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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嬴     嫁偶天成txt下载     嫁偶天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七十七章 相处

    檀越的婚期定下,王妃的心就定了大半了,只是檀越的喜宴在长恩侯府办,姜绾能管檀越提亲和聘礼的事,却没法管檀越喜宴。

    长恩侯府距离靖安王府不算远,但也不近了,没道理让姜绾来回奔波,护国公逃了,还有那几次三番要姜绾命的前朝余孽锦绣坊老板娘,一日没把他们抓到,就一日不能安心。

    近来姜绾出府没出什么意外,但之前给王妃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王妃可不敢让姜绾三不五时的出府。

    王妃让李妈妈去长恩侯府,姜绾知道后,把李妈妈留下了,李妈妈是王妃最信任的人,王妃身子一日比一日重,虽然不愁人使唤,但使唤的最顺心的非李妈妈莫属啊。

    姜绾道,“还是让方妈妈去吧,她办事,母妃应该信得过,要是有什么办不了的,回来问我也方便,母妃让李妈妈去长恩侯府,檀越表弟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李妈妈连连点头,“正是,要是平常我去没问题,眼下王妃的身子骨最重要。”

    王妃也舍不得李妈妈,只是李妈妈是她最信任的人了,为了长恩侯府,王妃怎么样都愿意。

    一个方妈妈,王妃没那么放心,但要加一个姜绾,王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太辛苦你了,”王妃心疼道。

    姜绾摇头道,“我就是动动嘴,事都是下人去办。”

    管事才累人,跑腿反而没那么累。

    姜绾的辛苦,王妃都看在眼里,姜绾管着偌大一个王府,还要操心檀越的亲事,王妃都不知道怎么谢她好,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姜绾一点都不缺,田产铺子,姜绾的都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那些小铺子姜绾都看不上眼。

    王妃已经习惯了把王府交给姜绾打理了,可顺阳王府已经修缮完毕,她和远儿搬出靖安王府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事,王妃就鼻子泛酸,姜绾见了道,“母妃这是怎么了?舍不得表少爷搬出府吗?”

    王妃道,“母妃舍不得越儿,更舍不得你和远儿。”

    姜绾也舍不得,但谁让齐墨远不是王爷王妃亲生的呢,没道理霸着世子爷世子妃的位置不让啊。

    姜绾笑道,“又离的不远,我和相公三天两头回来看母妃您,到时候母妃您都会嫌我们烦。”

    王妃抬手戳姜绾脑门,“日日来母妃都嫌不够,又怎么会嫌烦?”

    姜绾陪王妃闲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傅景元的亲事。

    刚开了个头,傅景元就来了,走到屏风处赶紧停住了脚,正好有丫鬟出来,要福身给傅景元行礼,被傅景元止住了,道,“帮我给世子妃传句话。”

    屋内,王妃问姜绾道,“你觉得让景元娶长欢郡主如何?”

    姜绾早就知道王妃属意长欢郡主,只是因为太后自尽的缘故,长公主称病避不见客,王妃又怀着身孕,两人就没打过照面,这亲事才没有定下来。

    再者王妃知道给傅景元定亲,就意味着她和齐墨远要腾出柏景轩,王妃也是想能拖一日就拖一日。

    如今齐墨远把顺阳王府都是收拾好,随时能搬走了,王妃知道他决心已定,这才把傅景元的亲事提上日程。

    檀越毕竟是表弟,小傅景元一岁多,檀越成亲在即,傅景元连亲事都还没定下说不过去。

    姜绾正要说话,那边丫鬟走过来,凑到姜绾耳边低语了两句,姜绾朝屏风那边看了一眼。

    王妃也跟着看过去,但屏风处并没有人,王妃笑道,“在看什么?”

    姜绾摇头,“没有什么,母妃刚刚问我大少爷娶长欢郡主的事,我虽然和长欢郡主打交道不多,但在扳倒太后一事上,长欢郡主的性情颇合我意,我觉得她与大少爷挺配的,但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一定要慎重又慎重。”

    姜绾说这话,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呆呆的看着她。

    别人说这话没有一点问题,可世子妃说合适吗?

    她嫁给世子爷是最最最不慎重的啊。

    大家的眼神太赤果,姜绾反应过来,脸颊飞红,心里咒骂了傅景元几句,然后道,“我想着哪天给长欢郡主下张请帖,请她进府,两人见见然后再定亲不迟……。”

    姜绾不提醒,王妃都没想起来,傅景元和长欢郡主似乎还没见过面,至少没再她跟前打过照面。

    王妃点头道,“我也有些日子没见长欢郡主了,懿德长公主病了许久,也不知我下帖子请她会不会来。”

    姜绾笑道,“母妃请她,懿德长公主一定会来的,不然该担心您会挺着大肚子去见她了。”

    王妃失笑。

    李妈妈道,“那我就派人去长公主送请帖了?”

    王妃点头。

    姜绾又陪王妃坐了会儿,便起身告退了。

    出了天香院,往前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傅景元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到脚步声,傅景元回头,就看到姜绾走过去。

    阳光打在她身上漾出一层光晕来,脸上一抹淡笑,比花园里的山茶花还要美三分。

    姜绾身边只带了金儿,就这么走过来,傅景元有些无所适从,明明花园四下不少人,但他就觉得自己身边少了个人,姜绾笑道,“你想暂缓定亲,为何不直接和王妃说?”

    傅景元耳根微红,道,“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么久,他才勉强接受自己是王爷王妃儿子这回事。

    但毕竟他至今也没有找回儿时的记忆,又是在傅家长大,和王爷王妃相处远没有齐墨远和檀越来的从容。

    他知道王妃是为了他好,但他本能的抗拒议亲,他怕直接回绝王妃会多想,便想让姜绾帮他拖延些时日。

    姜绾道,“这事我也不好管,毕竟长欢郡主挺好的,所以我建议王妃让你和长欢郡主相处看看。”

    傅景元望着姜绾,以为自己听岔了,“相处?”

    “嗯,”姜绾点头,表示他没有听错。

    傅景元在想要怎么和长欢郡主相处……

    当着别人的面?

    还是私下?

    大家闺秀私下不得见外男吧?

    姜绾见他一脸茫然,抱着好玩的心态给他出了个馊主意,“其实要想了解一个人呢,得悄悄的去。”

    傅景元看着姜绾。

    姜绾眨眼,“翻墙你会吧?”

    傅景元,“……。”

    傅景元走后,金儿捂嘴笑道,“姑娘怎么教大少爷做坏事?”

    姜绾黑线道,“我几时教他做坏事了?”

    “翻墙去看长欢郡主啊,”金儿道。

    “……我是让他翻墙去暗中观察下长欢郡主的为人,又不是让他去翻墙调戏人家,”姜绾敲金儿脑门,“再说了,他为人正直,你不信我,你还不信他吗?”

    金儿,“……。”

    无法反驳。

    但有时候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傅景元还真听话去了懿德长公主府,在树上喂了老半天的蚊子,也没等到长欢郡主到花园来,准备折返吧,又想着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去了长欢郡主的院子。

    又喂了半天蚊子,还是不见长欢郡主出来。

    也不知道傅景元当时是怎么想的,他跳窗进屋了。

    好巧不巧跳的窗户就在浴桶旁。

    长欢郡主大白天的在泡澡!

    四目相对。

    一个惊呆。

    一个吓的尖叫。

第七百七十八章 负责

    意外来的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把傅景元卷懵了,也把长欢郡主卷的不知所措,还有屋外拎热水进来的小丫鬟,以及院子里清扫的粗使丫鬟婆子。

    小丫鬟还从来没听自家郡主叫的那么惨过,吓的手一抖,手里的茶壶没差点摔了,连忙推门进来道,“郡主,出什么事了?”

    某郡主的嘴正被捂着呢。

    傅景元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大概是被蚊子咬糊涂了,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来。

    他看着长欢郡主,朝她摇头。

    长欢郡主嘴被捂着,只能发出呜呜声,眼泪在眸底打转,手抓着傅景元捂着她嘴的手。

    眼看着小丫鬟要进来了,傅景元松了手,长欢郡主连忙道,“别进来!”

    声音急切,带了几分哭腔。

    小丫鬟脚步一滞,“郡主?”

    “出去!”

    “没我的传唤,谁也不许进来!”

    长欢郡主缩在浴桶里,想闷头把自己溺死算了。

    长欢郡主一向好说话,但就这么好说话的郡主,却帮着靖安王世子妃给了太后沉重一击,让太后溃不成军,最后自尽在太皇太后跟前。

    太后的死,长公主府没人敢小觑长欢郡主,威望犹在长公主之上。

    这么一个连外祖母都狠心大义灭亲的郡主,她的话,对长公主府的丫鬟婆子来说就是圣旨。

    小丫鬟看着手里的水壶道,“可热水……。”

    “出去!”

    “我让你出去听见没有?!”长欢郡主快疯了。

    小丫鬟吓的连连应是,退出去,还把门关上。

    关门声传来,傅景元才看着长欢郡主,长欢郡主小脸刷白,他则是满脸通红,连忙背过身去,虽然现在背身已经迟了。

    长欢郡主在浴桶里挪位置,伸手去够屏风上的衣服,只是怎么努力也够不着。

    傅景元知道她在拿衣服,忙道,“我帮你拿。”

    他背对着长欢郡主去拿衣服。

    衣服拿了下来,肚兜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傅景元,“……。”

    真的。

    长这么大就没这么尴尬过。

    尴尬到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他为什么不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等人家郡主把衣服穿好了再进来解释,虽然他也不知道解释什么。

    长欢郡主想将傅景元凌迟的心都有了。

    长公主府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登徒子闯进来,而且还进了她的闺房!

    她方才没仔细看,只瞥了一眼,但这男子叫她觉得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长欢郡主泡在浴桶里,脑袋也不好使了,傅景元把衣服又扔到屏风上道,“我,我先出去。”

    话音未落,人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浴桶边,只是紧张之下,武功掌握的不够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窗户上去了,被弹了回来,要不是反应还算迅捷,估计得撞回浴桶处。

    动静太大,长欢郡主回头,傅景元已经撑着窗柩,身如灵猴闪了出去。

    但是!

    人是走了!

    窗户没给她关上!

    长欢郡主想咬死傅景元的心都有了。

    她就蹲在浴桶里,就那么盯着窗户,恨不得把窗户瞪成灰飞。

    她也没想过找丫鬟进来,丫鬟走的时候,门窗是紧闭的,她泡在浴桶里,现在窗户自己打开了,今儿可没有刮风,一点风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长欢郡主蹲不下去了,方才起来,然而就在她起身的时候,窗户动了,一只手伸过来小心翼翼的把窗户关好。

    傅景元没走远,就蹲在窗外的树上,蚊子逮着他咬,他也顾不上了,待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窗户没关。

    然后他又闪身到窗户边把窗户关上。

    虽然没露脸,但把长欢郡主吓的够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确定窗户关上了,她才从浴桶里起来,手忙脚乱的把衣服穿好,门外小丫鬟坐在回廊上,琢磨自家郡主为何突然发出叫声,却又不让她进去,小丫鬟没往出事上面想,郡主那声音气势足的很。

    长欢郡主穿好衣服,然后擦拭头发,刚擦完,就听到敲窗户声,“我能进去了吗?”

    长欢郡主,“……!!!”

    他为什么还没有走?!

    他还想进来做什么?!

    长欢郡主闺房里没有匕首,她慌乱的从梳妆台里找到只金簪,紧紧的握在手里头,对着窗户。

    傅景元问话,见没有反应,犹豫要不要进去,他又敲了下窗户,长欢郡主咬牙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傅景元这才打开窗户进去,方才脑袋撞在了窗户上,撞的有些红,他都不敢看长欢郡主的眼睛。

    长欢郡主这才把他的样貌看清楚,“你……我见过你!”

    她一定见过他,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要是平常,长欢郡主肯定会想起来,但这会儿又慌又乱,满心都是害怕和恐惧。

    傅景元看了长欢郡主一眼,道,“我,我是靖安王府大,大少爷……。”

    长欢郡主愣住,然后小脸唰白了。

    长欢郡主只在太皇太后那儿远远的看过傅景元一眼,因为曾无意间听到懿德长公主和长驸马聊她的亲事,懿德长公主属意傅景元,丫鬟当时就打趣她,长欢郡主都没敢听后面的话,羞红了脸就跑了。

    傅景元进京救过齐墨远,救过姜绾,还救过王妃,和护国公府大少爷在鸿宴楼打架能打个平手,这些事,长欢郡主都有耳闻。

    再加上他的遭遇令人心疼,多少大家闺秀想嫁给傅景元,成为靖安王府世子府。

    可谁能想到真正的靖安王世子居然是这样的登徒子!

    母亲是看走眼了!

    长欢郡主越想越觉得可怕,她冲着傅景元道,“你来我长公主府做什么?”

    傅景元不敢看长欢郡主,道,“我……母妃有意让你我定亲,我觉得并不了解你,找世子妃帮忙拖延,她说我可以和你相处看看,还说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悄悄的去……。”

    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傅景元把姜绾供了出来。

    长欢郡主咬牙,“是靖安王世子妃让你闯我的闺房的?!”

    她知道靖安王世子妃胆子大,但不至于大到这种程度吧。

    这人不仅不要脸,还想拉别人做挡箭牌。

    靖安王是何等的人物,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傅景元连连摇头,“不是,我在花园等你半天了,在院外也等了半天……。”

    说到这里,他看向长欢郡主,“我今天可能是没带脑子出门,抱歉。”

    “我会对你负责的。”

    早知道反抗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还不如老实接受,也好过有这么尴尬的经历。

    丢下这一句,傅景元纵身一跃,人就消失在了长欢郡主眼前。

    长欢郡主呆呆的看着窗户。

    脑袋还能忘记带出门吗?

    嗯。

    这话是姜绾说的,被檀越借用,传到了傅景元这里。

    以前傅景元只觉得这话有趣,没想到他会有和这句话产生共鸣的一天!

    他怎么能做出这么丢人的事呢?!

    出了长公主府,傅景元回头看了一眼,捂着脑门上的包走了,到了街上,买了张面具戴上,又在信摊子上写了封信,让人送到靖安王府,交到姜绾手里。

    信没有著名,姜绾拆开就看到几个大字——

    有劳帮我求娶长欢郡主。

    金儿捂嘴笑道,“大少爷的脸皮是有多薄,都不敢亲自来和姑娘你说,还用写信的方式。”

    姜绾忍俊不禁。

    上午提点了下,下午就出结果了,不愧是王爷的儿子,办事效率就是高。

    等见到他,非得笑话他几句不可。

    姜绾想的很好

    然而——

    傅大少爷三天没有回府。

第七百七十九章 保密

    傅景元和傅景修他们自打进京,除了在军营历练住过几天军营外,都住在靖安王府里。

    傅景修成亲才从偏院搬走,柳大少爷如今还在偏院,傅景元乍一下不见了踪影,可是让靖安王府上下担心的不轻。

    尤其是王妃,担心的整宿睡不好,王爷宽慰她都不管用。

    姜绾倒没那么担心,毕竟傅景元武功不错,护国公和锦绣坊老板娘逃离了京都,京都没那么危险了。

    天香院。

    屋内,王妃坐在罗汉榻上,脸上满是担忧。

    李妈妈端了南瓜粥过来,王妃一口也不肯吃。

    姜绾走上前道,“母妃还在为大少爷担心?”

    王妃怎么能不担心啊,快急的上火了,“不声不吭就没了踪影,天知道他去哪儿了。”

    也不算不声不吭吧,好歹还给她送了封信回来。

    那封信姜绾没给王妃看,她道,“母妃别担心,大少爷肯定出不了事的,懿德长公主身子不适,我想去长公主府一趟。”

    王妃点头,“代母妃给懿德长公主赔个不是,本来约好了赏花,全被搅合了。”

    姜绾点头应下。

    出了府,坐上马车,就直奔懿德长公主府了。

    长公主府的下人见到靖安王府的马车,是满脸堆笑,虽然还没有定下来,但府里都传开了,靖安王府有意和懿德长公主联姻,就算不联姻,满京都也找不出几个能和靖安王府比的了。

    靖安王世子妃身份就更不说了,便是公主郡主也不一定能比的过。

    丫鬟领着姜绾去见懿德长公主,懿德长公主卧床,她是真病了,毕竟太后是她的亲娘,虽然母女感情没那么亲厚,但血浓于水,太后自尽,还是畏罪自尽,懿德长公主替太后感到愧疚。

    姜绾上前福身,懿德长公主忙道,“免礼,坐。”

    丫鬟搬了花梨木椅子来,姜绾坐下,懿德长公主就道,“听府里下人说,靖安王府出了事,可是真的?”

    姜绾轻点头道,“大少爷不知何故,三天没有回府,相公他们正到处找人,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懿德长公主担心,毕竟傅景元是她看中的女婿人选。

    姜绾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既然来长公主府了,少不得给懿德长公主把个脉,开了张药方子,然后道,“母妃是看着长欢郡主长大的,要不是这事耽搁,昨儿就该把大少爷和长欢郡主的亲事定下了。”

    “长公主养好身子,等大少爷回来,这事就要定下了。”

    本来懿德长公主还担心,现在姜绾这么说,她心就定了,如傅景元这般家世容貌才情都上佳的,要不是靖安王手握重兵,傅景元要继承兵权,皇上十有**是要招为驸马的。

    姜绾只在懿德长公主这儿待了片刻,然后就去找长欢郡主了。

    丫鬟领着她离开,懿德长公主靠在大迎枕上,奇怪道,“靖安王府大少爷失踪了,世子妃怎么还来我长公主府?”

    以她对王妃的了解,王妃这会儿早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了,再加上怀着身孕,根本就不会想到让世子妃来长公主府和她说这事,世子妃亲自来了,还要去见她女儿,长公主敏锐的嗅出不寻常,她怎么觉得是专程为她女儿来的?

