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回来了
很快张城也跑到了岔路口，原本的打算是追哪算哪，不过等真正站到楼梯旁，他还是犹豫了一下。
楼梯间没有灯，仅靠走廊中的感应灯晃着，才勉强能瞧个大概，最主要的是楚曦剧烈的跑动声也不见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是绝对跑不出这栋楼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躲在了哪处不起眼的黑暗中，等待张城经过，伺机偷袭。
回忆着楚曦那极不协调的身躯，张城觉得可供他藏身的地方太多了，他应该可以像专业的体操运动员一样，利用自己绝佳的柔韧性将身体折叠后藏在一个极小极不起眼的柜子里，或是像蜘蛛一样，将自己吊在天花板下。
“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手中这根球棒，但若想将球棒的威力发挥出来，则需要敌我间保持适当的距离，可一旦被偷袭，势必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转变为近身缠斗，这样一来球棒对楚曦的威胁则会大打折扣，”冷静分析了一会，张城还是最终决定放弃追击，机会不止有一次，可命却只有一条。
他有种感觉，楚曦今天晚上一定还会回来，也说不好原因，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他一样。
拎着棒球棒，张城慢慢退回了713房间，他是一路倒着往回走的，就怕楚曦突然窜出，杀他个回马枪。
走到隔壁712房间附近时，他装作不经意的绕了绕远，没敢贴着房门过。
他心里清楚，刚才弄出那么大动静，712房间中的人不可能听不见，现在那人很可能就趴在门后，通过门上的猫眼，在观察外面的一举一动。
楚曦的问题还没解决完，张城暂时也没有动他的打算。
装作若无其事般，张城关上了713的房门，厚重的铁门带给了他一丢丢的安全感，就像游戏中百无禁忌的安全屋。
随手伸进衣兜，他想摸出手机，看看那诡异的黄泉系统会不会发发善心，给自己一些新提示。
手指划入衣兜，传来阵阵冰凉的感觉，张城眉角挑了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慢慢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串钥匙，三把，楚曦送来的。
张城的目光集中在可能是卧室的那一把上，接着又瞧了瞧卧室的门，嘴角不经意间绷紧。
他很好奇，卧室的门后到底有些什么。
“楚曦刚才的模样说明他确实是遭人分尸杀害的，并且杀害他的人，还残忍的取走了他的左手，”张城回想着楚曦的左臂，清楚的记得他的左手不见了，手腕处还有参差不齐的断口，断口处狰狞，就像是被人用菜刀狂砍。
死前受了那么多罪，死后怨愤难平化作厉诡，张城可以理解，但张城不理解的是他为什么不去找曾经杀害自己的凶手，而选择夜夜来此，唯独不愿放过他曾经深爱的女朋友刘雨薇。
“难道楚曦的死真的与刘雨薇有关？他回来是要报仇？”
张城的心里又蹦出这个念头，不过细细思量后，又慢慢打消了。
经过与楚曦短暂的接触与交手后，他发现楚曦不但在力量，速度与身体协调性等方面远胜普通成年男性，思维也很缜密，这样的“人”一心要杀刘雨薇这样的弱女子，恐怕不要太容易。
要知道，因为职业的关系，张城本就拥有常人所不及的洞察力与身手，又借了“染血的球棒”这根神兵利器，就这样还叫楚曦逃脱了。
“不是要杀刘雨薇，却又夜夜来找刘雨薇，那他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保护她？”他心里很乱，忍不住吐了个槽。
“话又说回来了，即便真是如此，楚曦是一心要保护她，可刘雨薇又为什么要害怕他，甚至专程登门，委托自己赶来解决他？”张城觉得这对夫妻俩都挺奇怪的，像是在围绕着一个本不存在的命题转圈圈。
不过根据业界的黄金准则：存在即有意义，张城又不得不顺着思路，继续向下挖掘。
最初的惊心动魄后，他慢慢冷静下来，思路也清晰了许多。
“刚才楚曦很奇怪，”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浓烈的怨恨，却感受不到一丝攻击性。
在自己与他交流的过程中，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杀死自己，但他并没有，甚至在被自己当场拆穿身份后，也没有表现出愤怒与攻击性，而是硬生生受了自己一棍。
实话说，这一棍子能击中，纯属是楚曦轻敌，不然的话......张城联想到楚曦逃跑时那诡秘灵巧的步伐，觉得应该是没戏。
“那好，就算楚曦是来保护刘雨薇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他又为什么要来保护刘雨薇？”
张城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并自己尝试解答，“是有什么人想要伤害刘雨薇吗？她和谁有仇？”
这个问题一经提出，张城头脑中刷的一下，蹦出了一个人影。
“王瑞！”
现在极有可能就躲在隔壁的他绝对是第一人选。
“不过......”
张城抿起嘴，又陷入了沉思。
区区一个王瑞也值得化为厉诡的楚曦警惕？随便吓唬吓唬，或是直接打残弄死就完事了，他可不认为楚曦做不到。
“能值得一个厉诡警惕的只能是另一个更强更恐怖的厉诡！”张城头脑中瞬间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说不好怎么来的，就像是有人在他脑海深处低声吟诵。
“难道是我做错了？不该将刘雨薇送走？能保护刘雨薇的只能是化为厉诡的楚曦？”他越想越紧张，没想到一个荒诞的议题下竟牵扯出这么多东西。
嘴唇青紫，手指抖个不停，“别乱想，或许是我推理错了呢，”他不住安慰着自己，手却不听使唤的抓紧了手机，哆哆嗦嗦的找出刘雨薇的号码，马上就要拨过去。
在手指接触到屏幕的一刹那，有电话打了进来，他正点在接听键上。
“我回来了，在小区正门，”刘雨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很空很旷，夹杂着风声雨声，张城听不大清晰。
张城也没有深究她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经过同意的，对现在的他来说，能亲耳听见刘雨薇的声音，证明她安好，比什么都强。
“你等我，我去大门接......”还没等张城说完，那面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回事？”张城愣了一下，盯着手机，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第47章 我来接你了！
来不及细想，楚曦还潜伏在楼梯间内的某处，张城很担心刘雨薇会与他撞个正着。
毕竟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推理，谁也无法确定楚曦会不会伤害她。
放心不下刘雨薇的安危，他一把打开房门，右手紧紧抓着球棒，就要去生态小区大门接她。
叮！
一声清脆的信息声响起，张城拿起手机，屏幕上是刘雨薇发给自己的一条短信。
“我回来了，在楼下。”
“这么快？！”张城不由一愣。
他清楚的记得，从小区正门处到所在的16号楼楼下，怎么也有个四五百米，就是一路小跑也要几分钟，可这条短信与刘雨薇打第一个电话时的间隔绝对不超过三十秒。
张城是个谨慎的人，至少在对待案件这方面是。
他不动声色的又退回713房间，小心锁好门后，关了灯，一人来到窗口，向外张望。
雨下的很大，暴雨被狂风裹挟着砸在身前的玻璃窗上，溅起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张城甚至分不清远方的是夜幕还是云层。
视线下移，他在16号楼单元门前的位置反复搜索，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就是想确认一下，刘雨薇是不是已经到了楼下。
铺天盖地的雨幕遮挡住张城的视线，他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矗立在楼前，很像一个人的轮廓。但究竟是不是刘雨薇，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张城并不确定。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雪白的电光刹那间映亮一切，张城瞳孔猛的一缩，他看到了一张无比苍白的脸。
是刘雨薇的脸！
脸微微上扬着，正对着张城的方向，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的眼睛，可张城无比笃定，刘雨薇就是在盯着自己。
手指不自觉松开又握紧，精瘦的脊背上冷汗弥漫，“自己已经关了灯，刘雨薇是如何在一片漆黑中准确锁定了自己的位置？”
“难不成她有双能在黑夜中逡巡的眼睛？”
“那还是人吗？”
所有的疑惑都在一瞬间迸发，随着闪电熄灭的最后一瞬，刘雨薇的嘴角好似向一边扯了扯，露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
随后，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外面的一切都被吞噬掩盖，黑暗，重新掌管了这个世界。
刘雨薇的身影不见了，伴随而来的是下一条短信。
“我回来了，在一楼。”
还没等张城回过神来，几秒钟后，短信提示音又响了起来：“我回来了，在二楼。”
从未有过的恐惧在脑海中炸响，短短几个小时未见似乎什么都变了。
张城不清楚刘雨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现在顶着刘雨薇那张脸的“人”到底是不是刘雨薇本人。
不过有一点张城可以肯定——来者不善。
盲目的等待不是张城的性格，短暂的思考后他选择行动起来，首先713房间是不能呆了，且不说刘雨薇已经知道他在房中，会直奔这里而来，单凭它位于走廊尽头处这一地理位置就足以让张城放弃。
一旦被堵在屋里，那可真就凉透了。
“我回来了，在4楼。”
一条条短信仿佛催命一般，张城收好手机，心一横，拎起球棒沿着笔直的走廊向楼梯间奔去。
“别着急，我来接你了！”
第48章 709的老人
与其被找上门来不如主动出击，刚才追击楚曦的时候张城便注意到，楼梯间与走廊连接处的墙后，是处极好的埋伏之地，如果自己安静藏身在那里，一定可以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根据刚才的表现，张城坚信自己手中这根球棒对类似楚曦一类的东西都有很强的杀伤力，若是自己偷袭得手的话，一击便可能会让“刘雨薇”失去反抗之力。
“楚曦应该还躲在楼梯间中的某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他的立场。”
距离楼梯间越来越近，张城也越来越小心，步伐慢了下来，脚步声放的很轻。
担心被察觉，张城不敢离的太近，最后选择了一处距离走廊拐角处刚刚好的位置，在一家住户的门前，他抬起头，老旧的门牌上写着709，门缝内堆满灰尘。
“老样子好久没人住了，”心中感慨一声后收回目光，他抓紧手中的球棒，“一心一意”等着刘雨薇回来。
走廊里一片死寂，张城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可否认的紧张。
“我回来了，在六楼，”又一条短信到了，得益于早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抓着球棒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张城的脑海中飞速旋转，“明明楚曦就埋伏在楼梯间里，他没理由看不见刘雨薇，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安静？是他们彼此放了对方一马，还是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这就是个针对自己的，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越想越心慌，甚至萌生了再向前走几步，探头出去瞄几眼的荒唐念头。
“嚓—嚓—”
耳朵里不再平静，张城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一阵阵奇怪的摩擦声在不远处响起。
是楼梯间的方向。
极好的听力助他瞬间定位源头。这声音就像是有人趿拉着鞋，脚不离地的在地面上摩擦前进。
他又听了一会，声音确实越来越近，估计已经到了6楼半的拐角处。
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可以确定刘雨薇身上一定有问题，正常人谁会大半夜这么走路。
几秒钟后，头顶上迟钝的感应灯也被摩擦声唤醒，散发着幽幽的黄光。
张城稳了稳心神，微微向前挪了挪，两腿弓步稳住下盘，手掌用力，十指并拢，双手将球棒高高举起，他打定了主意，一会不管出现的是人是鬼，他都要先发制人，给它当头一棒再说。
“嚓—嚓—”
摩擦声已经来到了7楼，仅与张城隔着处拐角。
正当他精神紧绷，静待刘雨薇出现之时，右耳尖突然颤了一下，他又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摩擦声，是门开的声音。
来自身后！！
还没等张城作出任何反应，右胳膊处就猛的传来被抓紧的感觉，接着一个没站稳，就被拽了过去。
挣扎中张城看到了709的门牌，他被一只手抓进了709房间中，随后房门关闭，走廊中又恢复了平静。
