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相逢
“停！”张城一摆手，整支队伍刹那间停住，待到安静后，几人听到周围的雾气中隐隐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人走动时不经意间踩到干枯的树枝。
“是刚才那些东西？”杜鹏眼角一跳。
段医生略一思索，低声答道：“不像，速度不对，数量也对不上。”
花园中的人影不下百人，而这股脚步声充其量也就3个人，并且以这种速度来讲，确实也谈不上追杀。
张城眼中闪过一抹狠辣，然后向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楚曦随即跟上。
在人数相仿的基础上，他可还没怕过谁。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张城有意放慢了步速，迷雾中神秘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楚曦身影一虚，下一秒出现在张城面前。
几秒钟后，三道人影出现在几人面前，统一的户外装扮，像是约好一起出来野游的驴友。
还没等张城说话，中间那人就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别紧张，自己人。”
“我可没有不认识的自己人，”张城盯着三人，冷冷回道。
楚曦修长的手指微微颤动，不知不觉间响起悠扬的琴声，一旦谈判破裂，绝美的音符便会化作死神的镰刀，收割面前之人的一切。
另一人也拉下遮住大半张脸的遮阳帽，是个颇有些姿色的女人，长发缭绕，简单盘在脑后，“相信我，我们没有恶意，”女人从衣兜内翻出手机，将屏幕冲着张城，熟悉的界面上泛着灰色的光。
高阶玩家？张城有些意外，“你们是之前那队人？”
“我想是的，”为首的汉子叹口气，“如果最近没有其他队伍进来的话。”
“可你们不是......”杜鹏话刚说一半就被段医生打断，“杜鹏，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段医生左手扶在杜鹏肩膀上，微微用力捏了捏。
杜鹏左右扫了几眼，不说话了。
“怎么就剩你们几个人了，其他人呢？”楚曦问。
“哎，说来话长，”为首的汉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张城几人跟着他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们来吧。”
“去哪里？”
“先带你们去见其他人，”女人扭头解释说。
张城楚曦有意慢了几步，等着段医生杜鹏赶上来，可还没等杜鹏问出心中疑惑，张城快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低声说道：“这批人不对劲，大家小心。”
一路无话，只有踩在枯死的树枝上发出的咔嚓声，雾气仿佛没有尽头，张城甚至无法判断自己走了多久。
渐渐的，几人又先后发现了几点可疑地地方：
第一，迷雾浓郁，三米开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带路的几人是如何判别方向的？
第二，领路三人间全程没有任何交流，仿佛他们就是为了带领张城一行人到达某个目的地而存在的，类似的角色张城也见过，深渊协作者模式下的npc。
第三，也是最可疑的一点，这些人是如何在这地方活下来的？他们与张城几人不同，他们是三天前进来的，换句话说，他们已经在此存活了整整三天。
种种迹象表明，苑城别墅区中的鬼怪要比未央湖，栖宵山墓园中的厉鬼强大得多，甚至有可能触及高阶厉鬼这一层次。
由三名高阶玩家与七名老玩家组成的队伍真的能对抗这样的厉鬼并存活下来吗？张城很是怀疑。
“他们身上的味道与之前那些人不一样，”楚曦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说他们是人，”张城蹙了蹙眉，他明白楚曦对比的是之前花园中举行祭祀的那些鬼东西。
杜鹏的大脑袋也凑了过来，“城哥，我的感觉和曦哥一样，他们的味道确实是人，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杜鹏盯着前方三人的背影，“就是怪怪的。”
“我们走了多久了？”张城低声问。
“1小时17分钟，”楚曦回答。
“距离呢？”
“大概3公里。”
“看来雾气的范围比我想的还庞大，走了三公里居然还没走出去，”张城想想说：“再跟一会，半小时还走不出去的话就......”
“走不出去，”楚曦淡淡道，“不可能走出去的。”
张城愣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难道这场大雾是鬼打墙弄出来的？”
“真是鬼打墙？”段医生看向杜鹏，这里属他最有发言权。
“别看我啊，要是鬼打墙我早就告诉你们了，”杜鹏不满嘟囔着，“还用你们问？”
“不是鬼打墙，雾气的范围或许也没想象的那么大，”楚曦平静道：“原因都在他们身上，”他挑挑下巴，示意前面三人，“他们一直在带我们兜圈子。”
“现在我们还在公园附近？”张城问。
“差不多，”楚曦点头，“直线距离不会超过300米。”
“混蛋，”杜鹏气的不行，“他们想干什么？遛死我们？”
“在拖时间，等其他人赶来，”张城缓缓吐了口气，抬眸道：“我们上当了。”
“曦哥，我说你也是，既然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说？”杜鹏将矛头指向楚曦，埋怨他知情不报。
对于这个问题，楚曦没有回答，也没有时间回答了，迷雾中隐约传来了不止一阵脚步声，粗略估计，不下10人。
“该来的总会来的，”张城横过球棒，立在身前，“避不开的。”
七道身影从浓雾中钻出，将一行人围了起来，统一的户外装扮，看来他们就是第一梯队中剩下的7人。
面前领路的三人也转过身，一脸冷漠的盯着张城等人。
“看来你们的路走到头了，”为首的汉子冷冷说到。
张城耸耸肩，无所谓说：“那正好，再换条路走，反正也习惯了。”
没用张城招呼，楚曦与杜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手，杜鹏势大力沉的一拳直接将一男人击倒，下颚骨开裂的声音听的人牙酸。
楚曦速度力量更胜一筹，一个闪身就来到两名玩家中间，瞬间扭断了二人的脖子。
战场形势发生逆转，即便是全盛时期的3名高阶加上7名老玩家也未必是张城一行人的对手，更何况弹指间十去其三。
第397章 别来无恙
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顺着袖筒滑下，盘发女人接住后直奔张城而来，同为高阶玩家，张城自然不会轻敌，抡起球棒狠狠砸去。
像是嗅到了鲜血的味道，球棒上铭文时亮时隐，仿佛活了过来。
与染血的球棒类似，女人手中的匕首明显也不是等闲之物，刀锋划破空气时竟然带出了诡异的红光。
球棒与刀锋狠狠对撞在一起，张城仅是步伐稍滞，女人却一口鲜血喷出，显然二人虽同为高阶玩家，但实力差异巨大。
“张老板，”段医生大喊，“小心背后！”
其实用不着提醒，张城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异常，随即本能做出侧身规避的动作，在身后阴风袭来之前。
一阵流光擦着张城身体闪过，是十数枚铸造怪异的飞镖，张城避开后，纷纷没入了他身前女人的胸膛。
背后偷袭的人就是为首的中年汉子，他趁着张城被女人缠住，突然出现在背后施以偷袭。
偷袭失败，中年汉子那张原本就不讨喜的脸上更是阴郁异常，张城一脚踢开女人，腰部发力，球棒朝汉子兜头砸下。
得益于无数次绝境逢生的打磨历练，张城这套动作如同行月流水，中年汉子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可下一秒，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球棒落下后，中年汉子的身形突然崩溃，随后化为阵黑烟，被球棒带起的风一吹，消散的无影无踪。
就在张城所有心思都放在找寻消失的中年汉子身上时，身后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他转过头，发现女人瘫倒在地上，仰面朝天，不停抓挠自己身体，而被抓挠的位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飞镖有毒！张城心头一沉。
中年汉子的身手不算差，诡异消失的手段也属顶尖，可就是这样一位高手使用暗器偷袭不说，居然还在暗器上淬毒。
女人的惨叫声渐渐平息，张城偏过头，发觉她已经没了呼吸，被暗器击中的躯体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只有残留的四肢还能隐约看出个人形。
被队友的暗器击杀，估计她自己也没想到。
张城只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他对女人没什么同情，女人和中年汉子配合默契，想来蓄谋已久，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如今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她落得这个下场也属咎由自取。
与此同时，另一侧，杜鹏拳脚全开，势大力沉，楚曦身法诡秘，手段凌厉，两人彼此配合，杀的7名老玩家毫无招架之力，片刻后，周围躺满了尸体。
此刻除了行踪成谜的中年汉子，只剩最后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
是为首三人中从未说过话的人。
“小心失踪的那个人，”张城警惕道：“他应该没有走远。”
“他交给我，”楚曦淡淡道，下一秒后脚尖点地，整个人瞬间跃起，接着劲瘦的背影消失在雾气中。
段医生伸出手，貌似想挽留一下，可楚曦说走就走，也没给他机会。
“城哥，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杜鹏没好气说：“曦哥最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说走就走，无组织无纪律！有没有把我们几个人......”
“噗通！”
杜鹏话还没说完，一具尸体从天而降，正摔在杜鹏身前，捎带着溅了他满脸血。
“把你们几个人怎么样？”一只手搭在杜鹏肩膀，鲜红色血珠在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游走，汇成一股后沿着指尖滴落，“我很好奇，”楚曦的声音淡淡响起。
杜鹏瞬间就萎了，因为他发现面前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是刚才消失的中年汉子。
对于楚曦的表现张城倒是显得很平静，在独山村那个本中，尚是初阶厉鬼的楚曦就敢与中阶顶峰厉鬼捉对厮杀，如今解决掉一个略有些手段的高阶玩家完全是正常操作。
“好了，”张城抬眸，盯着仅剩下的男人，“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了，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男人没说话，他帽檐压的很低，张城看不见他的表情。
“别想了，你今天走不掉，”张城上前两步，毫不客气的踢了踢已经气绝的中年汉子，“他都走不掉，我劝你别想，也不要试图尝试，不然......”他冷笑一声，威胁的意图很明显。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们就放你走，”张城继续说：“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带上你，毕竟这种地方，你一个人很难活着出去。”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但能感觉到他周遭的敌意淡了些，对张城来讲，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你们来这里杀我们是不是郁晚卿的意思？”张城沉声问。
“不是，”片刻后，男人开口。
他的嗓音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就是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类似声带先天受损。
“不是？”张城略有些意外，“那是谁？”
“这是第二个问题，”男人嗓音依旧沙哑。
“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楚曦冷冷开口，同时以他为圆心，一个无形的领域张开，将所有人覆盖在内。
这是他的域，在他的领域内，他可以对任何人施加压力，无论是**还是精神。
“如果你还想活着出去的话，最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张城攥紧球棒，鲜血从棒柄处溢出，指缝间有温热粘稠的感觉。
“活着......”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旷，像是在无垠的旷野，“真是个奢侈的条件。”
杜鹏蹙了蹙眉，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这是他思考的标准姿势，他不明白，死到临头了，男人怎么好似突然通达了，变得像个哲人。
“可惜我用不上了，”男人叹口气，“你也做不到，这注定是个无法兑现的诺言。”
“你认为我们无法带你活着出去？”段医生问。
男人抬起头，帽檐滑落，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他没有看向正在说话的段医生，而是盯着张城。
两股目光交汇，张城瞳孔猛地一缩，接着刹那间睁大了眼睛，“是你！”
男人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小少爷，别来无恙啊。”
第398章 面具
张城一直不理解，为什么齐守法失踪前要提醒妻子一旦他发生不测就来事务所找自己，现在他明白了，原来齐守法就是齐宣，而齐宣曾经是父亲手下的探员，张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
难怪在第一眼见到雕像时，他莫名有种熟悉感。
“齐叔你......”