    她女儿这几日好像也没来看她了……

    “郡主这几日在忙什么?”懿德长公主问道。

    丫鬟支支吾吾。

    懿德长公主眉头一沉,“如实说!”

    丫鬟回道,“郡主这几日多发呆,偶尔还眼睛发红,奴婢昨儿去看郡主,郡主身边的丫鬟红豆要请太医,郡主不让……。”

    “怎么不和我说?!”懿德长公主恼道。

    “郡主不让奴婢告诉公主您。”

    丫鬟的声音弱不可闻,懿德长公主要下床去看女儿,但身子虚弱,再加上姜绾去找长欢郡主了,她只能把担心压下。

    屋内,长欢郡主坐在小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丫鬟进来道,“郡主,靖安王世子妃来了。”

    长欢郡主怔了下,道,“快请。”

    丫鬟退出去,没一会儿,姜绾就走了进来。

    长欢郡主迎她,姜绾看她脸色微白,道,“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哪里不舒服?”

    长欢郡主摇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就是气的几天没能吃好,想到嫁给那么一个登徒子,就食欲不振。

    姜绾扶她坐下,长欢郡主看着她,道,“世子妃来找我可是有事?”

    姜绾眸光扫了下,长欢郡主就让丫鬟退下去了,连金儿也出去了,没道理连长欢郡主的贴身丫鬟都退下了,她还留在屋子里。

    等关门声传来,长欢郡主才看着姜绾,姜绾道,“大前天,你有没有见到傅景元?”

    “……没,没有,”长欢郡主下意识的否认。

    只是她眸光躲闪,哪里瞒得过姜绾的眼睛。

    姜绾道,“你不必瞒我,我见他抗拒成亲,怂恿他来长公主府了解你,他失踪那日给我送了信,让我帮他与你定亲,我想你们肯定是见过了。”

    根本瞒不住,长欢郡主头垂下,算是默认了。

    姜绾道,“你和我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王妃怀着身孕,他一日不回府,王妃就担心一天,与腹中胎儿不利。”

    长欢郡主咬着唇瓣,她知道自己不该隐瞒,可那日的事……叫她如何启齿?

    那么大个人,明知道失踪会让人担心,还不回府!

    不说又不行,长欢郡主只得半真半假掺着说,“那,那日我崴了脚,在屋子里上药,他在花园没等到我,就莽撞的进了来……。”

    姜绾嘴角一抽。

    虽然女子的脚看不得,但不至于看到就连王府都不回了吧?

    他和檀越住偏院,应该没少见檀越翻墙才是,还有齐墨远,他们三个表兄弟,有哪个是那么老实的,姜绾觉得傅景元的本性应该和齐墨远还有檀越差不多,只是在傅家待了这么多年,压抑了本性而已。

    姜绾觉得那样的本性没什么不好的,这才想借着议亲帮他释放下,没想到人都释放没了踪影。

    姜绾目不转睛的看着长欢郡主,长欢郡主眸光飘忽,显然撒谎了。

    长欢郡主不肯说真实原因,姜绾也没刨根揪底。

    “然后呢?”姜绾问道。

    长欢郡主压低声音道,“他,他急的跳窗离开,结果哐当一下撞窗户上了。”

    姜绾,“……。”

    姜绾噗嗤一笑,“我说他怎么连王府都不回了,原来症结在这儿。”

    长欢郡主看着姜绾,姜绾问道,“撞的很严重吧?”

    “……看着有点肿,我没敢细看,”长欢郡主红着耳根道。

    姜绾道,“他脸皮薄,又不擅撒谎,脑门被撞淤青回府,王爷王妃肯定会过问,索性就不回去,找地方养伤了。”

    “不过都三天了,再严重也该好差不多了。”

    如姜绾说的那样,她从懿德长公主府回靖安王府,下马车时正好看到傅景元骑马回来,马背上的他,丰神俊逸,器宇不凡。

    姜绾一句话就让他破功了,姜绾盯着他的脸看,看的傅景元摸不着头脑,姜绾笑道,“脑门上的伤养的不错啊,一点都看不出来。”

    傅景元,“……。”

    他耳根脖子一下子就红的滴血了。

    长欢郡主怎么什么都和表嫂说?!

    他也知道姜绾聪慧,怕是她匡出来的。

    他求饶似的看着姜绾,“我,我不小心撞见长欢郡主沐浴的事,还望表嫂保密……。”

    姜绾,“……。”

    “沐浴?”姜绾捂嘴笑道。

    “长欢郡主可只说自己脚腕受伤被你撞见了。”

    “……!!!”

第七百八十章 密信

    王府守门小厮是看着傅景元和姜绾说话的,两人说话声很小,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但他们是眼睁睁的看着大少爷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螃蟹。

    世子妃脸上带着,明媚如三春桃花。

    姜绾没想到她随意打趣了傅景元一句,就炸出来这么劲爆的消息。

    难怪脑门撞伤连王府都不敢回了,面子丢的着实不轻啊。

    傅景元站在那里,整个人跟木头桩没差别,他瞥向一头的石狮子,分外的想一脑袋撞上去,省的这么丢人现眼。

    傅景元尴尬的无所适从,姜绾真怕他调头骑马就跑,到时候她和王爷王妃没法交代,道,“我替你保密便是。”

    傅景元已经不想说话了,亏得他还觉得人家长欢郡主嘴不严,结果嘴上没把门的人是他。

    强忍着尴尬,傅景元朝姜绾作揖道谢。

    不知何时,清兰郡主回来了,迈步过来道,“大嫂替二哥保密什么?”

    虽然齐墨远不是王爷王妃亲生儿子,却是认了义子的。

    齐墨远比傅景元年长一点点,清兰郡主唤齐墨远为大哥,傅景元为二哥。

    傅景元不知道清兰郡主听到了多少,知道姜绾和清兰郡主关系好,祈求的看着姜绾,姜绾答应帮他保密,自然不会食言,笑道,“你二哥额头撞伤了,怕母妃担心,让我提他保密呢。”

    清兰郡主“啊”了一声,然后朝傅景元的额头看去,“二哥撞伤严不严重?”

    “已经好了,”傅景元道。

    “撞伤而已,大嫂的医术最高了,你该让大嫂给你医治啊,你几天不回府,可是把父王母妃急坏了,”清兰郡主嗔怪道。

    傅景元点头,“下次不会了。”

    这么尴尬的事,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二回了。

    清兰郡主扶着姜绾进府,然后回头看傅景元,道,“二哥,你撞到脑袋才失忆的,那这回撞脑袋想起以前的事没有?”

    姜绾都没想起来问这事,毕竟失忆对傅景元并未造成多大的影响,谁想清兰郡主随口一问,傅景元轻点了下头,“以前我只觉得花园假山很熟悉,现在隐约能想起来一点儿了。”

    姜绾笑道,“这伤没白撞,比药还管用。”

    傅景元,“……。”

    几人去了天香院,清兰郡主见到王妃,就把傅景元不小心撞到脑门,结果想起了一点点小时候的事说出来,王妃高兴坏了,“能想起来就好。”

    王府失忆的人不少呢。

    傅景元和齐墨远丢失的都是年少时的记忆,姜绾失忆还不满一年,因为姜绾医术高超,连自己失忆都治不好,对傅景元能找回丢失的记忆,王妃都不敢抱期望,没想到还能有恢复的一天。

    姜绾坐在那里,金儿像是得到了启发似的,小声对姜绾道,“姑娘,也不知道大少爷是怎么撞伤的,要不您也试试?”

    姜绾,“……。”

    她侧头就看到金儿一脸期盼的样子,这丫鬟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希望她去撞一撞碰碰运气。

    可惜,她不是真的姜七姑娘,别说只是撞一下了,她就是把脑门撞傻了也找不回那些记忆啊。

    姜绾哭笑不得,那边王妃问傅景元是怎么撞的,这几天又去哪儿了,为何一点音讯都没有就玩失踪,让大家担心。

    傅景元也知道自己一言不吭就不回府不合适,所以给姜绾送了那么封信,这会儿王妃这么说,显然信的事,姜绾没告诉王妃。

    傅景元只得解释道,“我在护国寺待了几天,因为脑门受伤戴了面具,所以才没人知道我在那儿。”

    “我差人送信回府,许是没有送到。”

    原来如此。

    王妃担忧了几天的心一下子就松了,道,“回来就好,回头让你父王给你两暗卫,有暗卫护着,你就是不回府,父王和母妃也不至于太担心。”

    本来傅景元武功就不错,但有时候武功高也没用,因为还有下毒和暗杀,万一中招了,暗卫也能抵挡一阵子,或者搬救兵。

    王妃的叮嘱,傅景元一一应下。

    然后——

    王妃就吩咐李妈妈再给懿德长公主送张帖子,请她明儿来王府赏花。

    李妈妈高高兴兴就去办这事了。

    王妃问傅景元,“母妃觉得长欢郡主不错,想和懿德长公主把你们两的亲事定下,你觉得如何?”

    “你要真不愿意,母妃也不强求。”

    傅景元失踪,王妃担心他是以这样的方式抗议婚约,因为以前檀越就说过这样的话:姑母,您给我定亲之前一定一定要问过我同不同意,不然我就逃婚。

    好不容易才把儿子找回来,王妃对待傅景元,比对檀越还要小心谨慎。

    傅景元硬着头皮道,“我,我听您和父王的。”

    这是同意了。

    王妃笑容满面,“长欢郡主是母妃看着长的,母妃相信你们一定能琴瑟和谐。”

    傅景元耳根微红,起身道,“母妃,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不在屋子里了。

    清兰郡主笑道,“二哥脸皮真薄。”

    翌日,懿德长公主就来靖安王府了,来的只懿德长公主一人,长欢郡主不在。

    王妃见了道,“长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懿德长公主道,“原是要和我一起来的,结果不巧,临出门把脚给崴了。”

    王妃心疼长欢郡主,姜绾坐在那里,肩膀直抖。

    就冲傅景元和长欢郡主的见面,就是绑估计也没法把长欢郡主绑来王府,不过她不来,一点都不影响傅景元和她定亲。

    王妃道,“本该我亲自去长公主府找你的,倒是让你跑一趟。”

    懿德长公主失笑,“咱俩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我把长欢嫁进靖安王府,那是亲上加亲,我放一百二十颗心,太皇太后老人家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合不拢嘴。”

    “我也有段日子没进宫给她老人家请安了,一会儿就把这好消息告诉她。”

    王妃和懿德长公主有说不完的话,姜绾待了一刻钟就回柏景轩了。

    她前脚进院子,一只雪白的鸽子飞进来,落到书房窗柩上。

    铁风闪身出现,抓住白鸽,从白鸽脚腕上的竹筒里取出密信来交到齐墨远手里。

    齐墨远打开一看,顿时脸就阴沉了下来。

    铁风道,“出什么事了?”

    齐墨远眸底闪着点点寒芒。

    “护国公杀了北云侯,接管了北云侯手里的三万大军。”

第七百八十一章 低估

    姜绾正要推门进书房,就听到齐墨远说这话,她眉头打了个死结。

    护国公和锦绣坊老板娘一起失踪后,就杳无音信了,他们都知道让护国公逃了,一定会惹出大乱子来,朝廷张榜找人,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也派人追查。

    可查了许久,就是没一点消息。

    谁能想到护国公会去誉州……

    北云侯虽然是护国公的妹夫,但这妹夫和大舅子已经闹掰了,尤其北云侯夫人害死了成王,还是在**当日,对北云侯而言,娶北云侯夫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北云侯和护国公闹掰了,护国公逃到北云侯地盘上,那是自投罗网。

    誉州也派人去查了,但没有查的那么细致,结果疏忽了有个字叫“灯下黑”,往往越危险的地方也越安全。

    而且不止安全,护国公灭了北云侯,夺了北云侯手里的兵权。

    姜绾进书房,道,“北云侯有胆量劫税银,又敢和护国公闹掰,我还以为他会是个狠角色,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没护国公杀了。”

    “我们高估了北云侯,低估了护国公,”齐墨远道。

    嗯。

    在姜绾和齐墨远看来,护国公杀北云侯易如反掌,毕竟结果摆在这里了,然而对护国公来说,他和锦绣坊老板娘逃到誉州,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是豁出去孤注一掷。

    护国公有夺位的野心,北云侯很清楚,北云侯该知道对他护国公而言,誉州只是他兵权的一部分,并非全部。

    仅凭三万兵马就想推翻朝廷,那是痴人说梦。

    护国公猜他的人极可能都投靠了北云侯,他再去找他们,没得落下一个被五花大绑送到北云侯跟前的下场。

    所以护国公就直奔誉州了,擒贼先擒王,他只和北云侯闹掰,并没有和其他将军撕破脸皮,北云侯一死,那些将士们除了继续向着他也没人可向了。

    护国公的计划,锦绣坊老板娘很赞同,锦绣坊众人护送护国公到了誉州。

    到誉州后,护国公没有轻举妄动,他把北云侯夫人嫁给北云侯还不放心,还在北云侯身边安插了眼线,毕竟有些事内宅女人是注意不到的,誉州关卡重地,又有三万兵权,护国公也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他也不知道早些年安排的眼线有没有背叛他,是不是早就投靠北云侯了。

    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护国公就筹划灭北云侯夺兵权了。

    他们人不多,护国公是被锦绣坊老板娘半道上截下来,都没有回府直接就逃了,身边仅带了一名暗卫,剩下的都是锦绣坊老板娘的人。

    护国公倒是养了不少的死士,也知道那些死士不会轻易被抓住,只是他不敢送消息回去,怕消息没到死士手里,反倒把追兵引了来,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他必须要确保自身安全。

    对锦绣坊老板娘,护国公是全身心的信任,只恨自己没有早点遇到她,护国公承诺锦绣坊老板娘,他要称帝,她必为后。

    虽然锦绣坊老板娘没那么看好护国公,但眼下只有护国公能为她所用,姜绾倒是有推翻朝廷的可能,可人家心底没有半点前朝,一心对朝廷尽忠!

    大夏朝害死了她的主子,害的锦绣坊众姐妹颠沛流离,护国公就算多夺不了皇位,至少也能把大夏朝搅个天翻地覆!

    她就死了,九泉之下也有脸面去见主子了!

    护国公和锦绣坊老板娘两个都是聪明人,两人联手给北云侯量身打造了个美人计。

    锦绣坊买下誉州最大的青楼,把锦绣坊最漂亮的绣娘包装成花魁。

    北云侯这些年被北云侯夫人压的狠了,养外室也只敢养一个,**被压抑,一旦释放,就犹如洪水猛兽。

    花魁之名远播,北云侯有所耳闻后,自然就有投其所好的人花大价钱请花魁去北云侯府献舞。

    锦绣坊老板娘拒绝了两回,别人来硬的要查封青楼,方才松口。

    花魁一个人去肯定不行,锦绣坊老板娘陪在左右,外加一个乔装打扮的护国公以及一两个小丫鬟。

    花魁一支舞把北云侯魂都勾走了。

    当晚就留下花魁侍寝。

    锦绣坊老板娘不同意,花魁只卖艺不卖身,一旦破了瓜有了入幕之宾就不值钱了,她手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摇钱树想多留个一年半载的。

    这番话惹恼了北云侯,北云侯在誉州只手遮天,连个花魁都要不到手,那不是笑话吗?

    北云侯的人刀架在锦绣坊老板娘脖子上,吓的锦绣坊老板娘跪地求饶,乖乖把花魁献上。

    北云侯给了锦绣坊老板娘一百两黄金,就拥着花魁去寻欢了。

    锦绣坊老板娘跟在身后,北云侯的人拦着不让,锦绣坊老板娘也生气了,道,“我得看着点才放心,一千两银子只够买花魁一夜!”

    北云侯笑道,“他们想听墙脚就来吧!”

    锦绣坊老板娘和护国公在门外,听着屋子里的欢笑声,还有床吱嘎声。

    约莫正欢,锦绣坊老板娘和侍卫说话,大概就是希望侍卫帮着在北云侯跟前美言几句,以后来青楼作客,她分文不取。

    侍卫当时就心动了,没注意到护国公什么时候走了,护国公从窗户溜进房间,北云侯正骂花魁是小妖精呢,全然没注意到有人靠近,护国公用金蚕丝勒死了北云侯。

    北云侯谨慎的很,怕护国公会派人来杀他,所有进出府的人都会严家搜查,兵器暗器都别想带进来,金蚕丝不起眼,揉揉一团揣在荷包里,没人会注意。

    护国公杀了北云侯,堂而皇之的开门走出去,北云侯府下人自然是要替北云侯报仇,但护国公三言两语就让他们放下了兵戈,发誓效忠他护国公。

    要不是北云侯被杀,齐墨远他们还不知道护国公的踪影,如今护国公手里有了北云侯的三万兵马,已然成为朝廷心腹大患了。

    齐墨远匆匆去找王爷,王爷得知这消息后,火速进了宫,皇上知道后有多愤怒可想而知了。

    朝堂上的事,内宅知道的不多,王妃摸着隆起的小腹,担心道,“这一但开战,就不知道要打多久了。”

    王妃没觉得护国公有撼动朝廷的能力,也不担心王爷上战场不会平安归来,作为妻子,她希望生产的时候夫君能陪在身边,仅此而已。

    屋外,檀越走进来道,“姑母,我能把亲事提前吗?”

    王妃看着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迎娶林大姑娘过门?”

    檀越耳根一红,“不是,我是想和姑父一起去攻打誉州,景元表哥也要去。”

    不提傅景元还好,一提到这事,王妃就急了,“他才和长欢郡主议亲,他去攻打誉州,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问的,当然是活捉了护国公才回来啊。

    王妃也知道王爷膝下就傅景元一个儿子,傅景元将来是要继承王爷手里的兵权的,难得打仗,王爷怎么可能不带傅景元去战场历练。

    王妃道,“我这就派人去林家重新商议婚期,原定你成亲的日子,让景元迎娶长欢郡主过门。”

第七百八十二章 良辰

    这个安排,算是满足了檀越的要求,又没有满足。

    檀越想把婚期提前是想成亲后就去誉州,在抓捕护国公上出一份力,但他成亲之日提前了,却没法提前去誉州。

    他一共就两个亲表哥,傅景元大婚,他这个做表弟的哪能不喝一杯喜酒?