张城不是普通人，他没有第一时间大喊大叫，而是挣脱开控制后迅速伏低身体，抓紧球棒，警惕防御着身侧。
房间内一片黑暗，他微微眯眯着眼，努力让双眼尽快适应。
预料之中的袭击没有再次发生，随着磕哒一声脆响，粗壮的白烛燃起，烛光中一张苍老的脸庞缓缓出现在他视线中。
第49章 影子不对！
“你是谁？”张城压低声音问。
出现在面前的是个七八十岁满脸褶皱的老太太，或许是怕冷的缘故，初秋的季节穿着一身厚厚的黑色衣服，从头到脚，给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许是慈眉善目的面相，使张城微微卸下了防备，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奇怪，却并没有感到什么威胁。
老太太扬起没有蜡烛的那只手，放在嘴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指了指门外。
又多看了她两眼，张城点了点头，他明白她的意思，现在刘雨薇就在门外，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能听见清晰的摩擦声。
他转过身，缓缓弯下腰，顺着门上的猫眼向外观察。
这里视野很好，可见昏黄的灯光下刘雨薇低着头，慢悠悠的向713房间行进。
刘雨薇走路的姿势很是怪异，不是常人一步一步向前走，而是如同丧尸电影中的行尸走肉一般，两条腿拖着两只脚，一点一点在地面上摩擦。
鞋底磨着走廊中的水泥地面，声音叫人烦躁。
不过在张城眼中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停留在刘雨薇的身上，而是仔细打量着刘雨薇身侧，他在找她的影子。
有影子是人，没影子是诡，这在张城心中仿佛天经地义。
半晌后，他微微呼了口气，神色也轻松了许多，他找到了刘雨薇的影子，她是人。
虽然行为举止很是怪异，但她还是不折不扣的人。
楚曦还在附近环伺，712房间内还有神秘人，他不放心刘雨薇一人在外。
更何况他也很好奇刘雨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突然回家，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有一万个问题。
深吸口气，左手扶住门把手，右手攥紧球棒，就要开门出去查看。
可还没等张城用力，后背就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愣了愣，扭过头，只见老太太剩下的那只手在很着急的冲自己比划着什么。
老太太一直在对张城身侧指指点点，看了好一会，张城才明白她说的是自己的影子，哦，不对，是让自己留心刘雨薇的影子。
“没想到她也知道影子的事，”张城不经意间皱了皱眉，不过联想到开出租的刘哥曾经与自己说的事，也就慢慢释然了，看来7层的住户都知道影子的事，影子是他们心中难以抹平的噩梦。
他突然有些可怜这个老太太。
张城原本想伸出手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叫她放心，可刚伸出手又觉得这样的动作不太恭敬，毕竟对方岁数大了，怎么说也是长辈。
手臂回缩，还没等放下，就被老太太一把抓住，一阵彻骨的寒意激了张城一个哆嗦，他没想到，老人的手这么冷，就像是躺在停尸房中的尸体。
老太太以一种很认真的眼神盯着张城，他瞬间读懂了她的眼神，她认为外面的刘雨薇不对劲，并且张城推测，老太太认为的不对劲应该与影子有关。
张城又点了点头，指了下自己的影子，示意老太太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紧紧抓着张城手臂的手放开，他试着甩了甩，活动下发麻的神经，却发现这种冷是沁到骨髓里的那一种，短短十几秒，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臂被冻僵了。
要不是老太太有影子，他甚至会觉得她也不是人。
没有骂人的意思，单纯字面理解。
在老太太半命令半恳求的目光中，张城再一次趴在猫眼处，认真观察起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张城还真看出些门道，刘雨薇的影子不对劲！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刘雨薇的影子！！
刘雨薇不过1米7多些的身高，可这影子却高达1米9以上，并且身材粗壮，明显与纤瘦的刘雨薇不符。
最可怕的是影子与刘雨薇的动作并不完全一致，刘雨薇只是低头，而影子的头颅却仿佛被乱刀斩断，只余些许皮肉牵连着，耷拉在胸前。
不知不觉中，张城瞳孔缩紧，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没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凌晨时分，亲眼目睹这样一出荒诞的场面会是什么感觉。
张城自诩胆量不小，也被惊得肝颤。
没过多久，“刘雨薇”和“影子”便双双摩擦出了张城的视线，又过了一会，摩擦声停止，他猜测应该是已经到达713门口。
“不知道躲在712房间中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作何感想，会不会后悔今天来，”张城相信那人一定也像自己一样，躲在房门后用猫眼观察。
“不出意料的话，那很可能是王瑞的人也瞧了出来刘雨薇与影子并不匹配，现在应该正躲在712房中瑟瑟发抖。估计跳窗的心都有了。”
“这么一想心里突然就好受多了，”对比712人的状况，张城觉得自己还不错。
“多谢，”张城小心的缩回身子，对老太太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如果没有老人的提醒，自己就冒冒失失的闯出去，估计现在就该换712的兄弟为自己默哀了。
老人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像是做了一件该做的事情一样。
接着指了指快要燃尽的烛台，又指了指里面卧室的方位，张城想了想，估计她是要回去换蜡烛了，现在还在用蜡烛的人，可真是少见。
没等张城给出反应，老人就转了身，朝着卧室方向走去，熹微的烛光随着气流的扰动不停摇晃，正巧映亮了老人没有被衣领遮盖住的皮肤。
也许是老人本身皮肤很白，一块紫褐色的斑块就显得尤为突兀，张城的视线也被成功吸引了过去，他只瞥见了一眼，一眼后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种斑块对于张城来说太熟悉了，那是由于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心血管内血液缺乏动力，沿着血管网积坠，落于尸体低下部位所造成的低下部位血管充血的结果。
它还有个学名，叫尸斑。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响，藏于黑暗处的恐惧如海浪般袭来，压迫侵袭的张城喘不过气来。
老人走入卧室后便随手带上了门，不知是不是张城的错觉，他总觉得老人关门时对他笑了一下，露出的舌头差点耷拉在下巴上，比正常人要长出一大截。
第50章 零时整
“这什么情况？”张城盯紧卧室房门，心里阵阵恶寒。
他本能的想逃离这个房间，离老人越远越好，不过联想到门外走廊中的刘雨薇和影子，张城还是觉得老人更可靠一点。
“先看看情况再说，”短暂的权衡后，他决定暂时还是留在这里，毕竟老人与刘雨薇不同，没有对他表现出明确的恶意。
手机屏幕亮起，有人打来了电话。
“赵队长？”张城看到了屏幕上熟悉的名字，有些出乎意料。
“他这时候打给我做什么？”
刘雨薇与影子就在门外，卧室里还有个神神秘秘来路不明的老人，他自然是不敢接听，一键挂断后，又从微信好友里找到了赵队长，还没等打上几个字，那面的赵队长仿佛心有灵犀般先给自己发了过来。
赵队长：“你在哪？”
张城：“我在外面接了个案子，现在正在委托人家里。”
毕竟是自己的事情，又极其诡秘危险，不到万不得已，张城没打算把赵队长也卷进来，他故意含糊其辞说。
赵队长：“是不是生态小区16号楼7层713室？你的委托人是刘雨薇？”
张城：“是......是啊，你怎么知道？”
他有些意外。
赵队长：“快走！赶快离开那里！快！”
隔着屏幕，张城都能感受到赵队长的紧张。
“怎么了？”
他试探性问。
赵队长：“别废话，你先离开那里，刘雨薇很可能已经回去了！”
“刘雨薇？”
张城默默回头向713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用了，她现在就在门外。”
自从父亲的案子后，张城就将这个忙前忙后的中年汉子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所以也没准备瞒他。
刚才还回复极快的赵队长突然沉默了，十几秒后才有新的消息传来，“你把门关好，谁叫也别出声，我已经带人往你那里赶了。”
“很快就到，”他又补充。
“好，”张城简简单单回复，他冥冥中觉得是不是赵队长也知道了些什么。
“我和你说件事，你不要紧张，”慢慢的，手机屏幕上又蹦出一句话。
张城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卧室，不禁苦笑，面前的卧室里有个来路不明的老太太，刘雨薇与影子就在门外，712房间里还藏着个人，这他都用大条的神经挺了过去，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让他紧张。
“没事，你说吧，”张城觉得自己就像是打入敌人心脏处的特工，有些危险，也有点小帅。
“那个刘雨薇有问题，”赵队长顿了顿，似乎是担心张城不理解他的意思，又补充道：“你等下，我给你发段视频。”
“好，”张城回复。
几秒钟后，视频传来，张城点击打开。
是一段录像，画质与寻常的监控摄像头类似，张城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穿着米色大衣的刘雨薇，她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身边数位身着警服的人忙忙碌碌。
看样子应该是在警局的值班室。
张城注意到视频的右上角，那里显示的时间是23点27分，正是半小时前。
视频前半段，一切风平浪静，除了偶尔瞥一眼手机屏幕外，刘雨薇倒也没什么异常。
异变是在不久后发生的，张城清楚的看见一团雾蒙蒙的人形黑影从值班室的大门“走”了进来，接着一直走到刘雨薇身边，与她地上的影子融为一体。
不，是它吞噬掉了刘雨薇的影子！
原本地面上纤瘦的影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粗壮男人的影子。
刘雨薇的身体也剧烈抽搐起来，几秒钟后她慢慢站起身，低着头，如同一个重获新生的人般缓缓活动着四肢，样子像极了那夜复活过来的橱窗模特。
不是像，张城怀疑它们原本就属于一类东西。
视频中一位值班人员注意到了刘雨薇的异常，走上前去，张城能看到他的嘴在动，估计是询问些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一类的话。
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刘雨薇突然出手，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扔了出去，男人猝不及防下被重重摔在了墙上，连挣扎都没有，直接晕了过去。
剩下三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又被刘雨薇大力击倒两人，最后一人也是拼了，抄起身侧的木椅子就抡了过去，没想到刘雨薇不退反进，迎面一拳将椅子打得稀碎不说，拳风不减硬生生从椅子的碎块中穿出，正打在最后一人下巴上，隔着屏幕，张城都替他捏了把汗。
拿起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后，刘雨薇转身离开了值班室，不过在走到监控器下时，刘雨薇毫无预兆的抬起头，对着监控器，露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
张城见过这种笑容，不久前，刘雨薇站在楼下，就是这么对自己笑的，这个笑张城能记一辈子。
接着监控器便好似突然故障一般，失去了所有图像，变成了一片雪花点。
视频到此为止，可张城的心里却久久难以平静，“找上刘雨薇的影子是什么东西？它是控制了刘雨薇还是与刘雨薇达成了某种协议？楚曦想要对付的东西是不是它？它最终又有什么企图？”
疑惑一个接着一个，他脑海中很乱。
张城试着深呼吸，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还算不上绝境，他不是孤军奋战，赵队长等人正在赶来。他要是想活着坚持到援军到来，必须保持冷静。
他将自己的身体慢慢靠在门上，不过没有挤压房门，他担心发出声音，引来门外的注意。
这个位置选择的极好，背靠门上能更敏锐的察觉到门外的震动与声音，而正面视野开阔，有利于张城观察一进卧室便没再出来的老太太的情况。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球棒，颇有些古时大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赵队长，你们快来啊，我快挺不住了，”抽了抽嘴角，他心里慌的一匹。
手机屏幕又亮了，张城下意识拿起放在脸前，“我回来了，在7楼，门前，开门，”一条断断续续的信息，张城看的心惊胆颤。
发信人刘雨薇。
“智障才开门呢，有本事你进来，”张城撇撇嘴。
“咚...咚...咚...”
