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道之上且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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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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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白落花轻咳两声后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既然姬歌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那便由我同青奉酒对付穆秉垂狼。”
“至于玲珑,你和清酒一起对付天下第二楼楼中的宾客,可能压力会比较大一点。”说到这里她看向百里清酒,说道:“帮我照看一下玲珑。”
百里清酒臻首轻点,美目看着云生玲珑,后者则是努着嘴,有些抱怨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
百里清酒微微一笑,轻弹了她额头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经过了涅槃,你就是想让我管你届时我都懒得理你。”
“落花姐,那我呢?”晏晏站起身来,将那巨大的剑匣重新背负在身上,声音迫切地说道。
白落花看了姬歌一眼,会意的他轻声开口说道:“内城军营中的巡逻士卒赶到天下第二楼的最快时辰是半柱香,也就是说就给我们的只有半柱香时间,若是中间出现了意外,让他们形成合围之势,那我们面临的就是四面楚歌的境地。”
“所以晏晏我想让你在潇湘街道与落雨街道的交叉口,阻拦住赶往天下第二楼的援军,时辰是半柱香。”
姬歌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晏晏,沉声问道:“可以吗?”
晏晏重重地点点头,拍了拍胸膛。
姬歌继而又补充说道:“明日我依旧会出现在天下第二楼中,只不过那是我们就要形同陌路了,至于我做什么你们不要管,更不要插手。”
“等到落花姐与青奉酒联手将穆秉垂狼击杀以后,你们就要马不停蹄地撤出瓦岗兵镇,继续踏上我们的...逃亡之路。”
姬歌摊摊手,“还是蛮期待的。”
白落花看着一言不发的青奉酒,摩挲着手中的枪身,问道:“怕了?”
青奉酒嗤笑一声,“谁怕谁是怂蛋,只不过我刚才再想上次有臣歌给我们断后,这次换谁来,是我亦或是晏晏?”
晏晏闻言拍了拍剑匣,轻声说道:“还是我来吧。”
“本来就该是我阻拦住援军的,所以我断后也是理所当然。”
青奉酒听到晏晏的解释后默不作声,他食指轻敲桌面,因为他也不能够确保在同白落花击杀了已经是造化境的穆秉垂狼以后还有没有多余的气力与灵力去断后。
或者说他与白落花能否成功袭杀穆秉垂狼都是个未知数。
就在堂屋内氛围沉重之时,姬歌与百里清酒近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一起走。”
随后姬歌与百里清酒相视一笑,前者摸了摸鼻翼,说道:“若是按照我们的计划,在敌人援兵没有形成合围之势逃离出天下第二楼,就能够摆脱追兵逃出瓦岗兵镇。”
“所以。”姬歌看向白落花与青奉酒二人,“我们能否逃离出去的关键就在于你们俩能否将穆秉垂狼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斩杀。”
白落花点点头,轻嗯一声。
青奉酒神色凝重地说了一句“知道了,那我回去准备准备”便起身离开了堂屋。
留下姬歌,百里清酒,云生玲珑三人面面相觑,熟知青奉酒性情的才落花抿了抿嘴唇,解释说道:“看来让他挑起的这份担子确实有些重了,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他这副表情了。”
姬歌双手拢袖,沉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大局所迫,况且他作为青帝之子,不可能总是站在你的身后,若是他不能够独当一面,他怎么能够继承青帝之位?届时恐怕在龙族都会很难服众!”
“所以他需要在这次狩春之猎中大放异彩,最好是凭借着功勋能够将那鬼族圣子陌上桑给踩在脚下。”
“如此
一来他继承青帝之位时或许会顺利很多。”
驻足在走廊拐角处的青奉酒仔细聆听着堂屋内的动静,将姬歌的那番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记在了心湖上,紧接着他的心湖上泛起了阵阵涟漪。
他袖袍中双拳紧攥,神色坚毅地朝后院走去。
入夜。
姬歌躺在屋顶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没想到大战在即你还能够这么悠闲。”一道清脆悦耳的嗓音在姬歌的耳畔边响起。
姬歌听到响动后赶忙坐起身来,顺便也给来人腾出了一块地方。
“怎么还没有休息?”姬歌看着她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笑着问道。
百里清酒裙摆一撩坐下身来,开门见山地说道:“被你吵得睡不着。”
姬歌闻言讪讪一笑,揉了揉鼻子,“我没想到会吵醒你。”
“无所谓了。”百里清酒挥挥手,“又不是单单因为这个,想必今夜我们这些人很少有能够安心入睡的。”
百里清酒双手抱住膝盖,精致的下巴搭在手臂上,美眸之中精芒一闪,好奇地问道:“能不能同我说说青云大人是怎样的一个人?”
姬歌伸了个懒腰,仰望着头顶的浩瀚星汉,想到自己灵海上空也有这么一条星河,笑了笑。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说道:“你大抵可以看看我,说不定就能从我身上看到我父亲的影子。”
百里清酒闻言嫣然一笑,“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夸自己的,你还是第一个。”
姬歌同样报以微笑,把玩着腰间的那块镌刻有“敢为天下先”的须臾戒子玉佩,说道:“我小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出去闯荡了,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只是停留在他被我母亲追着四处逃窜挨打的时候。”
“不瞒你说,我从未想过那个瞒着母亲买酒喝,被母亲数落着各种不是的父亲会成为你口中的青云大人。”
“那伯母一定很贤良淑德吧?”百里清酒笑着问道。
听到这里,姬歌想起了儿时落在了自己娇嫩屁股上的柳条枝,讪讪一笑,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确实是很贤良淑德!”
“我和父亲确实没少挨揍。”姬歌心里边腹诽道。
百里清酒的身躯往后一仰,双手支撑着,看着皓月当空,突兀开口说道:“明天别死了。”
姬歌点点头,站起身来,舒展开来筋骨,“不会的。”
厢房内。
晏晏将巨大的剑匣摆放在桌案上,如蚕豆般大小的灯芯忽明忽暗。
他双手轻轻抚摸着师父亲自赠予自己的剑匣,“师父,你最好能够保佑徒弟明天大吉大利,不然以后你可就只能自己下山去打酒了。”
青奉酒凭栏而坐,手里握着一樽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烈酒,他举起酒壶对着头顶的那瑶台镜打了个酒嗝,说道:“我走一个。”
只不过随后他透过琉璃夜光酒壶看着瑶台镜,嘴角噙笑一身风流不羁地说道:“果然是没有我妖域的好看。”
继而他将价值连城的琉璃夜光酒壶轻轻一抛,摔了个粉碎稀烂,说着醉话睡了过去。
“小爷可不能死在这鸟不拉屎的瓦岗兵镇。”
白落花在房间中擦拭着手中的银枪,枪尖闪烁着凛冽的寒芒,她听到窗外的那道破碎声以后看着桌案上的灯火愣愣出神。
“不知道我们几人在明天后又能活下来几人。”白落花神色落寞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从衣领处揪出一流转着翠绿色灵芒的平安扣,这是临出发前父亲亲自给自己戴上的,当初自己还笑话说父亲你怎么也信这种东西了,现在想来只是希望当初自己的无心之言没有伤到父亲的心。
白落花看着手心中的平安扣,将它重新放回
衣领中,有些痴痴地说道:“父亲你放心,女儿肯定不会给我们白虎一支丢脸的!”
云生玲珑躺在异常舒适的床榻上,鼻息之间传出轻微的鼾声,她嘴中传出几声梦呓,“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经长大了。”
......
