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当年
“高阶......”铸剑师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会有的。”
......
在另一个房间中，楚曦，夏晚安，鬼萝莉，李沁几人坐在沙发上，齐宇站在一侧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他没来过魏雨亭的幻影空间，所以很疑惑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咖啡馆里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空间。
杜鹏在不久前醒了过来，此时正靠在沙发椅背上。
深渊之泪已经修补好了他的伤口，但对心中的伤无能为力，段医生这关终究还要他自己过。
他窝在沙发里，眼神空洞洞的，像是丢了魂，只有时不时抹两下眼泪，众人才知道他还活着。
李沁见他可怜，站起身，想安慰几句，但却被楚曦拦住了。
“让他一人静静吧，”楚曦瞥了眼杜鹏，转头对李沁说。
坐在李沁身侧的夏晚安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在看了杜鹏一会后不禁叹口气，接着拉回李沁，坐在自己身边。
“姐姐，”李沁轻轻说。
夏晚安伸出左手为李沁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眸中折射着温柔，只有在失去时才知道拥有的可贵，此时能陪在女儿身边，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张先生还要多久能出来？”齐宇忽然说道。
这里给他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其实不止是他，楚曦鬼萝莉等人也有类似的感觉。
他的话就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所有人的不安加以放大。
鬼萝莉的侧脸愈发冰冷，她站起身，向另一侧走去。
楚曦也跟着站起身。
那个方向只有黑暗，但张城确实是在那个方向消失的，也就是说黑暗中应该有出口。
还没等走进黑暗，就有男人的声音响起，“对不起，这里不方便进入，你们只能在这里等。”
一张略有些稚嫩的脸就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穿着身黑色西装，天蓝色的领结系的一丝不苟。
鬼萝莉理也不理他，她早就发现了监视的男人。
看着鬼萝莉越走越近，男人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这里不允许.......”
下一秒钟，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股恐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他，就像是被投入了尸山血海。
瞳孔战栗，男人全身抖得厉害。
鬼萝莉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再被阻拦。
“嘎吱——”
黑暗中有门开启的声音，接着是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就像是喝醉的酒鬼迎面走来。
鬼萝莉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位穿着皮衣的男人，在男人出现的瞬间，负责监视的西装男又恢复了行动能力。
域，无形中被化解了一部分。
仰起头，皮衣男人又灌了口酒，酒壶不知是银质还是其他材质，在黑暗中居然也能反射微光。
在放下酒壶的瞬间，看清了他的脸，右脸上留着一道狰狞的刀疤。
“有人告诉我外面有乐子，”刀疤脸嘴角扯开一个绝对算不上好看的笑，“想必就是你们了。”
“滚开。”
刀疤脸抬头看了看天，接着摇摇头，“我给老家伙一个面子，不伤你。”
“张老板在哪？”楚曦站起身。
“不知道，或许死了吧，”刀疤脸无所谓回道，似乎想表达什么，最后又耸耸肩。
鬼萝莉身形一闪，下一秒钟就出现在刀疤脸身前，腰肢旋转发力，一腿狠狠抽向男人的脸。
刀疤脸伸手格挡住了鬼萝莉的攻击，但身体也随之爆退了几步，终于稳住身形，“比当年脾气还差，”他甩甩手，笑着说。
黑暗中亮起一道光，男人缓缓将刀抽出刀鞘，可就在最后一刹那，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将刀收了回去，反手握住刀柄。
“这应该就够了，”刀疤脸挑了挑眉。
攥着那把没有出鞘的短刀，刀疤脸朝着鬼萝莉冲了过去，刀身上开始有暗红色流淌，像是鲜血。
鬼萝莉不甘示弱，二人狠狠撞在了一起，旋即又分开。
一侧的楚曦与夏晚安都不禁露出凝重的神情，这个刀疤脸虽然看着疯疯癫癫的，但实力着实很强。
在二人都没使用技能的前提下，与准高阶层次的鬼萝莉不相上下。
“不错，”刀疤脸砸么着嘴，“比当年强不少。”
“再来！”他像是喝多了酒，满口都是酒气。
这次他的双臂开始隐约缠绕上漆黑的色彩，楚曦认出张城也使用过类似的招式，好像叫做“钢骨”。
鬼萝莉曲臂成肘，直接朝男人脸上砸去，但被灵巧避开，男人满身酒气，但并没有醉，动作迅疾如风。
李沁拉着夏晚安的手，小声道：“姐姐，我们要不要帮忙？”
夏晚安注视着战局，半晌后才摇摇头，“不用，他们虽然打得凶，但都留有余地。”
李沁其实也看出来了，男人连武器都没有亮出来，短刀还收在刀鞘内，鬼萝莉也没有释放能力。
虽然激烈，但还在可控范围内，二人都没有下杀手的打算。
楚曦也在注视着战局，但他的眼神中却有不一样的光浮现，像是在思考什么。
鬼萝莉突然出现在刀疤脸身后，一掌劈下，可又被后者避开。
齐宇的视线完全捕捉不到二者的速度，在他眼中，只有身影在来回闪动，时亮时暗。
“楚先生，你不去帮忙吗？”他有些着急，“还不清楚张先生那里的情况。”
闻言夏晚安也看向楚曦，可楚曦的眼神越发奇怪。
刀疤脸的实力其实未必有鬼萝莉强大，但观摩下来鬼萝莉全程被压制的死死的，招数也都被破解。
这给了楚曦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仿佛二人间的对决排练过一般。
至少他们彼此间是认识的。
更何况他还提起过“当年......”。
就在鬼萝莉的最后一次进攻被化解掉时，楚曦突然出手，他选择了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切入战局，手掌上有淡蓝色光芒流淌。
绝望的钢琴曲奏响，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慢了下来，在楚曦眼里化为一帧帧的慢动作，经过深渊之泪的洗礼，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直到他出现在疤脸男身后，疤脸男才猛然发觉，但想回身防守已经来不及了。
第502章 僧人
楚曦猛的抬起手臂，在疤脸男身后一道淡蓝色光晕冲向头顶。
齐宇和李沁已经看呆了，这准头也差的太多了吧，近在咫尺也能打歪。
可下一秒他们就闭上了嘴。
如同寺院里的晨钟声轰然响起，在房间内鼓震不息，淡蓝色光晕被击碎，楚曦暗哼一声，连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形。
李沁瞪大了眼睛，原来在近10米高的天花板上坐着个人，对，的确是坐着，头朝下，就那么稳稳地坐在天花板上。
光头，一身破败的僧服，看着像是寺庙里做粗活的和尚。
但让他与其余和尚不同的是手边那杆粗重的禅杖，禅杖深深嵌入天花板，只露出一半不到，但即便如此也给人一种沉重血腥的感觉。
这绝不是什么佛门礼器，而是一柄杀人的兵器。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就将楚曦生生击退。
夏晚安也跟着紧张起来，这来路不明的和尚显然不是他们能对付的，至少也是踏入高阶层次的高手。
疤脸男对和尚的出现并不意外，看来一早就清楚头顶上坐着个和尚，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和尚头顶上留着戒疤，但与普通的戒疤不同，和尚的戒疤大大小小极不规则，看着像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
“看来没得玩了，”疤脸男抬头看了眼和尚，缓缓收起刀，“师妹，那等改天我们在切磋。”他看着鬼萝莉说。
李沁与夏晚安瞬间看向鬼萝莉，只有楚曦还盯着头顶的和尚，距离拉近之后，他能感觉到和尚身上传来的能量波动。
那件破败的袈裟下，隐藏着惊人的力量，以及嗜血的渴望。
那件袈裟下......藏着一只恶鬼！
猩红色的气息开始蔓延，和尚依旧闭着眼，但恐怖的压制力已经接管了战场，甚至就连齐宇都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你是谁？”楚曦盯着和尚问。
和尚身上传出的气息与殉道者剔骨匠有些类似，但比后者更强。
一双眸子缓缓睁开，却不是望向问问题的楚曦，而是身下的鬼萝莉。
睁开眼时那双眸子里充满无数复杂的情绪，甚至还隐藏着难以抑制的杀气，但就在视线触及鬼萝莉的刹那，那股杀气就忽然消解了。
楚曦身上原本被锁定的感觉也消失了。
如果非要用感觉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和尚的眼睛里只能容得下鬼萝莉一人。
疤脸男识趣的退开了，让出了鬼萝莉身前的位置。
僧人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依旧在望着鬼萝莉，眼神中的那股迫切，以及莫名的情愫，让人不禁疑惑。
无形的屏障将僧人鬼萝莉与其他人分隔开，疤脸男席地而坐，又狠狠灌了口酒，短刀连带刀鞘就随意的丢在身侧。
楚曦想了想，朝着和尚走了过去，但在触碰到屏障的瞬间又被弹开，楚曦看了眼自己的手，发觉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伤口。
而且没有愈合的迹象。
“别去烦他，”疤脸男像是在幸灾乐祸，“人家与女儿多少年没见了，想谈谈心，你一个外人过去填什么乱。”
“女儿......”
