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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白衣     道听txt下载     道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老一少手段迭出

    姬歌如同沙场秋点兵般食指在三道灵诀上依次划过,虽然脸色有些惨白但神采奕奕,目光灼灼。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的张不扬,嘴角噙笑,说道:“我就拿大势压你了,怎么样?”

    先不说最后那一道品秩极高的沾天敛道诀,就算敕峰破暮诀以及百灵朝凤诀这两道灵诀就能够让对面的老匹夫喝一壶的了。

    张不扬原本自信满满的神色此时变得阴翳笼罩,他始终是想不透为何他只是聚魄境的灵力境界就能够一口气施展出这么多品秩极高的灵诀,他体内的那座灵海究竟有多浩瀚?

    虽然是张不扬率先施展出来的灵诀,可确实后来居上的姬歌最先出手。

    姬歌当仁不让地将静静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那道敕峰破暮诀屈指弹了出去,“去。”

    那道泛着白色光晕的灵诀化作一道流光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着张不扬激射而去。

    张不扬虽然心生胆颤,但还是不相信自己今日会折损在一少年人手上。

    他将手中托着的混沌惊霆诀轻轻向前推去,霎那间九霄雷霆轰向炸裂,仿若要将这层层天幕撕裂开来一般。

    那道闪烁着紫黑之色光芒的混沌惊霆诀朝着姬歌疾掠而去,在所经的虚空中留下了一道黑黑的印痕,这是灵诀内的雷霆灼烧灵气所留下的。

    两道灵诀在半空中砰然相撞,一股无形的灵力波浪已这两道灵诀为中心向四周席卷肆虐而来。

    参天古树被连根拔起,四周的峰岳不断有山石滚落,周围百里以内泛起漫天的烟尘。

    裘璎珞与江庭等人被这股灵浪卷翻在地,翻滚了数丈之远。

    姬歌手握着沉香,依靠着沉香的千钧之重才没有后退半步,而他对面的张不扬也是凭借着自己的天相境灵力修为双脚稳扎在地面上,也没有因为这股灵浪而挪动分毫。

    姬歌紧眯着双眼,目光如炬看到混沌惊霆诀自敕峰破暮诀中一穿而过,威势有所减弱的朝着自己冲杀而来。

    姬歌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手腕一甩,将第二道百灵朝凤诀拂了出去。

    霎那间在那团滚滚烟尘之中众人听到了一声响彻天际的凤鸣之声。

    那道散发着赤红色光晕的灵诀在飓风烟尘中化作一只浑身浴血振翅翱翔的火凤,朝着混沌惊霆诀展翅飞掠而去。

    张不扬看到巨大的鸟喙啄击在了自己的灵诀上,随后自己的灵诀因为抵挡不住那只火凤的威势便悄然破碎了开来,而后灵诀内若蕴含的细微如蛇的雷霆便赫然炸响。

    缕缕细微的雷霆化作一条条小蛇钻入到了火凤的体内后便自爆开来,火凤唉鸣一声,身上的火焰也

    减弱了几分。

    “哈哈哈,你还敢同我斗。”张不扬见此开怀大笑道:“我得到这部灵诀后又精心钻研了数十载才有了现在的惊霆二字,凭你一个初出家门只会依仗着家族资源的小子怎么能够斗得过我?!”

    姬歌将他的讥讽之言听的一清二楚,开口说道:“这你可就想当然了,这还真不是我家族的灵诀,这可是我凭借本事一点点挣来的。”

    姬歌一手落在最后一道沾天敛道灵诀上,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一股股温热,开口道:“这才是我家的灵诀,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没有耐性等到他的答复,姬歌右掌轻轻往前一推,那道沾天敛道灵诀便或者着毁天灭道之威势朝着一直僵持不下的混沌惊霆诀,朝着大祸临头而不自知还幸灾乐祸的张不扬疾掠而去。

    而后姬歌又轻轻打了个响指。

    当然这声响指并不是要落在张不扬的耳中,而是要落在那只灵诀所幻化的火凤耳中。

    随后张不扬便看到那只火凤霎那间分裂了开来,这样一来原本钻入到火凤体内的雷霆也显现了出来。

    只不过火凤并不是真正的消散,而是分散在空中化作一道道赤红色的升腾火焰。

    而这些火焰又在短短几息之间重新幻化成一只只火鸟,那些火鸟不断冲撞在雷霆细蛇之上。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两两陨落,消逝不见。

    这次张不扬脸上的笑容再次凝固,他看着还有所剩不少的火鸟以及那道压轴的沾天敛道诀朝着自己齐齐袭杀而来。

    他低喝一声,没想到会被一聚魄境的小子逼到这种颓凉地步,必须要施展出法天相地神通的境地。

    随着他的一声低喝,在其身后赫然出现了一尊与之相貌相差无二的数十丈之高的高大身影。

    那只高大的身影遮天蔽日,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焚天煮海的浩瀚气势。

    只见他缓缓弯下身来,探出两只巨大的手掌如同一堵牢不可破的城墙一般阻拦在了张不扬的身前。

    紧接着那两道灵诀轰然而至,撞击在了这座“城墙”之上。

    霎那间又是接连两阵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大声响响彻在天地之间。

    高耸入云天的山岳上因为这两道声响竟然生出了深深的裂痕,一直从山顶蔓延至山脚,数不尽的山石滚落而下,将山脚下的百年古树尽数毁去。

    “他竟然将张长老的法相给逼出来了。”已经退至远处的言蜜咬着朱唇,神色肃穆地说道。

    “看来鹿死谁手还真是未知。”端庄一把将言蜜揽入怀中,“我们先走,退至远处静观其变。”

    “师兄。”

    言蜜抬头看了眼一眼,“你觉得张长老会输吗?”

    端庄眼眸深处划过一道寒芒,他看着远处的战局,沉声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我可不想让你陪我一起去赌那个万一。”

    而先前被那股灵浪吹至一旁的江庭极为吃力地站起身来,脚步踉跄的走至龙门大小姐裘璎珞的身旁,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索性还有一息尚存。

    随后他便一屁股坐在了下来,守护在了她的身边。

    他可以死,但是大小姐却是死不得。

    随后他又呕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地看向远处的战局,天相境之间地战斗已经不是他这个重伤的化婴境所能够更加干涉的了,所以他只能在一旁静观其变。

    若是姬歌赢了,那他与大小姐或者是整个龙门都能够逃过一劫,可若是他输了,相反的那不仅自己和大小姐,整个龙门都要给他陪葬。

    不知不觉当中,白天还与自己借水蹭车结果被自家大小姐给驱逐去的青年到了现在竟然同整座龙门的命运都绑在了一起,这岂不是造化弄人。

    姬歌看到张不扬身后的巨大身影后淡淡一笑,他又不是第一次从天相境的练气士交手了,自然清楚这法相的恐怖所在。

    可一般来说这法相是练气士最后的手段,只要自己能够破去他这一法天相地的神通手段,那他便是黔驴技穷,真正的穷途末路了。

    那两道灵诀轰击在了张不扬法相的双掌之上,虽然其威势被尽数抵挡了下来,可是那尊法相手上之上已是裂纹密布,随时都有破碎的风险。

    毕竟是连有熊氏都看好的沾天敛道诀,硬挨上一下怎么可能会毫发无损。

    那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法相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上的裂纹,微微攥了攥拳。

    身下张不扬暴呵一声,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的灌注到身后的那尊法相当中。

    转瞬间法相通体闪耀着紫色的光芒,一条条灵力脉络攀附在其身体表面。

    而且姬歌看到他手掌的裂纹也是尽数被修补完整,如若琉璃一般毫无瑕疵。

    “哈哈哈哈哈。”张不扬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道:“现在你的三道灵力已经尽数被我接下,我就不信你还有灵力支撑能够施展出灵诀!”

    姬歌闻言挑了挑眉头,他此时体内灵海中的灵力确实所剩不多了。

    只不过除了灵力之外,他又不是再没有其他的攻伐手段了。

    一念至此,姬歌伸出右手又重新轻轻握在了身旁沉香的剑柄上。

    “大不了再将这尊法相斩了就是。”姬歌嘴唇翕动,望向那尊巍峨入云天的巨**相,口中喃喃有语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拳岳压剑江

    当姬歌右手握住沉香时,周身的气势浑然一变,之前的那股锋芒毕露尽数收敛入了体内,现在的他愈发变得沉稳,就如同一把悠久厚钝的长剑,而事实上他手中的沉香也的确如此。

    可以说握上剑的姬歌与赤手空拳的姬歌完全是两个人。

    一个锋芒毕露峥嵘显现,一个沉稳内敛岳镇渊渟。

    张不扬看到姬歌仍旧是在负隅顽抗垂死挣扎,眼眸深处涌上一股浓郁而阴寒的杀机,此子今晚必须要死在这条盘山古道上。

    其实在这股阴森的杀机背后,是一股悄然升起的一抹惧意。

    他现在看到姬歌脸上的坚毅神色有些害怕,害怕若是任由其成长下去,不用他背后的势力出手,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他会亲自登临龙泉气宗。

    届时龙泉气宗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巫域之中将再也没有龙泉气宗这个宗门。

    一念至此,他身后的那尊法相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灵力纹络霎那间光芒发作,映衬得法相愈发地气势磅礴。

    姬歌一手抚过剑身,在他神海的那张王座之上,原本一直坐岿然不动的黑衣男子现在则是陷入了沉睡。

    按照当时自己清醒过来后他的话就是这次他给自己擦了屁股要休息一会儿。

    随后神海中的姬歌便看到了一手撑着右鬓角,缓缓闭上了眼睛。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陨落至此的。”姬歌眼神当中熠熠生辉流光溢彩,他将沉香一挥,一步步朝着那尊顶天立地的法相走去。

    一开始只是一步半丈的距离,慢慢地他的步伐迈的愈来愈大,速度也愈来愈快。

    到了最后他两袖清风迅若奔雷裹挟着天地大势朝着那尊法相奔杀而去。

    “他这样过去难道不是自寻死路吗?”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的裘璎珞躺在地上,眼角中那一抹青衣手提黑剑,义无反顾地朝着那尊如同山岳般的法相奔掠而去。

    就是这一幕,烙印在了正值豆蔻年华的裘璎珞的心湖之中。

    以至于后来曾有人问她为何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冒着整座龙门江湖都会被灭门的风险去搭救当时正身陷重围的姬歌时,她只是淡淡一笑,“报恩。”

    只是世间女子的心思最费思量,在那次以后已经从父亲手中接过了龙门江湖的当家位置的裘璎珞则是对外宣布自己将终身不嫁。

    “想必姬公子必然有自己的思量,而且看他的模样来已经有了万全之法,不然他不会这么急功冒进的。”听到自家的小姐疑问后,江庭转过身来,有些吃力地将她搀扶起来,安慰说道。

    “若是我们今夜能够侥幸活下来,希望大小姐对姬公子的态度好些,毕竟那是我们整座龙门的恩人。”江庭轻声地说道。

    裘璎珞因为之前的那股灵浪脸色还有些发白,只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苍白之色,现在有了些血色。

    她在听到了师父江庭的这番话后点点头,沉吟思量了片刻,言笑晏晏地说道:“那我是不是该说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江庭闻言嘴角一阵抽搐,随后他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可惜老爷不在这,不然这桩婚事老爷就替小姐给应下了。”

    “江叔,你这是在说什么呢?”裘璎珞的脸颊生出两抹绯红,动人心弦,娇声问道。

    江庭听到小姐的一声江叔后笑而不语,只是他看向那道背影,恐怕在自己心中

    万般皆好的大小姐在姬公子心中倒是没有那么如意。

    姬歌看到那尊法相的拳头上精纯的灵力涌动,举手投足之间就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威势弥漫荡漾开来。

    张不扬看到姬歌竟然没有逃脱而是直接朝自己冲杀而来,感受到其身上的微弱的灵力波动,冷笑不已。

    “真以为凭借一把古怪地黑剑就能够破开自己的法相了?痴人说梦自寻死路。”

    旋即他心神一动,拉开拳架,右拳向前递出,转瞬间他身上白色烟雾弥漫,不断有白色的氤氲向上升腾。

    他这般如此,他身后的那尊法相亦如此。

    那尊法相面无表情地向前递出一拳,刚猛霸道的拳锋直接将不远处的那片山林尽数摧毁,那股拳锋裹挟着磅礴灵力冲向不断靠近的那道瘦削身影。

    姬歌原本施展着凌云逍遥游,只不过他在看到了头顶上那片铺天盖地而来的拳罡以后停下了脚步,他明白这种功法手段自己是现在还是避不开来的。

    旋即他眼神一凛,将沉香换到左手手中,旋即右手握住了左臂,一身凌厉的剑气毫无保留的磅礴倾泻而出,在他的周身行程了一条数丈之长的剑气江渎。

    而此时那道凶猛迎面砸来的拳锋则是又显化成一座峰岳的迹象。

    姬歌低喝一声,手中的沉香在这条剑气长河上一扫而过,转瞬间便激起了千层浪。

    一道道剑气冲天而起,激射在了那道已经有了山岳雏形的拳锋之上。

    砰。

    不断有拳罡被剑气所斩散,而剑气也被拳罡所消耗。

    此处的天幕之上传来了阵阵如同雷鸣般的轰响声,数十里之内皆可听闻。

    拳罡不断从头顶掉落砸在姬歌的周边,大地之上被那股蕴含着毁天灭地威势的拳罡砸出数道有十几丈之深的裂缝,整片大地都传来一阵晃动。

    虽然不断激射飞起的剑气延缓那道拳锋下落的速度,可是拳锋所化的峰岳仍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下落,砸向地面上的姬歌。

    姬歌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沉香横置身前,拂袖一挥,继而整条剑气江渎便围绕着在他周身不断盘旋向上涌动。

    剑气凛冽不断冲撞着四周的虚空壁垒,引起阵阵的虚空涟漪扩散。

    随后他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清灵。

    在他的灵海之中,由七魄凝实而成的姬歌缓缓站起来身来,看着脚下已经几近干涸的灵海,摇了摇头。

    旋即他对着头顶的那处天幕,那条金色星河徐徐招手。

    紧接着便有两颗金色星辰从星汉中脱离出来,两道金色流星划过天幕,落在了姬歌的手掌心中。

    姬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的灵力可支撑不住你们俩的这胃口,所以只需要一个就可以了。”

    那两颗金色星辰如同听懂了姬歌的话语一般,静静地悬浮在了姬歌的身前。

    姬歌微微一笑,食指轻轻点在了其中的一颗星辰之上,“就你了。”

    旋即他将那颗星辰捏在了手中,至于另一颗也是显得有些失宠一般,只不过还是围绕在姬歌的身边迟迟不肯归位。

    姬歌一本正经地说道:“下次,下次肯定派你上场。”

    听到姬歌这样说,那颗金色星辰才有些恋恋不舍地重新飞回到了那条星汉当中。

    姬歌低头看着手中的那颗悟轮回

    篆,轻声说道:“你可别让我失望。”

    紧接着他缓缓坐下身来,将那道悟轮回篆虚握在手中,身下的那片灵海形成了一道灵力水柱,而姬歌就坐在其上。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金色身影不着痕迹地点点头,似乎悟轮回篆与他之间的关系愈发亲密了。

    这于他来说,当然是好事。

    等到外界的姬歌再度睁开眼时,手中却多了一颗金色的星辰。

    那颗星辰刚一出现这片虚空便塌陷了下去,而姬歌的双脚也下陷的三寸之深。

    远处的张不扬眯缝着眼睛看着姬歌手中的那颗金色异物,他从其中竟然感受到了一股无上的威压。

    那股威压使得虚空塌陷,地面皲裂,连天幕都低垂了下来。

    “哼。装神弄鬼!”张不扬不相信姬歌现在还能够有什么手段。

    姬歌将手中的那道悟轮回篆轻轻放在了身前的沉香剑身上。

    霎那间原本剑身是漆黑之色的沉香上竟然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晕,而且沉香还向下下坠了几分。

    姬歌重新握住沉香,确实是感觉沉了些斤两。

    头顶上的那条剑气江渎已经被那道峰岳拳锋所消磨地差不多了,而拳锋山岳此时仍有十几丈之宽,朝着姬歌砸落下来。

    姬歌神色平静,他本来也没有能够指望这条剑气江渎将拳罡所消磨完,毕竟自己练剑的时日尚短,比不上自己的一身拳意浑厚浩瀚。

    旋即他仰起头来,看着朝自己压下来的拳罡,他身躯一震。

    随后张不扬便看到他将手中的沉香又重归剑鞘,就像是放弃了抵抗一般。

    只不过刹那间他眼前便有一道金芒一划而过。

    有一条金色丝线将这片天地接连。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的右手臂竟然被人齐齐削断,而且自己身后的那尊法相身上也有一根金色的丝线从头部一直蔓延至了双脚处。

    原本只要落下就能够将姬歌压的粉身碎骨的拳罡峰岳上同样是有一条金色的丝线。

    而等到他意识到后,姬歌仍旧保持着刚才归鞘的姿势,只不过是一剑已经递出。

    “啊!”张不扬左手捂着断臂伤口,哀嚎一声,断臂之痛使得他额头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冷汗直流。

    此时他仍旧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姬歌所造成的。

    包括自己的断臂,还有那已经停止下落被一分为二四处崩散的拳锋,以及自己身后那尊摇摇欲坠的巨**相。

    姬歌将沉香重新归鞘,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这一剑惊鸿确实是将自己的体内的灵力所耗没了。

    不过若只是惊鸿一剑想来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势,这还得是那道悟轮回篆的莫大功劳。

    此时姬歌脸色煞白的看着张不扬以及其身后的那尊法相。

    旋即他将手指上萦绕的那一缕剑气屈指弹向了那尊法相。

    那缕破空而来的剑气毫无阻碍地落在法相地身躯之上,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

    此处天地间又传来了一声响彻了整片云霄的声响。

    远处的裘璎珞与江庭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的那一幕,那尊原本屹立在天地之间让人心惊胆颤的法相此时却濒临破碎向后轰然倒塌而去。

    一时之间激起了烟尘滚滚。

第一把三十五章 请得大山出马

    姬歌的身形摇摇晃晃,因为法相倒地而席卷肆虐开来的那层气浪将他彻底的吹倒在地。

    他单膝跪地,一手握住沉香,左手五指因为太过用力使得手指关节泛白,如同他的脸色般毫无血色可言。

    看着远处因为被自己削断了一条手臂而哀嚎不已的张不扬后,姬歌用沉香拄着身子颤颤巍巍地又重新站起身来,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脸上流露出一抹嘲讽之意地说道:“不过了断了一条手臂而已,又没要了你命,你在这鬼哭狼嚎干什么?”