翌日清晨。
晏晏的房门第一个打了开来,他一身黑衣纤尘不染,背后背负着那千两金不换的剑匣,一双眼眸熠熠生辉,看向那冉冉升起的朝阳眼中划过一抹赤红色的精芒。
随后他又紧了紧剑匣上的绳扣,迈步走下阁楼。
白落花一身白色盔甲,手握银枪,眼中战意盎然。
她看了眼隔壁刚刚打开房门打了个哈欠后伸了个慵懒懒腰的青奉酒,皱了皱眉。
“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青奉酒看到白落花投过来的目光后撇撇嘴说道。
“最好是这样。”白落花淡淡地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走下了阁楼。
“奉酒哥,大清早上怎么就跟落花姐这么不对付的?”最后是云生玲珑睡眼惺忪地将房门打了开来,站在门前转头半眯着眼睛看向青奉酒。
青奉酒又是接连打了两个哈欠,捂着嘴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等到晏晏走到天井庭院当中时发现姬歌早就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二哥。”晏晏走上前去,站在他的背后极为小声地叫了一句。
姬歌闻言转过身来,耸耸肩一脸轻松地说道:“放心,兵镇当中巡逻的那支巫族士卒对于最高也就是化婴境的境界,还有七八名凝神境的境界,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威胁的,我总不会把我的兄弟往刀口上去送。”
“当然你现在叫我二哥我也不会拒绝,但我更希望你不要抱着这么沉重的心情来喊出这句二哥,听着我心里怪不舒服的。”
晏晏点点头,粲然一笑,“那行,那等我们真正地从瓦岗兵镇中杀出去后我再服服帖帖心甘情愿地喊你一声二哥。”
姬歌转头看着从院门那边走过来百里清酒,白落花等人,微微一笑,继而又看着身前的晏晏,“会的。”
“落花姐,你该不会打算穿着这么一身上街去吧?”等到白落花走近以后,姬歌咧着嘴似笑非笑地问道。
“她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一身衣服了。”青奉酒在一旁打趣地说道。
结果话刚一说出口便被白落花用枪尾狠狠地捅了一下,顿时青奉酒痛的龇牙咧嘴,额头上冷汗直流。
“各位,天下第二楼结束后大家城门口集合。”姬歌拱手抱拳说道。
众人神色决然地点点头。
“那这第一步便由我臣歌先迈出来。”姬歌微微一笑,挺直身躯朝着院门那边走去,然后轻轻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清酒,昨晚你同臣歌在屋顶上聊了那么久,就没从他嘴里套出丁点的消息,比如他今天不同我们一起行动是去要做什么?”白落花看着重新掩上的大院院门,看着门口消失了的黑色身影,轻声问道。
百里清酒抿了抿嘴唇,想起昨晚姬歌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终是开口说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臣歌在这次狩春之猎中绝不会作壁上观。”
“或许,在这次的试炼当中,他并没有我们想象地那么轻松,你同青奉酒两人是要击杀造化境的穆秉垂狼,可能臣歌是打算自己一人拦下一半步造化境的巫族强者也说不定。”
“可能他单独行动,只是不想把危险留给我们。”
其实昨晚姬歌的那句原话是“我得去见一个刚结交的...朋友了,白吃白喝他这么久总归是要算算账的”。
在那条通往天下第二楼的潇湘大道上,天色可能还尚早,所以大道之上一身着黑衣,手握通身黑色长剑神色坚毅的青年人只身前行。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
今日份的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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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花。
......
今日的天下第二楼开门好像是比往日更早一些,可能是这半旬以来因为穆秉垂狼宴请袍泽而今日是最后一日所以便更是要提前准备。
酒楼中的伙计刚刚开门便看到了等候在大道之上一人影双手背负着长剑,一身黑衣悠哉悠哉地朝酒楼这边走来。
等到约摸离着有百步的距离以后,眼尖的酒楼伙计便认出了来人正是得了自己掌柜的首肯,这半旬光景在酒楼中白吃白喝的姬歌。
只不过酒楼中的伙计很少有用白眼看他的,一来这是掌柜的亲口允诺的,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既然掌柜的都不在乎那自己这些跑腿的伙计也懒得管。
二来便是这姬公子人也不坏,心地也好,有什么佳肴总会故意给他们这些伙计留着,所以因为姬歌的缘故以往他们难得一尝的龙肝凤胆金波玉液在这几日里他们可都是大饱口福。
“吆,姬公子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店里的伙计等到姬歌走近以后热切地打招呼道。
姬歌用剑鞘拍打着自己的背脊,笑吟吟地说道:“今日是来向你家掌柜的辞行的,谢谢他这些时日的招待。”
店小二拍了拍脑袋,说道:“你说巧不巧,我家掌柜的昨晚正好回家去了,所以没在酒楼当中,这怕是要让姬公子你白跑一趟了。”
姬歌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可以等。”
随后他转身朝酒楼内走去,出声喊道:“还是老样子。”
“哎,姬公子。”店小二本想阻拦,结果却被姬歌抢先一步迈入了酒楼。
这名掌势的店小二神色晦暗地冲着一旁招了招手,马上就有一名伙计一路碎步小跑了过来。
“去府上通知少爷,就说姬公子来了。”店小二朝着酒楼里隐晦地看了一眼,小声吩咐道。
“是。”那名伙计点点头,朝着潇湘大道尽头的那座内城奔掠而去。
店小二转身看着原本空无一人现在却是一人独坐的天下第二楼,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姬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姬歌登上二楼选了一个临近窗户的酒桌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缓缓散去的雾霭,食指轻轻敲打着被擦得锃亮的酒桌,“终于是要真相大白了。”
“姬公子,您的白玉腴。”店小二端着端盘走上了楼,吆喝道。
店小二走到姬歌的酒桌前,将端盘放下,笑呵呵地说道:“姬公子,老规矩三坛白玉腴,您先喝着。”
“厨子还没来,我给您端些简单的佐酒菜来您先喝着,等到厨子来了我第一个给您上菜。”
姬歌点点头,将壶封拍去,给自己满了一杯,说道:“不着急,过会不是还有穆家人的宴席吗?”
店小二笑着点点头,小声试探性问道:“那公子您先喝着,我这就给你上几盘佐酒菜来?”
姬歌点点头,又取出一干净的杯盏,给他满上一杯白玉腴,笑着说道:“陪我喝一杯。”
店小二赶忙摆了摆手,说道:“姬公子这真不行,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清楚,过会我还要招呼客人呢,再说了万一被我们掌柜的看到了又得扣我工钱了。”
姬歌眯缝着双眼,看着那杯溢出来的白玉腴,淡淡一笑,说道:“那我就只好自己喝了。”
旋即他端起酒桌上的那只杯盏一饮而尽。
“那小的就不打扰公子你的雅兴了。”店小二收起托盘,笑眯眯地说道。
姬歌轻嗯一声,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先下去忙了。
店小二转身时不着痕迹地瞄了眼酒桌上的那柄通身黑色的长剑,神色忌惮惴惴不安地抱着托盘走下楼去。
姬歌看着他下楼的身影嗤笑一声,拍了拍额头,端些酒杯将饮未饮地停在嘴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是跟在你身边的时日短了些。”
随后姬歌将杯盏中的琼浆玉液泼洒了出去,拇指轻轻一抵上颚,从他的嘴中吐出一丝黑气。
那丝黑气如同拥有灵智般在脱离了姬歌的躯身以后在迅速朝着窗外疾掠而去。
姬歌眼疾手快伸出双指将那缕黑气夹在指间,在黑气中传来了一道悲鸣声。
姬歌以精纯的灵力将其包裹随手丢在杯盏之中,而后将杯盏轻轻倒扣了过来。
姬歌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杯底,只不过他每敲打一下杯中就会传来一声刺耳哀嚎声。
他单手托腮看着外边逐渐热闹起来的潇湘街道,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还是被你给算计了一手啊。”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姬歌看到酒楼楼梯口出现了一位身着锦衣手拿纸扇的男子。
“难得姬兄弟有这般雅兴这么早就登临我酒楼。”那名锦衣华服一身富贵的男子拱手说道。
来人正是这间天下第二楼的掌柜的,姓景名心事。
“景兄好像来晚了一些,我都自己喝了一大坛了。”姬歌举起酒壶倒了倒,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咧嘴笑着说道。
景心事踱步走到酒桌旁,坦然自若地坐下身来,就在准备将那被姬歌翻过去杯盏倒立过来时却被姬歌伸出一根食指拦了下来。
“景兄,桌子上多的是酒杯,何必用一个脏杯子?”姬歌笑眯眯地看着这几日已经熟识的酒楼掌柜的,问道。
景心事闻言淡淡一笑,将手收了回来,重新取来一干净的杯盏,给自己倒满酒,晃了晃杯盏,毫不顾忌流水泼洒在了外边,问道:“听伙计说姬公子你打算离开瓦岗兵镇?”