“嘿嘿，”疤脸男将腿盘起，对楚曦露出一张说不上什么表情的脸，“你知道吗？刚才你要是偷袭我，我一定杀了你。”
“是吗？”楚曦偏头看了他一眼，“那真是可惜了。”
仿佛看出楚曦对屏障里的二人感兴趣，疤脸男的话也多了起来，“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好奇，里面那和尚可不是寺庙里吃斋念佛的和尚，那些清规戒律在他眼里都是狗屁。”
楚曦回头望了一眼，他对屏障里的二人愈发好奇。
“姐姐，”李沁睁大眼睛看着屏障里的二人，掩饰不住地好奇，“那个和尚好奇怪，还有那个女人也是。”
对于夏晚安来说，她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她只关心僧人的实力，以及他所处的立场。
在她眼中，僧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一个很恐怖的地步。
淡淡的红色光晕笼罩下来，让整片空间都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氛围。
鬼萝莉盯着僧人的脸，秀眉皱紧，问出了与楚曦相同的问题：“你是谁？”
在鬼萝莉开口的瞬间，僧人的眼睛蓦地就红了，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仿佛想摸一下她，但被后者警觉避开。
“你到底是谁？”鬼萝莉不敢放松警惕，她对僧人毫无印象，但奇怪的是，她居然不排斥他的亲近，这种怪异的感觉是从内心发出的。
“你.......不认得我了？”僧人伸出的手一颤。
鬼萝莉没有直接回答，她能感受到僧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股冷漠嗜血的气息已经收敛，而替代的是一股类似温情的气息。
“我没见过你，”鬼萝莉说，“张城在里面，他还好吗？”
听到鬼萝莉提起张城，僧人的脸色霎时间就发生变化，甚至可以说是咬牙切齿，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
看到这里，盘坐在地上的疤脸男突然笑出了声，“看看，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有意思了。”
在此过程中，楚曦又试着接触了几次屏障，发觉无论是身体，还是能量，都无法穿越，这是僧人的域，但又与自己的域有所不同。
“嘿嘿，破戒僧的域与你的域有本质不同，你死了这条心吧，”疤脸男对楚曦的兴趣明显比对其他人大，即便楚曦不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一个劲的在说，“我奉劝你，别惹恼了他，那可是个......”他顿了顿，“六亲不认的家伙。”
“哦？”楚曦这次转过身，眼神中闪过了些其它东西，“我听说过这个人，但没见过，破戒僧是吗？”
“少和我打哑谜，你的身份虽然隐秘，但还不至于瞒得了我，我知道你的处境，也知道你的想法，还有......”他隐晦一笑，“你想要的东西。”
楚曦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显然是让他继续说。
“没戏的，”疤脸男耸耸肩，“人死不能复生，我劝你想开点，有些人或事注定只能成功一次，并且所需要的付出的代价远非你所能想象，你以为里面那位很成功吗？”他挑起嘴角。
第503章 进阶
“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左右的傀儡，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活着呢？”疤脸男目光晦涩看向身后的黑暗。
楚曦也随他一同望去，就在疤脸男准备再说些什么时，身后有声音冷漠响起：“你相信命运吗？”
疤脸男扭回头，诧异的盯着楚曦，半晌后才点点头，“当然。”
“可他不信，”楚曦瞥了一眼黑暗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口中的命运真的找上门，那我想他会用球棒打烂它的头。”
疤脸男愣了愣，接着忽然笑出声来，“打烂......命运的头？”这是他最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没错，”楚曦微微一笑，接着侧过身压低声音道：“骨灰都给它扬了。”
疤脸男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他很好，你不用担心他，”破戒僧实在是捱不过鬼萝莉的眼神，原本是想说几句针对张城的狠话，可话到嘴边又变了。
鬼萝莉点点头，“那他还有多久出来？”
额头青筋“砰砰”跳动，破戒僧深吸一口气，没好气说道：“不知道。”
在发觉鬼萝莉的眼神忽得又变了后，破戒僧无奈又解释说：“他正在里面见一些人，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鬼萝莉绷紧的神经又松弛下来，看得破戒僧愈发火大，指尖微微一用力，捏碎了颗玉念珠。
“咳...咳....”
鬼萝莉忍不住清咳两声，在与雨中女郎的战斗中她本就受了不轻的伤，之后一直压制着，可伤势在与刘启晨的交手中被重新激发。
“你受伤了？”破戒僧瞬间来到鬼萝莉身侧，一手想要探听她的伤势，但被后者避开。
“与你无关。”
破戒僧瞪着眼睛，“入殓师那个老家伙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解决雨中女郎居然还会伤了我女......”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陡的闭嘴。
鬼萝莉一手捂着伤处，一边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破戒僧转身从破布袋里掏出一件类似钵盂的器具，打开后浓郁的血腥气汹涌而出。
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姐姐，”李沁盯着不远处的钵盂，小声说道：“是深渊之泪。”
夏晚安脸色有些奇怪，确实是深渊之泪的味道，但给她的感觉却又有所不同，仿佛里面的东西更加纯粹，而且还有股特别的味道。
就在打开钵盂后不久，里面的血气猛地汇成一股，如同一只箭朝鬼萝莉射来，与此同时还伴随有女人的尖叫声。
是雨中女郎的声音！
鬼萝莉眉峰一紧。
可血箭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手腕上的佛珠无风自动，不断有黑色气息从血箭上蒸腾，一张痛苦的脸在血箭上横冲直撞，最后一点点消失。
只剩一滩血红色液体静静躺在钵盂内。
怨毒的气息消失，剩下的是最为纯粹的力量，比深渊之泪更加纯粹，换言之，对鬼怪的吸引力也愈发不可抗拒。
夏晚安的视线集中在钵盂上，眼神一点点变得赤红，湿润的水汽浮荡在半空中，并开始有水滴沿着发丝滴落。
受伤极重的杜鹏也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盯紧了破戒僧的手，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就在局面即将变得不可控时，破戒僧冷哼一声，夏晚安与杜鹏陡然清醒过来，心悸的感觉后知后觉，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忍着点，”破戒僧看着鬼萝莉说。
雨中女郎留下的血气经过破戒僧的净化流入了鬼萝莉体内，强大的力量横冲直撞，就像座攻城锤。
粗糙的手掌搭在了鬼萝莉肩头，温暖的感觉从掌心传来，迅速传遍了鬼萝莉全身，那股桀骜不驯的力量也随之安静下来。
她能感觉到，那股暖流如同春风一样化解了体内不属于自己的那份力量，然后重新注入体内。
伤势开始愈合，几个呼吸间她就恢复了巅峰时期的实力，可力量还在源源不断的注入，她的实力继续攀升。
直到触碰到一层壁垒。
攀升的力量如同浪潮般拍打壁垒，一次，两次......力量开始削减，可壁垒却没有松动的迹象。
一旁如同入定的破戒僧猛地大吼一声，双目瞪圆仿佛怒目金刚，鬼萝莉听到了什么碎开的声音。
壁垒破裂，积蓄的力量一跃而出，等再睁开眼，她眼中的世界已经换了副模样。
破戒僧双手合十，立在她身侧，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滚动，更令她惊讶的是居然能看到他身上有暗红色蒸腾的气体。
不仅是破戒僧，她扭过头，发觉楚曦，夏晚安，杜鹏身上都有类似的气体浮动，只不过强弱有别而已。
磅礴的力量在体内苏醒，她甚至有种感觉，可以以一己之力抗衡这方天地。
“这就是高阶的力量吗？”她低下头，缓缓攥紧手掌。
破戒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感觉到了？”
“嗯，”鬼萝莉点头。
“只有你真正踏足这一层次，才能感悟到这一层次的玄妙，”破戒僧收起钵盂，“也就算是踏入一流高手的行列。”
“但高阶不是尽头，只是另一种开始，”破戒僧深深望着鬼萝莉，眼神中闪过了些看不懂的东西。
“你给我的是雨中女郎的力量？”鬼萝莉认出了血箭上那张怨毒的脸。
“对，”破戒僧像是对鬼萝莉的进阶很满意，“进阶高阶的方式是用其他高阶的力量作为交换。”
“也就是说高阶厉鬼的数量是固定的，只有一只死掉，才会有新的诞生，”说话的是楚曦，鬼萝莉的进阶他看得十分清楚。
破戒僧破天荒的看了他一眼，“不错。”
他的话打破了众人的固有认知，原来达到一定层次后便无法通过获取一般厉鬼的血气而继续成长，想要突破高阶就只有猎杀掉一只高阶厉鬼，然后夺取血气。
这条件实在是苛刻的有些过分了。
既然要突破高阶，那么自身一定尚未达到高阶，而即便是准高阶厉鬼在高阶面前也撑不过几回合，这点楚曦与鬼萝莉已经验证过了。
所以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联手其他高阶厉鬼，共同围猎高阶。
第504章 溃散
“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刘启晨似有所指的看向楚曦，“弄不好还会被高阶厉鬼的力量反噬。”
击杀掉高阶厉鬼只是第一步，如何平稳的吸收力量也是一个问题。
若不是破戒僧化解掉画中女郎血气中的怨毒气息，恐怕鬼萝莉即便不被当场反噬，也会逐渐被负面气息引导，最终堕落。
“我知道你经受住了深渊之泪的洗礼，但那种东西与进阶高阶时的痛苦相比不值一提。”
像是想起了什么，刘启晨仰头又灌了口酒。
可这次却没有一滴流出，颇有些遗憾的晃了晃酒壶后，被他随手丢在地上。
楚曦缓缓移回视线，重又投在刘启晨脸上，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忽然间低下头，沉默下来。
几秒钟后，楚曦说道：“这不是你第一次见到进阶高阶。”
刘启晨依旧低着头，可传出的声音冷的像冰一样，“别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和你不熟，你也不够了解我，了解我的人都已经死了。”
“可她还在，”楚曦说，“我听见你叫她师妹。”
“她的亲生父亲站在她面前她都认不出，还哪里能记得我这个师兄，”刘启晨嗤笑一声，“为了他，她抛弃了所有人。”
楚曦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悲凉的味道。
“你们的师傅是谁？”
闻言刘启晨的侧脸变得僵硬，半晌后才沉闷道：“莫言。”
莫言这个人楚曦是知道的，虽然信息比较破碎，但既然能作为张凌南的左膀右臂，那么实力想必也达到了高阶层次。
“你见过的那场进阶就是你师傅莫言，对吗？”
“呵，”刘启晨冷笑，“那次他差一点就灰飞烟灭了。”
楚曦蹙了下眉，以破戒僧的能力都有办法化解掉血气，更何况实力更强的张凌南。
仿佛是看出了楚曦的疑惑，刘启晨撇撇嘴道：“普通殉道者的血气怎么能和领主相比，莫言吸收的是深渊领主唤灵者的血气，那可是在深渊中都威名赫赫的怪物，为了干掉它，张凌南也受了重伤，这也是导致他最终陨落的原因之一。”
殉道者中也有强弱之分，就比如剔骨匠与铸剑师虽同为高阶厉鬼，可实力差距如同天堑。
之前铸剑师也偶尔与楚曦谈起过往事，但远没有刘启晨说的详细。
“唤灵师......深渊领主......”之前的信息被穿插成线在楚曦脑海中飞速掠过。
“引发衡平各种诡异事件的中心是废弃乐园，那里就是深渊侵蚀现实世界的基地，”刘启晨顿了顿，继续说道：“里面恐怕不止有殉道者，极大概率也会出现深渊领主。”
“这是你的猜测，还是铸剑师说的？”
“很久以前我曾经见过风愚? 普通殉道者不是他的对手? ”听到提起铸剑师? 刘启晨的表情变得古怪，“铸剑师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风愚之所以会死......”
