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再见
“或许不是小丑，而是湖里的东西，”杜鹏顺着张城的话答道。
“无论是什么，既然那东西能摆平风愚，也就能摆平我们，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你想去找郁晚卿，还有魏雨亭？”楚曦开口。
“嗯，如果他们来帮忙，那么即便遇到杀掉风愚的凶手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郁晚卿手下的女助理与守门人都是高阶准高阶的存在，魏雨亭的会长是顶级高玩，他们是张城目前能找到的最强大的帮手。
想到这里，张城脑海里不禁出现了苑城别墅区中神秘剑客的身影，那一剑斩下的气势仿佛能劈开山岳。
在张城等人面前强无敌的剔骨匠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啊！”他暗叹一声，若是能将这位请来，恐怕世间无处不可去得。
将车停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张城带着一行人回到事务所，还没进门就看见余秋在反复踱步，表情焦急。
在看到张城等人的瞬间，她就跑了过来，“张老板！”
“怎么了？”张城也感觉到了情况不对，急忙上前。
“刚才李小姐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带着夏小姐急匆匆的走了，她临走前让我通知你，可我怎么打你的电话都打不通！”
乐园内没有信号，直到现在张城的手机还没缓过来。
“什么事？”
“县医院出事了！”
......
急促的刹车声过后，张城三人跳下车，直奔县医院大楼。
等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到县医院时，天已经黑了，张城对这里没有任何特殊情感，如此焦急只是因为段医生还在这里。
刚闯进大厅，就被穿着制服的人拦住了去路，“干什么的？”穿着制服的人年轻不大，衣服腰间松松垮垮的，肩臂上挂着个“保”字。
是这里的保安。
齐宇面无表情的走到他身前，掏出证件晃了下又飞快的收了回去，“我们是市局重案组，奉命前来核查现场。”
“重案组，”保安立刻站直了身体，“你好你好，可......你们不是刚刚才来过吗？”
“我们再来采集一些证物，”齐宇冷冷回答。
“可......”
年轻保安明显还想再问点什么，可看张城几人面色不善，又将话咽了回去。
“带我们去现场，”张城盯着年轻保安，“立刻！”
“是，是。”
既然出事了那就一定有现场，张城和齐宇也算是钻了个空子，他们跟在年轻保安身后，一言不发。
直到年轻保安带他们走到一处警戒线前，才停下脚步，“我只能走到这了，”年轻保安指了指警戒线，“之前你们来的人说了，这里全部封锁，我们医院的人也不能进。”
望着面前略有些昏暗的楼梯，张城心中忽然浮现起不祥的预感，他来过这里，这是通往太平间的路。
“太平间里发生了什么？”张城望向保安。
这句话很冒险，他们目前的身份是来二次核查现场的重案组成员，怎么会不清楚太平间发生了什么？
但此刻年轻保安被几人的气势压得死死的，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死了人，”年轻保安望着通往地下的楼梯，眼神中透露着恐惧。
“留守的人呢？”齐宇看向警戒线旁边有张小凳子，知道那是为留守的警员准备的，负责守护现场。
年轻保安咽了口吐沫，“哪有什么留守的人啊，这就是个摆设，还是我放的。”
“可以了，你走吧，”张城对保安说道。
在保安反应过来前，就先一步支走了他。
保安飞快的跑开了。
四人沿着楼梯下楼，发觉原本被锁死的铁门已经被打开，一扇开着，另一扇露出大半缝隙，中间挂着第二道警戒线。
抬起警戒线，几人挨个钻了进去，楚曦在最前面，杜鹏留在队尾。
走到太平间门前时，遇到了第三道警戒线，更让张城没想到的是，在天平间的淡蓝色铁门上居然贴着一张纸。
上面用鲜红色笔画着奇怪的图案，像是道家的符隶。
楚曦伸手碰了一下，居然打出了淡蓝色火花。
“这张符有击伤鬼怪的功效，”楚曦搓了搓手指，继续说道：“普通鬼怪承受不起。”
看来天平间里发生的事情又与鬼怪有关，不然也不会贴这么一张东西。
“这应该是上面搜集的那些人做的，市局没有这样的人，”齐宇说道。
齐宇用手试了试，发觉这张符对普通人无效，最后将符揭下。
打开天平间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楚曦杜鹏都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隔着门，他们都嗅到了里面的气息。
张城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里面的灯还微微亮着，属于勉强能照明的程度，远处的角落还是黑的，张城不自觉开启了阴瞳。
地面上留着一滩滩的鲜血，张城蹲下身，发现鲜血已经变得粘稠，齐宇用手捻了捻，神色发生变化，这里不只有血，他甚至从中发现了碎肉与毛发。
“看着像碎尸案现场，”他说道。
就在张城与齐宇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时，杜鹏与楚曦突然同时看向天花板，上面有一缕碎发垂了下来。
可两人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有什么发现？”楚曦问。
夏晚安从上落了下来，接着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守在这里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李小姐呢？”
“在院长室。”
“这里发生了什么？”
“有一位医生被袭击了，被这里的尸体，”夏晚安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们吃掉了这位医生。”
张城看向太平间，发现这里所有的尸柜门都被打开，里面的尸体都不见了，“尸体呢？”他问。
“都已经火化了，就在几小时前，”夏晚安回答，“统一集中处理的，在他们的胃里还有口腔里都发现了那位医生的身体组织。”
夏晚安看向张城，缓缓开口道：“有件事我想你有个心里准备。”
张城深吸口气，“段医生怎么了？”
“他死了，”夏晚安伸出手，手掌上一柄手术刀隐隐泛着寒光。
第487章 目的
空气霎时间静止，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张城的手狠狠颤抖了一下，楚曦面无表情，眉间像是染了层霜，杜鹏也出乎意料的没有大吼大叫，只有豆大的泪珠簌簌的落了下来。
原来是真的......
刚来到太平间附近，楚曦杜鹏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气息带着血腥气，很淡，像是弥留之际留下的。
属于段医生。
伸手接过，刀身上冰凉的气息刺痛皮肤，张城盯着手术刀，时间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夏晚安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张城转身向外走去。
杜鹏楚曦随后跟了上去，齐宇对夏晚安点点头，也跟了过去。
他们走出医院，开车向夜色更浓处奔驰，车上数人一言不发，气氛冷得吓人。
齐宇猜出了他们的目的地，衡平市第一殡仪馆，由于职业的关系，他对路线比较熟悉，即便夜路也无所谓。
段医生的事情已经比较清楚了，由于未知的原因太平间内的尸体复活并袭击了县医院的医生，段医生没有袖手旁观，却因为实力的原因被尸体所害，活人医生也没有幸免。
市局的人也知道此事不寻常，所以才匆忙将所有贮藏的尸体火化，并安排了专人前来善后。
太平间门上的符咒就是证据。
可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行凶的鬼怪也并没有被消灭，否则还留下限制鬼怪的符咒做什么，鬼怪没在太平间，那么很可能在殡仪馆。
杜鹏是发自内心的希望鬼怪们还活着，在遇到自己前。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车还没停稳，杜鹏就窜了出去。
衡平市第一殡仪馆，到了。
与常人印象中不同，火葬场大部分与殡仪馆开在一起，这里环境优雅，松柏长青，绿化相当不错。
因为不会刻意营造严肃的环境，而是以关怀为基调，注重活人的观感，所以至少看起来比较舒服。
当然，以上说的都是白天。
毕竟没人夜里来这种地方。
夜里这里就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松柏被清冷的月光投在地上，只依靠稀疏的路灯照明，远处影影绰绰的，阴森恐怖。
一层没有灯光，可能殡仪馆最近也嗅到了什么风声，晚上不再安排人值班。
这也省了张城很多事。
他以前来过这里，清楚刚刚火化完的骨灰若是没有亲属认领，都会暂时寄存在后院的骨灰堂里。
翻过一道围墙，几人就来到了骨灰堂门前，杜鹏凶着脸上前抬脚就要把门踹开，齐宇拦住了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根细铁丝，几下就打开了骨灰堂的门。
值得一提的是，门后也贴着一张符咒，与太平间门上的一模一样。
张城只是瞟了一眼，便像没看见一样走了进去。
在一旁的桌子上找到登记薄，几人很快锁定了送来火化尸体的骨灰位置，死去医生的不算，一共7具尸体，7份骨灰。
就在向存放骨灰的位置走时，黑暗处突然扑出道身影，杜鹏冷笑一声，一拳就轰了过去，人影直接被打爆。
是一只普通鬼怪，看穿着应该是7只闹事的鬼怪之一。
很快又有几只鬼怪扑了出来，但都被楚曦杜鹏下狠手解决，杜鹏杀红了眼，甚至抓住一只鬼怪的头生生拔了出来。
这场景让身为警察的齐宇都感到不适。
最后一只看情况不对，直接窜出门要跑，被张城追上一棒接一棒先是打断了四肢......直到最后一棒轰碎了头，哀嚎声才戛然而止。
杜鹏毫不客气的走到呈放7人骨灰的格子旁，飞起一脚就踢倒了面前一人的骨灰瓮。
黑漆漆的坛子打碎在地上，有粉尘状的东西飘了出来。
像还是不解气，杜鹏一连打碎了3，4个。
站在不远处的齐宇出人意料的没有开口阻止，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换位思考，若是赵队长遭此不测，他就是舍了这身衣服也要把几人挫骨扬灰。
杜鹏的一系列举动惊动了许多其他的东西，一个个模糊的人影显现，都是安息在这里的故人。
一位老年人模样的鬼魂走了出来，貌似这里的鬼魂都很尊重他。
拄着的拐棍在地上狠狠敲了敲，老人面色不善的盯着张城几人，最后视线锁定在地上乱蹦，践踏着粉尘状东西的杜鹏，刚要开口呵斥，却被杜鹏瞪着的一双血眼堵了回去。
“把嘴闭上！”杜鹏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不然把你骨灰扬了！”
老人闻言不禁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被憋死。