    “再说了又不是你自己一个人享受过这待遇。”姬歌看着他那副凄惨模样,心里腹诽道。

    当初在十万大山中自己还不是趁穆秋那名巫族女子的大意而斩断了她的一条手臂,好像人家就是一声未吭,而且人家还是个女子。

    哪像现在张不扬这样喊得要死要活的。

    这般岁数难不成都活到了狗身上去了不成?

    姬歌一边将手中沉香归鞘一边这样思量道。

    在此之前他当时是先把剑身的那道悟轮回篆给收回了体内,自己现在体内的灵力可禁不起他这般挥霍。

    灵海之上,那颗星辰自姬歌的手掌中飞起,又重新飞掠回了那片星汉当中。

    “让您见笑了。”姬歌对着那尊金色身影躬身作揖行礼笑着说道。

    那尊真身为龙凰不朽法身的金色身影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嘴唇翕动,四个字自他口中吐出,回荡在这片小洞天当中。

    “如此甚好。”

    “姬小兄弟,你没事吧?”一直注意着姬歌举动的江庭走到他身旁,搀扶住他,神色关切地问道。

    姬歌撇头看了来人一眼,咧嘴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我没事。”

    其实他插手这件事除去那份自己胸中的浩然正气外,还有就是对江庭的感知。

    他觉得这么一个江湖意气极重的汉子不应该因为无端的争斗而命丧于此。

    虽然这是在巫族天下,是在四顾皆强敌的巫域当中,或许今夜自己的出手会留下蛛丝马迹,一些有心人会借此顺藤摸瓜自己会身陷囹圄。

    而且自己所救之人还是土生土长的巫族之人,或许有朝一日自己的同袍甚至可能是自己都会死在他的手上。

    可这并不是他愿意置身事外或者作壁上观的理由。

    不管是在巫域之中亦或是古陆上其他的族域当中,这片江湖或者说那数座江湖缺少的就是如同江庭这般的人。

    当年在思规楼中是姬歌记得老先生喝醉了以后曾经这般说道:“江湖,并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正因为有这些,所以虽不说是千金之子但那张追缉令上自己的身价也已经是价值十枚大灵宝钞的姬歌才选择以身犯险,将江庭救下,至于裘璎珞,那种嚣张跋扈的富家大小姐,自己却不想在与之有任何的交集。

    江庭闻言颔首微笑,“多亏了姬公子,不然我与小姐肯定是难逃一死了。”

    他也确实没有想到姬歌竟然能够真的正面将一名天相境的练气士所击败,这可是越了三重境界,不要说实在录天城当中,就算是在巫域之中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不是今夜他亲眼所见,饶是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奇人异事也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情。

    到底是怎样的家族能够培养出这般天赋卓绝的超世之才。

    姬歌抿了抿嘴唇,又重新看向张不扬,说道:“举手之劳罢了,再说麻烦还没有解决利

    索,江叔说这话可能为时尚早。”

    江庭听到姬歌这么说才注意到张不扬好像仍旧没有屈服,他眼神凶狠地朝自己这边看来,神情狰狞,嘴角有鲜血流出,而且他断臂上的鲜血更是喷涌而出。

    被他捂住伤口的那只手早就已经被鲜血给染红,就连衣袖之上也是血迹斑斑。

    姬歌看到他那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将沉香横置膝上,一边恢复着体内的灵力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你现在连法相都被我破去了还打算拿什么来同我斗?”

    张不扬也大口喘着粗气,他将断臂上四周的几个大穴位点住,声音有些虚弱地说道:“我一定要杀了你。”

    姬歌听到这不痛不痒的狠话后,百无聊赖地摆摆手,说道:“这种微不足道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旋即姬歌一手搭在剑鞘上,一手握在剑柄上,随后才一脸正色地说道:“我同你说一桩买卖你做不做?”

    张不扬看到姬歌这番举动,冷笑说道:“若是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就打算动手了?”

    姬歌颔首微笑,淡淡说道:“虽然会有些麻烦,但也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你说吧!”张不扬眉头紧锁,说道。

    “我可以放你走,或者说是连同远处一直打算黄雀在后的端庄以及言蜜你们三人一齐离开这里。”姬歌瞥了眼远处的那座峰岳,轻声说道。

    “条件呢?”张不扬眉头有些舒缓,只不过他可不相信眼前这个做事果断狠绝的年轻人会有这般菩萨心肠。

    “今夜的事一笔勾销。”姬歌左手食指在剑鞘上轻敲一下,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老朽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张不扬巴不得这样做,如此一来虽然自己没有将姬歌杀掉,但既然他这么开口那想来事后也不会牵连到龙泉气宗。

    “以后不准再找龙门的麻烦,特别是端庄。”姬歌食指再次敲在剑鞘之上,眉眼带笑地说道。

    张不扬眼神阴翳地看了他一眼,遂即点点头,“这一点我替端庄答应下来了。”

    “最后。”姬歌抬头双眼微眯,嘴角微弯地看向气势萎靡的张不扬,说道:“还请前辈交出自己的一缕魂灯。”

    “小子你不要太过放肆!”听到姬歌的这个要求以后张不扬暴呵一声,怒气冲冲地喊道。

    所谓的魂灯就是指经过了聚魄凝神化婴三境以后所显化出来的一灯盏。

    而这一灯盏就是自己所炼化除开的灵婴体内,是一个练气士所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

    若是那盏魂灯所熄灭,那这名练气士的寿命也就终了了,这就是不管是凡间的世俗百姓亦或是天上的练气士口中所说的“油尽灯枯日寿终正寝时”。

    而他此时却是提出要将自己的魂灯截出一缕,这分明是想要将自己的性命握在手中,如此一来自己以后就会受制于他,甚至到最后可能会身不由己听命于他,这让他张不扬怎么能够答应。

    “你也不用这般大动肝火。”张不扬的这番举动姬歌早就已经猜到,他拇指摩挲着剑柄,解释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将这盏魂灯放在龙门,交到江庭的手上,若是你日后敢在对龙门有所企图,那我想手握你魂灯的江庭也不会客气了。”

    旋即他看向一旁神色不自然地江庭,说道:“江叔,你说是与不是?”

    江庭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连忙点头拱手说道:“张前辈还请放心,只要龙泉气宗不来沾染我龙门之事,晚辈必定会

    好好保护前辈的魂灯。”

    “姬歌,你莫不是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张不扬脸色阴沉恶狠狠地说道。

    “哦?”姬歌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复以后嘴角微微翘起。

    他的右手食指轻轻推动着剑柄,半寸沉香从剑鞘中滑了出来,露出一抹寒芒。

    “你该不会真觉得像刚才那一剑我只能够施展出一次吧?”

    姬歌嘴角戏谑地看着张不扬,眉头一挑,狡黠说道。

    “嘿嘿,我就赌你现在已经能力再斩出第二剑。”张不扬身披黑袍脸色惨白如同一只从地底深渊当中爬出来的厉鬼般诡笑不已,令人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这时,有两道流光在远处疾掠而来,稳稳地落在了张不扬的身旁两侧。

    正是之前一直观望的端庄与言蜜二人。

    “张长老。”端庄殷切地开口询问道:“你没事吧?”

    “少宗主放心,我身子还算硬朗,一时半刻还死不了。”张不扬笑着说道。

    “现在姬歌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一旁的江庭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你们二人一齐出手将他拿下,把他带回宗门将他的身上的密藏都挖掘出来后再将让他魂飞魄散,永世入不得轮回。”

    听到张不扬毫不避讳的盘算后,姬歌痴笑一声,“瞧瞧,我就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这老匹夫还真是好狠的心啊。”

    言蜜笑眯眯地看向姬歌,舔了舔猩红的嘴唇,说道:“张长老还请放心,姬歌他跑不了的。”

    “姬公子,你先走,我替你拦住他们。”江庭站在姬歌的身前,低声说道。

    姬歌将手中的沉香又推回了剑鞘中,嗓音温醇地说道:“江叔,你挡着我了。”

    灵海之中,神情有些羞赧的姬歌睁开双眼看向身前的那尊金色身影,挠了挠头,小声地试探性问道:“前辈?”

    一切都已经了然于胸的金色人影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金黄色的眼瞳紧盯着姬歌,神情端庄地问道:“怎么?撑不过去了?”

    姬歌听到这句反问后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没想到那人棋高一着,没有蒙骗过去。”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帮你圆一下?”金色身影威严问道。

    姬歌伸出一根手指,咧了咧嘴,“就一次,您若不肯出手那我就只能交代在这里了。”

    紧接着他又流露出一副可怜委屈又惆怅的神色,“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就是可怜了先祖不知道还要在等多少年才能光明正大地回归人族。”

    “行了。只许这一次。”金色身影摆了摆手,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不得不说虽然是有熊氏创造出了自己,可他这眼光不可谓不独特。

    现在他能够体会到神海之中那还在沉睡的沉香剑灵的感受了。

    姬歌看到他应允下来后赶忙躬身作揖行礼拜谢。

    外界之中被江庭挡住了身形的姬歌淡淡说道:“虽然我递不出了第二剑,可这也并不表示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你说是不是啊,前辈?”

    姬歌的话音刚落,在他体内的小洞天中有一道金色流光飞离了出来。

    站在了江庭的身前。

    所以战场之上形成了姬歌在后,江庭在中,而一道似龙又似凰的高大身影站在了最前。

    此时姬歌体内灵海之上,仅剩姬歌一人。

    他抬头望向天幕某处,眨了眨眼,捂着肚子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个滚字了得

    当那道金色身影出现在了这场战局当中之时,除了姬歌以外,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布满了惊愕的神色。

    他们四人心中所有的想法的近乎一致,这道金色人影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这里?他究竟又是谁?

    江庭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的身前的高大身影,自己的身躯已经算得上魁梧了,只不过他竟然比自己高出了将近一头,周身被金色的光晕所笼罩,一头金色的长发及腰,最重要的是他背后竟然生有双翼,不是巫族之人?

    而张不扬他们三人看到那道身影后,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了一步。

    张不扬眯缝着眼睛,眼中精芒闪烁,但仍旧是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是看到他裸露出精壮的胸膛,一双手臂微微下垂,双手不是寻常人的手掌,而是覆满了鳞甲的龙爪,龙爪之间有细微的雷芒闪烁,而且他背后一双宽大的羽翼,羽翼之上是赤红色的凤羽,每根凤羽上都有熊熊燃烧着的红莲业火。

    “小心。他不是我巫族之人。”张不扬双手护住他们二人,低声提醒说道。

    “张长老。”端庄神色忌惮地看着那道身影。

    虽然他没有从其身上察觉到丝毫的灵力波动,可他只是单单地站在那里,就给了她他一种能够力扛诸天万界的威慑力。

    言蜜是他们三人当中实力保存最为完整的练气士,但是当她看到那道身影以后原本娇艳的脸色此时变得煞白。

    因为她只是被那人随意瞥了一眼体内的灵力便直接停滞,甚至自己再也感觉不到了体内有灵力存在。

    “看其身躯异样,应该是妖族之人。”张不扬神色有些凝重沉声说道。

    现在此人在此时以这种姿态站在了姬歌的面前,阻拦在自己身前,其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妖族?”言蜜胸口有些压抑,她声音急促地问道。

    虽然他们龙泉气宗与巫族的军队之间有些密切关系,每年都会派外门弟子前去参军入伍,但内门弟子却很少有人入伍。

    谁知道上了战场境界低微的都是炮灰样的存在,去了干嘛,不远千里去送死吗?

    再说了即便是境界高的内门弟子也不愿意冒着性命危险去前线吃黄沙。

    就更别提贵为少宗主的端庄了,所以在场的三人当中除了张不扬年轻时上过战场外端庄言蜜他们二人皆是没有见过妖族以及其他豪族之人是生的怎样的模样。

    “师妹,你怎么了?”端庄察觉到了一旁言蜜的异样,此时的言蜜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煞白毫无血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端庄还是第一次看到高高在上妩媚动人的师妹在众人面前露出这般狼狈模样。

    “师兄,我好难受。”言蜜弓着身躯,双手勉强撑地,喊道。

    “张长老,这是怎么回事?”端庄原本还想要将其搀扶起来,结果没想到刚一触碰到她的娇躯便被一股无形的威压所震开,端庄看着鲜血淋漓的双手,质问道。

    “肯定就是他搞的鬼了。”张不扬看向那金色身影,冷声说道。

    此时看到言蜜的模样后他也是毫无对策,他根本没有看到对方出手,甚至连丁点的灵力波动都没有察觉到。

    “自作孽不可活。”那道金色身影自出现以后终是开口说道。

    “这名女子之前吸食过纯粹武夫的真气,所以才会有了现如今的下场。”

    在江庭身后的姬歌听到他这句话后忍不住咧了咧嘴,在心底里暗自腹诽了祖先一句。

    心思聪敏如他,听到他的解释后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关系,他本身就是天地间的第十一座法身龙凰不朽法身,所以武夫见此对其只能是“顶礼膜拜”。

    而这个“礼”则是极有讲究,看的是自己的淬体登楼的境界还有自身的武道气运。

    当初自己一身岛境上的百家万户武运,还有淬炼了十年拥有的一重楼的金枝体魄,在传承他时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当时是姬歌第一次感觉了死亡的气息,还有那当真是“刻骨铭心”的疼痛。

    姬歌现在之所以这般能够忍受疼痛,甚至没够亲自抽筋剔肉,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托那次的福。

    所以自身的淬体境界愈高,所身怀的武道气运愈浓郁,那所膜拜的程度就要愈深。

    当然也可能事无绝对,这些都还只是姬歌自己的臆想。

    总之现在言蜜只是因为单纯吸食了武夫体内的真气在他面前就再也难以保持站立,甚至看那模样可能性命堪忧。

    “不知道前辈怎样肯放过我师妹?”端庄看着与自己签订下了“山盟”的道侣师妹,焦虑地问道。

    若是她死了,那自己的大道修行会不会受到影响自己不清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自己不想拿自己的大道前程去赌那个万一。

    “姬歌怎么说,你们怎么做。”金色身影负手而立,淡淡说道。

    虽然语气极为平淡,但这一话语落地却有云霄雷霆炸响开来,九天垂云之幕都低垂了下来。

    此时的江庭已经极为“识趣”地站在了姬歌的一旁,他可不想打扰眼前这位大人物办正事。

    虽然他也很奇怪为何操着一口地地道道巫域方言的姬歌怎么会认识妖族之人,难不成这位是姬歌的护道人?

    “我们照做。”端庄皓齿一咬,狠下心来,如此一来自己的大道行程会滞缓,毕竟没有了

    裘璎珞这个肉鼎,可那也总好过自己的大道前程无期。

    只不过张不扬的脸上还有一丝的犹豫。

    自己一旦交出魂灯,就表示着以后他们就能够拿捏自己的生死,或许届时自己可能还会生不如死。

    察觉到了张不扬的犹豫不决,那尊金色身影好像没有了耐心,他冷声说道:“我没有姬歌的那番耐性。”

    旋即也没有看到他有任何的动作,江庭就看到张不扬好像被什么所镇压住了,堂堂天相境的龙泉气宗掌管刑法的长老就这般毫无反抗之力地匍匐在地,脸色涨红,青筋暴起。

    “当然,我也不是同你商量。”金色身影俯身前倾,金色眼瞳睥睨霸道,语气漠然说道。

    话音刚落,在张不扬的头顶上便有一盏莲蕊样式的琉璃灯盏,上面还有一缕正在燃烧着的灯芯。

    灯盏刚一出现,张不扬的神情就有些呆滞,而且灯盏上有一股玄妙的气机荡漾而出。

    这就是属于张不扬的魂灯。

    若是这缕灯芯熄灭了的话,那张不扬也就没有再站起来的可能了。

    那尊金色身影伸出右手,探出双指轻轻一夹,从那缕灯芯当中悄然夹出了一丝魂火,捏在指间,随后轻轻抛向身后的姬歌。

    紧接着那盏魂灯就又被他强行拍回了张不扬的体内。

    等到尘埃落定以后,那尊周身被金色光晕所笼罩的身影才拂袖一挥,将镇压在张不扬身上的威压给拂散而去。

    随后他伸出食指轻轻一划,霎那间匍匐在地脸色难看的言蜜神色也恢复如常。

    “以后少干些这种恶心勾当。”他冷声说道。

    千年之前有熊氏便遇到过修行这类功法的人,那时那人吞噬了数十位归真境练气士的灵力,直接迈过了那道门槛踏入了轮回境,号称吞天古帝。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刚刚晋入轮回境的大帝强者,在遇到熊氏以后被其施展龙凰不朽法身直接镇杀,身陨道消,不入轮回。

    “小女知晓了。”言蜜叩首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

    最后,金色身影跺了跺脚,看向被端庄搀扶而起的张不扬,说道:“忘记告诉你了,我也喜欢以大势压人,只不过那又如何?”

    旋即他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归入到了姬歌的体内,坐镇灵海上空。

    “滚。”这是他身形消失前撂下的最后的一个字。

    龙泉气宗的三人闻言神魂一震,手脚无措。

    灵海之中。

    姬歌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看到有一抹金色流光从天而降后他赶忙收敛了笑意,正襟危坐。

    结果还是被那金色身影一脚踹入到了灵海之中,狼狈不堪。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翌日清晨。

    龙门江湖所休整的营地上经过后半夜的一番打扫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狼藉,三十多具尸体已经被在这场无端祸事中存活下来的龙门伙计给埋葬,只不过在此营地间久久挥散不去的是那浓郁的血腥味以及悲怆压抑的氛围。

    几个时辰前还同自己有说有笑约定到了石矶兵镇就去往醉仙楼不醉不归的兄弟就这样生气全无地被几抷黄土所掩埋,连块像样子的墓碑都没有。

    拖着一身伤痛的江庭还在组织着大局,他不但要收敛死去弟兄们的尸首让其入土为安,还要清点马车上的货物,不能出现一毫一厘的差错。

    “大人,死去的兄弟都已经埋葬了。”一名模样年轻的人一路小跑到他江庭的身前,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地说道。

    一脸倦意的江庭闻言抬眸看了这个青年人一眼,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死去的三十五人当中有一人是他的兄长。

    兄弟俩一同作为压脚人,如今却是弟在兄不存。

    “我知道了。”江庭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当中是难以遮掩的那么一丝疲倦,“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再过几个时辰我们便启程赶路了。”

    “大人。您要不要也休息一下?”

