之心,便和她说了那是块丧葬玉。”

    “坦白之前? 萧大姑娘应承我,不找铺子的麻烦。”

    “可昨儿下午,大理寺就带人查封了沈家铺子……。”

    当时她就有不好的预感。

    一打听就知道是靖安王世子让大理寺查封的? 又因为丧葬玉? 铺子就是因为她多了句嘴被封的。

    知道丧葬玉的不多,再加上她又去了慈心庵? 一下子就知道是她告诉的萧家姑娘。

    大伯母雷霆大怒? 她娘苦苦哀求,她悔之晚矣。

    她被大伯母关在佛堂反省,她是拿金簪抵着脖子从后门出的府,今儿萧家姑娘不给她一个说法,她就一头撞死在靖安王府前,给大伯母娘家一个交代。

    那姑娘哭道,“萧大姑娘食言而肥,害得我娘为了保我,给大伯母磕头下跪,我来是要找萧大姑娘要一个说法,她既然存了心要找铺子讨一个公道,又何必应承于我?!”

    想到自己攀附不成,还惹祸上身,那姑娘就想给自己几巴掌。

    萧大太太脸色铁青,“这哪来的姑娘,空口白牙的污蔑我女儿!”

    姜绾瞅着她,道,“昨儿陈妈妈不是说就是位姑娘告诉表姑娘那玉佩是从地里刨出来的吗?”

    姜绾看向陈妈妈。

    陈妈妈扯了嘴角道,“是有位姑娘,但不一定就是这位啊。”

    姜绾笑道,“我想还不至于有人敢到靖安王府大门前败坏表姑娘的名声吧,这姑娘不是说了,昨儿她去慈心庵了,还向一姑子打听表姑娘为何去的庵堂,是不是,找慈心庵的姑子一问便知。”

    陈妈妈是话没敢明说,她是暗指这姑娘是她和齐墨远找来泼表姑娘脏水的。

    不过姜绾没怀疑,毕竟一查就知道这姑娘有没有撒谎。

    她的脏水不好泼,萧柔也一样。

    金儿站在姜绾身边,努嘴道,“原来表姑娘早就知道姑娘你是受了蒙蔽才买了丧葬玉送给她,昨儿二太太还怀疑我们河间王府干刨人坟的勾当呢!”

    “表姑娘坐在那里,二太太说话的时候她也不吭一声!”

    金儿话说的很大声。

    她已经忍不住要回河间王府告状了,再让老王妃和太太来训她老夫人一顿!

    让她们吃饱了没事干总想找她家姑娘的麻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那姑娘求王爷,“是我痴心妄想想攀附萧大姑娘,最后自食恶果,但我娘没错,不该受我牵累……。”

    姜绾打量那姑娘,身上的裙裳六成新,手腕上玉镯质地也很普通,想来家世很一般,大概是真的想攀上萧柔才铤而走险,这会儿也是真的后悔了,连心里话都如实说了。

    这姑娘给她惹了事,也却立了功。

    她不起攀附之心,萧柔不会知道玉佩是丧葬玉,老夫人摔碎玉佩也是想帮萧柔守住承诺,不让姜绾拿玉佩去找铺子的麻烦,只是她们都低估了她的怒气。

    老夫人不碎玉佩,丫鬟就不会给她送去,也就不会被孙嬷嬷看出来,发现常宁郡主的墓被人给盗了,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姜绾看着那姑娘道,“金儿,扶她起来。”

    那姑娘不肯起,姜绾道,“要查封铺子的是我,你求萧大姑娘也没有用。”

    “那块玉佩是我买下的,当作生辰礼送给了萧大姑娘,我不知她应承了你,没人和我说过这事,为了表姑娘守住承诺,不食言而肥,我也会咽下这口气,但是那铺子明知是丧葬玉还卖给顾客,这样欺骗来的生意,终不会长久。”

    听姜绾这么说,那姑娘求姜绾道,“那世子妃能不能饶过铺子这一回?世子妃的损失,我赔。”

    对这姑娘,姜绾其实有几分好感的,孝顺,敢作敢当,也有豁得出去的勇气。

    和她的坦然认错,公然质问比,萧表姑娘的食言而肥落了下乘了。

    姜绾道,“只要那铺子保证以后不再卖丧葬玉,改过自新,这回我可以既往不咎。”

    那姑娘连连磕头。

    本来铺子买丧葬玉她就不赞同,她也是跟在堂姐身边才知道。

    打那天起,她佩戴玉佩都心底发毛。

    天知道她会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买到一块丧葬玉?