    他得和傅景元一起建功立业啊。

    王妃的安排,檀越没说什么,至于傅景元,就更不敢说什么了,他冒犯了人家长欢郡主,这辈子是要对人家负责的,早娶晚娶都是娶,他推脱不掉,也怕自己推脱会让长欢郡主多想,本来他就没给人家留好印象了。

    王妃派人去隔壁林家更改婚期,林大老爷乍一听还以为是要把婚期延后,本来这桩亲事就是馅饼砸林家脑门上,自打姜绾到林家帮檀越提亲后,林大老爷在林家宗族的地位是蹭蹭蹭的往上长,这面子和地位全靠未来女婿给他撑着。

    林大老爷如今在祖宗说话分量举足轻重了,自然也引来不少的羡慕嫉妒恨,一旦婚期延后,必会让林家族人猜测纷纷,没尝过被人捧的滋味,如今尝到了,一旦跌落,那就是深陷泥潭了。

    林大老爷仿佛已经看到被族人们背后耻笑,不,是当面耻笑了。

    他脸色惨白,赵总管把话说完,林大老爷一点反应没有,脸色还格外的难看,赵总管眉头拧了又拧,“林家可是有什么不方便之处?若是有,不妨直接说出来,我回去回禀了王妃,再商议婚期。”

    林家管事的也不知道自家老爷脸色苍白什么,这神情没得叫人误会,忙道,“老爷,靖安王妃希望大姑娘的婚期提前。”

    “什么?”林大少爷被猛然拉回来,“提前?不是推后吗?”

    林家管事的嘴角一抽,人家靖安王府管事的吐字清楚,为人看着就很精明,人家可没提到半个字说推辞婚期的。

    林大少爷苍白的脸瞬间恢复红润,忙道,“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要把婚期延后。”

    提前可是正中了他下怀了。

    这桩亲事好的让他觉得是在做梦,女儿早早的嫁了,他才能安心,一旦推迟,万一人家长恩侯又有了心仪的姑娘,到时候拒婚,人家是靖安王妃的娘家侄儿,真要悔婚,林家小门小户可没地方说理。

    林大老爷问赵管事,“为何突然要婚期提前?”

    赵管事道,“护国公杀了北云侯,在誉州反了,表少爷想随王爷出征,想在出征前成亲。”

    原来如此。

    战场上刀剑无眼,不过林大老爷并不担心,檀越是长恩侯府独苗,靖安王和王妃绝不会让他在战场上受一点伤的,不必过于担心。

    林大老爷很好说话,“靖安王妃觉得哪天合适,我林某就送女儿出阁,只是时间仓促,难保出嫁不会出点纰漏,若有不周之处,到时候还望靖安王妃海涵。”

    虽然林家会确保不会出一点问题,但人多手杂,有些差错在所难免,先把话提一句,不出错最好,万一出错,靖安王妃可不能怪林家,更不能迁怒他女儿。

    林大老爷生性谨慎,赵管事笑道,“这是自然,谁都不想出差错。”

    檀越的婚期提前了十二天。

    林家搞定后,赵管事又去了懿德长公主府,懿德长公主本不想女儿嫁那么早的,尤其齐墨远还住在靖安王府里,顶着靖安王世子的身份,她女儿出嫁,势必他们会搬离靖安王府,懿德长公主想等王妃生了再嫁女儿。

    但傅景元要上战场,这一去少说也要半年,许多定亲的世家少爷都会在去边关之前成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在外建功立业,妻子代他在爹娘膝下尽孝。

    懿德长公主不舍道,“时间太过仓促了,我就长欢一个女儿,我实在不忍心她嫁的急急忙慌。”

    赵管事道,“王妃知道长公主舍不得,但王妃说了,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长欢郡主就跟她女儿差不多,不会委屈了长欢郡主的。”

    王妃的性子,懿德长公主再了解不过来,委屈她女儿那是不可能的。

    懿德长公主觉得可以等傅景元回来再出嫁,赵管事劝说再三,道,“那成亲之日原是表少爷迎娶林家姑娘的,为了大少爷特意提前了些日子,长公主您要不同意,王妃没准儿会亲自来长公主劝您。”

    懿德长公主扶额,“罢了,罢了,谁让王妃有福气,又怀了一胎呢,我不怕她,还怕她肚子那个宝贝疙瘩呢。”

    赵管事得了准信回府,丫鬟就匆匆禀告姜绾知道。

    丫鬟禀告的时候,姜绾在书房和齐墨远说话,闻言笑道,“没想到咱们挑的搬家日子,最后大少爷迎娶长欢郡主过门,咱们得在他们成亲之前搬走。”

    金儿歪着脑袋道,“可最好的日子都被表少爷和大少爷占了啊。”

    别人家可以一起办,他们肯定不定,不然那些大臣该不知道去谁府上道喜了。

    齐墨远道,“我让钦天监重新挑良辰吉日。”

    姜绾和齐墨远意见一致,但王爷和王妃不想他们搬走,王府地儿大,空院子多的是,不愁没地方给长欢郡主住。

    但齐墨远拒绝了,左右都是要搬的,傅景元没有成亲,他们住在柏景轩就算了,现在还住下去就不合适了。

    齐墨远决心已定,王爷王妃舍不得也没办法。

    乔迁是大事,钦天监要了姜绾和齐墨远的生辰八字,几位大人一起测算,定了个比之前还要合适的日子。

    在檀越成亲之后,傅景元娶妻之前。

    日子很好,安排的也妥当,就是把靖安王府上下忙的够呛,一连半个月累的是脚不沾地,晚上倒床就睡。

    转眼,就到檀越迎亲的日子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一大清早,姜绾就被金儿叫醒过来,睡的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这么早叫我做什么?”

    金儿道,“表少爷成亲,姑娘要随王妃去长恩侯府帮着招呼客人啊。”

    姜绾已经把这事给忘了,昨儿她还答应王妃来着,她睁圆眼睛,才发现齐墨远不在,她道,“姑爷呢?”

    金儿道,“姑爷早醒了,出门的时候还叮嘱奴婢让姑娘多睡一会儿。”

    但是她没听。

    万一迟了,姑娘肯定会训她,到底是听姑爷的还是听姑娘的。

    这问题太难回答了,要直接掐死在摇篮里。

    金儿伺候姜绾下床,把前儿晚上挑好的裙裳穿好,然后洗漱,匆匆用了些早饭就去天香院,结果半道上就看到李妈妈扶着王妃过来。

    王妃走的很快,吓的李妈妈连忙招呼,“王妃慢点儿,不急。”

    “怎么能不急,长恩侯府就越儿一人,他哪里会管那些琐事,我要不是怀着身孕,我昨儿就住长恩侯府了,”王妃道。

    李妈妈劝道,“不是还有大少爷和柳大少爷吗?”

    “他们比越儿又懂哪里去了,”王妃失笑道。

    见姜绾过来,李妈妈就有了主心骨,世子妃医术高超,不会让王妃累到动胎气的。

    姜绾知道檀越和长恩侯府在王妃心中的分量,劝的话就不说了,不让王妃去长恩侯府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她多操些心,王妃自然少受累。

    姜绾扶着王妃往前走,到了大门口,坐进软轿内。

    齐墨远早到长恩侯府了,姜绾和王妃到的时候,在长恩侯府大门口碰到了清兰郡主和栎阳侯世子了,还有沛国公府三少爷,都来帮着招呼宾客。

    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檀越一身大红吉服,骑着高头大马,迎着花轿回来了。

第七百八十三章 饿了

    射花轿。

    迈马鞍。

    跨火盆。

    一双新人牵着红绸到了王妃跟前。

    护国公反了,在得知这消息后第三天,王爷就奉旨离京了,是以今日的高堂只有王妃一人。

    长恩侯府只剩檀越一人,是王妃当年拼命才保下来的独苗,为了把檀越留在身边,王妃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的委屈,这个高堂,她名副其实。

    看着檀越走过来,王妃鼻子泛酸,她没有忘记当年她跪在雪地里求老国公,老国公求先皇才保了檀越一命。

    王妃还记得自己一瘸一拐的去刑部死牢接檀越时,那瘦巴巴,抱着她哭的样子。

    往事还在眼前,转眼就长大了,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若是父亲母亲大哥大嫂还在,该是何等的高兴,王妃眼泪在眸底打转,是又悲伤又高兴。

    姜绾站在一旁,有些担心,王妃毕竟身怀六甲,情绪不宜起伏过大,好在司仪能言善道,气氛很欢快,很快就拜了天地,一对新人被簇拥着送去了新房。

    他们一走,姜绾就去劝王妃,“母妃……。”

    王妃用绣帕擦拭眼角,道,“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这一天,她盼望太久太久了。

    礼成之后是喜宴,姜绾和清兰郡主扶王妃入宴,那边傅景元过来,王妃看着他道,“今儿你表弟大喜,别让他喝太多的酒,那些宾客,你和柳大少爷他们多帮着招呼下。”

    这些不用王妃吩咐,傅景元也知道。

    檀越性子活泼,以前是被齐墨铭他们欺压,才没结交多少朋友,齐墨铭入狱,老夫人伏诛后,不知道多少人上杆子巴结檀越。

    檀越进了新房,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就被柳大少爷他们叫出来喝酒,姜绾叮嘱他早些揭盖头也顾不上了。

    被拥到了喜宴上,酒杯就塞了过来,檀越得偿所愿,心花怒放,来者不拒。

    只是酒一进肚,檀越砸吧了下嘴,没尝出酒味儿来,这是什么酒?淡的跟水一样?

    檀越看向给他倒酒的小厮,小厮小声道,“王妃还等着抱侄孙儿呢。”

    表少爷喝醉了,别说圆房了,把他抬去大街上扔了,他都不会发现。

    檀越想喝酒,毕竟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哪能不喝尽心,但想到林大姑娘,檀越又有些心猿意马,什么时候喝醉酒都行,今天不行!

    但他的酒量喝个三五杯还是没有问题的。

    檀越先去敬王妃,直接从王妃桌子上拿的酒,王妃不喝酒,还有别人喝酒,王妃嗔了他几眼,檀越酸了鼻子道,“这么多年,我给姑母惹了不少祸,让姑母受了许多的委屈,是越儿不孝,以后绝不会了。”

    王妃眼眶又红了起来,道,“在姑母心底,一向懂事,成了亲,就要顶立门户了,姑母相信你不会让姑母失望的。”

    檀越点点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敬过王妃,然后是敬齐墨远和姜绾,同样喝的是酒,和齐墨远说话就松快多了,道,“这么多年,让表哥替我背了不少黑锅,我还不懂事砸过大嫂,幸亏大嫂宽厚,不同我计较。”

    姜绾笑道,“你是该好好敬我一杯,你这世子夫人可是我的药熏回来的。”

    檀越连连点头,“我对表嫂的感激都在这杯酒里了。”

    说完,仰头喝尽。

    敬过姜绾和齐墨远,就是傅景元了,傅景元笑道,“敬我什么呢?我可没替你背过黑锅。”

    檀越笑道,“怎么没有?你问姑母,姑母肯定还记得你小时候替我背黑锅的事。”

    傅景元哭笑不得,这是欺负他还没有完全想起儿时的事呢。

    檀越敬酒,两兄弟痛饮一杯。

    之后就被拉走陪酒了,你一杯我一盏,即便喝的不是酒,肚子也撑的慌。

    喝了小半个时辰,大家才放过他,檀越借口醉酒,胳膊搭在傅二少爷和柳大少爷肩膀上,被他们送回了新房。

    新房内,林大姑娘已经坐的脖子酸的不像自己的,屁股也坐硬了,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还有檀越打赏下人的声音,紧张的她握紧了手。

    檀越进来,掀开林大姑娘的盖头,红烛下,她白净的脸上像是洒了一层胭脂,看的人移不开眼。

    喝了交杯酒,喜娘和丫鬟们就都退下了。

    红烛摇曳。

    檀越看着林大姑娘,看的她面红耳赤,低头不敢看檀越。

    檀越问她,“你饿不饿?”

    林大姑娘看了檀越一眼,轻摇了下头,“我不饿。”

    “真不饿?”檀越再问。

    林大姑娘点头,“先前世子妃怕我饿着自己,让喜婆给我拿了两块糕点垫肚子。”

    糕点扛饿,她一口气吃了四块,一点也吃不下了。

    檀越看着她的眼睛,咽口水道,“你不饿,我可饿了。”

    林大姑娘看着他。

    他不是从喜宴上回来的吗,难道没吃东西?

    很快,林大姑娘就知道她会错意了,檀越的饿不是她以为的饿,他要吃的不是饭,是她。

    拆吃入腹,不吐骨头的那种。

    屋外,李妈妈在听墙角,那动静听得她老脸都红了,远处,丫鬟扶着王妃过来,李妈妈赶紧过去,笑道,“王妃可以安心回王府了。”

    王妃担心檀越和林大姑娘脸皮薄不圆房,倒是她瞎担心了,笑道,“那回府吧。”

    姜绾和齐墨远还在前院送宾客,王妃过去,宾客差不多都走了,他们和王妃一起回府。

    翌日。

    檀越和林大姑娘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吃过早饭后,去祠堂进祖宗,然后就坐马车到靖安王府敬王妃。

    林大姑娘名叫林雪。

    被檀越牵着手带进靖安王府,四下丫鬟投来羡慕的眼神,满京都,如林雪这般家世的姑娘不少,但高嫁的不多,嫁给檀越这般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的几乎没有,绝对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林雪不习惯被人握着手,尤其在这么多人都看着情况下,她挣扎着抽回来,但没成功,檀越道,“害羞做什么,你没瞧见我表哥表嫂,那手就跟黏在一起似的。”

    林雪耳根微红,还有脸说别人呢,他们这不一样吗?

    檀越带着林雪进屋,王妃眸光落在林雪身上,走路姿势有些奇怪,王妃是过来人,嗔了檀越几眼,“昨儿成亲,从早忙到晚,你不累,也不知道心疼人儿,要来看姑母,也不差这一两天。”

    檀越被说的故作委屈,“姑母不想见我们,那我们可就走了啊。”

    王妃瞪他,“你走就算了,雪儿留下陪姑母说会儿话。”

    这还是王妃第一次见林雪,上下打量的很仔细,等檀越和林雪敬茶过后,王妃送了她一对羊脂玉镯。

    王妃留下林雪说话,檀越则去偏院找傅景元他们了。

第七百八十四章 乔迁

    檀越走后,王妃再打量林雪,她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轻摇了下头,表少奶奶和世子妃没得比,不过比不过也很正常,论家世世子妃甩表少奶奶几条街。

    世子妃可是河间王府如眼珠子般疼大的,为了她,姜老王爷都敢不上朝,有这么多人疼着护着,换做也得尾巴翘上天,何况世子妃还平易近人。

    王妃倒没多少失望,毕竟初次见她这个长辈,拘束些很正常,她是自家人,在她面前紧张无碍,回头迎来送往,去别人府上做客,还露怯,就会连累越儿在背后被人笑话了。

    王妃温和道,“你如今是长恩侯夫人,长恩侯府的女主人,满京都贵夫人身份比你尊贵的两只手数的过来,走出去,不用胆怯任何人,只要不主动惹事,长恩侯府不惧任何人挑衅。”

    林雪怔了下,然后重重的点了下头。

    王妃问林雪会不会管账,毕竟要管偌大一个长恩侯府,问的林雪又不安了,“父亲教了我一些……。”

    但只教了一些,林大老爷不喜管账,再加上这些日子林大老爷意气风发的很,应酬多,满打满算教了林雪两天,问林雪懂没懂,林雪也不敢说不懂。

    王妃便道,“不会也没事,管家不难,学起来很快,回头我向太皇太后借个嬷嬷教你些时日,再顺带把在宫里赴宴的规矩也学一学。”

    其实这些李妈妈就能教,一来王妃身边离不得人,二来她只是姑母,长恩侯府的家事还是要保持些距离,她帮檀越和林雪不能帮一辈子,需得他们自己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王妃教的认真,林雪听的认真,说的口干舌燥,姜绾也没有来,王妃奇怪,“世子妃呢?”

    林雪来府里敬茶,这事肯定会有丫鬟禀告姜绾知道,按说会来才是。

    小丫鬟进来道,“世子妃正忙着清点库房,暂时走不开,她说柏景轩这会儿乱的很,让表少奶奶就别去了,还祝表少爷表少奶奶早生贵子。”

    一句话,林雪就闹了个大红脸,不过正中了王妃下怀,王妃就盼着长恩侯府能早日添丁。

    柏景轩。

    丫鬟婆子们是忙的脚不沾地,姜绾也忙的晕头转向。

    东西太太太多了。

    她的陪嫁是都要带走的,难的是齐墨远的东西,不知道哪些要带走,哪些该留下。

    在院子里安排了半天,金儿一再要求,姜绾才回屋喝了杯茶,金儿看着屋子,不舍道,“真不想搬走。”

    姜绾笑道,“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在河间王府长大,不也很快就适应了靖安王府?”

    金儿想想也是,她们在靖安王府才待了多少时日啊,河间王府可是她和姑娘从小长大的地方。

    金儿把那点伤感丢开,道,“那床要带走吗?”