不仅仅是气势上，愤怒中杜鹏中阶厉鬼的实力展露无遗，其余鬼怪哪里见过这样的，当时就有几个吓昏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一个中年鬼怪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杜鹏理都懒得理他，张城也没说话，齐宇望着其余围成一圈不敢上前的鬼怪，轻轻叹了口气。
见到没人搭理自己，中年男人像是咽不下这口气似的，猛地爆发出一阵声音，“我说你们别.......”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楚曦杜鹏瞳孔骤然缩紧，接着朝中年男人的位置上看去，中年男人的脖子被生生拧断，眼中的生机飞速消散，隐约中还带着不可思议。
拧断他脖子的是一只长满黑色硬毛的手臂，只是一双手臂就比男人的脖子粗，男人被随意的扔在地上，就像是只死狗。
身后出现了一个高达两米的黑色身影，身影穿着身屠夫的衣服，上面还有点点血迹，更主要的是他身上传出的气势。
这是一只中阶厉鬼，并且是顶峰层次！！
“嘿......嘿......”阴森的笑声从黑影中传出，张城却没发现他的嘴在动。
紧接着人群里爆发出痛苦的哀嚎，还有人喊救命，一道道的气息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最后只剩下四道。
都是中阶厉鬼，其中更有两只位于顶峰层次。
这是陷阱，张城忽然意识到，原来杀害段医生只是第一步，最终目的是将自己一行人引到这里。
第488章 来了
突然而来的遭遇并没有让几人惊慌失措，他们迅速靠拢在一起，杜鹏召唤出禁忌之门在自己身侧，楚曦的绝望钢琴曲也已经奏响。
是不是圈套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找到了杀害段医生的真凶。
段医生或许是死于那7个普通厉鬼之手，但背后却是这几只厉鬼计划的，他们才是元凶！
今天要给段医生报仇！
杜鹏早就按捺不住了，趁着四只厉鬼还没合围，他猛地将手中的禁忌之门甩出，朝着最近的一只厉鬼。
一只普通中阶！
似乎也没想到处于包围圈中的几人还能反击，这只中阶厉鬼躲闪不及，一只胳膊飞了出去。
战斗在瞬间就趋于白热化，杜鹏完全是一命换一命的打法，弄得即便是中阶顶峰也不敢与他硬碰硬，交手中，杜鹏身上平添了无数伤痕，其中肩膀被一只厉鬼抓了一把，露出了骨头。
张城开始还在担心齐宇，后来发现根本没有鬼怪在乎他，他们针对的只是鬼怪团还有自己。
四只鬼怪分出那只断了胳膊的来牵制张城，剩下三只集中力量攻击杜鹏楚曦，其中楚曦更是受到了较多的针对。
一只中阶顶峰全程压着杜鹏打，剩下一只中阶顶峰带着普通中阶在与楚曦战斗。
可令张城没想到的是，本就有伤在身的楚曦居然完全不落下风，他的眼睛变成了诡异的深色，与他平时栗色的眸子反差明显。
“砰”的一声巨响，那只普通中阶被楚曦一脚踢开，在门上撞出个大洞。
眼看楚曦杜鹏短时间内没事，张城也就集中注意力对付身前的家伙，这是只脖子奇长的厉鬼，一张无法形容的巨大嘴巴横在脸上，随着脖子不断移动。
在于它的战斗中张城最担心的不是它的能力以及拳脚功夫，而是担心会不经意间被大嘴咬到。
张城估计这一嘴下去，恐怕最少要丢一条胳膊。
他的运气一直都不算好，在战斗力上，他与鬼怪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可不经意间被鬼怪寻了个机会，一口咬了下来。
直到咬在张城胳膊前一刹那，鬼怪眼中都写满了兴奋，可之后就听“咯嘣”一声，鬼怪脸上的表情仿佛死了爹妈。
随后不停有断了的牙齿从口中掉落。
张城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挑起一球棒就砸在了鬼怪的头上，将他打得脑浆四溢。
不说死了，反正也是进气多，出气少。
这是张城一早就计划好的，因为时间拖得越长就对他们越不利，谁也不清楚对方的救兵何时会到。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感觉到楚曦是在硬撑，一丝丝的血气从楚曦身上蒸腾出去，他在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与厉鬼战斗。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张城缓缓收起被召唤师技能钢骨覆盖的手臂，这种状态比较耗费心神，张城能省则省，接着他拎着球棒，冲进了杜鹏的战局。
与杜鹏战斗的厉鬼明显谨慎一些，又或许是被杜鹏不要命的打法吓到了，所以即便占了上风，也不敢突入到杜鹏身侧。
杜鹏没有那么多顾虑，张城想他应该是想通了这一切，将段医生的死都归结到面前鬼怪的身上。
他要报仇！
别说面前是中阶顶峰，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死！
“啊！啊！”
杜鹏突然跃起，双手抓着禁忌之门边缘，将门像锅一样砸了下来。
以一敌二的厉鬼哪里见过这么不要命的，第一时间虚了，后撤一步，这正中张城下怀，他早就埋伏在了这里，反身一棒就砸在了厉鬼腰部。
“咔嚓！”
这只中阶顶峰厉鬼腰一榻，差点栽倒在地上。
对于痛打落水狗，杜鹏张城观点出奇一致，张城飞起一脚就蹬在了厉鬼敏感部位，杜鹏更狠，双手将禁忌之门夹在中间，狠狠砍了下来。
正在这时，厉鬼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黑雾，就像是乌贼喷出的一样，杜鹏眼中的狠辣不减，千钧一发之际张城抛出背包挡住了黑雾，背包瞬间被腐蚀，一些道具掉了出来。
而杜鹏的计划也成功了，将这只厉鬼从中间直接分成两半。
随后杜鹏跌跌撞撞的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段医生，”杜鹏哽咽道：“我杜鹏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直到现在张城才有机会打量杜鹏，猛地发现他的肚皮被剖开，里面能看到青紫色的肠子在蠕动。
原来他早就受了重伤，之所以能撑到现在，都是段医生的死在刺激着他。
头一歪，杜鹏昏了过去。
来不及为杜鹏疗伤，张城攥紧球棒，冲入了楚曦的战局，楚曦明显没有最开始那么勇猛，他的动作开始慢了下来，气息也弱了许多。
与他对决的两只鬼怪分工明确，那只强的拖住他，弱的躲在一旁，伺机偷袭。
其实强弱之分只是针对张城而言，弱的那只也是货真价实的中阶厉鬼，放在一般玩家面前能将他们杀的叫爸爸。
“小心！”
张城眼看着偷袭将至，大声喊道，可楚曦已经撑不住了，大腿上留下一道可以看到骨头的伤痕。
但楚曦也没让对方讨着好，一手刀劈下，将厉鬼的半边肩膀砸塌。
那只几乎没怎么受伤的中阶顶峰厉鬼见到这一幕，嘴里发出吼叫声，听着就知道他很兴奋，击杀掉楚曦这种层次的鬼怪，吸收了血气，对他极为有利。
可没想到，张城走来楚曦面前，挡在了他身前。
楚曦因为腿部重伤，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歇着吧，”张城冷冷道：“他们交给我。”
闻言不禁楚曦摇头，就连对面的两只厉鬼都露出了看待白痴一样的表情，一位玩家要同时对付一只中阶顶峰，再加一只中阶厉鬼。
他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
可就在那只智商明显高些的厉鬼想说点什么好嘲讽一波张城的自不量力时，他用余光忽然发现身侧的队友不见了。
他偏过头发现也不是队友不见了，只是队友的头不见了，他的头......攥在了一个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年轻女人手上。
“你可算出来了！”张城长出一口气。
第489章 打伞的女人
那自然是鬼萝莉的女人瞥了张城一眼，眼神仿佛在说希望看看张城如何兑现自己以一敌二的诺言。
此情此景，唯一剩下喘气的那只中阶顶峰厉鬼从脚底凉到了后脑勺，原本的情报上并没有鬼萝莉，他们两只中阶顶峰，两只普通中阶对付张城楚曦杜鹏三人绰绰有余。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想怎么逃。
不等鬼萝莉有下一步动作，身着屠夫衣服的厉鬼猛地朝张城扑了过去，他的思路很明确，张城才是这个团队的核心，若是制住了他，今天还有生路。
可就在他即将抓到张城的瞬间，侧后方涌来一团黑雾，屠夫厉鬼躲避不及，一只胳膊被黑雾缠上，刹那间腐蚀的只剩下白骨。
“怎么会？！”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边后退一边尖叫，这份惊恐更胜于痛苦。
这是与他同来的另一只中阶顶峰厉鬼的能力，就是伤到杜鹏的那只，可此时他已经被干掉了，为什么还会......
可他的惊讶远没有结束，下一秒，万钧压力从天而降，屠夫厉鬼只抵抗了片刻，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不远处的鬼萝莉，眼神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了，跪在地上的他就像凡人在仰望神。
一只厉鬼最多只能拥有一种能力，这是鬼怪界的准则。
目前唯一的例外只有曾为殉道者之一的张凌南，他掌握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能力。
所以深渊中称呼他为神迹。
神一样的男人。
可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居然也拥有两种技能！
腐蚀与重力。
张城攥着球棒朝着屠夫厉鬼走去，奇妙的是已经走到厉鬼身侧的他完全不受重力的影响，被压在地上动惮不得的只有屠夫厉鬼。
“吼！”
或许是濒死的感觉压迫出了屠夫厉鬼所有的潜力，他强硬的抬起头，漆黑的嘴巴张开，对着身侧的张城喷出一股猩红色的液体。
张城像是早料到他会有此一招，反身灵巧的避开，猩红色液体泼在地上，剧烈的燃烧起来。
这是种很奇怪的火焰，即便距离很近也感受不到它的温度，而好似根本不会熄灭一般，先是烧融了大理石地面，接着一路向下焚烧，地上留下一个形状诡异的黑洞。
下一秒，鬼萝莉突然闪到他身前，接着张开嘴，一股熟悉的液体朝自己喷来，在屠夫厉鬼幻灭的眼神中，自己被焚为灰烬。
原来并不是两种，她竟然有三种能力......屠夫脑海中最后想。
随着四只厉鬼尽数被击杀，张城也终于能喘口气，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他跌跌撞撞的坐在杜鹏身边，眼神已经麻木。
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起来后希望今天的一切都是场梦，他推开办公室门，段医生会从医疗室中走出来，然后微笑的与自己打招呼。
杜鹏已经昏倒，楚曦也是强弩之末，除了鬼萝莉，所有人都疲惫到了极点，他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失败了，所以也就心安理得的瘫坐在杜鹏身边，背靠着墙。
“你受伤了？”鬼萝莉出现在张城身边。
冷清的语气微微有些波动。
张城摇摇头，对比楚曦杜鹏来说，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受了伤，而鬼萝莉确实也只偏心的关注自己。
“段，段医生他......”