“小少爷，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齐宣看着张城，郑重道：“你一定要记住我接下来的话。”
“张探长他们的失踪是场彻头彻尾的阴谋，是深渊的手笔，深渊内掌握权柄的人自称殉道者，掌控着极为恐怖的力量，这里就是其中一位殉道者的领地，也可以称作它的域，”齐宣嗓音沙哑，“雾气出现后，这里的空间也会随之发生扭曲，不同时间节点死在这里的人都会在同一时间以一种诡异的形式复活。”
“他们没有记忆，没有人格，没有思想，只有仿佛机器般不断重复工作的执念，也就是你们刚看到的那场祭祀，”齐宣看向迷雾深处，“他们是不知疲惫的奴隶，永远被这里的主人奴役。”
“这里的主人在哪？”张城沉声问。
“小少爷，”齐宣正色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你需要马上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躲去哪里？”张城反问：“事务所？还是离开衡平？有些事情不是想躲就躲的掉的，”他抬起头，盯着齐宣双眼，眸子里的光能让一个人的心瞬间宁静下来，“这是宿命，”他轻轻说。
在宿命二字出口的瞬间，楚曦肩膀猛地一颤，他看向张城，眸子里竟带着一丝惶恐，曾几何时，那个男人也曾与他说过，张城的命，是早就书写好刻在石碑上避无可避的宿命。
“你相信宿命吗？”楚曦盯着张城，鬼使神差般开口。
“信，”张城耸耸肩，“也不信。”
“怎么讲？”
“如果未来是我喜欢的，我渴望的，我允诺的，那我便相信，如果未来是我不喜欢的，那我便不信。”
“既然是宿命，由不得你不信，”齐宣低声打断。
“那就赌一把好了，”张城无所谓说：“看是我的球棒硬，还是躲在阴暗处书写宿命的老东西们的骨头硬。”
“从心，”楚曦良久后说道。
“对，”张城看向楚曦，忽然笑了，“就是从心。”
“我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了，”张城盯着齐宣，“告诉我，它在哪？”
齐宣看了张城许久，像是在打量陌生人，接着慢慢开口说：“小少爷，你变了，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也许......”他顿了一下，“张探长也没有想到。”
张城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齐宣摆手打断：“一直向雾气最浓的方向走，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那就劳烦齐先生前面带路了，”段医生并不清楚齐宣与张城的关系，自然谈不上信任。
齐宣摇摇头。
“你不敢去？”杜鹏问。
“我的旅程已经结束了，”齐宣低下头，默默卷起冲锋衣下摆，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道狰狞伤口横贯腹部。
类似的景象张城在赵队长那里见过，齐乘哥与王翼如的现场照片。
“你......”杜鹏吓得嘴唇只哆嗦，无论从那点看，这样的伤势面前这个人都该死透了。
张城想起孙茹手中那件裂成两半的雕像，雕像上的人就是齐宣。
“你已经死了，”张城平静问：“对吗？”
“没错，”齐宣点头，眼神扫过四周的尸体，“不只是我，我们所有人都死了，在进来的第一天夜里。”
“你与我们不同，”楚曦盯着他，冷冷道：“你身上没有那股味道，你是人，活着的死人。”
“不错，”齐宣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磕出一根后叼在嘴里，“我们原本已经死了，但有人唤醒了我们，许诺我们如果能杀掉你，”他望着张城，“我们就能活。”
“是这里的殉道者？”
“不，是另一个可怕的家伙，”他长长吸口气后丢掉烟蒂一脚踩灭，“小少爷，”他表情变得狰狞，“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就一直走下去，书写宿命的老东西们是该被人松松筋骨了，”他怒笑一声，“去他吗的宿命！”
与此同时，齐宣腹部的裂口缓缓变大，能隐约看到血肉中有东西钻进钻出，就是这些东西将齐宣裂成两半的身体像缝洋娃娃一样缝了起来，而如今它们却纷纷要逃离这具躯体。
“小少爷，”齐宣一只手捂着腹部，嘴里不停喷着血沫，“一定.......一定要走下去，别回头！”
“滋啦”一声，齐宣整个人被撕成两半，上半身被抛出去5，6米远，下半身晃了晃，下一秒摔倒在地。
张城下意识就要冲过去，楚曦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有人来了，”他盯着迷雾深处。
段医生杜鹏也聚在二人身侧，杜鹏的双眼缓缓睁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道模糊的身影从雾气中走出，步速均匀，不紧不慢。
惨白色的面具遮住了来人的面容，在周围环境的映衬下，更显诡异。
几乎是瞬间，张城与楚曦就认出了来人，不，更确切说，是认出了这副古怪的面具。
怪人！是艺术学校副本中魔术师打扮的怪人！
在本中以一己之力击杀了高阶玩家宋娇娇与周伯两人，并险些团灭了张城，楚曦，陈强三人。
最后还是依靠副本中的规则，被杀死的玩家会变成厉鬼向凶手复仇，才将怪人拖住，永远留在了副本世界中，没想到他居然闯了出来。
而闯出来的规则张城还记得，是杀死副本中所有鬼怪。
“是你要杀我们，”张城与怪人对视，他突然意识到郁晚卿与他说过的一番话：有两队玩家自发探索苑城别墅区，其中一队就是齐宣所在的那队，已经全军覆没，另一队只有孤零零一名玩家，代号面具。
原来面具就是怪人。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杜鹏问，在怪人身上，他嗅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就仿佛人的躯壳内同时藏着恶鬼。
第399章 操控
一枚闪着光亮的硬币被高高抛出，随后“啪”的一声落在怪人手中，手掌摊开，原本光滑的硬币上忽而浮现出了一行小字：生存概率百分之95。
怪人歪头盯着手中的硬币，阴森笑道：“真是份不错的概率。”
他的声线很奇怪，既有老式收音机那种磨砂的质感，但又不完全一样，尾音翘起，隐约有女人的感觉。
张城曾经听过怪人的声音，与如今差异明显。
“当心，”楚曦盯着怪人，嘴唇微微蠕动，“他很强。”
早在学校副本中他二人就与怪人交过手，若不是怪人最后被厉鬼拖住，胜负尚且未知，张城当时判断怪人就有接近中阶厉鬼的实力。
而现在的他明显更强。
掏出罗盘，银色指针缓缓滑动，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最后停稳在3400的位置。
真正的中阶顶峰实力，无限接近高阶的门槛，甚至比墓园巨鬼更强！
楚曦的视线慢慢变得冰冷，张城站在他身侧，都能感觉到从他体内弥漫而出的寒意，面对这样的对手，没人敢松懈，那无异于自杀。
惨白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泛着怨毒的光，不用猜也知道，从深渊副本中杀出的经历并不美妙，甚至怪人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与其有关，而这一切都是拜张城所赐，至少怪人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别着急，”怪人视线扫过众人，接着语气怪异道：“我所经历的一切你们都会经历，一分一厘也不要妄想错过。”
在感受到怪人身上的气势后，鬼怪团除了楚曦外的两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压制，杜鹏尚能勉强打起精神，段医生经过长时间的奔波，体力与精神都已经到达极限。
“这些话不止你一个人说过，”张城攥紧球棒，类似的威胁他见的太多了，可到如今还没有一个成真。
与此同时，以怪人为中心，另一个领域悄然张开。
领域刚一出现，就以极为强横的姿态驱逐了楚曦的域，仅从这点来看，怪人的硬实力就要强出楚曦不少。
在楚曦独自硬抗怪人压力的同时，张城出手了，他没有使用道具，而是用最强硬的方式直冲到怪人身前，一球棒当头砸下。
怪人的攻击方式是线，这种诡异的丝线细如蛛丝却又坚逾钢铁，兼具攻击，控制，防御，三种属性，当时可着实让不知情的张城与楚曦吃了不小的亏。
可怪人的弱点也在于此，同一时间，怪人只能操控线执行单一属性职能，要攻击就要放弃控制与防御，反之亦然。
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何怪人只驱使另一队玩家来寻张城的麻烦，而不是自己与他们同时出手，这其中固然有戏谑的成份在，但更主要的是他无法在控制另一队玩家的同时使用线的能力攻击或防御。
而此种状态下的他绝对是张城等人的活靶子。
怪人抬起头，面具下那双异样的瞳孔闪着不知名的光，视线交错的刹那，张城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插了一刀，动作也随之一滞。
他敏锐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还有阴谋。
手腕突然传来一丝丝痛感，慢慢的，痛感被放大，张城余光望去，手腕处的皮肤陡的裂开，鲜血溢出，甚至能看到里面猩红色的血肉。
一根几乎肉眼不可见的细线横亘在张城与怪人中间，因为染了血，张城才发现它的存在。
是线的防御属性，张城如果没有暂停这一下或是速度再快些，那么右手怕是保不住了。
没有时间理会疼痛，真正让张城恐惧的是他对局势的误判。
在他出手前，楚曦已经陷入了线的攻击之中，换句话说，线的攻击属性被激活，那么又怎么可能同时摆出姿态防御。
没等张城作出下步动作，眼前光亮闪过，一根细极的线斜着砍了过来，看样子要将他一分为二。
已经没有闪避的空间，他狠下心，直接双手握住球棒决心硬抗这次攻击，丝线看着轻薄，可没成想对撞的感觉像是怼上了攻城锤，张城被击飞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嘴角鲜血溢出，他抓过球棒，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准备应对接下来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怪人只是远远的望着，居然没趁此机会一鼓作气继续攻击。
张城松了口气，偏头望去楚曦那里的情况也不算好，数十根丝线围绕着他，不时发动猛烈的攻击，如果不是他在牵制怪人大部分精力，张城这面的情况恐怕更糟。
“嗖！”
肩部猛地剧痛，巨大的惯性带着张城向前扑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一把手术刀直直插在他的左肩上，锋利的刀锋没入骨肉，只留个刀柄在外面。
“段医生！”杜鹏大吼一声，“你疯了？”