“他是个疯子，”楚曦冷冷道，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为了摧毁深渊，他已经失去的太多了，就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他可以把命都压在赌桌上，”刘启晨压低声音? “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仿佛是两个挤在屋檐下一同避雨的人，之前素昧平生? 可就在氛围的催化下变得可以相互袒露心事。
因为陌生? 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忌讳与隔阂，反正无论说了什么? 雨停后二人都要各奔东西。
“你呢？”楚曦看着身前的男人，“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刘启晨抬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叹了口气，随手拿起带鞘的短刀系在腰间，接着是丢在地上的酒壶，转身离开。
银色的酒壶上有光一闪而逝，借着熹微的光亮，楚曦突然发现上面倒映着一张男人的脸。
“刘先生，”黑暗中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侧的魏雨亭微笑道：“你今天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没有回答，刘启晨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很快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楚曦收回视线投在魏雨亭的脸上，发觉后者也在看着他。
周围的景象发生改变，破戒僧，鬼萝莉，还有杜鹏，李沁几人的身影纷纷消失不见。
这是一处完全陌生的房间，低矮破旧的天花板上吊着盏老旧的电灯，昏黄的灯光像是只剩一口气的老人，斑驳的电线半搭半嵌在墙壁里，脚下是生硬的水泥地。
魏雨亭笑了笑，并不见外的坐在了唯一的沙发上，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摩挲。
沙发稍显破败，皮质纹路干涸翻起，像是经历了悠久的岁月。
楚曦的双眸骤然缩紧。
“看来楚先生是个念旧的人，”魏雨亭抬了抬眉，随后收回手臂，不经意间用余光打量着楚曦，半晌后说道：“我还以为你忘了之前答应过的事。”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楚曦那张冷的仿佛被冰封过的脸庞上突然出现一丝裂隙，回忆如同潮水般漫来，将他淹没。
这里是生态小区713房间！
还保持着他与刘雨薇刚刚住进时萧条破败的样子。
“嘎吱——”
黑暗中亮起一道光，久未开启的门轴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楚曦下意识的偏过头，从微微开启的缝隙中看到了一道久违的身影。
刘雨薇端坐在床边，双手搭在腿上，面容精致的与回忆中的她一样，只是双目空洞，像是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雨薇！”
楚曦颤抖着向房门走去，可刚迈出一步，房门“砰”的一声关闭，光亮消失，连带着门后得那道身影。
指尖轻轻点在沙发扶手上，魏雨亭悠悠的声音传来，“会长一直在遵守之前的承诺，替你保管刘雨薇小姐的意识，可楚先生你似乎并不在意，不但没有按时传递出情报，还暗中将我们派去监视的人甩开。”
“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魏雨亭拍拍裤腿，站起身，“我来只是想提醒楚先生一件事，即便是会长也无法永久保留刘雨薇小姐的意识，不久前她的意识已经有溃散的前兆，恐怕......”他笑了笑，“支撑不了多久了。”
第505章 答案
“你......”张城瞥了眼身侧的鬼萝莉，试探问道：“进阶高阶了？”
“嗯。”
鬼萝莉的答案漫不经心，此刻在她的脑海中破戒僧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
站在他面前，她能感受到那席僧袍下掩盖的嗜血与暴虐，但在面对自己时，那些负面情绪纷纷消散，只剩下发自内心的温情。
低下头，看向手臂上伤口愈合的位置，她不记得生命中曾有过这样一个人。
准确来说，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转生仪式之后。
张城此刻正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着鬼萝莉。
走出咖啡馆时门前停了辆黑色suv，据送车钥匙的侍者说，这是魏雨亭准备的。
说他们一行人挤一辆车太不方便。
也不清楚其余人是怎么想的，除了鬼萝莉，所有人都上了那辆黑色suv。
齐宇将跑车钥匙留给张城后，接过侍者手中的钥匙，坐进了驾驶室，接着发动汽车先一步离开了。
明白这是在为自己与鬼萝莉营造二人世界，虽然有些过于刻意了。
不过这样也好，如今他与鬼萝莉之间的关系已经心照不宣，但碍着种种原因，始终没有挑明。
依照约定，他们很快就将前往废弃乐园，那里是衡平市诡异事件的起源，更有深渊领主梦魇驻守。
这或许是他生命余下的最后一段时光。
他不想再有遗憾。
“谢谢，”看向鬼萝莉，张城很认真说。
鬼萝莉愣了愣，偏过头，眼神奇怪的看着张城。
她的侧脸很美，并非缚时女的那种一眼就能发现的明艳，而是种点到即止的美。
“虽然现在说可能有些奇怪，但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脸色有些尴尬，半晌后，才继续说道：“可我已经忘记了你的名字。”
过了几秒钟，鬼萝莉缓缓张口：“陈琦。”
“陈琦......”
张城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陈琪打断，“为什么现在说这些？”
她的声音很轻，可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城笑了笑，视线盯着前方的路，“就是突然想到了。”
“是觉得这次危险，担心以后没有机会？”陈琦问。
车内原本轻松的氛围沉寂下来，只能听到窗外汹涌的风声。
已经是中午，头顶火辣辣的阳光洒在身上? 却给不了车里的人一丝丝的温暖。
“嗯，”张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下巴。
几秒钟后，陈琦的声音突然响起，“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
“真是感人啊。”
魏雨亭坐在沙发上，一手摇着高脚杯? 淡红色的酒在昏暗的光线下被切割的支离破碎。
他在张城正开着的那辆跑车上安装了窃听器? 此刻正在收听实况转播。
“魏先生，”坐在对面的彭晓明表情不善，“这就是你说的重要情报？”
“怎么？”魏雨亭抿了口酒? 笑道：“你认为不是？”
他深吸口气? 像是要将心中的怒火压住，“如果只是这种东西的话那就恕我失陪了，”彭晓明转身离开? 顺便拉走了身侧听的津津有味的马明月。
魏雨亭没有阻拦? 他微笑着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那里的几粒扣子系的一丝不苟。
“咯咯，”另一侧名为蚀骨的女人掩口轻笑? 她斜着身子倚在沙发上? 像是条无骨蛇。
一双如丝的媚眼游走在魏雨亭的身上，没有丝毫避讳。
“魏先生，”她妩媚一笑，“你可真坏。”
魏雨亭闻言抬起头，“是吗？”他嘴唇向一侧挑起，“昨晚你也是这么说的。”
蚀骨女媚眼如丝。
“噔！”
黑暗中有声音响起，听着像是只沉重的皮靴砸在地板上。
魏雨亭与蚀骨女循声望去，最远处的沙发上靠着个男人，男人闭着眼睛，熹微的光亮下侧脸那道狰狞伤疤若隐若现。
酒壶与带着刀鞘的短刀就那么随意的扔在地上，像是无人问津的垃圾。
魏雨亭摸出遥控器，切断了与窃听器之间的联系，从刚才开始，播放出的就都变成了杂音。
“刘先生，”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魏雨亭微笑道：“我还与蚀骨女打赌，你会是最先离开的那个人，没想到被彭先生抢了先。”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传出很远，却诡异的没有回音。
刘启晨依旧靠在沙发上，动也不动，若不是胸膛微微起伏，或许会被当作死人。
蚀骨女眯了眯眼睛，本就好看的眸子愈发灿烂起来，像是将星河藏在了眼底。
“蚀骨，”刘启晨的声音像冰一样，“如果被我发现你第二次对我施展媚术，我一定杀了你。”
轻轻打了个寒颤，蚀骨女眼中的星河退却。
如今回过头再看，不过是个略有些姿色的女人。
缓缓睁开眼睛，刘启晨周遭的气场为之一震，连带着看向魏雨亭的眼神都变得陌生。
“这就是莫言教给你的东西吗？”魏雨亭盯着不远处的男人，眼底流露出一丝欣羡。
有关刘启晨身上的东西，他曾听会长偶然间说起过，那是他拜在莫言门下后，师傅莫言传授给他的。
从此也可以看出，当年这对师徒关系极为亲近，毕竟那可是莫言吸收了深渊领主唤灵师后得到的东西。
即便是同为深渊领主的铸剑师都对那件东西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趣。
话音未落，魏雨亭便感觉到一双眸子看了过来，如箭一般，像是能刺破黑暗。
那个整日醉酒的男人忽然间正经起来，魏雨亭忽然意识到，其实现在这个仿佛背负着一切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他。
“不要觊觎那件东西，”刘启晨低声道：“所有打那件东西主意的人都死了。”
并非危言耸听，或是毫无依据的恐吓，这些年他杀了许多人，用十分残忍的手段，就因为他们觊觎那件东西。
不知何时，刘启晨得眸子微微泛红，随着红色一点点加深，微红，红，猩红，血红......最后竟变成了在黑暗中都能看清的暗红色。
与这样的一双眸子对视，仿佛灵魂都在颤栗。
蚀骨女在第一时间就避开了这双眸子，而魏雨亭也在坚持了几秒钟后，移开了视线。
第506章 棋局
“没人觊觎妳身上的东西，”魏雨亭压低声音。
刘启晨的双眸渐渐恢复正常，那种诡异的气氛破裂，刚才的一幕仿佛是产生的幻觉。
蚀骨女忽然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等她(tā)反应过来，刘启晨已经走远了，身影渐渐融入远处的黑暗。
她(tā)扭过头，发觉魏雨亭始终看向刘启晨离开的方向，她(tā)忽然有种错觉，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不要妄图摆布他，那个男人不是妳们可以左右的，铸剑师也不行。”
已经站起身的魏雨亭忽然笑道：“每颗棋子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可它们不明白，即便再特别，它们也仅仅是一颗棋子，而棋子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下棋的人获胜，”他像是一位布道师，嗓音不大，却极富感染力，昏暗的场景下，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弥撒。
“在进入到棋局中的那一刻起，棋子们的命运就已经被雕刻在了石碑上，这是它们的宿命，避无可避的宿命。”
“这么說......”黑暗中的声音嗤笑一声，“我们还应该为棋子们骄傲了？感恩它们为我们做出的牺牲？”
“我们会铭记每一个人的牺牲，”魏雨亭正色道。
“正义的牺牲品吗？”虽然看不见刘启晨的那张脸，但能想象到此刻那张脸上浮现出的鄙夷，“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正义必定面临着牺牲！这是不可避免的代价，也是他们所存在的意义！”
“那是妳们的正义！对于妳所谓的棋子们来說，他们要的只是好好活着！”
魏雨亭也不再争辩，只是冷冷說了句，“时间会证明我說的是对的。”
黑暗中也沉默下来，蚀骨女知道刘启晨还在那里，还没有离开。
“刚才有个很有意思的人說过一句话，”刘启晨突然說道。
魏雨亭面无表情开口，“什么话？”
“妳相信命运吗？”
“信。”
“可他不信，他们都不信，”刘启晨說道：“如果有一天妳所谓的命运真的找上门，告知說他们仅仅是棋子，现在到了要牺牲他们的时候了，那么会被他们把头都打爆。”
魏雨亭愣了愣，他不太能理解刘启晨话中的意思，他刚說了什么？打爆......命运的头？
“妳不要用这副表情看着我，”黑暗中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居然笑了出来，他学着楚曦的口吻說道：“把骨灰都给它扬了！”
一侧的蚀骨女瞪大双眼? 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要不就是刘启晨疯了？
魏雨亭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好，那我拭目以待。”
直到烈酒的味道沉底消失? 她(tā)才确定刘启晨是真的离开了? 要是再呆下去? 說不好真的会发生什么事。
她(tā)偷偷瞥了眼魏雨亭，一身修身西装的他看模样温润随和，可她(tā)心里明白，如果真将他当作那样的人，恐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就像是铸剑师的影子。
二人都在遵循心中所谓的正义? 即便他们所谓的正义会建立在棋子们的尸骨之上。
在被卷入到这个诡异的系统后? 蚀骨女很快便发现要想在这里活下去，那么就要抛弃掉很多东西。
她(tā)一点点丧失掉了道义，情意? 甚至是做人的底线......