    江庭摇了摇头,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马车,“我没事。”

    昨晚自从那尊金色的高大人影重新飞回到了姬歌的体内后姬歌就从那块山石上摔倒了下来,不省人事。

    只不过也可能之前的那尊金色人影将张不扬他们三人所震慑住了,看到姬歌昏迷过去以后不敢再有任何的停留迅速地离开了此地。

    临走前将还不忘将心镜破碎开来的藏宿给带走,至于高矮头陀二人则是在之前姬歌与张不扬的战斗中被姬歌顺带着一剑斩断了身躯,这也算是给死在了他们二人手上的伙计们一个交代。

    现在大小姐正在马车当中悉心照料着姬歌,至于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他又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这谁都不清楚。

    江庭叹了口气,俗话说好人有好报,姬公子指定会没事的。

    一想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一锦囊,里面装着的是先前那金色人影从张不扬的的魂灯中剥离出来的一缕魂火。

    看着发出微微光亮的锦囊,江庭至今都觉得如同是在做梦一般,在此之前他都没有遇上过这般凶险的死地,若不是姬歌的及时出现,那他们这七十多号人板上钉钉都是一个死。

    而且他也没想到跟随在自己身边三年之久的天才徒弟竟然会是龙泉气宗的少宗主,同样他也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种可能终其一生都见不到的超世之才竟然亲切的称呼了他一声江叔。

    而且他手中现在攥着的可是一位天相境强者的魂火。

    “师父。”一道倩影走到了他的身旁,轻喊一声后旋即坐了下来。

    江庭转头看了来人一眼,苦笑一声,说道:“大小姐,你以后就别再喊我师父了。”

    裘璎珞看着他手中的锦囊,双手抱住膝盖,精致的下巴搭在膝盖上,嗓音空灵地说道:“其实这也怨不得师父你。”

    “大小姐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江庭将手中的锦囊递到裘璎珞面前,神情沉痛地说道:“我江庭自打入了江湖以来就自诩没有看走眼过,可偏偏就这么一次看走眼差点就给龙门带来了灭门之灾,害得大小姐你差点也被贼人掳掠走。”

    “难不成师父你打算想要引咎辞退?”裘璎珞没有伸手接那锦囊,眨了眨眼睛,抬头问道。

    虽说她不擅长那种人心算计,可在龙门江湖中长大,这点心思与眼力还是有的。

    江庭闻言没有开口,沉默不语。

    “当年庄端,哦不应该是叫他端庄了,是有备而来的,而且他背后还有龙泉气宗,师父你看走了眼是在情理之中,所以你不用太过自责。”

    “而且现在你看我这不是也好好的没什么事嘛。”裘璎珞冲着他盈盈一笑,坦然说道。

    江庭看着从小就是看着她长大的龙门大小姐,她的玉颈处还有几道淤青没有消退下去,神色又是一阵黯淡。

    “对了师父,等到姬公子醒过来了我打算邀请他去龙门,好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你觉得怎么样?”不愿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的裘璎珞突兀转口说道。

    “是该好好感谢人家一下。”一听小姐提到姬歌,江庭的脸上这才有了那么点光彩,“这份恩情重如泰山啊。”

    “那届时就由师父你去说。”裘璎珞脸颊有些绯红地细声细语说道。

    “难得大小姐还有这般羞赧的一面啊。”看到向来风风火火的龙门大小姐竟然摆出一副小家碧玉的姿态,江庭忍不住打趣说道。

    “师父。”裘璎珞拽着江庭的衣袖,央求地说道。

    “好好好,我去说行了吧。”江庭率先败下阵来,连忙点头道。

    “对了,姬公子醒过来了吗?”江庭旋即一脸正色地开口问道。

    “还没呢。”看得出来裘璎珞的脸上有些担忧,“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放心,姬小兄弟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江庭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道。

    此时马车内倚靠在车厢厢壁上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的姬歌听到马车外的那番对话后忍不住地摇了摇头,他摩挲着下巴,怎么感觉事情愈发的脱离掌控了呢。

    听裘璎珞的意思,她该不会是对自己有意思了吧?

    想到这里的姬歌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嘀咕道:“面皮还在啊,应该也不怎么英俊潇洒吧?她吃错药了?”

    姬歌敲了敲脑壳,不愿再深思下去,女人心海底针,就算自己想破天估计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随后他又将昨晚的事情重新复盘了一次,说起来可当真是凶险万分。

    若是在最后没有请的动体内的金色人影出手地话就自己恐怕就真的小命难保了,所以姬歌从这件事当中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再轻易设下赌局。

    旋即他伸了个懒腰,从须臾戒子玉佩当中取出两个瓷瓶,各取出一粒丹药吞服了下去,丹药入体瞬间化作一股清爽的药流涌入到了他的脏腑小天地,周身大穴当中。

    姬歌攥了攥手掌,感受到体内四肢百骸当中的灵力愈发充盈以后,摩挲着手中的两个瓷瓶,微微一笑,“看来那位林城主还真是有远见。”

    “也不知道白落花他们现在有没有安全达到石矶兵镇。”姬歌将瓷瓶重新放回到玉佩当中,这种灵丹妙药自己可要省着点吃,就如同玉佩当中的风长鸣般,喝一坛少一坛。

    姬歌目光深邃且悠长地看着自己的掌纹,当初在那片山林营地中他们一同约好了若是能够在绿甲大军的追杀当中逃出生天,就会在瓦岗兵镇中汇合。

    原本这次狩春之猎的目标是在石矶兵镇,只不过后来经过他们商议一番若是长城中私通巫族之人不但将这次的试炼落地地址告诉巫族,就连这次的目标都告诉他们的话那自己这群人再去石矶兵

    镇岂不就是自投罗网?

    所以姬歌便提议若是自己断后以后没有追上来,那他们也不用担心,只要在距离石矶兵镇最近的瓦岗兵镇中等着自己的消息就可以了。

    当时姬歌已经拖住了连翘他们的绿甲大军,所以白落花他们应该是已经安然无恙地摆脱了巫族大军的追杀,算算日子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是先于自己抵达了那座瓦岗兵镇。

    反正瓦岗兵镇中也多的是大好的巫族将士头颅,在哪摘不是摘。

    想到这里姬歌的嘴角微微翘起,好在终于是能够见到青奉酒他们。

    说实话,这一旬的时光他突然不在自己耳边唠叨自己竟然还生出了一些不习惯。

    最后,姬歌内视了灵海一眼,忍俊不禁。

    那位由七魄所凝聚而成的姬歌现在有些鼻青脸肿地坐在金色身影的面前,胸口有一只好大的脚印。

    此时姬歌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且还时不时地睁开眼偷瞄对面的他一眼, 结果换来的是金色身影的又一拳暴栗。

    不过索性灵海海面又涨了回来,看着那片浩瀚灵海,姬歌颔首微笑,这才将心神退了出去。

    随后在他的神海海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一道人影,姬歌看着高坐于王位上的那名已经相对算得上熟络的黑衣男子仍旧没有动静,他叹了口气,对其恭恭敬敬地作揖行了一礼,身形又缓缓地消散在神海海面上。

    姬歌缓缓睁开眼睛, 理了理衣襟站起身来缓缓走出了车厢。

    “江叔。”姬歌跃下马车,对着已经已经熄灭了的篝火旁的江庭轻声喊道。

    江庭闻言赶忙站起身来,箭步迈至姬歌身旁,一脸关切地说道:“姬公子,你不在车上好好修养身子怎么下来了?清晨湿气重,你快些回车上去。”

    姬歌微微一笑,拍了拍胸脯,说道:“江叔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这时裘璎珞也走了过来,犹豫再三后微微欠身对着姬歌施了一个万福礼,轻声说道:“姬公子,之前是璎珞多有得罪,还请你不要见怪。”

    姬歌见此揉了揉鼻子,讪讪一笑,他连忙摆手说道:“裘小姐这么客气做什么,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用这么拘泥于小节。”

    他这个做儿子的现在好像才有些明白当年父亲那时的苦衷。

    白衣打马桥上过,满楼红袖招。

    裘璎珞听到姬歌的这般答复以后咬了咬朱唇,神色复杂,她现在施这个万福礼意味深长,只不过好像姬歌并没有注意到又或者是故意没有意会到。

    江庭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以后,赶忙站了出来,对着裘璎珞使了个眼色后拱手同姬歌说道:“既然姬公子你也已经醒了,那我们再稍作休息便启程赶往瓦岗兵镇吧?”

    姬歌闻言颔首微笑,拱手说道:“如此甚好。”

    而站在江庭身后的裘璎珞神色则是有些失落,她十指搅动着,眼神哀怨的看着姬歌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现在好像才有些明白之前在一本泛黄的古诗集上看到的那一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究竟是何意。

    “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江庭在一旁小声说道。

    “师父。你说吧。”裘璎珞平复了下心湖上的涟漪,神色自若地说道。

    “姬公子注定与我们不是同一路人的,所以小姐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江庭叹了口气,感慨说道。

    江庭口中的这个苦,自然便是相思之苦。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入瓦岗兵镇

    盘山古道的马车上插着的绣有龙门江湖四字的镖旗在艳阳下熠熠生辉。

    马车队伍在徐徐前行,三十余名压脚人的脸上或多或少带有一些颓废且沮丧,身上也都沾染着一些血迹,有死去朋友的,也有自己的。

    当然在他们的眼眸深处还有压抑不住的激动欣喜,因为在那条地平线之上,他们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座规模恢宏的兵镇。

    有眼力极好的龙门伙计伸出右手放在眼帘前,遮住阳光穷尽目光仔细瞧了瞧,大声地喊道:“是瓦岗兵镇,我们终于到瓦岗兵镇了。”

    马车车队当中传来一阵欢呼雀跃之声,经过昨晚那场犹如噩梦一般的生死袭杀,看着同伴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无力甚至只能是引颈待戮,现在的他们无时无刻不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现在在他们心中也只有那座瓦岗兵镇才是最为安全之地。

    “姬公子,我们已经能够看到瓦岗兵镇的那座城墙了。”一直跟随在马车外的江庭在车窗边语气有些轻松地说道。

    对于这支马车队伍的带队人的他来说,这同样无疑也是个好消息。

    因为姬歌之前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或者是江庭担心他旧伤复发,便安排他与小姐一同乘坐马车。

    当然这次裘璎珞则是没有开口拒绝,只不过两人乘一辆马车,各坐一边,一路走来三四个时辰两两却相对无言。

    终归是女子脸皮薄,裘璎珞见姬歌既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那她自己也没有率先开口。

    “我知道了,江叔。”姬歌听到车窗外传来的江庭的声音后,缓缓睁开冥思的眼眸,看向对面神色平静的裘璎珞,嗓音温醇地说道:“入了瓦岗兵镇我们就可以分道扬镳了。”

    “嗯。”裘璎珞点点头,装作极不在意地看向窗外,臻首轻点。

    姬歌抚摸着青袍的衣角,轻声说道:“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对你或者对龙门江湖的事指手画脚。”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裘璎珞,她神色自若,好像并没有因为自己这句话而动了大小姐的脾气。

    所以姬歌才继续开口说下去,“之前虽然我没有听说过龙门江湖的名声,但既然堂堂龙泉气宗的少宗主愿意屈身拜入江叔门下,那想来龙门江湖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裘璎珞听到这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看向姬歌,眉目中流光溢彩。

    姬歌抿了抿嘴角,说道:“只不过昨夜过后龙门江湖损失惨重,不但丢了一位以后足能够挑起大梁来的庄端,更是死了三十余名辟海境,聚魄境的伙计。”

    “龙门江湖元气大伤,再录天城中的地位肯定是一落千丈。”

    裘璎珞黛眉微蹙,刚要开口反驳,却被姬歌一句话堵了回去,“纸是包不住火的。”

    姬歌将皱起的衣角抚平,接着说道:“虽说龙泉气宗在此以后可能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但架不住他们在背后捅刀子,可能现在他们已经将昨夜的伏杀添油加醋地在录天城中传播了开来。”

    “可他端庄卧底在我龙门江湖三年,他怎么好意思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传出去?”裘璎珞忍不住开口问道。

    姬歌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因为他只要在这件事情中宣称庄端已经战死,又有谁会相信堂堂的龙泉气宗少宗主还有庄端这一重身份呢?”

    “江湖当中的水不仅要比你想象中的深,还比你想象之中的浑浊不堪。”

    “而且你觉得录天城的人是相信你们龙门江湖的解释还是相信高高在上的龙泉气宗的说辞呢?”姬歌最后盖棺定论问道。

    听到姬歌的一番言辞以后裘璎珞脸色煞白,神海当中一片空白。

    她之前以为江湖就是打打杀杀,即便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也没想到江湖会混浊到一个浪花打过来说不定龙门江湖就彻底的瓦解崩塌了。

    只要龙泉气宗的说辞在录天城一经散播出去来,龙门江湖实力锐减成为不争的事实,那最后龙门江湖能不能够在录天城立足都难说。

    毕竟明里暗里又不是只有龙泉气宗一宗门在打自己家的主意。

    “之所以同你这么多无非是想跟你提个醒,不要以为摆脱了端庄的魔爪就万事大吉高枕无忧。”姬歌耸耸肩,摊手说道。

    “所以作为一个外人,我觉得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摆脱你的龙门大小姐的身份了。”姬歌倚靠在厢壁上,后脑勺不断磕撞在厢壁上发出“咚咚”的响声,乐此不疲地说道。

    裘璎珞刚要开口发问,姬歌便已经率先说道:“可能从此时此刻开始,你就已经是龙门江湖的当家的了。”

    裘璎珞闻言神色复杂地坐在那里,沉默不言。

    “当然,我所说的这些你也可以当做是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无所谓的。”姬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道。

    “你还是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安安稳稳坐你的龙门大小姐,然后...”姬歌顿了顿,“眼睁睁地看着龙门灰飞烟灭。”

    裘璎珞咬着朱唇,嘴角渗血却不自知。

    “如何抉择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用告诉我。”姬歌好像总能够猜到裘璎珞要说什么,他挥挥手阻止说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裘璎珞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面孔,问道。

    姬歌侧身一歪躺在了厢椅上,双眼微闭嘴唇翕动。

    旋即裘璎珞的失落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原来她对于他,只是路人而已。

    车厢内两人的对话自然是被马车外的江庭听在了耳中,当然这不是他有意为之,着实是自己的耳力极佳,即便是不想听可那那些话如同插上了翅膀般飞进了自己的耳朵当中,不想听都不行。

    马背上的江庭叹了口气,他没有看到车厢内小姐的神情,但最后小姐做出了怎么的抉择又选择了一条怎样的道路自己从小就是看着她长大的难道还能不知道。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他才唉声叹气,胸中有些郁郁不乐。

    其实他和老爷的想法差不多,都一样小姐能够寻到一良人,至于龙门江湖以后如何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就不是小姐所担忧的事了。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人力所能够左右的,比如端庄的身份,又比如大小姐的心思。

    只是自己所认为的此“良人”非彼“良人”罢了。

    龙门江湖的车队离得那座城墙,那座兵镇愈来愈近,甚至能够看到偌大的城门口下的戍卫士卒。

    姬歌撩开窗帘看向那处城门口,门口的士卒正在不断盘查着过往的行人以及车辆。

    他放在窗帘,抿了抿嘴唇,神情有些凝重。

    他攥了攥藏在袖中的手掌,掌心中满是汗水,这可是五大兵镇之一的瓦岗兵镇,或许对江庭,裘璎珞这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来说没有什么,可是对自己这个外乡人特别是四处通缉张贴着自己画像的姬歌来说,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你很紧张?”一直将心神放在姬歌身上的裘璎珞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狐疑问道。

    姬歌讪讪一笑,摇摇头。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来瓦岗兵镇有什么事呢?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裘璎珞盈盈笑道。

    “我来...寻亲的。”姬歌顿了顿,又赶忙说道。

    “寻亲?”裘璎珞重复了一遍姬歌的

    话语,问道。

    “停车!”就在此时马车外传来了一声厉喝。

    “车厢内的人下车。”又是一道略带威严的声音喊道。

    “走吧。”裘璎珞说道。

    旋即她率先一步下了马车,而姬歌揉了揉鼻子,跟随其身后。

    下了马车的姬歌十分自然地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眼巍峨壮观的城门,与敛兵镇地的城门做了下比较,显然他更是喜欢后者,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录天城,龙门江湖。奉命将这批军资送来瓦岗兵镇。”早就已经翻身下马的江庭轻车熟路地从怀中掏出一通关文牒递到那名站岗士卒面前,笑着说道。

    “原来是江头领啊。”将那份通关文牒接过后细细翻阅一遍的士卒合上后笑呵呵说道。

    “都是老朋友了,也没必要搞得这么严肃不是。”江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江庭又不是第一次来瓦岗兵镇押送军资,所以与守城的将士基本上都脸熟,甚至与其中的几名伍长标长还一块在醉仙楼喝过酒。

    所以他才说江湖并非只是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哎,也不是哥几个难为你。”那名士卒看了眼四周,小声说道:“这可是上头的命令,说是要严加盘查尽出兵镇的行人,你也清楚上面动动口我们这些人都得跑断腿。”

    “发生什么事了吗?”江庭神色凝重地问道。

    “听说这道命令是从绿甲大军连翘将军那边亲自传下来的,说是有异族人闯入巫域意图刺杀我大军精锐,所以这才严加盘查。”

    随后他指了指城门一旁,说道:“看到那边的那些画像了没,都是在逃的异族之人。”

    江庭闻言只是随意看了一眼,这种事是巫族军伍之事,说句不好听,同他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那我们这几大车的军资?”江庭试探性问道。

    那名巫族士卒挥挥手,笑着说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还是老规矩,我会派人同你一起将军资送去军营,至于你们,以往如何现在也如何就是。”

    姬歌听到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他装作随意模样在那些个通缉画像上扫了一眼,就看到了白落花等人,而且自己的画像还位居首位。

    “这位是?”那名守城士卒看向姬歌这边,询问道。

    “哦,这位是我龙门的大小姐,裘璎珞,此次是第一次同我出远门,说是要来瓦岗兵镇见识见识。”江庭开口解释说道。

    “哦。”那名守城士卒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旋即看向姬歌,指着他问道:“那他呢?”