在张城与怪人对峙的同时，段医生鬼使神差的绕到张城身后，随之拔出手术刀狠狠扎了下去。
杜鹏冲过来对着段医生一掌拍去，进阶为初阶厉鬼后，杜鹏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反应能力，都远胜段医生，这一掌本应是避不开的，可段医生侧后像是长了眼睛，轻轻一跃，瞬间拉开了二者的距离，让他扑了个空。
“段医生，”张城捂着肩膀，这一刀不可谓不重，几乎废掉了他整支左臂，鲜血顺着胳膊滴答在地上，染红了落叶。
段医生微微屈膝，对着张城以及杜鹏，摆出了明显进攻的架势，可说的话却与动作不符：“张......张老板，我不是有意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段医生看样子要哭出来。
几根丝线分别缠绕在段医生的四肢，如今的他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下一秒，段医生猛地窜了过来，杜鹏挡在张城身前，与段医生打作一团。
即便被丝线操控，段医生实力依旧不如杜鹏，但杜鹏碍着伤到段医生，下手常留有余地，而段医生出招则刁钻毒辣，此消彼长间二人倒也难分胜负。
攻击，防御，操控，张城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如今的怪人已经打破了曾经的桎梏，现在的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弱点。
第400章 戏命师
楚曦陷入线的攻击当中，杜鹏又被段医生缠住，能破局的人只剩下张城自己。
他伸手到背后，咬紧牙，用力拔下了左肩上的手术刀，剧烈的疼痛瞬间侵蚀大脑，让他眼前一黑。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迷雾中的景象愈发模糊，偶尔有枯萎的树枝枝杈从迷雾中探出，就像是异世界怪物的触角。
猛地晃了晃头，张城的视野渐渐明晰起来。
“张老板，你怎么样？”段医生焦急的声音传来，他的脸偏向张城方向，身体却在以一种完全难以理解的轨迹攻击杜鹏。
“我没事，”张城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段医生，这不是你的错。”
说话间段医生一掌劈下，杜鹏反应不及，手臂处被划出一道长口子。
“杜鹏......”段医生红着眼眶，语气哽咽。
“少废话！”杜鹏啐了一口在地上，“我要是真想伤你你早就躺地上了，这局不算，都是那王八蛋捣的鬼，”他狠狠剐了怪人一眼。
四人之中也就楚曦的情况稍好，可他也仅限于在线的攻击中自保，指望他来解围明显不现实。
怪人的思路很清晰，他知道几人中楚曦最棘手，所以准备先解决他，而对张城等人更多是牵制。
楚曦那里的压力陡然增加，迷雾中不断有线激射而出。
不能再等了！张城左手探入口袋，下一秒，身影突然消失。
怪人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楚曦身上，等他发觉张城消失后，已经迟了，耳后响起了呼啸的风声。
一道身影突兀现身在怪人身后，球棒抡起，横着砸下，张城开启了瞬时之翼。
怪人的反应比张城预计的更快，他猛地扭头，身体未动，颈部旋转180度，惨白色的面具正对着张城，一双怨毒眸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张城如遭电击，脑海中翻腾起惊涛骇浪，昏沉中手上的动作也随之一滞，怪人曲爪朝张城心口抓来。
距离越来越近，一抹不加掩饰的狂喜浮现在怪人眼中。
有琴声回荡在耳畔，很近，怪人眼中的狂喜飞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诧异，诧异中包裹着恐惧。
琴声并不悦耳，甚至远谈不上悠扬，其中饱含的怒与火激昂如战鼓，一锤锤的将人心砸碎。
突如其来的剧痛顺着怪人手腕传至四肢百骸，他抓向张城的手断掉了，千钧一发之际，楚曦突破线的防御，救下了张城。
并非没有代价，此刻的楚曦浑身浴血，大小伤口向外溅射着鲜血，线阵的锋利超出想象。
猛咬一口舌尖，张城从混沌状态中解脱，他反手拔出手术刀，狠狠刺向怪人的脸，锋利的刀尖没入眼眶，怪人发出凄厉惨叫。
“杜鹏！”张城松开刀柄，大吼一声。
杜鹏一脚踢开段医生，猛冲过来，禁忌之门在怪人侧后方浮现，下一刻，巨大的冲击力从门内倾泻而出，怪人瞬间被涌出的鬼怪群吞没。
张城几人转身就跑，脱离了控制的段医生倒在不远处，看见张城过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快走！”张城催促一声，伤势最轻的杜鹏一把背起段医生，向迷雾深处奔去。
禁忌之门打开，原本在未央湖囚禁于其中的鬼怪尽数被放出，黑压压的如同潮水一般，数也数不清。
怪人太强，张城几人拼尽全力也才堪堪将他击伤，想当场击杀他并不现实，被杜鹏囚禁于门内的鬼怪数量众多，若非没有禁忌之门这样的诡异能力，张城几人也会被活活耗死，而此刻怪人正在被鬼怪们围攻，想必凶多吉少。
“张老板，杜鹏，我......我真是对不起你们，”伏在杜鹏背上的段医生红着眼，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是我拖累你们了。”
“行了，以前我也没少给你找麻烦，”杜鹏又将段医生向上颠了颠，脚下跑得飞快，“就当还你人情了。”
“你要觉得不够，下月开工资，把你的匀我一半，”杜鹏咧嘴说道。
还没等段医生说话，身后就传来众多鬼怪哇哇的怪叫声，楚曦眉头陡地蹙紧，“加速，”他冷声催促。
无论是鬼怪潮解决了怪人，还是怪人灭掉了鬼怪潮，它们的下个目标都会是张城一行人。
迷雾中没有方向感，但张城记住了齐宣的话，始终向雾气最浓的方向狂奔。
“向前走，别回头。”
......
喧嚣总是暂时的，寂静重回这片迷失之地，一道浑身浴血的人影立在雾气中，他微微佝偻着，脚下是数不尽的残肢断臂。
脸上沟壑纵横，一只眼睛被捣毁只剩个血窟窿，男人长了一张可怖的脸。
没有嘴唇，撕裂的嘴角暴露在空气中，两排森然利齿泛着摄人的光。
他低下头，捡起了脚边的面具。
“还给我，把身体还给我！”女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怪人被烧伤的颈部赫然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那张脸嘶吼着，在皮肤下疯狂蠕动，像是要钻出。
“那是我的！是我的！”又一张脸浮现在另一端，发出老人的声音，沙哑又刺耳，“这具身体由我支配！”
怪人发出凄厉的笑声，接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抬起，疯狂抓向自己颈部，一手掐住一张脸，指甲刺破皮肤，有血泵出。
“啊......！啊......！”女人与老人同时发出痛苦的哀嚎，那两张脸也极度扭曲，仿佛在忍受酷刑。
“虽然你们与我融为一体，可并不代表你们有资格支配这具躯体，”怪人缓缓发力，女人与老人的哀嚎声更甚，“毕竟......”怪人阴森笑道：“是我一口一口吃掉的你们。”
张城几人永远也想不到，甚至也不敢想到怪人从副本中脱困的方式，他不但击败了副本中所有厉鬼，而且还活生生的吃掉了她们，一口一口，从肉到骨头。
回忆起厉鬼们无助而又恐惧的眼神，因剧痛而翻滚蠕动的身体，怪人不禁嘴角勾起，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操控别人的情绪，看着她们从无助到绝望，主宰她们的一切，这是上帝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对扮演上帝没兴趣，他自诩为艺术家，他是戏命师，戏弄最昂贵生命的大师。
第401章 回来了
他的实力毋庸置疑，让张城等人头疼的鬼怪潮纷纷被线割裂，就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周围的一切，无法匹敌，势不可挡。
这一刻他就是此间主宰，踏着残尸断臂，殷红色的血向脚下汇聚，血气注入体内，伤口逐渐恢复，怪人的气势愈发磅礴，甚至较之最初更强。
他已经无限逼近中阶与高阶的临界点。
张城不会想到鬼怪潮非但没能解决掉怪人，反而被怪人尽数击杀，化为血气被吞噬吸收，使其实力更上一层楼。
怪人扭了扭脖子，仅剩的一只独目看向张城消失的方向，正当他要追去时，耳尖轻颤，他听到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来人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一步又一步，沿着林间小路的青石阶梯，仿佛闲庭信步。
半晌后，一道身影从雾气中走出，是名中年男人，模样普通，穿着身少见的中山装，身材笔挺，背后缠着一件用布包裹着的长条状物体，三尺来长，布下棱角分明。
中年男人就像没看到怪人般，从他面前缓步走过，锃亮的皮鞋踏过血泊，荡起阵阵涟漪，等怪人反应过来后，来人只剩下一个背影。
怪人一愣，随之勃然大怒，从深渊副本杀出后，他的实力几乎难觅对手，怎敢有人如此轻视于他，还是个没有任何气场波动的普通人。
眸中掠过一抹阴狠，怪人陡然出手，数不清的线从各个角度向中年男人切割，要将他绞成肉泥。
锋利的线密密麻麻如同蛛网，泛着阴冷的光泽，将中年男人笼罩，而后者此刻依旧在血泊中漫步，毫无意识到危险降临。
“去死吧！”怪人狰狞叫道，他仿佛听到了**被割裂的声音，于他而言，那是世间最美妙的音符。
下一秒，怪人眼中的世界突然发生颠倒，在独目中的疯狂尚未退却之前。
锋利无比的蛛网溃散了，被当中一分为二，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听到了宝剑出匣的声音。
在意识消散前，怪人模糊望见一具站立着的无头尸身，尸身右手处捏着张惨白面具。
......
“还有多远？”杜鹏喘着粗气问。
“不知道，”张城攥紧球棒一马当先，楚曦跟在队伍末尾警戒。
“张老板，那个人可靠吗？”这个问题段医生在心里考虑了很久，直到现在才问出口。
作为队伍主力的张城楚曦纷纷负伤，前路充满危机，他们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我相信他，”张城点头。
奔跑中的杜鹏脚步一顿，“嗯？”他转身向身后望去，眉头拧成一股。
“怎么了？”张城问。
队伍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那个怪人的气息突然消失了，”杜鹏回答：“就在刚才。”
几秒种后，楚曦也点头道：“确实。”
“会不会是被鬼怪潮撕碎了？”段医生小声问。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张城收回视线，继续说道：“速度赶路吧，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在他转身的刹那，段医生望见张城肩头不停流血，“等下，”段医生叫道。
“段医生，你要......”