    姜绾喝着茶,看向那张紫檀木大床,道,“带走吧,我睡惯了的,大少爷娶长欢郡主,让他们睡我睡过的床也不合适。”

    床这么大件都带走,何况屋子里的梳妆台桌子椅子了,自然通通带走。

    这间主卧是最后搬的。

    三天后,主卧就空荡的什么也没剩下。

    主卧里的东西一件不落的都搬到了顺阳王府,几乎和柏景轩没差别,住起来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在柏景轩住了最后一晚,翌日和往常一样去天香院给王妃请安。

    王妃越发不舍,“王府这么大,住人的院子那么多,为何一定要搬走?”

    “王爷认了远儿为义子,王府就是他的家。”

    姜绾知道王妃是真心的,毕竟这么多年,在王妃心底可从来没有怀疑过齐墨远不是她儿子。

    姜绾道,“顺阳王府离的不远,我和相公常回来给您请安,柏景轩的东西也不知道哪些是大少爷儿时用过的,我看相公用的习惯,就都带走了,只留了个空院子。”

    姜绾有些不好意思,王妃嗔她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和远儿帮过王府这么多,别说只是一个柏景轩,你就是要整个靖安王府,王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姜绾可是救过王爷的命,再者,姜绾不是贪图东西的人,只一个文武院就不知道用了她多少银子了。

    姜绾知道王妃不会说什么,但她得说一声,另外就是,“方妈妈把柏景轩管的妥帖,我都不用操心,我想把方妈妈一并带走,还有柏景轩几个使唤的趁手的丫鬟。”

    东西带走,人也带走,只剩院子里那些树和砖瓦了。

    靖安王府里位置好的院子不少,柏景轩不是最好的地方,但因为她这个靖安王世子妃和齐墨远这个靖安王世子住的地方,别人就直接认定柏景轩是继承人该住的地方,就和太子要住东宫一样。

    搬的这么彻底,还真不如换个院子,姜绾是这么想的。

    姜绾要带方妈妈去顺阳王府,王妃不会不同意,她道,“你擅管账,母妃不担心你管不好顺阳王府,但母妃要说一句,方妈妈值得信任,但也不能做甩手掌柜。”

    相处这么久,王妃知道姜绾的性子,不看重钱财,也不在乎权势,有的是挣钱的法子,就爱一个清闲,可要真清闲了,又想找点事做。

    在靖安王府,好歹还有她这个母妃拘着点,搬去顺阳王府了,王妃真担心姜绾会三天两头的出府闲逛,之前遇刺都拦不住她逛街,如今安全的多,王妃都不敢想。

    王妃耳提面命,姜绾一一应下。

    姜绾待了一刻钟,齐墨远就来了,给王妃请安后,坐了会儿,就和姜绾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王妃眼泪模糊。

    虽然顺阳王府离的不远,可再近近不过柏景轩啊,这一走,王妃心底都空落落的了。

    等姜绾和齐墨远到顺阳王府,屋子已经布置好了,乔迁宴在后天,所以这两天姜绾和齐墨远都没有住在顺阳王府。

    在别院住了两天,乔迁宴这一日天麻麻亮就来了。

    有方妈妈管事,大厨房有条不紊,檀越和傅景元他们来帮忙,不多会儿,前来道贺的宾客就络绎不绝了。

    最惹眼的还是河间王府道贺了。

    姜老王爷不在,但姜老王妃到了,还有几位太太,连满月没多久的姜五太太都来了,更别提姜绾那些哥哥弟弟了。

    乌压压一片。

    会来多少桌宾客还不知道,但只河间王府就占了两桌。

    檀越拍着齐墨远的肩膀,憋笑道,“表哥,害不害怕?”

    问的极其欠揍。

    齐墨远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好怕的?”

    “表哥果然厉害,”檀越佩服。

    只是他佩服早了,因为齐墨远又来了一句,“只你表嫂一人,我都没辄了,这些大小舅子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檀越,“……。”

    无法反驳。

    只要我干不过我媳妇,再多的大舅子也派不上用场。

    就是这么霸气。

第七百八十五章 躺平

    算上姜五太太才生的十二少爷,姜绾有十一个兄弟,这么多大小舅子,齐墨远不怕,那些来道贺的宾客都替齐墨远捏一把冷汗。

    顺阳王府乔迁宴,上回就热闹,这回更热闹。

    齐墨远恢复顺阳王的身份,皇上就这么一个嫡亲侄儿,他正儿八经认祖归宗,皇上也来顺阳王府了。

    一众宾客跪迎皇上。

    皇上落座,宴席才开,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宾主尽欢。

    上回假顺阳王乔迁还遭遇了刺客,这回从开宴到散宴,别说刺客,就是下人都没出一点差错。

    短短半年时间,顺阳王府就乔迁了两次,文武百官送的贺礼是一次比一次重,都有些负担不过来了。

    假顺阳王身份败露,他收的贺礼都堆在库房内,和顺阳王府一起归齐墨远和姜绾所有。

    也就是说姜绾和齐墨远操了一回心,手里却有两份贺礼。

    那些大臣夫人心底有微词也很正常,但这乔迁宴不得不办啊,齐墨远失踪十几年,如今恢复顺阳王身份,怎么能不好好庆祝一番,只悄咪咪搬来就算了?

    乔迁宴一定要办的。

    姜绾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把之前假顺阳王收的贺礼单子翻出来,找了人来估算各位大臣送的贺礼价值,然后走的时候,依照贺礼的价值备了伴手礼——

    虎骨丸。

    比如价值一百两的,送十颗虎骨丸。

    价值三百两的,送三十颗。

    一千两的,送最上等虎骨丸四十颗。

    这份伴手礼让前来道贺的大臣夫人高兴坏了,因为虎骨丸只有济世堂在卖,而且是你有钱都买不到,连黑市都买不到。

    本来还心底埋怨顺阳王府乔迁就送了双份礼,不送又不行,没想到送出去的东西会以这样的方式还回来,顺阳王妃果然是厚道人,视金钱如粪土,不占别人便宜。

    嗯,基本上送礼的人都满意了,至于虎骨丸分量多寡,多问几个人就知道是按照贺礼的价值送的,这样公平的,公平到不少大臣都后悔礼送轻了。

    当然了,也有不满意的——

    皇上。

    上回假顺阳王乔迁,他这皇上赏了不知道多少的好东西,田产铺子,绫罗绸缎,金银玉器,不计其数。

    姜绾和齐墨远给他的不过一盒三十颗虎骨丸,还不是最好的那种。

    皇上意见很大,知道后妃得的都比他这个皇上多,皇上就更是没法忍了。

    不过皇上没有派人传齐墨远和姜绾进宫,因为皇上的怒气,常公公几句话就让皇上怒气消了。

    常公公道,“顺阳王和顺阳王妃是最孝敬皇上您的,这虎骨丸是好东西,但吃多了身体也扛不住,定是出于这思量才只给了您这些。”

    “朕可以拿来赏赐那些大臣,”皇上道。

    “……几乎大臣们都有,”常公公弱声道。

    越是身份高的,送给顺阳王的乔迁礼就越重,顺阳王妃给的虎骨丸就越多。

    “而且皇上您赏赐大臣们了,回头济世堂卖虎骨丸,大臣们就用不着买了,损失的还是皇上您呐,顺阳王妃多精明啊,哪能叫皇上您吃亏了去?”常公公笑道。

    皇上想想也是,朝中那么多大臣,两袖清风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这个皇上能从臣子们手里坑钱的机会不多,哪能不珍惜?

    遂怒气尽消。

    姜绾和齐墨远虽然搬到了顺阳王府,但因为王妃身怀六甲,没法管王府中馈,傅景元成亲又是不可出半点差池的大事,府里下人没人敢接手这么重的差事,还是落到了姜绾头上。

    是以姜绾从搬到顺阳王府的第二天就早上吃了饭就到了靖安王府,帮着安排傅景元和长欢郡主的大婚,晚上和齐墨远陪王妃吃了晚饭然后回顺阳王府。

    一连六天,早出晚归。

    好在忙碌的时候,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傅景元大婚的日子了。

    长欢郡主一过门,姜绾就能脱手了,她甚至比王妃还期盼早点迎娶长欢郡主过门。

    这一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傅景元吉时出府,吉时到懿德长公主府,也一个吉时接到长欢郡主,更在一个吉时花轿停在靖安王府门前。

    锣鼓喧天,礼炮齐鸣。

    傅景元牵着长欢郡主进正堂拜天地,本来脸色还很正常,直到看见姜绾看着他们,脸就开始飚红了。

    他在懿德长公主做的丢脸事,除了他和长欢郡主外,还有姜绾知道。

    他也不知道姜绾在笑什么,反正那天的事从他脑中闪过,脸上的热度一点点增加,红的不行。

    檀越不知情,笑道,“不就是成亲吗,表哥至于害羞成这样吗?”

    傅二少爷笑道,“不知道是景元脸红些,还是新娘子脸更娇羞些?”

    长欢郡主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红绸,心底想着姜绾的话,盼望着那天傅景元是真的忘记没带脑子出府,而不是他就是那么一个浪荡子,那她就是跳进了火坑了。

    拜过天地后,两人就被送到了柏景轩,长欢郡主刚坐下,傅景元就赶紧跑了。

    喜娘话到嘴边都还没来得及说,屋子里就不见傅景元人影了。

    可怜傅景修和柳大少爷他们准备把傅景元叫去喝酒,刚走到门口,就和傅景修撞上了……

    屋内,喜娘在笑,“没见过世子爷脸皮这么薄的了。”

    盖头下,长欢郡主翻了记白眼,好奇傅景元是怎么蒙骗过大家的。

    傅景元拉着傅景修和柳大少爷去喝酒,和檀越一样,他的酒也是灌了水的,傅景元怕面对长欢郡主,他要人换成酒,准备醉他个不省人事。

    只是王府小厮哪个敢真给他酒喝啊,一坛子灌水的酒换另外一坛子灌水的酒来,最多酒味更重一点儿,酒是别想的。

    傅景元借着敬酒蹭了几杯,被檀越发现后,蹭酒的机会也被卡住了。

    喜宴上,傅景元什么都没干,就想着怎么蹭酒了,蹭的太过明显,被姜绾发现了。

    这架势分明是不想娶长欢郡主却碍于毁了长欢郡主闺誉不得不娶啊,以傅景元的脸皮,不帮他一把,这圆房怕是会遥遥无期。

    这桩亲事能成,姜绾觉得她得占一半的功劳付一半的责,她不是纯古代人,新婚之夜不圆房正中她下怀,长欢郡主可不是她,新婚之夜,新郎官不肯碰她,这是对她不满,看他们也不像是知道会弄虚作假的人,明天一早李妈妈去检查,他们怎么交待?

    姜绾叹息一声,叫来金儿,低声吩咐了几句。

    金儿“啊”了一声,道,“这……不好吧?”

    “去办便是,”姜绾道。

    金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傅景元是准备喝到大家都散宴才回新房,只是水喝多了不得不方便,然后就被檀越和傅景修他们给架到了新房,一把推了进门,再把门关上。

    傅景元开不了门,又要从窗户走,刚走到窗户处,窗户也被关上了。

    傅景元,“……。”

    喜娘和丫鬟就那么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绝对没有往不想娶新娘上头想,长欢郡主长的多好看,性情也好,旁人都要乐晕的事,傻子才不愿娶呢。

    走不掉,傅景元只好硬着头皮过来给长欢郡主掀盖头了,然后喝交杯酒。

    喝完交杯酒,喜娘和丫鬟们就退下了。

    傅景元和长欢郡主坐在喜床上,一个比一个尴尬,偏红烛摇曳,气氛又格外的暧昧。

    不知怎么的,傅景元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赶紧去喝水,结果越喝越口渴,长欢郡主觉得浑身燥热,那种热很陌生,即便炎炎烈日在太阳底下晒半天也不会热成这样。

    她下意识的去抓领口,好像这样能缓一下。

    傅景元不傻,自己就反常,长欢郡主也不对劲,他们肯定是被下药了。

    药效霸道,根本就反抗不了。

    红烛摇曳。

    **一刻值千金。

    姜绾和齐墨远帮着送走宾客,金儿跑过来,凑到姜绾耳边嘀咕了两句,姜绾嘴角抽了抽,“都不挣扎一下就躺平了,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齐墨远看着她,“什么多此一举?”

    “没,没什么。”

    姜绾摇头否认。

    翌日。

    傅景元和长欢郡主敬茶,齐墨远恢复了顺阳王的身份,但他还是王爷王妃的义子,傅景元敬茶,他们得来。

    忙了一天,再加上顺阳王府毕竟隔了两条街,来的较晚。

    在天香院门口,姜绾和他们碰上了。

    长欢郡主白净的脸庞是火烧云般的娇羞,傅景元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走上前,傅景元看着姜绾道,“昨晚的酒是表嫂你的手笔?”

    姜绾坦然点头,“药是我让丫鬟下的,但我可没有太过分啊,药效虽然霸道,但只有半盏茶的功夫。”

    真不情愿,扛一扛也就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

    傅景元想一头撞死在天香院外的假山上。

    他知道姜绾说的不是假话,因为他昨晚手忙脚乱脱完长欢郡主的裙裳,身体的感觉就变了,他还感慨世上竟然有这么神情的药,敢情那时候他和长欢郡主就没事了,后面全是各自本能的反应了。

    想到昨晚的颠鸾倒凤,他看向长欢郡主,长欢郡主脸红的几乎能滴血,脚一抬,踩在傅景元脚上,狠狠的碾了几下就赶紧走了,傅景元却是疼的呲牙咧嘴。

    傅景元朝姜绾作揖,“多谢表嫂。”

    要不是姜绾帮走出这一步,他肯定是会逃避的。

    但他娶了长欢郡主,圆房是迟早的事,就不知道是何年马月了。

    道谢完,傅景元都不等姜绾说话,赶紧跑了,天知道她嘴里会蹦出什么话来,他脸皮遭不住。

    身后,齐墨远看着姜绾,“什么药?”

    其实不用问,他猜出来了,“你怎么不给我下点?”

    姜绾脱口道,“怎么没下啊,我几乎每天都给你下点静心散,你没发现自己最近特别的清心寡欲吗?”

    齐墨远,“……。”

第七百八十六章 送行

    看着姜绾那一张牲畜无害的脸,齐墨远只觉得掌心痒痒的厉害,想直接把她掐死。

    以前和姜绾睡一张床,几乎每天半夜都会起来冲冷水澡,最近大半个月,他夜里睡的不要太香,软玉温香抱满怀,却一点邪念都没有,偶尔动一下不该有的念头,就有点犯恶心,他觉得自己不正常了,还不好意思问。

    结果呢?!

    这女人给他下药了!

    静心散?!

    姜绾顾着打趣傅景元,齐墨远问话时,没经过大脑就回答了,说出口就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某男那张脸怒火滔天,眼底的火苗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

    姜绾飘了嗓音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冲凉冻着吗,李太医去南疆这么久,也没一点消息送回来,可见蛊毒想弄清楚不容易,咱们必须要慎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啊。”

    她不会说是被这厮撩拨的心猿意马,差点没能把持住,她觉得自己一点问题没有,只能从根源上把齐墨远解决了。

    见齐墨远脸色难看的紧,姜绾心底大叫不妙,拎起裙摆就赶紧进院子,齐墨远黑着脸跟在身后。

    天香院的丫鬟婆子见他脸色不好,姜绾还刻意躲着,还以为他们两吵架了。

    进了屋,齐墨远的脸色就收了,他怕王妃见了会多问,问不出来会担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敬茶没什么好说的,王妃好说话,府里也没乱七八糟的人找茬,傅景元和长欢郡主跪下敬王妃的茶,王妃给长欢郡主的也是一对羊脂玉镯,然后就扶长欢郡主起来了。

    敬过王妃后,傅景元和长欢郡主敬姜绾和齐墨远。

    两人脸红脖子粗,根本不敢抬头看姜绾。

    敬茶后,在屋子里坐了一刻钟,姜绾就给金儿使眼色,金儿退下去,不多会儿就端着托盘回来。

    托盘里摆着账册和库房钥匙。

    姜绾笑道,“我一向不爱管账,可算是盼到有人接手了。”

    金儿把托盘送到长欢郡主跟前,长欢郡主险些坐不住,她才嫁进靖安王府啊,就让她管这么大一个王府?

    长欢郡主看向王妃,王妃笑道,“以后王府中馈就由你来管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母妃。”

    长欢郡主不敢接手,虽然她学过管账,可几乎没实践过,她怕把王府越管越乱。

    但她不接手也不行,王妃身子重了,哪能操这个心,再者,王妃也不爱管这些事,这些年兢兢业业,完全是被逼的,如今王府没了老夫人从中作妖,檀越也搬回了长恩侯府,王妃不用在受制于人。

    更重要的是这几个月姜绾管账,把王府上下打点的妥妥帖帖,王妃不要太省心,过惯了不管是的日子,王妃不想每天起床就翻账册,叫管事的来回话。

    长欢郡主不发话,她的丫鬟不敢伸手接账册,但她们不接,金儿直接把账册和钥匙放长欢郡主手边小几上了。

    不管王府中馈谁来管,都不会是她家姑娘了,她家姑娘搬去了顺阳王府,隔着两条街管靖安王府,传出去会把人下巴都惊掉下来。

    而且这些天姜绾忙里忙外,她跟在左右,腿脚都磨出泡来了,姑娘就更别提了,金儿想姜绾能好好些一段时间,都累瘦了。

    这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长欢郡主起身道,“那我收下账册和钥匙,有不懂的地方就来向母妃请教,母妃可不要嫌弃我笨。”

    总算是脱手了。

    姜绾浑身都轻松了。

    虽然不用管靖安王府中馈,还得管顺阳王府,但顺阳王府简单啊,只有她和齐墨远两个主子,她都不用多费力气,方妈妈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在天香院待了半个时辰,姜绾和齐墨远就告辞了,齐墨远陪姜绾回河间王府。

    他们回去的时候,姜老王妃正在生气,姜绾见了道,“祖母怎么生气了,谁惹您不高兴了?”