鬼萝莉心有灵犀的点点头，轻声道：“我都知道。”
压抑了太久的情感一瞬间涌出，他与段医生相识在县医院太平间，而离别没想到也是在那里。
最为鬼怪团中最老成持重的他为人略有些呆板，对新兴事物比较抗拒，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相处时日短暂，但张城早已将他当做自己人，从他留信离开，张城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可当时事情太多，他也没想到再见已是永别。
“走吧，”鬼萝莉轻声说，此刻的她褪去了一身杀气，依旧是那身熟悉的格子衣服，美好的仿佛从记忆中走出，“我陪你回去。”
楚曦也出现在身侧，但距离比鬼萝莉稍远，他对段医生的感情比较复杂，但此刻的他也不禁有些动容。
张城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楚曦扶起昏倒的杜鹏。
留给张城用于悲伤的时间极为短暂，他的时间不多了，真正策划杀掉段医生的绝不仅仅是这几只中阶厉鬼。
他们还不配，真正的凶手是那些深渊里的家伙，那些殉道者！
父亲的死就与他们有关系，如今又找上了自己。
他们找来也好，省得自己去找他们，张城的一张脸渐渐变得冰冷，旧账未清又添新仇，这份梁子算是解不清了。
鬼萝莉伸手扶了他一下，他颤了颤，终究没有收回。
直到他们走到门前，鬼萝莉与楚曦同时一愣，仿佛有什么想不明白。
“怎么了？”张城低沉着嗓音问。
现在夜已经深了，外面只有远处几盏路灯在照明，无风，树木也静止，整个殡仪馆静的像是死掉了一样。
确实也是死掉了，这里徘徊的鬼怪都被四只厉鬼屠戮，如今只剩下了他们。
就在张城开口想在问些什么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悸感涌现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活埋进了水泥堆。
不对！张城猛地清醒过来，这里很不对！
三双眸子冷冷的在四周打量，没有一个人贸然迈出骨灰堂的大门。
这是一场双方都能沉住气的博弈，还有人在这里，这里不止他们几人。
“还真是警惕啊......”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叹，叹息中没有任何可惜的意思，反而能听出一丝欣喜，“这样也好，我也不至于太无聊。”
一道高瘦身影从树丛旁边走出，戴着一顶帽檐奇长的帽子，大半张脸都隐藏在下面，只露出一个尖锐的下巴。
脖子要长出常人四五倍，又极其细，看着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手里还拿着一把巨大的雨伞。
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人，细长的脖子上带着的那串珍珠项链也佐证了这一点。
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而楚曦看向她后，眼神渐渐缩紧起来。
第490章 雨中女郎
“雨中女郎，”楚曦压低嗓音说。
张城楞了一下，随即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盯着徐徐走来的女人，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终于找到了源头。
像，太像了！
《雨中女郎》是外国作家UU小说的一副肖像画，画上面就是一个带着长沿帽的妙龄女人。
据说此画是画家在某个下雨的深夜突发灵感而绘出的，前后用时一个月。
作品展出后备受欢迎，很快就被售出，然而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神秘的画中女郎吓坏了买家，三次售出三次都被退货。
而据知情人透露，三位曾经的买家身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离奇事件，无一例外。
第一次，一位单身女老板买下画后将它挂在了自己的卧室里，但仅仅两周后，她就哭着打电话疯狂向身边所有人哭诉，她感觉到卧室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午夜时分她听到了脚步声，尖锐利器划过墙壁的摩擦声......
第二次，一位事业有成的年轻男士买下了画像，同样他也没能承受多久，就亲自将画送了回去，甚至没有要求退款，他颤抖着说道他梦见了画中的女人，她每晚都会出现，在身边，在梦里，在一切地方，并紧紧跟在他身边，他要疯了。
更为可怕的是，在他某天睡醒后去洗漱时，通过镜子猛地发觉脖子上留着一个女人的手印，而在前一晚的梦里，画中女人正是抚摸了他的脖子，位置都对得上。
他甚至还记得女人手掌划过他皮肤时的冰凉感，就像一把薄薄的刀刃。
第三位购买者也是位男士，他不在乎《雨中女郎》这幅画的恐怖名声，换句话说，他就是冲着这个名声才买下它的。
他是位虔诚的信徒，相信凭借主的力量可以精华一切邪灵。
没错，他笃定画中的女郎就是一只强大的邪灵，而正是凭借作者的画笔才将邪灵召唤出来，这是邪灵的阴谋。
可他的努力终究是失败了，在将这幅画拿回家的当晚，他客厅中摆放的神像就无端开裂，最后直接炸开。
而用作祷告地方的十字架全部倒立，受难的耶稣像就像是被倒吊着一般。
在圣经中，十字架倒立是魔鬼即将出笼的预兆。
画中的女郎是闭着眼睛的，但男人发了疯的笃定，这幅画上的女人夜里是睁开眼睛的，他曾经就见过。
最后画被送走，可男人的精神已经不再正常，他喜欢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一天又一天，谁都不见。
后来家人实在是太担心他，就撬开了门，一进屋他们就傻眼了，满屋的墙壁上都是睁开的眼睛，都是男人画的。
他疯了。
后来曾有一位主教在面对画时说过，看着这幅肖像画会产生最原始的恐惧感，就像是与撒旦面对面。
就这样，在画第三次回到画家手中时，整个城市都开始传闻，说这幅画受到了诅咒，一切与它相关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现在站在张城面前的女人，就与画中的女人一模一样，张城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测，面前的女郎是否就是画中走出来的恶魔。
女人的气息一步步逼近，比张城想的还要可怕，她的气息丝毫不输给殉道者剔骨匠，甚至......更强。
已经可以确定是高阶厉鬼无疑。
天上忽然飘起了小雨，滴到张城的衣服上，将衣服打透，晚秋的风一吹，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女郎就那么站在小雨中，冲着他们诡异的笑，张城看不见女郎的眼睛，但他清楚那一定是双看了就永远不会忘记的眼睛。
没有任何交流，楚曦与鬼萝莉霎时间分开，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冲着女郎冲了过去。
雨中女郎，现在才算应景。
张城暂时还没出手，他还没看出女郎的能力以及破绽，看实力女郎应该也是殉道者中的一员，而她的能力恐怕比同为殉道者的剔骨匠更加恐怖。
绝望的钢琴曲在瞬间奏至**，鬼萝莉暂时还未出手，她的思路应该与张城一致。
将瞬时之翼紧紧攥在手心，这是少数能打破规则的道具，张城多次翻盘都是利用它。
女郎对楚曦鬼萝莉的兴趣显然没有对张城大，她始终面对张城，尖尖的下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就像是面对传说中的那副画。
楚曦的速度极快，直到他突进到距离女郎一米的距离时，女郎还没有任何反应，张城眼看着楚曦一手成刃，狠狠像女郎脖子斩去。
那细长的脖子简直就是天生的弱点，任谁都不会忽略。
可一秒钟后，张城见到了诡异的一幕，楚曦在一掌劈下时，空间仿佛发生了错乱，他的一掌劈空了，而那把巨大的雨伞.......正对着他的脸。
下一秒，巨大的雨伞上亮起了诡异的红光。
楚曦的身体先于头脑反应，一个扭身摔倒在地上，可堪堪避开了这一下。
雨伞明明没有什么动静，可被雨伞对着的那处空间却被撕裂，建筑上平白多出了一个大洞。
洞的边缘光滑，与其说是被穿透，不如直接说是挥发掉了。
没有任何灰烬残留。
而另张城后怕的是，刚才雨伞对着的可是楚曦的头。
回到张城身边，望着女郎的楚曦胸膛剧烈起伏，她的能力太诡异了，让楚曦完全摸不到头脑。
“她能扭曲空间？”张城低声问。
楚曦想了几秒钟后，慢慢说道：“恐怕不止。”
扭曲空间都不止，张城实在无法想象她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现在看来那把雨伞就是她的武器，击败她的关键也就在于那把雨伞，若是能毁了雨伞的话......
“很难，那把雨伞的材质有些诡异，”仿佛看穿了张城所想，楚曦看也不看说道，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女郎。
鬼萝莉也退回到张城身侧，楚曦仿佛想说些什么，他看了看鬼萝莉，却没有开口。
“我复制不了她的能力，”鬼萝莉干脆说道，“对于实力远强于我的人，我的能力需要大量时间才能恢复。”
张城瞬间反应过来，在与剔骨匠一战中，鬼萝莉就汲取了他的能力，而如今对于同一级别的雨中女郎，她的能力就用不了了。
第491章 现身
更悲剧的是杜鹏昏倒，否则利用他的能力至少也能与女郎周旋一段时间。
就在几人思考对策时，女郎突然消失了。
是一点点的那种消失，先是身上变淡，接着不经意间变得透明，最后消失，这一切都发生在张城眼前。
但张城没有放松警惕，他清楚女郎并没有消失，更没有离开。
因为这场雨还没有停。
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身上沁入骨髓般的冷。
她消失仅仅是由于张城看不见她。
阴瞳开启，张城仔细搜索四周，却依旧没有女郎的影子。
楚曦与鬼萝莉纷纷开启了自己的域，作为仅次于高阶厉鬼的存在，鬼萝莉的域覆盖了大半个殡仪馆。
她在自己的域中接近全知全能，但唯独找不到女郎的身影，也感受不到女郎的气息。
攻击在下一刻降临，楚曦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样，身形猛退，可那只从空气中诡异探出的手比他更快，一爪抓向他心口。
大量血气从他心口溢出，在最后一刻，楚曦堪堪转了下身，避开了致命一击，但胸口还是留下了一道伤痕。
那是五根漆黑的指甲留下的。
更恐怖的是，在鬼萝莉出手要留下女郎时，那只从空气中探出的手居然又凭空消失了。
刚才的一切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
楚曦一手捂着自己心口，不断有血气溢出，空气中充满了血液的甜腥味道。
几乎没有用人点破，三人迅速围成一个圈，脸朝外，时刻警惕四周的动静。
远处几盏路灯依旧在亮着，发出半死不活的光。
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张城忽然有种说不上是感觉还是错觉的朦胧意识，他觉得眼前的一切景象与平时的经历有所不同。
“你们......感没感觉的到哪里不大对？”张城警惕着四周问。
楚曦瞥了他一眼，很快又转回了头，张城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这里何止是不太对，简直诡异透顶。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说的是......”还没等张城说完，一道漆黑的利爪猛地抓了过来，甚至空气中都留下了痕迹。
就在张城脸前半米的位置。
张城来不及闪身，只能抡起球棒格挡，在球棒触及利爪的瞬间，女郎的手臂忽然消失了，就像光与影留给人的错觉。
心脏剧烈跳动，张城清楚，刚才那下若是没避开，他的这条命就算是交代了。
更恐怖的是，他们居然连女郎的位置都摸不清，更不要说如何针对性的破解。
鬼萝莉向张城身侧迈了一步，微微挡在他身前，仿佛这样就能保护他。
有钢琴声回荡在四周，乐符呈现出一种极度不规则的状态，这不是楚曦的习惯，张城能从他的琴声中听出一丝混乱。
楚曦的心乱了，他对女郎诡异的攻击方式毫无头绪。
张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女郎身上的疑点很多，首先是她的能力，就目前来看，她拥有一把威力可怕的雨伞，雨伞能发出诡异的光，然后将面前的东西焚化成虚无。