第六百四十三章 处境(十三)

    姜绾还真不喜欢别人一个劲的给她磕头,金儿扶不起她来,她自己扶了。

    那姑娘本来就是一瘸一拐来的,方才又磕到了,疼的根本站不住。

    姜绾吩咐金儿,“你和四儿送她们回去。”

    示意金儿附耳过来,低语了几句。

    对姜绾这样处置,王爷很满意,这才是我靖安王府世子妃的风度。

    王爷大步流星的走了。

    走之前还给老夫人添了个堵,“老夫人去慈心庵吃斋念佛,世子妃本该陪在左右,如今王妃动胎气,世子妃掌中馈,怕是脱不开身,让二太太三太太陪你去。”

    道士是自己请来的,道士怎么说就得怎么做,她不能不去慈云庵,但她可以让姜绾陪着一起去。

    只是她还没开口,王爷直接把这条路给堵死了。

    姜绾心底大呼痛快。

    老夫人气的头重脚轻,手里的玉佛珠差点没捏的粉碎。

    王爷走后,姜绾也准备告退了,走之前,她看向陈妈妈道,“一块玉佩连累表姑娘受了这么多的苦,我送的首饰她真心不要那便算了,有劳陈妈妈差个丫鬟送我柏景轩去。”

    陈妈妈,“……。”

    世子妃这么做未免也太狠了。

    这是要表姑娘折腾一通,一套首饰也捞不着啊。

    偏偏是萧大太太自己说不要姜绾送的首饰的,她女儿无福消受,她当众说了这话,世子妃又这么说,那套头饰肯定要送回去啊。

    得亏萧大太太先走了一步,不然听到世子妃这么说,还不定怎么气呢。

    不过这话总归是会传到萧大太太耳中,这一通气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

    姜绾回了柏景轩,才喝了一盏茶,丫鬟就把首饰送了回来。

    首饰盒坏了,里面的首饰也断的断,歪的歪。

    不用说也知道是气头上摔在了地上。

    姜绾也不生气。

    她把送出去的首饰要回来不是为首饰本身,单纯的就是想气人,用金儿的话说,她们惹她生气,首饰与其便宜她们? 还不如便宜院子里那些忠心为主的小丫鬟呢。

    人家还不满意? 院子里那些丫鬟会高兴的屁颠屁颠的。

    姜绾看了看锦盒? 道,“这首饰我没法佩戴了,送去前院交给赵管事,找人重新打造。”

    萧家母女不在乎丢脸,那就再丢的彻底一点吧。

    丫鬟认命的把首饰送去前院,然后萧表姑娘把世子妃送给她的首饰毁了再送还世子妃的事一阵风传开。

    丫鬟婆子们本来心疼萧柔,现在改心疼姜绾了。

    世子妃是倒了什么霉? 送块玉佩送出祸端来,表姑娘寄人篱下,一点自觉都没有? 还想爬到世子妃头上耀武扬威,也不看看世子妃是什么人? 能是她欺负的吗?

    老夫人护她,结果把自己护到慈云庵吃斋念佛去了。

    屋内,丫鬟走后? 姜绾翻书打发时间? 齐墨远回来,姜绾便把书合上道? “道士是自己人? 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齐墨远笑道? “不知道不挺好吗?”

    她不质疑道士,老夫人都不一定会去慈云庵。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小小了惊了一下? “我就是知道,我也能发挥的很好,甚至更好。”

    这一点,齐墨远不怀疑,他道,“铁鹰要盯着道士,来不及禀告你。”

    姜绾道,“铁风总没那么忙吧。”

    就算铁风也忙,他还有王爷给的好几名暗卫呢,又不是没人使唤。

    齐墨远道,“这回铁风没掺和,毕竟事关老夫人,父王那里不好交代。”

    姜绾,“……。”

    好吧。

    这个理由说的过去。

    虽然老夫人不是王爷的生母,但也是姨母,借铁风几颗胆子,他也不敢让道士往老夫人身上泼水。

    可铁鹰就不同了,他是玄铁卫,本来就有先斩后奏之权,胆子大的很,再加上王爷并不知道他是南玉轩的人,到现在还以为他就是河间王府的暗卫。

    老夫人帮着萧表姑娘欺负姜绾,她们怎么对姜绾的,姜绾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再说道士,被赵管事送出府后,又被二太太的人找到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打听打听靖安王府是什么地方,敢拿钱不办事?!”