从杜鹏背上挣扎着下来，段医生跌跌撞撞的向张城走去，一边走一边掏出随身带的医药包，“张老板，你伤的很重，我帮你包扎。”
时间紧迫，张城本来是拒绝的，可段医生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拉下他的上衣后，自顾自的给他清理伤口，再之后是敷药，止血，包扎，也亏得段医生手法娴熟，一整套下来倒也没耽误多少时间。
张城站起身，感觉好了许多，至少肩膀没那么疼了，“多谢了，段医生。”
“楚先生，你也坐下，”段医生转头看向楚曦，手中拿着绷带。
楚曦默默盯了段医生两秒，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处理楚曦身上的伤口颇费了一番功夫，锋利的线阵在他全身上下留下了数不清的伤口，有些看着不大，但极深，稍稍用力，鲜血便从中成股涌出。
杜鹏一边看一边缩头，直言楚曦的忍耐力太可怕了。
包扎完毕后，一行人继续赶路，应该是失血过多的关系，张城不时感到阵阵眩晕，他猛地摇头，驱散着昏沉的感觉。
“我走前面，”楚曦来到他身边，“你去后面盯着。”
“好。”
张城退到队伍末尾，楚曦接替他的位置，成为探路先锋。
仿佛一柄尖刀，一行人笔直朝雾气最深处刺去。
自从进入这处空间后，不安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按照齐宣所说，苑城别墅区内是有一位殉道者坐镇的，而这片浓雾的范围就是它的域。
域的中心自然是殉道者。
他找的就是它。
殉道者有多强张城不清楚，他现在遇到的最棘手的敌人就是怪人，3400的罗盘显示值，殉道者绝对要较怪人更强。
因为在提及怪人时，齐宣用的词汇是很强，而对于殉道者，齐宣说的是让自己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张城现在最担忧的是怪人的立场，自己与殉道者交手本就没有胜算，若是怪人乘机从背后发难，那自己必死无疑。
“停！”走在最前面的楚曦陡然停步，张城仍在思考之前的问题，直到杜鹏拍了下他肩膀，他才意识到。
几人小心的伏下身，“怎么了？”张城轻声问，迷雾中能见范围极低，阴瞳又不好用，听觉嗅觉远比视觉来的重要，这一点上杜鹏甚至比楚曦还强。
“有声音，”杜鹏指着面前方向，悄声说。
张城蹙起眉，“什么声音？”
杜鹏刚要开口，却被楚曦用手势打断，他微微站起身，环顾周围的环境，脸色微寒，明显发现了什么。
“楚先生，”段医生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催促说。
楚曦深吸一口气，缓缓退回原位，他看着张城，眼中罕见的不安，“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段医生眨了眨眼，“回哪了？”
听完楚曦的话，杜鹏倒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探头出去，左看看右看看，几秒种后脸色铁青的坐了回来。
“糟了，”这是他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有风迎面拂来，散去了些许雾气，叮叮当当的声音由远及近，听着莫名熟悉，张城心中一沉。
第402章 交锋
是祭祀！
这里是他们不久前刚刚逃离的祭祀场。
无数人影低伏在地上，头冲着中央，那块被供奉的神物静静躺在原处，浸透了深渊之泪后散发着血红色的光泽。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段医生压低声音问。
没人能给出答案。
“轰。”
地面突然剧烈颤动一下，半蹲着的杜鹏没注意，要不是段医生扶了一把，险些摔倒。
“发生什么了？”杜鹏忙问。
楚曦屏住呼吸，双眸死死盯住前方，张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对面迷雾中一道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正朝祭祀场走来。
仅仅走动就能引起地面颤抖，很难想象这是个怎样的怪物。
强大的威压宛若实质，压迫的张城几人喘不过气，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身影也露出了真面目。
脚踩黑色皮靴，身穿灰色胶皮连体工衣，来者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打扮像是菜市场卖肉食的。
不过没人会将他当做普通人看待，因为人类绝不会有接近4米的身高，脚上的皮靴大的像只小船。
皮靴重重落下，将一个匍匐在地上的人拦腰踩碎。
巨人几步跨到神物附近，一只手抓住神物一端，裸露的胳膊上肌肉虬髯，其中蕴含的力量让人心生敬畏。
巨人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吼声，长条状的神物居然真的被举了起来，随着神物一点点升高，怪异的造型完全暴露在张城眼前，刺得他双眸一紧。
这根本不是什么神物，而是一把兵器！
一侧留有锋利的锯齿，整体形制古朴而狰狞，处处透露着岁月浸染的痕迹，稀稀拉拉的猩红色液体顺着齿缝淌下，在半空中拉出道道血丝。
这是一柄三米长的锯刃，也是唯有巨人才能挥动的武器。
之前张城还在疑惑，到底是怎样的武器才能将林乘，王翼如这样的高手一刀斩作两半，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巨人就是杀害他们的凶手，他就是苑城别墅区内惨案的根源，他就是......殉道者！
瓮声瓮气的笑声传来，巨人咧开嘴，齿缝中夹杂着猩红色肉糜，巨大的兵器拖在地上，一双锐利的眼直勾勾盯向张城等人藏身的位置。
暴露了！
恐惧从心底泛起，一发而不可收拾。
逃！这是张城第一反应。
下一秒，巨人举起锯刃，一刀向张城斩来，巨大的刀弧带着摄人的威势，他甚至有种错觉，在挥下的瞬间，自己就已经死了。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张城猛推了楚曦一把，借助作用力避开了这一刀。
他之前所在的位置被气浪整个掀开，一道深深的刀痕划破地面，仿佛将此处犁了一遍。
杜鹏与段医生猝不及防下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地上。
最先反应过来的楚曦瞬间开启了域，面对这样的强敌，他不敢有任何保留，在他的领域内，疯狂的琴声如同暴风席卷一切。
祭坛附近的人影通通被吸入风暴，随之在风眼处被碾碎，鲜血混杂着肉糜尚未落地就被暴风裹挟冲天而起，中阶顶峰实力恐怖如斯。
而巨人屹立在风暴中心，岿然不动。
风暴中心响起刺耳的狞笑声，蒲扇大的手掌探出，抓住一道卷起的人影，人影剧烈挣扎。
荒诞又血腥的一幕出现了，巨人一口就咬下了整个上半身，利齿不断咀嚼着，鲜血顺着他嵌满胡茬的嘴角淌下，淋漓在他里面那件早已被血污覆盖了原本颜色的衬衫之上，人影仅剩的两条腿抽搐几下后，不动了。
不过想必巨人也不会介意，他本就是个不修边幅，邋遢至极的人。
在风暴涌起时，张城便在一旁寻找机会，球棒垂下，暗红色的铭文时亮时暗，就像猛兽的呼吸。
段医生已经无法适应这样强度的战斗，在杜鹏的劝解下，进入了他打开的空间。
安置好段医生后，杜鹏也在第一时间召唤出了禁忌之门，一是自保，二是准备时刻救援张城与楚曦。
漆黑色的门悬挂在杜鹏头顶，如同一轮黑色的太阳。
巨人又接连吃掉了几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起，很难想象，他的嘴能张得如此之大，不仅仅是角度，宽度更是扩张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摸了摸肚皮后，巨人露出满意的表情，接着左手抬起，探入风眼中一把攥碎了风暴。
风暴被毁，作为维系者的楚曦被反噬，一口血喷出后接着踉跄连退十几步，直到撞到颗树才停下。
领域飞速收缩，伤重如他已经无法维系域的基本形态。
张城动了，他选择了一条最不起眼的路径切入战场，脚步轻快富有韵律，在沙土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接近目标后，他直接跃起，染血的球棒在得到速度加成后快的几乎不可见，视线所及处只有道道残影。
张城仿佛挥舞着一道鲜红色的火把，重重砸向巨人。
“砰！”
张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弹飞，划出一道弧线后重重摔在地上，巨人的反应并不受体型的限制，远非墓园巨鬼可比。
瘫在地上的张城眼前阵阵漆黑，胃中翻涌，一口鲜血涌出。
“城哥！”杜鹏下意识朝张城位置冲去，可几道浑身浴血的人影拦住了他，是风暴中残存的祭祀者。
他们眼睛赤红，以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拖住了杜鹏，让他无法支援。
杜鹏本就有伤在身，再加上又要提防巨人，一时间屡屡被祭祀者偷袭得手，身上平添了许多伤痕。
咳出肺中的鲜血后，楚曦深吸一口气，缓缓挺直身躯，一双眸子死死盯在巨人身上，像是感受到了楚曦不善的目光，巨人遥遥与他对视，眼中充满不屑。
锯刃横着挥出，大片的树林被拦腰截断，在波及楚曦的一刹那，他化为一阵黑雾，消失了。
巨人拄刀立于身前，眼神中不见丝毫的惊慌，这本就是场一边倒的屠杀，实力上的鸿沟是任何奇淫巧技也无法弥补的。
他需要做的是给可怜的猎物一点点的希望，一点点就好，给予希望后再亲手将其碾碎，他喜欢这种感觉，世间总不乏这样的蠢货，为了一点点所谓的希望向命运抗争，哪怕是飞蛾扑火。
第403章 都得死
“滚出来！”
巨人狞笑，握着锯刃的手顺势向一侧挥去，巨大的刀弧斩破空气，竟带出隆隆的音爆声。
原本平静的空间变得极不稳定，巨人力量之强甚至引发了局部空间乱流，藏身于此处的楚曦不得已现身而出。
此刻的巨人犹如屹立于此间的神祗，在他的领域内，全知全能，违逆者只有死。
曾经的深渊出了四位叛道者，与他们相比，张城等人实在是渺小的如同尘埃，巨人也很费解，为何深渊中的老家伙们对这行人如此感兴趣。
张凌南基本等同于泯灭，今天他的儿子也将死于自己手中。
“记住我的名字，”巨人高昂起头颅，声音宛若惊雷，“剔骨匠，你们是死在殉道者剔骨匠手中。”
话音未落，鲜红色的血从巨人脸颊飙出，有道劲瘦身影一闪而逝。
楚曦停在半空中，被血染红的风衣猎猎作响，“你的对手是我，”他平静道：“剔骨匠。”
脸颊上传来的剧痛让剔骨匠清醒了不少，清醒之后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他从来没想过，区区蝼蚁般的东西也能伤到他，他们居然敢。
回到深渊后，脸上的伤痕会是他一辈子的笑柄。
“记住我的名字，”楚曦盯着剔骨匠双眸，平静道：“楚曦，如果你觉得难记的话，我稍后可以刻在你脸上，”他补充说。
剔骨匠的瞳孔猛地缩成一条缝，“楚曦，”他怒极反笑，“我记住了。”
“我不会杀你，”剔骨匠笑得愈发狰狞，“有些老家伙们在深渊呆久了，总是会养成些特殊的癖好，我会打断你所有的骨头，然后将你送给它们，”惊人的气势开始在他身侧蔓延，像是能量风暴，“我想它们会喜欢的，”他收敛笑意冷冷道。
以剔骨匠为中心，一道新的龙卷风暴渐渐成型，远比之前楚曦唤出的更加强大，隐隐中饱含着暴戾。
他盯着楚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头待宰的羔羊。
无数残碎的尸体被卷入风暴中，连带着地上的鲜血，很快将风暴渲染成赤红色，血雨从天而降，一派末世景象。
就在剔骨匠将要发动攻击前的刹那，楚曦突然消失了，是很特别的那种消失，像是身后空间裂开，将他一口吞了下去。
以剔骨匠的实力居然也无法搜索出楚曦的位置，在他的域中，这根本不可能。
他是此间的神！
“吼！”
剔骨匠无故发出一阵吼声，左膝弯曲，单膝跪了下去。
浑身是伤的张城突然出现在剔骨匠身后，接着雷霆一击，猛地轰向左膝，楚曦牢牢地吸引住了剔骨匠的注意力，为他争取到了时机。
这招在对付墓园巨鬼时也用过，一击便摧毁了他整个膝盖，可剔骨匠不同，明显没有大碍，他仅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张城没有犹豫，顺势踩着剔骨匠膝盖跃起，球棒上的铭文亮的耀目，他以最为蛮横的姿态将鲜血淋漓的球棒砸到剔骨匠头上。
巨响过后，张城双手虎口裂开，整个身体不停颤抖，巨大的反作用力一时间让他难以适应。
硕大的拳头由远及近，带起的拳风便将他压得喘不过气，下一秒，视野陡变，他坐在树下，身下是松软的落叶。
一张熟悉的大脸凑到了他面前，“城哥，你还好吧！”杜鹏一边扶着他，一边关心问。
楚曦就靠在身后的树上，冰冷的眸子望向不远处的剔骨匠。
“我没事，”张城扶着杜鹏肩膀站起身，脚下散落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很明显，杜鹏在解决掉阻拦他的祭祀者后，又凭借禁忌之门先后救下了楚曦与自己。
“要不是你，这次就凉了，”张城喘了口粗气，看着杜鹏说。
“城哥，这话说早了，”杜鹏哭丧着脸，“我看这次怕是悬了。”
张城顺着杜鹏示意的方向望去，一道高大的身影仿佛顶天立地，剔骨匠的身材愈发高大，甚至超过了墓园巨鬼。
血雨滴落在剔骨匠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血晕。
锯刃扬起，其中蕴含的力量像是能劈开天地。
刚才的攻击已经臻于完美，无论是配合还是时机，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可结果却给众人泼了桶凉水，剔骨匠仅是头上一道伤口，左膝看着略有些使不上力，其余并无大碍。
纵观己方，除了杜鹏稍好些外，张城与楚曦已经挺不住了，尤其是张城自己，此刻站着都要人扶。
这就......结束了吗？
一路走来，经历过的危机不在少数，可真正能让张城感到绝望的并不多，他望着远处狰狞的身影，心中出奇平静。
“走吧，”他轻声说。
听闻要撤，杜鹏脸色明显好了起来，他一只手扶起张城，想将他背在背上，“城哥，没啥大不了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咱们养好伤，再......”