接着是女郎的消失，她可以将自已隐藏起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在对手身边，接着发动攻击。
最后是女郎的身体，她的身体不知是由什么构成的，被球棒一碰，居然没有任何触感，而手臂又凭空消失了。
张城感觉自己像是打在了一束光上。
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对手强大到几乎无解，但目前看起来确实是的，他是自己目前为止面临的最诡异的对手，没有之一。
“小心！”鬼萝莉突然开口。
下一秒，一道身影从面前闪过，鬼萝莉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推了出去，肩膀上的伤痕还在冉冉向外冒着血气。
鬼萝莉也在女郎的攻击下受了伤，看来是为张城挡了枪。
鬼萝莉身体晃了一下，接着猛地单膝跪倒在地上，张城见状急忙附身查看，楚曦站在一旁警戒。
伤口没有什么大碍，虽然看着狰狞，但也只是皮外伤，刚要站起身，张城视线冷不丁瞥到了地上，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瞳孔猛地一缩。
雨虽然下的小，但时间久了，此处地面又不平，地上也左一滩又一滩的积了一些水，张城的视线正死死盯在身前的一处积水里，通过水的倒影，他发觉一道狰狞的身影正站在自己面前。
而当他抬起头，面前空空如也。
积水能照出女郎的位置！
张城没有轻举妄动，他在积蓄力气，等待一个绝好的时机。
就在女郎狞笑着向张城缓缓伸出右手的时机，张城猛地躲开，接着狠狠一棒子抡了上去！
站在楚曦的视角，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突然传出一声闷哼，接着一道身影从空气中倒退飞出。
正是消失许久的女郎。
女郎的帽檐被打歪，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看向张城这里，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
“地上的积水能照出她的影子，”张城压低声音解释说。
楚曦这才点点头，刚才那一下可是惊到了她。
可这并不足以让几人掉以轻心，毕竟积水的位置不多，若是女郎躲入没有积水的位置，那么依旧无法被发现。
但好消息是女郎即便在隐身的状态下也是可以被攻击到的，她也有弱点，并非无敌。
张城沉了沉气，压低声音道：“和她拖，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有利。”
楚曦皱了皱眉，可下一瞬间就明白了张城话中的含义，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自然也越来越多，而当积水覆盖了全部地面后，女郎也就无所遁形。
在刚才的战斗中，张城发觉女郎只是能力诡异，攻击力相对于剔骨匠可是差了太多，若是被剔骨匠击中，想必三人非死即重伤。
但鬼萝莉与楚曦至少现在还可以继续战斗。
当然，那把诡异的雨伞除外，它的威力有目共睹。
但张城猜测那把雨伞应该有使用条件或是次数的限制，否则女郎为何不继续使用雨伞攻击。
鬼萝莉目光阴冷的看向女郎，楚曦也是同样，谁都没急着出手，女郎像是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中弥漫着寒光。
第492章 破绽
下一秒，女郎的身影再次消失。
而张城几人猛地向骨灰堂西北角跑去，那里地势低洼，积水明显多些。
就在张城还没站稳的时候，女郎已经杀到，从积水里他看到一只利爪从下而上剖来，漆黑的指甲仿佛匕首一般，要是被抓实了，恐怕被一分为二。
这次楚曦鬼萝莉也发觉了女郎的企图，楚曦用力将张城向后一拽，鬼萝莉则迎了上去，一腿踢在空气中，发出“咚”的一声。
女郎第二次被迫从隐身状态下现身。
雨越下越大，有些分割开的积水渐渐连成了片，雨点打在叶子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真是个好天气！
接二连三的破掉女郎的攻击，张城也渐渐有了底气，只要继续拖下去，即便对方是高阶厉鬼，自己也有获胜的机会。
这就是过于依赖能力所带来的局限性，一旦能力受到限制，那么战斗力就将大打折扣。
同样的条件下，若是张城等人面对的是殉道者剔骨匠，那么三人几乎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女郎眼睛里的愤恨仿佛能化为实质的刀剑，但既然破绽已经被知晓，她也毫无办法。
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杀掉所有知晓秘密的人，女郎是这样想的，自然也是这样做的，她冲着几人诡异一笑。
一道道残影出现在几人面前，瞬间有三个一模一样的女郎将三人包围，张城数了数，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确实是三位女郎。
楚曦脸上没有太多惊讶，“是分身，每一具都有本体的一部分实力。”
而鬼萝莉则皱紧了眉头，因为她发觉每一具分身都有不输于自己的实力。
换句话说，只有自己能勉强对付三具分身中的一具，楚曦或许还能勉强支撑一会，而张城在独自一人面对距离高阶仅仅一线的鬼怪时几乎必死无疑。
很显然，女郎也是这样想的。
就在她还没来得及挡在张城面前时，三具分身一齐扑了上来，左右两具挡住楚曦与鬼萝莉，中间那具直扑张城。
怨毒的光在中间分身眼中炸开，今天楚曦与鬼萝莉她都可以放过，唯独张城不行，他身上可是或许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贪婪。
张凌南对这个儿子可是操碎了心，若不是为了他，也不至于将深渊搅的天翻地覆，陨落了那么多殉道者。
那件东西一定就在他的身上！
今天就算挖出他的心，她也要找出那件东西！
“去死吧！”女郎尖叫着扑了上去。
张城抽出球棒，与女郎狠狠撞在了一起，接着二人都向后退去，只不过张城是连退了十多步，而女郎仅仅退后半步。
强压下喉咙里涌出的血腥气，张城再次冲了上去，不是他不想拖延时间，而是情况不允许，他担心女郎狗急跳墙使用诡异雨伞的能力。
现在尽量缠住她，让她没有时机启动雨伞。
本体散出分身后，不但实力大为下降，就连曾经隐身的能力都无法再次使用，以及那种可以将任何一部分躯体化为虚无的手段。
在之前的交手中，女郎被击中的部位都可以通过化为虚无来规避伤害，现在显然不行了，与张城一样在硬抗。
手里扣着瞬时之翼，张城一直在等待时机。
鬼萝莉那里的战况稍好一些，或许是着急解救张城的缘故，鬼萝莉下手极其狠辣，甚至拼着受伤的危险在与分身女郎进行一招换一招的消耗式打法。
分身女郎无法使用隐身，瞬移，规避伤害等特殊能力，这时面对同等实力的对手，战斗就变得尤其艰难。
短短几个回合的交手，女郎就被鬼萝莉扯掉了一只手臂，而鬼萝莉也付出相当的代价。
但分身女郎就像不要命一样，拼死拖住鬼萝莉，不让她驰援张城。
鬼萝莉虽然有心，但短时间内也确实没办法解决分身女郎，她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楚曦本就有伤在身，又经过了几轮厮杀，体力与精力都有些跟不上了，尤其是血气的大量消散，使得他异常虚弱。
此刻支撑他的只剩下信念。
绝望的钢琴曲回荡在左右，此刻听起来甚至有了一丝荒凉的意味。
堪堪闪过眼前的一爪，楚曦一掌劈下，与分身女郎互换伤势，但此刻形式对他来说明显劣势。
终究受实力限制，即便不使用能力，张城也不是分身女郎的对手，短时间抗衡还可以，时间一长，劣势就显现出来。
不经意被女郎寻了个破绽，张城背部受了重重一击，猛地向前扑倒在地上，就势摔在了积水里。
深秋天气，全身湿透的他狠狠打了个哆嗦，他知道这次失误是致命的，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下一秒，女郎就会出现在他身后，然后用锋利的指甲剖开他的背部，挖出他的心。
他甚至联想到那时他的心脏应该还是跳动的。
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他静静等待死亡降临的那一刻，身侧忽然安静下来，他诧异地扭过头，居然发觉女郎就站在身后不远处，一脸怨毒的看向他，随后又朝他身下看了看，眼中的怨毒之色愈发浓烈。
仿佛瞬间通透一般，张城猛地低下头，地上只有一滩积水，而由于此刻他在积水中，水质略有些浑浊。
他正倒在积水中间。
女郎.....原来怕水！！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张城撩起一捧水朝着女郎泼了过去，结果普通的水在女郎眼里与硫酸没什么区别，她尖叫着躲开。
有门！
张城眼睛一亮。
接下来张城先是摘下背包，用袋子承了满满一袋子水，接着飞奔着朝女郎追了过去，之前杀意满满的女郎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完全不敢还手，更尴尬的是她没了隐身能力，所以张城随时都能锁定她的位置。
“别跑！”张城在身后猛追，“给我站住！”
这面的风波甚至波及到了楚曦和鬼萝莉的战局，他们二人惊讶的发现张城猛地追上前面逃跑的女郎，接着一脚踹倒，然后将一袋子水扣在了她的头上。
第493章 镇灵歌
仿佛硫酸一般，分身女郎的头瞬间被腐蚀，在一阵凄厉的嘶吼声过后，女郎倒在地上，化为一滩墨绿色的液体。
同时一股特有的味道刺激着张城的鼻腔，他好奇地用球棒沾了一点，发觉是油画用的颜料。
画？
一直以来的疑惑被揭开，从走出骨灰堂后他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周边的什么发生了微不可查的变化。
原来他们一直在画中。
女中女郎本就是一幅肖像画。
在一具分身被毁后，破绽已经被找到，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出意外的，剩下的两具分身合并，然后整个场景陡然破碎。
所有的颜色都被雨水冲刷掉，等张城等人反应过来，他们又回到了骨灰堂内。
此刻的他们倒在地上，一侧的齐宇见到他们醒来眼神都亮了起来。
张城头晕晕的，还没等开口，齐宇就忽然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不用说，这必定是雨中女郎做的手脚。
三人检查了自己身上，发觉在画中受到的伤全都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看来她的能力应该是将对手转移到画里，但不是身体，而是意识，”张城说道。
若是意识在画中死亡，那么画外的人自然也随之死去。
又或者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在画中，她唯一的弱点就是水，因为水会将染料溶解，张城也是因为发觉了这一点才将女郎击败。
“可画中为什么会有水存在？”楚曦看向张城，“那场雨。”
“或许是因为作画之人的设定吧，”张城想了想后说，毕竟更深层次的原因暂时他也想不到。
扶起依旧昏倒的杜鹏，几人向外走去，可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张城瞬间警惕起来，反手拔出球棒。
在看清外面打斗的两方时，楚曦不禁猛地缩紧了眼睛，女郎被四只描眉画眼的纸人围在了中间，不断对她发动攻击。
失去了一具分身的女郎实力骤减，在纸人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而在不远处，站着一道周身都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身影佝偻，却隐藏不住隐隐间散发出的气势。
可以确定，这也是一位不输于剔骨匠的高阶厉鬼。
可厉鬼与厉鬼之间怎么还打起来的？难道是内讧？
就在张城想继续观望一阵时，战局开始出现倾斜，原本被打得节节败退的女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实力暴增。
直接一爪子将一具已经贴身的纸人抓了个透心凉，纸人虽然没有心脏，但脸上却写满了痛苦，显然女郎这一招不像看上去那般平淡无奇。
然后又利用手中雨伞的诡异能力将另一只纸人焚为虚无。
剩下两只纸人被画上的眼睛居然露出一抹人性化的恐惧，她们转身想要逃跑，女郎先是做出一份追杀的样子，可下一秒身形忽然消失。