    “他?”江庭嘿嘿一笑,正准备回答时一旁的裘璎珞已经率先开口说道:“他叫姬歌,是江叔刚收的徒弟。”

    “徒弟?”守城士卒看向江庭,打趣说道:“我说江头领,你这收徒弟的眼光可是愈来愈差了。”

    江庭闻言搓了搓手掌,咧嘴一笑。

    “行了,你们过去吧。”守城士卒终于是摆手示意可以放行通过了。

    姬歌略有深意地看了裘璎珞一眼,转上又坐上了马车。

    裘璎珞看向师父江庭投过来的疑问目光,吐了吐舌头,也回到了马车上。

    就这样,龙门江湖的马车井然有序地驶进了这座兵家重地,瓦岗兵镇。

    “谢谢了。”车厢内姬歌对裘璎珞开口说道。

    “小事情。”裘璎珞显得极为洒脱说道。

    随后她不知怎的脸颊绯红,说道:“本来是想说你是我夫君的,但又怕你当场翻脸便没有好意思说出口。”

    姬歌闻言微微一笑,直言说道:“不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下第二楼

    裘璎珞闻言一愣,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姬歌的话中意思。

    姬歌双臂张开两条宽大的衣袖如同两条垂天而落的青瀑般,最要紧的是他还时不时的轻轻抖动,一瞬间竟然让裘璎珞误以为真的是青瀑之水天上来,飞流直下三千尺。

    她现在愈发地看不透姬歌,就好像他周身烟雾缭绕。

    初次见面她以为他只是一个混迹江湖最底层的臭鱼烂虾登徒子,可是昨天夜里他却是自称是从那座奉天城中出来的纨绔子弟。

    在生死之间力挽狂澜,一人独战化婴境,天相境的练气士,最终救龙门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后他又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都同自己剖析的清清楚楚,自己如同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并最终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在外人面前他沉稳老练的就如同一个甚至比江庭还要老成的江湖人,可是等到四下无人时看着他颇有些幼稚的举动,又觉得他是孩子心性。

    此时明明就是共处一室,明明都是说着最正统的方言,可她却感觉他们却不是同一世界位面之人。

    她心里感觉得到自从进入了这座瓦岗兵镇,他便离自己愈来愈远。

    最终前边等待着自己就是与他的离别之际。

    姬歌抿了抿嘴唇,淡淡说道:“没什么。”

    之前在那有重兵把守的城门口自己还能够怎么办,即便就是她喊自己一声相公自己敢不承认吗?不还得是乖乖点头应下。

    这才是古籍中所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然裘璎珞江庭等人被自己蒙在鼓里,并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然他还怎么敢堂而皇之的蹭个顺风车。

    一念至此他掀开了窗帘,看到了马车外熙熙攘攘的过往人群。

    以及数丈之宽的宽阔街道两旁的摆摊的商贩,只不过与敛兵镇地不同的是摊面上摆放地都是些巫域中独有的物件。

    尚未进入兵镇前听江庭说过,只有在兵镇的最外围才允许买卖做生意,这要是等到真正地进入到了军营当中,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商贩的身影的,违者一律充军。

    姬歌放下窗帘,同一旁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裘璎珞拱手说道:“裘姑娘,我看我们还是在此告别吧。”

    其实一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裘璎珞在听到他这一句话后原本悬着心终于是落了下来,她点点头,“如释重负”地说道:“既然姬公子去意已决,那璎珞便不再挽留公子了。”

    旋即她便对着车厢外喊道:“江叔。”

    一直紧跟随在马车旁的江庭闻言“吁”得一声勒住了缰绳,挥挥手示意身后的车队停下来。

    随后他轻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裘璎珞从车厢内弯身走了出来,一跃而下,对着江庭摇了摇嘴唇,摇摇头说道:“姬公子要走了。”

    她话刚一开口一袭青袍便从车厢内走了出来,他拱手对着一路上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江庭作揖行礼说道:“姬歌在此多谢江叔一路上的照顾,只不过叨扰多时心中有愧,所以小子就要在这里向你告辞了。”

    “这般着急吗?”江庭闻言下马,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有些伤感地问道。

    姬歌点点头,说道:“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所以我们便在这里离别吧。”

    “那好吧。”江庭在马背上摘下一个包袱,递到姬歌面前,笑着说道:“你也别怪我这当长辈的小气,委实是这这些年来行走江湖没有攒下多少家底,所以像那种须臾戒子物那种千金难求的物件你老哥我确实是拿不出手来。”

    “所以你小子也别嫌弃这包袱寒掺,里面有些干粮和盘缠,大概也就是十几枚元神通宝,都是我们三十多人凑的,你也别嫌少,当然再多我们也拿不出来了。”

    看到姬歌迟迟不肯收下,他索性将包袱塞到了姬歌的怀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本来是打算同你去醉仙楼请你喝顿酒的,可现在你

    既然执意要走,那便走吧。”

    姬歌看着怀中有些沉甸甸的包袱,叹了口气,说道:“江叔,干粮我就收下了,至于这些个元神通宝,我不能要。”

    江庭呵呵一笑,“难不成你觉得我们这三十多人的性命不值这十几枚元神通宝不成?”

    “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免得外人说我们龙门江湖做事小气。”

    “师父让你收下你便收下吧。”一旁的裘璎珞也开口劝道。

    “若是你不收下的话,恐怕师父喝酒都不会喝痛快的。”

    姬歌听到这里后便不再做推辞,坦然收下了来。

    随后他便对着江庭以及其身后聚拢而来的三十余名龙门伙计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江庭拱手回礼沉声说道。

    旋即姬歌便转身大步离开了这支马车车队。

    看着裘璎珞那眼中不舍的神情,江庭叹了口气,有意无意地说道:“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但书上也说了,天涯何处不相逢。我有一种预感,以后我们同姬公子还会再见面的。”

    “真的吗?”裘璎珞闻言原本失落的眼眸中涌上一抹希冀,转头看着江庭,言语之中难掩那雀跃之情。

    “当师父的什么时候有骗过你?”江庭故作严肃板起脸来反问道。

    裘璎珞眉眼带笑,攥紧拳头,看着那道愈加模糊的青袍背影,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我以后一定要努力修行,争取下次见面让他收回那句话!”

    “哪句话?那句我与裘姑娘你只不过是路人?”在一旁的江庭听到她这么说后笑着打趣问道。

    “师父!”意识到自己同姬歌的说话被他偷听到后的裘璎珞娇嗔一声,冷着脸说道。

    江庭连连摆手投降败下阵来,裘璎珞便起身回到了马车上。

    随后他也同样翻身上马,哀叹一声,“自古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如今到了咱小姐身上怎么就成了美女难过英雄关了呢。?”

    ......

    姬歌离开了龙门江湖的车队以后便一直在大街上来回走动,在一些个摊位上用心的挑拣着,也不知道他究竟打算要买些什么。

    随后他便径直走到了一家酒楼门前,驻足停下,抬头看向门前的那块匾额,上面用巫族特有的字体写着“天下第二”。

    索性姬歌这这一段时间内有学习过巫文,勉强能够认得出来。

    旋即拂袖一挥便一步迈了进入,随后在眼尖的小二的带领下寻了一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要了几个酒楼当中的招牌菜,而且让小二先上了六坛这座名为天下第二的酒楼所特有的佳酿,白玉腴。

    听无涯老前辈说曾经巫域之中流传到长城当中有这么一句诗词“往时看曝石渠书,白酒须饮白玉腴”。

    虽然名字是略带有一些的脂粉气,但这种酒却在巫族大军当中盛行一时,酒烈但香醇,而且是非军中将领喝不到的那种。

    “客官,这不是什么钱不钱的事,但小的是怕你自己一人喝不完这么多。”

    “别的小人不好打包票,但我们家的白玉腴是一等一的烈,莫要说公子你,就是那些个常年征战在沙场上的修士军伍那也是半坛子便倒的。”小二恭敬地站在一旁,小声提醒说道。

    姬歌闻言微微一笑,抬头说道:“没事,喝不完我打包带走,这天儿第二楼总不能没有不让打包的规矩吧?”

    “没有没有。”小二用抹布将酒桌重新擦拭了一遍后笑呵呵地说道。

    “客官您稍等,我这就给您上酒来。”小二弓了个身,一路碎步跑开了来。

    姬歌挑拣了一个干净的茶盏倒满了茶水,端起来细细的酌了一口,抿了抿嘴唇,当初临行之前他答应过无涯前辈要给他带回去巫族的佳酿,当然是要在自己能够保全住性命的情况下。

    若是自己

    不幸死在了巫域当中,那那几坛白玉腴便要成为自己的送行酒了。

    一想到这姬歌有些无趣地摇了摇头,身处这么一个兵荒马乱的乱世当中,确实让人心中不是个滋味。

    姬歌将目光看向穿在过往的行人,但却是一直注意着酒楼内客人的言谈动静。

    凭借着青奉酒的性子,肯定不会这般耐得住性子,即便是有白落花陪在他身边他也会干出些匪夷所思或者是惊天动地之事。

    再说了这次他们的狩春之猎深入虎穴不就是为了杀得虎子吗?

    所以在这人言嘈杂的酒楼当中,最是能够打探出关于白落花一行人的踪迹。

    “听说了吗?前几日一巡逻队伍被人给袭杀了,七名聚魄境的士卒修士还有一名化婴境的百夫长皆是尸首分离,惨不忍睹啊。”在临近姬歌的那一桌四人的酒桌上,有一名身材矮小嘴角留着八字胡的汉子在那小声地议论道。

    “怎么?还有人敢在这瓦岗兵镇内行凶?有人吃了豹子胆了不成?”他对面一豹眼大汉闻言灌了一大口酒,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觉得应该不是仇杀。”四人当中唯一的一名身段婀娜的女子抿了口酒,细声细语地说道。

    “所以按照流苏妹妹的意思,觉得这件事是谁干的呢?”那名嘴角留着八字胡的汉子目光在她身旁上下扫视了一眼,色眯眯地问道。

    “是谁干的我不知道。”被他称呼流苏的女子冷声说道:“不过若是让我再看到你那恶心的眼光,老娘不但要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还会将你的第三条腿给隔断。”

    一旁的豹眼魁梧汉子听到这句话后拍着桌子捧腹大笑道:“流苏妹子,我怕你找不到他地第三条腿在哪。”

    流苏闻言嫣然一笑,“忘骨哥放心,妹妹我自然有手段让他的第三条腿主动现身。”

    结果这句话一出,不仅那一桌上的三人笑出声来,就连姬歌都忍不住轻咳两声,抿了抿杯中的茶水借此来缓解尴尬。

    难道巫族女子性情都是这般爽朗不成?

    被流苏几句话羞愤的那名贼眉鼠眼八字胡的汉子不好将脾气发泄在同行的三人身上,便盯上了一旁那一桌正好触了自己霉头的青衫青年身上。

    “喂小子,你偷笑什么?”那名相貌狡诈的汉子将手中的杯盏以灵力裹挟砸向那名“倒霉”青年的脑袋。

    他仇高祖什么时候被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耻笑过?

    姬歌听到耳边传来的那道破空声后脑袋轻轻一歪便躲了过去。

    杯盏轰在了墙壁之上,墙壁被砸的凹陷下去了半寸,那杯盏也炸裂成齑粉,落在了墙角处。

    姬歌转身看向那一桌,目光落在了贼眉鼠脸的汉子身上,笑着问道:“不知道兄弟是几个意思?”

    看到自己的攻伐手段被其躲了过去感觉颜面扫地的仇高祖冷声反问道:“什么几个意思?”

    “兄弟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姬歌摩挲着手中杯盏,笑眯眯地说道。

    若是自己只是个凡夫俗子,没有躲过那一下,只怕现在酒楼中人已经通知家里人来给自己收尸了。

    自己好不容易因为江庭对巫族所生出来的那么丁点好感此刻因为这个贼眉鼠眼的汉子而荡然无存。

    “你他妈的少在这跟我婆婆妈妈的。”仇高祖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来,暴呵道。

    从这小子身上的灵力波动来看也只是一聚魄境的练气士,自己可是化婴境的修士,他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耍横?

    姬歌嗤笑一声,抿了抿嘴唇。

    随后他对着着正端着六坛白玉腴向自己走来地小二喊道:“就站在那里吧,离着近了我怕收不住手会将酒坛打碎。”

    只是接下来的一句话便让仇高祖暴然出手,一时之间天下第二楼中灵力激荡如同浩浩汤汤的江水波涛汹涌。

    “杂碎死了不可惜,糟蹋了美酒就没意思了。”

第一百六十章 少年初识愁滋味

    仇高祖双手一挥两道凌厉刚猛的灵力匹练就朝着姬歌的面门以势不可挡之势轰杀而去。

    其威势凶猛竟然在虚空中传来阵阵的灵力爆响之声。

    姬歌微微侧身,身形在座椅上摆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姿势,竟然连起身都未起身便将接连而来的两道灵力匹练躲闪开来。

    两道灵力匹练以摧枯拉朽之势在天下第二楼的墙壁上轰出了两个半丈之宽的大洞。

    将姬歌的一举一动皆是看在眼中的那名豹眼魁梧的汉子举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口酒,酒入咽喉他咧了咧嘴。

    这白玉腴够劲,而那莫名的小子也着实有点意思。

    仇高祖看到姬歌竟然这般轻而易举地躲避过了自己的攻伐之势,眼神阴毒狠辣犹如一条毒蛇般阴冷冷地盯着他,双手中有精纯的灵力缓缓汇聚。

    他冷声说道:“小子,我仇高祖手上不死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姬歌闻言这才将杯盏的中的最后一口茶饮尽,袖袍一挥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看向那自报家门的狡诈汉子,“仇高祖?巧了我觉得你还没资格死在我手上。”

    那名叫流苏的女子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玉手掩着朱唇,笑着说道:“这位小弟弟倒是好大的口气,若是你能够侥幸在他的手上活了下来,姐姐但也不介意能够与你把盏言欢一场。”

    姬歌耸耸肩,一手负后一手虚握置于身前,摇摇头风轻云淡地拒绝道:“蛇鼠一窝一丘之貉,我可是怕沾了姑娘你的秽气。”

    听到这里,那名流苏的女子倒是没有动气,但是她一旁的那名魁梧大汉却不声不响地站起身来,一双豹眼精芒闪烁怒目而睁看向“不知天高地厚”的那青年男子。

    “吆?怎么?还想要一打二?”姬歌微微一笑,看向言笑晏晏的那名叫流苏的巫族女子,嗤笑道:“要不然再加上姑娘你一个,三对一我也可以应付的来。”

    “届时等到你们三人赢了,这座天下第二楼中认识你们的也好给你们大肆宣扬一番,一打三,还真是威风得很呐。”姬歌抱臂环胸,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笑意,讥讽说道。

    姬歌的话音刚刚落下,在围观的人群当中就发出了阵阵唏嘘之声。

    三打一,而且对方还是只有聚魄境的青年,还要不要点脸了。

    流苏听到姬歌带刺的话后,黛眉微蹙,轻声说道:“彭刚,你坐下。”

    被流苏称呼彭刚的豹眼魁梧大汉极不情愿地点点头,砰地一声又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上,极为郁闷地给自己添了一满杯白玉腴,灌了下去。

    “现在好了。”姬歌微微一笑,随后对着仇高祖招了招手,嘴角噙笑说道:“你可以上了。”

    仇高祖看着不断寻衅自己的姬歌,额头上青筋暴起,若不是因为身在这天下第二楼当中怕一时冲动将这座酒楼给彻底毁去而得罪了幕后掌柜的,这若是在以往哪怕是在酒楼外的长街之上即便是人群熙熙攘攘自己也要将其击杀。

    “两位客官,我们掌柜的说了,若是你们打算斗狠的话还请出去,等到打完了再进来。”之前给姬歌上酒的那名店小二见怪不怪地喊道。

    这种酗酒闹事之人在这天下第二楼中自己见得太多了,一般都是砸烂些酒桌器皿结果到头来还是灰头土脸的照价赔偿。

    当然也有一些练气士想要在酒楼中大打出手,不过按照规矩还是得让他们出去打,万一他们收不住手打坏了酒楼谁能够赔偿的起?

    随后小二又看向姬歌,仇高祖他们二人,说道:“我们掌柜的说了,若是胜者会得到我们酒楼赠送的两坛白玉腴,也算是添了个彩头。”

    仇高祖闻言拱手笑呵呵说道:“那就替我跟掌柜的说谢谢他的白玉腴,我鬼斧手仇高祖却之不恭了。”

    旋即他便斜眼看了姬歌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姬歌转头看向那一桌三人,摸了摸鼻子,报以微笑以后便转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流苏看着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以后,还有一大群好事者一窝蜂地跟着走了出去,纤细如青葱的食指在她的杯盏边缘轻轻绕着圈圈,笑着说道:“猜一下,谁会赢?”

    豹眼魁梧的汉子彭刚吃了口佳肴,口齿不清地说道:“这还用猜,当然是仇高祖那家伙了。”

    彭刚放下银筷,回味无穷地说道:“虽然很看不惯那家伙,但他是我们四人当中最先跻身化婴境的,而且鬼斧手的名字是一步步用鲜血立起来的,做不得丁点的假。”

    只不过最后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流苏,信誓旦旦地说道:“不过我可以肯定,我们当中最先踏入天相境的肯定是我彭刚。”

    流苏一手端脸,一手仍旧在杯盏边缘无所事事地转着,听到彭刚的言语后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那我们就提前恭喜你了。”

    一旁从未开口说过话的神色木讷相貌普通的男子嘿嘿一笑,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他这一句话。

    随后素有“一字一金,一句千金”之称的他眼神微眯地说道:“我觉得那个不知名的青年人会赢,而且。”

    他顿了顿,沉吟了片刻,说道:“若是我们不出手的话,恐怕仇高祖会败得很惨,搞不好还会死。”

    “有这么严重?”彭刚看着这个名叫周麒的男子,眉头微皱地问道。

    “那小子确实是有点本事,可所他只要用聚魄境的灵力境界来干倒仇高祖,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或者是周兄太看得起那小子了?”