姬歌点点头,轻轻敲打着那只杯盏的杯底,“在这里也打扰了景兄良久,再这般厚脸皮的蹭吃蹭喝下去就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待不下去了。”
“所以昨晚思量了许久,今个儿一早就来同景兄你辞行了。”
“那我敬姬兄弟一杯,祝姬兄弟你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景心事端起白瓷杯盏,笑着说道。
姬歌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楼下的喧嚣声愈来愈嘈杂。
姬歌轻轻放下酒杯,正襟危坐问道:“你是何时知晓我身份的?”
景心事把玩着指间的杯盏,仔细品量着上面的细碎纹络,脸上出现几分讶异,他没想到姬歌竟然会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自己。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景心事没有丝毫的隐瞒,直言不讳地说道。
“哦?”姬歌听到景心事的答复后更加印证了心中的那个猜测,他敲打杯底的力度又重了几分,指尖处的罡气通过杯底震荡在杯盏中,杯中传来一阵阵狠厉的哭嚎声。
景心事替姬歌把酒倒满,和颜悦色地沉声问道:“那姬兄弟从一开始就是对我有备而来?”
姬歌摇了摇头,“一开始的目标也不是你,只不过看到你年纪轻轻就能够成为这座酒楼的掌柜的,所以便心生好奇,就多打听了一点儿消息,没想到这一打听着实被吓了一跳。”
“没找到堂堂的天下第二楼酒楼掌柜的竟然会是咱瓦岗兵镇的少主人!”姬歌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我想知道若是穆秉垂狼没有在我这里大摆宴席,你还会不会...找上我?”景心事端着酒杯沉吟了片刻,仍旧是忍不住问道。
“大抵应该是不会的,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再加上你好酒好菜地招待我,我们那座长城上也并非都是蛮不讲理之人。”姬歌没有再端起那杯白玉腴,而是紧盯着景心事,淡淡说道。
“其实我是真地不愿意同你反目成仇。”景心事抿了抿嘴唇,“难得有这么一个看的顺眼的朋友,撕破了脸皮也就算了,若是刀剑相向,那这白玉腴也便没有了滋味。”
姬歌瞅了瞅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耸耸肩说道:“可惜世间最没有的就是如果。”
“我知道你之前给过我机会,若是我没有说出那句,你可能也就不会来了。”姬歌抿了抿嘴角,看着一旁的景心事,笑着说道。
“我现在也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愿意归顺我景家,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景心事一脸正色道。
姬歌嗤笑一声,一只手掌将那倒立的杯盏碾碎开来,酒桌之上便多了一堆齑粉。
他轻声说道:“景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姬歌了。”
“掌柜的。”一名酒楼的伙计从二楼楼梯口匆匆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喊道:“穆秉垂狼来了,说是要见掌柜的你。”
“滚!”素来温文儒雅文质彬彬的景心事猛拍酒桌,暴呵一声道。
那名伙计身躯一颤腿脚一软当即就跪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果真如景心事所说的那般滚下了楼去。
“何必拿下人出气呢。”姬歌笑着说道。
“这么久还没有给姬兄弟你上佐酒菜来,这种狗奴才就该杀!”景心事将纸扇轻轻放在桌面上,眼眸深处有暴戾之气缓缓攀升上来。
第一百七十章 一气呵成入造化
景心事盯着安静地归置在酒桌上的黑色长剑,眉头一挑笑吟吟地说道:“能不能告诉我这把黑剑的名字?”
姬歌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剑名沉香。”
景心事闻言点点头,不紧不慢地问道:“这杯酒怎么不喝?是嫌弃我倒的酒滋味不够还是嫌弃我手上沾染了你们太多长城将士的鲜血?”
姬歌摇摇头,“我酒量算不得海量,而且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会很棘手,所以景兄你就不要想着把我灌醉了。”
“你把这杯酒喝了,我便再告诉你一件事。”景心事将杯盏推至姬歌面前,笑眯眯地说道。
“放心,我敢打赌这件事你至今都不清楚,坊间不会有也不敢有的流言。”
姬歌眼角瞥过窗外,在熙熙攘攘的行人中看到了一抹雪白之色,所经之处行人纷纷避让,望而却步。
他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落花姐竟然真的穿着这一身铠甲“招摇过市”了。
只是容颜被稍加修饰,若不是那身白甲自己也认不出她来,看来这应该就是百里清酒的手笔了。
至于其他几人姬歌没有瞧见,不过既然白落花都已经出现,那青奉酒他们肯定也就在附近了。
“希望景兄的话不要言过其实。”姬歌自然而然地举起杯盏,将杯中的白玉腴一饮而尽。
景心事又握住酒壶打算再替他满上一杯,只不过姬歌眼疾手快地一手将杯口遮住,笑着说道:“景兄你可不能不厚道。”
景心事听到姬歌这般说便放下酒壶,嗤笑一声,拍了拍额头说道:“有些人只知道我是掌管兵镇大将军的儿子,是那座内城当中将军府邸的少爷,所以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我的大道修行便是由我父亲指导。”
姬歌眯了眯狭长的眼眸,“听说坐镇瓦岗兵镇的大将军是归真境的灵力修为。”
“没想到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景心事哂笑拍桌,“没错,不过我的灵力大道修行却是因为我师父而拔高的。”
“你师父?”姬歌有些好奇地转动着白瓷杯盏,狐疑问道。
“你们应该见过面的。”景心事笃定说道。
“水神共工,十二祖巫之一。”
姬歌穆然瞳孔放大,一脸的讶异,手上的力道突兀变大,手中的白瓷杯盏都出现了丝丝裂纹。
虽然当日在那片山林当中不是姬歌亲自对上的水神共工,但事后他走马观花看到那一幕幕的战斗画面都是背脊发凉冷汗直流。
那随手动辄就焚天煮海毁天灭地的威势至今让他想起来有些后怕。
“所以若是你归顺我景家,我可以劝师父放弃对你的追杀,姬公子你要清楚被一大帝强者所盯上那可不是单单是件恐怖的事情。”景心事自酌自饮好心提醒道。
姬歌闻言拱拱手,说道:“景兄的好意姬歌心领了,但...”
“你说巧不巧,我也有一轮回境的师父,而且与水神共工之间还颇有渊源。”
姬歌右手搭在剑鞘上,嘴角噙笑,一字一句说道:“宁。策。”
“轰。”
姬歌的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了一道爆响轰鸣之声,二楼的所有酒桌都是纷纷倒地。
“公子,有人在楼下闹事,好像是冲着穆大人来的。”店小二连滚带爬地跑上二楼,语气焦急地喊道。
景心事脸色铁青,他回头看了店小二一眼,冷眼喝道:“滚。不准插手楼下的事,同样不准任何人登上二楼,打坏了我的酒楼记得找他穆家要钱!”
店小二闻言连连点头,又是连滚带爬地滚回了一楼。
姬歌见此抿了抿嘴角,默不作声。
“看来今日你的佐酒菜是吃不成了
。”景心事转过头来双指搭在纸扇之上,惋惜一声,道。
姬歌耸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这样一来也好,免得我欠下太多的酒菜钱还不上,实不相瞒,我现在也是囊中羞涩不敢高声言。”
“我景心事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所以说是给姬公子免单那就是免单,若是姬公子将酒钱还上,那是不是打我景心事的脸了?”