杜鹏话音未落，就被张城一把推开，“你们快走，”张城看也不看杜鹏，不远处的剔骨匠正盯着他，他才是剔骨匠的目标。
他留下，楚曦与杜鹏他们才有脱身的可能。
“张老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段医生也从身侧冒了出来，“要走一起走。”
“对，要走一起走，走不了就跟他拼了！”杜鹏眼中闪过一抹凶狠。
“他的目标是我，”张城平静说：“一会我会尽可能缠住他，你们只要能离开他的域，就能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张城看着杜鹏说。
“他说的对，”楚曦的声音响起，段医生扭过头，望见一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异常的脸，“走吧，你们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拖累我们。”
楚曦的双眸出奇清澈，像是参透世事的僧人，“这个世界，弱是原罪，”他轻声说。
“你和他们一起走，没有你，他们根本无法破开这个域，”张城急促道：“况且你留下也没用，你我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用争了，”剔骨匠怒笑一声，轰隆隆的声音震的人耳膜都要裂开，“你们今天一个也走不掉，你们......都得死！”
第404章 够了
风暴收缩，剔骨匠身后仿佛升起了一轮血红色的太阳，他双手举起锯刃，整个空间都随之颤抖起来。
瞳孔缩紧，剔骨匠直接锁定张城，手中的锯刃仿佛凭空延伸出数十米，锯齿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去死吧！”剔骨匠眼底炽烈，当年张凌南留下的回忆过于惨痛，以至于到如今那个人的名字都是深渊中不可提起的禁忌。
而如今......自己将亲手杀掉他的儿子。
沉寂已久的血液重新沸腾，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激动过了。
巨大的刀弧仿佛能劈开天地，张城缓缓闭上了眼睛。
惊人的冲击力过后，域内世界一片寂静，这种感觉就像是蛮荒世界初开蒙鸿。
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眼皮颤了颤，张城疑惑地睁开眼睛，在睁开眼的刹那，瞳孔骤然缩紧。
在他身前数米的地方，倒着杜鹏，段医生二人，楚曦站在他正前方，背对自己，双臂平伸，像是在抵御什么。
在最后一刻，楚曦扑了上去，为张城挡住了致命一击，而杜鹏，段医生，也履行了他们的诺言。
一阵风袭来，楚曦像是失去支撑一般，身形后仰，轰然倒地。
猩红色的画面刺得张城瞳孔针扎般痛，一道狰狞伤口从楚曦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侧腹部，几乎将他一分为二，溅射出的血浸染在胸前，像是一朵怒放的彼岸花。
“真是不怕死的蠢货，”剔骨匠冷冷笑了两声，中阶顶峰的楚曦在他面前只能算是勉强入眼的货色，至于杜鹏段医生......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现在轮到你了，”剔骨匠看向张城，眼神带着上位者的气息，就像是世间主宰一切的主，“你的追随者倒下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会为你挡刀。”
其实如果剔骨匠仔细观察张城的话，就会发现，他根本没有听自己说话，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集中在楚曦胸前的伤口上。
伤口太深太重，几乎一瞬间就放干了全身的血，楚曦的脸色白的像张纸。
相同的动作再次上演，剔骨匠随手一挥，半空中划出一道巨大刀弧，笔直射向张城，在剔骨匠的视野里，刀弧越来越近，击杀张城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直到刀弧横亘在张城胸口与脖颈之间的位置，接着突然一顿，像是碰到了什么阻碍，下一秒，庞大的刀弧陡然崩溃。
一股异常澎湃的气息瞬间冲散了剔骨匠所带来的压迫感，甚至整座域都变得摇摇欲坠起来，不时有漆黑色的缝隙出现，像是时空裂隙。
张城依旧立在原地，可剔骨匠却再也不敢轻视他，他就是恐怖气息的源头，如此磅礴又纯粹的力量，他仅在深渊内的老家伙们身上感受过，而它们无一例外比自己强大太多。
没有任何过度，剔骨匠立即摆出了与楚曦一样的防御姿态，而他所恐惧的，是半刻钟前自己标记的猎物——张城。
低着头，张城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声音，诡异的黑色占据了他的双眸，仔细看，无数黑色的线缠绕在他的瞳孔里，彼此撕咬，纠缠，最后融合在一起，像墨一样突然晕开。
那是最纯粹的黑，比夜色更甚，傲视一切，吞噬一切，毁灭一切。
像是封印裂开了缝隙，令人生畏的力量潮水般涌出，如同海浪拍打礁石，无穷无尽的力量充斥到四肢百骸。
剔骨匠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这股力量压的他喘不过气。
“够了，”有人轻声说，声音清晰凌冽，仿佛泉水漱过玉石，“我在这里，”顿了顿，那声音继续说道：“一直都在。”
强忍着心头不适，剔骨匠望向张城方向，说来可笑，自从张城异化后，剔骨匠甚至不敢正视他。
仅仅是看向他，就仿佛有把尖刀向你瞳孔里扎。
剔骨匠眉头蹙紧，不清楚什么时候，一道倩影出现在张城身前，两人挨得很近，女孩的一只手摩挲在张城的脸上。
“别担心，”女孩说：“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她的话仿佛蕴含着某种魔力，力量潮水般退去，原本张城身上燃起的黑色诡异火焰也缓缓熄灭，半晌后，他又蜕变回了那个曾经的自己。
剔骨匠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何深渊中的老家伙们如此重视张城，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所掌握的恐怖力量。
这股力量甚至强大到足以撼动深渊！
深渊再也无法承受的起下一个张凌南了。
他必须死！
双眸缓缓变得冰冷，剔骨匠心中凝聚起了杀意，就目前来看，张城还无法自由控制体内的那股力量，只有在精神受到极大刺激，或是某种极端条件下，这股力量才会被激活。
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
握紧锯刃的手柄，锯齿间弥漫上了一层漆黑的颜色，有液体从齿缝间滴落到地上，瞬间烧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剧毒，并附有极强的腐蚀性。
这算是剔骨匠的压箱底之一，绝大多数见过的人都死了。
真正的攻击悄无声息，仅在瞬息之间锯刃的刀锋就指向女孩后心，穿透女孩后再一举击杀张城。
可就在剔骨匠偷袭的瞬间，女孩骤然扭头，在他的瞳孔中，一道同样凌厉的刀锋与他对冲而来。
相同的招式，相同的角度，剔骨匠心中大骇，就仿佛他蓄力冲向的是一面镜子。
在最后一刻，他选择了向侧面闪躲，放弃了进攻，在他的潜意识中，即便他能一举击杀女孩与张城，那他至少也会重伤。
于他而言，这笔生意并不划算。
深渊里面等着捡便宜的大有人在。
剔骨匠刚刚停稳身形，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女孩的来历，猛地感觉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住了，移动迟缓的同时，膝盖也不由自主一弯，险些跪在地上。
重力！
他瞬间意识到，有人改变了他附近的重力场，让重力增加了数十倍！
女孩也是鬼怪，她的能力是改变重力！盯着女孩，剔骨匠绷紧全身，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勾勒出锋利的弧度。
第405章 三种
“你很强，”剔骨匠一边朝女孩走去，一边冷冷说道：“但还不够强，如果你一开始不选择现身，而是隐匿在暗处伺机偷袭的话，还是有机会伤到我的，”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但很可惜，你没有，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还有，”剔骨匠昂着头，手中锯刃拖在身后，犁出一道深深的裂隙，“你暴露能力太早了，失去了最后一张底牌。”
女孩冷冷与他对视，一句话都没有，仅是伸出一根手指，半晌后，剔骨匠脚步猛地停住，脸上涌现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听到了某种旋律，是钢琴曲！
是不久前楚曦攻击他所用的钢琴曲！
可......剔骨匠瞬间望向楚曦，他自己的那一刀有多大威力，他很清楚，高阶厉鬼以下受了这一刀几乎很难幸免，就算楚曦是个特例，最多也就剩了一口气，怎么可能还有力量释放自己的能力？
视野里，楚曦安安静静躺在地上，身下的血染红了地上的落叶。
不是他？
那怎么会有钢琴曲？
剔骨匠收回视线，重新集中在女孩的身上，她才是源头。
剔骨匠满脑子问号，到了他这一层次，已经很少会有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了，可他想不明白，一只鬼怪只可能有一种主能力，女孩是怎么做到的？
她竟然同时身负两种能力！
没等他喘口气，楚曦之前召唤出的风暴再度来袭，这是纯粹用音符构造的风暴，虽有实体，可其中最恐怖的还是无处不在的旋律。
毕竟这种无形无质的东西根本无从防御，他之所以能扛过去，全依赖于自身强大的实力，他整整高出楚曦一个阶级。
但女孩与楚曦不同，硬实力上女孩较他更强，楚曦算是已经触及到高阶的边缘，而女孩则是实打实半只脚跨进了这个行列，所以即便是同样的招式，在女孩与楚曦手中发挥出的威力也大有不同。
剔骨匠在抵御风暴的同时，也听出了两种风暴内韵律的不同，楚曦的风暴更偏向于阴郁，暗黑，就像是午夜时分深不见底的海，而女孩的韵律更偏向于固执，为追求心中所想，可以抛弃一切的执著，甚至是自己。