一阵缓慢的敲门声在走廊中响起，张城身形一怔，瞳孔陡的缩紧，他猛地想起一件事，这次主线任务的名称是午夜零时的敲门声，而现在......他机械般低下头，盯紧了手机上的时间。
刚好，零时整。
第51章 雾
敲门声是刘雨薇自己弄出来的？
不对不对，张城略一思索后便排除了这种可能，“开出租的刘哥与物业经理王瑞都曾经和自己说过，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门外空无一人，刘哥还特意提到了黑色的影子。”
看来应该是黑色影子做的，午夜零时敲门的也应该是它，而并不是刘雨薇口中的楚曦。
现在需要判断的，是刘雨薇真的不知情，还是故意在撒谎。
太多的疑点集中在了这个叫做刘雨薇的女人身上。
方才视频中值班室的一幕也让张城打消了与她硬碰硬的打算，一是打不过，球棒对诡怪一类的杀伤力还不错，不过对于血肉之躯的“刘雨薇”能发挥出多大效果，实在不好判断。
二来他也担心刘雨薇本人的安危，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顾客，对顾客出手总归是有点那个。
敲门声一点点加快，还偶尔夹杂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就像是尖锐的指甲从上至下，慢慢划过铁门。
门外的影子已经迫不及待。
“敲吧敲吧，门敲碎了都不会有人给你开门。”
刺耳的声音扰的张城心烦，他盘算着赵队长等人也快到了，一会他先出手缠住影子，没了影子加成的刘雨薇交给赵队长等人应该足够了，还有712房中藏着的人，也要拜托赵队长他们拎出来看看。
此人即便与案子无关，也多少是个知情者。
“尽量避免让赵队长他们出现伤亡，毕竟对付这些东西，我才是专业的，”感受着手中球棒的分量，张城觉得自己信心满满，十分得瑟。
叮咚！
一声脆响从手机中传出，吓得张城一哆嗦。
“什么情况？不是静音了吗？”他急忙捂住手机，然后将音量调到最小。
屏幕微微亮起，不是正常的光亮，而是昏黄中透着一丝血红，很像......那个黄泉系统的颜色。
屏住呼吸，张城将手机拿在脸前，“龟缩一处，闭门不出是懦夫的行为，只有踏着荆棘与鲜血的勇者才配聆听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真谛。”
那个诡异的系统不知什么时候又跳了出来，一行行血字上下翻滚，如同在血海中沉沦。
鲜红色的字体仍在继续，张城的注意力死死盯在了手机屏幕上，如今所遇到的一切都是从接触这个黄泉系统开始的，这里充满诱惑，却也杀机四伏。
“呵护从来不是成长的秘籍，危机才是，直面危险会激发出你最深层次的潜力，请记住，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而作为黄泉体验官的你连死亡的资格都没有，等待你的唯有永生，”血字洋洋洒洒，仿佛蕴含了无边的怨念，张城只读了一遍，后颈处嗖嗖窜着凉风。
“鉴于你之前的不当言论，我们准备帮你一个小小的忙。”（详情请见第5章）
咕叽，张城咽了口口水，黄泉系统主动开口要帮自己忙，听着就不靠谱。
“什么忙？”他心里慌的一匹。
屏幕上的血字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3”。
“2。”
张城的眼睛越睁越大，这场景怎么莫名熟悉，他好像刚刚才经历过一次。
并且......他记得体验感极差。
“1。”
在张城目瞪口呆中，手机页面跳动，自动打开了手机内的音乐播放器。
“心里的花，”
“我想要带你回家，”
“在那深夜酒吧，哪管他是真是假，”
“请你尽情摇摆，”
“忘记钟意的他，”
“你是最迷人噶，”
“你知道吗？！”
手机中响起了震天动地的节拍，听着熟悉的旋律，有人瞬间石化。
“野狼disco？”
“卧卧卧卧卧槽！”张城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还带这么玩的吗？现在都这么6了吗？！”
“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张城已经不寄希望于门外的刘雨薇与黑影听不到了，以这样的环境下，这种音量来看，只要不是个聋子，问题都不大。
所有按键全部失灵，连关机都做不到，张城硬挺着没当场摔了手机，差点憋出一口老血。
音乐刚响起的一刹那，敲门声就消失了，用屁股想也知道，刘雨薇与黑影已经定位到了这里，弄不好，现在就站在门外。
一首歌完完整整的播放完，世界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安静的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张城咽了口口水，稳住心神，凑到猫眼处向外看去。
“嗯？”
原本设想好的刘雨薇披头散发，或是黑影张着血盆大口的惊悚画面都没有出现，门外好像起了层雾，雾很浓，白朦朦的，什么都看不清晰。
“不过这雾里怎么还有些淡淡的黄色，更有着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红线？”张城越看越觉得奇怪，忍不住凑的更近了些。
突然，外面的浓雾颤了颤，接着忽然退却了，有昏黄的灯光照了进来。
浓雾越退越远，张城也看的越来越清晰，一双眼睛也从迷茫变到了惊悚最后再到心胆俱裂。
心底的恐惧霎时间炸开，压断了张城自以为强大的神经。
根本就没有什么雾，只有一双饱含着怨恨与嫉妒的泛着白的眼睛！
是刘雨薇的眼睛！乳白浊黄色的眼珠上布满了血丝！
她刚刚保持着和张城一样的姿势，趴在猫眼处向房内窥视，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中间隔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咚！咚！咚！
铁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很慢很慢，就像是老猎人在玩弄走投无路的猎物。
紧接着又是一阵刺耳的划门声，张城能想象到，应该是刘雨薇扶在铁门上的手从上划到下，尖锐的指甲所发出的声音。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张城原本的计划，他来不及去仔细权衡利弊，现在......现在他就必须想出一个方案！
向后退是肯定退不得了，卧室里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老太太，一旦老人暴起发难，他会腹背受敌。看了眼窗外，他惯用的跳窗神技这次也救不了他了，毕竟是7楼，这一跳估计就凉透了。
如此看来呆在这里一动不动貌似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张城根本没有考虑这一选项，且不说卧室内的老太太会不会突然杀出，这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看着就不靠谱，都不用借助工具，张城觉得自己两脚就能给它踹开。
第52章 真正的影子
“咚！”
一声巨响过后，张城能清晰的看到门向里凹进了一块。
“外面在踹门！”他心中一凛。
“呸呸呸，我这张乌鸦嘴！”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好的不灵坏的灵。
“咚！”
又是一声，这次门锁先有些禁不住了，张城眼睁睁看到一颗用于固定的螺丝崩出半截。
看来等不了了，必须冲出去！外面空间大还可能周旋一阵子，要是被堵在房间里就死定了！
不再犹豫，他找准刘雨薇两脚之间的间隙，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刘雨薇全身湿透，弓着背，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上脸上，发梢末端还在向下不断滴着水，那一**白色的浑浊眼珠离近了看，更是教人毛骨悚然，像极了欧美末世电影中的行尸走肉。
不过刘雨薇似乎也没想到张城有冲出来的胆量，竟一时间愣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城把握住了这小小的机会，一棒子砸了出去，不过刘雨薇诡异的扭动肩膀，准头也就差了点，只砸在了她的肩膀处。
即便这样，也给她打了个趔趄。
眼见门口处的位置让开，张城也不与她多纠缠，转身就朝楼梯间跑去。
脑后一阵阴风袭来，敏捷的反应让张城迅速弯下腰，堪堪避开了这一劫。
那是一条苍白而又粗壮的手臂，是从墙上的黑影中探出来的，小臂上还有一处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的纹身：十压十稳，逢赌必中。
“赌徒？孙押中？！”
眼神一滞，张城脑海中瞬间蹦出了这个名字，他是713房间中的第一个失踪者，换句话说，一切诡异的事情都是从他失踪后才开始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捣诡，”张城望着从影子中诡秘钻出的彪形大汉，心中已经通透了七八分。
他的侦查方向一直放在楚曦与刘雨薇的身上，再加上刘雨薇多番误导，才最终使他忽略了这位第一失踪者。
孙押中上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刀痕，伤口处皮肉外翻，看着殊为赫人。