深渊就像是一面放大镜，它会无限放大妳心中所想，无论善恶。
她(tā)之所以选择加入到铸剑师这里? 也是觉得大树之下好乘凉，以及期盼着能从中捞到一些好处。
拯救世界什么的，她(tā)根本就不在意。
而对于在系统中获得的能力，她(tā)甚至与为数不少的人抱有同样的想法，这是一种慷慨的馈赠。
如果深渊真的如铸剑师所想的那样，最后被摧毁，那么厉鬼也就丧失了闯入现实世界的通道。
可虽然厉鬼消失了，但他们这些玩家却不会。
他们拥有足以比肩厉鬼的力量，换句话說，他们就是新的厉鬼，世人对于厉鬼的恐惧就会转变成对他们的畏惧。
只要他们联合起来，他们就会成为最顶尖的那么一小拨人，他们不仅要改变规则，他们还要制定规则！
她(tā)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說只要是人类杀不死的东西最后都会被称之为神。
因为只有人类所无法匹敌的东西才会被世人所敬畏，而那些弱小的，都成了宠物与食物。
她(tā)要成为新的厉鬼，现实世界中的神。
当然，在这之前，她(tā)与铸剑师等人的目的一致，那就是要先摧毁深渊，只要深渊存在一天，那么对所有玩家来說就都是一个隐患。
现在的深渊已经开启了杀戮模式，大肆追杀玩家，蚀骨女也是一个社团的负责人，她(tā)的社团在一次袭击中全军覆没，只有她(tā)一人逃了出来。
“蚀骨！”
魏雨亭的声音响起，反应过来的蚀骨女肩部抖了抖，她(tā)从中听出了不满。
魏雨亭盯着她(tā)，眼神确实有些不满，他接连叫了她(tā)三次，可她(tā)却像没听见一样。
“妳在想什么？”
“没什么，”蚀骨女摇头。
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魏雨亭瞥了眼黑暗，继续问道：“让妳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房间里的灯光微微亮了起来，蚀骨女忽然发觉空间好像小了不少，周围场景也发生了变化。
他们正站在一间类似会议室的房间内，面前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四周摆着高背椅。
没有看见窗户，大概的位置上挂着暗红色的绒布窗帘，看着厚重又压抑。
魏雨亭站在首位，红酒杯也被一杯泛着浓郁香气的咖啡取代。
他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蚀骨女甚至能看清咖啡杯中微微漾起得金属色光泽。
“清楚该怎么做，对吗？”放下咖啡杯，魏雨亭开口說。
蚀骨女想了想，接着点点头。
扭头看向窗帘的位置，视线仿佛能穿透厚重的绒布窗帘，看到窗外，魏雨亭轻声道：“乐园便是棋子最后的归宿，他死在那里就可以了。”
第507章 报复
“只有我一个人吗？”
“不，”魏雨亭瞥了她一眼说，“会有人帮助你的。”
蓝色跑车飞驰在路上，车上坐着一男一女，秋高气爽，沿途的车辆与行人看着心情也不错，一辆被超过的红色轿车还冲着张城摁了两下喇叭。
拐入熟悉的岔道，将车缓缓停在事务所门前，那辆黑色suv已经停在那里了，楚曦倚在车前等着他们，齐宇则坐在驾驶位上抽烟。
张城记得刚认识的那会齐宇并没有抽烟的习惯。
楚曦对着张城点点头后，返身拉开车门，两辆车停在门前多少有些招摇，所以需要停放在附近的地下车库。
返回事务所时正遇见来取东西的南楠，在下定决心前往乐园后，张城便给南楠发了条短信，通知要给她放个长假。
理由是最近看她太辛苦了。
没想到半分钟后，南楠迅速打了回来，委屈的问是不是嫌弃自己工作效率太低，准备辞退她？
张城愣了愣，不禁好笑，问她怎么会这么想？
南楠理直气壮回答哪有老板给员工放假不说放多长时间的。
张城安慰她说别多想，就是看她前一段时间太辛苦了，趁这个机会，让她放松一下，于是南楠今天欢天喜地的来拿东西，看样子准备出个远门，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交流中得知南楠准备离开衡平，去南方游山玩水，张城内心少有的出现一丝波动。
他一直将南楠当做妹妹看待，如今她即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张城的牵挂又少了一些。
“老板，”南楠笑着眨眨眼，“我先替你们去探探路，要是发现哪里好玩，你以后可以带嫂子去。”
“贫嘴。”
“对了，老板，”收敛起笑容，南楠忽然正经起来，“我刚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杜鹏坐在沙发上，好像情绪不大对。”她顿了顿，关心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 你别看杜鹏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有些时候就爱瞎想? ”张城笑了笑，“我回去开导开导他就好了。”
“是这样? 那我就放心了。”
望了眼南楠身后拖着的行李箱? 张城问道：“你是今天就要走吗？”
话音刚落，南楠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小脸刷的就变了，“完了完了，光顾着说话了? 一会飞机要起飞了。”
望着拖着旅行箱跑远的南楠，张城不禁苦笑? 目送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永别。
拿出手机? 在微信里找到南楠，她的微信名字是擅长胸口碎大石的大吊萌妹? 名字清新脱俗? 张城当时还很好奇的问过她，南楠对此的解释是这样不容易被骚扰。
后来发觉何止是不会被骚扰，就连外卖好评加微信返现商家都不乐意搭理她。
想起了往事? 张城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但在发觉身侧陈琦脸色不佳后? 笑容又硬生生的消失了。
给南楠转了1万块，备注是你嫂子打赏的旅游经费，让她好好玩，不用省着花。
还没等将手机放回口袋，上面显示对方秒收。
“谢谢嫂子！”后面跟着一张贱嗖嗖的兔子笑脸。
“这丫头.......”
南楠的事情告一段落，可张城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刚回到事务所，还没等推门，就有人推门走了出来。
“余小姐。”
看到张城几人的瞬间，余秋的脸色仿佛看到了救星，“你们可算回来了！”
“杜鹏怎么样？”
“你们来看一下吧。”
瘫坐在沙发上，杜鹏整个人像是丢了魂，看见张城他们回来，站在一边的李沁向张城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段医生的突然离开对所有人都是个巨大的打击，但很明显，杜鹏是最严重的那个。
正当张城在思考怎么做的时候，杜鹏呆滞的视线动了动，接着缓缓移向他，半晌后，说：“什么时候出发？”
一秒钟后，张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出发去废弃乐园。
“很快，大概就这两天，”望着杜鹏那张失去了往日神采的脸，张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等你好起来。”
“我很好，”杜鹏站起身，“现在就可以出发。”
楚曦走了过来，望着杜鹏，像是要说什么，可终究没有开口。
“这次与以往不同，”张城叹口气，“乐园内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需要时间计划。”
始终在一边的李沁也开口劝道，杜鹏没再说什么，又坐了回去，眸子也暗了下来。
“对不起，”低着头，杜鹏用很沙哑的声音说。
“那不是你的错，”楚曦突然开口，“你无需自责。”
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闷，诺大的办公室内不再有人说话了。
李沁被夏晚安拉着回了自己的房间，齐宇不知何时也离开了，然后是余秋和楚曦。
张城颇有些后知后觉，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二人的关系开始变得愈发微妙。
陈琦陪着张城呆了一会后，也转身离开，但不是员工休息室，而是事务所大门方向。
“你去哪？”张城问。
陈琦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看来她要去这间商场的其它楼层。
“需要我陪你去吗？”
陈琦视线转移到杜鹏，片刻后摇了摇头。
留杜鹏一人在这里，张城也不放心，他嘱咐道：“那你小心一些，我们就在这里。”
“嗯。”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杜鹏才抬起头，眼眶处红红的，“城哥，”他声音低沉，“你不用陪着我，我没事。”
叹口气，张城走到杜鹏身侧，挨着他坐下，又从烟盒中抽出根烟，点燃后狠狠抽了一口，“段医生走了，大家都难受，但我想段医生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他拍拍杜鹏肩膀，“无论如何，都要振作起来。”
杜鹏身躯轻轻抖动，没有回答。
“你以为已经为段医生报仇了吗？”张城说，“杀了那几只鬼怪段医生的仇就算报了？”
张城摇摇头，“根本没有，它们只是听命于人罢了，杀害段医生的真正凶手是深渊里的那些家伙！”
第508章 缘分妙不可言呐
“深渊......”
杜鹏并不理解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但微妙的是在听到这个词的瞬间心底就升起一股近乎本能的恐惧。
铸剑师已经指明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张城虽然并不完全信任他，但还是准备按照他说的，先攻略废弃乐园。
毕竟，二人在毁灭深渊这一最终目的上是吻合的。
而铸剑师一方所表现出的实力有目共睹。
待到杜鹏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张城送他回房休息，稍后自己也回了休息室。
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刹那间不禁有些恍惚。
冲个澡，换了身新衣服，重新站在镜子前。
即便眼底有掩盖不住的疲惫，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许多。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了，他一个人坐在休息室内，独处。
余光不经意瞥到桌上摆放的东西，视线被吸引过去。
报纸。
衡平晚报。
南楠买来的。
张城没有读报的习惯，有这习惯的是他的父亲，张凌南。
可就在父亲失踪后，不知从哪天开始，他竟然鬼使神差的买上了一份报纸。
而从那之后，他就继承了父亲的习惯。
现在回过头想想，一路走来他仿佛摒弃了太多自己身上的东西，以至于他时而会产生陌生感。
就如同站在镜子前的刹那。
有些选择并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会做出的。
这种感觉就像冥冥之中有人，为他做下了决定。
是父亲......
以父亲的能力，必然清楚自己复活后会面临深渊的追杀，他不认为父亲会留下一盘死棋给自己。
若真是如此，那么复活将变得毫无意义。
铸剑师他们会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依仗吗？
也许，
但绝不是全部。
想较于毁灭深渊，张城觉得铸剑师不会对任何事任何人产生任何怜悯。
如果说用自己的命可以毁掉深渊，那么他将毫不犹豫的扭断自己的脖子。
这种人，复仇的**压倒一切。
他就像是一团火焰，在焚烧深渊的同时也会燃尽自己。
陈琦也算一个，但她的实力不足，进阶高阶仅是让她有了正视深渊的资格。
生路......究竟在哪......