他曾经一只手就攥碎了楚曦召唤出的风暴，可对于女孩的风暴却行不通，他提起一口气，用锯刃插入风暴风眼处，接着狠狠一扭，风暴陡的炸开，剔骨匠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型。
“做得好，”剔骨匠盯着女孩，嗓音沙哑。
原本他以为风暴就是女孩的杀手锏了，可没想到摧毁风暴后带来的反噬才是最后的杀招。
“还有什么本事吗？”剔骨匠缓缓活动着手腕，“如果没有，就该我了。”
话音未落，女孩左手抬起，修长的手指划出好看的幅度，剔骨匠眼神一闪，猛地发觉到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看见一道淡绿色的光芒在女孩指尖一闪而逝。
光芒分裂成几股，接着分别钻入楚曦，杜鹏，段医生体内。
就像蓬勃的生机逐渐发芽一般，三人身上的伤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尤其是伤的最重的楚曦，狰狞的伤口开始血液回流，仔细看，里面甚至已经长起了肉芽。
是复苏类能力！
剔骨匠吃惊不小，从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女孩仅仅到目前为止，就已经显示出了至少三种能力：重力，琴音，还有复苏。
一人掌握三种能力，这在他的认知中是绝无可能的，别说他了，就是深渊中的老家伙们也做不到！
这是个完全无需讨论的命题，就算逆天如张凌南，也是偶遇大机缘，并借助道具，才堪堪掌握了两种能力。
这女孩何德何能，居然能操控三种？
假以时日，还不逆天了？
正当剔骨匠眼神阴沉，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时，楚曦，杜鹏，段医生先后苏醒，几人除了看着有些虚弱，其他并无大碍。
杜鹏，段医生第一时间就与女孩拉开距离，楚曦眼神也在女孩与张城身上打转。
从那种诡异状态下脱离出的张城又陷入了另一种状态，他站在原地，眼神空旷发散，并不聚焦，对周围的一切也没有任何反应。
“城哥怎么了？”杜鹏贴在段医生身边，小声道：“不会是看到我们扑上去救他，感动的疯了吧？”
段医生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喂，这女孩哪冒出来的？我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啊？”杜鹏眨眨眼。
“确实，”段医生自从苏醒后也发现了张城身侧的女孩，从举止来看，二人关系匪浅，可他也在事务所呆了好一阵子了，从没听说过张城有女朋友，倒是南楠暗恋他是真的。
神秘女孩的出现甚至压过了剔骨匠的风头，也难为了杜鹏，从苏醒后第一件事就开始八卦。
“确实似曾相识，”段医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嗓音也变粗了。
“在哪里？”杜鹏紧接着问。
“没见过，”段医生回答。
“你是不是被打坏了脑子？”杜鹏拍了段医生一下后脑勺。
“这个女孩咱们确实没见过，但我们熟悉的是她的气息，”段医生望着杜鹏，眼神似有所指，“你感觉到了吗？”
杜鹏深吸一口气，作为特殊鬼怪的他无论是听觉嗅觉还是第六感什么的，都比段医生强出许多，甚至某些方面要强出楚曦，经段医生这么一提醒，他真的反应过来了，失声道：“是城哥！他身上有城哥的味道！”
“不，不对，是城哥身上有她的味道！”杜鹏眼神变得很奇怪，像是突然意识到了，又仿佛什么想不明白，“是花香，茉莉的香味！”
“不错，从与张老板接触后，我就一直很好奇，总感觉他身上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他身上有股很特别的香味，就是茉莉香，可这股茉莉香气与纯粹的茉莉香不同，它是驻足在张老板体内的，平时根本闻不到，只有在夜深人静的午夜时分，这股香气才会渗透出来。”
第406章 神之手
“你叫什么名字？”剔骨匠盯着女孩的位置，喉咙上下滚动。
回答他的是女孩冰冷的眼神。
“告诉我，你是怎样拥有三种能力的，”剔骨匠眼神炽烈，目光像是要将女孩整个剖开，“我会考虑放过你。”
他打了一手如意算盘，若是他也能掌控这种诡异的方式，同时操控三种能力，那么结合他自身实力，即便是于深渊内恐怕也难觅敌手。
“如果你告诉我，今天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猩红色的舌头伸出，剔骨匠舔了舔嘴唇，“还有他，”锯刃抬起，刀锋指向张城，“我也可以放过他。”
傻子都能看出来，女孩与张城很是有些渊源，张城遇险女孩突然出现，而女孩的出现更是直接将张城从恐怖状态解脱出来。
“你做梦！”杜鹏大喊一声。
在剔骨匠扭头看向这边的时候，杜鹏又装的像个没事人似的。
这可苦了段医生，与剔骨匠对视也不是，装疯卖傻他又不会。
异变发生在瞬间，女孩一只手伸出，嘴唇微微蠕动，接着一道强大剑气猛地朝向剔骨匠劈下。
瞳孔骤然缩紧，不单单是因为剑气的可怕，更主要的是，这股剑气的气息......竟然与他一模一样！
这是他的能力！
剑气来袭，避无可避，剔骨匠横过锯刃架在身前，用最蛮横的姿态接下了这一剑，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
左膝传来阵阵剧痛，张城之前攻击的位置旧伤复发。
硬接下这一剑后，剔骨匠心中愈发惊骇，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无论是出剑速度还是方式角度，都与自己一模一样，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与自己决斗。
“你到底是谁？”剔骨匠失声叫到。
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之间的场景彼此串联，所有的疑惑刹那间都有了可行的解释，虽然这个解释看起来也并不那么合理。
目前为止，女孩已经展现出了4种能力，除了一开始展示的操控重力，余下的三种能力分别为剑气，琴音，以及复苏。
而这三种能力又都能与在场的几人一一对应。
剔骨匠，楚曦，还有段医生。
眼神开始变得奇怪，甚至是有些妒忌，剔骨匠大胆猜测，女孩是有能力的，而她的能力就是复制别人的能力。
他曾经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的描述，可惜古籍也是残本，上面语焉不详，他也只瞧了个大概。
但有一点他却记住了，就是此种能力的名字——神之手。
寓意这种能力极其强大稀有，只有神才配拥有。
而这种能力的弊端也很明显，除了极为耗费心神外，每日使用次数也有限。
神之手的拥有者可以同时复制5种能力并储存起来，5种能力对应5根手指，每伸出一根便可以释放相对应的能力。
但5种能力释放结束后，神之手的拥有者便成了待宰羔羊，再无还手之力，也再无任何技能可以防身。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能力，换句话说，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看脸吃饭。
“没想到居然是神之手，”剔骨匠眼中的妒忌之心缓缓退却，他虽然对这种能力感兴趣，可若是让他用自己的能力交换，他还是不愿意的。
道理很简单，自己的能力只要体力允许，便可以无限制使用，可神之手不同，局限性太多。
在听到神之手的瞬间，楚曦也随之望向女孩，眼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锯刃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剔骨匠冷笑道：“既然是神之手，那么我们之前的约定就算作废了，”他眯了眯眼睛，望向几人，“你们今天就都留在这里吧，我的领域正好需要肥料滋养。”
他嘴角勾起，露出一排森然利齿，一个准高阶，一个中阶顶峰，再加上一个突破到中阶的特殊型鬼怪，这样的“肥料”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
神之手的使用极限是5次，而女孩已经使用了4次，他只要小心应对最后一种能力，那么面前几人就是必死的局面。
段医生，杜鹏，以及楚曦，都在同一时间向张城身边靠拢，就目前情况看，女孩是众人唯一的救命稻草。
女孩看也不看三人，她的视线里只有剔骨匠。
“城哥，你没事吧？”杜鹏伸手在张城空洞的双眸前来回摆动。
段医生则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包裹起来的数十根银针，银针大小不一，摆放错落有致。
“杜鹏，你扶着点张老板，”段医生焦急道：“我为他施针。”
还没等杜鹏应声，一道泠冽的女声传来，“别碰他，”女孩偏过头，好看的眉头一蹙。
段医生原本还要说些什么，可被女孩的眸子一望，最终也没说出口。
张城还是呆呆的立在那里，像是没有感情的雕塑。
“你们守着张老板，”楚曦看向段医生以及杜鹏，接着说道：“剩下的交给我们。”
没想到居然是团队中最冷漠的角色最先接纳了女孩。
并将她看作是可以一同对敌的伙伴。
“你缠住他，”楚曦盯着剔骨匠，“剩下的我来做。”
女孩缓缓摇头，“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我都不是，但总归要试一试，”楚曦固执己见。
“别去送死，”女孩语气微寒，甚至带有一丝威胁警示的意味，“虽然我不喜欢你，可你是他的朋友，我不希望他醒来后不开心。”
楚曦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女孩说的那个人是张城。
“你的他什么人？”楚曦下意识问。
气氛突然沉寂了几秒钟，就连最不爱八卦的段医生都竖起了耳朵，杜鹏就不必说了，耳朵不算，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
“情人，”女孩面无表情，轻轻说。
泠冽的气质与冰冷的口吻怎么看都与这个旖旎的词汇不搭边，可从女孩口中说出，又莫名的教人信服。
情人......