    姜老王妃气的说不出来话,姜大太太道,“是四哥五哥惹恼你祖母了。”

    姜绾奇怪,“四哥五哥一向懂事啊,怎么会惹祖母生气呢?”

    姜大太太叹息道,“你四哥五哥要去战场,你祖母不让,结果他们两自己偷偷收拾了包袱跑了。”

    姜大少爷和姜二少爷、姜三少爷都决定上战场,因为他们都成亲了。

    姜四少爷、姜五少爷要小上一两岁,姜老王妃不许他们去,他们就不干了。

    而且姜大少爷他们还没有启程,姜老王爷让他们和傅景元一块儿出发,二来他们才成亲没多久,正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时候,也舍不得娇妻。

    傅景元陪长欢郡主回门,第二天就启程,也就是后天,谁想到他们两弟弟先行一步了。

    姜老王妃看到他们的留书后,没有让人去追,铁了心去战场都铁成这样了,定会防备河间王府派人去追他们回来,追不回来,就不让下人们折腾了。

    姜老王妃气道,“战场那是什么好地方吗?一个个争着去,也不知道我们在府里会多担心!”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姜老王妃受够了,姜家太太也受够了,实在不想再煎熬了。

    姜绾挽着姜老王妃的胳膊道,“祖母别担心,祖父会保护他们的。”

    姜老王妃拍着姜绾的手道,“祖母何尝不担心你祖父,一把年纪了,还得上战场……罢了,罢了,不提你祖父了,护国公一反,我想多留你祖父两日,他都不肯,一颗心早飞到战场了。”

    “你祖父尚且如此,何况你年轻气盛的四哥五哥了。”

    姜大太太看向齐墨远,“你不去誉州吧?”

    齐墨远摇头,“小婿不去。”

    他是顺阳王,身后的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都有兵权,他上战场,难保不会有大臣在皇上跟前挑拨,不得不防。

    再者他体内的蛊毒还没有解,有姜绾镇着,蛊毒不会发作,可一旦离京,蛊虫就压制不住了,会有性命之忧。

    他上战场只能在解蛊毒之后,皇上亲自下旨许他去边关建功立业。

    不去好,姜大太太心头都松了些,丈夫儿子都到了战场,要再加上女婿,她一颗心担忧不过来。

    在河间王府吃了回门饭,齐墨远又陪嫁姜绾上街逛了半个时辰,方才回顺阳王府。

    第二天,是傅景元陪长欢郡主回门的日子。

    懿德长公主知道长欢郡主和傅景元圆了房,王妃还让长欢郡主掌中馈,高兴的合不拢嘴。

    对傅景元这个女婿,懿德长公主是不能更满意了,对于他上战场,懿德长公主也没多担心,靖安王膝下唯一的儿子,能让他出事吗?

    只是上战场的太仓促了,懿德长公主道,“才娶长欢过门,一定这么急就要去边关?”

    傅景元不好意思道,“檀越表弟已经等了我好些日子了。”

    懿德长公主便没再说什么了。

    长恩侯府就剩那么一根独苗,虽然皇上给长恩侯府平了反,但要想恢复往日的风光,全靠长恩侯一人。

    这是太后造的孽。

    她是太后的女儿,虽然没人怪过她,但懿德长公主心底实在不是滋味儿。

    第二天,傅景元、檀越还有傅景修以及河间王府三位少爷就启程去誉州了。

    柳大少爷不在,傅景元成亲第二天,他就启程回禹州了,他原是想和檀越他们一起上战场的,傅景修没同意,他和傅景元把他送到京都,到现在还没有回去过,不回柳家一趟,柳家同意他上战场,他是不会让他和他们同行的。

    傅景修是认真的。

    柳大少爷知道是为他好,毕竟他们这些人中就数他武功最差。

    但柳大少爷和他们待久了,更想建功立业,而不是回禹州继承家产,做一介商贾。

    他也确实有些想爹娘了,他就启程回禹州了,他算过日子,回家待两天,可以在惠州与他们汇合。

    战场。

    他上定了!

    姜绾和齐墨远送他们到城门口,因为一起相送的人多,还都是女眷,就不让她们受颠簸之苦,只送到城门口。

    姜绾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包袱的药,道,“都是我闲来无事调制的药,带去分给将士们吧,我希望你们一样也用不上。”

    道别总是伤感的,姜大少爷他们接了包袱,就骑马走了,省的越说越不舍。

    姜绾和长欢郡主她们在城门口送别,齐墨远骑马送他们到十里亭。

    等他回来,城门口不见一人。

    只有暗卫铁鹰在等他。

    齐墨远东张西望没找到人,问道,“世子妃她们回府了?”

    “……去逛街了,”铁鹰回道。

    说好的送行伤感呢?

    这才走了多会儿就有闲情逸致去逛街?

    不用说,肯定是他媳妇带的头。

    齐墨远去找姜绾,远远的就看到自家媳妇和其她六位贤妻一起进了首饰铺,那阵仗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阳光下,骑在马背上的齐墨远脑门上全是黑线。

    铁风道,“要去叫王妃吗?”

    “这会儿去打扰她逛街的雅兴,你是想当场被她撂倒吗?”

    “……。”

    “回府吧,”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和宠溺。

    “……。”

第七百八十七章 不行

    这一次逛街确实是姜绾提议的,为的自然是冲淡长欢郡主她们新婚燕尔的离别之苦,这些人成亲最久的是她,其次是盛惜月,也不过几个月时间。

    这回打仗是镇压护国公谋逆,和敌国开战不同,但是战场上就意味着危险,再心大的人也难免担心。

    虽然齐墨远没有上战场,但这一次送行的人三个是姜绾的兄长,傅景元、傅景修还有檀越更是齐墨远的血亲。

    论担心,姜绾不输她们任何人。

    但她相信姜大少爷他们,知道在京都还有这么多人盼望他们回来,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怎么离开的,怎么回来。

    在大家有意淡忘离别下,再加上姜绾陪她们说笑,说的都是她们没听过的见闻,这一回逛街是前所未有的开心,到吃午饭的时间才各回各府。

    分别前,还约好下回再一起逛街。

    这个提议,大家一致赞同。

    但——

    可惜。

    这几乎是她们唯一一次这么多人一起在街上闲逛。

    几天后,河间王府就来顺阳王府给姜绾道喜,盛惜月怀孕了。

    当时姜绾正在药坊里捣鼓药材,听到这消息,当时就喜上眉梢,让金儿准备贺礼,她要回河间王府道贺。

    贺礼准备的很快,在库房里随便挑一件贵重的就成了,她库房里没有不值钱的东西。

    准备好了贺礼,姜绾就去书房找齐墨远,齐墨远也没问姜绾回河间王府做什么,就陪着一起了。

    到了河间王府才知道盛惜月怀身孕了,齐墨远扭头看着姜绾,看的姜绾耳朵微红,后知后觉不该让齐墨远陪着一起回来,因为姜枫他们都去誉州了,剩下的六少爷他们年纪要小一些,和齐墨远聊不到一块儿去。

    姜绾带着金儿去和盛惜月道贺,半道上碰到了十一少爷,让十一少爷到花园陪齐墨远说话。

    齐墨远,“……。”

    真的。

    又想把姜绾掐死了。

    更让他崩溃的是十一少爷人小鬼大,小脸严肃的看着齐墨远,“七姐夫,你和我七姐姐成亲这么久了,为什么我七姐姐还没有怀身孕?”

    齐墨远,“……。”

    “你要早点生知道吗,回头我小外甥年纪小,个头没人家高,到时候被欺负都打不过人家,那时候我又是长辈,我都没法帮他打架,”作为过来人,小十一语重心长,替齐墨远着急。

    齐墨远,“……。”

    他居然被一个屁大点孩子催生了?

    要命的他说的还挺有道理。

    年纪小,长大了劣势没那么明显,可三岁孩子和四岁孩子差别就太大了。

    齐墨远不说话,小十一看着他,“七姐夫,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吧?”

    齐墨远看着他,“你怎么不和你七姐姐说?”

    “府里的丫鬟婆子怀疑你不行,又没怀疑我七姐姐,”小十一天真道。

    齐墨远差点没吐血。

    他不行?!

    河间王府下人是这么怀疑他的?!

    小十一懵懂道,“七姐夫,你什么不行啊?我问那些丫鬟姐姐,她们都不肯告诉我。”

    齐墨远,“……。”

    他算是看出来那女人为什么带他来河间王府了,这是怕他刀子不够用,来河间王府收刀子的呢!

    再说姜绾,刚走到盛惜月院门口,就鼻子发痒,打了个打喷嚏,她猜到是齐墨远骂她的,揉了揉鼻子就进了院子。

    盛惜月怀身孕,对河间王府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因为这是姜老王妃第一个重孙儿,从姜枫他们成亲,姜老王妃就指着抱重孙儿了。

    来的路上,金儿还捂嘴笑道,“不知道老王妃是盼着大少奶奶怀的是重孙儿还是重孙女……。”

    这对姜老王妃和姜家上下来说都是个难题。

    作为重孙儿,自然盼望是个男孩,将来能继承家产和爵位,可对河间王府来说又有些不同,两代都是男丁了,只姜绾一个女儿,还不是亲生的,没有比河间王府更希望能有个女儿的了。

    这个问题,别说姜老王妃了,就是姜绾也答不上来啊,在她眼里,生男生女都一样,她笑道,“我只能说大嫂生个儿子,我大哥不会像五叔那样挨祖母的拐杖,骂他没用。”

    但高兴……

    怎么说呢,生重孙儿想重孙女,生重孙女又会想重孙儿,除非一次来个龙凤胎,不然没法两全其美的。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都笑容满面,见姜绾过来,都上前行礼。

    姜绾直接就进屋了,不过没听到有说笑声传来,姜绾猜是不是她来的太晚了,大家已经散了。

    她迈步上台阶,一脚迈过门槛的时候,屋子里就传来了姜老王妃的狂喜声,“真是列祖列宗保佑,我河间王府双喜临门。”

    姜绾,“……???”

    她走进去,打了珠帘上前,笑问道,“什么双喜临门?”

    又往前走了两步,姜绾就知道姜老王妃口中的双喜临门是什么了,因为青璃郡主坐在小榻上,大夫在给她把脉呢。

    青璃郡主满脸飞霞,羞的不敢抬头。

    姜大太太笑道,“你三嫂也怀上了。”

    自从姜大少爷他们去誉州,盛惜月就有些食欲不振,再喜欢的菜也吃不下几口,大家都没往她怀了身孕上想,只当她是不忍离别,都劝她别担心,盛惜月也觉得自己应该是担心姜枫才吃不下睡不安的。

    谁想到今儿一早起来,竟然犯恶心,别说吃早饭呢,丫鬟把饭菜端进屋,闻着味道她就烦躁了,让丫鬟赶紧端走。

    丫鬟赶紧就禀告姜大太太,姜大太太一听这症状像是怀了身孕,便赶紧让人请大夫进府,一把脉,已经两个半月的身孕了。

    这是河间王府第一个重孙子辈,势必会让整个河间王府重视,上到姜老王妃,下到青璃郡主她们都来道贺。

    大夫开了安胎药,盛惜月闻着味就作呕,青璃郡主见她恶心,也跟着犯呕,看别人吐,想吐很正常,姜大太太在一旁道,“不会也怀上了吧。”

    青璃郡主说没有,她前些日子还来了葵水啊,不可能怀身孕,姜大太太便道,“左右在大夫在这儿,让大夫给你把脉看看,就当是请个平安脉。”

    好家伙,大夫一把脉,当即道喜,“郡主也有两个月身孕了。”

    青璃郡主又羞又喜,丫鬟担心她是不是动了胎气,说了葵水的事,大夫道,“有些女子怀身孕后还会来一两次葵水,这是正常的,郡主腹中胎儿安好。”

    大夫知道姜绾坐拥济世堂,认识医术最高明的铁大夫,他连个保胎方子都没开就告辞了。

    姜绾看看盛惜月,又看看青璃郡主,笑道,“亏得我赶着来道贺,谁想到一下子要添两位小侄儿,我这才带了一份贺礼来。”

    不过正好,明儿又能借口送贺礼再回来一趟了。

    虽然大夫帮忙把脉过,姜绾还是给盛惜月和青璃郡主把了脉,两人腹中胎儿也就隔了半个月的样子。

    河间王府高兴,姜老王妃赏了三个月月钱,姜绾和她们说笑,全然把某个在花园凉亭吹风的王爷给抛诸脑后了。

    吃回门饭的时候,姜绾才想起来齐墨远在花园,姜老王妃看着她,嘴角抽抽,“顺阳王陪你一起回来的?”

    没人禀告她们这事。

    姜绾心叫一声不妙,连忙起身道,“祖母,我就不陪您们吃饭了,明儿我再回来。”

    丢下这一句,姜绾赶紧跑了。

    以她对齐墨远的了解,这厮绝对气疯了,再让他陪着吃回门饭,肯定气氛诡异,还是算了。

    姜大太太看的扶额,“哪有绾儿这样的,陪她回门,一高兴就把人给忘到脑后了。”

    如姜绾所料,她赶到花园的时候,齐墨远已经气疯了,看脸色就知道想把她掐死,姜绾抖着小心肝上前,道,“我错了……。”

    齐墨远气笑了,“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把你丢在花园,”姜绾道。

    齐墨远看着她,“不该把我丢在花园?应该把我丢在哪儿?”

    姜绾,“……。”

    姜绾道,“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我大嫂三嫂都怀身孕了。”

    齐墨远还不知道青璃郡主也怀了,他咬着牙道,“你可知道河间王府下人是怎么议论我的?”

    姜绾不解。

    “他们怀疑我不行!”

    姜绾嘴角抽抽,“瞎怀疑,你行不行我知道就不就行了?”

    齐墨远看着他。

    看的姜绾尴尬了。

    ……她也不知道啊。

    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了,结果心里这么想,一张嘴就是在作死,“你肯定行,我相信你,你要真不行不还有我吗?”

    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放心的。

    齐墨远觉得可以降到雷直接把他们俩一块劈死算了。

    他一把搂住姜绾,胳膊抱的紧紧的,没差点在凉亭把她活活勒死。

    姜绾被勒的喘不过气来,可这一幕看在河间王府下人眼里,那是感情好的蜜里调油,才这么会儿功夫没见,姑爷就把持不住了,在凉亭就想胡来,真是羞时人了。

    可感情好成这样,姑娘十次回门,姑爷至少陪九次,这样都没有让姑娘怀孕,姑爷的身子骨当真是叫人忧心啊。

第七百八十八章 金蚕

    齐墨远抓着姜绾在河间王府一干下人担忧的眸光下出了河间王府,回门饭一口也没吃。

    回了顺阳王府,齐墨远一把将姜绾扔到了床上,然后欺身而下,可是把姜绾吓的不轻,两只胳膊推着齐墨远,道,“别,别意气用事。”

    都忍了这么久了,决不能功亏一篑。

    万一……

    万一冒然圆房会有性命之忧呢?

    不论是她还是齐墨远,他们都赌不起。

    锦绣坊老板娘给齐墨远下蛊毒的时候,他那时候是皇长孙,原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天知道锦绣坊老板娘是不是没把握报复朝廷,就把怒气撒在他身上?

    齐墨远已经不知道被姜绾泼了多少回冷水了,甚至还给他下劳什子静心散,他倒要看看静心散是不是有那么管用。

    他一口咬在了姜绾耳垂上,姜绾一激灵,随即“啊”叫声传开。

    叫声不是姜绾的。

    她和齐墨远扭头,就看到那边一丫鬟捂着脸跑了。

    姜绾,“……。”

    齐墨远,“……。”

    谁能告诉他们屋子里还有个丫鬟?!

    平常姜绾只让金儿在屋子里伺候,他们先回的顺阳王府,这会儿金儿是在河间王府还是在回来的路上还不知道。

    小丫鬟捂脸跑,结果出去的时候正好方妈妈进来,小丫鬟把方妈妈撞了一踉跄,差点没摔的四仰八叉。

    方妈妈后背撞到栏杆上,哎呦叫疼,“你个丫鬟怎么回事,怎么在王爷王妃的屋子里?”

    小丫鬟脸红脖子粗道,“先,先前四儿姐姐跟王妃去河间王府道贺,临走前,让我帮她把屋子擦一遍,您让我盘库房,我忙到现在才有空,谁,谁想到王爷王妃回来了……。”

    方妈妈皱着眉头,“王爷王妃回来,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小丫鬟怕挨训,凑到方妈妈耳边嘀咕了两句,方妈妈老脸一红。

    大白天就……

    从河间王府回来,王爷这么把持不住,莫不是受刺激了?

    得亏小丫鬟莽撞,不然她就进去了。

    方妈妈抬手,小丫鬟赶紧扶着她走了。

    小丫鬟的惊叫,方妈妈被撞,齐墨远哪还有兴致,一张脸臭的跟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两没还似的。

    比他晚成亲的都快要做爹了,结果他连房都还没有圆,还被误会他不行,想到河间王府那些丫鬟婆子的眼神,齐墨远就有吐血三升的冲动。

    若只是下人这么想他就罢了,就怕河间王府那些长辈也是这么想的!

    嗯。

    不止河间王府长辈这么担心,连着王妃也忧心忡忡啊。

    世子妃嫁进靖安王府也有一年了,满京都的少夫人,极少有出嫁一年还不怀身孕的,除非是夫婿一走大半年,过了一年没怀的,有可能要很久才怀,三五年的都有……

    姜绾医术超绝,连王妃这样的都能调理好,遑论她自己了,就不会让自己生病,而齐墨远从小身子就不大好,有问题那肯定在齐墨远身上啊。

    要姜绾不会医术,王妃还能请太医给齐墨远把个脉,这会儿倒是不好多此一举了。

    这不,姜绾和齐墨远去给王妃请安的时候,王妃趁着姜绾不在,偷偷问齐墨远,“远儿,你和母妃说实话,你身子没问题吧?”