夕阳西斜，破碎的阳光沿着窗帘的缝隙镶嵌在休息室的地板上。
斑驳的光影下，张城低着头，靠在沙发边缘。
沙发扶手上扔着半包烟。
这一坐就从中午坐到了傍晚。
期间李沁来过一趟，夏晚安依旧形影不离的守在身边。
坐下来后，李沁先是问了问杜鹏的情况，随后话题一转，开始旁敲侧击起来。
张城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在咖啡馆，只有张城一人进去，她想知道的是进去后发生了什么。
是夏晚安授意她来的。
“是铸剑师，”张城掠过李沁，看向夏晚安，“他与入殓师? 破戒僧，还有我父亲? 都是从深渊叛逃出来的? 深渊称呼他们为叛道者。”
“他们对于深渊的恨意不比我们少，至少在深渊毁灭前，我们是可以彼此信任的。”
夏晚安脸色略微放松了一些? “计划是什么？”
“攻略废弃乐园? 大概就这两天。”
“一起？”
张城清楚她问的是铸剑师是否同去。
“不? ”张城摇头，“铸剑师，入殓师，破戒僧，他们三位另有任务? 我们? 再加上其他一些人。”
“有乐园内的情报吗？”
“深渊领主梦魇在那里? 至于是否会有其余殉道者还不清楚? ”说到这里，张城顿了顿? 继续说道：“但我想大概是有的。”
作为深渊侵蚀现实世界的基地，驻守力量应该不止一位领主。
就例如那只小丑? 在面对宋雅楚曦两只中阶顶峰厉鬼时都没表现出太多忌讳。
甚至还准备将众人骗入咒乐园。
小丑或许也是殉道者之一。
“其他人都是些什么人？
过往的经历使她明白? 真正的危机往往来自背后。
“两位顶级高阶玩家，一位叫做全须老人，另一位叫鬼面婆婆，还有四位准顶级高阶玩家。”
“鬼面婆婆？”夏晚安忽然激动起来，语速也快了许多，“是不是一位脸上绘有猛鬼图的老太太？”
“脸上有纹身没错，至于是不是你说的猛鬼图我就不清楚了。”
接着张城慢慢回忆道：“我记得她脸上的纹身很奇怪，于是我想看的清楚些，可越看越觉得模糊，最后神志似乎也受到了干扰。”
“猛鬼图！”夏晚安眼中爆出光来，“没错，一定是猛鬼图！那人肯定是鬼面婆婆！”
夏晚安给张城的感觉始终是冷静而内敛的，这或许与她的经历有关。
她很难完全的接受他人，更不要说信任了。
她从来将情绪埋的极深。
在她心中有一层无形的茧，将所有人都隔离在外面，里面只能容得下李沁一人。
可今天在提及鬼面婆婆时，她却忽而激动起来。
“你们......认识？”张城问到。
夏晚安转头看向他，眸子中渐渐平静下来，“张老板，还记得东港渔村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正是在那里张城遇见了夏晚安李沁母女，也是在那里，他见识到了人性能有丑恶。
“鬼面婆婆，就是帮助我复仇的人！”
夏晚安挽起手腕，在小臂内侧靠近手肘的地方，有一处纹身。
就与鬼面婆婆脸上的纹身给张城的感觉类似，只不过程度远没有前者来的强烈。
几乎瞬间，张城就确定了纹身的出处。
一直以来的疑惑被揭开，怪不得当初仅仅是夏晚安的一具分身就有初阶厉鬼的实力，原来是受了鬼面婆婆的点拨。
在夏晚安的叙述中，张城了解到在夏晚安投湖后仅仅是作为一缕孤魂存在的，而在一个机缘巧合的午夜，她遇到了从水库旁经过的鬼面婆婆。
虽然鬼面婆婆说是偶遇，但夏晚安到现在依旧觉得鬼面婆婆是有意来寻找到自己。
再之后就是小说中常见的桥段。
夏晚安讲述悲惨得身世，鬼面婆婆见其可怜，为她纹了一处纹身，后又以密法唤醒了纹身中的力量。
也正是有了鬼面婆婆的点拨，夏晚安的实力才能进步的如此神速。
其实在张凌南等人找上夏晚安前，她就已经达到了中阶实力。
第509章 我回来了！（感谢长颈鹿坦克的打赏）
“若是鬼面婆婆能同去，那真是太好了。”夏晚安对鬼面婆婆有种近乎于执念的信任，这份信任既来源于曾经的帮助，也来源于对其实力的信任。
鬼面婆婆，全须老人两位顶级高玩，还有鬼萝莉这样货真价实的高阶厉鬼，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强大阵容。
“铸剑师一行人的任务......”夏晚安看着张城，“方便透露一下吗？”
张城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们会不会是诱饵？等到将乐园内的幕后黑手引出来后，他们再现身。”李沁突然开口说。
“应该......不会。”
李沁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夏晚安打断，在与张城确定了参与行动的人员后，二人离开张城的休息室。
“姐姐，”关上房门后，李沁急切道：“我觉得里面有问题！”
“嗯，”夏晚安解下外衣披在衣架上，接着坐在沙发上，回望李沁，“你想说的是为什么铸剑师他们不与我们同去？”
乐园是深渊侵蚀现实世界的跳板，更有深渊领主驻守，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次的进攻应该是毫无保留的，甚至可以说孤注一掷。
但作为最强战力的铸剑师三人却说另有任务。
这不符合常理。
“没错。”李沁答到。
在她眼中，他们这批人就像是探路的小白鼠。
“你说的有道理，这个问题我想张老板也考虑过，但你想没想过，这份诱饵会不会太重了？”
“两个顶级高玩，一个高阶厉鬼，另有近十个实力处于中阶顶峰的玩家与厉鬼，”夏晚安低声道，“这份损失他们真的承受得起吗？”
若是诱饵全军覆没，那么铸剑师三人可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其实还有一点夏晚安没有明说，那就是破戒僧对于鬼萝莉的感情，很像自己对李沁，那是如同对待自己孩子般的亲情。
她毫不怀疑，若是要将鬼萝莉置于险地，破戒僧第一个不答应。
李沁的脸色明亮起来，“也就是说我们不是诱饵？”
“应该......不是。”
与张城给出的答案一致。
皱了皱眉，李沁疑惑问：“难道还会有什么意外情况？”
夏晚安沉默下来，许久后才开口，“有，但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他们能在失去我们后得到更强大的助力，而这份助力就在乐园。”
“比一个高阶厉鬼，两位顶级高玩更强大的助力？”李沁觉得不可思议。
“但愿是我想多了。”
就在夏晚安自嘲一笑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张城与铸剑师沟通任务时? 破戒僧是不在现场的，他正在外面与鬼萝莉在一起。
所以说......他或许并不清楚这次行动。
李沁夏晚安离开后，张城仔细将任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虽然危险，但并不是毫无机会。
进入乐园后，先找到宋雅与扮做兔子的小红? 然后摸清里面的情况? 最后在她们的带领下一步步攻略整座乐园。
从陈琦口中得知，她是在破戒僧的帮助下才晋升成为高阶，利用的是殉道者雨中女郎的血气。
只有一个高阶消亡? 才会有另一个高阶的诞生。
残酷又现实。
“若是能在面对深渊领主梦魇前再击杀一位殉道者就好了? 可以试着让楚曦也进阶成为高阶。”
两个高阶，再加两位顶级高玩，胜算又大上不少。
顺手从烟盒抽出根烟? 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 吐出烟雾? 远处的夕阳已经消失，夜幕降临。
翻出手机? 打开熟悉的界面? 任务依旧停留在小丑和云霄飞车。
与之前不同的是屏幕中的血气越发浓郁，注视着久了给人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错觉。
这不是错觉，张城知道。
等再踏入乐园时，他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战斗，而这场战斗极可能以自己一方全军覆没结束。
夏晚安说得对，张城的确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被当做了探路的小白鼠，他对李沁夏晚安也并非毫无保留的说了心里话。
他的答案是很有可能，至少有三成可能性。
风愚一行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他选择了隐瞒，此刻说出我们是诱饵这样的话只会动摇军心。
再说了，张城可没准备老老实实做一只只会扭动身体勾引的诱饵，有的诱饵可是长了牙齿的，会反噬被诱饵吸引来的猎物。
与自己的安危相比，张城更好奇的是铸剑师的打算。
他肯舍弃这样珍贵的诱饵，那么所能得到的好处必定令人震惊。
应该是某种强大的力量。
足以抗衡深渊。
而这股力量就在乐园。
会是什么呢？
张城无意间想起铸剑师不久前说的话：如果是以前我们确实无法对付它，但现在不同，深渊之母丢失了它最重要的东西，它现在非常虚弱。
“深渊之魂！”张城楞了一下，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
会不会深渊之魂就藏在乐园中的某处？！
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深渊选择这里作为侵蚀现实世界的跳板。
可.......
新的问题随之而来，既然深渊之魂藏在乐园内，那么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被深渊之母找到，它对深渊之魂的渴求应该超越了一切。
再者说，铸剑师凭什么认为深渊都找不到的东西他能找到？
奇怪，毫无逻辑可寻。
他试着从另一个方向考虑问题，会不会深渊之魂并非固定在某一个地方，而是可以移动的。
甚至寄生在某个活物的身上。
人，鬼，都有可能。
而被寄生的家伙就在诱饵队伍之中，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铸剑师笃定这份诱饵一定会有人上钩。
因为诱惑足够大，即便有埋伏对方也在所不惜。
思绪还没来得及整理，张城整个人忽然僵住了，从未有过的诡异感觉贯穿了全身。
有人在盯着他！
他敢肯定！
不，不是人，是猎食者。
远远凌驾于他之上的猎食者！
浓郁的血腥气刺激着他的鼻腔，他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措。
面对这样的对手，一切反抗都是徒劳，且愚蠢的。
阴瞳开启，他在黑暗中搜索着入侵者，狭小得休息室内完全没有可以藏匿的位置，天花板也很干净。
搜索仍在继续，因为那股冰冷的气息还在。
直到他低下头，
手机屏幕因为很久没人触碰已经暗了下去，上面倒映着一道黑色的影子。
第510章 我又回来了！
一栋破旧的建筑内，年轻女人在走廊中奔跑。
穿着合身的运动装，身姿矫健不输猎豹。
铁塔般的汉子紧紧跟在她身后，汉子背上还背负着一个老人。
老人面如金纸，紧闭着的双眸微微蹙动，显然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身上的灰色衣衫被鲜血浸湿了一大片，不断有血滴落在身后的地上。
“忍着点，”女人回头，语速极快的说，“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给你包扎。”
没听到老人的回答，或许已经陷入昏迷，倒是汉子开口说到，“还会有安全的地方吗？”
其实除了老人，女人与汉子也浑身伤痕。
女人还好一些，汉子的右侧肩膀上不时有鲜血涌出，那里有一道极深的伤痕，仔细看甚至可以从中看到白色的骨茬。
“会的。”
“可我们带来的人已经全军覆没，”汉子向上颠了颠老人，继续跟紧女人的脚步，沙哑着嗓音到，“没有援军了。”
“一定会有的，”女人跑过一扇扇关闭的门，时刻警惕着四周，“我还在这里，他们就不会放弃救援。”
女人的语气中充满笃定。
身后有沙沙声传来，二人的神色暮的紧张起来。
又追来了吗？
那个小丑......