“别让她跑了！”张城下意识的大喊。
黑袍人身影随之消失，接着空气中传来一声锦帛被撕开的声音，随后女郎突然现身，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黑袍人也在不远处现身。
“看来......看来你还.......记得我嘛，”黑袍人影幽幽的笑着，嗓音极尽嘶哑，听着让人莫名恐惧。
女郎咬着牙，“入殓师，你还没死！”
“你都......都活的......活的好好的，我怎么舍得死呢？”被唤作入殓师的黑袍人幽幽笑道：“毕竟你我之间......还有帐要算，”他的声音更加寒冷，“我之所以变成这副模样......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听到这里，女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也不顾自己狼狈的模样，急忙开口解释道：“入殓师，当年针对你的那件事不是我发起的，我在深渊中的位次你也清楚，有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黑袍人身影微微颤了颤，像是在思考，从他身上传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似乎发觉入殓师没有继续对自己出手，女郎紧接着说道：“都是那些老家伙的主意，他们惦记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了，”女郎视线瞟向张城，又快速收回，“你与张凌南的关系太近了，他们对你们不放心。”
张城瞳孔骤然缩紧。
“嘿......嘿......，是不放心......还是恐惧？”入殓师冷笑，“你们......你们心里清楚。”
女郎脸色微变，但干张着嘴，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既然......既然有下杀手的觉悟，就要......就要有被.......被报复的准备，”入殓师剧烈的喘息着，看着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但实力却绝不止如此。
仿佛感到了下面会发生什么，女郎尖叫道：“你不能杀我，若是我死了，你知道深渊的规矩，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即便.......没有这件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几个，”入殓师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胸腔剧烈起伏，仿佛破败的旧风箱，“更何况......我们也不会放过他们，”佝偻的身躯在瞬间微微挺直，压低的帽檐下露出一双冷冰冰的眸子，“毕竟......毕竟血债血偿！”
在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瞬间，有一首极为特别的旋律响起，而在旋律响起后，女郎的脸色吓得惨白，身躯颤抖不停。
旋律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带着深深的眷恋与不甘，压抑的人心里难受。
“镇灵歌，”楚曦缓缓说道。
张城有所耳闻，知道这是从古传下来的一首曲子。
顾名思义，这首曲子是唱给死人听得，古时每逢乱世，有屠城恶事或是大范围饥荒水灾等祸事时，尸横遍野，怨气滔天。
这时就有专门的一行人出山，来化解这滔天的怨气，他们会举着白幡来为怨灵招魂，让所有流离失所的魂魄入土为安。
相传镇灵歌就是他们所创，但用途就不仅仅是招魂那么简单了，而是用此曲镇压所有作恶的厉鬼。
相传这些人可以操控魂魄然后将其注入纸人当中，受其驱使，他们无分善恶，行事诡异，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并只在夜里出现。
前有飘飞的纸钱开道，后有纸人抬着一口大红棺材。
第494章 副会长
果不其然，在人影背后的黑暗里，一口巨大的棺材若隐若现。
“我跟你拼了！”女郎尖叫着朝着入殓师冲了过去，两手的指甲瞬间长至半寸，上面反射着幽幽的黑光。
明显是有剧毒。
雨伞也飞了出去，如同有神志一般，冲着黑袍人发出代表毁灭的光线。
可女郎早已不是最初的状态，此刻的她已经被毁掉一具分身，实力大减。
还没等触碰到入殓师，她就被无形的气息吹起，随后重重摔在地上，五官上都有血流出，模样极为骇人。
“啊！啊！”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停在向四周抓着，“滚开！别，别靠近我！”
“我能杀得了你们一次，就能杀得了你们第二次！”女郎已经疯掉了，在说着几人听不懂的疯言疯语。
张城叹口气，看来女郎在濒死前应该是见到了曾经被自己杀死的人。
随着一声轻响，女人的身躯诡异裂开，最后地上只留下一幅成为两半的画。
正是那副雨中女郎。
听女郎与入殓师的对话，他们都曾是深渊内的殉道者，而女郎还曾经算计过入殓师，因为入殓师与自己的父亲是一伙的。
入殓师转过身，看向张城，他的眸子又被低垂下来的帽檐遮住，张城只能看到他苍白的下巴。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张城不是不想说，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直到这时，从一边的围墙上跳下来一道身影，身姿轻盈，落地后发出清脆的声音。
身影渐渐走了过来。
“魏雨亭？”身影还没走近，张城就认出了来人。
“好久不加，”魏雨亭微微笑着，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嘲道：“不对，不应该是好久不见，我们三天前才见过。”
“你们是......”张城视线又投向沉默的入殓师，他忽然想到魏雨亭说起的那个神秘的会长。
会长属于顶级高阶玩家，却没有规定说高阶厉鬼不可以是玩家。
仿佛看出了张城心中所想，魏雨亭摆摆手，对张城说道：“这位是我们的副会长，我们会长今天有些事要处理。”
副会长......
张城狠狠咽了口吐沫，副会长都这么强了，那会长的实力......怕不是要逆天？
“最近又有大批玩家被厉鬼屠杀，一些社团被连根拔起，”魏雨亭的眼神渐渐变得寒冷，“不瞒你说，几天前我带人执行任务，就中了鬼怪的埋伏，险些全军覆没。”
衡平市情况有多危急张城自然也清楚，现在魏雨亭找上门正好可以与他谈谈乐园的事，毕竟那里才是一切诡异事件的源头。
而看副会长刚才的说辞，明显与父亲有旧，并且关系还不错，那么再算上会长，即便郁晚卿不出手，自己也有闯上一闯乐园的勇气。
那里的情况可是拖不得了。
“嘿......嘿......”入殓师幽幽的笑着，脸冲着张城方向。
笑得张城心里直突突，虽然他清楚老人并不恶意，“前，前辈，”张城说道：“在东港渔村出手拦住我们的就是您吧？”
东港渔村的事情楚曦后来与他详细说过，今天见到纸人与棺材，瞬间就穿了起来。
“他们......该死......”
对于村里的那几个男人的死，张城没有丝毫的同情，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而他们的代价就是死。
“副会长，”魏雨亭看向入殓师，颇为无奈道：“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会长还等着呢。”
“嘿......嘿......”
魏雨亭耸耸肩，会长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从来不习惯等人。
“那就请张城先生以及几位同我们走一趟吧，”魏雨亭说，他的视线仅仅在楚曦脸上停留片刻，接着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楚曦视线忽然变得冰冷。
“等等，”张城忽然开口，已经转过身的魏雨亭又转了回来。
“怎么了？”
“我要先回县医院。”
......
在与魏雨亭约定好时间，张城几人开着车离开，望着远去的尾灯，魏雨亭脸色瞬间暗了下来，“他又没有及时传出情报。”
“嘿......嘿.......”入殓师低声笑着，风吹起帽檐，偶然露出一角的眼眸闪烁着微光，“看来......看来他有了新的......新的想法。”
“铸剑师的算盘要打空了.......”
魏雨亭无奈的转过头，“副会长，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幸灾乐祸？”
“能......能看到铸剑师吃瘪，真是太......太有意思了，”入殓师的视线透过浓浓的夜色，仿佛能直接看到远去的人。
......
到了县医院，已经是下半夜了，夏晚安不在天平间，张城在一间病房找到了她，她正陪在李沁身边。
最近厉鬼的袭击越来越频繁，强度也越来越高，甚至已经有准高阶层次的鬼怪出手，夏晚安不放心李沁一个人。
当看到昏迷的杜鹏后，李沁与夏晚安脸色都变得难看。
其中夏晚安思考了几秒钟后，开口道：“杀害段医生只是诱饵，他们知道你们会去殡仪馆报仇。”
“嗯，”张城点头，回到县医院，睹物思人，张城觉得到处都是段医生的影子。
此刻他不禁羡慕起杜鹏，昏倒后就可以不想这些伤感之事了。
“你们扶着他，”李沁看了眼杜鹏说，“放那张床上就行，”她指着对面的病床。
张城将杜鹏平放在病床上，杜鹏紧闭双眼，嘴唇白的发亮。
李沁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小瓶鲜红色液体，几乎在拿出的瞬间，张城与楚曦就认出了那瓶液体，是深渊之泪！
没想到李沁手里还有存货。
将杜鹏的头扶正，沿着嘴角滴了几滴，深渊之泪的效果依旧霸道，杜鹏眼皮抖了抖，还没睁开。
“可以了，”楚曦拦住想继续滴的李沁，在后者疑惑地眼神中轻声解释说：“还是不要让他立刻醒过来，这里......”他转头示意，“毕竟留着他对段医生的很多记忆。”
说到这里，楚曦的眼神也微微发生改变。
楚曦说的不错，可以预见，若是杜鹏此刻醒来发现身处县医院当中，恐怕会受不了。
虽然生活中常常与段医生打闹斗嘴，但二人的关系确实令人动容。
第495章 预言
在此期间张城详细询问了太平间内发生的事，可惜李沁知道的也不多，只清楚有7具尸体袭击并吃掉了一名年轻医生，段医生出手相助，结果也被厉鬼所害。
只不过现在想来，袭击年轻医生是假，借此引出段医生才是真。
“有关段医生的事......真的很遗憾，”李沁低声说道，接触的日子不算长，但这个稳重的老人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张城道：“谢谢。”
“如果你想打听一些详细的信息，可以去找院长，”李沁诚恳说。
“黄成？”
“是的。”
“那现在方便吗？”
“应该可以，”李沁回答：“出了这样的事院长直接病倒了，现在在7楼他自己的办公室休息，我刚刚看过，他还在输液，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好。”
走在县医院昏暗的楼梯间，张城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是他将段医生带出来的，可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仿佛有种魔咒，段医生的第一次生命在此终结，第二次也是。
深吸一口气，张城推开了院长室的门。
宽大且老式的办公桌摆在原位，后面的铁架子已经被撤走，换上了一张病床，病床上躺着个老人，吊瓶就挂在角落里的衣架上。
正是县医院的老院长黄成。
黄成直挺挺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盯着天花板，对张城几人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
如不是身体还有些许起伏，张城甚至会以为面前是具尸体。
与初次见面时相比，黄成又苍老了许多，银白色的头发掉了不少，头顶已经出现了地平面。
最后还是李沁开口，她凑到黄成床前，轻声唤道：“院长。”
几秒钟后，黄成的视线才偏移过来，他先是看到李沁，最后视线又瞥见了张城，在看到张城的一刹那，他空洞的视线猛地对焦。
“黄院长，”张城道：“方便回答我一些问题吗？”
段医生的死让张城内心发生了巨大改变，他懒得与黄成客套，他只关心真相。
黄成的嘴唇颤了颤，慢慢蹦出几个字：“太平间......”