    齐墨远,“……。”

    齐墨远直接就皲裂了。

    别人怀疑他就算了,连母妃也这么质疑他,偏他还没法解释,难道他要告诉母妃,姜绾成亲至今还是完璧吗,要真说了,只怕就不只是怀疑他不行,而是要怀疑他不举了。

    “我没事,”齐墨远有些微恼。

    一脸不愿意提这事,王妃心下更是担忧,远儿没有及时否认,而是生气了再说,十有**是真有问题了。

    先太子膝下就他这么一根独苗啊,这可如何是好?

    李妈妈也担心,这不,有些话王妃不好问的,李妈妈代劳了,悄声问姜绾,“您和世子爷多久行一次房?”

    姜绾,“……。”

    听到的时候,姜绾直接懵了,没想过含蓄的古人能问这么露骨的事。

    她脸红的发烫。

    李妈妈知她不好意思,道,“三天?”

    姜绾不说话。

    “五天?”李妈妈脸色有点变了。

    “……。”

    “十天?”

    “……。”

    “一个月?”李妈妈脸都绷不住了。

    姜绾觉得她要再不点头,李妈妈能觉得天要塌了。

    不是觉得,在李妈妈眼里,天已经塌了,世子爷才多大年纪啊,一个月才行房一次,能让世子妃怀上才怪了。

    世子妃医术那么高超,都医治不好,这是没救了啊。

    再见到齐墨远,李妈妈眼底都带了泪花,看的齐墨远浑身不自在。

    齐墨远问姜绾,“你和李妈妈说什么了,她这么看我?”

    “没,没什么,”姜绾摇头。

    没什么才怪了!

    这女人一撒谎说话就没那么利索。

    在齐墨远威胁的眸光下,姜绾招了,主要她是怕最后露馅,她道,“李妈妈问你我多久同房一次。”

    “……你怎么回答的,”齐墨远心底又不好的预感。

    “我没回答,”姜绾道。

    “李妈妈自己猜一个月一回的。”

    这个回答,齐墨远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姜绾见他神情不妙,赶紧坐到王妃身侧保命。

    齐墨远觉得自己可以休妻了,不然还等不到李太医从南疆找回解蛊毒的办法,他就直接被姜绾活活气死了!

    这事还没完呢,盛惜月和青璃郡主先后怀身孕,让王妃担心姜绾和齐墨远之余,对清兰郡主有了期盼,清兰郡主出嫁也有些日子了,也该有好消息传回来了。

    王妃等了一天又一天,结果清兰郡主并没有好消息传回来,反倒是懿德长公主府传来了长欢郡主怀身孕的消息。

    傅景元不在,长欢郡主闲来没事就回门陪爹娘,正好太医给懿德长公主请平安脉,懿德长公主就让太医给长欢郡主也把个脉,然后就把出了喜脉,时日尚短,但太医确定那就是喜脉。

    消息传回来,王妃差点没高兴坏。

    那话怎么说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长欢郡主一怀身孕,王妃就又寄希望于长恩侯夫人林雪的身上,但王妃不敢表露,怕林雪听了有压力,她和檀越成亲没多久,要问也得一年半载之后。

    长欢郡主怀身孕的消息传到姜绾耳中时,姜绾正喝茶呢,没差点被茶水呛死,咳嗽不止。

    金儿一边帮她拍后背,一边道,“一个个怎么那么容易就怀身孕呢?”

    姜绾觉得她可以不用出门了。

    盛惜月和青璃郡主怀身孕,她回河间王府一次就被催生一次,现在连匆忙出嫁的长欢郡主也怀了,她娘和祖母催起来就更没有压力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再说长欢郡主,还没有回府,太医已经被请进府了,她一回来,太医就给她把脉,确定怀了身孕无疑。

    王妃倒不是怀疑懿德长公主府下人和她开玩笑,而是这样的好消息,她迫不及待要送到誉州告诉王爷和傅景元,万一弄错了,她怕王爷和傅景元会失望。

    确定之后一刻钟,家书就在去誉州的路上了。

    八天后,家书就到傅景元手里了。

    看到家书上写长欢郡主怀了身孕,傅景元不敢置信的看了好几遍,还担心看花眼,让檀越和傅景修帮他看。

    看的檀越和傅景修想揍他一顿。

    不就是媳妇怀身孕了吗?

    至于这么得意吗?

    檀越道,“不就是封报平安的家书吗,姑母一切安好,表嫂也好。”

    傅景元道,“还有呢?”

    “没了,”檀越回道。

    “你再仔细看看,你表嫂是不是怀身孕了?”傅景元道。

    “没有,根本就没写,”檀越斩钉截铁。

    “不信你问景修。”

    傅景修点头,“确实没写。”

    傅景元拿过信,“明明就写了,你看这儿。”

    “你既然看见了还问我们?!”檀越呲牙,和傅景修勾肩搭背的走了,留给傅景元两道不予理睬的嫌弃背影。

    “……。”

    傅景元被吼懵了。

    他这不是不敢相信吗?

    毕竟他和长欢郡主在一起满打满算才三天。

    王爷和老国公的喜悦就更无法言说了,老国公还专程送了封家书给姜绾,让姜绾帮长欢郡主安胎,顺带催齐墨远上点心,让他别忘了自己年纪比傅景元还要大一点。

    对来自誉州军营的催生信——

    齐墨远,“……。”

    真的。

    已经无话可说了。

    这些日子他感受了多少来自四面八方的催生攻击,心力交瘁不过如此了吧。

    就在他头疼的揉太阳穴的时候,总算有点好消息传来了。

    铁风跳窗进来道,“爷,李太医他们回来了。”

    齐墨远豁然从椅子上起身,“快请进府!”

    一边说,他一边往外走。

    走到二门处,就看到李太医走过来,四个暗卫抬着两口大箱子跟在身后。

    看到齐墨远迎出来,李太医满心都是感动,就冲顺阳王的看重,这一趟南疆之行吃的苦头都值了。

    等李太医上前,铁风迫不及待问道,“找到解蛊的办法了吗?”

    李太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道,“这一趟去南疆,学了不少知识,待见到世子妃,不,是王妃,我再仔细说。”

    姜绾正在小憩,就被金儿摇醒了,睡眼惺忪,听金儿说李太医回来了,当即瞌睡虫跑了无影无踪,赶紧从小榻上起来。

    李太医在正堂喝了半盏茶,姜绾就进来了,道,“这一趟南疆之行,李太医辛苦了。”

    李太医赶紧把茶盏放下,道,“世子妃言重了,能有机会去南疆游学,还能帮到您,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事。”

    这一趟也就是路途遥远奔波了些,但累的是身体,在京都,身体没那么累,但心累啊。

    这一趟远离纷争,李太医进城时看着城门口都生出想告老还乡的念头来。

    不过他知道自己不会辞官的,这一趟南疆之行,在顺阳王和顺阳王妃这里是莫大的功劳,只要顺阳王府一日不倒,就会成为他李太医的靠山,当然了,前提是他不自己作死。

    待姜绾坐下,李太医才道,“这一趟去南疆,收获颇丰。”

    姜绾道,“可知道我相公体内的是什么蛊毒?”

    这……

    一下子就把李太医问结巴了,他有些惭愧道,“世子爷体内的蛊毒是什么,我没能打听出来,但世子妃您体内的应该不是蛊毒,我向南疆最擅长用蛊毒的蛊师打听,世子妃体内的不仅可能是金蚕,还有可能是金蚕王,金蚕王乃天下蛊毒的克星,只要引动您体内的金蚕就能解世子爷体内的蛊毒。”

    李太医还是习惯称呼他们为世子爷世子妃。

    姜绾猜到给齐墨远解毒的关键在她身上,因为只要她在身边,齐墨远就不会毒发,而且就算发作了,也能很快平息。

    锦绣坊老板娘对齐墨远下手,也是为了把她碰到皇长孙世子妃的位置上,最后兵不血刃的夺回被抢走的前朝江山。

    现在李太医证实了这种猜测,姜绾心就安了大半,“那要如何引动我体内的金蚕王?”

    李太医又被问尴尬了,“这个我也不知道,每种蛊毒的豢养方式不同,解毒的方法也不一样,便是南疆的蛊师也回答不上来,不过南疆的蛊师说了,金蚕王在世子妃您体内,您若懂蛊毒,知道如何养蛊,没准儿能找出解蛊的办法。”

    “我把南疆能找到的蛊毒医书都抄了一份带回来。”

    暗卫把箱子打开,姜绾拿起一本。

    嗯。

    书上写满了字,但这些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它们。

    姜绾看着李太医,李太医道,“我原想找南疆人翻译,但找了几天也没找到,想着翰林院有钻研南疆文字的,让他们翻译,也好过我们在南疆一再耽搁。“

    这样安排一点问题没有。

    姜绾确实等李太医等的太久太久了。

    事关齐墨远的命,找皇上借个翰林学士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不到一个时辰,李翰林就进了顺阳王府,他翻译一本,姜绾看一本,虽然蛊毒她以前没接触过,但她擅长医术,而天下的医术都是共通的,学起来格外的快,李太医也被皇上派来顺阳王府帮姜绾打下手。

第七百八十九章 大结局

    两大箱子医书,足足有两三百本,还是南疆誊抄而来,要想钻研透难度不小,姜绾为了安心钻研南疆蛊术,闭门谢客。

    嗯,闭门谢客的只是她,她不出顺阳王府见客,也不见来顺阳王府的客人,当然迎来送往齐墨远还是招呼的。

    比如姜大太太来顺阳王府,齐墨远领着她到了姜绾的地方,只远远的看了姜绾一眼。

    姜绾在桌案上忙看书,偶尔问李翰林这话翻译的有没有问题,忙到他们在门外站了半天也没发现。

    姜大太太也不知道姜绾在忙什么,犹记得女儿未嫁时,在河间王府,她苦口婆心的劝她读些书,女儿置若罔闻啊,这嫁了人,不仅爱读书了,都快赌的走火入魔了。

    她知道姜绾爱读医术,也有这方便的天赋,但是,大夏朝的医术还不够她钻研的,还要劳烦人李太医去南疆帮她买医书,而且还看的这么聚精会神。

    齐墨远身中蛊毒,以及姜绾体内有金蚕的事,河间王府没人知道。

    姜绾太过认真,姜大太太虽然不理解,但也没有上前打扰,远远的看了女儿几眼,便转身走了。

    齐墨远从二门处迎到姜大太太的,亲自将她送到顺阳王府大门,走之前,姜大太太叮嘱齐墨远道,“喜欢读书是好事,但凡事过犹不及,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半会儿就要把书都看完,你也别太惯着她,书读多了和做针线一样伤眼睛,没事多陪她在花园逛逛,还有就是你们成亲也许久了,长欢郡主都怀身孕了,你们也上点心。”

    嗖。

    一把飞刀直插齐墨远胸口。

    不止胸口,浑身四肢百骸都被催生伤遍了,他一天也只吃三顿饭,催生一天不知道听多少回,耳朵都快要长老茧了。

    齐墨远一一应下,把岳母大人送走。

    快吃午饭的时辰,齐墨远想着姜绾再忙也不至于陪他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结果他去叫姜绾,姜绾正一边啃馒头一边翻书。

    齐墨远打了珠帘进去,结果手才碰到珠帘,姜绾就抬头了,道,“别进来,出去。”

    那语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书房内有炸弹,一进来就能踩到引线,炸他们个魂飞魄散。

    齐墨远还是进来了,走到书桌前道,“你是打算一口气把这几百本医书全部看完?”

    姜绾是这样想的,但显然她做不到,她抬眸看着齐墨远,眸光闪耀如星辰,“我娘来顺阳王府,没往你伤口上撒盐啊?”

    齐墨远,“……。”

    “你知道你娘来,你都不见,”齐墨远黑线道。

    “不用见也知道我娘来做什么,你耳朵受罪就算了,何必再加上我一双耳朵呢?”姜绾啃着馒头道。

    “……。”

    这么理直气壮的话,齐墨远听得浑身无力。

    姜绾起身,推他出去道,“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尽快把这些南疆医书都看完。”

    齐墨远体内的蛊毒就是块压在她心头的巨石,她早想移开了,只是没那本事,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她岂能不打铁趁热?

    另外就是她昨儿在南疆医书上看过一条,蛊虫的寿命不是无限的,若在蛊虫寿命终结之前,没能解蛊,蛊虫一死,会在体内爆发出剧毒,到时候就是神仙在世也难救。

    齐墨远的蛊毒在体内多久了,至少十几年了啊,想想就觉得可怕。

    姜绾只恨不得那些南疆医书一股脑的往她脑子里钻,省的李翰林翻译,她还要逐字逐句的看。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南疆带回来的医书姜绾才看了五分之一不到,翰林院仅有的两位懂南疆文字的学士都被请进了府,还张榜招募了一位从南疆乔迁来大夏的老先生,在他们和李太医的协助下,姜绾才能达到这速度。

    在旁人看来很快了,但姜绾觉得还远远不够,看的越多,她就越不安,她怕最后找不出解蛊的办法来。

    当初是她太过自信了,她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抓了锦绣坊老板娘,从她嘴里逼出解蛊办法来。

    这一日,浓云密布,天空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狂风乱作,吹的窗户哐啷啷作响,金儿赶紧去关窗户,可还是晚了一步,一阵大风吹进来,吹的书乱翻。

    大雨顷刻间滂沱而至,打在树上、窗柩上、地上的声音并不动听,姜绾烦躁的心却是安静了下来。

    她起身回屋,进屋的时候,正好有暗卫来和齐墨远禀告事情,姜绾听了两耳朵,走进去道,“誉州还没有什么进展?”

    护国公杀了北云侯的消息一传回京,王爷和姜老王爷就启程赶赴誉州,就这么几天的功夫,护国公就夺了几座城池。

    誉州乃大夏朝重要关卡,所以驻了重兵,紧挨着的几座城池都没有什么兵力,夺起来可以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王爷他们赶到后,以迅雷之势夺回了两座城池,之后就再无进展了。

    因为护国公抓了被夺城池里的乡绅,把当地有威望的人都禁足在了府衙内,只要王爷敢攻城,就把那些乡绅吊在城墙上,一旦攻城,最先死的就是他们。

    护国公能不顾那些人的死活,王爷他们做不到,是以僵持在哪儿,进不了,也退不了。

    齐墨远摇头,“本来护国公就是心狠手辣之辈,护国公府族人还被关在刑部死牢,他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再加上心狠手辣的锦绣坊老板娘,这一场仗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去。”

    和敌国打仗就极少有这么不要脸的打法,敌国就算把俘虏吊在城墙上,还得担心有朝一日落到对方手里,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有所顾忌。

    护国公是半点顾忌也没有,在他眼里只有四个字:成王败寇。

    暗卫看着姜绾道,“护国公拿那些乡绅的命掣肘王爷,王爷还不能断城内的粮食。”

    因为最先饿死的不会是护国公,而是城内的百姓。

    姜绾坐下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护国公手里目前仅有五万兵马,剩下的已经向朝廷表过忠心,和护国公断绝关系了,”齐墨远道。

    “护国公已经是困兽之斗。”

    可就是困兽,也能咬死不少人。

    还有这么多将士耗在那里,对国库是不小的负担。

    姜绾想了想道,“护国公和锦绣坊老板娘俩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若是他们能闹掰就好了。”

    不过这难度不小。

    护国公身边无人可用,而锦绣坊老板娘对朝廷怀着恨意,明摆着是要借护国公的手让朝廷付出代价,两人现在被捆在一条船上,想让他们闹掰不容易。

    不过,再不容易也得去做。

    姜绾和齐墨远商量了半个时辰,定下离间计,由玄铁卫送到王爷手中。

    护国公生性多疑,他这么信任锦绣坊老板娘,完全是因为锦绣坊老板娘及时在他进宫之前拦下了他,因为出城的及时,才没有被抓,有了喘息之机。

    可叫护国公知道,北云侯夫人害死成王一事,是锦绣坊老板娘捅给姜绾知道的,而非是护国公府大太太,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捅他一刀,再给他上点金疮药,那是救他吗?

    那是在玩他在耍他!

    怀疑的种子一经种下,无需管它,自己就会生根发芽,再加上锦绣坊老板娘本就私心很重,在护国公怀疑她时,那份私心就被无限放大了。

    护国公很清楚,姜绾才是前朝公主,是锦绣坊老板娘正儿八经的少主子!

    他的女儿只是被错认,被姜绾和靖安王府、河间王府还有刑部尚书联手扣了个前朝公主的罪名,被当街斩首示众,而姜绾则成了河间王府嫡女,不受身世困扰!

    锦绣坊老板娘为了自己的主子真是煞费苦心,这才是真正的为自己主子着想,他和护国公府都被她利用了!

    在离间之前,护国公对锦绣坊老板娘几乎是言听计从,离间之后,锦绣坊老板娘几次提议,护国公都置若罔闻。

    锦绣坊老板娘是有心气的人,认定护国公背信忘义!

    两人嫌隙越来越大。

    护国公也曾动摇过,怕被人挑拨了,他抓了锦绣坊的丫鬟,严刑拷打,但可惜一般的丫鬟并不知道这么大的隐秘,小丫鬟只知道锦绣坊老板娘私下去见过姜绾几次,确实派人给姜绾送过密信。

    但信上写了些什么,小丫鬟不知道。

    一个月后。

    姜绾把李太医从南疆找回来的医术看了一半,边关传来了锦绣坊老板娘被活捉的消息。

    说是活捉,其实是被护国公拿来和王爷做交换。

    护国公执迷不悟,拒不伏法,皇上一怒之下,将除了护国公府长房一干人等之外的护国公府九族都砍了脑袋,包括护国公世子在内。

    护国公膝下无子了。

    到了誉州,护国公在想办法夺城池的时候,内院没少纳妾,锦绣坊老板娘被护国公夫人下了绝子药,她这辈子都无法生养了。

    半个月前,护国公内院还真传出了好消息,有个妾室怀上了。

    护国公高兴不已,大摆筵席。

    然而不过几天,就被易容借着送粮的名义混进城的暗卫给抓了。

    暗卫要护国公拿锦绣坊老板娘来换妾室的命。

    护国公挣扎过,毕竟锦绣坊老板娘于他而言用处不小,但要不是因为锦绣坊老板娘,他也不至于现在就落到这副田地!