    周麒微微一笑,摇摇头不再言语。

    自己本来就不与他们三人是一条道上的,只不是之前因为那几张通缉榜单而临时组成的小队罢了,若不是自己同样是化婴境的灵力境界,恐怕就是跟他们三人在一张酒桌上喝杯酒都是妄想。

    反正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这桩生意做完以后自己就会退出这支小队。

    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

    “看来周哥是很不看好仇高祖了?”流苏的食指停止了动作,看向周麒,盈盈一笑道。

    周麒神色自若地抿了口杯盏中的白玉腴,点点头。

    他可不会对这流苏有半点的非分之想,即便是她生性浪荡水性杨花称得上是人尽可夫,可在一旁的彭刚眼中那就是千般万般地好,而且在他眼中流苏就是他的禁脔,谁也碰不得。

    若不是因为仇高祖同他们三人认识时间久了,那恐怕之前因为他的那几句露骨的话彭刚就已经大打出手了。

    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流苏,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彭刚用带有试探性的目光看向流苏,询问道。

    “走吧。”流苏看向窗外那堵密不透风的人墙,叹了口气说道。

    生意还没有做成她可不想看到仇高祖出事,最起码也要等到通缉画像上的那几人都抓住后。

    不过画像上那名叫臣歌以及青奉酒的那二人着实生得一副好皮囊,一想到这她极为兴奋的舔了舔猩红的嘴唇,露出一抹摄人心魂的媚笑。

    只是等到她与彭刚刚刚走到人群前,便看到了匪夷所思但又在周麒意料之中的一幕。

    那长得贼眉鼠眼的鬼斧手仇高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胸口处是一道凹陷下去的硕大拳印。

    此时的他身上灵力涣散,双眼翻白倒在深坑当中,七窍流血生死不知。

    “怎么会?”饶是流苏这种向来处事不惊的女子看到这一幕都是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她没想到只是短短半盏茶的功夫身为化婴境的仇高祖就已经被挫败在地气

    息奄奄。

    而他的对手那个仍旧不知道其姓名一副枯槁模样病恹恹的青袍男子竟然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边自己这边看到。

    姬歌收敛起一身的拳意,旋即从人群间隙中挤出又重新回到了酒楼当中。

    等到他坐定下来以后,小二将总共八坛白玉腴端了上来,笑着说道:“公子,刚才的那场此时小人在二楼看的那是真真切切,一个字,精彩。”

    等到他将八坛白玉腴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时,他恭敬地站在一旁,说道:“公子,我家掌柜的说了,就冲着刚才的那三拳,这六坛酒也不记在账上。”

    刚才姬歌对上了仇高祖,前前后后半盏茶的功夫就只出了三拳。

    第一拳试水,第二拳破去了仇高祖引以为豪的鬼斧手,第三拳一锤定音,他便再也没有站起来。

    “替我同你家掌柜的说一句,讲究。”姬歌自顾自地拍去酒封,倒了满满一杯,抿了一小口,咧了咧嘴。

    酒桌上的周麒看着那个一啄一饮的年轻人,眯缝着眼睛,好像要比自己所预料的时辰还要短上那些一些。

    有点意思!

    酒楼外流苏幸灾乐祸地看着放在大街深坑中的仇高祖,又转身看了眼窗口处旁若无人般的姬歌,同彭刚笑着说道:“看来这次我们俩都是看走眼了。”

    身躯修长魁梧的彭刚抱臂环胸,看着仇高祖胸口处的拳印,沉声说道:“还真是差点被他那副病恹恹的模样骗过去,淬体三重楼的武夫体魄,这一身的拳意没有七八年是打熬不出来的。”

    旋即他同样望向窗口处的那道身影,身上的肌肉如同虬龙般高高乍起,古铜色的肌肤裸露在艳阳之下,咧了咧嘴,眸底伸出涌上那么份炽热神色,“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那便去喽。”流苏将食指从他的结实的臂膀上轻轻划过,随后又带在嘴边伸出舌头吮吸一下,轻声说道。

    姬歌看着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八坛白玉腴,有些愁眉苦脸。

    并不是因为酒多喝不上,只是他在思量是否是之前的动静不够大没有引来太多的注意又或者是自己出手太快所以结束的太快没有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青奉酒白落花他们。

    之前仇高祖所说的那群巡逻的士卒被袭杀姬歌可以肯定就是青奉酒他们做的。

    一来是为了能够完成这次狩春之猎的试炼,二来便是向姬歌发出一个讯号,告诉姬歌他们已经来到了瓦岗兵镇。

    所以这才有了姬歌刚才气盛轻狂的一面,与仇高祖在天下第二楼前比试,以引来足够的轰动让隐藏在暗中的白落花等人注意到自己。

    不然这在龙潭虎穴当中怀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宗旨的姬歌怎么可能就当街动手伤人呢。

    只不过好像结果并没有姬歌所预料的那般好。

    姬歌摩挲转动着手中的杯盏,看着杯中打着漩儿的酒水,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事到如今自己还要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人出来将其打倒又或者直接打杀死了而轰动全城?

    只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显得自己太过粗暴了?

    会不会百里清酒知道这件事后对自己的印象变坏了?

    姬歌挠了挠头,破天荒的有些忧愁。

    以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现在倒好,不知为何愁苦上心头。

    只不过就在这时一道声响在酒楼外传了进来,落入了正在忧烦的姬歌耳中以及刚才没有看过瘾的众宾客耳中。

    姬歌闻言哈哈一笑将杯中的白玉腴一饮而尽,继而重重地掷杯在桌上。

    还真是想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过来。

    “彭刚,仇高祖之友,还请这位青袍兄弟赐教一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占据铜皮体魄的彭刚

    在彭刚的那一声清脆的开口以后,整座天下第二楼便在转瞬间沸腾了起来。

    有些宾客正在推杯换盏之时在听到楼外彭刚特意用一口真气所裹挟的那句邀战以后酒杯纷纷停滞在了半空中,原本吵闹喧嚣的天下第二楼此时变得鸦雀无声了开来。

    可能酒楼当中唯一显得从容淡定的就只有两张相邻的酒桌。

    周麒在听到那句喊话后微微一笑,这才是他彭刚的性情,虽然只是刚刚加入这只小队很短的时间,但小队三人的行事风格性情秉性自己已经琢磨得透彻。

    仇高祖性情阴险狡诈,行事狠辣,曾经他亲眼看到仇高祖当着一家老少妇孺的面将他们家中的男丁尽数斩首。

    至于流苏则是诡计多端城府极深,她曾经将数名天相境的练气士玩弄于鼓掌之间。

    所以姬歌之前所说的也并没有几分道理,仇高祖与流苏就是人以类聚,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最后便是这个大概是“武痴”的彭刚了,除了流苏以外,他将大部分的心神全部花费到了淬体修行一事上。

    没错,他走的就是淬体武夫的路子,现如今已经是淬体四重楼的武夫体魄,而且好像还占据着四重楼当中金枝玉叶铜皮铁骨四具体魄当中的铜皮体魄。

    再一次闲谈当中听流苏说他曾经倚仗着这副铜皮体魄硬撼一天相境的练气士而不落下风,只不过是真是假周麒无从考究。

    说不定确有其事又说不定只是流苏想要借他来震慑住自己的手段去,毕竟这个娘们儿在想什么即便是善于洞察人心的自己有时都捉摸不透。

    彭刚这次的邀战为仇高祖报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是没有,极大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武痴手痒难耐也顾不得江湖规矩便赫然向一聚魄境的青年出手。

    所以这也是酒楼中宾客惊愕哗然的缘由所在。

    修为境界高的开口向修为境界低微的修士寻衅挑战,这放在豪爽之气盛行的瓦岗兵镇中是最让人不齿的事情。

    之前仇高祖与姬歌有恩怨也就罢了,但你彭刚与仇高祖非亲非故的为什么对一只有聚魄境的青衫男子出手?难道就真的不怕贻笑大方?

    还有一桌就是想打瞌睡苦于没有舒适枕头的姬歌了。

    他在听到彭刚的那声邀战以后将杯中的白玉腴一饮而尽,重掷杯轻舒眉,旋即拂袖一挥众人便看到他桌上的原本摆的满满当当的酒壶全都是消失不见。

    这时众人才明白了过来要么这青年是会袖里乾坤通天手段的盖世强者,最起码也是返璞归真境的练气士,要么便是身怀须臾戒子物的名门世家子弟。

    很显然,众宾客比较倾向于后者。

    姬歌坦然站起身来,对着小二招了招手,微微笑道:“恐怕我这顿饭是吃不舒心了,所以我之前点的那些菜能退就退,若是不能退的话……”

    他顿了顿,“就替我跟你家掌柜的说声抱歉,若是实在不行,便记在他们身上。”姬歌指向门外的抱臂环胸的彭刚以及一脸戏谑之意的流苏,笑着说道。

    小二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情,这么个规矩以前在天下第二楼中可是从来没有有过,自己也不敢给开了这个口子。

    “可以。”这是二楼当中的一处凭栏处一手握纸扇的男子拍打着朱色栏杆应允说道。

    姬歌闻声抬头看去,那开口之人面若冠玉,色如春晓之花,髯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

    这副面

    孔让姬歌突兀想到了那句“如玉山上行,美无度”。

    店小二看到那人后匆忙恭敬的退至一旁,自然自家掌柜的都开口发话了,那自己还能说不不成?

    心窍玲珑的姬歌看到店小二这般模样态度,自然就已经猜出了开口之人是谁。

    毕竟自己之前还接受了人家六坛白玉腴佳酿的馈赠,这会于情于理都该是开口打个招呼的。

    旋即姬歌拱手抱拳对着二楼的那位相貌俊朗的男子客气说道:“那姬歌就谢过掌柜的了。”

    听说这天下第二楼的掌舵之人与瓦岗兵镇当中的军伍有诸多联系,即使不知是真是假。

    天下第二楼的掌柜的扇子轻轻一摇,挥挥手说道:“若是姬公子能够赢下这一场,我亲自摆宴招待。”

    姬歌点点头,只是心里却腹诽道:“说不定过会就会把你这酒楼给拆了,那时我看你哪还有心情摆宴招待我。”

    随后姬歌在众酒客的注视之下缓缓走出了酒楼,一步步从容淡定地迈下台阶站在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彭刚身前。

    饶是姬歌身躯修长,可是站在身材魁梧高大如同一尊黑塔般的彭刚面前仍旧是矮了半头。

    而且双方皆是淬体武夫,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些个不懂得修行的凡夫俗子亦或是从未与淬体武夫接触过的练气士,单是从这身高一方面就觉得姬歌比起那彭刚在气势上就要弱上一筹。

    姬歌冲着彭刚打了个酒嗝,呵呵一笑身形后撤了两步,与其拉开距离,耸耸肩面带歉意地说道:“实在是抱歉,刚才喝了一点酒,没收住。”

    彭刚嗤笑一声,“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是淬体三重楼的武夫。”

    姬歌闻言将面前的酒气挥散,脸色有些微红摇摇头地说道:“我倒也没打算同你隐瞒。”

    随后他神色一凛眼眸中有精芒一划而过,身躯一震,体内气血如同江渎之水奔腾汹涌,身上四散的罡气使得一袭青衫无风鼓动猎猎作响。

    此时的姬歌在不远处的流苏眼中也就是品相差了一点,那一身的风流意气绝对不输自己以前的那几个“相好”,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姬歌的一身酒气被罡气悉数打散,此时的他眼中神色奕奕,眸底深处流光溢转,长发飘扬星眸璀璨,宛若神人。

    观战的人群当中不乏有走南闯北的江湖儿女,当几位容颜姣好身段更是不输流苏的女子看到姬歌这般姿态模样后,顿时间心花怒放,纷纷打听这是哪家的公子哥。

    姬歌身躯如同一杆长枪挺拔站立在那,一身的战意冲天而起刺破云霄而去。

    “当初在酒楼之中流苏姑娘拒绝了在下的好意,没有行那三打一的龌龊勾当,怎么现在倒是对在下名正言顺地施展起这车轮战的阴谋诡计了?”姬歌看向流苏,一脸笑意风轻云淡地问道。

    “姬公子你这可就是误会奴家了。”流苏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泫然欲泣神色委屈地说道:“公子替奴家收拾了仇高祖奴家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彭刚素来是个武痴,看到公子忍不住心生讨教之心,希望公子能够满足他的心愿,届时小女子愿意侍奉跟随在公子左右。”

    说到这里,流苏脸颊上掩上了两抹如霞般的绯红,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

    姬歌看到流苏这般娇媚模样,啧啧说道:“真是我见犹怜啊。”

    “好吧。我答应下了。”姬歌对着脸色阴沉眼中明显盛怒的彭刚招招

    手,说道:“请指教。”

    姬歌没有注意到,人群当中有一相貌极为普通脸上生麻的年轻女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一只玉手紧握着剑鞘,脸色不是很好看。

    彭刚暴呵一声,右脚猛然一踏地面,原本平滑的地砖被他跺得皲裂了开来,如同一只蛛网般裂缝向四周蔓延开来。

    彭刚脚下的地面霎那间塌陷了下去,而他的身姿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姬歌眼神一凛,眯缝着眼睛,眸底深处有一滴金光渲染开来,他看到空中只有道道残影,只在半息之间彭刚那身如黑塔般的魁梧身躯就已经矗立在了自己的身前。

    随后便是一拳裹挟着刚猛霸道的罡气朝着姬歌的面门毫不留情地轰杀而来。

    姬歌冷哼一声,后撤一步,毫不畏怯地递出一拳,右手手臂上暗金色的练体纹络涌现出来,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两拳在半空中轰然碰撞,瞬间一股罡气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向四周激荡而去。

    这道罡气浪涛使得围观的人群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姬歌手臂上有三四道练体纹络砰然间破裂,缓缓消失在了手臂上,只留下三四道血痕。

    他眉头一皱,手臂上的传来的那种刺痛感比以往交手得任何一敌人都要来的汹涌,姬歌这才察觉过来他并不是单单只有淬体四重楼这般简单。

    姬歌的身形被彭刚轰地向后暴退而去。

    他右手右臂上的衣袖已经被霸道的罡气所尽数搅碎,姬歌看了眼空落落下垂的右手臂,上面鲜血淋漓,不断有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面上。

    姬歌咧了咧嘴,露出一副皓齿,笑着说道:“没想到你武道气运这般浓郁,竟然占据了四具体魄之一,还真的吃了一个不小的暗亏。”

    彭刚收回拳势,握了握硕大的手掌,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自己这“万事必备”的一拳能够直接将姬歌了结,可是却只是将其重创,没找到竟然还让其捡回来一条性命。

    他不着痕迹地甩了甩酸麻的手臂,将上面残余的姬歌的拳劲给挥去。

    “铜皮体魄。”既然话已至此,彭刚便不再做隐瞒,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说道。

    姬歌的右臂很不自然地向下低垂,粲然一笑,“是我疏忽大意了。”

    彭刚双拳紧攥,丝毫不遮掩地说道:“你很强,比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淬体武夫都要强。”

    “不过你还是会死在我的手上。”彭刚豹眼环睁,神色狰狞地吼道。

    姬歌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淡淡一笑,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鼻翼,说道:“那只能说你只是井底之蛙,仅此而已。”

    旋即他的周身拳意如同大渎之水倾泻而出,在他的身边汇聚成了一条数丈之长的拳意大江。

    彭刚见此眼神微凛,有一股浓郁的危机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多年来与无数淬体武夫的捉对厮杀当中所养成的那股危机感告诉他那条拳意大江必有蹊跷。

    先下手为强!

    一念至此,他双拳之上裹挟着比之上次还要浓郁凶猛的拳罡轰杀向站在原地看似呆若木鸡的姬歌。

    姬歌见此抿了抿嘴唇,食指轻轻探入那条拳意大江之中,指间有微弱的金芒闪烁。

    “既然如此,那便看我如何破去你这一身的铜皮体魄!”

    姬歌青袍鼓荡,墨色长发飞扬,神色睥睨言语霸道地沉声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铜皮体魄又如何

    彭刚的目光如同一只鹰鹫般阴翳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条拳意大江缠绕其周身的姬歌。

    他双拳上缠绕着近乎实质凝实的拳罡,体内传来一阵阵气血奔腾的轰鸣之声,一道道纯厚的气机如同一道道水纹涟漪在他的身上荡漾开来。

    在虚空之中大有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恢宏景象。

    天下第二楼真正的二楼楼栏处,一身锦衣华服富贵逼人的酒楼掌柜轻轻扇动着手中的纸扇,将目光落在彭刚身上。

    他身后跟着的是之前同姬歌有过几句言语此时神色恭敬的店小二。

    “不知道主人在他们二人当中更看好谁?”店小二随意瞥了眼楼下的那处剑拔弩张的战局,轻声询问道。

    被他换作主人的酒楼掌柜的年轻人纸扇轻摇,长发飘飘,笑着反问说道:“若是楼下之人换作是我同彭刚,你看好谁?”

    店小二神色拘谨但又万般崇敬地说道:“自然是主人您。”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也是看好姬歌的。”那名锦衣华服的年轻人缓缓将纸扇收拢起来,用扇骨拍打着手掌心,笑吟吟地说道。

    “可是他姬歌怎么可能同主人您相比较,腐草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店小二神色紧张地说道。

    “以后叫我少爷就可以了,不用叫我主人。”没有与他再争执这个问题,而是他主动开口说道。

    店小二自然是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真实身份的,偌大的一座天下第二楼能够在这瓦岗兵镇中安然无恙的开下来,而且白玉腴能够在军营之中流传,自然是有其背景的。

    即便不能说少爷在这座瓦岗兵镇中只手遮天但也是权势滔天了,跺跺脚这座瓦岗兵镇都会抖上三抖。

    曾经军营当中的一位千夫长就曾经来到过这天下第二楼中,凭借着自己千夫长在身的煊赫军功酗酒滋事,结果就被自家少爷给随手丢出了酒楼外。

    听说那位千夫长回到军营后等着他的是剥去军功,废去修为,流放出了瓦岗兵镇,最后落得个生死不知的凄惨下场。

    “是。少爷。”店小二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叩谢道。

    二楼下,酒楼前。

    姬歌的食指探入了拳意大江之上,手指尖散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

    短短几息过后,他指尖华光大作,整片大江拳意都是被其渲染成了金黄之色。

    姬歌将整只左手放入拳意大江之中,缓缓虚握,随后围观的众人便看到那条通体散发着金色光晕的大江在他的手中缓缓幻化成了一条金色的巨龙模样。

    而他若握之处正是一条金色长龙的龙尾处。

    金色长龙龙首昂然,竟然能够发出一声清澈的龙吟之声。

    那条拳意江渎之所以能够幻化成龙行模样,自然是因为他体内灵海中的那座龙凰不朽法身的存在。

    之所以他没有直接动用施展出龙凰不朽法身是因为此时他还不想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双手生鳞甲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暴露出自己的异族身份,届时自己只能是在这座兵镇之中做困兽之斗。

    所以他只能够选择以拳意御龙行,这才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拳意所化的金色龙行轻啸一声,转瞬间便在这条主街道之上响彻了开来。

    “有点意思。”在听到这声龙吟以后,年轻掌柜的双手背后倒持纸扇,嘴

    角玩味地说道。

    家世显赫的他自然清楚这声异响声正是来自那座妖族当中的龙族一支,只是像这种功法手段在这片巫族当中并不多见,反正自己在瓦岗兵镇二十多年从未见过一人使用过幻化龙形的功法手段。

    可能这种攻伐手段也只有在那些个老一辈在沙场上侥幸活下来后凭借着实打实的军功平步青云最终安家建业的那种名门望族才有收藏吧。

    就是不知道姬歌到底是那座名门之后,三大天城来自于哪一座。

    就在他的万般思绪之间,彭刚已经率先出手攻向姬歌。

    他一个箭步以迅若奔雷之势袭杀向姬歌,双拳交替递出,拳罡奔涌如汪洋恣肆,滚滚拳罡向姬歌席卷而去。

    已经置身于汪洋拳罡当中的姬歌神情自若处事不惊,他右手臂的鲜血已经基本被止住,只不过短时间内右手恐怕是施展不开了。

    他身上的衣衫被一道道凛冽如刺骨寒风的拳罡划出一条条的口子,原本整洁干净的青袍此时已经变得破烂不堪。

    姬歌裸露在外边的肌肤上也出现了一条条细微的血痕,这还是彭刚的双拳没有真正落在他身上。

    姬歌的脸庞上被一道拳罡划出一条血痕,姬歌抬手将血痕上的鲜血一抹而去,他抿了抿嘴角,说道:“喂喂喂,打架归打架,没必要给我破相吧?”