他们20多人进来，如今只剩下三个。
还有一个半死的在自己背上。
想起小丑诡异又恐怖的杀人方式汉子狠狠打了个寒噤，脚下速度也随之加快。
二人在跑到走廊尽头后又沿着楼梯向上跑去。
......
“滴！”
“滴滴！”
齐宇死命拍打着方向盘，可没有用，前方貌似发生了事故，公路上堵作一团。
“能不能换一条路走？”
“不能，现在倒车都倒不出去。”
后面的路也堵死了。
张城坐在副驾驶，陈琦，楚曦，杜鹏，李沁，夏晚安都在车上。
魏雨亭送的这辆黑色suv上坐满了人。
半小时前，齐宇神色慌张的找到张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赵队长打来的。
让张城他们立即来市局，什么事都先放下。
情况......很急。
急到这次来甚至没有对张城几人搜身，而是有专人在门前接他们，随后带他们来到一间办公室。
两位曾经见过的老人，剩下的大多是生面孔。
赵队长和之前见过的齐局长坐在末位。
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出情况只会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张城的第一反应就是乐园里发生了突发状况。
“我们向乐园里派入了一支队伍，现在失联了。”
为首的老人沙哑着嗓音说。
张城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从齐宇口中及县医院太平间的布置，他已经清楚上层在组建一支队伍。
完全由玩家组成的队伍。
也没再说什么责备抱怨的屁话，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什么时候的事？”
“人是中午进去的? ”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说到? “今天中午。”
“有多少？”
“23人。”
队伍的规模出乎张城的意料，不过随即又有些气愤。
他们是以为乐园是个副本吗？靠人多就能堆过去？
但此刻不是归结责任的时候，他收起不满? 看着为首的老人说：“他们进去还不到8个小时? 单纯的失联你们不应该这么紧张。”
“张先生? 请你先看看这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推到张城面前。
或许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他又扶了扶眼镜。
电脑屏幕上是一幅幅类似心电图的波形图，看来他们在每个进入者的身上都植入了感应装置。
而此时23幅心电图只有3幅仍有波动，其余20幅只剩一条直线。
进去23人? 此时只有3人幸存。
其中还有一人重伤? 命悬一线。
“要我们进去救人？”张城抬头看着为首的老者。
“对，”另一位曾经见过的老者按耐不住开口，脸上写满了急切。
“难度很大? 恐怕等我们到了他们已经死了。”
张城实话实说。
房间内陷入寂静，静的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见。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差。
“不会，”为首的老人开口? 语气坚定道：“我对他们三个有信心，他们已经坚持很久，我想他们能挺到你们抵达。”
“乐园内情况不明，我不能带我的朋友冒这个险，”张城拒绝了老者的请求。
在来的路上，张城联系了魏雨亭，魏雨亭说他正在集合队伍，具体多久能做好准备他并没有说。
援军未到，张城是绝不会冒冒失失闯入乐园的。
尤其在模糊感应到一些事情后。
为首的老者眼神浮现出一丝纠结，张城还猜测他会不会以身份压自己，或是以亲近的人要挟，但都没有。
半晌后，为首的老者盯着张城，用很低但很有力量的声音说道：“带队的女孩你认识，她叫南雅柔。”
张城愣了一下，几乎瞬间就反应道：“不可能！”
的确不可能，一年前，她与父亲等人一同失踪。
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是真的。”
张城视线瞬间定位说话的人，那是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坐在末位的赵队长望着张城，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脸，“他说的是真的，小城。”
“赵叔......”
“当时在林乘的尸体附近，我们找到了南雅柔，她伤的很重，已经陷入重度昏迷，”张队长突然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我们根据现场情况模拟，应该是林乘引开了凶手，她才能幸存下来。”
“小城，你不要怪赵叔不告知你真相，赵叔实在是......”
齐宇默默看着这一切，原来曾经说有幸存者是真的，只不过消息被封锁，赵队长也不敢透露。
很明显，封锁消息的人就在自己面前。
那个叫做南雅柔的女人应该被老者带走了。
张城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的眼神都变冷了许多，“除了她，现场还有什么人？”
“没了，这回真没了。”
“为什么她醒过来后没有联系我？”张城放弃赵队长，扭头看向为首的老者，他才是幕后得人。
“她伤的很重，醒来后就失忆了，我们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方式，也没办法恢复她的记忆。”
第511章 更新使我快乐
“一个已经失忆的人你们有必要将她藏的这么深吗？” “她的身份特殊。”老人用简短并有力的语气回答，接着上身微微探出，深邃的眼看着张城，“现在你愿意去吗？” 齐宇的车技很好，只用了不到40分钟车已经停在乐园不远。 来的路上张城给魏雨亭发去了消息，说自己一行人即将进入乐园。 劝阻无果后，魏雨亭让张城多加小心，他会尽快带人来乐园回合。 齐宇跟随众人下车，却并没有走向乐园，上一次的经历使他明白，他对乐园里的东西无能为力。 那不是他能理解的世界。 绝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团队的累赘。 还是选择了上一次的位置潜入，跨越时李沁动作大了些，腐朽的只剩个架子的围栏被撞了一下后整个塌了下去。 “小心。” 夏晚安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才不至于太狼狈。 第二次进入乐园，张城抬头看向四周，一切还是初来时的老样子，可不知什么原因，看的久了，又忽然觉得陌生。 楚曦，杜鹏眼中也渐渐浮现出疑惑。 李沁看了看张城，又看了看楚曦与杜鹏，半晌后问到，“有什么不对吗？” “说不好哪里有问题，”楚曦依旧在盯着四周看，建筑，树木......视线一寸寸扫过，“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大对。” 这里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一切都与之前一样，可就是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里有问题，”杜鹏身为特殊鬼怪，感觉上更加敏锐，他说道：“虽然看起来与之前一样，但感觉却截然不同。” “能说的具体点吗？”李沁好奇问。 “就比如面前这棵树，”杜鹏指着四五米远的一颗树，树枝上有浅绿色的树芽，“看着仿佛充满生机，但我的感觉告诉我，这棵树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这棵树没有任何生机，在我的潜意识里是一团灰蒙蒙的死气。” 杜鹏神色变的凝重，视线一点点扫过，“其实不止是这棵树，整座乐园都弥漫着一团死气，”他顿了一秒钟，说道：“上次不是这样。” 是在上次离开后才发生了变化，是他们离开后乐园内又发生了什么，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暂且不得而知。 “能感应到宋雅和小红的气息吗？” 杜鹏摇头。 张城想了一会继续说道：“先去儿童城堡看看。” 去儿童城堡的路几人并不陌生，楚曦杜鹏走在最前面，张城与李沁处于队伍中央，夏晚安留在队伍最后。 一行人提高警惕，沿着记忆中的路向城堡走去。 还好，路上没有意外发生，几人很顺利的就到达城堡。 站在城堡门外，张城三人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越发强烈，诡异而又陌生的像是种子般扎根在了心里。 就是......很别扭。 “你们......感觉到了吗？”张城偏过头问。 杜鹏点点头。 楚曦抬眼看着这栋不久前才来过的建筑，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一些。 究竟是哪里不对？ “张老板，”站在最后面的夏晚安忽然开口说，“你们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窗户吗？” 窗户？ 张城一愣。 对，就是窗户！ 张城忽然意识到了这股说不出的别扭感觉来自于哪里。 儿童城堡大概有四五层楼的高度，可每一层的窗户都消失了。 从外面看，原本属于窗户的位置黑洞洞的，比夜色更甚，像是一只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他清楚的记得上次来是有窗户的，虽然破旧，但终究是有的，他还曾打开一扇透气。 他转过身，看向附近的建筑，就和儿童城堡一样，其它建筑的窗户也都消失了。 “我刚刚看过，”楚曦的声音响起，“周围目力范围内的建筑，窗户都消失了。” 都消失了吗？ 那就不是巧合了。 拆除了所有建筑的窗户，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 只是张城目前还没有想到。 “会是谁做的？”李沁仰着头，看着黑洞洞的窗口问。 多余的问题，自然是乐园内的家伙做的。 张城可不觉得失踪队伍中有人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即便是想做，恐怕也没有那个时间与能力。 总不会有玩家的能力是拆窗户之术这么无聊吧。 李沁问出这个问题后自己也愣了一下，仿佛后知后觉。 “小红的气息完全消失了，”杜鹏说。 “也许是被乐园中的东西一道清理了，”夏晚安低声回到。 她的答案很中肯，就目前来看很大概率是她说的这样。 乐园中发生了某种变故，而小红与上一支队伍一道被乐园中的“原住民”清理了。 从铸剑师口中得知驻守在乐园的是深渊领主梦魇，那可是能击杀顶级高玩风愚的恐怖存在。 “还要不要去找宋雅？”楚曦偏过头，看着张城。 宋雅的气息也消失了，其实整座乐园内只剩下了他们几人的气息。 张城看着面前的城堡，说到，“我想先进去看看。” “城堡么……” 从楚曦的表情看，他觉得没有必要，但还是按照张城的意思，先一步走入城堡。 破败的大门还保留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左侧门轴断裂了大半，轻轻一碰，就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吱——” 即便是开启阴瞳后的张城依旧是来人中除了李沁夜视能力最差的那个，所以在楚曦走在最前面时，张城没有多说什么。 他紧紧跟着楚曦，杜鹏在他身后。 与上次不同，这次几人走的更加小心。 走廊两侧关闭的门被一扇扇推开，张城走进左侧的一间房间，站在没有了窗户的窗台旁。 木质窗框完全消失，角落处还残留着歪斜的铸铁窗轴，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 “确实是被暴力破拆的，”张城伸出左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窗台，可想而知当时拆卸者的蛮力，“是鬼怪做的，人没有这样的力量。” “鬼怪为什么要拆掉窗户？”李沁露出不解的表情。 她想不到这样做有任何用处。 “既然它们这么做就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理由，然后倒推出它们究竟要做什么，”张城说，“这或许与小红宋雅的突然消失有关。”
第512章 想个标题有点难