    道士苦了张脸,“你们是给我钱,可人家是要我的命啊。”

    小厮冷道,“你是觉得我就不会要你命的吗?”

    “不敢,不敢……。”

    京都太可怕了,钱没挣到,命差点搭进去。

    小厮气道,“是谁要你那么说的?”

    道士心累,“这还用问吗?”

    那么明显,哪怕没脑子也猜的出来吧?

    小厮道,“你随我回靖安王府,指控世子妃,我们太太会保你平安无虞。”

    道士嘴角抽抽。

    保他无虞?

    他自己能不能保住自己都不一定了。

    道士手往上指了指。

    小厮扭着眉头往上看。

    好家伙。

    铁鹰站在墙上看风景。

    小厮,“……!!!”

    铁鹰冷冷的俯视一眼,“不想死就赶紧滚!”

    话音未落,小厮已经跑出胡同,混入热闹的人群中了。

    铁鹰一跃而下。

    道士从怀里摸出一荷包来。

    这荷包就是二太太的人收买他给的。

    道士交给铁鹰。

    铁鹰接了。

    打开拿了块银锭子丢给道士,等道士手忙脚乱的接住,胡同里已经不见铁鹰的人影了。

    道士后脖子出了一层冷汗。

    他看了手里的二两银子,嘴角抽了又抽。

    他从老家进京花了二两的路费,这暗卫给他二两银子莫不是让他回老家?

    想到自己钱没挣到,还差点把命搭上。

    握紧银锭子,道士朝城门口走去。

    那荷包铁鹰收了,当作月钱的一部分上缴了南玉轩,然后才回的柏景轩。

    他回府的时候,金儿也才回来。

    金儿进屋的时候,姜绾正在和齐墨远吃午饭,见金儿回来,问道,“把那姑娘送回去了?”

    金儿连连点头,“送回去了,得亏姑娘让我送她回去,不然那姑娘就惨了。”

    就是知道那姑娘回去不会有好果子吃,姜绾才让金儿送她回去。

    但姜绾不知道那姑娘的处境比她说的还要惨的多。

第六百四十四章 立功(十四)

    金儿送那姑娘回去,坐的只是王府扑通马车,那姑娘和她的丫鬟先下车,刚下车,那姑娘的堂姐就出来了,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

    打的那姑娘脸都歪向了从马车里钻出来的金儿。

    嘴角都打出了血。

    那堂姐打了一巴掌还不够,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害我舅舅铺子被查封还不够,你还敢偷出佛堂去靖安王府,人家靖安王府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去的吗?!”

    “你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跪在人家靖安王府大门前,败坏人家靖安王府表姑娘的名声,你是要把我李家祸害完才甘心吗?!”

    那姑娘是李家三姑娘。

    她拿金簪抵着脖子出了府后,就直奔靖安王府了,小厮在后面追,又不敢追的太急,万一三姑娘真的划破了脖子,就算她是自己划的,大太太也不会心疼她,但姑娘被小厮追死,总要给个说法。

    打卖一个小厮,大太太更不会心疼。

    自己的命自己爱惜。

    小厮追是追,但就是没能把人追上,直到李三姑娘到了靖安王府侧门前求见萧柔。

    小厮想着没准儿事情真有转机了,就静观其变。

    结果等了半天,等到靖安王府婆子轰人。

    小厮想着见不到靖安王府表姑娘,李三姑娘该死心回府了,结果李三姑娘非但没有回去,还去了靖安王府大门前,直接跪下了。

    这一下,可是把小厮吓的不轻。

    两个小厮一个混在人堆里围观,一个匆匆回府禀告。

    因为没能把人拦下,李大太太差点没把小厮打死。

    这回李家上下担心的跟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好不容易才把人等回来,气头上就给巴掌了。

    李三姑娘被打的说不出来话,她的丫鬟道,“靖安王世子妃已经答应饶了舅老爷的铺子了!”

    “当真?!”李大姑娘惊喜出声。

    随即眉头一皱,“有这么便宜事?”