景心事轻轻敲打纸扇两三声,随后纸扇上一阵光华流转,姬歌紧盯着那把原本平淡无奇现在却光芒发作的纸扇,眯了眯双眼。
霎那间纸扇上有剑气喷涌而出,吹扬起姬歌与景心事的衣袍,长发。
“刚才景兄上楼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空手赴宴,心想着景兄还真是艺高人大胆,看来没将我放在眼中。”
“现在看来没想到还是景兄棋高一着还藏了一手,佩服佩服。”姬歌看着酒桌上凭空多出来的那柄通身碧蓝色,剑鞘处镶嵌有七颗天虹百晴宝石的长剑,却少了那把纸扇,食指敲打着沉香剑鞘,哂笑出声道。
“剑名永遇乐。”景心事端起那壶白玉腴,将剩下的琼浆玉液全都泼洒在了剑身之上。
姬歌嗤笑一声,“还真是海量啊。”
景心事闻言默不作声,楼下已经传来了阵阵如雷鸣般的战斗声响,但楼上此时却如死寂一般的安静。
所以就连姬歌的那道细微的推剑声都可闻。
此时沉香已经离鞘一寸。
一时之间二楼当中黑色的剑气萦绕,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在地板,楼栏,桌面,楼顶,石柱上留下道道“入木三分”的剑痕。
每当有剑气靠近景心事时,他的周身便会多出一缕碧蓝色的剑气,将其弹飞或者是两两绞散。
“没想到姬兄弟就是打算这般还账的。”此时那柄永遇乐已经被景心事同样推出了一寸有余,景心事环顾四周,看着狼藉一片的二楼,毫不心疼地淡淡笑道。
这种酒楼以自己的身家来说在瓦岗兵镇内想开多少间就开多少间,所以哪怕是将这整座酒楼给捣毁了他也不会皱半点眉头。
只不过现在要与眼前的这名叫姬歌的青年人反目成仇,自己心中反倒是隐隐作痛。
景心事从怀中取出一道玉简,轻轻抛向姬歌。
姬歌接住那道玉简,向他投向询问的目光。
“若是你今日真的能够逃出瓦岗兵镇,那我想这玉简当中的信息应该对你有帮助。”
“谢了。”
“应该的,我也不想被人莫名其妙地当枪使,借刀杀人这种把戏是我最不屑的。”
姬歌此时已经将沉香抽出了剑鞘,通身漆黑的沉香比起那柄修饰豪奢的永遇乐确实显得有些寒酸。
只不过景心事看到那柄沉香后却是两眼放光,神色有些凝重,只听到他淡淡地说道:“这就是师父心心挂念了数千年的沉香啊!”
随后他以迅雷之势将那柄永遇乐从剑鞘中拔出,以势不可挡之姿劈向姬歌。
霎那间一道凌厉的剑气冲天而起,直接是将这天下第二楼的顶层给掀飞而去,剑气如虹直直地劈向九天云霄。
其剑气浩瀚数百里之外都隐约可见。
酒楼当中,姬歌眼神一凛,看着劈头落下的永遇乐,他轻转剑柄,横握沉香,抬至头顶,将那永遇乐格挡接下,只不过凌厉的剑气还是刺得姬歌眉心生疼。
姬歌一蹬地板身形向后撤去,随后他站起身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抬头看了眼空落落的楼顶,摊手说道:“这可是你自己先动的手,可不能算在我的身上。”
“自然。”景心事同样站起身来,将永遇乐在酒桌上轻轻一划,酒桌便碎裂成了两半。
姬歌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想到景心事的剑术修为比起自己不遑多让,那磅礴剑气比起自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确实有些棘手。
姬歌手握沉香,盯着这个只比自己大了十个年头的景心事,抿了抿嘴角。
“既然你不出手,那我便不客气了。”景心事看着纹丝不动的姬歌,又是随手挥出一道剑气。
那道已经化作实质的碧蓝色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地板尽数掀起而后搅碎成齑粉,威势不减地朝着姬歌轰杀而去。
姬歌右手握剑,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神色一狠,低喝一声将沉香重重挥落,一道数丈之长的黑色剑气冲天而起,与袭杀来的那道剑气轰然相撞。
霎那间天下第二楼真正的二楼之上平地起惊雷。
两人的剑术高低,剑气强弱一剑过后高下立判。
姬歌的衣衫上多了两三道裂口,而且衣衫之前肌肤之上出现了血痕。
而景心事则是一手负后,一手持剑,身上纤尘不染,没有半道伤痕。
姬歌握着被残存的剑气所震的有些发麻的右手,手中的沉香发出一道铮鸣之声。
景心事眉头微皱,质问道:“你连剑都拿不稳还怎么同我斗?!”
而后他低喝一声,右脚猛然一踏地面,原本收敛体内的灵力尽数喷涌而出,灵力境界层层攀升,从最开始的化婴境,天相境,最终终于在半步造化境前止住了脚步。
姬歌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灵压以后没有丝毫的诧异,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当然这也确实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虽然之前景心事一直以化婴境示人,可是姬歌这几人一直观察着他的举动,在加上他打探得知曾经景心事将一名天相境的巫族将领丢出过酒楼便确定了他的真正修为应该就在半步造化境,基本是同鬼族圣子陌上桑相同的灵力境界。
所以拼着重伤垂危应该是能够将其阻拦下。
姬歌是这般想的,当然昨夜他也是这般告诉百里清酒的。
“看来你是早就对我的灵力境界有所预想了。”看到姬歌神色镇定,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景心事倒持永遇乐,嘴角噙笑道。
只不过没有等到姬歌点头,他便又自顾开口说道:“若真是我所说的那般,那可能就让你失望了。”
景心事将永遇乐横亘在身前虚空处,双手虚握,将深吸一口气。
继而姬歌便察觉到有一股强盛的吸力在二楼间如滚滚浪涛奔涌开来。
这座瓦岗兵镇的整片外城天幕上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朝着那座天下第二楼涌去。
刹那间云海翻腾,八方风起。
景心事将朝着自己源源不断的奔涌而来的灵气如鲸吸般吸入体内。
姬歌看到他的小腹处缓缓鼓胀起来,景心事的脸上浮现出满意舒适的神情。
这般场景大概持续十几息的时间,最后整片外城灵力变得极为的稀薄,甚至是荡然无存。
景心事极为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原本鼓胀的小腹也慢慢变得平坦而来。
景心事缓缓吐出一口再难以消化掉的灵气,看着勉强能够算得上自己晚辈的姬歌,擦拭了一下嘴角,嗤笑一声道:“你之所以能够察觉得到,完全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
话音刚落,景心事再次脚踏地面,天下第二楼的整间二楼墙壁便化作一堆齑粉荡然无存。
他身后的磅礴的灵力光柱冲天而起,似乎是要接连天地。
姬歌眉头紧锁,脸色极为难看,因为他察觉的到有一股造化境的灵压正在铺天盖地地朝自己涌来。
而这股灵压的主人,正是之前与自己谈笑风生的景心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处战场皆惨烈
姬歌虽然之前便与造化境的连翘交过手,但那却并非是真正的自己掌控身躯,所以做不得真。
不过造化境练气士的修为何其恐怖自己却是深有体会,不然在那山林营地当中自己也不会将身躯让给沉香剑灵来使用了。
只不过现如今神海之中王位高坐的沉香剑灵仍然没有丝毫的动静。
“不得不说在得知你的真正身份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还会用剑,而且剑意还如此的...厚重。”景心事剑尖指向姬歌,一脸惋惜地说道:“你看,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现在这种局面,结果当真是应了那句造化弄人四字。”
姬歌微微一笑,“若不是这场厮杀,摒弃我们两人的身份,或许我真的会坐下来与你浮一大白。”
话音落地景心事便看到他缓缓抬起手臂,右手一松手中的那柄沉香便落下插在了地板之中。
虽然剑锋比起景心事手中的永遇乐稍微钝了一些,可是凌厉的剑气仍旧使得沉香入木三分。
景心事眯缝着双眼,眸底深处划过一道精芒,他可不认为现在姬歌会缴械投降坐以待毙。
依照他对他的了解,这一招只会是比刚才那一剑来的更加凶猛。
姬歌深吸一口气,自楼下传来了浓郁的血腥之气,激斗声也愈来愈猛烈,其中有哀嚎声,暴呵声,还有心有不甘的幽咽声。
他周身浑厚的罡气迸发而出,双手手臂上数十道的暗金色练体纹络浮现出来。
此时他的双眸瞳孔已经是完全被渲染成了金黄色,脸上再也看不出丝毫的情感,漠然一片。
景心事双手负后,脸上波澜不惊,他看着这副模样的姬歌,情不自禁地颔首微笑,“这件事可不能告诉师尊大人,不然我恐怕又要挨罚了。”
旋即姬歌喉间传出一道异样的声响,如龙吟又如凰鸣,在整片内城响彻了开来。
......