    旋即他神色一凛,眼中不但有金色的光晕渲染开来,而且还有几分凶戾之气攀爬上来。

    他左手虚握住龙尾,紧接着暴呵一声便将巨大的龙身朝着轰杀而来的彭刚甩了过去。

    金色的长龙龙口张开,朝着彭刚的手臂噬咬过去。

    拳意大江所化的长龙周身有一股莫名的气机缓缓散发而出,彭刚只觉得心神一震,原本势不可挡气势汹汹竟然有些颓败之势。

    只不过还是拳已递出,拳罡如汪洋肆虐,正应了那句“覆水难收”。

    彭刚脸上流露出一抹狠厉之色,即便他知道这条长龙非比寻常,但他还是要试试,自己的双拳肯定会将其凿碎。

    龙首袭来正好噬咬在了他的右手之上,偌大的龙口将他的右拳齐齐吞下。

    霸道的拳罡在长龙体内席卷肆虐,近乎半条的躯身被其轰去,顿时之间长龙发出一声怒吼。

    彭刚感受到右手上传来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牙关一咬,额头上青筋暴起,左手势重力沉地朝着龙首一侧轰杀而去。

    姬歌见此冷哼一声,微微下垂的左手五指微曲,猛然向上抬起。

    与此同时那条金色长龙的五爪骤然间也抬了起来,正好将彭刚的左禁锢在了龙爪之中,动弹不得。

    顿时间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之声。

    虽然彭刚已经是将那条金色长龙近乎一般的身躯给捣毁而去,只不过他现在的双拳也被那条长龙所束缚住了,而反观姬歌此时除了无法施展右手臂,以及身上众多但皆不是致命的伤口外,尚且还有一只左手能够活动自如。

    人群当中之所以有人能够惊呼出声来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原来纯粹武夫之中还有能够操纵驾御自己的罡气拳意之人。

    姬歌一个掠身便站在了彭刚的身前,与其之间也不过是三步的距离。

    姬歌刚想开口说话,便看到了原本彭刚神色焦急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人胆寒的讽笑。

    他嘴唇翕动,“你上当了。”

    旋即右手手臂上涌现出近乎十道练体纹络,而且原本就古铜色的皮肤此时更有一赤黑之色涌现了上来。

    想必应该就是那四具体魄之一的铜皮体魄了。

    他低喝一声,右拳之上凛冽的拳罡疯狂涌动,竟然硬生生地从龙口当中挣脱了出来,不过他手腕处已经有了一道深可见白骨的伤痕。

    旋即那只被鲜血所浸染的右拳朝着姬歌的面门重重轰下。

    这是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落在姬歌的面门上,那恐怕就没有他之前所说的破相那般简单了。

    姬歌的神色在彭刚的眼中先是一慌,随后又呆愣在那,最后脸上才有了一抹微笑。

    与彭刚那令人胆颤心惊的讽笑不同的是,挂在姬歌嘴角的是一抹万事皆在掌控之中的嗤笑。

    姬歌缓缓开口道:“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彭刚早就有所准备的右拳快,但一切都在掌控当中的姬歌的左拳更快。

    姬歌的左手化拳一拳便轰砸在了彭刚的面门之上,霎那间彭刚神海之中有一股眩晕感袭来。

    他地右拳停滞在了距离姬歌面门只有三寸的虚空当中。

    姬歌一击得逞后五指迸张,又化拳为掌五指如钩覆在了彭刚的面门上。

    此时仅剩下半条身躯的长龙昂首长啸,紧紧缠绕在了彭刚的身躯之上,哪怕他此时施展动用了铜皮体魄也是动弹不得。

    旋即姬歌一手扣住彭刚的脸颊,身形轻轻一跃,一膝顶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彭刚喉间霎那间涌上一股腥甜,哗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姬歌仍不肯罢手,五指如钩扣住他的脸颊向前踏出一步与其一前一后并肩而立。

    旋即他砰然将其向后摁去,如铁塔般身躯魁梧高大的彭刚身形倒塌。

    轰。

    一时之间街道之上尘埃弥漫。

    “看样子是分出胜负了。”二楼楼栏处的酒楼掌柜的纸扇轻摇,扇去呛人的烟尘,笑着说道。

    “是谁赢了?”看不清切的店小二出声询问道。

    “怎么?就这么瞧不上你家掌柜的眼光?”掌柜的笑骂一声道。

    既然他之前曾开口说过看好姬歌,那在这场战局当中他姬歌便肯定会胜出。

    等到烟尘消散,围观的人群看到了倒在地上气息奄奄满脸污血的彭刚以及正在站在他身旁大口喘着粗气的姬歌。

    很明显,这场从最开始是以强凌弱的比试最终的胜者是那名境界低微的青袍男子。

    姬歌蹲下身来,将气息调匀后,以武夫的化音成线的手段对虽然气息奄奄但神智却还清醒着的彭刚说道:“铜皮体魄很了不起吗?当初我一二重楼皆是金枝体魄,也就是三重楼时将武运赠人没有凝聚出金枝体魄。”

    “若这四重楼的铜皮体魄就是你傲人的资本的话。”姬歌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随后又说道:“井底之蛙罢了。”

    而后,他站起身来,淡定从容地走回了酒楼门前,心想着这么大的动静他青奉酒即便是个聋子也该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了吧。

    身后武痴彭刚在听闻姬歌的一番杀人诛心的话后开口哀嚎一声,怒火攻心又是呕出一口鲜血,彻彻底底地昏厥了过去。

    旋即姬歌站定身形转身看向人群前的流苏,笑着说道:“流苏姑娘,先前所说可还算数?”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手握拂雪的女子

    听到姬歌的略带有几分戏谑笑意的质问以后,人群之前的流苏嫣然一笑,摆出一副羞赧模样,使得周围的的几名男子都是心生旁骛,看向她婀娜身段的神色也多了几分韵味。

    流苏玉手掩嘴轻笑说道:“公子这是说得哪里话,虽然说奴家不是什么君子圣人,一诺千金一言九鼎,可是小女子也会信守承诺,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会跟随侍奉公子左右自然会言出必行,就是担心届时公子会嫌弃了奴家。”

    姬歌闻言抱臂环胸,虽然他一连与两名化婴境的强者交手,甚至后者还是一拥有铜皮体魄的四重楼武夫,但他基本上都是速战速决,所以无论是自身的灵力与真气都没有太多的损耗。

    若是彭刚没有单纯的依靠武夫体魄,而是灵武并用,恐怕姬歌也会陷入一番苦战,至于最后鹿死谁手仍是未知。

    只不过一来武痴彭刚有些托大,二来就是他没有想到姬歌的武道竟然会这般豁达开朗。

    姬歌挥挥手,连忙否认道:“流苏姑娘不用顾及太多,我这人大手大脚的惯了,所以既然你愿意跟随在我身边那便是我姬歌的人了。”

    姬歌的这番话一说出口便引来了周围人群的唏嘘声。

    姬歌摸了摸鼻翼,竟然还有些难为情。

    他没注意到人群当中一名样貌极为普通的女子一脸愠色地正盯着自己,手中的雪白的长剑发出阵阵铮鸣之声。

    “哦?”流苏娥眉一挑,狐疑问道。

    “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之间一般都会相互馈送丫鬟侍女的,所以流苏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会嫌弃将你赶出去,等到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我依然会将你送与他人。”

    “当然,比我面相好的公子哥也不是没有,届时肯定会介绍与你认识的。”姬歌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酒楼的台阶之上,直言不讳地说道。

    “姬公子可真是好狠的心呢。”流苏脸色阴沉但嘴角却微微翘起,语气冰冷地说道。

    “你知道就好。”姬歌轻轻拿捏住自己的右手臂,自顾自地说道:“刚好我想到了一个品相极佳的兄弟,他饥不择食惯了,说不定会不嫌弃你的出身愿意接纳你。”

    姬歌没有直接道出他那位饥不择食的兄弟是谁,但青奉酒的那张嚣张跋扈的面庞却浮现在了他的神海之中。

    “公子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流苏此时的脸色直接阴冷了下来,双眼微眯,一脸杀意地看着毫不顾忌形象坐在台阶上的姬歌,说道。

    姬歌听到她这话冷哼一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终是在青石台阶上站起身来,双臂未垂说道:“像你这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女子我怎么说都不过分吧?”

    姬歌仰头看向在二楼楼栏处观战的掌柜的,指着流苏,大声问道:“想必天下第二楼的年轻掌柜的也是千金之子,富贵人家子弟,那我姬歌敢问一句你敢要她吗?”

    年轻掌柜的笑而不语,手中纸扇轻轻拍打的胸膛,摇摇头。

    随后姬歌又低头环顾人群,问道:“不知道那位仁兄这般好胆量愿意收下她流苏?”

    原本喧哗的人群瞬间沉默下来,人群中的男子一想到她流苏的蛇蝎心肠人尽可夫,此时哪还敢做声。

    姬歌哈哈一笑笑得弯下了腰,他抬头看向流苏,讽笑道:“现在你清楚了吗?”

    流苏朝着左右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都纷纷向后退去,她脸色难堪地冷声问道:“你何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于我?!”

    姬歌微微一笑,神采飞扬地地说道:“自取其辱罢了。”

    若是平日里

    有人这般敢对流苏出言不逊甚至是大呼小叫都会被彭刚给予重创,只不过现在素来跟随其左右互她周全的彭刚已经被姬歌摁倒在地了,所以这才有了流苏面对千夫所指的境地。

    人群当中听到姬歌这般回答的那名年轻女子盈盈一笑,虽然相貌极为普通,脸上也有诸多的雀斑,但这一笑还是使得一旁不小心瞅到了这一幕的男子心神荡漾。

    “我杀了你!”流苏恼羞成怒,周身的灵力磅礴喷涌而出,一股凌厉的灵力匹练霎那间轰击在了姬歌的身躯之上,姬歌闷哼一声倒飞出去。

    “呵呵,原来你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还在这里死撑着。”流苏右手一挥手中的灵力匹练再次轰在姬歌的身上,“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自寻死路?”

    说话间她手中的两条灵力匹练齐出,打算直接贯穿姬歌的胸口而去,解决掉他。

    两条灵力匹练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着好像完全没有了还手之力的姬歌袭杀而去。

    二楼楼栏处的掌柜的眉头一皱,轻咦一声,在他的预料之中姬歌应该没有这般不堪一击。

    即便是与淬体四重楼的彭刚激战一场后受伤颇重,可是对上化婴境的流苏应该还是有一战之力,即便最后无法取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任由她宰割。

    天下第二楼的掌柜的慢慢收拢起纸扇,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神色,看着性命危在旦夕的姬歌,还在考虑要不要出手救下这个看着还比较顺眼的姬歌。

    看到那两条破空而来的灵力匹练,“手无缚鸡之力”的姬歌索性闭上了眼睛,好像是摆出了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姑娘,敢问姑娘芳名?”人群当中那名相貌普通手握长剑的女子身旁的那名汉子轻声开口问道。

    刚才他不经意之间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一笑,着实让他心弦动荡,让他惊为天人。

    若是可以,他希望能够与其结为道侣,共修大道。

    只是他这话刚刚问出口,那名手握长剑虽然相貌普通但气质非凡的女子转瞬间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就在那名相貌也算是的上俊朗的男子缓过神来时,便看到她已经是站在了天下第二楼门前,台阶之前,更是那身受重伤的姬歌面前。

    那名男子一旁的好友注意到这一幕后唏嘘不已,打趣说道:“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吆。”

    随后再看到他一脸失落神色后,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说道:“行了,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女子,改明儿我给你介绍个好的。”

    那名男子摇了摇头,看着那道身形,惋惜一声,他有一种直觉,今日过后冥冥之中好像他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姬歌察觉到眼前一暗,这才嘴角噙笑地缓缓睁开眼睛。

    “得嘞。不用我瞻前顾后地出手帮忙了。”二楼楼栏处的年轻掌柜笑吟吟地说道。

    “少爷好像特别重视姬歌?”身后的小二小心翼翼地问道。

    年纪轻轻就已经将这天下第二楼打理地井井有条的他转动着手中的纸扇,笑着说道:“因为他确实值得我拉拢。”

    “若是你在他这般年纪能够做到他这般,激战两名化婴境的修士而立于不败之地,不要说我这天下第二楼,就算是我本家也要将你奉为座上宾客。”

    他身后的店小二听到这番话扑通一声叩首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年轻掌柜的听到身后叩首的响动后,冷哼一声,感慨道:“这就是强者与弱者的区别吧。”

    姬歌睁开眼看到突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那道背影以后,

    脸上的笑意更盛,他以为来人会是青奉酒或者晏晏,没想到竟然会是她亲自赶来。

    这是不是就是说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极重呢?

    围观的人群看到本来已经深陷死地的姬歌竟然安然无恙,而那两道灵力匹练竟然是被一其貌不扬的女子给一手剑鞘所阻拦在了身前三尺的虚空当中,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难不成这是姬歌的朋友?众人心中生疑道。

    原本有几位修为境界与流苏相差无几的女子已经打算出手替姬歌拦下那两道灵力匹练,但看到有人已经率先出手便又将手中的长剑归鞘,重新作壁上观。

    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愤愤不平。

    “多谢姑娘出手救命之恩。”因为是背对着自己所以姬歌没有看到她的相貌,但看这背影身形心中已经猜测的**不离十了。

    “不客气。”那名女子嗓音清冷淡淡开口说道。

    “姑娘,我们认识吗?”姬歌作揖行礼,询问道。

    “不认识。”那名女子将剑鞘横置,往前轻轻一推,那两道灵力匹练便瞬间被绞碎开来。

    流苏见此娥眉紧锁,脸色不善地盯着突兀搅局的那名女子,好像在瓦岗兵镇中从未见过有这么号人物。

    “那敢问姑娘芳名?”姬歌再次作揖行礼问道。

    听到姬歌这般询问那几名之前原本想出手美救英雄的女子纷纷懊悔不已,原来他们俩之间也只是路人而已,那为什么出手的不是自己呢?!

    只是这次那名女子没有作答,而是转身看了姬歌一眼,黛眉一挑,“你会知道的。”

    旋即她又转过身去,一双美目中灵芒一闪而过,看向流苏,声音平淡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你想倒贴他?”

    流苏闻言啐了一口,双手变幻捏转着手诀,嘴唇翕动口中念念有词,众人察觉到此处天地间的灵力纷纷朝她那边奔涌而去。

    “呸,就他那副德行?还想让我倒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已经将手中的灵诀施展开来的流苏破口大骂道。

    那名女子嘴角微弯,撇头嘲讽问道:“刚才你就是同这样的女子**的?”

    姬歌听到这句反问后忍不住又呕出一口鲜血,他此时被她的那句话吓得有气无力地说道:“冤枉啊。”

    脸上生有雀斑的女子听到姬歌苍白无力的解释后也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说道:“挺好。”

    旋即她便将手中的那名为拂雪的长剑推送出鞘。

    其实姬歌自从见到她手中的那柄长剑后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虽然模样变了,但声音,气质,以及手中的佩剑都不会变的。

    之前他之所以那般问,无非是想将这场美救英雄的戏码演的真切一点。

    那名女子手握拂雪,直指流苏。

    霎那间天相境的磅礴灵力在她周身节节攀升,在那股灵压之下,只有化婴境的流苏此时呆若木鸡脸色惨白手脚无措。

    她没有想到这个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但容颜自己却可以甩她几十条街的穿着土气的女子竟然是一天相境的练气士。

    不但是她,就连围观的众人都没想到一其貌不扬的年轻女子竟然会有这般修为境界。

    人群之中传来的阵阵惊呼之声,喝彩之声在整条长街上响彻开来。使得原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行人也纷纷朝这边望来。

    二楼楼栏处,年轻掌柜地拍打着朱红色的栏杆,顾不得手掌心的疼痛哀嚎一声说道:“我他妈的怎么就看走眼了呢?这样让我师父知道还不得给我扒皮抽筋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美救英雄与英雄救美

    那名女子毫不客气地一剑挥出,霎那间围观的众人便感觉到这片天地内的温度都下降了些许,甚至有些体弱之人双手抱住臂膀,跺了跺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姬歌因为距离她最近而且她也没有打算“放过”姬歌的意思,所以此时的姬歌肌肤上甚至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晶,眉眼上有淡淡的白霜,就连他一呼一吸间都是淡淡的寒气。

    这还是他仰仗着淬体三重楼武夫体魄体内气血旺盛奔涌,若是一凡夫俗子或者是同为凝神境的练气士,单凭这柄名剑拂雪,就已经是成为一具冰雕了。

    姬歌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实在是太冷了,之前在破阵于绿甲大军时还没有察觉,此时此刻他才切身感受到这柄拂雪的威势。

    “你要是敢退一步就试试看。”那名女子头也没回地冷声说道。

    姬歌闻言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又重新向前迈出两步,站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之前。

    围观的众人看到姬歌这副模样,唏嘘不已,甚至有的人虽然浑身打着冷颤但还是发出一道喧笑声。

    “看走眼了啊。”二楼凭栏观望的掌柜地拍着栏杆懊悔不已地喊道。

    原本他也以为这名突兀出现插足战局的女子只是一个过往的行人,因为看不过流苏的阴狠毒辣而选择出手帮助姬歌。

    只不过现在就两人之间的对话看来若是姬歌之前不认识这名女子又或者这名女子不清楚姬歌的身份底细的话他就把眼前的栏杆给生吃了!