最可怕的是颈部的那两刀，几乎是要将整个脖子砍断，现如今只剩一根大筋吊着，葫芦大的脑袋就这么挂在胸前，一双被脸上横肉挤的几乎看不见的血眼中，泛着阴狠恶毒的光。
“看来他的死因与楚曦相同，都是被人分尸而死，”张城将球棒横在胸前，心里慢慢有了底气。
再说刘雨薇，化为厉诡的孙押中从她影子钻出后，她的气势明显削弱很多，虽说还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不过再想以一敌四恐怕是不可能了。
“你就是孙押中，这一切都是你搞的诡！”对比之前的楚曦，张城清楚它们都是有意识的，可以听懂自己所说的话。
没有人回答张城的问题，孙押中全身扭曲，“嗷”的一声怪叫后，以一种常人绝不可能作出的怪异姿势朝自己扑了过来。
此时逃避，背对孙押中与刘雨薇二者必死无疑，若是舍命一搏尚还有一线生机，没做过多考虑，张城抡着球棒，一棒砸了过去。
“不就是比谁狠吗？！”
挥舞途中棒身处纷杂繁复的花纹再次亮起，接着又开始有鲜血渗出，短短一眨眼的时间，球棒就被鲜血整个染红。
“砰”的一声，球棒不偏不倚正砸在孙押中的右肩上，本就骨断筋折的右肩登时瘫下去一块，不过孙押中不同于楚曦，凶性戾气极重，受了伤后大吼一声，粗如滚木的左臂就势横着扫来，张城躲避不及，被当胸扫个正着。
如同被一座攻城锤命中般，张城被打的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身侧的墙上，巨大的力道震的他喘不过气来，五脏六腑好似要裂开一样。
张城捂着自己胸口，惊恐的发现这个孙押中与楚曦虽同属异类，不过身体属性却有着极大的不同，就好比游戏中角色的属性技能点一样，楚曦大都是点在了智力上，而这个孙押中则是点满了体力。
“嘶——”
驻着球棒张城才勉强站起身，后背处刚刚撞到墙的地方还疼的他直抽凉气。
张城想休息，可猛兽一般的孙押中却又嗷嗷叫着扑了上来，双手手背并拢，手心向外，直直插了过来，一见到这半寸长，锋利异常的漆黑指甲，张城心里先凉半截。
这要是插实了，怕不是要凭借蛮力将他一分为二。
刚准备躲避，刘雨薇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一把将他抱住，十根手指死死扣紧，张城试着挣脱了几次，却完全没有奏效，眼见着孙押中离自己越来越近，从未有过的绝望攀附上他的心头，他甚至都能清晰的看见孙押中眼中嗜血的光。
“这就要死了吗？”他放弃了挣扎，心中从未有过的平静，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如过电影一般在脑海中一帧一帧闪过。
“还是自己没用，第一个主线任务都办不好，父亲没找到不说，还把自己也折了进去。”
“系统说我不配死亡，那现在这种处境算什么？还有什么永生，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算了，不想了，”漆黑的指甲即将触到张城胸膛的一刹那，他闭上了眼睛。
“哎，一切都结束了。”
有疾风袭来，很快，就好似从脸上刮过，然后是一阵打斗的声音，激烈到难以想象，张城猛的睁开眼，入眼处两道人影打做一团。
一道自然是孙押中，另一道则是消失已久的楚曦。
“小心刘雨薇，”陷入苦战中的楚曦还不忘提醒张城。
被熄灭已久的火种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张城憋足了劲，直接甩开了刘雨薇。
楚曦那面的战况不容乐观，他本就不擅长战斗，刚才是占了偷袭之利才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而现在孙押中反应过来了，战斗直接呈现一面倒的态势，楚曦甚至不敢与孙押中接触，只能在外围游斗。
也亏的他身材轻盈，柔韧极好，这才没有被孙押中直接击中或抓住，不过......这也只是权衡之计，拖延时间罢了。
还没等张城抽出球棒去帮忙，披头散发的刘雨薇直接一爪挠在了他右手小臂处，随着一阵剧痛传来，球棒直接脱手。
右手手臂上数道鲜红的血印尤为刺眼，每道都有半公分深。
令张城没想到的是，没了球棒的自己根本不是刘雨薇的对手，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她都比自己强的多。
不到半分钟，张城浑身上下又多出了十几道血印，其中最危险的一道离左眼仅有半寸。
“还不出来帮忙！”楚曦冲着712房间大吼一声。
第53章 712房中的人
原本寂静如死的712房间中突然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在翻找着什么东西，接着房门打开，一个男人直直冲了出来，手上还握着一根老式铸铁水管。
正是物业经理王瑞！
他看了眼楚曦后，没去管他，而是直接选择加入张城这面的战局，两人一前一后，到也与刘雨薇斗了个旗鼓相当。
找准机会，张城在地上一滚，顺势捡起了球棒，球棒在手，他战力大增，而不知是不是曾被附身的缘故，刘雨薇身上也带了些诡怪的味道。
她同样也惧怕这根球棒，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球棒的位置，张城随随便便一挥，她就退一步，再挥再退，王瑞可没有张城怜香惜玉，看准机会背后就是一水管，正敲在刘雨薇脑后，一击就给她打昏过去。
担心刘雨薇出事，张城急忙上前探了探鼻息，又翻了翻眼皮，发现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气息也还算稳定，真的只是昏过去而已。
“这里我盯着，你快去帮忙！”王瑞一边将刘雨薇双手背至身后，用自己的裤带扎紧固定，另一面急忙催促张城，去助楚曦一臂之力。
想来他是从猫眼中看到了球棒的厉害。
“好。”
没有一句废话，张城又返身加入到了楚曦的战圈，他一出现，楚曦压力大减，因为球棒的原因，孙押中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力提防张城，这让楚曦屡屡偷袭得手，说来奇怪，孙押中每被击中一次，身上的血腥气就减少一点，而楚曦身上的血腥气却浓郁了一些。
“看来诡怪们可以通过伤害其它同类来壮大自己，它们之间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掠夺，通过掠夺其它诡怪的血气来成长补充自身，”短短几个回合下来，孙押中支撑的越来越困难，气喘如牛不说，甚至身上弥漫的一层血气也被尽数剥夺。
血气退尽后，张城突然注意到孙押中的左手有些异常，他的左手很嫩很小，与他粗大的胳膊形成鲜明的对比，手腕处针尖粗糙的缝合线还露在了外面。
这根本不是他的手！这明明是只小孩子的手！！
刘哥的儿子？
心头一紧，张城瞬间联想到了开出租的刘哥，他讲述的有关他儿子的事情令张城记忆犹新。
张城觉得应该**不离十。
“混蛋！”
一想到这诡东西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张城气的直哆嗦，一股狠劲上来拎着的球棒如同暴雨般劈头砸下。
一声声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哀嚎声回荡在走廊中，最后一棒子落下，早已没了反应的孙押中“噗”的一声爆炸开来，炸开的血雾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都向楚曦的身侧涌去，最终汇成一股，教楚曦吸入体内。
张城有种称不上感觉的感觉，但他很清楚，楚曦比之前要更强上一些。
觉察到张城在打量自己，楚曦神情一怔，眼看着球棒在他手中打着转儿，似曾相识的场景重新唤醒了被球棒打在身上的剧烈痛感，那球棒仿佛是针对诡怪而生的，仅是看着它，楚曦就觉得全身不得劲。
“你瞅啥？”张城歪着脑袋说。
“没......没什么，”楚曦咽了口口水，有点紧张。
刚刚才手刃一只1米9开外的超大号诡怪，如今又将另一只吓得不敢出声，张城觉得自己的春天来了。
将球棒扛在肩膀上，叉开腿，以一种极为嚣张的姿态端倪着周围的一切，自信心极度膨胀后，张城甚至觉得没有什么事是一棒子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就两棒子。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等自己一回去就把商场的2345楼翻个底朝天，揪出诡萝莉后先二话不说一顿毒打，最后再让她跪着给自己道歉，说她错了。
“我就问问，还有谁？！”
张城终于喊出了那句他心中的经典台词，表情十分得瑟。
仿佛是回应一般，刺眼的雪白光亮迎面照来，恍的他睁不开眼睛，随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张城手里一空，棍子被夺走，然后肩膀处一紧，被人反手摁在了墙上。
“哎我去？！”
张城正值巅峰，这小暴脾气还能忍？
“去什么去！靠墙站好！”来人很不客气。
“我你吗......”还没等张城说完，余光就瞥到了来人的一身警服，剩下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说什么？”一直压着他的男人问。
“没......没什么，”之前的嚣张一扫而空，张城讪讪笑了笑，“那个，都是误会，我是凌南事务所负责人，是来破案的，你们赵队长认识我，我......”