“快逃命吧,听说天下第二楼那边有人闹事,整间二楼都是被人给拆了,而且一楼当中放眼望去皆是断臂残肢,听说当真是血流成河,鲜血都已经流到了酒楼门前的街道上了。”在距离潇湘街道与落雨街道的交叉口不远的一间名为一面之缘的面馆门前,有两个寻常市井百姓穿着打扮的男子正在那窃窃私语。
面馆内冷冷清清,唯一的一位客人是身着一黑色劲装背负着一巨大剑匣的少年人。
“久等了,您要的阳春面来了。”这家面馆的掌柜的兼伙计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从后厨中走了出来。
“客官,这是您要的面。”面馆掌柜的是一位已经上了花甲年岁的老翁。
“老人家,您招呼一声我自己去端就好了。”晏晏看着阳春面上那几粒特别喜人的翠绿葱花,笑着说道。
“哎,饭馆里哪能有让客人自己动手跑腿的规矩,俺老汉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发须皆白的老翁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晏晏捡了双木筷扒拉了一口,狼吞虎咽地咽了下去。
好像是与北璇圣地山脚下的面摊上阳春面的味道一模一样,只是前者多了几粒葱花。
等到他回去一定要告诉师父,自己已经吃过了这天底下最好吃的阳春面。
晏晏眼眶通红,也不顾烫热不断将面条扒拉进口然后下咽。
老汉瞧着这个明明年岁跟自己的孙子一般大小的少年人,拉开板凳轻轻地坐下身来,静静地看着他。
短短一小会儿的功夫晏晏就将一碗阳春面吃完了,他看着碗底的那粒翠绿的葱花,用木筷轻轻夹起放在嘴中,慢慢咀嚼,回味无穷。
“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在去给你下一碗去。”老翁
看着晏晏的脸庞,有些心疼地问道。
晏晏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听着眼门外乱糟糟的脚步声,笑着说道:“老爷爷我已经吃饱了。”
随后便从怀中掏出两枚永安币放在了桌面上。
老翁取走一枚永安币,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道:“一枚就好了。”
晏晏看了眼破旧的墙上阳春面的标价,微微一笑,执意将那枚永安币放在老人的手中,“老爷爷,两币就是两币。”
而后他随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面汤,站起身来。
“外边兵荒马乱的,你要不要先在我这馆子里躲一躲?”老人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晏晏,出声询问道。
晏晏闻言转身对着老人家粲然一笑,说道:“谢谢老爷爷的好意,只不过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做,而且现在外边太乱了可能也没人来您这吃面了,所以您还是收了生意回家去吧。”
老人偷偷抹了抹眼角,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孩子,你可要小心啊。”
晏晏重重地点点头,轻嗯一声转过了身去。
最后晏晏在临推开门前,笑着说道:“老爷爷,您的阳春面是我吃过得最好吃的面。”
老翁看着已经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面馆,手里攥着那两枚永安币,如同用尽了奔波劳碌了五六十年看惯了大漠黄沙铁甲雄兵的精气神,轻轻叹出一口气。
在那面墙壁上,悬挂着的是一柄老旧制式的巫刀。
走出了面馆的晏晏伸了个无比慵懒地懒腰,之后原本萦绕在他周身无形的剑气便彻底的“嚣张”起来。
他背负着巨大剑匣,缓缓行走在潇湘街道上,即便是相隔这么远他仍旧是能够听到在天下第二楼酒楼那边传来的雷鸣般的战斗声。
声声入耳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走到了潇湘街道与落雨街道的交叉口上。
此时在其身后街道上的青石板无一完整皆是在其凛冽肆虐的剑气下化作了齑粉,吹散开来。
晏晏看着出现在眼帘中的那一队巡逻士卒,轻轻拍了拍身后的剑匣,嘴唇翕动,口中喃喃有语。
“丁香。”
“促织。”
“寒酥。”
“朝颜。”
最后他用尽全身的气力重重地拍了下剑匣,大声喝道:“不夜侯!”
一柄泛着幽黑光泽的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剑匣中飞掠而去,稳稳当当极为乖巧地悬浮在了晏晏的肩旁。
五柄飞剑五道流光。
一身黑衣只身晏晏。
随后这条十字交叉路口处只闻一道震天的怒吼之声。
“杀!”
天下第二楼酒楼一楼。
手握银枪一身白色铠甲的白落花单膝跪倒在地上,嘴角有殷红的鲜血流出。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还在与穆秉垂狼缠斗厮杀的青奉酒,苦笑一声。
一楼当中被穆秉垂狼宴请而来的袍泽基本已经被云生玲珑与百里清酒斩杀殆尽,还剩下两名天相境的千夫长与一名凝神境的伍长正在同他们缠斗,目的就是为了给穆秉垂狼赢得时间。
同为天相境的百里清酒即便是对上两名天相境的巫族修士也不落下风,若不是还要分神保护云生玲珑,恐怕此时那两名百夫长已经是她拂雪剑下的亡魂了。
随后她又听到二楼传来的阵阵巨大声响,而且她也感受到了一股造化境的灵力威压。
这这道灵压在整座一楼蔓延开来时,众人眼中皆是一惊。
百里清酒挥出一道寒意森然的剑气将那两名百夫长逼退,神色凝重地看向二楼,
若是不出所料姬歌此时应该就身处二楼当中。
那与那名不知名的造化境强者对战之人自然是不言而喻。
“清酒,这里我来撑着,你去二楼!”白落花眼神一凛,猛然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百里清酒闻言点点头,脚下流光闪烁,身形朝着那楼梯口飞掠而去。
那两名百夫长相视一眼点点头,身形疾掠比其更快一步阻拦在了百里清酒身前。
继而两柄闪烁着寒芒的巫刀对着百里清酒狠狠劈下。
只是在其背后有一点寒芒先到,随后一声虎啸声在酒楼一楼响彻开来。
那两柄巫刀被一杆破空而来的银枪抵住再也落不下来丝毫。
白落花一手握住银枪,在其身后其一只威风凛凛数丈之高的白虎虚影。
两名百夫长周身灵力喷涌而出,低喝一声双手迅速交织出一道威势不容小觑的灵诀,齐齐轰向白落花。
百里清酒便趁着这个间隙避开他们二人来到了楼梯口处。
那两道灵诀一前一后裹挟着摧枯拉朽之势朝着白落花轰杀而来。
白落花神色一狠,双手掐指捏诀,身后的白虎昂首长啸,以千军辟易之势扑向那两道灵诀。
“轰。”
又是一阵磅礴气浪席卷肆虐开来,整间一楼当中遍地狼藉,烟尘弥漫。
白落花原本就被穆秉垂狼重创,现在又本命神通硬撼两名天相境修士的强大灵诀,所以不出意外地白落花的身形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清酒!”正在与穆秉垂狼缠斗并且一直处在下风的青奉酒看到白落花倒飞出去后大声喊道。
已经来到楼梯口处的百里清酒听到青奉酒的提醒后黛眉微蹙,看了一眼不见人影的二楼,旋即又想起姬歌临行前的那番话,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周身仙气袅袅,宛若九天玄女下凡。
紧接着那两名天相境的百夫长便感觉到身边有清风吹过,随后他们低头看到自己地双脚已经被冰冻在了地上,挪动不得。
“雪舞,白霞罚。”
一道清冷的声音连带着刺骨的寒意在他们二人的耳边响起。
此时的百里清酒已经在白落花落地之前将其接住,随后在玉手一翻手掌心中便多出了一颗火红色的丹药,丹药上灵气翻卷,纹络闪现。
她毅然决然地将这枚丹药送到白落花的嘴中。
丹药入口即化作一股丹液暖流流入白落花的脏腑小天地中。
白落花周身有袅袅热气升腾,随后她苍白的脸上多了血色,原本其体内匮乏的灵力现在也变得磅礴充盈了起来。
原本白落花背后的那道已经黯淡无光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白虎虚影此时却变得尤为凝实,甚至比之全盛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落花站起身来,看向百里清酒,轻声说道:“谢谢。”
虽然她不知道百里清理给自己喂服了什么丹药,但自己却知道那枚丹药肯定是珍贵无比,甚至可能就是传说当中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百转霞霜丹。
百里清酒盈盈一笑,将有些凌乱地长发捋至耳后,轻声说道:“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需要说这个吗?”