这两个字如同深水炸弹一般，轰然炸开。
楚曦罕见的皱起了眉，段医生微微张大了嘴，而杜鹏则一口一个卧槽，他素来就觉得张老板路子野，可没想到这么野。
第407章 骗局
没等众人有下一步反应，剔骨匠的攻击已经开始了，他变回了最初的体型，想来维系巨人形态很耗费力量。
一道2米开外的人影猛地冲了过来，比人还大的锯刃握在人影手中，竟没有丝毫违和。
剔骨匠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女孩，她是张城一方唯一的翻盘点。
只要解决了她，其他人都不足为惧。
张城就在身后，此时的他失去意识，就像个木偶，女孩一旦躲开，他就会成为剔骨匠的新目标。
女孩没有犹豫，迎着剔骨匠冲了过去，楚曦就在她身侧。
杜鹏终于反应过来，在段医生的帮助下，要将张城收入自己的空间内，可怪异的一幕发生了，无论杜鹏怎样召唤，禁忌之门都拒绝靠近张城。
与此同时，禁忌之门漆黑的边缘不停抖动，就仿佛因为恐惧而颤抖。
什么情况？
杜鹏急的不行，自从掌握禁忌之门后，他就将门当做了储物箱以及空间隧道，而禁忌之门也不负众望，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可今天是怎么了？
段医生也是急昏了头，竟将张城放倒后用落叶埋了起来，此刻若是让他什么都不做，他首先就过不去心里那关。
杜鹏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女孩和楚曦。
没有任何过度，战斗在一开始就变得极为激烈，或许是担心女孩突然甩出最后一种能力，剔骨匠即便在取得优势后也不敢追击，担心落入圈套。
女孩看着岁月静好的模样，可动起手来毫不留情，若是换了个实力逊色些的，早就被她撕碎了。
也是有她一直在帮衬，楚曦才没有被过多针对。
钢琴曲再次响彻在这片空间，绝望的情绪蔓延开来，树上残存的叶子纷纷枯黄，随之掉落，在触地的瞬间就化为湮粉。
这是最后的攻击，黑暗如潮水般涌动，绝望的气息充满鼻腔，段医生甚至跪了下去，完全不能呼吸。
楚曦双目血红，他将绝望的钢琴曲奏响至最终章，被最爱的女人一刀刀割裂的痛苦从心底释放，多年来被囚禁于深处的情绪将这具躯壳撕裂。
在他身侧，无处不在的旋律围绕着他高速旋转，只要有人靠近，就会将来人刺得遍体鳞伤。
即便强悍如剔骨匠，浑身上下也留下了无数伤痕。
“破！”剔骨匠迎着楚曦，蓄力后一拳轰了出去，拼尽全力奏响的终章也终究无法弥补实力上的鸿沟。
一切都停止了，森林中又归于沉寂，瘦削的人影从空中坠下，像是折翼的鸟，即便飞得再高，也终将魂归大地。
就如同楚曦自己所说，这个世界，弱是原罪。
杜鹏在最后一刻接住了他，二人一起坠落在地上，杜鹏顾不上自己，急忙去查看楚曦的情况。
在刚接到楚曦时，他心里就凉了半截，楚曦身体很软，像是崩碎了全身骨骼。
“段医生！”杜鹏扶着楚曦大喊。
段医生跑过来后细致检查了楚曦全身，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呼吸尚存一息，脉搏干脆直接消失了，生或死，只在一念之间。
楚曦坠落后，女孩独自抵抗剔骨匠的攻击就显得极为吃力，准高阶与高阶的实力差距绝不是靠发发狠就能弥补的。
卖了个破绽，寻了个女孩走神的时机，剔骨匠一击就将其从空中击落，马尾辫暮地散开，纷扬的发丝飞舞在半空中，留下一种衰败的美感。
杜鹏也想去接女孩，可女孩坠落的速度远快于楚曦，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女孩在撞断了一棵树后，停住了。
一口鲜血呕出，女孩单膝跪倒在地上。
杜鹏停下脚步，心如死灰。
不远处段医生的眼中也涌现出绝望，心中的弦，终究是断了。
剔骨匠落在女孩不远处，朝着几人大踏步走来。
他走的不快，就像是老猎手在戏弄走投无路的猎物。
“原来你只储存了四种能力，”阴冷的笑挂在脸上，剔骨匠缓缓拖着巨大的锯刃。
他被骗了，从来都没有第5种能力，女孩只是在虚张声势。
最后一步踏出，剔骨匠站到了女孩面前，女孩挣扎了几下，似乎想站起身，可最终也没能做到。
“别白费力气了，”剔骨匠锋利的牙齿开合，女孩身上有股很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不禁让他着迷，喉咙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唾液大量分泌，味蕾反馈给他进食的信息。
不，不只是信息，这是命令。
马上，立即吃掉女孩的命令！
“好香啊，”剔骨匠发出满意而又沉醉的喘息声，“好想吃。”
粘稠的唾液顺着突出的齿缝滴落，在半空中拉出恶心的丝。
下一秒，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剔骨匠身体前倾，整副牙齿连带着半个口腔都从嘴中探了出来，看样子一口就要咬断女孩的脖子。
杜鹏眼珠子都要吓掉了，这种进食动作他只在看电视的时候见过一次，没记错的话好像说的是某种鲨鱼。
就在锋利的齿尖即将触碰到女孩颈部的刹那，她猛地抬起头，右手最后一根手指松开，一道漆黑色的光沿着指尖射出，剔骨匠躲避不及，半个口腔直接被光线洞穿，他在最后一刻微微歪了歪身子，这才没被光线洞穿脑部。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失去了一侧牙齿，半边脸被烧毁，露出的血窟窿看着就渗人。
现在的剔骨匠扮相就像是18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虽然他远比恶鬼更可怕。
女孩到底还是算计了他，是有第五种能力存在的，可女孩一直没用，直到刚才，那个绝好的时机。
黑色光线中蕴含的力量无法估量，剔骨匠从光线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毁灭的味道，是属于异化后的张城的，女孩同样也复制了他的能力。
如果不是女孩伤的太重，准头差了些，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避开了要害......他毫不怀疑，要是被这股光线击中要害，他必将陨落。
剔骨匠疼的浑身颤抖，同时也在不住后怕，自从他晋升为殉道者后，还从没如此狼狈过。
眸子变得血红，他要给予反抗者最可怕的惩罚。
第408章 是你
“该死的女人！”愤怒的嘶吼从剔骨匠口中发出，气流涌动，竟带起了呼呼的风声。
落叶堆里探出了一只手，接着一张憔悴的脸也钻了出来，张城还未从迷茫中完全苏醒，直到他看见了半跪在地上的女孩。
鬼萝莉！
双眸陡的聚焦，虽然只看见了女孩半个侧脸，可张城确定，那就是她。
头痛的厉害，并不是受伤的那种痛，而是像要炸开一样，就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拼命的向外钻。
他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们挨的很近，近到鼻尖传来好闻的茉莉香，他无数次想要偏头看一眼身侧，可又不敢，担心身影会突然消散。
“像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调，竟教他顺嘴哼唱出来。
锯刃被剔骨匠举起，漆黑的锯齿上星星点点挂着肉糜，两侧血槽中不时有液体涌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等你死后，我会吞掉你的血肉，嚼碎你的骨头，”剔骨匠嘴里发出含糊的怒吼，皮肉外翻，仅剩一半的脸上写满了狰狞。
话音未落，一阵淡淡的摩擦声响起，声音很轻，可奇怪的是，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却异常清晰。
天边飘过一道淡青色光晕，光晕速度极快，像是有意识般，直奔剔骨匠而来。
而剔骨匠也不愧为高阶厉鬼，反应惊人，瞬间就将武器锯刃横在身前防御。
下一秒，淡青色光晕炸开，巨大的冲击波将附近的树木拦腰截断，女孩，杜鹏，甚至是稍远些的张城，楚曦，段医生，都被冲击波掀飞。
一阵天旋地转后，又给抛回到地上。
胃里搅的难受，杜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等吐的差不多了，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这可苦了段医生，楚曦，张城两边跑，生怕哪个出了问题。
用尽力气将自己靠在树上，张城向冲击波中心望去，等到扬起的尘埃散尽，里面的一幕不禁让他头皮发麻。
周围的落叶土层被掀开，一道血红色的身影立在正中心。
身影佝偻，双手紧攥着一把断了一半的巨大怪异武器。
是剔骨匠！
刚才的那道淡青色光晕是冲他来的，一击就废掉了他的武器！
张城不由自主恐惧起来，剔骨匠是殉道者之一，从与他交手来看，实打实的高阶实力，可以说是张城遇到过的最可怕的对手。
是谁？一招就废掉了他的武器，并且看样子还重伤了他。
哒！哒！哒！
远处雾气内传来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到了张城心里。
半晌后，一道身影从雾气中走出，张城几人在见到来人的瞬间，心又跌到了谷底。
他们认出了来人戴在脸上的那副惨白面具。
是怪人！
不久前他们才刚刚甩掉的怪人！
不对，张城脸上疑惑更深，怪人常年一身笔挺西装，可来人却穿着身极为少见的中山装，身材笔挺，右手上握着把青色宝剑。
宝剑上不时散发着阵阵寒意，绝非凡物。
刚才那阵声音是宝剑出匣的声音！张城猛地反应过来。
来人的气质与怪人身上的气质完全不同，一人不怒自威，一人阴邪狡诈，同样的惨白面具让张城猜测他们或许归属于同一组织，而组织的标志物就是这惨白面具。
“是你！”剔骨匠死死盯着来人，鲜血从破碎的牙齿中淌出，“你来了！你还没死！”
“我不会死，”来人声音冰冷，“除非是与深渊同归于尽。”
在见到那柄剑的时候，剔骨匠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不，比那更早，在听到剑出匣的声音时，他就确信了老朋友到访。
铸剑师，一个甚至比张凌南还棘手的家伙。
二人实力相当，可铸剑师的固执是出了名的，深渊内他也只有张凌南一个朋友。
亦敌亦友。
嗓音沙哑，剔骨匠不时有血咳出，血中夹杂着破碎的脏器残渣，“你居然敢来这里！”
“天下之大哪里我都去得，”铸剑师倒提着宝剑，一身傲倨之气展露无疑。
“好！好！好！”剔骨匠一连三个好字，接着缓缓收敛气息，将力量汇聚在持断刃的右手之上。
断刃不住颤抖，上面漆黑色光芒闪烁，像是午夜的湖水。
“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和你交手，”剔骨匠面目狰狞，牙齿咬的嘎吱作响，“今天正好弥补之前的遗憾。”
对面剑拔弩张，杜鹏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两句，“城哥，我看剔骨匠这个比是疯了，刚才一招被打坏了脑子，”他指了指自己的头，“人家一招他都接不下来，武器都给打折了，还打个毛的打，根本不是对手嘛。”
话糙理不糙，张城也是同样的想法，那个被叫做铸剑师的人实力远远超出剔骨匠，再打下去，剔骨匠必死无疑。
“上！”杜鹏给铸剑师加油，“弄死他个王八蛋！”
杜鹏可算是对剔骨匠恨之入骨，自己一行人差点全军覆没。
铸剑师转过面具瞥了杜鹏一眼，杜鹏感觉像是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是不是张城的错觉，他感觉到铸剑师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怎么？”杜鹏眨眨眼，看向张城，“城哥你不希望铸剑师赢？”
“为什么希望他赢？”张城反问，“看打扮他和怪人是一伙的，等剔骨匠死后，说不准就轮到我们了。”
听完张城的话，杜鹏原本的好心情也没有了，他不得不承认张城说的是对的。
“要是剔骨匠能争口气，两个人同归于尽就好了，”杜鹏嘀咕说。
杜鹏是个话痨，越到紧张的时候烂话越多，张城也懒得搭理他，一门心思盯在战局上。
“剔骨匠，加油！”杜鹏高喊一声，吓了张城一哆嗦。
“你鬼叫什么？！”张城实在跟不上杜鹏的脑回路，他回过头，发现剔骨匠和铸剑师都在朝自己这边看。
剔骨匠眼神中充满疑惑，而铸剑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白痴。
第409章 疯子
就在众人以为的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剔骨匠突然出手，将手中的半截锯刃猛地朝铸剑师掷了过去，然后身型一晃，瞬间朝相反方向逃走。
“卧槽！”杜鹏感慨一声，这波操作实在是秀了他一脸，看来大名鼎鼎的殉道者也并非都是些硬骨头。
与张城等人的目瞪口呆相比，铸剑师的反应可以说是悠闲至极，只见他不慌不忙，一步步朝着剔骨匠逃跑的方向走去，10几秒钟后，才消失在雾气中。
等到两人走了有一会后，张城等人才从震惊中走出来，劫后余生的欣喜展露在脸上。
“张老板，”段医生背着楚曦跑了过来，“楚先生他很危险。”
张城俯下身查看楚曦的伤势，他的脸白的像纸一样，前胸巨大的伤痕像是要将他当中劈开，也在瞬间放干了他的血。
一只手扶在他的肩上，手很软，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的那种软，伴随着好闻的茉莉花香。
“让我来吧，”女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就站在张城身侧，一如在梦中，二人彼此间的距离。
张城对女孩有股无条件的信任，虽然他也不清楚这股信任从何而来，更深些说，他甚至分不清如今是梦境还是现实，毕竟女孩从未这么真实的出现在现实中，有她的地方就是梦。
女孩伸出手腕，一手在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顺着伤口丝丝缕缕滴到楚曦身上。
几番恶战后，楚曦身上的风衣已经破成碎布条，鲜血直接滴落在皮肉上，沿着伤口渗入。
女孩是比楚曦更为强大的鬼怪，她的血气对于楚曦来讲是最好的进补之物，慢慢的，楚曦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虽然还未苏醒，但至少命是保住了。
“谢谢，”张城看着女孩，由衷说。
女孩没说话，只是捂着手腕盯了他很久，接着身型一晃，倒在了他怀里。
......