“你可闭嘴吧！”男人都懒得听他说话，手上加了劲，给张城摁的更死了。
“哎，兄弟，疼，疼疼疼，”张城呲牙咧嘴叫到。
“我们赵队长能认识你们这种人渣？我呸！瞅你俩长那猥琐样，老实交代，有没有前科？算上这次是几进宫了？”
“我俩？猥琐？几进宫？”张城脑袋有点跟不上节奏，他偏过头，只见王瑞也被摁在了墙上，就在他身后。
“兄弟，你们是不是误会了？还是我向赵队长报的案呢？”
“还编？一个强*犯还能自己报案？你骗三岁小孩呢？”
“强*犯？”张城脑袋里嗡的一声，不可能啊，他怎么会做这种事，他从来只喜欢被动。
“被现场抓个正着还狡辩？我警告你，你现在就是说出花来也不算有自首情节！”背后的男人气不过，一巴掌呼在张城脑后，“啪”的一声脆响，“强*未遂也是重罪，你就等着法律的严惩吧！”
张城尽力扭过头，想找到赵队长为自己证明清白，可来的只有5个人，两人控制着张城与王瑞，两人扶着刘雨薇在做着什么他也看不清，还有一人胸前带着个执法记录仪，端着个笔记本不知在写着什么。
张城偷着瞟了一眼，笔记本封面上写着衡平市东郊派出所几个大字。
“是赵队长喊你们来的是不是？”
市局离这里很远，张城猜测应该是赵队长先就近通知的东郊派出所，请他们先一步赶来增援。
不过事情紧急，赵队长电话中也没说仔细，这才起了误会。
“闭嘴！”男人看着张城的眼神就像是看苍蝇一样恶心，“头顶墙，手抱头！给我站直了！”
“我真是好人，我......”张城急都要急死了。
“歇歇吧，等你要等的人来了就好了，”王瑞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似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般圆滑世故，现在的他成熟稳重，眉眼中还透露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张城有那么一瞬间失神，觉得他有些像自己父亲。
第54章 赵队长到
“你知道我在等谁？”张城的眼神慢慢警惕起来，他觉得这个王瑞并不简单。
别的不说，敢深夜一人埋伏在713的隔壁，单是这份胆识就不一般，并且看楚曦与他的互动，很明显，一人一诡是老相识了。
“你到底是谁？”王瑞身上的疑点太多，张城恨不能一次问个清楚。
“王瑞，生态小区物业经理，”王瑞简单笑了笑，“你不都知道嘛。”
笑容很干净，可看在张城眼里却像只千年的老狐狸。
“看样子他知道很多事情，现在不方便，等一会赵队长到了后，无论如何得将他扣下来，好好盘问一番。”
卸下伪装后的王瑞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面对他的时候就像面对一潭墨绿色的池水，教人瞧不出深浅。
“不许说话！”
王瑞身后的年轻人吼了张城一嗓子，接着转回头，盯着王瑞，“还有你，一个强*未遂装什么深沉！”一巴掌扇在王瑞后脑勺上，愣是给高人风范打没了一半。
“禽兽！我呸！”张城身后的年轻人神补刀。
王瑞的裤带刚才用来反绑刘雨薇的双手了，现在没了裤带，宽松的裤子一路向下，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
“怪不得自己与王瑞被当成了那种人，”张城有些后知后觉。
大半夜的，任谁一上来，看见一个男的拎着根球棒比比划划，另一个男的更过分，裤子脱了一半，还给人家姑娘摁在地上，这简直是铁证如山没得洗啊。
刘雨薇还没有醒来，楚曦则在他们来的一瞬间消失不见，孙押中更是灰飞烟灭了，现场也就剩下了自己与王瑞两人可以作证，不过很可惜，他俩在警方眼里都是嫌疑犯，说什么也没人愿意听，没人愿意信。
要是照实了说，说自己凌晨力战夺手恶诡，最后一棒子送它灰飞烟灭，估计能把在场的人笑死，然后被送去局里的时候会先来一份尿检套餐，看他是不是吸了毒，产生了幻觉。
想清楚一切后，张城还是听从了王瑞的提议，赵队长没来之前，管好自己的嘴。
没过几分钟，楼梯间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后赵队长率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三四个人。
之前扶着刘雨薇的男人紧忙迎了上去，“赵队，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这不，我们按照您的指示，一来就控制住了现场，还好啊，来的及时，不然这小姑娘可就被这两个王八犊子糟蹋了，”这人应该就是之前这队人里领头的，一边说着还一边指着张城与王瑞，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哼！”王瑞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你还来脾气了？信不信我揍你！”领头的男人很是不满。
“赵队长！赵队长！”一见来人是赵队长，张城救命似得跺着脚的喊。
听见张城的声音，赵队长直接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之前见过的齐宇。
“田野，这是怎么回事？”赵队长看见张城被摁在墙上，脸都挤变了形。
“他们要对那姑娘......”之前迎上前去的男人眼见赵队长脸色不对，心里也有点虚。
“这不胡闹嘛！快放人！”赵队长一声令下。
男人愣了愣，“赵队，他们可是强*犯，现在放人是不是有点......”
“什么强*犯，还是他们通知我来的！”
“他们通知您的？”男人瞪大了双眼，“他们通知您他们要犯案，然后又让您来抓他们？”
男人不但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挑战，就连作为一名人民警察的尊严也受到了践踏。
“现在的犯罪分子都这么嚣张的吗？”
在赵队长与东郊派出所带队警官交谈的过程中，赵队长带来的那几个人迅速接管了局面。
先是控制住了昏迷的刘雨薇，不像之前对待的那样温柔，他们直接给刘雨薇上了手铐，接着又用带来的绳子在刘雨薇身上绕了好多圈，最后打了个死结。
“这是......”这一套操作下来把东郊派出所的人看懵了。
不抓强*犯，反而抓受害人，这是哪门子道理？
看出了男人眼中的疑惑，赵队长开口解释：“这女人才是犯罪分子，他们两人制服她，有功无过。”
男人还想说点什么，可还没出口就被赵队长打断了，“总之谢谢你们东郊派出所的同志，这件案子比较复杂，暂时交由我们市局刑警大队重案组负责，办个交接手续，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一听到案子由重案组负责，这个叫做田野的男人瞬间就明白了七八分，术业有专攻，这事就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了，简单寒暄了两句后，没有多问，便直接带人离开。
“她怎么样？”没有管张城，赵队长直接看向刘雨薇。
“确定昏过去了，不过呼吸平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蹲在刘雨薇身边的一人站起身，回答了他的话。
“昏过去了也要小心，她不是一般人，别忘了她一小时前做过什么。”
“您放心吧，手铐，绳索，我们能用上的都用上了，就算是头牛也挣脱不开。”
“为防万一我们还带了电棍，”那人又拍了拍身侧，示意赵队长放心。
“这案子你都敢接，不要命了吗？”等田野等人的脚步声消失后，赵队长回过头，对着张城说。
“开始没以为这么复杂，”张城讪讪笑了两声，盼能搪塞过去。他自然不能说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主线任务，不然依着赵队长的性子，能挖个底朝天。
“她是你控制住的？”赵队长转向一旁正穿着裤带的王瑞。
“不是，”王瑞语气平淡，“是他做的。”
“你一个人就控制住了她？”这是对着张城说的，赵队长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相信，非常极其特别的那一种。
“算是吧，”张城谦虚了一句，接着急忙说道：“赵叔，我怀疑之前713的失踪案与刘雨薇有关。”
“嗯，”赵队长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我们之前也这么怀疑过，不过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暗中走访调查，现在好了，等一会刘雨薇醒了，看她怎么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你们先跟我回去，我们还要做份笔录。”
第55章 身份
拿回了球棒，张城跟着赵队长等人一路来到楼下，单元门口停着两辆车，张城认识前面那辆，父亲失踪后赵队长常开来探望自己。
“上车吧，”赵队长摆摆手，拉开了驾驶室的门。
紧接着王瑞也走上前，一把拉开了副驾驶车门，大大方方坐了上去。
“什么情况？你还真不见外，注意下自己的身份好不好？”
“别以为帮了我你就洗脱了嫌疑，你也是排查对象之一！”
张城小声嘀咕着，拉开后排车门，坐在了王瑞身后。
最后齐宇从另一面车门上车，张城注意到他手里握着本笔记本，看着眼熟，应该是刚才从那人手里接来的。
车辆启动，雪白的车灯刺破雨幕，两车一前一后，向市区方向驶去。
身后的16号楼越来越远，张城忍不住回头，随着一阵闪电映亮夜幕，他发现7层713窗口处立着一道身影，皮肤惨白，高高瘦瘦的，正是楚曦。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曦脸上的表情，不过张城猜测，那大概是一种解脱吧。
他的案子已经基本清楚了，应该是化为厉诡的赌徒孙押中做下的，至于刘雨薇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不是她与孙押中达成了某种协议，张城并不敢确定，一切还要等刘雨薇醒了再说。
还有身前的这位，身上似乎也有很多秘密。
“来，我给你处理下伤口，”齐宇从身侧掏出份自用的急救包，拆出酒精棉球为张城消毒。
“谢......谢谢哈，”被一个年轻男人这么悉心照料着，张城怎么都感觉不得劲。
衣兜中的手机响起，张城顺势掏出，“你好，哪位？”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机静音解除。
“这里是衡平市公安局，有人报案称你涉嫌深夜发送恐怖视频恐吓他人，有没有？”电话那头是个很严肃的男声。
接着话筒中又传出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警察同志，就是他就是他！他这声音我化成灰都认得。”
张城挑了挑眉，这声音听着很熟悉，像是艺术中心的老板。
刚才下楼的时候他给老板打过电话，可无论是手机还是微信都无法接通，张城想应该是给自己拉黑了。
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确认，正好趁着这个机会。
“警察同志，我想我和他之间可能是有点误会，您能把电话给他吗？”张城的声音温婉良善，听着就让人觉得靠谱。
电话那面安静了下来，张城想应该是接警的警官捂住了话筒，正在和老板沟通。
很快那面有了答复，“报警人不愿和你通话，现在请你马上到市公安局来一趟，接受我们调查，如果态度良好的话，我们会在保障报警人公民权益的前提下尽量为你争取和解的可能。”
“好，报警人也在那里是吗？我马上就到，”张城挂断了电话。
“是谁打来的？”身边的齐宇幽幽问了一嘴。
“哦，市公安局。”
“嗯？”前排开车的赵队长愣了愣，接过话茬，“他们找你做什么？”
“有人报警，说我恐吓，”张城哭笑不得。
半小时后，车辆驶入市局大院，一行人匆匆来到了接警室，途中经过值班室的时候能看到里面一片狼藉，三四个年轻人还在收拾打扫，碎了一地的玻璃碴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张城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是自己自作主张给刘雨薇送来这里，怕那几位兄弟也不会遭此横祸。
不过好歹自己锤爆了孙押中，也算是给他们报了仇了。
“警察同志，就是他就是他！”
还没走到接警室门口，隔着一大扇玻璃窗，张城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大喊大叫。
“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警察同志，我代表广大人民群众谢谢你们，你们的效率真是不错，我前脚刚报警，你们后脚人就拘来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老板上来就和赵队长等人挨个握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来是配合警方破案的，不是被拘来的，”本来张城还对老板有一丝愧疚，不过一见到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张城最后一丝怜悯也随之烟消云散。
“警察同志，你们看到没？此人气焰何其嚣张啊！”老板伸出根手指猛戳张城。
“有话就快说，没话说就滚！别在这耽误我们时间！”站在一旁的王瑞先看不过去了，一嗓子给老板吓了个哆嗦。
“这......”赵队长与他带来的组员都身着便服，老板还以为上了岁数的王瑞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被警察中的一个吼了一嗓子后，老板老实了许多。
“我问你，楚曦的左手到底有没有伤？”王瑞瞪了老板一眼。
老板愣了一下，“没......没有，他双手都很注重保养，手指又细又长，好多女孩子都羡慕，”他细声细气的，乖的像只猫。
“那刘雨薇呢？她的左手呢？”
“她左手出过事故，残废后画笔都提不起来了。”
问完后，王瑞瞥了张城一眼，张城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这个刘雨薇的确有问题。
不过张城也对王瑞这个人产生了兴趣，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对713的案件这么上心？回警局好像回自己家一样？在重案组赵队长面前也丝毫不见外。
“好了，你可以走了，”王瑞冲着老板不耐烦摆摆手。
老板用幽怨的小眼神狠狠剐了张城一眼，灰溜溜的走了。
“你瞅啥？”王瑞皱了皱眉。
老板没敢吱声，低着头，步伐明显加快。
等老板走后，赵队长才说话。
“老王，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是警局，不是你原来的事务所。”
“当年要不是你这性子，至于......”