白落花哈哈一笑,五指如钩往后一吸,那杆银枪便自主地飞回到了她的手中。
“穆秉垂狼,我们再来打过!”白落花身躯一阵,身上披覆的铠甲寒芒一闪,身上的血迹尽数脱落,原本被穆秉垂狼锤塌下去的那处铁甲也完好如初。
随后在白虎大军中有万人敌之称的白帝之女白落花神色坚毅悍不畏死地朝着青奉酒与穆秉垂狼那处战局冲杀而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青龙白虎戮垂狼
百里清酒看这那两名已经被自己冰封住双脚动弹不得的天相境百夫长,眼神冰冷地斜划出一道如虹剑气。
那两名百夫长神色惊变,看着那道席卷而来的森然剑气后脸上流露出一丝丝的恐惧。
他们二人皆是身经百战的一步步从士卒坐上百夫长位置的,即便是面对刀山火海他们也从没有眨过眼,可是现如今面对这名年轻女子看似随手挥出的这道剑气,竟然会牙齿打颤冷汗直流。
在心湖深处一种真正的恐惧之感油然而生。
他们两人脸色一狠,双眸当中划过一抹决然,即便是他们二人身死道消,也不能留着这名女子祸乱这座瓦岗兵镇。
他们看向穆秉垂狼大人那边略显胶着地战场,若是再由这名女子加入战局,恐怕大人便会腹背受敌,身处下风。
一直追随于穆大人身边的他们二人可以死,但是穆大人却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一念至此,他们二人暴呵一声,体内滚烫的灵力霎那间如同决堤的江渎之水,如同积势已久的火山熔岩磅礴喷涌而出。
两股天相境的浑厚狂暴灵力转瞬间就将整座天下第二楼笼罩肆虐开来。
原本因为景心事鲸吸灵气渡劫破境而灵力稀薄的此间天地瞬间灵气又重新奔涌而来。
不仅如此,在天下第二楼方圆数十丈之内更是有五六道狂暴的灵力龙卷缓缓成型,并且以摧枯拉朽之势朝这座天下第二楼这边席卷开来。
那道剑气劈落在了两条灵力龙卷之上,剑气直接将灵力龙卷搅碎,而灵力龙卷内所蕴含的狂暴灵力也将那道剑气所湮没吞噬。
“穆大人,你快走,我们拖住他们!”他们二人相视一眼,看向不远处略显胶着的战场,冲着那名身着灰袍手握两柄巫刀周身灵力缠绕的中年男子大声喊道。
穆秉垂狼闻言低喝一声,手中双刀斩出两道灵力匹练暂时将白落花与青奉酒逼退,转头看向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南征北战的两名部下,厉声喊道:“住手!”
已是满身伤痕浑身浴血的青奉酒一剑劈开那条灵力匹练,身形向后倒退了三步,脸色煞白的呕出一口鲜血。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衣袍的名贵,今日若是身死在这里,那便什么都是云烟了!
但他堂堂青帝之子怎么可能会死在这异乡!
青奉酒原本俊逸的脸庞上此时缓缓有青色的龙鳞攀附生出,双瞳也慢慢生成为龙瞳,一双龙瞳之中满是暴戾之气。
他的手臂之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龙鳞,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更是变化成了龙爪。
穆秉垂狼察觉到身前的异样气机后转过头来,眯缝着眼睛前者半人半龙的青奉酒,嗤笑一声,“我当是谁敢在这里伏杀我,原来是条小龙啊!”
青奉酒的喉间发出一声清澈的龙吟之声,他右脚猛然一踏地面身形迅若奔雷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半息之间便出现在了穆秉垂狼的身前。
穆秉垂狼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朝着他挥砍出刀,闪烁着凛冽寒芒的双刀砍在青奉酒的肩膀之上后者竟然无动于衷。
“铿锵!”
穆秉垂狼感觉到自己的双刀犹如砍在了金石之上,双刀上传来的反震之力使得自己双手发麻,虎口竟然裂开一道口子。
鲜血不断顺着刀柄低落在地上。
一滴。两滴。
“大人!”那两名百夫长看到穆秉垂狼身负创伤,神色焦急地喊道。
瞬间他俩一声低吼,看向通缉画像上的白落花他们,说道:“你们都别想活着走出瓦岗兵镇半步。”
随后他们的身躯开始鼓胀,在他们体
内皆是有两道白色的流光飞掠而去,静静地悬浮在他们头顶之上。
“清酒姐,他们是要做什么?”云生玲珑来到百里清酒身旁,轻声问道。
一直注意着他们二人举动的百里清酒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他们是打算自毁灵婴,引爆灵体。”
云生玲珑看了眼已经被自己的凰火烧地体无完肤的那名凝神境的巫族修士,惊呼出声来,“若是让两名天相境的练气士引爆灵体,那...”
“方圆百里,楼毁人死,寸草不生。”百里清酒握了握手中的拂雪,“拿半座外城的巫族百姓来给我们陪葬,这二人果真是好大的手笔!”
旋即她体内灵海灵力便掀起了滔天巨浪,一道道精纯至极的灵力延顺着她的灵脉结窍被她灌注到了手中的拂雪当中。
此时拂雪上已经生结有半指之厚的一层冰霜。
那些冰霜顺着剑柄攀附到百里清酒的整只手臂之上,此时不但拂雪,就连百里清酒身上都是寒气逼人。
靠近她的云生玲珑饶是有凰火护身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皓齿打颤,身形迅速向后退去。
在她原本站在的脚下已经结出了一层冰霜。
“封。”百里清酒眼神当中尽是冰冷寒意,她朱唇轻启,声音漠然说道。
随后她便轻轻抬起手臂,将手中的拂雪自上而下,轻轻划下。
霎那间这天地之间便多出了一道寒意凛然的白色丝线。
方圆百里内温度骤降,寻常巫族百姓的眉毛上已经结了层淡淡的薄霜,而且屋顶石瓦上也不断有白雪飘落。
二楼之上的施展出龙凰不朽法身来的姬歌看着飘落在肩头的白雪,抿了抿嘴角。
景心事则是以灵力不断抵御着从一楼涌上来的阵阵寒意,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手中永遇乐剑身上的那层薄霜,手腕一震便将其震碎而去。
“不知道是你同伴中的哪一位,果真是好手段。”景心事看向身上肌肉如同虬龙乍起,金色瞳孔且尽是漠然,开口问道。
姬歌瞥头盯着景心事,嗓音沙哑地说道:“放心,你不会见到他们的。”
旋即右脚猛然一踏地面,地面之上木板寸断成齑粉,就连地板之下的白色大理石都是层层皲裂开来,裂纹密布。
姬歌一个脚步朝着至今游刃有余气定神闲的景心事冲杀而去。
这场厮杀搏斗,自始至终都是姬歌身处下风。
楼下。百里清酒在挥出那道剑气后脸色煞白地向后倒去,云生玲珑眼疾手快地将将其轻轻搀扶住,结果双手被冻得通红。
“清酒姐,你没事吧?”云生玲珑担忧地问道。
百里清酒摇摇头,黛眉微皱,“只是这一剑过后便再也帮不了臣歌什么了。”
云生玲珑抬首看着那道剑气在劈碎了数道灵力龙卷以后威势不减地落在了原本打算自爆灵体的两位百夫长身上。
在剑气刚刚触碰到他们的身躯以后,在他们的身躯之上便迅速结出一层冰霜,等到他们察觉到这一剑的威势玄妙以后为时已晚。
因为他们体内的脏腑小天地内的灵海,周身四肢百骸中的灵脉结窍都是已经被彻底的冰封住。
此时他们再也运转不了丝毫的灵力。
就连他们头顶上的引渡出来的巴掌大小的灵婴都是被彻底的冰封住。
此时这两名巫族军伍中的百夫长已经成为了两尊没有丝毫生气的冰雕。
穆秉垂狼在不远处看到这番场景以后眼中怒火升腾。
“你在看哪里呢!”在他身前的青奉酒暴呵一声,一道龙息直接是将他的长发吹散开来。
披头散发略显狼狈的穆秉垂狼转过头来怒目圆睁地看着青奉酒,低声吼道:“你们都该死!”
“落花!”青奉酒两只龙爪紧紧抓住他握手的手腕,低喝一声。
身后与其心有灵犀的白落花身上的灵力涌动,银枪上有霸道刚猛的灵力缠绕,她眼神一凛,喊道:“趴下!”