    丫鬟道,“靖安王府世子妃的丫鬟也跟着一起来了,不信大姑娘可以问她。”

    李大姑娘这才发现多了一个金儿。

    金儿道,“我家姑娘确实答应饶过铺子,却是有条件的。”

    李大姑娘脸上的喜悦凝住。

    她就知道没有这么好的事,果不其然叫她猜中了。

    李三姑娘道,“靖安王世子妃让铺子以后别再买丧葬玉了。”

    李大姑娘脸色僵硬。

    丧葬玉是铺子很大一部分利润来源,因为进价低,卖价高,但现在铺子被查封,能解封就是烧高香了。

    李大姑娘道,“本来我舅舅就极少卖丧葬玉? 不卖就不卖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回头再跟你个死丫头算账!

    丫鬟扶着李三姑娘进府? 金儿也跟了进去。

    李三姑娘都有些懵,她觉得把她送到李家大门前? 帮她证明她去靖安王府求情真的管用就已经很好了? 怎么还跟着进府了?

    金儿笑道,“世子妃让我和府上交代几句话。”

    金儿虽然只是一个丫鬟? 但她是靖安王世子妃的贴身丫鬟? 小小李家还真不敢慢待她,被当成座上宾领进府。

    李家不过四进院子? 很快就到李家老夫人院门前了。

    看到金儿,李家上下都忐忑的很? 李大太太怕连累娘家? 李二老爷怕女儿受罚? 李家老夫人怕连累李家,各有各的担心。

    李老夫人道? “不知世子妃有什么交代?”

    金儿道? “我家世子妃让我和李家说一声? 虽然丧葬玉的事连累我家世子妃又是给人赔礼又是送首饰,但府上三姑娘其实是立了功的? 等过些日子? 宫里会例行封赏。”

    “封赏?”李大姑娘眼睛睁大。

    “这也是为什么我家世子妃会对铺子网开一面的原因? ”金儿道。

    金儿一番话说的李家上下一头雾水。

    李大太太好奇道,“三姑娘立了什么功?”

    金儿道,“这我不能说,等到了时间,李家自会知晓。”

    说完,金儿就告辞了。

    李老夫人赶紧让丫鬟送金儿出府。

    又是塞银子又是说好话,想知道李三姑娘立了什么功。

    但金儿是什么人啊,其实那么好收买的,任凭人家怎么收买怎么求,就是不吭半句。

    丫鬟泄气的回去,李老夫人道,“到底是靖安王世子妃的丫鬟,哪是那么容易收买的。”

    “不会是假的吧?”李大太太道。

    李老夫人斜了她一眼,“三姑娘连累人家世子妃又是给人赔礼,又是送首饰道歉,不恼三姑娘就不错了,还有闲情逸致让贴身丫鬟来帮三姑娘撑腰?”

    “只怕三姑娘这回误打误撞,立了不小的功劳。”

    李大太太则好奇道,“可宫里贵人那么多,会是谁来赏赐三姑娘?”

    李家上下人口不少,得宫里赏赐的上下十辈子都没有过呢。

    李老夫人没说话。

    没听说靖安王世子妃和宫里谁关系好,倒是帮皇上开万卷楼,修建文武院,莫不是这功劳立到皇上跟前了?

    要真是这样,那李家是烧了高香了。

    后面的事,金儿不知道,她把知道的都告诉姜绾,道,“在大街上,李大姑娘就敢给李三姑娘一巴掌,可见李三姑娘平常日子过得有多惨了。”

    还是姑娘会投胎,河间王府上下就姑娘一个女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她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是她运气好,跟了姑娘这样的好主子。

    像李三姑娘那样的,虽然是主子,可过得还真未必有她一个小丫鬟舒心。

    姜绾端茶轻啜。

    她也是看在李三姑娘孝顺的份上帮她一把,她不让金儿说那一番话,就算李大太太娘家铺子被解封了,李三姑娘母女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金儿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道,“李家和顺阳王府离的不远,奴婢从顺阳王府门前过的时候,顺阳王府大门紧闭,街上也没传出顺阳王中毒的消息,他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

    她手疼都还没有好全,要是顺阳王没事了,她能气死。

    一天了,还没消息传出来,看来顺阳王就没出护国公府,不过金儿的担心,姜绾一点没有。

    “我调制的毒,除了我没人能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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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七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择婿当日,世家子弟悉数到场,严阵以待。靖安王世子躲的远远的,喝着小酒,嗑着瓜子,听人八卦哪个倒霉蛋会躲不开河间王府抛出来的绣球,然后一颗绣球破窗朝他后脑勺砸来……嫁偶天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嫁偶天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嫁偶天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