“天平间里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句，病床上的黄成忽然激动起来，张城甚至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死了，王医生死了！”
“王医生？”张城愣了愣，接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王德轩？”
艰难的点点头，黄成看向张城的眼神变得很奇怪，有种濒死前的感觉，又像是即将解脱。
王德轩就是太平间灵异事件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第二人格有着预知的能力，甚至若是没有他，张城就被反锁在储尸柜中活活冻死。
死的那位医生竟然是他！
张城敏锐的嗅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段医生与王德轩双双惨死，若说其中只是巧合，恐怕没人会相信。
段医生是为了搭救王德轩而死，这其中必有隐情。
在李沁的安抚下，黄成的情绪逐渐趋于平稳，他开始在引导下有规律的呼吸，脖子上的青筋也慢慢消了下去。
李沁递给了张城一个眼色，示意后者可以继续问了。
“王医生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平间？”这是张城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因为在他离开时，王医生还躺在病床上，充当着标准的精神病人。
而且太平间灵异事件已经被解决，黄泉系统的奖励张城都已经收到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起床活动了，但在这几天......”
院长黄成的叙述混乱又没有逻辑，张城只能边听边想，结合自己掌握的情况，渐渐拼凑出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王德轩被害的两天前，就已经开始表现出反常，据夜里值班的护士说，他会毫无预兆的大笑，而在护士赶到推开门后，又猛地止住，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偶尔也会哭泣，像是女人啜泣的那种模样，将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当时医院决定给他换个病房，但在第二天天亮后发现王医生失踪了，最后还是在他曾经住的房间找到了他。
当时他坐在窗沿上，窗户大开，眼神望向远方。
据负责的医生回忆，那可不是一位精神病人该有的眼神。
凭借黄成提供的线索，张城猜测这时的王医生已经通过自己的第二人格预见到了什么，而他能出现在太平间也是受此预言的引导。
可这么一来又有一点说不通，他既然预言到了会有事情发生，又为什么会深夜去天平间，难道他不清楚自己会死吗？
“会不会是他只预见到了那里有事情发生，却并不清楚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李沁问。
张城直接否定了她的猜测，“深夜太平间里会发生的事情，听着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王医生的预见能力他们是知道的，就连一些细致的场面都能刻画出来，做成一幅画，他不相信这次是特例。
他极有可能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死亡，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最后被鬼怪分食而死......这是为什么？
答案张城已经想到了，因为王医生想阻止某件事的发生，而那件事就发生在深夜的太平间内。
那件事就是鬼怪对段医生有预谋的伏击。
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们一开始所想的样子，段医生为救年轻医生而死，恰恰相反，是王医生预见到了鬼怪在太平间内要对段医生下手，所以才赶去提醒段医生，希望打破预言，可最终没能成功，二人双双被鬼怪杀死。
听完张城的解释，李沁也将所有的事情都穿起来了，事实就该是如此，她想不到还有别的解释。
黄成嘴巴一开一合，细微的声音从中传出：“在王医生死的那天夜里，他的房间被翻的很乱......”
微微皱起眉，张城问：“王医生的房间被人动过？”
“床褥，抽屉，还有衣柜......”黄成顿了顿，“甚至枕头都被剖开，棉絮散的到处都是......”
“王医生的房间少了什么？”李沁开口追问，来人很明显是来找某样东西的，这件东西必定相当重要。
第496章 最后的画
但令李沁惋惜的是，这件很重要的东西大概率已经被取走了。
“走，”张城直接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李沁在给黄成盖好被角后追了上去，“去王医生的病房吗？我也去！”
“不，回殡仪馆，”张城头也不回。
这次张城开车，一行人重新回到殡仪馆，只不过多了李沁与夏晚安两人，原本是打算不带齐宇来，但留他一人在医院，张城又不放心。
虽然鬼怪没有表现出对齐宇过多的攻击性，但还是小心为上。
带齐宇的结果就是后排挤的要死。
下了车，天已经蒙蒙亮了，附近还是离开前的样子，夏晚安还嗅到了一丝丝的血腥气，显然是之前的战斗所留下的。
对于高阶厉鬼，夏晚安始终心存敬畏，那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存在。
“张先生，”李沁抱着肩膀，冻得直哆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找线索，”张城第一个翻越围栏，其余人一个一个跟上。
“什么线索？”
“王医生留下的线索。”
“那件东西？”李沁瞬间来了兴趣，“在这里？”
“我想是的。”
推开骨灰堂大门，里面的场面有些乱，地上有打碎的骨灰瓮，灰白色的粉尘撒了一地，上面还残留着脚印。
鞋子踩在碎开的骨灰瓮碎片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出来吧！”张城说道。
李沁睁大了眼睛。
久久不见回应，李沁疑惑问：“你在和谁说话？这里......还有你认识的人？”
下一秒，楚曦奏响了绝望的钢琴曲，说不出什么感觉的旋律在他指间流淌，淡蓝色光晕缓缓笼罩了整座骨灰堂。
楚曦身影消失。
紧接着他又出现在原地，“哎呦”一声，伴随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道虚幻的人影，人影被随手抛在地上，摔的直咧嘴。
“东西呢？”张城居高临下的盯着人影，那是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想来也是刚死不久，算是普通鬼怪里的入门级。
他的气息之微弱就连楚曦都难以觉察，必须要开启自己的域。
张城反手抽出球棒，鲜血沿着球棒滴落在地上，与骨灰混在一起，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
“哦！哦！”黄毛拍了下自己脑门，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摸着衣兜，翻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在这里，这可是......”
不等他废话，张城直接拿过纸，黄毛讪讪的又将话咽了回去。
几人都凑到张城面前，去看纸上的内容。
更准确说，上面是一幅画。
简练却精准的构图，冰冷且凌厉的笔触，张城很自然地确信这就是出自王医生王德轩的第二人格之手。
画面的背景是一排格子，张城明白，这里是太平间。
然后有一位医生模样的人被几人围攻，一把手术刀在医生右手。
张城数了数，围攻的有7个人，而身后的格子也有7个开启，想必作者的意思是有7具尸体从储尸柜复活，并围攻段医生。
李沁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她想不明白张城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又怎么知道画在此人手里。
收起画，张城对着黄毛伸出手。
黄毛一愣，“干......干嘛？”
“其它的画呢？”张城冷冷问。
“其它的.......”黄毛紧紧盯着张城双眼，脑中转的飞快，“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其它的画，那人就给了我这一样。”
张城依旧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拿出来。”
“没有你让我拿什么？”黄毛一脸委屈，更有被冤枉的心酸，“我也不能给你变出来啊！”
“一。”
张城数道。
“我说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没有就是没有......”
“二。”
“你......”
“三。”
话音刚落，张城就举起了手中球棒。
“停！停！”黄毛捂着头，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我......我突然想起来了，还有几张，我给放在别的地方了！”
“你等我一下哈！”
速度很快的，黄毛又从身上不同位置翻出了两张纸，最后又从裤裆里掏出一张，“给，给，就这些了。”
李沁被黄毛气得不行，斥责道：“真就这些了？”
“真的，真就这些了，要是再有......再有就让我不得好死！”黄毛赌咒发誓，接着他又露出一副谄媚的表情，“我刚才是真忘了，你们一开始太凶了，我没反应过来。”
张城细致的检查了三张画，发觉其实这只是一张画的三部分，将其拼接起来，才是完整的一幅画。
将画小心的叠起来，然后收回到口袋里。
“从头说，”张城盯着黄毛，“我不希望听到任何遗漏。”
“哎，哎！”黄毛被张城这种眼神盯着，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他在现实生活中就是怂狗，遇到硬茬子就叫哥，遇到弱者就上前欺负，可没想到兔子急了还咬人，一个经常被他欺负的戴眼镜的小胖子发了狠，捅了他几十刀。
“是那人主动找的我！”黄毛先将自己摘干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变成这幅样子，还不大适应，结果前两天那位王医生就找到了我，说是让我帮他一个忙，不白帮，他说所有天平间里的鬼怪都得死，但若是我帮了他，我就能活。”
“开始我不信，以为他在骗我......”
“别说废话，”楚曦冷冷道。
黄毛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楚曦的实力可不是他在太平间的那些伙伴可以比拟的。
“反正最后我就答应了他嘛，”他眼珠转了转，“我这人也是心善，就看不得人受苦，然后他给了我几张纸，就是你们手里那些，然后告诉我在某一天的夜里藏好了，千万不要出来，然后又跟我说之后我会随着尸体一起来到殡仪馆，在殡仪馆也要将自己藏起来，不要与任何人或其余鬼怪接触，直到遇见一个背着球棒的人，我只要将纸交给那人就好了。”咽了口唾沫后，他谄媚的看向张城，“哥，我想就是你了。”
“既然你早就认出来了，为什么不出来？”李沁质问，一想到王医生临死前留下的线索险些断送在此人手上，她就气得牙痒。
第497章 反击（有彩蛋）
黄毛脸色像苦瓜一样，他哪里敢出来啊，外面都是神仙打架，即便是最弱的那个，都够杀他几十次，而且他还存了些其他心思。
“还有其他要说的吗？”张城盯着黄毛。
“没了，”仿佛是怕张城不信，他又快速补充道：“真的没了。”
“嗯。”
就在黄毛觉得张城已经不再计较之前的不愉快后，一道暗红的光猛地挥下，砸碎了他的头，无头身躯晃悠了几下才摔倒在地。
“走吧，”张城收回球棒，朝门外走去。
在经过李沁身前时，一股冰冷的气息刺得后者脸颊生疼。
开车回去的路上，车内出奇安静，没有回县医院，而是开向了另一个方向。
随便找了个位置停车，一行人来到一间咖啡馆，咖啡馆不大，位置却很好，坐落在商圈的中心地段，可由于是清晨，人流稀少。
推开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张城拾起一把木质小锤，轻敲了下挂在墙上的那尊铜制编钟。
编钟响起的同时对面一扇门被拉开，有位服务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却不是之前的魏雨亭。
“你们找谁？”
“会长。”
......