旋即左手握住枪身,右手手掌心扣在枪尾,手掌心中灵力喷涌而出,她手腕一旋,一股势大力沉的气机便将手中的银枪激射而出。
银枪在虚空中化作一条银色长龙以势不可挡之姿朝着穆秉垂狼射杀而去。
此招名为覆惊。
青奉酒听到生身后响起的破空声后对着穆秉垂狼冷笑一声,随后迅速抓住他的双手手腕向后倒去。
穆秉垂狼被他若钳制身体前倾而去,后背着地的青奉酒伸出右脚抵在了他的下颚处,使其仍然保持着站立的身姿。
穆秉垂狼看着那条银色长龙朝着自己冲杀而来,暴呵一声灵海当中的灵力翻卷不遗余力地喷涌而出,在其身前形成了一道灵力壁垒。
“铮!”
龙首撞击在壁垒上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枪尖抵在灵力壁垒上只是凭借着汹汹来势刺入了半寸后便再也停滞不前。
青奉酒钳制住穆秉垂狼的双手,抵住他的下颚,但后者的右脚却势大力沉地踏在了他的胸口上。
青奉酒的胸口饶是有龙鳞护体当即也是凹陷下去,脏腑洞天内五脏六腑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青奉酒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夹杂着脏腑碎末的鲜血,拼尽了全力大声喊道:“白落花!”
白落花闻言身躯一震,身上的雪白铠甲铮铮作响,随着她的一声低喝在其身后有只数丈之高的白虎再次凝聚而来。
犹如实质的白虎虚影一声长啸,竟然是直接让不远处的那两尊冰雕碎裂了开来。
随后白落花咬破食指,用指间冒出来的那抹精血在自己的眉心间竖抹一道。
旋即在她身后的那只白虎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瞳。
一双眼瞳凶光毕露精芒冲天大有睥睨众生之势。
紧接着白落花一个箭步冲到灵力壁垒之前,双手重新握住枪身,身后那只白虎亦步亦趋,一只说法的虎掌抵在了枪尾。
“给我破!”
在白落花喉间传出一道震慑山林的虎啸之声。
原本停滞不前的枪尖霎那间刺透了坚硬厚实的灵力壁垒,将穆秉垂狼的头颅穿透而来。
“怎么可能?!”穆秉垂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白落花,艰难地开口说道。
此时他头颅被刺透,神海溃散,体内的灵力缓缓消散于天地间。
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为何自己一造化境的练气士会死在两名天相境的小辈手中。
青奉酒猛然站起身来,伸出龙爪探入他的身躯内,继而狠狠往后一拉扯从他的灵海小天地中将灵婴一把抓出。
青奉酒气息萎靡地将手中属于他穆秉垂狼还在不断挣扎想要逃脱升天的灵婴递交给白落花,惨笑一声,说道:“我可没有拖你的后腿!”
旋即他双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白落花一手将其搀扶住,一手握紧那道灵婴将其抛落在白虎的脚下,身后的白虎虚影长啸一声,一掌猛然踏下。
自此巫族军伍千夫长穆秉垂狼身陨道消。
白落花背着青奉酒朝百里清酒那边缓缓走去,歪头看了眼遍体鳞伤不省人事的青奉酒,终于是在大战以后第一次露出笑容,她破涕而笑说道:“青奉酒,你他娘的好重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姬歌纳凰血
天下第二楼。
二楼。
姬歌力拔山兮刚猛霸道的一拳轰砸向了景心事,景心事稍微向后撤了半步,将手中的永遇乐横挡在身前,堪堪拦下了姬歌那千军辟易的一拳。
一股无形的气机涟漪在整间空阔的二楼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肆虐开来,使得本就狼藉不堪的二楼更加是面目全非。
在那股气机涟漪以后虚空竟是都开始晃动不安,整座天下第二楼出现了微微的倾斜。
一道聚而不散凝而不实的龙影在姬歌背后缓缓浮现。
这道龙影刚一出现,景心事便感觉到从剑身上传来的拳势愈来愈重,手中的永遇乐剑身变得微曲。
景心事见此莞尔一笑,右脚向后撤了半步,身上滚滚灵力冲天而起,只不过他还是单手握住永遇乐,嗓音清脆地说道:“姬兄弟,舍去了沉香反而赤手空拳来与我捉对厮杀,是不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姬歌手腕轻转,拳锋抵在剑身之上,周身的拳意如同江渎之水连绵不绝再次倾泻而去。
他神色镇定,一双金色瞳孔盯着与之修为察觉悬殊的景心事,语气毫无波澜情感地说道:“我反而倒想试一试。”
旋即他低喝一声,就连喉间都发出一声清澈的龙吟之声,随后他身后的那条龙影身形虚淡了几分。
若是细看便会看到原本姬歌手臂上数十道的暗金色练体纹络此时竟然尽是化作龙形纹络,而且暗金之色愈发深邃,给人一种浑厚凝重之感。
姬歌眼神一凛,淡淡说道:“楼下已经没有动静了。”
“那又如何?即便你能够将我拦下,难不成你觉得已入造化境的穆秉垂狼会败在你那群只有天相境的伙伴手中。”
景心事手腕处手筋暴起,持剑的右手臂肌肉乍起,而且还运转浑厚精纯灵力加持缠绕,他通过剑身感觉到了愈来愈刚猛的拳锋力道。
“姬歌,你没有踏入造化境,便永远都不会感知到造化境的完美感觉,那是一种能够勾弦天地大道,领悟功参造化的境界。”
景心事目光灼灼地盯着姬歌,十分笃定地说道:“若是你下楼去,青奉酒白落花他们再加上你或许能够将那个倒霉的穆秉垂狼给斩杀,但现在你却被我所牵制住,所以等你下楼时看到的或许就是你同伴的尸首。”
姬歌手臂上的龙行纹络仿若有了生气一般开始缓慢蠕动,数十条纹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汇聚在了一起。
“可若是穆秉垂狼死了呢?”姬歌摇摇头,问道。
“死了?”景心事反问一句,随后他又自顾自地说道:“死了那便死了,难不成他穆家还敢在这瓦岗兵镇中问罪我景家不成?!”
话刚一说完,景心事万般嚣张地说道:“届时穆家的怒火只能撒在你们的头上,如果那时你们还没有死了的话。”
“多谢提醒。”姬歌淡淡地说道。
随后他便自作主张结束了这一段谈话,低喝一声将原本抵在剑身上再也前进不得的右拳暴起发难,猛然向前推进了数寸。
此时景心事手中的那柄永遇乐已经被弯曲如弓,而
姬歌的那一拳终于是捶落在了毫无防备的景心事胸口处。
景心事匆忙后撤三步,单膝跪地左手按在地板上随后他手下的那处木板便被一股拳劲摧毁如齑粉,而且那股拳劲势如破竹直接洞穿了木板下的大理石,彻底地将一楼二楼打通而来。
姬歌轰入景心事体内的拳劲威势可见一般。
而恰巧不巧地是景心事透过那个空洞看到了倒在地上头颅上插着一杆颤颤巍巍银枪死不瞑目的穆秉垂狼。
景心事将那条破烂不堪的左袖一把扯了下来,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讥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穆秉垂狼,看向仍旧保持着出拳姿势的姬歌,遥遥说道:“没想他们竟然真的做到了。”
姬歌闻言原本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淡淡说道:“我自始至终都相信他们,一如他们相信我一样。”
“相信凭你聚魄境的灵力境界能够打败我这个造化境的练气士?”听到姬歌这话,景心事哂笑一声,反问道。
姬歌再次摇摇头,收敛拳势,说道:“相信我会带他们走出瓦岗兵镇,相信我会带他们回到那座长城!”