    看到姬歌重新站在了自己的身后,那名始终没有透漏过自己名字的女子微微一笑,朝后边瞥了眼姬歌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若是不愿意,可以离我稍微远一些。”

    姬歌听完赶忙挥手义正言辞地拒绝说道:“不用,姑娘还请放心。”

    “不用太过勉强。”

    “一点儿都不勉强!”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微笑,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过了头去,看着自己随手斩出的那道剑气劈落在流苏的身上。

    姬歌看到终于肯罢休的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现在他确实有些懂得了父亲当年追求母亲时的处境与感受了。

    简直就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时时刻刻都战战兢兢,唯恐说错一句话。

    只不过这番场景落在了围观众人的眼中可就没有那么丁点的胁迫的意思。

    倒是一种与其截然相反的韵味。

    二楼一直观望着姬歌与女子举止动作的掌柜的眼角一阵抽搐,他忍不住朝着后边同样瞪大眼睛伸长脖子的小二问道:“这他娘的是不是在打情骂俏?”

    店小二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禀少爷,这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随后掌柜的便看到姬歌在她身后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言语温情地提醒说道:“姑娘你小心一点。”

    继而那名女子头也没回地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看到这里的年轻掌柜的怒拍栏杆,语气笃定地说道:“这他娘的就是在堂而皇之地打情骂俏,调风弄月!”

    “怎么?现在都流行杀狗吗?”人群当中终于有人看明白了过来,忍不住大声喊道。

    姬歌赶忙挥手否认道:“我可没有啊。”

    只不过饶是姬歌的脸皮比那道城

    墙还厚,

    还是有些羞赧一笑,马上变被破了功。

    可能在有些事情上,男子的脸皮比起女子的还要薄一些,特别是对于未经人事的姬歌来说。

    听到这话的女子只是黛眉微蹙,没有人注意到她面具下如晚霞似桃花般红艳的脸颊。

    只不过她冷哼一声,一双美目色厉内苒地扫过众人,众人看到她眼中的愠色色便纷纷噤若寒蝉,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真真切切名副其实的天相境练气士。

    流苏现在冷汗直流,丝毫不敢再说开口说一句话,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没想到她也有一天会被天相境的练气士所盯上。

    虽然她也有踏入天相境的资质,甚至若给她一段时间破境她也能够踏入天相境,可现在对上面前的女子,她所恰缺的独独就是时辰。

    她看着那道去虹剑气裹挟着浓郁的霜雪寒意朝着自己劈落而来,而她手中的那道早已准备就绪的灵诀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好像她周身的灵力都被那道剑气上的寒意所冰封住了一样。

    她就这般双眼绝望地看着那道剑气离自己愈来愈近,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鬼门关前。

    “少爷。”一直没有开口的小二在其身后小心翼翼提醒说道:“若是任由流苏死在我们酒楼门前,恐怕以后我们的生意也不会好做。”

    年轻掌柜的这才一副恍然模样,猛拍了一下光洁的额头,大声喝道:“姑娘住手。”

    店小二在其身后只能瞪大眼睛干着急,心里腹诽道,少爷你倒是赶紧出手啊。

    只是他的心思刚刚落下,就有一道黑色的流光自酒楼中飞掠而去,速度比起那道剑气尤胜一筹,站在了流苏的身前,一道瘦削人影显现出身形来。

    随后在场围观的众人便看到那名男子猛然间探出双手,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接住了那道势若奔雷的剑气。

    随后只听到那名男子低喝一声,喉间发出一沉闷的吼声,双手上灵芒闪烁,周身灵力疯狂喷涌而出,竟然是直接将那道剑气给捏碎了开来。

    只不过他的处境也不是很好,半边身子皆是被冰封住了,身上不断有寒意散发出来,他身后安然无恙的流苏忍不住向后退却了半步,随后才缓过神来楞楞地惊喊出声来,“周麒?!”

    来人救她性命的正是一直在酒楼中作壁上观的周麒。

    周麒此时眉头紧皱,体内四肢百骸中的灵力涛涛如江渎之水奔涌开来,不断化解着侵蚀入体内的凛凛寒意,而且也不断溶解着肌肤上的冰冻。

    随着灵力的喷涌而出,原本他半边身躯之上的冰冻也慢慢地消融开来,化作滴滴冰水顺着他的手臂衣摆滴落在地上。

    “呵呵。”看到周麒不出意料地出现在流苏面前,替她挡下了那道剑气,二楼楼栏处的年轻掌柜的微微一笑,“今个儿到底是什么日子,先是一出美救英雄,现在又是一出英雄救美,还要给我来个满堂彩吗?”

    周麒嘴角含笑地看向对面的那名女子,拱手说道:“不知道姑娘你能否放流苏一马?”

    流苏听到这一问后娇躯一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小队四人当中修为境界最为高深的不是最早踏入化婴境的仇高祖,也不是武痴彭刚,更不是善使心计的自己,而是品相端正平日里不苟言笑一本

    正经的周麒。

    刚才他所显现出来的灵力境界,距离那天相境也只有半步之遥。

    那名女子手握雪白长剑,剑尖直指周麒,轻声说道:“我若是不肯放过她你又要如何?”

    周麒闻言拱手抱拳行礼道:“那周麒愿意替她再受姑娘你一剑。”

    “两道灵力匹练换姑娘的两剑,很合理。”

    “好。”那名女子臻首轻点,面无表情地说道。

    就在她正要挥出第二剑的时候,右手臂忽然被人在后边轻轻拉住。

    她自然而然地转头瞪了横插一手的姬歌,问道:“你做什么?!”

    姬歌冲着她摇了摇头,只是抓住她右手臂的左手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可以了。”姬歌轻声说道。

    “当初这女的可是打算要了你的性命的!”她毫不让步地说道。

    “你觉得凭她流苏能够取走我姬歌的性命吗?”姬歌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张面皮下的一双美目,问道。

    “可是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我这么做等得就是你们,既然已经等到你了,那这种没有丝毫意义的战斗就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姬歌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臂,一脸正色地说道。

    听到姬歌这般说,女子才悻悻然点头,神色不悦地说道:“反正将大道理我说不过你。”

    旋即她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周麒与流苏二人,冷声说道:“滚吧。”

    “周麒谢过姑娘。”周麒再次作揖行礼说道。

    若是她真不打算放过流苏,那自己就只能咬牙硬上了,不过半步天相境对上天相境,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此时姬歌站出身来,看向周麒身后的流苏,淡淡说道:“流苏姑娘,希望你好自为之,江湖当中多的是仇高祖这样的人,至于像周麒这样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还请流苏姑娘珍重。”

    流苏神色复杂地点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只不过事后会不会用心思量,这便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总之江湖上像姬歌这种得饶人处且饶人之人也是凤毛麟角,以后很难再遇上就是了。

    “我们走吧?”姬歌转身看了她一眼,轻声细语极尽温柔地问道。

    他身后的女子点点头,也算是答应下来。

    随后姬歌便对着二楼楼栏处的掌柜的拱手致歉道:“掌柜的,不知道这宴席能不能余着?”

    接连看了两场好戏有些意犹未尽的掌柜的用纸扇拍打着手掌心,豪气万千地笑着说道:“以后姬公子但凡来我这天下第二楼,皆可以免单。”

    “那姬歌就谢过掌柜的了。”姬歌拱手朗笑道。

    紧接着他便一手抓着她的玉手带她穿过人群,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刚刚一穿出人群,走在姬歌身后的她便冷声说道:“你给我把手松开。”

    姬歌闻言讪讪一笑,看到她将拂雪推出剑鞘一寸后赶忙将手松了开来。

    随后他抿了抿嘴角,耸耸肩说道:“你还别说,百里姑娘你这一身装束打扮还挺...可爱的。”

    再然后,姬歌倒是没有挨上一剑,只是那柄剑鞘则是毫不留情地捣在了他的小腹处。

    顿时姬歌便“眉开眼笑”地弯下了腰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情不知所起

    那名突兀插手战局将姬歌“拯救于水火之间”当中与他当街“打情骂俏”手握名剑拂雪的女子正是仙族圣女百里清酒。

    姬歌捂着肚子佝偻着身躯满脸通红地看向那道走在自己前边的倩影,果然是一如之前的那般亭亭绰约。

    姬歌摸了摸脸上的面皮,抿了抿嘴唇,狐疑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难道真得靠的是咱俩之间的红线缘分不成?”

    听到这话后百里清酒驻足转身手握拂雪,朱唇轻启,一脸正色地说道:“若是我说我知道你本姓姬你会怎样?”

    姬歌闻言终于收起了嘴角的轻佻笑意,缓缓直起身来,脸色凝重地看向百里清酒,眼神晦暗不明,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思如何。

    “怎么?你是打算将我杀人灭口?”看到姬歌这副随时可能暴起杀人的模样,百里清酒手掌一翻将拂雪收入须臾戒子物中,嫣然笑道。

    姬歌眯缝着眼睛,眉头一挑随后嘴角又重新挂上一抹笑意,他挥挥手说道:“怎么会呢。”

    百里清酒臻首轻点,便不再看着姬歌,而是又重新转过身去在前边带路,以练气士的心湖涟漪术法同姬歌淡淡说道:“早在营地的时候白落花便瞧出了一丝端倪。”

    姬歌听到心湖间的声响后眼角一阵抽搐,自己的身份白落花也知道了?

    百里清酒没有理会姬歌心湖间掀起了地惊涛骇浪,自顾自地说道:“当初那柄沉香虽然被你使了些手段遮蔽了它的真面目,可是你还是低估了白落花对与你父亲的崇敬与向往。”

    “所以她还是从本就是沉香却被你说成了赝品的沉香剑上寻到了蛛丝马迹。”

    姬歌扶额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

    “当然白落花除了我以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你的真实身份,所以这一点你放心就好了。”

    姬歌舔了舔嘴角,他现在所想的是那个万一。

    万一自己的身份被图谋不轨的人所探知到,那不仅自己会有性命之危,可能也会牵连到身边的朋友,比如青奉酒晏晏他们,或许他们还没有真正地接纳自己,但自己已经把他们当做了自己踏上洪荒古陆来的朋友。

    是那种共患难同生死的挚友。

    最后,自己可能会成为父亲的软肋。

    姬歌很清楚轩辕一脉所面临的敌人会是谁,说不定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以后,现在自己的这群挚友会与自己刀剑相向。

    即便不是他们自己的意愿也可能是背后的家族,豪族的意志。

    他们违背的了吗?

    他们违背不了!

    自幼背负着所有人的希冀尚且在思规楼中思过了十年之久,姬歌早就学会比同龄人甚至是更年长之人的深沉思量。

    姬歌亦步亦趋地跟在百里清酒的身后,面无表情。

    “其实不只是白落花,我也很仰仗你的父亲。”百里清酒没有使用心湖涟漪,而是嘴唇翕动轻声说道。

    姬歌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在刚刚来到巫域之时看到你以聚魄境的灵力境界斩杀了天相境的穆冬后,说实话我其实还是有些惊讶的。”百里清酒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呢喃道。

    “只不过后来在营地中知道了你真正的姓氏,知道了你与青云大人的关系以后,反倒就没有这么讶异了,青云大人的儿子自然应该就是天之骄子。”百里清酒神色激荡,脸颊因为激动而显得绯红。

    姬歌在其身后悻悻然说道:“若是我表现的没有那么出众,是不是你就觉得我有失那个身份?”

    百里清酒从他的这句问话当中听出了他的情绪,沉吟片刻了微微摇头,继而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姬歌的神色落寂地跟随在她身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同白落花他们一起完成狩春之猎的试炼,而后再一起回到长城。

    至于以后他怎样对待白落花与百里清酒,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姬歌不想顾也顾不过来。

    百里清酒带着姬歌在小巷当中绕了九曲十八弯以后才在一家门户前停了下来。

    姬歌察觉到了隐匿在周围的几个暗哨以后摸了摸鼻翼,在他刚刚踏上了这条巷头时,便感知到了有几道若有

    若无的气机锁定了自己。

    旋即他便打趣说道:“这是青奉酒的主意?”

    百里清酒闻言摇摇头,淡淡说道:“自然是白落花的主意,她再军伍中多年,这种布置暗桩的手段得心应手。”

    姬歌颔首微笑。

    紧接着他便看到百里清酒探出右手,在门户上接连轻点两三下,所点之处皆有银色的光芒亮起,“仙族的清霄学宫中与西京圣地中有擅长结界的弟子,所以便联手在这座宅院四周设下了结界。”

    百里清酒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以后手诀烙印在门户之上,不紧不慢地说道:“眼前的这扇门户既是生门,也是死门。”

    话音刚落那片门户便被她轻轻推开来,而后百里清酒一步迈过门槛走进院中。

    其身后的姬歌紧随其后同样迈过了门槛。

    转瞬间那扇门户重新关闭,一片绿色结界在门户上展现出来,随后一切都回归于平静。

    就连门前的那两行脚印都是消失不见。

    “砰!”

    姬歌刚一踏入这座天井庭院中就传来了一阵巨大声响,索性这周围设有结界,不然极有可能会引来巡逻士卒的探查。

    姬歌神色一凛,看到那道突兀朝自己招呼而来的灵诀后猛然探出左手,一道龙吟声在其背后响起,随后那道灵诀便被姬歌轻而易举地拿捏在了手中。

    姬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声喊道:“落花姐,你就不管管他青奉酒吗?”

    姬歌的话音刚落,便看到堂屋中有一道青色身影朝着自己飞奔而来,不对,正确说来是朝着自己轰砸过来。

    姬歌拿捏住那道灵诀,施展出凌云逍遥游,将那道身影给躲闪开来。

    随后姬歌的身后,那道院墙上便传来了一道痛彻心扉的哀嚎之声。

    “哎吆!”

    姬歌耸耸肩,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灵诀往后轻轻一抛,那道泛着白色光晕的灵诀正好砸在了某人的额头上,又是传来一连串的爆响声。

    而后一道身着雪白盔甲的身影拍着手掌从堂屋中走了出来,站在门前的台阶处,朗声笑着说道:“臣歌,我已经替你出那口恶气了。”

    姬歌点点头,嘴角噙笑地说道:“那姬歌就谢谢落花姐了。”

    堂屋台阶前的那道英姿飒爽的身形正是分别了一旬之久的白落花。

    而此时深陷院墙,又被姬歌随手一道“五雷轰顶”灵诀给炸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男子正是青奉酒。

    姬歌发现好像就是一路落花奉酒人独侯的箴语,青奉酒就被白落花压的死死的,不知道他青奉酒何时能够有“出头之日”啊。

    “小意思。”白落花摆摆手,笑着说道。

    院墙当中的青奉酒哀嚎着喊道:“天杀的白落花,你还有没有虎性,还有你臣歌,简直就是助纣为虐,你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百里清酒走到白落花身前,神色有些疲倦地说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白落花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了眼她身后“面目全非”的姬歌,点点头,“辛苦你了。”

    百里清酒微微一笑,转身朝着后院阁楼走去。

    “我的报应不知道会不会来,但我却知道你的要比我的来的要早。”姬歌转身看着努力从院墙中挣扎出身来的青奉酒,哈哈笑道。

    白落花缓缓走下台阶,与姬歌并肩而立,目光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层天幕,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死在那片山林当中。”

    “不过后来在城门那边看到了你的通缉画像以后才知道你竟然真的逃了出来。”

    姬歌点点头,默不作声。

    此时晏晏从后院的的拱形院门中走了出来,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背影以后有些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来,“臣歌?”

    姬歌转头看向晏晏,笑骂一声,“怎么不知道叫二哥呢?!”

    晏晏看着他脸上的面皮,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干笑两声,说道:“二哥你能不能把那张面皮给揭下来,我看着怪陌生的。”

    “就是就是,不是我这当大哥的说你,当初你在敛兵镇地中就戴着这么一张病恹恹的面皮四处招摇撞骗破坏我的名声,现在你又带上这张面皮,也不

    知道会是谁那么倒霉被你给惦记上?”

    青奉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姬歌身前,语气抱怨说道。

    云生玲珑听到前院的响动后也匆匆从后院赶来,看到了一陌生姬歌。

    “臣歌哥?”云生玲珑小声试探性地问道。

    姬歌闻言微微一笑,这才伸出食指在耳根后轻轻一捻,继而将那张面皮缓缓揭下。

    她将那张面皮小心翼翼地保存好,笑着说道:“姬歌。”

    “哎,那叫姬歌的家伙可真是倒霉。”青奉酒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说道。

    姬歌身旁的白落花听到这个名字后愣了一愣,旋即神色复杂地看了姬歌一眼,又转头看了后院一眼,没有开口搭话。

    “还是这样看的舒服一些。”时刻背负着巨大剑匣的晏晏走上前来,情不自禁地握住姬歌的双手,说道。

    姬歌嘴角扯了扯,将双手抽了回来,说道:“你这样我倒是有些不舒服了。”

    晏晏呵呵一笑,大大咧咧地说道:“没想到清酒姐真的把你给带回来了。”

    听到这话的姬歌剑眉微皱,狐疑问道:“真的?”

    心思玲珑的云生玲珑一把将晏晏给拉了过去,赶忙将话题岔开,说道:“臣歌哥,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

    姬歌轻哦一声,说道:“在天下第二楼为了能够吸引你们的注意力所以便同人轰轰烈烈地打了一架,索性百里姑娘出现地及时,不然你们怕是见不到我喽。”

    “哦,原来是这样啊。”云生玲珑故作恍然模样,大声说道。

    姬歌随后紧接着问道:“晏晏刚才说的那个真的是什么意思?”

    云生玲珑对着白落花眨了眨眼睛,后者不着痕迹地摇摇头,云生玲珑便冲着姬歌吐了吐舌头,一把抓住晏晏的衣袖跑了出去。

    只撂下一句空荡荡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青兄?”姬歌目光灼灼地看向青奉酒,狐疑问道。

    云生玲珑那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模样怎么可能会骗过姬歌呢!

    白落花瞪了青奉酒一眼,青奉酒苦笑一声,便头也不回地朝后院跑去。

    看到身形消失在院门拐角处的青奉酒,姬歌揉了揉鬓角的大穴位,低头轻声问道:“你也打算瞒着我?”