“好了，”赵队长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王瑞直接打断，“从前的事就不要提了，先把手头上的案子弄完。”
“楚曦的事你是怎么想的？”王瑞扭过头，看向张城。
从王瑞见到赵队长后就一直表现的很强势，看样子他与赵队长是老相识了，并且关系还不错。
不过张城不会允许情感对案件公平客观的评判造成影响，王瑞与赵队长熟识也不能排除他作案的嫌疑。
“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藏在712房里？”这是他一直想要弄清楚的问题。
“我叫王瑞，生态小区物业经理，”王瑞还是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赵队长说：“他可以给我证明。”
“是的，小城，我可以给他证明，”赵队长点点头，又补充道：“楚曦的失踪案绝对与他无关。”
“你以前也在事务所工作？”张城想起赵队长刚刚说过的话。
“很久以前......是的，”王瑞的视线慢慢拉远，像是在怀念。
第56章 醒了
“哪一家？”张城也是这个圈子里的，衡平市或附近地区有些名气的事务所他都清楚。
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话刚出口，无论是王瑞还是赵队长，神色都明显有些不太自然，尤其是王瑞，还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盯着自己，盯的他直发毛。
“闲话一会再说，案子重要。”
赵队长开口，算是岔开了话题，接着回头对身后几个年轻人说，“证物送检，现场报告先不要写，齐局那里等我去说。”
一直跟在赵队长身后的几个年轻人点点头，按照赵队长的吩咐，各司其职去了。
只有齐宇留了下来，目送着其他人走远后，他走上前，关上了接警室的门。
张城心领神会，知道这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接下来的话恐怕不方便让其他人知道。
“刘雨薇的左手怎么回事？”赵队长一针见血。
“那不是她的手，是楚曦的手，”王瑞的声音低沉，听着教人莫名信服，“是她从楚曦身下砍下来，然后移植到了自己的手上。”
“就好像嫁接一样，”他举了个很贴切的例子。
“怎么可能？异体组织移植手术很难实现，目前我还没听说过移植他人肢体案例成功的报道，别说合适的供体极难找到，就是手术顺利，后续还要面临术后排异反应等一系列问题，退一步说，就是即便成功了也基本上没有实际功能。”
“况且我们衡平市附近的医院也没有这个医疗条件。”
赵队长从警20余年，什么伤势没见过，基本的医理知识根本难不倒他，他清楚这个手术的难度。
“你不相信不代表不可能，况且你也早就怀疑了吧，抬刘雨薇下楼的时候，我看到你在比对她的双手，”王瑞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脸上看不出什么感情，“有什么发现？”
“左手骨架明显偏大，五指更长，微肌肉群也更有力，应该从事过较长时间，相当强度的手部运动，”开口的是齐宇，声音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简洁，有力。
“说清楚点，我听不懂，”王瑞瞥了他一眼。
没在意王瑞的态度，齐宇继续说到，“简单来说这只手更像是男人的，并且是从事某种常于手部活动的男人，就比如说弹棉花，或是……钢琴。”
“你在说楚曦？”张城反应很快，直接跟了一嘴。
齐宇偏过头，盯着张城，“不，我没有说是他，我只是在分析现象，况且我检查过刘雨薇的手腕，没有手术后缝合的痕迹，皮肤很光滑，浑然一体。”
“可刘雨薇的左手出过事故，食指中指缺失，小指只余下半截，怎么恢复也不大可能恢复成这样吧？”张城想起了佳怡艺术中心的老板说过的话。
“嗯，恢复应该是不会，不过这都是那老板的一面之辞，我们还没有准确渠道能确认他所说的都是真话，”齐宇的眼神很安静，说话也一板一眼的，“并且据我所知还存在一种先天性左右手不对称的情况。”
张城觉得说的好听些他是较真，说的不好听就是有些木讷，不懂变通认死理。
“刘雨薇的左手我曾经见过，和他说的差不多，”王瑞突然插话，下巴抬了抬，示意话中的“他”指代张城。
齐宇张开嘴，刚想要再说点什么，就被赵队长打断。
“好，即便假设那只手真的不是刘雨薇自己的，她确实做过异肢移植手术，并成功了，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也不能说她就一定与楚曦的失踪案有关吧？”
赵队长一把又将众人拉回了正题。
“楚曦失踪案的现场你们都见过，基本没有留下任何的有效线索，除了法医依据出血量推断受害人已经凶多吉少。”
“找了那么久，尸体也没找到，直到现在都没有下落。”
原本已经有了眉头的案子又陷入了僵局。
“赵队！赵队！”
走廊里有人跑动的声音，一边跑还一边大喊。
“什么事？”微微蹙了蹙眉，赵队长急步走上前，推开接警室的门。
来人也正好跑到了门口，“醒......醒了，那女人醒了，”男人拄着自己两条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醒了？”赵队长眼神一亮，“快带我过去！”
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到了拘留室，刚拐个弯，就见拘留室门外围了一群人，闹闹哄哄的。
“都在这堆着干什么？没事干了是吗？”眼见赵队长来了，人群自然散开。
露出中间的两个人，都是警服外套着件白大褂，标准的法医打扮，一人袖子被撸起，另一人半跪在地上，小心为前人处理着伤口。
“老李，这是怎么了？”赵队长径直走上前。
张城也跟着凑了过去，看到受伤的法医左手及手腕处有五道鲜红的血痕，左手只要一动，就有成股的鲜血漫出。
“又是左手！”他心里暗叹一声。
通过赵队长与李姓法医的对话，张城大致了解了情况，原来是刘雨薇清醒后情绪极不稳定，只要有人靠近就表现出很紧张，甚至有攻击与自残倾向，留下看守的人实在挺不住了，就叫来了法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她镇静下来。
开始还好，法医给她放了段舒缓的音乐，情绪慢慢得到控制，可就在法医靠近她要给她做进一步检查时，却突然遭到了攻击。
“你做了什么？什么举动刺激到她？”张城蹲下身，突然开口。
李姓法医虽然没见过张城，不过市局这么大，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见过，他自然而然的将他当成了自己人，苦笑一声说：“我是担心她刚才磕坏了胳膊，就准备抬起她的手给她检查一下，没成想......刚碰到她的手，哎！”他微微抬起手臂，方便另一位法医包扎。
“哪只手？”张城与齐宇几乎是异口同声。
“左......左手吧，”李姓法医也有点懵圈，哪只手有那么重要吗？怎么感觉他们对哪只手的关注度明显大于自己受伤。
“她当时还有什么表现吗？比较奇怪的那种？”这次是齐宇问的，张城没插嘴。
“她抓伤李法医后就退到了墙角，缩成一团，将自己的左手藏在了大衣里，”围在身侧的一位年轻人说。
“可不是嘛，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手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还说她与孙什么什么有言在先，他已经有了那么多手，自己的这只手是不可能让给他的，他要来抢，就鱼死网破，”又一位警员笑着接茬，“我看她呀就是个神经病，还孙什么什么，孙悟空啊？”
之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连地上受伤的李法医都被逗笑了，只有赵队长与张城等人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第57章 提示的重要性
“快，把门打开！”赵队长命令。
看出赵队长不像是开玩笑，门外笑的正欢的警员急急忙忙掏出钥匙，打开了拘留室的门。
就像是之前所说的那样，刘雨薇蜷缩在一侧的角落里，浑身发抖，一见到有人走近，眼神瞬间警惕，嘴中发出呼呼的声音。
张城见过发怒的猫咪，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换了很多角度，也看不到她的左手，应该是藏在了大衣里面。
“赵队，我劝你们先别过去，”李法医已经包扎好了伤口，走来他们身后，“她现在正处于应激反应，很危险。”
“要不你们先等等，早上再过来，也能让她冷静冷静，”另一位法医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抬头建议。
“她这是心病，缓不过来了，”王瑞盯着刘雨薇，突然插话说。
张城与赵队长齐宇都听懂了王瑞话中所指，并深以为然，只有李法医微微皱了皱眉，不过碍于系统内的保密条例，他也没有多问。
赵队长抬起头，看了眼右上角的监控器，“监控开了吗？刚才都录下来了？”
“都录下来了，”刚才拿钥匙开门的警员忙不迭回答。
“拷贝一份，连带录音笔，一起送我办公室，”赵队长脸色阴沉沉的，接着转身走出拘留室，直奔自己办公室。
张城多看了刘雨薇两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手脚麻利些，赵队要的急，”齐宇跟其中一人嘱咐了几句后，也跟了过来。
二十分钟后，在赵队长的办公室里，几个人围在录音笔前一遍一遍的重复播放，倒退，再播放，直到彻底卡在一个点上，听清了刘雨薇口中的那个名字。
孙押中。
确实是孙押中。
“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听刘雨薇的意思还很怕他回来找自己，难道他们认识？”
“还有要抢走自己左手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齐宇听的一头雾水。
“她说孙押中已经有了那么多手......他要那么多手做什么？”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张城从齐宇的眼神中看出了迷茫。
这边齐宇一头雾水，可张城却有点明白了，结合自己凌晨的遭遇，他大概还原了事情始末。
他还记得刘雨薇给自己讲的那个故事，故事都是真的，不过刘雨薇偷换了两位主人公。
平时有暴力倾向的，残害房内玩偶的，嫉妒完美左手的，不是她嘴中的楚曦，而是她自己。
她原本是位不错的画家，尤其擅长左手作画，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可一场事故毁了她的左手，也毁了她的整个生活。
被老板辞退，忍受其他人好奇乃至是恶意的目光，这一切都让她心理渐渐扭曲，对完美左手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甚至是爱情与良知。
而被分尸而死的孙押中正是看中了刘雨薇这一点，不清楚以何种途径，与她达成了某项协议。
孙押中的目地暂时还不清楚，已知的是他可以寄居在刘雨薇的影子里，来短暂获得她身体的控制权，不过相对应的，他也要帮助刘雨薇夺取楚曦的左手。