“你们来看看这里，”夏晚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循声来到走廊内，夏晚安站在一面墙壁前，身后是通向二楼的楼梯。 “这里有战斗过的痕迹，”夏晚安指着墙上的一处凹陷。 以凹陷为中心周围布满裂痕，墨绿色的墙皮腐烂脱落，露出背后灰褐色的水泥。 这里仿佛比上一次来还要潮湿，但一路走来没有看到积水。 杜鹏看着墙上的凹陷，扭头对夏晚安解释道：“是我和小红交手时留下的，我低估了她的实力。” “就是那个打扮成兔子玩偶的小女孩？”李沁说。 “对，就是她。” 李沁听过小红的故事，对这个女孩印象深刻。 如今小红的气息消失，怕是凶多吉少。 夏晚安在得到杜鹏的回答后点了点头，她偏头看向张城，想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是继续在这里搜索，还是进一步深入乐园。 没想到...... 张城盯着面前的墙壁，眼神变得古怪，他身侧的楚曦也是一样的表情，紧接着二人同时转身，看向走廊另一侧。 是大门的位置，他们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李沁随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并没有发现异常，于是收回视线，好奇问：“有什么不对吗？” 张城没有回答，而是对着杜鹏说道：“当时小红在哪里攻击你？” 杜鹏挠了挠头，回忆说：“大概就在那里，”他指着大门的位置，“距离门5，6米。” “然后你被击飞，背部撞在了这面墙上？” “没错。” 在得到杜鹏肯定的回答后，张城看了眼楚曦，后者仿佛也明白了什么。 “如果小红从门的位置攻击，那么你应该顺着走廊方向飞出，也就是说你撞到的不该是这侧贴着楼梯的墙，而是顺着走廊对着的那面墙壁。” 楚曦走到左侧墙壁前，指着一处位置，“撞击点在这里才对。” 杜鹏顺着二人的思路捋了捋，又来回打量了从门到这里的位置，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说的对，他没理由会撞击在这里，从门的位置到如今的撞击点，是一条诡异的弧线。 “也就是说他应该撞击在左侧墙壁，而并非现在有凹陷的右侧墙壁，”李沁试着去理解张城的思路。 夏晚安走来左侧墙壁前，先是伸出手摸了摸，接着又敲击了几处位置，片刻后，回头说：“和右侧的墙壁一样，都只是普通的墙。” “为什么会这样？”杜鹏作为当事人，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力也最强烈，他喃喃道：“是这个世界变了，还是我们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上楼看看，”思考片刻后，张城说。 在上楼前提醒众人务必小心，既然诡异已经出现，那么危险恐怕也已经来临。 “无论发现什么可疑地物品都不要擅自触碰，”楚曦低声补充，“商量后再做决定。” 来到二层走廊，鼻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这里曾经发生过火灾，小红和她的朋友们被永远留在了这里。 被小丑蛊惑的小胖也是。 墙上布满烧焦的痕迹，火势之猛烈将大理石地面都烧裂开，人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小胖死在了操控者小丑手上，所以二层很干净，一阵夜风不知从何处钻了进来，走廊里隐约有黑色灰烬翻腾。 就和在一层类似，几人推开了沿途经过的每一扇门，由于起火的缘故，留下的东西很少，直到拐了个弯，来到最深处的几个房间，情况才好一些。 李沁时不时的咳嗽一声，刺鼻的焦味让她头脑发胀，喉咙里像是被塞进去一块海绵。 “给，”张城转身递给她一样东西，夏晚安帮她接了过来。 一只淡蓝色的一次性口罩。 始终放在网球包的侧面，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谢谢。” 戴上口罩后李沁感觉舒服了一些，张城又掏出一只自己戴上。 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起火点较远，推开一扇被熏黑的房门，门后是一间较为狭小的房间。 大概有20几个平方，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着几十个铁皮柜。 看样子是工作人员的换衣间。 一些铁皮柜的柜门打开，不过更多的还是虚掩着，张城打开了最近的一个铁皮柜。 柜子大概一人高，分为上中下三层。 第一层空间最大，里面固定着一根挂衣杆，上面用衣架挂着两件衣服。 其中一件绿色的短袖应该是儿童城堡的员工制服，张城在左胸的位置上找到了一个员工牌。 方萌。 听起来是个萌妹子。 他拉开了第二层抽屉，里面是一些零散的杂物。 一串带着毛绒玩偶的钥匙，几**身房和猫咖的会员卡，一副高仿某品牌的蓝牙耳机，几块榛子巧克力，还有一款卡通化妆包。 拉开化妆包，面霜，乳液，精华，神仙水，眉笔......一样样排列整齐，每样东西都有自己的位置，能看得出来女孩生活中也是个细心的人。 关闭抽屉，张城蹲下身，视线看向最后一层。 那里放着两双女鞋，一双浅色平底休闲鞋，一双裸色高跟鞋。 高跟鞋周围镶嵌了一圈水钻，在夜色中折射着妖冶的光芒。 儿童城堡的工作人员不会允许穿着高跟鞋，因为不安全，那双浅色平底鞋才是女孩工作中穿的。 楚曦打开了相邻的铁皮柜，里面的物品大致相同，不同的是这个柜子的主人喜欢动漫多一些，抽屉里摆放着满满几大摞海贼王的漫画书。 他们一连打开了5，6个柜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离开换衣间，他们推了下隔壁的门，发觉门被锁住了。 经过杜鹏感应，没发觉里面有什么异常的气息后，张城抬腿踹开了门。 门开后有灰尘扬起，张城朝房间内张望几眼，面积很大，足有上百个平方。 墙上挂着孩子们的水彩画，还有一些奖状贴在更高一些的位置。 这是一间活动教室，从角落处堆放的彩纸以及亮晶晶的手捧花来看，应该还用于举办一些供孩子们展示才艺的联欢会。 “张先生，”站在不远处的李沁喊道：“这里......好像发生过一些事。”
第513章 今天5更第1更
李沁面前是一处用架子搭建起来的简易舞台，上面铺了一层木板。 木板十分薄，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舞台中央的木板断裂来，露出一个漆黑的大洞。 “你想说什么？” 张城看了看舞台中央漆黑的大洞，又将视线投向李沁，疑惑问。 “上面，”夏晚安忽然开口，“张老板。” 张城抬起头，这里的天花板相对于普通住宅高，大概有5米左右，并排分布着几个老式三叶风扇，而黑洞上方的风扇，不见了。 看来是由于风扇坠落，才将舞台砸出了一个大洞。 楚曦蹲在洞的边缘，打量了一会后站起身，回头说道：“裂痕附近有血迹，风扇坠落时这里应该正在举行活动。” 受伤？ 恐怕不止。 五米的垂直落差，即便是成年人也很难幸免，何况是孩子。 现在张城明白这座当年声势浩大的乐园为什么草草关闭，原来不止宋雅这一档子事，仅在儿童城堡就发生了两起恶**故，这还仅是他们发现的。 以往执行深渊任务时如果到了这一步，鬼怪就该现身了，至少也会暴露一部分气息，这里的诡异氛围比任何一次任务都要浓厚，却唯独没有鬼怪。 李沁皱了皱好看的眉，视线扫向窗外。 没有窗户的阻挡，漆黑的夜暴露在视野里，整座乐园静的像是死了一样。 “总之，这里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迟疑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就像是来到了异世界。” 就在李沁说出异世界的刹那，张城眼睛中忽然闪过了什么。 退出活动教室，一行人来到三层，通往三层的楼梯是木质的，好像经过了悠久的岁月。 偏中间的位置的红漆已经被磨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楚曦停住脚步，看着脚下的木质阶梯，“这不是油漆，是血。” 血？ 李沁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血迹会将整座楼梯都染红？ 屠杀吗？ 杜鹏用指甲刮了刮楼梯扶手，转头疑惑道：“好像不是血，确实是红色的油漆。” 蹲在角落里的张城也站了起来，他搓了搓手指，指缝里还夹杂着一点点红色碎屑，“是血，但并不是全部。” “我想这段阶梯之前是实木材质，并且没有刷任何有颜色的涂料，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溅上了大面积的血渍，”他回头看向众人。 “由于血渍难以清理，所以才将整段阶梯刷成了红色。” 夏晚安走上前，站在张城的位置，脚边靠近墙角的地方有明显刮蹭的痕迹，里面露出比红色油漆更深更暗的颜色。 是血。 没错。 “走，”张城抬腿，“上去看看。” 三层的面积比一层二层小许多，走廊幽深，七拐八拐后通往一间上了锁的房间。 也不知道是后期改造过，还是当初就是这么设计的，走在这里有种身处地下监狱的错觉。 整体风格与儿童城堡截然不同。 走廊内没有窗户，所以就连星光都透不进来，即便有阴瞳加持，张城也只能看清周围三米以内的东西，还是模糊的。 令他诧异的是走廊的两侧墙壁也都是暗红色。 油漆早已掩盖不住鲜血的味道，刺鼻的血腥气反复冲击着张城的脑仁。 距离尽头的房间越近，血腥气就越浓。 张城甚至有种感觉，那扇门后是一汪翻滚的血海。 “感觉到了吗？”楚曦走在最前面，低沉着嗓音说。 张城，李沁，杜鹏，夏晚安，几人放轻脚步，将警惕性提到最高。 门后有东西，杜鹏可以确定。 这是一扇双开门，木质，外面包了一层处理过的红铜。 一条手腕粗的锁链将把手紧紧拴住，下面挂着三把漆黑的大锁。 看样子不像是阻止人进去，倒像是怕什么东西跑出来。 “小心，”杜鹏忍不住出声，“里面有东西，很强。” 能让中阶厉鬼杜鹏说出很强这样的话，里面的东西最少也是半只脚踏入了高阶。 “张老板，”夏晚安转头看向张城，“我们真的有必要进去吗？” 他们一行人的目地是来救人，而这里没有上一支队伍留下的痕迹，换句话说，那支队伍并没有经过这里。 至于战斗......还是等与魏雨亭带领的援兵汇合后再说。 张城收回准备触碰门的手，扭头看向夏晚安，几秒后说：“你觉得援兵能来吗？” 夏晚安闻言瞳孔剧烈一颤，“魏雨亭不会来找我们，我们是诱饵？！” “别紧张，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城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可就是让人觉得压抑，“我的意思是即便他们来找我们，恐怕也找不到。” “为什么？” “因为.......我们或许在不同的乐园。” 说完后张城也不再与夏晚安解释，他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下一步就是验证了。 “打开它，”张城退后几步，给楚曦让出位置。 “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这后面或许.......” 楚曦抬腿一脚踹开了门。 门扉破碎，门轴断裂，锁链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扬起的灰尘遮蔽了众人的视线，所有人都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防备姿态。 除了张城。 他挥手散去了面前的扬尘，抬腿走了进去。 杜鹏呆住了，甚至没来得及阻拦，而等他反应过来后，张城已经走进了房间。 杜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门开的一刹那，房间里的恐怖气息消失了。 即便他已经站在了房间中央，也再搜索不到。 仿佛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幻觉。 这是一间空旷的房间，空旷到除了角落处的一架钢琴，几乎什么都没有。 琴键上落满了灰尘，有一侧琴腿断了一截，用木块垫着。 楚曦走来钢琴前，随着摁了几个黑白键，“已经弹不出像样的曲子了，留在这里估计是充样子，”他眼中略有惋惜，“也可以为跳舞的孩子找节拍。” 挨着墙壁一侧立着一排把杆，就如楚曦所说，这应该是一间舞蹈教室，把杆的高度也是为孩子们专门准备的。 张城盯着把杆后光秃秃的墙壁，忽然说道：“我想我知道这是哪里了。”
第514章 五更第2更