走廊仿佛长的没有尽头，回荡着沉闷的脚步声，一道身影默默独行。
张城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虽然一切都感觉那么的真实，但张城清楚此刻是在魏雨亭的道具内，眼前的所有都是幻象。
在进入走廊前，服务生交代只能他一人进入，其余人只能在外面等。
李沁与楚曦是反应最强烈的两个，但服务生始终不肯让步。
对此张城倒是觉得无所谓，魏雨亭所在的组织拥有殉道者级别的厉鬼作为副会长，神秘会长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任何时候，只要拥有实力就掌握了话语权。
张城需要这股力量。
而李沁所担心的埋伏在张城看来完全是多心了，从来只有弱势的一方才会埋伏，却没听说过老虎需要埋伏猫咪。
被称作入殓师的人实力就足以压制张城全团。
走廊尽头是一扇暗红的的大门，张城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推开。
里面依旧是一处昏暗的空间，这种暗很奇怪，即便开启了阴瞳，也是一样，仿佛黑洞般吞噬所有光。
张城迈出了第一步，紧接着头顶有光亮起，照亮了下面一部分空间，整个空间比张城想象的还要大。
三把高背椅正对张城，大概十几米开外，沿着张城走来的方向并排对立着两排座椅，座椅上一双双眼睛正盯紧张城。
而张城的视线则集中在为首一人的位置，最中间的那把高背椅上坐着个魁梧的男人，身侧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剑匣。
透过一张惨白色的面具，张城能感觉到那双眸子带来的如同海啸般的压力。
是那个神秘剑客！
一剑重伤殉道者剔骨匠的那位剑客！
“真的是你......”
张城看着他，并没有吃惊的表情。
“嘿.......嘿......”另一张高背椅上的黑袍人嗤嗤笑着，“你好像.......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是入殓师。
张城收回视线，但在看向入殓师时发觉他的眸子隐藏在帽檐下，只能看到苍白色的下巴，他似乎身体不大好，笑起来常给人一种上不来气的感觉。
仅剩下的那张高背椅空着，不知是人没来，还是根本就没人坐。
“我想您也是我父亲的朋友吧，”张城盯着惨白色面具，“父亲，您，还有入殓师，你们都曾是深渊的人，都是殉道者。”
隔着惨白色面具，张城看不到面具下的那张脸，更猜不透那张脸上的表情。
场面一时间变得寂静，寂静的有些诡异。
“你说得对，”半晌后，神秘剑客回答，他的声音不大，却隐隐有种震撼人心的感觉，仿佛一把利剑指向眉心，“很久之前他们称呼我为铸剑师。”
“铸剑师，入殓师，剔骨匠，女中女郎.......”张城已经知道了四位殉道者的名字，或者说是代号。
“我父亲他.......”
“他死了，”铸剑师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即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张城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父亲是他一直走下去的信念，现在父亲死了，他的信念也随之崩塌。
“是谁干的？”
“深渊，确切说是深渊里面的殉道者，但不是你碰到的那些货色。”
沉默了几秒钟后，张城收敛悲伤，抬起头看着铸剑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次铸剑师没有回答，身后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分散只会被逐个击破，我们已经有了无数血的教训，这是深渊发起的对所有玩家的清洗，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要么反抗，要么等死。”
身穿一身黑色制服的魏雨亭走了出来，与之前相比，那抹戏谑不再，眉宇间充满了冷酷的气质。
“他说的没错，要么反抗，要么等死，只有这两条路，”坐在两排座椅左边第一位的老者开口道。
老者眉须皆白，白衣胜雪，只可惜如今身上星星点点溅的都是血渍。
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反击要趁早，趁着我们还有力量，”一位脸上纹满了花纹的老妪出声，她坐在右边座椅第一位，与老者位置对称。
她脸上的花纹诡异非凡，像是某种萨满图腾，完全遮盖了她的真实样貌，张城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脑昏涨。
“这位是全须老人，这位是鬼面婆婆，”魏雨亭介绍说，“他们都是顶级高阶玩家，也都是各自组织的掌舵人。”
仅凭他们所坐的位置张城就清楚他们的实力必定不一般。
张城对着两位老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还有这几位，他们的实力已经很接近顶级高阶玩家，”魏雨亭抬了抬下巴，看着座椅上的其他人。
其中有一对情侣，看着岁数不大，大概刚上大学的年纪，女孩明显对张城充满兴趣，眼睛一眨一眨的，“你好，我叫马明月，天上的那轮明月，这是我男朋友，”女孩扯了扯身侧的男孩，男孩穿着白衬衣，淡色牛仔裤，看着有些腼腆，“他不爱说话，你叫他彭晓明就好，”女孩笑着说。
第498章 信仰（有彩蛋）
接下来是一位身材妖娆的女人，还长着张祸国殃民的脸，女人盯着张城，视线像是要将他一点点拆解。
张城主动避开了她的视线，这种感觉的女人让他莫名觉得危险。
听魏雨亭介绍，女人名字叫蚀骨。
听着像绰号，但无法否认，绝大多数人都对这样的美女没有抵抗力。
“看着好可口啊......”女人仍不放弃，一双如丝的眼睛在张城身上游荡，直到视线被走过来的魏雨亭挡住。
“这位是.......”
魏雨亭正要介绍最后一位，却冷不丁被打断。
“我见过你.......”张城看着坐在最后一张椅子上的男人说道。
男人穿着身皮衣，低着头，一把皮质刀鞘的短刀就那么随意的扔在桌子上，隐隐露出的刀身反射着雪亮的光。
微微偏过头，男人右侧脸上留着一道狰狞的伤疤，“莫言那老家伙是失踪了，还是死了？”他冷冷问道。
记忆在刹那间被唤醒，张城忽然确认了这个男人，话说他还与事务所有关系。
很多年前，莫言叔曾收了位徒弟，可后来不知为何，师徒闹翻，再之后张城就再也没见过他。
当年离开的时候大概20出头，如今算算也该30多了。
后来张城还曾经向莫言叔提起这件事，可一贯宠他的莫言叔瞬间就翻了脸，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搭理他，张城之后就不敢提起了。
这件事也就成了张城心中的未解之谜。
可既然父亲已经不幸，那么莫言叔的境遇可想而知。
疤脸男人仿佛也猜到了这一点，扯过腰间的酒壶猛灌了一口，放下的时候酒壶撞击桌面，发出“咚”的一声。
张城忽然对这对师徒当年发生的故事很好奇，但这种场合一定是不方便问的，他准备有机会再说。
他还隐约记得男人的名字，他叫刘启晨，还是莫言叔给他改的名字。
刘启晨一直在喝酒，魏雨亭都快看不下去了。
“喝酒可改变不了什么，”魏雨亭盯着他，口吻生硬，“要是真有本事的话......”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把刀横在他的脖子上，他只要稍稍一动，就会有血溅出。
刘启晨就站在他身侧，右手横着拿刀，左手拎着酒壶，又猛灌了一口。
张城刚才的位置就隔在两人中间，可刘启晨直接越过张城，挟持了魏雨亭。
如果这不是得到了类似瞬时之翼等道具的加持，这股速度实在是太可怕了。
全须老人与鬼面婆婆都不禁多看了这里几眼，后者更是开口感叹道：“不愧是莫言先生的徒弟，小小年纪就有先生当年三分神韵了。”
被折了面子的魏雨亭却没想象中的大发雷霆，他只是笑了笑，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弹开了刀锋，“刘先生，刀可不是对着自己人的。”
这场插曲就这样平息了，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刘启晨又走回自己的位置，低头坐了下去。
魏雨亭转头看向张城，脸上还挂着笑：“张先生，说说你那里得到的情报吧。”
张城拿出了王医生临死前留下的那几张纸，上面画着他的预言，剩下的三张拼齐后，在座的数人不禁站了起来。
“这是预言家留下的画，画上是未来即将发生的事。”
“这是......游乐园？”全须老人楞楞问道。
画上面其他设施都画的粗糙，只有远处的摩天轮屹立，特别的形状让人完全忽略不掉。
“未来会在游乐园发生？”马明月看着画说，她对乐园有阴影，因为她组织的几名好手去乐园后都是一去不回。
“也可以说是未来在乐园改变，”名字叫蚀骨的女人妩媚一笑，“看小妹妹你怎么理解了。”
彭晓明皱皱眉，刚想说什么就对上了蚀骨女的眼神，一时间就连想说的话都忘记了。
“啪！”
马明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才把他打醒。
“好看吗？”被掐着脸，脸被拉的老长，马明月凑过来，皮笑肉不笑的问。
彭晓明连连摇头。
“再看知道什么下场吗？”
彭晓明连连点头。
“说一遍。”
彭晓明干脆说道：“死。”
马明月笑了笑，露出两边的小虎牙，“我和她谁好看？”她直接指着蚀骨女问。
彭晓明扭头看了眼拄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蚀骨女，又看了看马明月，说道：“当然是你好看！”
“啪！”
“那你想那么久做什么！”
看着彭晓明生无可恋的表情，张城忽然想起了鬼萝莉，相比较而言，张城觉得马明月这个女孩还是太温柔了。
“咳！咳！”全须老人咳嗽一声，闹剧才渐渐平息。
有时候张城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老了，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
“闹够了吗？”首位上的铸剑师问。
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同时一股凌厉的气息在空间中蔓延，扩散范围很快，瞬间就笼罩了所有人。
是域！
在场的除了入殓师，全须老人，鬼面婆婆三人脸色依旧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呼吸苦难的表情。
马明月更是连连摆手，表示知道自己错了。
下一秒，空中浮起的剑匣落地，那股令人战栗的域也随之消失，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好几个人都憋得脸色通红，同时望向首位铸剑师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敬畏。
无疑他们都是玩家中的翘楚，高手中的高手，可高手与高手之间还有差距，他们充其量只能算是高阶玩家中的巅峰，也就是顶级高阶玩家之下最顶尖的一批人，但与真正的顶级高阶玩家仍存在差距。
这点可以从全须老人与鬼面婆婆的表现看出。
而坐在首位的铸剑师则是顶级高阶玩家中的巅峰，他极少出手，但出手必见血，从未听说过有败绩。
据说他的顶级高阶玩家称号就是在击败一位久负盛名的顶级高阶玩家后得来的，而整场战斗他只出了两剑。
一剑击碎他的兵器，接着一剑斩下了他的头颅。
在顶级高阶玩家中他就是信仰一般的存在，只可惜极少露面，见过他脸的人少之又少。
第499章 神迹者
张城盯着铸剑师脸上的面具，眼神中不时闪过些什么。
下一瞬间，光亮消失，等周围再度亮起时，整个空间只剩下他与铸剑师两人，铸剑师依旧坐在首位，而其他座椅都空着。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铸剑师居高临下，“开始吧。”
看来这是铸剑师单独为张城开辟出的一处空间，用来答疑。
“深渊到底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是一段坍塌的时空裂隙，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你可以在其中找到过去的你，甚至也许是将来的你。”
“一条可以回到过去或是到达未来的时空洪流，”张城低声道。
“可以这么说。”
“那殉道者又是什么？”
“是深渊的维护者，”铸剑师回答，“它们维护着深渊里的秩序，清除一切可能破坏深渊的不安定因素。”
“就比如说我们？”张城抬起头。
“没错。”
“殉道者是从玩家中选拔的，对吗？”
“大部分是从顶级高阶玩家当中，还有少数表现极为突出的高阶玩家，”铸剑师看着张城，“就比如说你父亲。”
“父亲他，还有你，你们为什么要成为殉道者？”
“因为深渊会达成我们一个愿望，”铸剑师补充，“任何愿望，”他盯着张城几秒钟后，继续说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你父亲的愿望是什么。”
“复活我。”
铸剑师点头。
“那你的愿望呢？”张城突然抬头问。
“与你无关。”
张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黄泉系统是怎么回事？”
半晌后，铸剑师的声音再次响起，“是深渊选拔玩家的手段，一方面是为深渊提供养料，另一方面也是再为将来选拔新的殉道者。”
“在任务中死去的玩家就会变成深渊的养料，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可以。”
沉默了一会，张城继续开口：“也就是说深渊是有意识的，它在有意识的壮大自己，并利用选拔出的殉道者替自己清除威胁。”
铸剑师眼中有光闪过，“很准确。”
“深渊的意识......那是什么东西？”
“深渊之灵，我们也称它为深渊之母，它才是深渊中最可怕的家伙。”
“那我们要怎么对付它？”殉道者已经十分强大，而可以孵化殉道者的深渊之母又该有多么可怕，张城难以想象。
“如果是以前我们确实无法对付它，但现在不同，深渊之母已经丢失了它最重要的东西，它现在很虚弱，非常虚弱。”
“它......丢了什么？”
“深渊之魂，”铸剑师看了眼张城，“那是它的力量源泉。”
“丢在哪里了？”
铸剑师沉默了一秒钟，“不知道。”
“深渊为什么会有自己的意识？”在张城心中深渊类似时空隧道，而时空隧道怎么可能会是生命体。
“那不是它的意识，而是我们的，”铸剑师语气中充满不知名的意味，“是我们所有人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城老实回答。
“你想没想过深渊是如何选择玩家的？”
张城望着铸剑师的脸，没有回答。
铸剑师叹口气，整个人身上的凌厉气势也随之缓缓消散，“最初的深渊是没有意识的，又或者说它是善意的，它是时空降临给整个世界的恩赐，它是濒死之人的机会。被选择的玩家都是将死之人，或绝症，或是生死绝境，总之他们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如果通过了深渊的考验，他们就能继续活下去，”张城盯着铸剑师说。
“没错，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玩家涌入，他们在改变自己命运的同时也改变了深渊，”铸剑师顿了顿，“最开始的深渊是没有攻击性的，任由玩家们予取予求，在这个过程中，玩家们的胃口越来越大，甚至已经不再满足于解决目前的困境，他们开始在深渊带领他们的世界中争夺，战斗，甚至互相杀戮.......”