这点可以从楚曦现身后没有了左手得到佐证。
可人的贪念尚且不足，更何况是孙押中这种活着时便不学无术，烂赌成性的诡怪。
他在得到了出租司机刘哥儿子的手后仍不知足，竟违背了与刘雨薇的承诺，将主意打到了她刚刚得到的手上。
张城从不凭空猜测，这一点可以从刘雨薇左手手腕上的黑色手印得到印证。
孙押中应该是以此威胁刘雨薇，让她将更多的人引至713房内，然后供他杀害，夺取左手。
刘雨薇无奈，只得照办，阴差阳错下，她就以委托案件之名找上了张城。
张城当时还很不理解，为什么在自己决定留在713房中过夜后，刘雨薇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现在想来，或许在那时的刘雨薇眼里，自己怕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而那个11时11分的闹钟，也不是平白无故设置的，那是刘雨薇在提醒自己，绝对不要打开房门，因为在外面敲门的是报仇心切的楚曦。
12时整的那个才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孙押中。
至于为什么一定是11点11分与12点，张城猜测或许这就是他们真实的死亡时间，生命在此刻定格，执念却永远的留了下来，并且在执念没有完成的时候，每个夜晚都会回来。
现在看来，楚曦是没有想伤害自己的，他想找的只是刘雨薇，至于孙押中，当时的楚曦拿他没办法，自然也就谈不上去找他的麻烦。
而这个王瑞嘛……张城装作不经意的打量了身侧的男人几眼，他看起来与楚曦很熟，楚曦也早就清楚他躲在了712房间内，不然不会叫他出来帮忙。
张城甚至有种感觉，他与楚曦是一早串通好的，目地就是为了利用张城，更确切说是他手中的这根球棒，来解决掉作恶多端的孙押中。
他与楚曦那么熟，肯定早就从楚曦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可他并没有选择报警，而是装作什么都不清楚一般“有问必答”的为自己提供各种信息，也是他与刘雨薇屡次的矛盾冲突，才让张城注意到这个看起来温婉良善的女孩，她的背后似乎有很多秘密。
“温婉，良善！”
瞳孔猛的一缩，他突然想起了任务提示中的那句话：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的双眼，你所见的黑不是黑，你所见的白也并不一定是白。
可不就是这样吗？谁能想到长相甜美楚楚动人的刘雨薇竟生了副蛇蝎心肠，而死相极惨化为厉诡的楚曦却恩怨分明，不伤无辜呢？
正当张城感慨万千的时候，赵队长打断了他的思绪。
“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他回过神，想敷衍过去。
“说说你对这案子怎么想的？”赵队长双手环胸，看着张城，老样子没给他推辞的机会。
张城略微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紧接着抬头说：“楚曦的案子应该是刘雨薇做下的，这个已经没有疑问了，目地就是为了夺走他的手，来弥补自己身体上的残疾。”
“证据呢？”一旁的齐宇突然开口。
“刚才你们没听到吗？她在说……”
第58章 照片
“她刚才无论说过什么，在法庭上都可以以精神紧张错乱为说辞，一概不认，我们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指纹，凶器，或者是找到受害者尸身的埋藏地，进行尸检，”赵队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样子也很苦恼。
他从警20余年，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谁比他更有发言权了。
“我们走吧，”王瑞突然间开口，眼神瞥了张城一眼，他嘴中的“我们”指代的是他与张城两个人。
“去哪儿？”张城有些发懵，案情分析还没个结果，怎么又要走？
再说了，刘雨薇还在这里，人还没审呢？
“回生态小区，”还没等张城表态，王瑞路过他身边时便一把架住了他，接着拖着他就往外走。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张城很不舒服，他用力挣了两下，发现王瑞的手掌如铁钳一般，卡的自己动掸不得。
他算是专业人士，身体素质远强于常人，不过在年过半百的王瑞手中却好似萌萌哒小鸡一样，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幸亏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不然在16号楼动起手来，自己还真不是他对手，”想起之前自己准备冲进712的打算，他阵阵后怕。
一身西装的王瑞大臂处微微隆起，原本熨合贴身的上衣也随之鼓胀起来，完全是健身达人的即视感。
“那里就拜托你了，”赵队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这还有一堆烂摊子，就不陪你们了。”
走出大楼，张城又被王瑞拽上了车，还是赵队长的那辆丰田suv，没过几秒钟，齐宇也跟了过来，拉开车门后坐上了驾驶位。
“赵队让我送你们，”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几乎听不出感情。
从后视镜里，张城看到他的眼睛很特别，眼仁如点墨一般，炯炯有神。
齐宇似乎也发现了张城在看他，略微一点头，算是回应。
凌晨三点多，路上很少有车在跑，他们车速很快。张城放下一点车窗，让风灌进来，夜风很冷，正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王瑞一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一路上也没和自己说话。
他要回16号楼的目地，张城是清楚的，他应该是要找到楚曦，当面问清一些事情。毕竟除了嫌疑人，没有谁会比受害者更清楚案情的真相了。
找到楚曦，请他仔细描述一下受害的经过，相信从中找出证据并不困难。
难的是能不能找到楚曦，或是楚曦愿不愿意配合自己再回忆起那天的11时11分。
毕竟那段回忆并不值得留恋。
不过这份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半小时后，在张城下车的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他听见了一阵悠扬的钢琴声，静谧的夜色下，琴声异常清晰。
是《今夜无人入眠》，他上大学时正好选修过歌剧，授课教授相当推崇这一段咏叹调。
“你们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齐宇应该是得到了赵队长的嘱咐，张城瞧出他眼中有一丢丢不甘心，他也听见了琴声，想上楼看个究竟。
不过一愣神的功夫，王瑞就甩开自己，单独上楼了，楼道中的感应灯已经亮到了三层。
对着齐宇点下头后，他追了上去，越靠近713房间，琴声越是清晰，张城甚至都能想象到楚曦穿着燕尾服，端坐在钢琴旁的样子。
713房间的门是张城关上的，不过还好，刘雨薇给的钥匙还在自己手里，他摸出钥匙，插进锁孔，深呼一口气后，慢慢转动钥匙。
门开了。
不过在门开的一刹那，钢琴声也消失了，只有那架伤痕累累的钢琴还放在原处。
琴盖打开，上面的钢钉木条胶带什么的都被拆下，胡乱的堆在一旁，除了伤痕，钢琴上一尘不染，似乎刚刚才被人很用心的擦拭过。
一只漆木琴凳规规矩矩的摆在钢琴旁，悠闲地仿佛主人只是起身去冲一杯咖啡，没有惊慌失措，留下的只是优雅。
张城几步便走到钢琴旁，拿起了琴键上留下的一把钥匙，琴键冷冰冰的，就像是冰过的啤酒，他清楚，那是楚曦身上的温度。
抓紧钥匙，他径直走到卧室门口，他想清楚了一件事，楚曦之所以来找他就是为了给他送这把钥匙。
那串钥匙原本是三把，现在楚曦只给他留下了这把。
轻轻转动钥匙，清脆的弹子声响起，门，开了。
里面很黑，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着张城忙后退了几步，黑暗让他想起了太多不好的回忆，倒是王瑞不怎么在意，调开手机自带的电筒，先一步走了进去。
电筒光上下左右来回晃动，从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来看，他也应该是第一次进来。
不过幕后黑手孙押中已经被自己锤爆，刘雨薇也身在拘留室中，想必也没什么危险。
在他也要打开手机电筒，走入卧室中时，一声清脆的磕哒声响起，卧室内瞬间明亮起来。
王瑞找到了卧室挂灯的开关。
“这是……”张城愣了一下，眼前的景象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一侧墙壁上挂着副二人半身合照，一男一女，女的张城认识，是刘雨薇，男的张城也忘不了，正是被自己锤爆了的孙押中。
合照很是怪异，应该是借鉴了部分婚纱照的规格，可又不尽相同，总之张城从没见过。
照片中刘雨薇穿了身素白的婚纱，而孙押中则一身鲜红色的纸衣纸帽，刘雨薇的头枕在孙押中怀里，他笑的很诡异，而刘雨薇的笑容则更多是无奈与牵强。
第59章 多余的手
“刘雨薇和孙押中配了*婚？”
这是张城打死也没想到的，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为了一只手，竟愿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看来这就是孙押中提出的条件了，联想到他之前有过花案的案底，倒也不算突兀。
张城缓缓打量起视线内的一切，卧室内的装饰大都以鲜红为主，辅以素白，红白二色交映，给人视觉上以极大的冲击。
不知怎么的，看多了有一种头昏脑胀的感觉。
半身合照下是一口小小的黑漆方桌，桌面上斑斑驳驳的，复古感很强，颇有些做旧的意味。
桌面两侧各摆一盏烛台，烛台上分立着两根婴儿手腕粗细的红烛，红烛早已燃尽，烛泪滴在桌面上，凝成一个个淡粉色的凸起。
桌面中间的区域用一大块红布蒙着，下面好似是一个个规整的圆柱体形状，在红光映衬下影影绰绰的，不是是些个什么东西。
张城瞥了王瑞一眼，发现他的视线同样盯在这里，看样子也很好奇。
不再犹豫，张城走到方桌前，一手抓准了红布一角，慢慢掀开。
随着红布被掀开，一股很浓很熟悉的气味强硬的闯进了张城的鼻腔。
“福尔马林？！”没经过思考，大脑瞬间给出答案。
紧接着，他也看清了红布下的东西，眼球瞬间高压充血，双腿一抖，险些跌坐在地上。
那是四个带封口的大玻璃罐，就是实验室中常用到的那一种，不同的是每个罐中都漂着一只断手，从拇指的位置来看都是左手。
或许是刚才张城的动作太大，原本静止不动的手也随之飘动起来，上下沉浮中就像是在与张城打着招呼。
后腰被人用力一拖，他才堪堪站稳。
虽然见过很多被严重破坏甚至是诡异非常的尸体，不过这突然出现的场景还是吓到了他。
四只断手就那么孤零零的漂在瓶子里，断面处泡的肿胀发白的血肉与惨白的骨茬深深刺痛了张城的眼，看来受害人远远不止张城知道的那两个，算上楚曦与刘哥的儿子，最少有6个人。
“畜生！”最初的惊惧过后，一腔怒火猛的窜起，对于孙押中与刘雨薇的恶行，张城恨的牙痒痒。