    白落花转过身去,虽与姬歌并肩而立但却是交叉错开了来,两人一前一后。

    白落花声音清脆地说道:“当初我们到达了瓦岗兵镇以后在城门口看到了你的通缉画像知道你还活着,所有人都是心神激动。”

    “只不过随后便产生了分歧,有些人认为你孤身一人又身负重伤极有可能会被绿甲大军活捉,这样一来便会将我们的藏身之地泄露给巫族大军,所以选择离开瓦岗兵镇,前往剑门兵镇或者是函谷兵镇,总之是离着石矶兵镇愈远愈好。”

    “还有人认为你肯定会平安无事抵达瓦岗兵镇与我们汇合,所以选择隐匿在瓦岗兵镇当中。”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三大圣地中人已经了瓦岗兵镇,而你们,则是选择留下来。”姬歌负手而立淡淡说道。

    白落花咬了咬嘴唇,说道:“其实当初我是选择给你留下记号,而后带着他们去往函谷兵镇的。”

    姬歌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又稍微释然,“我明白。”

    “当时只有百里清酒选择留下来等你。”白落花终是道出实情,“只是玲珑这丫头不放心她清酒姐一人,所以同样选择了留下来,如此一来我同青奉酒也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

    “你还是没告诉我什么是真的。”姬歌看向后院中的那间阁楼,轻声问道。

    “自从我们在瓦岗兵镇中安顿下来后,为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百里清酒建议我们都不要出动,而是只由她自己一人出门打探你的消息,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发誓会将你带回来,而且她这一出门便是半旬之久。”

    “就是这样。”白落花叹了口气,“之前她曾嘱咐我们千万不能说出去,特别是同你提这件事。”

    “嗯,我知道了。”姬歌点点头,淡淡说道。

    随后他一步步拾级而上,最后一步迈入了有些昏暗的堂屋当中,身形隐匿在了黑暗当中,消失不见。

第一百六十六章 “胆大心细”青奉酒

    看到姬歌一步步走到堂屋当中,白落花撇头看向院门那边从上到下依次探出的三颗脑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青奉酒低头看着云生玲珑,小声问道:“你说这臣歌与百里清酒俩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啊?”

    云生玲珑努了努嘴,神色幽怨地说道:“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我私底下问过清酒姐,可是话还没说完我就不敢再问下去了。”

    “为什么?”最底下的晏晏不解问道。

    “你见识过清酒姐手中的那柄名剑拂雪?”云生玲珑回想起当时的那股寒意以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有余悸地反问道。

    “知道啊,但那又怎样?”晏晏抬头额头顶在云生玲珑的下巴上,鼻孔正对着她,喋喋不休地问道。

    “等你什么时候被拂雪的剑气针对时你再来跟我问这个问题。”云生玲珑没好气地说道。

    “还有,别拿你的鼻孔对着我。”

    “哦。”晏晏低下头去,自言自语地说道:“傻子才特意去问那种问题。”

    这三人当中他可是最清楚百里清酒与臣歌关系的一人,毕竟当初他还给臣歌同百里清酒传过话,虽然他还没有搞清楚那句话的意思,可是他已经十分肯定这俩人之间有猫腻。

    “啪。”听到这句话的云生玲珑毫不客气地赏了晏晏一暴栗。

    “奉酒哥你看她!”晏晏抬头告“御状”一脸委屈地说道。

    “啪。”

    青奉酒隔着云生玲珑赏给了晏晏一脑瓜崩,低声呵斥道:“大敌当前最忌讳的就是内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有心情在这吵架?!”

    晏晏揉了揉额头上鼓起来的包,泫然欲泣地说道:“那你为什么只打我不打她啊?!”

    青奉酒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些怒其不争地教训道:“你说你个男子汉跟一小婆娘斤斤计较什么?”

    结果这话刚一说出口便被云生玲珑给狠狠地踩了一脚。

    云生玲珑气鼓鼓地指着青奉酒说道:“你才是小婆娘,你全家都是小婆娘!”

    晏晏看了眼青奉酒龇牙咧嘴一脸痛苦模样,笑吟吟地说道:“活该。”

    青奉酒挽起衣袖,忍不住就要动手去揍晏晏,云生玲珑有白落花给她撑腰自己自然是拿她没

    有办法,可是晏晏这家伙现在可是孤家寡人一个,哪还能任由他这般猖狂!

    结果刚准备动手身前一暗,就看到一身着雪白盔甲的身影站在了自己面前。

    白落花英眉一挑,戏谑问道:“我听到刚才有人说大敌当前?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当前法?”

    白落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抵在青奉酒的脑门上,笑着问道:“是不是就像这样一般?”

    青奉酒咧了咧嘴,嘿嘿一笑,重新将袖子给放了下来,“那哪能啊。”

    “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身处巫族腹地,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所以愈是这种关键时刻,我们就愈要同力协契众志成城!”

    青奉酒一脸正色神色肃穆地挺了挺右手臂,坚定不移地说道。

    白落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轻拍了拍云生玲珑的肩膀。

    已经会意的云生玲珑冲着青奉酒眨了眨眼睛,随后便拉着晏晏的衣袖说:“走,我带你去包扎一下额头。”

    看到晏晏被云生玲珑拖拉硬拽地带离开这里后,白落花这才甩了甩手臂,说道:“刚才说得挺大义凛然的,现在你可以再说一遍了。”

    青奉酒讪讪一笑,气势顿时萎靡了下来,他戚戚然地说道:“我发誓刚才我说得可都是肺腑之言啊。”

    “你发誓有个屁用,你们龙族有行云布雨的神通,普通的天雷又劈不死你。”白落花翻了个白眼,不屑说道。

    “落花,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够成功地通过狩春之猎试炼吗?”青奉酒倚靠在院门上,抿了抿纤薄的嘴唇,盯着白落花,突然一脸正色问道。

    白落花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些不适应青奉酒这正儿八经的样子,随后她抱臂环胸神情坚定地说道:“放心,我们肯定能够平安回到长城的。”

    青奉酒双手枕着后脑勺,“以前在学宫的时候虽然说日子同样是难熬但却是十分安逸的,先生虽然说古板了一点会用戒尺打我手掌心,但却不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会有人要取走自己的性命。”

    “我希望能够带着你和玲珑,还有所有人一起安然无恙地回到长城,回到妖族,回到山海学宫。”

    说到这里青奉酒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神色有些凄凉地说道:“只不过这些都是我的一厢夙愿罢了,在这座瓦岗兵镇当中,被

    四处通缉的我们又能够跑到哪里去呢。”

    “说不定那时我们可能真的会战死在兵镇的某条街道上,届时等到消息传回龙族,说不定我父亲也会给我这个不孝子偷偷流几滴眼泪吧。”

    青奉酒抿了抿嘴唇,“我是真地不想死啊,还有那么多的金山银山等着我回去挥霍呢,我若是死在了这巫域当中,我的那些个小宝贝们都会伤心流泪的。”

    “不会死的。”白落花双拳微微攥起,“临行前我答应过先生会将你们安全带回山海学宫,所以你们不会死的。”

    青奉酒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说道:“你说我这个堂堂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竟然开始有些怀念在山海学宫的日子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落花?”

    白落花闻言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一拳捶在了青奉酒的眼眶上,眯缝着双眼语气冰冷地说道:“以后记得叫落花姐!再敢叫我白落花我头给你打爆!”

    青奉酒眨了眨已经变得乌青的右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嘴角抽搐地说道:“白落花,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氛围烘托?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温婉娴淑?”

    结果白落花一分量十足的拳头又落在了他的左眼之上。

    “不知道。”白落花收回拳头,耸耸肩越过青奉酒朝后院阁楼走去。

    青奉酒捂着双眼身形晃晃悠悠地朝最近的石椅走去。

    真是太他妈的疼了。

    这时重新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的姬歌双手枕着后脑勺学着青奉酒之前的模样倚靠在院门上,看着两眼乌青龇牙咧嘴的青奉酒,笑着说道:“活该呀你。”

    “兵书有云:‘扰乱军心者,斩!’”姬歌走到青奉酒面前,一屁股坐了下来,单手托腮谆谆教诲道。

    “说实话,白落花能够留着你这颗龙头,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我可去她奶奶个腿的吧!”青奉酒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落花姐,你怎么又回来了?”姬歌猛然间看向抬头青奉酒身后,煞有其事地开口问道。

    “嘎!”

    青奉酒听到姬歌的言语后喉间发出一声怪叫,身子则是顺着石凳如若无骨一般滑到了石桌桌底下。

    姬歌看着青奉酒空无一人的背后,叹了一口气,果真是“胆大心细”青奉酒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众人皆醒我独醉”

    日子便是又这般度过了半旬之久,距离狩春之猎终了的时日也愈来愈近。

    在这半旬当中姬歌每日都会覆上那张面皮离开这座藏身的宅院,至于他究竟去哪,又去做什么,白落花等人没有询问,姬歌也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

    只是他每天日落归来时都是一身的酒气,打着酒嗝被青奉酒与晏晏二人从门口抬回来。

    第六日。

    宅院堂屋。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狩春之猎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青奉酒神色凝重地盯着座椅上的白落花,沉声问道。

    一旁的晏晏将背上的巨大剑匣摘了下来,放在身前。

    西京圣地与瑶光圣地之人之前已经相继离开,在白落花允诺会照顾好晏晏以后北璇圣地的弟子也离开了这座瓦岗兵镇。

    所以正如青奉酒之前所想的那样,此时出身北璇圣地的晏晏确实是孤家寡人一位了。

    不过恰巧不巧的是他还有两个结拜的同过生共过死的大哥。

    虽然晏晏少不更事但也明白这件事的紧迫性,于是同样看向老神在在的白落花,投向询问的目光。

    白落花因为常年身在军伍,所经战役上百余次,算得上是真正的身经百战,所以在姬歌消失了的这段时间内,大家便都默认了她作为这场狩春之猎的带头人。

    在这件事上,饶是向来轻佻的青奉酒都没有提出半个不字。

    白落花将那柄银枪横置膝前,用心擦拭着,听到青奉酒与晏晏的疑问后抬眸看了他俩一眼,旋即又眼帘微垂,将心思放在了银枪之上。

    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相处,这俩人此时已经是穿一条裤子了。

    “真不愧是拜过把子的亲兄弟。”白落花心中腹诽道。

    云生玲珑看着白落花,十指交缠欲言又止。

    她一旁的百里清酒轻轻打了个哈欠,自从将姬歌带回宅院以后她这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看她惺忪的双眼,一脸睡意的倦容,若是青奉酒没有让云生玲珑去叫醒她恐怕这位仙族的圣女还在好梦当中。

    青奉酒看向百里清酒,试探性地轻声说道:“清酒姑娘,要不然你再回去休息一会儿?”

    百里清酒揉了揉眼睛,按摩着鬓角的穴位,摇摇头说道:“不用了。”

    随后她看了云生玲珑一眼,而后又看向白落花,终是朱唇轻启,坦言说道:“落花,青奉酒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细细算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也确实没有多少了,而且我们还是身处在最西之边瓦岗兵镇,若是想要敢在狩春之猎结束前回到长城,恐怕即刻便要动身了。”

    云生玲珑听到这番话后偷偷朝她竖起大拇指,盈盈一笑。

    百里清酒眨了眨眼睛,“我这说得可都是玲珑的心里话。”

    结果云生玲珑听到她清酒姐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后赶忙收起大拇指,用幽怨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娇小的身形蜷缩在了座椅上,不敢再看白落花一眼。

    白落花擦拭枪尖的右手顿了顿,随后颔首低眉,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百里清酒看到始终“无动于衷”的白落花,嗓音清冷的问道:“落花,能够告诉我们你是怎样打算的吗?”

    听到这话,青奉酒,晏晏,云生玲珑三人皆是向座椅上的白落花投向询问的目光。

    白落花终于是停下了擦拭银枪的右手,屈指在枪尖轻弹一声,淡淡开口说道:“等。”

    “我们这半旬的光景究竟在等什么?白落花你能不能够给我们一个准信?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生共死的伙伴,没必要对我们

    遮遮掩掩的吧?”青奉酒拍了拍桌子,不满地说道。

    白落花闻言斜眼看向青奉酒,双指摩挲着枪身,语气平淡如水地说道:“叫姐。”

    青奉酒哀嚎一声,生无可恋地向后仰去,“你杀了我算了!”

    百里清酒看向白落花,恰巧白落花的目光也朝她这边看到,四目相对,白落花率先开口道:“等臣歌。”

    “臣歌?”青奉酒听到这个名字后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铁青很是不好看。

    百里清酒看到青奉酒的脸色后黛眉微蹙,狐疑问道:“他怎么了?”

    晏晏揪了揪青奉酒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青奉酒眉头一皱,“他...”

    就在他正准备将姬歌的这半旬以来的“累累罪行”告诉百里清酒时,天井庭院前的院门被人砰得一声推了开来。

    “你自己瞅瞅吧。”青奉酒指着那道酩酊大醉,一身酒气从地上爬起来黑衣身形,脸上含愠地说道。

    百里清酒一双美目看向蹲在天井中央呕吐不止的姬歌,黛眉紧蹙。

    云生玲珑本想想要跑出去将姬歌搀扶起来,结果被青奉酒的一个眼神给喝退了回去。

    “让他自己进来!”青奉酒怒气冲冲地坐下身来,倚靠在座椅上,接下来便一言不发。

    晏晏则是神色焦急地看向天井处身形晃晃悠悠,脚步踉跄的姬歌。

    在场的几人当中只有白落花依旧脸色平静,神色自若。

    姬歌脸颊有些绯红,踩着轻浮的脚步来到了堂屋的门前,他抓着门框,笑吟吟地看向屋内的众人,打了个酒嗝,说道:“这是都在呢。”

    青奉酒冷眼看向姬歌,说道:“对,都在等你呢!”

    姬歌摆摆手,一步迈入堂屋,走到晏晏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百里清酒看到姬歌这副模样,神色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晏晏不着痕迹地将一盏茶推到姬歌的一旁。

    姬歌又是打了个酒嗝,灌了一口浓茶,脸上的红晕消退了几分。

    虽然还是一身的酒气但当他再睁开眼时双眸清澈明亮,显然已经没有了丁点的醉意。

    他撇了撇嘴,看向脸色依旧铁青的青奉酒,啧啧说道:“不就是前几日的时候吐了你一身吗?怎么还记上仇了呢?”

    青奉酒冷哼一声,抱臂环胸压根就不想搭理他姬歌。

    “臣歌哥,我们大家都在等你。”云生玲珑掩着琼鼻,有些不满地说道。

    此时整间堂屋当中因为姬歌的缘故,满是酒气。

    姬歌讪讪一笑,身躯一震将浑身的酒气震散,随后又拂袖一挥以两袖清风将满屋的酒气尽数吹散而去。

    “现在好了。”姬歌又灌了口浓茶,脑袋枕在座椅上,轻声说道。

    “你他娘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青奉酒将一杯浓茶递到姬歌面前,但语气依旧是不善地说道。

    姬歌将那杯浓茶放在桌上,随后揉了揉眉心,整理了一下思绪,继而沉声说道:“这半旬的光景我每日都会去那座天下第二楼。”

    “废话。”青奉酒小声嘀咕一句,“不去那你能喝成这副模样?!”

    白落花拿着枪尾捅了青奉酒一下,淡淡说道:“别插嘴。”

    姬歌又继续说道:“可能某人看我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认为我是去寻欢作乐了。”

    姬歌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青奉酒,抬了抬手,说道:“肤浅。”

    青奉酒白了他一眼,扯了扯嘴,看他这副模样还真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醒酒了,莫不是

    在借着酒劲骂自己?

    此时白落花敲了敲桌子,开口问道:“好了好了,你们哥俩的事私底下再说,现在说一说你打探地怎样了。”

    “打探?”包括百里清酒在内的众人在听到白落花的这句话后皆是神色怪异地看向姬歌,狐疑问道。

    青奉酒此时此刻开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然你们以为我会放任这么一个酒量不好的醉君子每天出去逍遥快活?”白落花轻笑一声,反问道。

    姬歌敲了敲脑袋,不得不说这白玉腴的酒劲还真是挺大的。

    “既然是打探消息你为什么不带上我?”青奉酒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来,大声质问道。

    姬歌斜眼看向青奉酒,双手拢袖身体前倾,笑着问道:“现在满大街都是你奉酒公子的通缉画像,你是打算主动给人家送上门去?”

    “还有就是我去天下第二楼吃喝那都是免单的,你青奉酒行吗?我去了那里白吃白喝而你却要掏腰包,你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再说了就算是我想带你出去,你觉得就你那性子落花姐会放你出去吗?”

    姬歌的连续三个问题使得青奉酒哑口无言,他郁郁不乐地说道:“行行行,就你能说会道,我吵不过你行了吧!”

    “好了臣歌,先说说情报吧。”白落花沉声说道。

    姬歌点点头,终于是一脸正色地说道:“这半旬的时日内,也有不少内城军营中的将领出入天下第二楼,但能够作为我们猎物的却少之又少,基本都是凝神境化婴境的修士,我想这种小鱼小虾落花姐肯定是瞧不上的。”

    旋即他又轻声说道:“当然大猎物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落花姐敢不敢冒这个险?”

    说到这里他神色平静地看向座椅上的白落花。

    “接着说。”白落花开口道。

    姬歌眨了眨眼,说道:“造化境的千夫长,穆秉垂狼。”

    “造化境?只是千夫长?”青奉酒眉头一皱,细细琢磨着问道。

    姬歌颔首一笑,说道:“穆秉垂狼是巫族名门世家穆家的长子,在军伍之中已经是磨砺了十年之久,听说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返回穆家继承家主职位。”

    “所以这段时日内他接连在天下第二楼中宴请袍泽士卒,而明天大概会是最后一天。”

    姬歌看了眼在坐的众人,笑着说道:“各位觉得怎么样?”

    晏晏点点头,说道:“造化境的千夫长确实有些棘手,但若是清酒姐,落花姐,奉酒哥再加上你也有一战之力。”

    姬歌闻言摇摇头,否定说道:“我们不可能把所有的人手都放在穆秉垂狼一人身上。”

    “你们别忘了还有他若宴请的袍泽,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明日出现在天下第二楼中的应该是聚魄境以上的士卒修士,所以...我们也可能会死在这里。”

    随后姬歌又补充说道:“而且这次我恐怕帮不上你们的忙,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很重要?”百里清酒嗓音清脆地问道。

    姬歌点点头,“很棘手。”

    “需要帮忙?”

    姬歌摇摇头,“估计我还能够应付地来。”

    “那好。”

    “嗯。”

    青奉酒等人看着姬歌与百里清酒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脸上皆是一副八卦的神色。

    现在他们几个终于是可以肯定,这俩人之间绝对有不可告人之事。

    身处情场多年的青奉酒食指敲打着座椅把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二人,腹诽道:“这俩人该不会...再搞暧昧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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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介绍:
荒古期年女娲补天,而后便是诸天浩劫。千年后末法更迭九州震荡,豪族割据百家争锋。又是千年,人族少年自流放之地承运而出,自此无神时现。道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