苑城别墅区，山脚下。
空气中一阵涌动，接着凭空裂开道缝隙，一道身影狼狈钻出。
身影受伤太重，第一步没踩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挣扎着直起身，向黑暗中奔去。
几秒钟后，又一道缝隙出现，惨白面具从中走出，仅仅站了两秒钟后，就选定一个方向，徐徐走了过去，脚步踩在沿途积水上，踏碎了天上的月。
漆黑的小巷里，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狂奔，剔骨匠从未狼狈到如此样子，背后一道伤口深可见骨，甚至能从伤口中看到剧烈跳动的心脏。
“夜差，刹鬼！”剔骨匠大声呼喊，沿途留下一路血迹。
夜差与刹鬼是剔骨匠的手下，与未央湖中的厉鬼和栖宵山墓园中的巨鬼一样，但这两个属于心腹，实力上也较其余两个更强一些。
夜差与巨鬼差相仿佛，刹鬼要强一些，妥妥的中阶顶峰。
这片区域归属于夜差与刹鬼镇守，剔骨匠之所以往这里逃，也是打了让这二人当替死鬼，替自己拖延铸剑师脚步的主意。
可他跑了很久，嗓子都快叫哑了，体力也跟不上了，这二人还没有出现，剔骨匠扶在一侧墙上，他伤的太重，已经跑不动了。
自从他逃入小巷，身后的脚步声就一直尾随着他，从来都是扮演猎人玩弄猎物的他如今也沦落到被他人玩弄的下场。
铸剑师就在身后跟着他，不远不近。
剔骨匠瘫倒在地上，眼皮时不时耷拉一下，他又强打起精神撑开。
“咯咯咯，”轻笑声传来，听着就知道是个很美的女孩，笑声回荡在夜风里，像是风铃。
剔骨匠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听出来了笑声！
小巷旁边一户人家的屋檐上垂下两条腿，腿又细又长，穿着职业套裙，好看的脚踝不停晃动，满满青春靓丽的味道。
“缚时女！”剔骨匠惊喜道：“快，快救救我！铸剑师在我身后，快替我挡住他！”
“咯咯咯，”女孩理也不理他，依旧在笑，笑声渗出了些其他的意味。
“缚时女，我们可是一起的，”剔骨匠苦苦哀求，“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呵，”小巷尽头处又传来一阵轻笑，月光破开乌云，一道身影坐着轮椅，缓步行出，“剔骨匠先生还知道我们是一起的，”郁晚卿笑了笑，“真是不容易。”
在看见郁晚卿的一瞬间，剔骨匠脸上浮现出了生的希望，蝴蝶公子的性格是极好的，在罪恶至极的深渊中都是口碑极好的存在，今天有他在，自己应该平安无事了。
“蝴蝶公子，救救我，”剔骨匠高喊，“铸剑师已经被我打伤了，你们两人合作，一鼓作气就可以击杀他，”他循循善诱，“你们应该知道深渊对铸剑师的悬赏，我分文不取，都是你们的，只要杀了他，都是你们的！”
女孩先听不下去了，从屋檐跳了下来，冷笑道：“没想到啊，我们的剔骨匠先生居然都有打伤铸剑师的实力了，那既然这样，你何不干脆一鼓作气，直接击杀了他，从今往后，你在深渊内也可以扬眉吐气，不至于沦落到最后一把交椅了。”
“这......”剔骨匠脸色陡得阴了下来，他编的谎话他自己都不信，铸剑师的实力有多强，深渊所有人都知道，生死之战张凌南都未必是他对手，更何况是自己这种深渊中谁都可以踩一脚的货色。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编，可惜迎接他的只有二人的冷笑。
郁晚卿倒算不上冷笑，依旧是那副如沐春风的模样，可眼底深处的厌恶是藏不住的，剔骨匠一颗心坠落谷底。
“你们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们，你们一个也走不掉！”失去了所有耐心，剔骨匠大吼道，他等不了了，脚步声已经走到距离他最近的拐角，几秒钟后，铸剑师就要取他的性命了。
“哦？”缚时女眨了眨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不会吧，我们又没有招惹他。”
“哼，”剔骨匠脸色狰狞，“深渊，我们都属于深渊！深渊中的任何人，任何东西，他都不会放过，他是个疯子！比张凌南还可怕的疯子！”
第410章 龙吟
“咯咯咯，”缚时女笑容灿烂，她一边朝剔骨匠走来，脚下一边踢着什么，不一会，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剔骨匠附近，撞到墙上发出咚咚两声。
在看清后，剔骨匠眸子陡的一缩，“夜差，刹鬼？！”
两颗人头停驻在地上，双目圆睁，一幅死不瞑目的样子。
像是猛地想通了什么，剔骨匠尖叫道：“是你！是你们杀掉了夜差与刹鬼！”他死死盯着缚时女与郁晚卿，眸子中的怨恨像是能滴出血，“你们背叛了深渊！”
“深渊从不是某个人的私有物，”郁晚卿端坐在轮椅上，夜色更为他蒙上了一层迷离的气质，“从前不会，如今更不会，所以也谈不上背叛。”
“你们这么做不会有好下场的！”剔骨匠声嘶力竭，像是一头失智的疯兽，“当初的张凌南又怎样，还不是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还有其他几个叛道者，没有人是深渊的对手！和深渊作对，只有死！只有死！！”
夜风吹皱了郁晚卿的衣角，他静静望着剔骨匠，眼神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怜悯抑或仅是单纯的厌恶，“再见，”他轻轻说。
最后一个字落下，有影子映在剔骨匠身前，隐约有宝剑的嗡鸣声，宛若龙吟。
那股凌厉至极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条巷子，就连一贯轻佻的缚时女，都不由自主的收敛起来。
带着惨白面具的人影就那么静静矗立在剔骨匠身侧，低头盯着他，眸中没有任何感情。
青色剑气倾泻，剔骨匠张大嘴还没等出声，头颅诡异的从中裂开，分做两半，鲜红色的血与素白色的脑浆混在一起，就像副特别的泼墨画。
剔骨匠死的无声无息，可整个深渊内都听到了命运之钟发出的声音，每当有殉道者陨落，都会响起丧钟。
铸剑师倒持宝剑，徐徐转身，看向郁晚卿，以及不知何时贴在他身侧的缚时女，在与铸剑师对视的刹那，缚时女蹬蹬蹬连退好几步，这还是郁晚卿在，帮她分担了一部分压力。
眼神中的敬畏是装不出来的，还没动手，缚时女便已失去了先机。
她的心动摇了，先入为主的认为己方毫无胜算。
“铸剑师，”郁晚卿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惨白面具冷冷望着郁晚卿，沉默的氛围就压得缚时女喘不过气，半晌后，冰冷的声音传出：“十年。”
郁晚卿倒是不在意铸剑师的语气，这是个很不好说话的家伙，能回答他的问题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十年了，”郁晚卿靠在轮椅靠背上，吐了口气，“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那件事我还记得很清楚，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不清楚为什么，在郁晚卿说完这句话后，铸剑师身上的气势随之一振，接着那柄三尺来长的宝剑上青色光晕涌动，就像条游龙即将活过来。
“你还敢提那件事，”铸剑师身上的中山装被撑开了许多裂口，现在的他除了气势惊人外，身躯也异常魁梧。
缚时女发觉情况有变，左手幽蓝色电光涌动，一旦铸剑师暴起发难，她也会瞬间出手。
“呼——”
坐在轮椅上的郁晚卿取下披在双腿上的毛毯，静静抬起头，修长的睫毛下是一双......不，是截然不同的两只眼睛。
左眸冰蓝，平静深邃如汪洋大海，右眸赤金，疯狂暴躁如炽烈的岩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错杂糅在同一张脸上，竟没有丝毫的违和。
如果只看他的一双眸子，确实像极了一只绽放翅膀，惊艳异常的蝴蝶。
下一秒，三尺青罡兀自延伸出数十丈，一道青色剑气磅礴出世，径直斩向轮椅上的那双瑰丽眸子。
******
“呼——，呼——”
张城横抱着女孩，杜鹏背着楚曦，段医生不时在二人间穿梭，几道身影狂奔在林间小路上。
这是一段下山路，由于刚下过雨的缘故，铺设的青石板上湿滑，可几人依旧不敢放缓速度，刚才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他们又回到了苑城别墅区。
这次是真正的苑城别墅区，剔骨匠的域崩溃了，所以他施加给苑城别墅区的影响也随之消失。
看来他终究不是神秘人的对手，铸剑师这个名字在张城心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在路上张城想了许多，以自己及鬼怪团与剔骨匠交手的情况看，剔骨匠应该是高阶厉鬼无疑，不然绝不会全方位压制中阶顶峰楚曦。
而这位铸剑师又远强于剔骨匠，他的层次就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了，最少也是高阶顶峰，一剑就废掉了剔骨匠的武器。
那可不是普通的武器，是用极为稀有的深渊之泪淬炼出来的。
“城哥，”杜鹏气喘吁吁的跟在他身后，“咱走哪条路？”
面前是个三岔口，左右前各有一条路，看着又差不多。
他正在想事情，要不是杜鹏提醒，可能就直接错过去了。
“咱们来的时候可没走过这里，”段医生皱了皱眉，经过了这么多事，他现在变得有些风声鹤唳。
只要有一丁点不对，他都觉得有阴谋。
“这会不会是那个什么铸剑师设的圈套？”杜鹏眼睛瞪得溜圆，接着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接着说道：“他想将我们引到早就设定好的伏击地点去，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
“把嘴闭上，”张城怼了他一句，“下次说话先过大脑，”他双手用力，又将鬼萝莉向上托了托，瞥了杜鹏一眼，“他还用埋伏？我就问你，我们几个绑一块能不能顶住人家一剑？”
杜鹏想了想，“好像够呛。”
“走最中间那条，”张城下定主意，先向前奔去，杜鹏段医生紧随其后。
事实证明，张城的选择是正确的，跑了没有十分钟，远处就有星星点点的光亮，那里是一个村子，他们来时路过过。
可事到如今，他们也不敢进村，于是选择从村边绕过去，一行人继续向来时的方向前进。
张城抽空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2点整，正是自己一行人踏入苑城别墅区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