    他年纪不轻了,宠幸了七八个妾室才只有这一个怀了身孕,他赌不起。

    再者,锦绣坊老板娘现在对他态度越来越差,他几次从锦绣坊老板娘眼底看到了杀气,再留在身边,终是祸患。

    护国公一狠心就拿锦绣坊老板娘换了妾室。

    锦绣坊老板娘想活劈了护国公的心都有了。

    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京,最振奋的莫过于姜绾。

    她后悔放锦绣坊老板娘离开,现在被活捉,她就能再见到锦绣坊老板娘,就有从她嘴里问出解蛊之法可能。

    事关齐墨远的命,傅景元和檀越他们亲自押送锦绣坊老板娘回京,一路上遭遇不少伏击,不过都没能成功。

    囚车走的不快,半个月后,姜绾在城门外十里亭见到了被关在囚车里的锦绣坊老板娘。

    再看到姜绾,锦绣坊老板娘惨笑一声,面如死灰。

    有句话在她心里憋得太久了,见到姜绾,她终是忍不住问出声来,“这么处心积虑挑拨我和护国公,又抓我回京,是不是为了从我嘴里问出解蛊毒的办法?”

    显而易见的事,姜绾就不否认了,“是。”

    锦绣坊老板娘闭上眼,再不言一个字。

    姜绾知道让锦绣坊老板娘说出解蛊办法不容易,但再不容易,也得想办法说服她不是?

    锦绣坊老板娘是前朝余孽,姜绾好不容易才摆脱前朝公主的名头,自然不能和锦绣坊老板娘走的太近,不然她还真想把锦绣坊老板娘带到顺阳王府关起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惜一切代价拿到解蛊之法。

    锦绣坊老板娘被押进了刑部死牢。

    说服锦绣坊老板娘拿到解蛊之法的重任就落到了刑部尚书的身上。

    锦绣坊老板娘入狱后,她住的牢房是最宽敞的,还有一扇窗户能通风,天气很好的时候,还能照进来一缕阳光,对这暗无天地的刑部死牢,是多么难得一件事。

    刑部尚书站在牢房外道,“这是顺阳王妃特地交代关照你的。”

    锦绣坊老板娘靠着牢房,紧闭双眸,一个字也没有回答。

    锦绣坊老板娘这些日子开锦绣坊,虽然谈不上养尊处优,却也衣食无忧,吃的好,住的干净,还有丫鬟伺候,刑部死牢的腐臭味,对她来说是最大的酷刑。

    进了刑部死牢,不到三天,锦绣坊老板娘就病了,咳嗽不止。

    这一日,姜绾还在看南疆医书,看的两眼发昏,正揉眼窝呢,外面金儿跑进来道,“王妃,刑部尚书来了!”

    刑部尚书?

    “快请!”姜绾忙道。

    刑部尚书不会无缘无故来顺阳王府,十有**是有进展了。

    姜绾连忙起身,只是起猛了些,头一阵晕眩,她撑着书桌站了会儿,等晕眩感消失,方才出去。

    她出书房,那边丫鬟小厮领着刑部尚书过来,齐墨远人不在府里,刑部尚书面带微笑,姜绾就猜到有好消息。

    如她猜的那般,刑部尚书就是来送解蛊之法的,他一天三次劝锦绣坊老板娘,总算是把人劝动了,锦绣坊老板娘交待,解蛊之法就埋在前朝太子太子妃的墓碑前。

    刑部尚书派了心腹去找,果然,从墓碑前挖出一小坛子。

    里面夹了封信。

    刑部尚书就是来送那封信的。

    从刑部尚书手里接过信,姜绾打开。

    信是锦绣坊老板娘离京前埋在坟前的,信里满是对她的愧疚,当年偷梁换柱,自认是绝世无双的好计谋,可惜,碰到了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她不仅错认庞嫣为少主子,还几次三番帮庞嫣针对姜绾,险些置她于死地。

    主仆裂痕已生,她不敢奢求姜绾原谅她。

    在信的最后面,留了解蛊之法。

    齐墨远的蛊毒关键在于她的血,指尖血滴于茶水中,于每日午时,连服七天,蛊毒必解。

    这封信,姜绾如获至宝。

    姜绾问刑部尚书,“锦绣坊老板娘如何了?”

    “已经奄奄一息了,”刑部尚书道。

    姜绾心下动容,“我去刑部死牢看看她吧。”

    刑部尚书劝姜绾道,“我就是怕世子妃会心软,才亲自送这封信来,您好不容易和前朝没了关系,可不要功亏一篑。”

    “锦绣坊老板娘那儿,我会照应,给她请个大夫,尽量让她多活些日子,不至于走的太痛苦。”

    “当务之急是给顺阳王解蛊毒。”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正午了。

    刑部尚书说完就告辞了。

    铁鹰去找齐墨远回来。

    屋内,姜绾来来回回看那封信,金儿道,“这信上的解蛊之法是真的吗?”

    她虽然不懂医术,但看姜绾看的那么认真,还时不时的烦躁,金儿偷偷问李太医,解蛊是不是那么难。

    李太医告诉她,解蛊需得一气呵成,不然有可能遭到反噬,死的更快。

    对锦绣坊老板娘,金儿没有半点好感,本能的怀疑她。

    其实姜绾也有所怀疑,但这封信在锦绣坊老板娘离京之前就留下了,而且是埋在前朝太子太子妃的坟前,锦绣坊老板娘当时应该是觉得她会给前朝太子太子妃迁坟,至少也会派人好好修缮一下,自然就会发现这封信了。

    能让人修缮前朝太子的坟,说明她还有几分孝心,锦绣坊老板娘不至于会害她,还害的这么委婉。

    再者,她看了那么多的医书,也没有找到解蛊之法,只能铤而走险了。

    齐墨远回来,姜绾把信给他看,然后就用银针扎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茶中,让齐墨远喝茶。

    一连六天。

    这六天,姜绾也没闲着,把剩下的最后四十多本蛊书都看了。

    看着两大箱子有关蛊毒的医术,姜绾脑海里关于解蛊的办法有三五十种,但没有一种是信上写的。

    甚至一点相似的都没有。

    姜绾心底隐隐不安。

    这样的不安直到第二天午时,齐墨远喝最后一盏血茶。

    姜绾拿着银针,迟迟下不去手,金儿催她,“姑娘,你快些啊,午时到了。”

    齐墨远也看着姜绾,“怎么了?”

    她心底不安的厉害。

    她看着齐墨远,“我担心……。”

    齐墨远摸着姜绾的脸,道,“不会有事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往下走了。

    姜绾一咬牙,将指尖戳破,血滴入茶中,瞬间就淡化开。

    齐墨远和之前六次一样,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但这回和之前几次不同,之前六次喝完,没什么反应,这回反应就大了,刚喝完,就疼的他连手中的茶盏都端不住,摔落在地,砸的四分五裂。

    齐墨远疼的额头青筋暴起,姜绾扶着他,被齐墨远一把推开。

    金儿直接吓哭了。

    她就知道锦绣坊老板娘不是好人!

    她怎么可能会让她家姑娘好过呢!

    姜绾也慌了神,齐墨远蛊毒发作,她虽然没有见过他发作时的样子,但只要她一靠近,他混乱的气息就会恢复平静,可这回,一点用也不管了。

    这哪是解蛊?!

    这分明是刺激他体内的蛊毒发作!

    铁风铁鹰听到屋内的动静,闪身进屋,两人都被齐墨远蛊毒发作的样子吓了一跳,两人合力都抱不住齐墨远一人。

    姜绾站在那里,金儿急道,“姑娘,你快想办法救姑爷啊!”

    姜绾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了,她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齐墨远这蛊毒发作时的样子,她好像在医书上见过,只是一着急,想不起来了!

    齐墨远的嘶吼,让她脑袋更馄饨。

    姜绾捂住耳朵,让自己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慌。

    齐墨远挣脱开铁风的桎梏,铁鹰手往他脖子处一批,齐墨远撞到桌子上,人没晕,但桌子上的糕点茶盏被他推飞。

    茶盏朝姜绾砸过来,金儿用力把姜绾推开。

    猝不及防之下,姜绾被推到了一旁高几,把一盆开的正盛的牡丹花撞倒在地,手也磨破了皮。

    血渗出来。

    血?

    姜绾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

    她想起来了。

    她转身看向齐墨远,道,“划破他的手!”

    铁鹰脚一抬,从靴子里拿出匕首,抓过齐墨远的手,用力一划。

    血滴下来。

    姜绾用地上捡起一块碎茶盏片,闭着眼睛,把自己的手划破。

    她握着齐墨远的手,狂躁下的齐墨远顿时安静下来。

    姜绾抓着他往一旁洗漱架走。

    洗漱架上的铜盆里装着水。

    两人手放在水里。

    几个呼吸的时间,一盆清水就被染的鲜红。

    姜绾感觉到体内有东西在动,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是她体内的金蚕!

    金蚕从划**钻出来,进入齐墨远的体内,在体内追蛊毒,透过胳膊能看到蛊毒往掌心钻。

    差不多时候,姜绾和齐墨远都抽了手。

    金蚕和蛊毒在铜盆里追逐。

    姜绾大松了一口气,窗户处一阵风吹来,后背一阵寒凉,姜绾才发现自己后背湿透了。

    好险。

    若不是她记性还不错,但凡是解蛊之法,她都刻意记了,不消一刻钟,齐墨远就毒发身亡了。

    铁风也怕的不行,道,“这是蛊毒解了吗?”

    “应该是解了,”姜绾道。

    “先包扎伤口,是不是,一会儿吹曲子验证。”

    伤口划的有些深,再加上失血过度,姜绾都有些站不住。

    金儿帮着包扎的伤口,心疼的直掉眼泪。

    姜绾包扎完伤口,见齐墨远还强撑着,她问道,“感觉如何?”

    齐墨远道,“你吹曲子试试。”

    金儿取了萧来。

    姜绾对着琴谱吹奏。

    一首曲子吹完,齐墨远也没有呼吸不畅。

    其实,根本不需要吹曲子,铜盆里就能看到那只蛊虫,只是他们不放心而已。

    姜绾给铁风使眼色。

    铁风手一抬,就把齐墨远点晕,扶到床上躺下。

    姜绾歇了半个时辰,等缓和些了,她就起了身,“扶我去刑部大牢!”

    金儿劝她,只是刚一开口,就被姜绾用眼神扼住了。

    刑部大牢内。

    锦绣坊老板娘站在窗户前,透过窗户看窗外的蓝天。

    刑部尚书的脚步声在她的牢房前停下,锦绣坊老板娘的声音传来,带着笑声,“不必给我报丧,我知道顺阳王已经死了。”

    刑部尚书脸色大变。

    姜绾脸色不好,又怒气冲冲,刑部尚书知道出事了,但没有多问,难道顺阳王真的……

    姜绾走过去,冷笑一声,“让你失望了!”

    熟悉的声音。

    锦绣坊老板娘回头,就看到姜绾冰冷的脸,还有冷冰冰的话,“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若非你激怒蛊虫,我还真找不到解蛊之法!”

    “怎么会?!”锦绣坊老板娘不信。

    姜绾冷冷道,“你怕是不知道我请了李太医去南疆,带回来两大箱子南疆医书,蛊毒一发作,逼的我不得不铤而走险。”

    “好在老天爷保佑,蛊毒解了,你说我岂能不来向你道一声谢?!”

    说完,姜绾退后一步,“把她给我拖出来打!”

    七天前,拿到那封信的时候,姜绾还想着要是锦绣坊老板娘能从此悔过,不再作恶,她或许可以救她一命,再给过世的前朝太子太子妃迁坟,迁去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锦绣坊老板娘和锦绣坊众绣娘可以替前朝太子守墓。

    可惜了。

    锦绣坊老板娘贼心不死,竟然要齐墨远的命!

    姜绾算是看出来了,锦绣坊老板娘也就口头上认她这个少主子,心底其实并没有半分,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坑她。

    既然如此,她何须心软?!

    刑部尚书一摆手,狱卒就打开牢房,把锦绣坊老板娘拖了出来,捆上刑架上,用上了刑部最残忍的酷刑。

    一根铁鞭子,鞭子上是一根根小针,半个小指甲长,但打在身上,那是锥心的疼。

    十几鞭子下去,锦绣坊老板娘就鲜血遍身了。

    姜绾从不愿意看这样的血腥场面,但这一回,她就站在那里,看的真真切切。

    “每半个时辰给她一鞭子,打完了给她上药!”

    丢下这一句,姜绾转身离开。

    从刑部大牢离开后,姜绾就回了顺阳王府,彼时齐墨远已经醒了,道,“你才失了那么多血,你去刑部大牢做什么?”

    “我就是气不过,”姜绾道。

    “她差点害死你,我要她生不如死!”

    齐墨远伸手,将姜绾拉坐到他身边,他紧紧的抱着姜绾。

    蛊毒发作的时候,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齐墨远害怕,姜绾更害怕。

    虽然经常斗嘴,但她已经打定主意和这倒霉蛋过一辈子了,她从未想过没有齐墨远的日子会怎么过,从来到这里,她就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了。

    两人抱了很久。

    直到——

    某男出声打破静谧。

    “咱们是不是可以圆房了?”他声音暗哑。

    姜绾没好气的抬手掐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某男呲疼,“我就是问问。”

    就算他能扛的住,她也不行啊。

    但不行归不行,想想也还是可以的。

    姜绾道,“手上伤好之前,想都别想。”

    话音一落,某男的声音就传开了,“王府闭门谢客三日!”

    这三天,他们好好养伤。

    转眼,三天就过去了。

    这一天,天麻麻亮,姜绾睡的正香,就感觉脖子痒麻麻的,她挠了几下,还是痒。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齐墨远那张妖孽般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沙哑声传来,“已经三天了。”

    声音入耳。

    嘴就被堵住了。

    姜绾没见过这么猴急的,但想到他们成亲这么久,这不叫猴急,猴早给憋死了。

    她胳膊搂上他的脖子,用心回应他。

    齐墨远亲到耳根脖子,姜绾一边躲一边喘息道,“还,还是晚上吧,一会儿金儿该来了。”

    齐墨远道,“她不会来的,没人会来打扰我们。”

    姜绾看着他。

    齐墨远不会告诉她,昨晚上他下了命令,让院子里上下不到中午不许出房门一步。

    他和姜绾几次亲热,都被中途打断,他都断出心理影响来了。

    窗外。

    晨光微熹。

    屋内,春色无边。

    就是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煎熬的很,不知道爷哪根筋搭错了,要她们午时才许出门,这饭少吃一顿饿不死,可人有三急啊,是会被憋死的!

    屋内,姜绾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已经奄奄一息了。

    某男手撑着脑袋看着她。

    姜绾心底大呼不公平,凭什么她焉了吧唧的,他还精神抖擞?!

    “你不饿吗?”姜绾觉得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齐墨远看着她,“才吃了个半饱。”

    说着,手就不老实了起来,姜绾连忙抓住他的手,道,“我饿了,快要饿死了。”

    齐墨远嘴角抽抽,“你要吃什么?”

    “随便,只要是吃的就行,”姜绾已经饿到不挑食了。

    齐墨远起床,想到他下的命令,这会儿虽然到午时了,但应该还没有烧饭。

    齐墨远去窗户处叫铁风去街上买几个菜端回来。

    叫了半天,也没人应他。

    铁风和铁鹰两虽然是暗卫,但也是男人,屋子里那动静能听吗?

    早去湖边吹风去了。

    姜绾饿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吃到东西进肚,狼吞虎咽,形象全无。

    齐墨远坐在一旁,怎么看都看不够。

    顺阳王在闭门谢客三日后,又闭门谢客了三日。

    这三天,姜绾脚就没怎么挨过地。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没怎么出过房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禁足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绾都怕齐墨远了,趁着齐墨远出门,她赶紧从床上下来,强忍着不适穿好衣服出了门,就坐在凉亭里,哪都没去,谁请都不离开凉亭一步。

    齐墨远看的一脸黑线,没有这么防着他的吧?

    他熬了一年,才收了点利息啊,就怕成这样了?

    齐墨远过来,姜绾两眼瞪他,这里是凉亭,大庭广众之下,就不信你敢胡来!

    齐墨远一坐过来,姜绾就两腿发软,道,“你蛊毒也解了,你要去誉州吗?”

    齐墨远,“……。”

    “你居然主动送我上战场,”齐墨远睁圆眼睛道。

    姜绾呲牙。

    她看的出来,齐墨远想去战场,只是之前是去不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就是去哪儿都不会毒发了,至于皇上,姜绾觉得皇上连玄铁卫都给齐墨远了,齐墨远想去战场,皇上不会出于防备不让他去,只会担心他的安危拘着不让。

    齐墨远道,“我多陪你几日再说吧。”

    姜绾呲牙。

    到底谁陪谁啊?!

    只是几日一过,誉州的情况就不同了。

    接连打了几个胜仗的消息传回来,齐墨远再向皇上请命去誉州,皇上不同意。

    因为没必要。

    靖安王和姜老王爷,还有老国公这三个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联手收拾一个护国公,已经是高看他护国公了。

    护国公拿乡绅的命逼迫王爷他们,逼的城内怨声载道,守城官喝了些酒,一气之下让人把城门打开了。

    王爷带人长驱直入,打的护国公落荒而逃。

    皇上不让齐墨远去誉州,齐墨远也没有偷偷溜去。

    半个月,就传来了护国公被活捉的消息。

    再半个月,押着护国公的囚车就回京了。

    从护国公举兵造反到被活捉,前后不过四个月的时间,快到姜绾都不敢想象。

    战斗力有点渣啊。

    姜绾没说出来,但齐墨远看出来了,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姜绾,“……???”