“你怎么样？”王瑞瞧出张城脸色不对，扶着他说。
“没事，”张城推开了他，凑近仔细打量着每个玻璃罐。
王瑞皱了皱眉，没有再多说什么。
“小心不要碰到瓶子，不要留下指纹，”他只是象征性的提醒了一句。
其实不用他提醒，张城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他拿过覆盖用的红布，包裹起一个玻璃罐，端起拿在手中，不断调整着方位与光线。
放下一个后便拿起下一个，王瑞全程只是站在他身侧观察，没什么意见，也不出声，只是眼神微微蹙动，嘴角绷的很紧。
十分钟后，张城放下了最后一个玻璃罐。
“有什么发现？”王瑞已经给四个玻璃罐拍好了照片，相必赵队长那里已经收到了。
“四只手都没有腐烂的迹象，肌肉也相对饱满，臂骨断口大致相同，应该是经暴力砍断的，很大可能性是并不锋利的菜刀一类刀具，”张城也经手过两件分尸抛尸的案子，当时的断肢就是这样子的，不过腐烂程度更重些而已。
王瑞点点头，张城说的话与他所想基本一致，没有腐烂迹象，肌肉组织相对充足饱满，是****很明显的特征。
这说明孙押中与刘雨薇应该是在受害者还活着的情况下就砍下了他们的左手，简单处理后就将断手放入了装有福尔马林的玻璃罐中。
收集这些手，然后将它们放入玻璃罐陈列在卧室里，应该是孙押中的意思，刘雨薇已经换上了楚曦的左手，再来一只手对她也并无裨益，况且一个不注意教人发现，又是钉死自己的铁证。
心机如此深的女人，不应该这么蠢。
并且在拘留室中刘雨薇也亲口说过，孙押中已经有了那么多只手。
那么多只手......想必指的就是这些了。
楚曦的案子已经基本可以结案了，卧室中搜出这么多铁证，在加上玻璃罐壁上可能留下的指纹，还有在拘留室中录下的视频音频，一切足够将刘雨薇交与法律严惩。
说白了，整起案子就是因嫉妒之心而起，若不是刘雨薇嫉妒楚曦的左手，妄图据为己有，也不会酿此惨剧，更不会选择与虎谋皮，落得个被骗与*婚的下场。
如今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等待她的也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给赵队长去了电话，简单介绍这面发现的情况，赵队长答应派痕检组与法医过来，提取物证与指纹，不过要等天亮以后，现在那面忙的不可开交，没有多余的人手。
这面只有让张城与王瑞先盯着。
张城自然没什么怨言，本来就是那个黄泉系统派发的任务，赵队长就是不插手，他也要查到底，更何况父亲失踪后，人家跑前跑后，没少照顾自己。
张城从不以好坏定义自己，那样活得太累，不过知恩图报他总归是懂的。
说起知恩图报，他突然想起了709房中的老太太，如果没有她，自己毫无准备下与孙押中刘雨薇撞个正着，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拿出手机，已经将近凌晨5点了，老年人睡眠时间短，算算也该起来了，“我出去一趟，”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接着站起身，走出713房间。
他和王瑞不熟，这个人也没给张城留下什么好印象，最开始的老实本分，到现在的高深莫测，张城自己都说不好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对这种人，他一贯地做法就是敬而远之。
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出门，王瑞后脚就跟了出来，也没说什么，就是不远不近的吊在自己身后，看不出有什么目地。
“有事？”张城停下脚步，掏出根烟后很随意的点燃。
王瑞靠在张城两米开外的墙边，双手插兜，眼神默默盯着他，“没事。”
“没事你跟着我干嘛？”张城吐了口烟圈，态度算不上好。
王瑞突然笑了，接着伸出左手指了指张城身后的709房间，“你......是要进去吗？”
第60章 709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微微眯了眯眼睛，张城瞬间警觉起来。
没有回答张城的问题，王瑞几步就走到了他身边，右手从兜中掏出了一大串钥匙，张城瞥了两眼，发现每把钥匙上都贴着一小块白色胶带，上面用蓝色圆珠笔分别标着701，702，703等数字，王瑞找出标着709的钥匙，熟练的插进锁孔，轻轻一扭。
一声很轻的摩擦声过后，门，开了。
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如果不是事先来过这里，张城甚至会以为这里是王瑞的家，他才是709真正的住户。
“进来吧，”王瑞偏头看了张城一眼，接着率先走入709房中。
王瑞的一系列反常举动，不得不让张城警惕，他没有立刻跟随前者的脚步进屋，而是在门外又多呆了几秒，等到眼睛稍微能适应屋内的黑暗后，才迈进门槛。
709与713构造类似，也是进门客厅，两侧连着卧室与厨房的布局。
屋内漆黑一片，除了走廊的感应灯偶尔能照进来一点，基本没有任何光亮，按照现在的时间推算，外面天早该蒙蒙亮了，所以要么是户主挂了厚厚的暗色窗帘，要么就是有什么大件的东西挡住了窗台。
之前被刘雨薇追的时候还没注意，现在张城的注意力集中的很紧，他发现709房间内的温度很低，与门外相比几乎是两个世界。
并且越靠近卧室温度越低。
黑暗中的未知，沁入骨髓的恶寒，让张城心中莫名烦躁，一只手在墙边摸索着。
他尚且记得，713房的客厅灯开关就在一进门的左手边附近，709与它格局类似，位置也应该相仿。
“别开灯，”王瑞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接着他走了出来，一把拉起张城的手，返身又走回黑暗之中。
张城感受着手上所传来的温度，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已经很久不曾像个孩子一样被人拉着手前行了，在他的印象中上一个这么做的人还是他的父亲。
当时好像也是在类似这样的黑暗中穿行。
冷，也很冷，不过......他竭力回忆，可就是记不清到底是在哪里，为了什么事。
往事就好像蒙上了一层迷雾，教张城离得很近也看不清，最后遗憾的擦肩而过。
“咚，咚，咚，”王瑞敲响了卧室的房门。
没经过允许，直接拿钥匙打开709的房门，却在进屋后又假惺惺的敲卧室的门，张城蹙了蹙眉，实在难以理解王瑞的脑回路。
“要么老人与王瑞很熟，要么......就等着人家报警吧，”如果不是赵队长作保，张城才不会跟这个行事古怪的王瑞一道发神经。
“孙大娘，在吗？”王瑞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就像是例行公事的排查。
堵在别人家卧室门口，问人家在不在，张城想想就觉得脑子有问题。
最主要的是，自己还和他一起发疯。
担心老人误会自己与不请自来的王瑞是一伙的，张城忙出声撇清自己，“奶奶，我是今天凌晨被您......”张城刚想说抓这个字，想想不礼貌，于是又换了一个，“被您请进屋的那个年轻人，谢谢您救了我，来这是想当面跟您说声谢谢。”
“有您家钥匙，开您家门的是生态小区的物业经理，和我没有关系，”他扯着嗓门喊。
这么快就与自己划清了界线，这是王瑞没想到的，他偏过头仔细打量了张城几眼，眼神颇有些让人玩味。
屏息了几秒钟，卧室内不闻一声，仿佛没有人一般。
张城也想学着王瑞敲几下门，试探下房内，不过还没等伸出手，就听见屋内隐隐有声音传出，是一阵很长很缓慢的摩擦声，就像是许久不用的抽屉被慢慢拉开。
咚！咚！两声重物先后落地。
“什么情况？”张城心里一万个问号，难不成老人一时不爽，从抽屉里翻出了两柄铁锤？
不就是打扰她睡回笼觉，至于吗？
接着又是一阵磕哒磕哒的声音，张城听着很耳熟，似乎不久前才听过类似的声响。
“请进，”十秒钟后，老人的声音才在屋内响起，不过听着比之前更沙哑。
王瑞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进去，张城就跟在他身后。
一盏红烛立在桌面上，微微映亮了老人的半张脸，她就坐在桌边的太师椅上，正襟危坐，一身黑衣从头到脚。
在看清老人的一刹那，张城头发丝一紧，瞬间从头凉到了尾巴根。
中山装式的黑色上衣是翻领设计，现在已经整整齐齐折叠好，露出的颈部皮肤上弥漫着大块的尸斑，一直到耳朵附近，嘴角开裂，舌头吐出老长，浑浊的眼球外凸，连带着眉角爆起的青筋......好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老人不是人，也和楚曦孙押中他们一样，都是诡。
并且看样子，还是一只吊死诡。
“你......”张城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下意识就想溜，球棒还扔在713的沙发上，没有了球棒的他心里直发慌。
“孩子，别害怕，”老人终于开口了，因为舌头耷拉在外面，所以吐字不是很清晰。
张城只能一边听一边猜。
王瑞在他身后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总算止住了他的发抖，这时候身边还有一个活人，算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应该是看出了张城眼中的恐惧慢慢转成疑惑，老人缓缓吐了口气，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我是孙义诚的母亲，很抱歉，我儿子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也让很多人受到很严重的伤害，甚至丢了性命。”
“孙义诚？”张城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一时间大脑有些宕机。
“就是孙押中，孙义诚是他身份证上的名字，”王瑞在一旁解释。
“你是孙押中的母亲？”张城眼睛睁的很大，他马上联想起当时在物业处王瑞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孙押中的老娘听说孙押中失踪后，受不了打击，第二天就上吊自杀了。
镇定下来后，张城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倒也符合老人现在的样子。
“您是在儿子失踪后，上......那什么的？”他本来想说上吊，不过话到嘴边，想想又咽了回去。
“是的。”
“警方只是说他失踪，又没说他已经遭遇不幸，您为什么不再等等消息呢？”
张城从小就没有母亲，所以对这种母子之情很是羡慕，也对老人的遭遇深感惋惜。
“他不是失踪，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老人摇摇头说。
“你怎么知道？”张城感觉很奇怪，虽然法医已经从现场出血量，判断出孙押中基本已经丧失生命体征，可老人是怎么知道的？
常理来讲，警方一定会考虑到她的身体与心理承受能力，不会直接告诉她实情。
“因为是我做的，是我杀了我的儿子孙义诚，”老人突然直起腰杆，神色也跟着肃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