“他们要改变过去？”张城诧异道。
“不，他们要改变未来。”
“时空长河被篡改，引发的连锁反应动摇了深渊存在的根基，更可怕的是，他们唤醒了深渊黑暗中最低层的东西，你可以将它想象为深渊在漫长岁月下诞生的自我保护机制。”
“那东西就像一个孩子，很干净，没有分辨善恶的能力，它看见什么，就学习什么，死在深渊内的玩家越来越多，不甘，怨恨，妒忌，杀戮，无边的**......它吸纳了无数的负面情绪，而渐渐催生了自己的意识。它就像是一群魔鬼教出来的学生，它是深渊内一切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以前的深渊任务中并没有那么多杀人的厉鬼，那些人都是死去玩家的怨恨与**的化身，”想到这里张城不禁悚然。
“就是这样，并且这份恶性循环仍在继续，死去的玩家越多，深渊之母也就愈发强大，”铸剑师顿了顿，语气也轻松一些，“当然，我说的是深渊之魂丢失前。”
“殉道者也是那股意识有意催化的产物？”
对于这个问题，铸剑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一些是，一些不是。”
他的意思张城明白，就比如说他与父亲等人在看穿深渊的本质后纷纷选择叛出深渊，成为叛道者，而例如剔骨匠等则已经完全堕落。
“给我讲讲殉道者吧，”张城说，“我要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一群家伙，实力与能力又如何。”
他是个务实的人，与深渊的全面战争已经拉开，那么将势必面临殉道者们的围攻。
知彼知己，才能于险境中求得一线生机。
“深渊等级分明，最上面是深渊之母，她是深渊的管理者，在之下就是殉道者，他们是深渊的维护者。而殉道者中也有高低之分，其中7位异常强大的殉道者被称之为深渊领主，他们在深渊中的称谓分别为：神迹者，画师，梦魇，唤灵者，月魔，利多维姆，还有......铸剑师。”说到这里，铸剑师抬头看了张城一眼，“其中神迹者就是你的父亲，张凌南。”
第500章 解析
铸剑师没有在张凌南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继续说道：“7位领主中你现在只需要考虑画师，梦魇，利多维姆三位就可以了，唤灵者已经被你父亲干掉，而月魔死在了我的手上。”
“画师与梦魇我都见过，是很棘手的家伙，可最棘手的还是这个利多维姆，”铸剑师眼神变得慎重，“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你父亲也没有，据说整个深渊只有深渊之母才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使他出名的并非实力，而是......”
“欺诈者，”张城突然出声。
利多维姆这个名字张城曾在莫言叔的古籍里见过，书中将它描绘为一个非男非女的角色，它也算是神的一种，但是一尊邪神。
他可以杀掉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然后伪装成那个人而不被你察觉，他无法亲手杀人，但可以将你一步步引入陷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在7位领主之下就是其余殉道者，包括已经死在我剑下的剔骨匠，还有雨中女郎。”
“这一类殉道者有多少？”
铸剑师半晌后回答，“死在你父亲与我几人手下的为数不少，大概还剩下不足10位。”
“都是高阶厉鬼？”
“对，只有达到这一层次才具备晋升殉道者的资格。”
“我今天见到有三把高背椅，其中你与入殓师各坐一把，还有一把空着。”
铸剑师缓缓说道：“他也是殉道者，与入殓师一样，深渊称他为破戒僧，当年我们同你父亲一同叛出深渊。”
张城点点头，“我知道，深渊称呼你们为叛道者。”
“那位破戒僧在什么地方？怎么没看到他？”
铸剑师望向另一个方向，“他在做他想做的事。”
张城皱皱眉，仿佛还想问些什么，但被铸剑师打断，“你认识郁晚卿？”
“认识，”张城脸色慢慢变差，“他身边的两位也是殉道者对吗？”
那位可以操控时间的美女助理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还有那位沉默寡言的老人。
“是的，那个女人叫做缚时女，老人叫做蛇瞳，而郁晚卿也是殉道者，深渊称他为蝴蝶公子。”
“蝴蝶公子......”张城轻声重复了一遍，脑海中浮现出郁晚卿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不要低估他，他看着年轻，但在深渊中的资历不亚于我与你父亲，只不过在一次行动中他受了很重的伤，失去了双腿，”铸剑师提醒，“普通殉道者中也有很棘手的家伙，危险程度不比领主低。”
“还有一位叫做沙盘师的家伙，能力可以使用沙盘推演战斗，当年入殓师就是栽在了他的手里。”
“还有吗？”
铸剑师摇摇头，“暂时没有了，但我知道的殉道者数量有限，且大都已经陨落，不排除新晋殉道者中也有厉害角色。”
“除了这些殉道者外，深渊还滋生出了一批准高阶与中阶厉鬼，他们联合起来也会是不小的麻烦。”
“乐园是哪位殉道者在驻守？”张城说道，“恐怕至少是位领主吧。”
“嗯，”铸剑师点头，“是梦魇。”
张城忽然想到了惨死在乐园中的风愚等人，开口问道：“风水师风愚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没错，风愚先生......”铸剑师顿了顿，抬起头，“是我传信让他来的。”
张城不禁有些诧异，如今的线索也算是一点点穿起来了，他很想问为什么铸剑师不自己去，凭借他的实力即便不能干掉梦魇，全身而退总是能做到的吧。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像是看出了张城心中所想，铸剑师答道。
“风愚先生什么实力？”张城问，“与外面那两位差不多？”他指的是全须老人与鬼面婆婆，这两位都是顶级高阶玩家。
而据张城推测，风水师风愚也应该能达到这个层次。
没想到铸剑师闻言摇了摇头，“不止，曾经入殓师与他交过手，没占到半分便宜。”
“这么强？”
入殓师与破戒僧算是组织里仅次于铸剑师的高手，若是按照张城心目中排名的话，最强的当属铸剑师，然后是入殓师与破戒僧，再之后才是顶级高阶玩家全须老人与鬼面婆婆，至于马明月，彭晓明，刘启晨等准顶级高阶玩家还要往后排。
而铸剑师说连入殓师都不是风愚的对手，那么能将风愚灭队的深渊领主梦魇有多可怕可想而知。
张城额头不禁冒出冷汗，看来要不是自己命大，上次要是惊动了领主梦魇，就是有10条命都得扔在那。
铸剑师眼神玩味的盯着他，“怕了？”
“不怕，”张城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心想有你在我怕什么，梦魇来也是你顶上去。
“那好，晚些时候你们就出发吧。”
“出发？”张城一愣，“去哪里？”
“乐园。”
“你不去吗？”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张城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心里骂道当时风愚就是信了你的鬼话才死的，可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怕我到是不怕，可我也打不过梦魇啊，连你都说他很棘手，再说了，里面又不止他一只鬼怪，还有小丑什么的。”
“又不是让你一人去，我只带入殓师与破戒僧走，其他人都留给你。”
张城：“.......”
他想说其实咱们可以换一换，把入殓师与破戒僧留下，其余人你都可以带走。
“好，那就这么定了，”见张城没说话，铸剑师站起身，当他默认了。
“等等！”张城道，“什么就定了，怎么就定了？我这面一只高阶厉鬼都没有那不是送死吗？”
全须老人与鬼面婆婆说到底也只是顶级高阶玩家，拥有与高阶厉鬼交手的水平估计不假，但至于能不能打赢张城感觉够呛。
两人绑一块都不好说是不是风愚一人对手。
至于鬼萝莉，楚曦，夏晚安等都是准高阶，甚至还未达到准高阶，而且还有伤未愈，即便再加上马明月几位准顶级高阶玩家恐怕也不是对手。
凭借这副阵容去闯领主梦魇驻守的乐园，无异于自寻死路。
更何况里面究竟什么情况，会不会蹦出其他殉道者，谁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