    “难道还有内情?”姜绾问道。

    齐墨远看着姜绾,捏了下姜绾的鼻子,宠溺道,“护国公谋逆一事,你功不可没。”

    云阳侯夫人杀了成王,护国公从那一天起就在筹谋了。

    只是当年的事做的隐秘,太后被蒙在鼓里,而谋反一事不是儿戏,必须计划周密,因为一旦起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而皇上对护国公多有防备,朝堂上靖安王、姜老王爷还有护国公三分秋色,护国公手里没那么多的兵权,觊觎靖安王手里的,又抢不到。

    护国公不敢仓促行事,偏这时候姜绾又捅出北云侯夫人是杀成王的凶手,逼的护国公逃命。

    护国公要想成事,只靠大夏朝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从护国公的书房里搜出了他和南邺朝的往来书信,里应外合,成事的希望就大多了。

    但可惜,南邺流年不利,上半年洪涝,下半年干旱,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忙着赈灾,民心都不稳了,哪还顾得上护国公?

    南邺还怕大夏朝趁他病要他命呢。

    护国公盘踞誉州,把乡绅吊在城门上,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和南邺取得联系,然而送出去的信不仅被劫了,还被伪造了一份,送到南邺手里的信是护国公气急败坏骂南邺袖手旁观没安好心,让南邺赶紧出手。

    有求于人还敢骂人?

    南邺气的把信一烧,就坐山观虎斗了。

    护国公被关进刑部死牢,就关在锦绣坊老板娘的隔壁。

    锦绣坊老板娘还没有死,因为姜绾给的药止血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想死都死不了。

    锦绣坊老板娘和护国公被押上刑场的时候,一路上不知道挨了多少臭鸡蛋烂菜叶,他们刑场那天,姜绾和齐墨远都去观刑了。

    血溅三尺。

    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睁着。

    那死不瞑目的样子,看的姜绾作呕。

    姜绾以为是被恶心的,可回了顺阳王府,还是作呕,大晚上的,呕的金儿都侧目,“姑娘,你不会是怀身孕了吧?”

    姜绾,“……???”

    不会吧?

    她忙给自己把脉。

    把着脉,姜绾看着齐墨远。

    齐墨远看着她,“真怀了?”

    姜绾扭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没那么想我怀身孕?”

    齐墨远尴尬的咳了一声,“为夫没有。”

    没有才怪了。

    那眉头都拧的松不开了。

    姜绾哪知道齐墨远为何态度转变啊,他之前盼着她能怀身孕,是被刺激的,结果知道怀了身孕,他们得分房睡,他就没那么期盼了。

    他觉得过个三五年再生也不迟。

    谁想到肚子里臭小子来的这么快啊。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爹的勤奋耕耘之故。

    半个月后。

    王妃诞下一女,封清凰郡主。

    四个月后。

    姜绾小腹微拢,守在河间王府盛惜月的房门前。

    屋内,稳婆在帮盛惜月接生。

    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听得姜绾毛骨悚然。

    她知道生孩子疼,但要不要疼成这样啊?

    姜绾被姜大太太摁到屋子里坐下,叫姜绾来是以防万一,可不是叫她站在屋外受累的,这要累出好歹来,河间王府怎么和顺阳王和太皇太后交代?

    盛惜月从早上疼到傍晚,才小厮点灯的时候生了。

    一个六斤九两的大胖小子。

    天色已晚,齐墨远接姜绾回顺阳王府,结果刚走到二门处,青璃郡主也发作了。

    两人虽然隔了半个月,但生产提前半个月推迟半个月都是正常的。

    姜绾赶紧折返,去了青璃郡主的院子。

    生孩子没那么快,姜绾被姜大太太勒令在小榻上睡觉,只是那惨叫声,她也得睡得着啊。

    盛惜月疼了一个白天才把孩子生下来,青璃郡主生产花的时间更久,从夜里疼到第二天傍晚,生的也是个儿子。

    河间王府,“……。”

    真的。

    河间王府上下心都碎了。

    连着生了两个,都是儿子,河间王府要个姑娘怎么就那么难呢。

    姜三少爷看到姜老王妃拄着拐杖过来,直接吓跑了,怕挨打。

    跑的太快,气的姜老王妃没打算揍他也想揍他一顿了。

    又一个月后,长欢郡主生下一七斤二两的儿子。

    然后长恩侯夫人,生的也是个儿子。

    她们生产的时候,姜绾都在场,她都服气了。

    虽然对长恩侯府和靖安王府来说,先生儿子好,因为要继承爵位。

    可一连四个人生的都是儿子,这概率也太小了点儿。

    金儿看着姜绾隆起的小腹,道,“姑娘怀的肯定也是个小世子了。”

    “我更想要个女儿,”姜绾道。

    “为什么啊?”

    “那么多哥哥宠她啊。”

    怀揣着期待,姜绾的肚子一天一比一天大。

    堪堪满八个月,肚子就比人满月的还要大了,大的躺在床上都翻不了身,腰侧了,肚子还不动,起床都要人扶。

    姜绾尽量不挪动,可架不住一个姿势睡久了腻啊,必须要翻身,不翻身浑身不对劲。

    翻又翻不过去。

    齐墨远摸着姜绾的肚子道,“也没见你吃多少,这臭小子是准备长多重?”

    说着话,齐墨远摸着姜绾肚子的手就挨了一踢脚。

    齐墨远看着姜绾,“他踢我。”

    告状似的语气,听得姜绾脑门黑线直往下掉。

    “你踢你爹我就算了,你敢踢你娘,等你出来,小心我揍你,”齐墨远道。

    话还没说完,姜绾又挨了一脚。

    而且这一回踢惨了,姜绾感觉不妙,抓着齐墨远的手道,“不好了,你儿子女儿把羊水踢破了,要生了!”

    “快去叫稳婆!”

    毫无征兆的发作了。

    稳婆都还没有请,再加上晚上,暗卫直接去稳婆家抓的人。

    两稳婆到顺阳王府,也吓了个半死。

    因为姜绾发作在晚上,街上宵禁了,就没有去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通报。

    姜绾疼了一夜。

    第二天天麻麻亮才生。

    齐墨远在门外守了一夜。

    直到一声啼哭传来。

    稳婆出来报喜。

    “生了,生了,是个四斤三两的小世子。”

    果然是个混账小子。

    自己住的地方,也能一脚踹破。

    想到这里,齐墨远眉头紧锁,“我媳妇肚子那么大,孩子怎么这么小?”

    长欢郡主他们生的一个比一个重啊。

    姜绾的肚子比她们的都大,王妃都担心孩子至少有八斤重,不好生。

    刚问完,又是一声啼哭传来。

    另一稳婆出来报喜,“王妃又生了个小郡主!四斤六两!是对龙凤胎!”

    齐墨远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再说王爷王妃还有河间王府姜老王妃他们,刚起床就得知姜绾生了对龙凤胎的消息。

    众人,“……。”

    真的。

    一个个都觉得是做梦还没醒。

    这还没到时间呢就生了?

    还生的这么不声不响的,一点担心没经历就知道添了对龙凤胎。

    龙凤胎啊。

    这是什么样的福气才有龙凤胎。

    檀越他们羡慕的想揍齐墨远了。

    姜绾醒来,齐墨远坐在床边看她,脸上尽是喜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怀的是龙凤胎?”

    姜绾习惯把儿子女儿挂嘴边,齐墨远也没当回事,以为姜绾不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就都叫他们。

    姜绾道,“我哪有那么高超的医术,我只知道肚子里怀的是两个。”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齐墨远道。

    “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啊,”天知道她忍的有多辛苦。

    姜绾不知道她把大家惊喜到了,也惊吓到了。

    因为双胎难产的几率是寻常的十倍不止。

    稳婆把孩子抱过来放姜绾身边。

    两个孩子长的差不多,分不出男女来。

    姜绾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不知道是哪个调皮把自己踹出来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儿子啊,”齐墨远道。

    七年后。

    齐墨远看着在凉亭内写字的儿子,再看看爬树上掏鸟窝的女儿。

    觉得当年可能是让儿子背黑锅了。

    (完)

    ……

    新书《藏娇记事》已肥~~~

    ……

    ……

番外 王妃

    清凰郡主三岁这一年。

    从年初起,太皇太后身体就每况愈下,姜绾拼劲全力,也只帮太皇太后拖到了深秋。

    太皇太后不好了的消息传到顺阳王府。

    齐墨远就匆匆带着姜绾进了宫。

    一起到寿宁宫的还有王妃和傅景元他们,王爷人在军营,还没有赶来。

    迈进寿宁宫时,一阵秋风起,黄叶遍地,宫人们都默默垂泪。

    他们都知道,太皇太后的大限到了。

    其实能活到太皇太后这般年纪,多少人都不敢想,但太皇太后待宫人们好,对小辈们更是慈祥,又是开国皇后,在大夏朝的地位无与伦比。

    这么一位注定名垂千古的太皇太后离去,注定举国哀痛。

    王妃他们进寝殿的时候,太皇太后已近弥留了,姜绾上前给她把脉,被太皇太后握住了手,道,“不用给哀家把脉了,昨儿夜里,哀家已经梦到太祖皇帝来接哀家了。”

    “你们都好,我也可以无牵挂的离开了。”

    太皇太后犹记得先皇娶她时,两人情到浓时,生同富贵,死同日。

    当年太祖皇帝驾崩时,太皇太后就生过随他一起去的念头,太祖皇帝看出来了,让她好好活着。

    这江山得来不易,这些小辈没吃过他们打江山的苦,就不会珍惜,他不得不先走一步,让太皇太后看着这些不成器的后辈,别把江山给葬送了。

    太皇太后应承了太祖皇上,这么多年,也一直信守承诺。

    太皇太后靠在大迎枕上,有太多的话想说了,头一个就是叮嘱皇上,临死前求皇上免天下赋税三年,皇上答应了。

    和皇上说完,就是齐墨远和傅景元,太皇太后握着他们的手,哽咽道,“这辈子哀家最愧疚的就是没能保护好你们。”

    顺阳王失踪了多久,太皇太后就揪心了多久,再加上为了救安阳县主落水重病,太皇太后对齐墨远是疼爱加愧疚。

    后来知道齐墨远才是真的顺阳王,王爷为了保齐墨远,自己的儿子失踪都忍着没说,太皇太后对傅景元就更愧疚了。

    好在傅景元娶了长欢郡主,那是太皇太后看着长大的,长欢郡主为靖安王府诞下小世子,肚子里又怀上了,已经有四个月了。

    太皇太后欣慰了不少。

    还有姜绾,太皇太后对姜绾则是感激。

    姜绾救了王爷,帮王妃调养身子,甚至太皇太后的身子骨也多亏了姜绾才能活到现在,还有揭穿北云侯夫人杀害成王一事,太后陷害先太子……

    还有开济世堂、万卷楼,帮皇上收拢民心,太皇太后觉得有姜绾在,她可以放心的去见先皇了。

    寝殿内,来了不少人,都是太皇太后亲近的人。

    太皇太后每一个人都见了,说了几句体己话,唯独王妃站在那里擦眼泪,太皇太后没有叫她上前。

    要知道,太皇太后是最疼王妃的,便是连养在膝下的懿德长公主都比不过,这么多人都说了,却不和王妃说,实在是奇怪。

    到最后,太皇太后的眸光才落到王妃身上,抬抬手,王妃就跪在了太皇太后的凤榻前。

    王妃紧紧的握着太皇太后的手,她不舍得太皇太后离开,王妃豆大的眼泪掉下来,太皇太后抬起另外一只手帮王妃擦掉,道,“有件事,哀家瞒了你许久,也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王妃望着太皇太后,哽咽道,“您瞒我什么了?”

    太皇太后看着王妃,道,“当年哀家给你赐婚,是靖安王求的哀家。”

    王妃眼泪模糊了双眼,听到太皇太后这话,她呆呆的看着太皇太后,“怎么会是王爷?”

    当年老国公帮王爷求娶她,王爷死活不愿意,以有了心上人一定要老国公登门退了她的亲事,后来惹怒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下了懿旨,王爷才不得不打消这念头。

    王妃一直以为求太皇太后下旨赐婚绝王爷退亲念头的是老国公,怎么会是王爷?

    王爷是吃错药了吗?

    姜绾他们年纪小,王爷王妃那档子事的时候,还没有他们,是以只觉得奇怪,经历过这事的皇上他们,则一个个脑门黑线,摸不透王爷在做什么。

    总不至于是为了和老国公抬杠,故意闹这么一出吧,可他当年闹着要退婚,是满京都都知道,对王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等王爷从军营赶来送太皇太后最后一程,一进寝殿,就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看的王爷一头雾水。

    王爷走上前,太皇太后已经不好了,说话力气已经用尽,对王爷就只说了一句,“哀家没有看错你。”

    王爷,“……???”

    王爷来的晚,完全不知道这句话的前提是什么,然而太皇太后眸光从大家脸上扫过去,面带微笑的合上了眼。

    太皇太后走的没什么痛苦,算是含笑而终。

    所有人包括皇上在内都跪了下来,宫里的丧钟敲了足足九九八十一下,这是皇上报丧敲数目。

    丧钟传到宫外,没人怀疑是皇上没了,都跪下来送太皇太后。

    齐墨远和姜绾他们都没有出宫,在灵堂给太皇太后守灵。

    第二天一早,皇上让他们回去歇息,回去的路上,清兰郡主按捺不住好奇,问王爷,“父王,祖父让你娶母妃,你不同意,为何又求太皇太后下旨给您和母妃赐婚?”

    这话从太皇太后说出来,她就憋着想问了。

    她总觉得自己的父王不会是这样的奇葩,一定有原因。

    父王脸色微变,难怪觉得王妃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了,和她说话也不搭理,原来太皇太后告诉她这事了。

    清兰郡主好奇,但王爷没说。

    回府后,王妃要王爷给她一个答复,因为王妃还记得新婚之夜,王爷说的话,“若非太皇太后赐婚,我才不会娶你呢!”

    这话,王妃记到现在。

    现在却告诉她,这赐婚是王爷求来的?

    王爷尴尬道,“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哪还记得啊。”

    王妃恼道,“我不信你记性会这么差!”

    王妃是一定要弄清楚这事,王爷也不好恼太皇太后不守承诺,当年答应他不告诉王妃的,没想到临走之前还坑他一把,王爷看着王妃,道,“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我就是当年的萧无悔吗?”

    王妃心头一震,几乎站不住脚。

    二十年前的旧事飞快的从眼前掠过。

    那一年,花灯会上,王妃逛花灯,结果花灯架子砸下来,幸得一戴着面具的男子救了她。

    男子自称萧无悔。

    后来他们在护国寺再遇,虽然没有明言,但他们都知道他们彼此倾心。

    王爷外祖家姓萧,他戴面具的时候,都已母姓示人,取名无悔,是不后悔和老国公对着干。

    他这边才有了心上人,回府就得知老国公给他定下了长恩侯府姑娘,他能同意?

    那时候王爷和老国公关系正差,老国公赞同的,他都反对。

    这才有了王爷一定要退亲的事。

    老国公不同意,因为那时候的王妃是太子妃之妹,王爷退王妃的亲,势必让太子妃面上无光。

    太皇太后知道王爷和老国公父子交恶,想着王爷还没有见过王妃,就安排他们在寿宁宫见一面。

    王爷还记得在寿宁宫见到王妃时的震撼,因为王妃和他说过自己定亲了,让他忘了她,王爷那时候还说他一定会娶她,哪怕是抢亲也在所不惜!

    那一刻,王爷才知道王妃定亲的人是他,他要抢自己的亲。

    王妃以成全王爷和他的心上人,求太皇太后退掉她的亲事,王爷当时就后悔惨了,因为太皇太后同意了。

    那时候的王爷太爱面子,尤其是不能在老国公面前丢面子,他死赖在太皇太后那里,等王妃一走,他就求太皇太后给他赐婚。

    太皇太后倒是问过为什么,王爷说他对王妃一见倾心,承诺绝不辜负王妃。

    太皇太后还训了王爷,问他心上人怎么回事,王爷只得撒谎说是骗老国公的,太皇太后猜也是如此,训了王爷几句就同意了,因为太皇太后觉得他们般配。

    王妃养了二十年的山茶花就是王爷以萧无悔的身份送给王妃的。

    王妃带着那盆山茶花嫁进了靖安王府,悉心照顾,谁也不许碰,王爷有时候高兴,有时候愤怒,有时候吃醋,还故意掰断过山茶花,惹的王妃整整一个月没搭理他。

    王爷倒是想告诉王妃,他就是萧无悔,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就咽下了。

    因为王妃总是冷着张脸,他只能仗着太皇太后赐婚,死皮赖脸又理直气壮的住在她房里。

    这件事被太皇太后捅破,倒是去了王爷一块心病,就是王妃不高兴了,把他推出了房门,连带着被子枕头都给丢了出来。

    一并扔出来的还有那盆山茶花。

    天香院上下都知道王妃有多喜欢那盆山茶花,如今却拿来砸王爷……一个个都懵的厉害。

    当年王爷折断山茶花一根枝丫,王妃一个月没理他,这回王妃是整两个月没和他说一句话,不论王爷怎么赔不是,王妃都拿他当空气。

    王妃从未想过王爷会是当年的萧无悔。

    这么多年,王妃一直在为没能给萧无悔一个答复而愧疚,现在却告诉她,王爷就是萧无悔,王妃如何承受得了?

    傅景元和齐墨远他们知道王妃不理王爷的原因,只有两个字,“活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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