“哪里？” “这里是镜中世界。” 杜鹏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我们在一面镜子里？” “不是简单意义上的一面镜子，”楚曦开口纠正他，“而是任意一面，或者说是很特别的那一面镜子，并且我们被困在了这里。” 张城接着说道：“更简单的说我们被困在了这座乐园的镜像里。” 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众人在这里只能感受到冰冷的气息，却没有找到任何活物。 “恕我直言，张老板，你的想象力是不是有些过于丰富了？”夏晚安冷静的声音响起，看样子张城提出的设想她并不接受。 “依你所见呢，夏小姐？” “我没其它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猜测匪夷所思，且毫无根据。” 张城偏头看向窗户的位置，“刚开始我就在怀疑为什么乐园里只有窗户不见了，直到我在换衣间打开了那几个衣柜。” “里面的东西保存的很好，我想是出事后工作人员都辞职了，并且没人敢回来拿东西，可既然是女员工的换衣间，怎么可能没有那件东西呢？” 李沁用肯定的口吻说道：“是镜子。” “对，”张城点头，“我们看了5，6个衣柜，就是没有镜子，化妆包里也没有。” “我在活动教室后面找到了一个梳妆台，上面的镜子也被拆走了，”楚曦适时说道。 “还有这里，”张城手指空白墙壁前的那一排把杆，“舞蹈教室里没有镜子，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张城曾经执行过一次叫做“造谣者之死”的深渊任务，那次任务中的厉鬼是一个舞蹈生，因为不堪入耳的谣言自杀而死，最后化为厉鬼杀死了所有造谣的人。 那间舞蹈教室四周就布满了大面的镜子。 “当然，如果说以上这些都属于猜测的话，那么杜鹏撞击过的墙就最终验证了我的说法。” “根据飞行轨迹，他的撞击点应该在左侧墙壁，而并非我们现在看到的右侧。” “因为在镜子里，现实中的左，就是这个世界的右。” 杜鹏，李沁，夏晚安三人站在原地，神情各异。 张城也不催促，等他们慢慢消化自己所说的话。 “张老板，”夏晚安抬起头，“你的话里有漏洞。” “如果说现在我们真的处于镜中世界，左即是右，那么门的位置应该与墙的位置一致，怎么会发生冲突？” 很绕嘴的话，张城却听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既然墙的左右发生了变化，那么门的位置也应该随之发生变化，具体点说，原本偏向左侧的门，在这个世界应该偏右，与撞击的位置一致。 这是镜像的法则。 “说的不错，”张城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夏晚安，“只有那一处留下了破绽，你想过没有，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杜鹏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开始不住发抖，“因为......因为那只鬼当时就站在那里，是它挡住了视线！” “什么？！”李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张城点头，“恐怕是这样的。” 鬼打墙是杜鹏的能力，而能将人引领入镜中世界的鬼怪能力与杜鹏类似，都是空间之力的一种。 “也就是说那只鬼一直在我们周围？” 夏晚安几乎是本能般的冲到李沁身侧，同时用警惕的眼神打量周围。 “话虽如此，可也不用这么紧张，若是那只鬼有击杀掉我们所有人的把握，也就不必弄的这么麻烦了。” 夏晚安白了他一眼，不满道：“那你站在他俩中间做什么？” 张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呵呵，我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吗？” 懒得与他计较，夏晚安问道：“它现在还在这里吗？” “不知道。” 又深吸一口气，夏晚安说：“下一步什么打算？”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夏晚安怒道。 “我知道什么也不能现在说啊，万一那只鬼还在附近呢，岂不是也告诉它了？” 倒也蛮有道理。 张城看了看四周，没发觉什么异常后说道：“先离开这里吧。” 对此李沁夏晚安没有任何意见，听完杜鹏的话，她们感觉哪里都像有双眼睛盯着她们。 “张先生，”李沁凑来张城耳边说道：“你女朋友去哪了？” 陈琦与一行人在乐园外就分手了，据张城说是去执行另一项任务。 “她会不会也被困在了镜中世界？” 张城思索了片刻，回道：“应该不会，这只鬼始终在我们身边，就是担心我们找到出去的路，应该没时间管她。” “那她会不会来救我们？”李沁眼中浮现出光。 毕竟是高阶厉鬼，对付一只能力诡异些的鬼怪应该不成问题。 “难说，”张城叹口气，“她现在恐怕正在满乐园找我们，只不过我们一个在镜子中的乐园，一个在现实中的乐园。” 听到张城的答案，李沁的表情变得沮丧，她怕的并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这种看不着也摸不着的敌人。 这种无力的感觉才最让人绝望。 被困在镜子中孤独的死去，这种死亡方式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别担心，”张城一边下楼梯一边对李沁说，“我们会出去的。” 夏晚安将李沁拉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的脸色才慢慢好转了一些。 来到一层走廊，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望向门的位置。 果然，门与记忆中的位置向右偏移了一些，与右侧墙壁上的撞击点吻合。 真的......是这样。 看到这一幕，李沁夏晚安的情绪变得不自然起来，张城几步走上前，站在距离门大概几米的位置，抬头说：“大概就是这里了。” 其余几人知道他说的是那只鬼之前就站在这里。 “走吧。” “去哪里？” “别问那么多了。” 离开儿童城堡十分顺利，原本众人还以为要面临一场恶战。 “这只鬼就这么放过我们了？”李沁走在队伍中央，夏晚安在她身后。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夏晚安视线在周围不停打量。 她有些后悔带着女儿李沁一起来了，最少也该等魏雨亭带着大部队一起。
第515章 五更第3更
可现在已经这样了，又不能推倒重来，所以抱怨的话只有放在心里。 知道有一只鬼或许藏在身边，队形都更紧密了一些。 楚曦看着越发熟悉的路，大概猜出了张城的目的，鬼怪拆除了乐园内所有镜子，以及能替代镜子的物品，就比如说玻璃窗。 很明显是阻止一行人通过镜子回到现实世界。 可鬼怪的能力终究有极限，乐园内有一样东西是它搬不走也拆不掉的。 绕过近处的一片树丛，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湖面呈现在眼前。 漆黑色的湖水像是粘稠的石油一般，不起丝毫波澜。 平静的湖面.......就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在看到湖面的瞬间夏晚安就明白过来，“我们可以通过湖面回到现实世界！” “是这样的，这片湖水就是它最大的破绽。” 在找到生路后，团队间的气氛融洽了许多，可几双眼睛盯着黑漆漆的湖水，却没有谁主动尝试。 这片湖水给人的感觉并不美妙，如果不是为了脱困，甚至没人愿意靠近。 “张老板，”夏晚安一手将李沁护在身后，一边对着张城说：“既然这条生路是你找到的，那么就请你带路吧。” 张城微微一笑，“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夏小姐，风险都是我们承担，所得利益你们却要共享，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你想怎样？” “不要这么暴躁，夏小姐，”张城还是那副笑脸，“我们是朋友，又不是敌人。” 从张城的语气中夏晚安明白，今天这事没得商量。 要么是她跳，要么是她的女儿李沁。 “好，”时间紧迫，夏晚安最终妥协，“可你要答应我，无论我成功与否，你都要保护沁儿安全离开乐园。” “好。” “还有你，”夏晚安转头看向楚曦，“你也要保证。” 楚曦点点头，说：“我会保护李沁小姐安全离开乐园，只要我还活着。” 得到了张城楚曦肯定的答复后，夏晚安也不犹豫，朝着湖边走去。 杜鹏原本还等着夏晚安让自己也做出承诺，可没想到对方根本没给他机会。 心中略有些遗憾。 “姐姐！”李沁虽然也相信张城的推测，可去的人终究是她的亲姐姐，担忧还是有的。 “放心吧，李小姐，”张城劝慰道：“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经过刚才那档子事，张城的形象在她心中大打折扣，“那么有自信你自己怎么不跳？” 张城讪讪笑了笑，没接茬。 夏晚安在湖水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附近的动静，半晌后，睁开眼睛，接着纵身一跃跳入湖中。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夏晚安的身体毫无阻碍的穿越了湖水，等到张城几人走到距离水面仅仅不到半米的距离，他们看到黑漆漆的湖水不再反光，而是变得像玻璃一样透明，夏晚安就站在玻璃的另一侧。 在兴奋的冲着他们挥手。 成功了！ 湖面果然是逃离镜中世界的关键！ 就在李沁惊喜之余想跳入湖中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 她疑惑的回过头，正对着的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楚曦。 “你做什么？”李沁不满挣扎，“放开我！” 楚曦用很认真的语气说，“我答应过你姐，不让你死。” 张城蹲在水边，嘴里咬着一根带着穗的野草，看着湖水对面夏晚安那张愣住了的脸，挥挥手道：“拜拜。” 夏晚安猛地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些人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杜鹏则一脸幸灾乐祸的跑来张城身边，笑道：“成了！” “你们......” 李沁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度迷茫的状态，她不明白前后十几秒，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姐姐明明已经脱困了，可他们怎么...... 他们难道不着急离开这里吗？ 附近可还有一只厉鬼虎视眈眈。 张城没有多少解释的兴趣，这件事就交给了楚曦。 “李小姐，你的姐姐就是那只鬼，”楚曦平静说。 “你要这么说她更听不明白了，”打断了楚曦，杜鹏明显心情极好，“来，你听我说，那只鬼伪装成了你姐姐的样子，一路跟着我们，然后想骗我们一起跳湖，结果被我们识破了，现在那傻子自己在湖对面懵逼呢！” “我姐姐是鬼伪装的？”李沁猛摇头，“不可能！”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沁看向湖面姐姐的位置，忽然发现原本激动的姐姐已经冷静下来，一双泛着冰冷寒意的阴森眸子正死死盯在张城的身上。 带着一股阴谋被戳穿的滔天恨意。 果然，不是姐姐....... “那我姐姐呢？” 楚曦摇头，“暂时不清楚，但应该还在现实中的乐园，恐怕找你都要找疯了。” 李沁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用了很短时间就冷静下来，她思考了几秒钟后，问道：“什么时候她将姐姐掉包的？” 她与姐姐形影不离，那只鬼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在我们进乐园的时候，”张城背着背包走了过来，他刚从背包侧面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李沁。 “还记得翻越围栏的时候吗？” 李沁接过水，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轮到她翻越时围栏突然坍塌，还是夏晚安冲过来，接住了她。 “当时场景比较混乱，应该是那一瞬间，”张城顿了顿，接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说：“也是从那一刻我们正式进入了镜中世界。” “换句话说，以你姐姐的视角来看，我们在进入乐园的某一瞬间集体消失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恐怕姐姐会疯掉，现在正在乐园挖地三尺找自己。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你们怎么知道那只鬼扮成了姐姐？” 作为与姐姐最亲近的她都没有发现破绽，张城一行人是怎么发现的？ 这已经脱离了推理的范畴。 像是开启了上帝视角。 张城挠挠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之前见过这只鬼，所以也就了解一点它的能力，知道它善于伪装，也可以易容成另一个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