姬歌话音刚落,在其身后又有一道凰影显现出来。
姬歌的左手手臂上有一道凤凰的图腾纹络,只不过此时暗淡无光,没有丝毫的生气。
紧接着姬歌的右手便在腰间的那块须臾戒子玉佩上一划,一雕龙画凤的白玉瓷瓶便出现在他手中。
景心事看到白玉瓷瓶内有鲜红色的液体,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鲜血了。
随后他眯缝着双眼紧盯着姬歌的举动,猜不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姬歌握着尚且温热的鲜血,心中腹诽道:“凤凰一族的鲜血果然得天独厚不同凡响。”
景心事确实没有猜错,这白玉瓷瓶中的鲜红液体正是鲜血,只不过他万般没有想到这鲜血来自于一只凤凰,来自于楼下的那个名叫云生玲珑的女子。
这瓶鲜血是昨夜姬歌找到云生玲珑说尽了好话才讨来的,就是为了能够催动手臂上的那道凤凰图腾,准确来说是为了能够将现如今他能够施展出来的龙凰不朽法身中的凰运转到极致。
而这般做,自然就不能缺少凰血。
白玉瓷器中的凰血是昨晚姬歌从云生玲珑那里讨来的,过了一宿入手还是温热,所以才有了姬歌那句感慨腹诽。
姬歌屈指弹开瓷瓶封口,以云生玲珑告诉自己的秘法用灵力将其从瓷瓶中牵引出来。
那一团火红的凰血随心姬歌的嘴唇翕动念念有词化作一只红凰飞入到了姬歌的左手臂上的凤凰图腾纹络当中,与之完美契合。
随着凰血入体姬歌的左手臂变得鲜红滚烫,姬歌牙关紧咬,承受了那股凰血入体所带来的灼烧感。
姬歌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直流,牙齿颤颤栗栗打着哆嗦,右手紧握住左手臂膀,手臂上半肢毫无血色。
十几息过后姬歌手臂上的那只凤凰图腾如同活过来了一般,竟然脱离他的手臂在他的左手指间盘旋着,啼鸣着。
身处一楼的云生玲珑听到那声凰
鸣以后神色怔怔地看着抬头看着那处楼顶,说道:“臣歌哥已经开始了。”
被她搀扶着的百里清酒看着二楼楼梯口处,淡淡说道:“我们就不要上去给他添麻烦了。”
“嗯。”云生玲珑点点头,搀扶着精疲力竭的百里清酒朝着酒楼外走去。
白落花背着昏厥过去的青奉酒冲着她们二人点点头,四人一齐走出了这座已经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天下第二楼。
白落花他们四人刚刚踏出酒楼,百里清酒便看到潇湘街道的不远处有一黑衣人影背负着巨大的剑匣脚步不稳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走来。
“是晏晏。”等到那人影走近以后,百里清酒脸色苍白地说道。
白落花看到晏晏一身黑衣,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嘴角也一直打着哆嗦,脸上的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些巫族士卒的。
身上的黑衣破烂不堪,白落花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就看到十几道的伤痕。
有的伤痕皮开肉绽,依稀可见白骨,只是晏晏脸上没有丝毫吃痛的表情,神色平静。
等到晏晏走近了以后,白落花这才看到他有过的潇湘街道上留下了一排血脚印。
“晏晏。”云生玲珑语气担忧地喊道。
“我没事。”晏晏挥挥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落花姐,幸不辱命。”晏晏看向背负着青奉酒同样是一身伤痕的白落花,拱手说道。
白落花眼眶通红地点点头,他今日身上留下的伤疤可能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消失。
“奉酒哥没事吧?”晏晏看着白落花后背上没有丁点动静的青奉酒,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不希望听到那个消息结果。
“没事,只是受了不轻的伤,得好好恢复一段时间了。”白落花开口说道。
晏晏闻言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胸中提起的那口气终是放了下来,随后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白落花已经眼疾手快地一手拎住了他的衣领,看了眼围观但却不敢靠近的人群,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三人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百里清酒拍了拍云生玲珑的肩膀,说道:“我没事了,你去帮一下落花。”
云生玲珑看了眼百里清酒,后者臻首轻点,“我真的没事。”
听到百里清酒这般说以后云生玲珑才轻轻点头,从白落花手中接过重伤昏厥的晏晏,将其小心翼翼地搀扶住。
白落花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再等等吧,相信应该很快就会有胜负了。”
百里清酒点点头,三名女子届时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座二楼。
若是姬歌能够战胜那名不知名的造化境强者,那按照计划他们便是能够逃出瓦岗兵镇。
可若是从酒楼中走出来的是那名造化境的强者,那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山穷水尽的他们大概就看不到那柳暗花明的一幕了。
二楼之中。
姬歌身负一龙一凰虚影气势如虹地看向三丈之内的景心事,随手一挥便是一处虚空塌陷,说道:“现在真的该轮到我们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平事与有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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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岗兵镇分有外城与内城之分,外城之中多数是些没有踏上灵力修行的市井百姓,当然也有一些路经此地的灵力修士。
只不过他们一般并不会在此做太多的逗留,所以外城方圆数百丈多的是如同那家一面之缘面馆的掌柜老翁与天下第二楼的伙计这样灵力修为尽失或者是没有修为之人。
而内城当中则是修行豪门贵族林立,在外边哪怕你是家财万贯,坐拥金山银山可若是你没有灵力境界傍身,也会受尽白眼,甚至会因为稚子抱金过市而引来杀身之祸。
更不用说内城更是瓦岗兵镇的军营所在,数十万巫族士卒皆是踏上灵力修行之人,凝神境天相境的练气士更是不计其数。
一道十几丈高的城墙横亘在了内外城之间,将天上人与人间人分隔开来。
在内城的城门口,一辆辆高高悬挂着绣有龙门江湖的旌旗的马车正在接受守城士卒的检查。
守城的士卒明显与其中的那名领头的中年男子相熟,正在热切地聊着。
“江老弟,怎么这次在内城当中待得久了些,我是恰巧这些时日当值,若是我闲下空来肯定要好好请老弟你喝上两杯的。”那名守城士卒明显是要比那名中年男子大上几岁的,所以称呼他一声江老弟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被其称呼的江老弟正是这次龙门江湖的带队人江庭。
江庭牵着那匹毛色灰亮的大马,笑呵呵地拱手说道:“这次主要是带着大小姐出门,不太方便,等到我下次押镖来瓦岗兵镇,肯定是我请赵老哥你好好喝上一顿的。”
被江庭称呼为赵老哥的那名士卒笑吟吟地点头,说道:“那就一言为定。”
“赵叔好。”裘璎珞从车厢内走了出来,对着那名守城老卒拱手说道。
“好,好。”守城老卒呵呵一笑,看着她身上的那股子英气劲儿,问道:“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吧?”
裘璎珞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江庭则是结果话去,笑吟吟地说道:“大小姐生性洒脱,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能够有这般气力能够约束的住她。”
“也是,不知道谁家的小子会有这般福气能够娶龙门江湖大小姐为妻,那这小子上辈子得念了多少经书修了多少善事啊。”守城老卒看了裘璎珞一眼,点点头,说道。
裘璎珞听到这话后神色不变可是心中早已腹诽不已,好像某人还对自己爱答不理。
随后那名守城老卒瞅了瞅四周,将江庭拉至一旁小声地说道:“现在这外城当中有人闹事,听说有人血洗了天下第二楼,大将军已经派出了三队士卒其中还有一天相境的百夫长带队,可是现在看天色时日恐怕是个有去无回了。”
随后他又压了压声音,说道:“所以我劝江老弟就不要在外城逗留了,不太平,更不要走这条潇湘街道了,最好是绕路而行。”
江庭闻言点点头,紧接着小声询问道:“赵老哥知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在外城当中闹事?”
姓赵的守城士卒闻言低声说道:“听从那边谈过来的百姓说是瞧着那伙人与城门前张贴的通缉画像上的几人相像,而且其中听说还有一名姓姬的青年,不过现在已经飞剑传信于绿甲士卒了,等到那支绿甲大军赶来,就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了。”
裘璎珞在听到那句姬姓青年以后神情明显一阵恍惚,浑身颤栗。
江庭心中了然,强装镇定地拱手说道:“那弟弟就多谢老哥提醒了,改日一定好好招待赵老哥。”
“行了,快出城去吧,晚了城门可就要关闭了。”守城士卒招呼他说道。
继而那一辆辆龙门江湖的马车便如一条长龙般缓缓驶出内城,进入到了不是很太平的外城当中。
坐在车厢内的裘璎珞摩挲着那杆长枪,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喊道:“师父。”
“小姐,怎么了?”江庭挥挥手示意车队放慢速度,策马
来到马车一旁,凑近后出声询问道。
裘璎珞斟酌半天,心中打了半天的腹稿如何委婉地开口但一张口还是直接问道:“姬公子他?”
江庭出声阻拦,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小姐,若是被人知道我们龙门江湖与姬公子有所关联,而他也正是借我们从而进入瓦岗兵镇的,你知不知道我们要担多大的罪责?!”江庭以练气士的心湖涟漪手段同裘璎珞说道。
“届时恐怕录天城中就再也没有龙门江湖,当家的辛苦积攒下来的家业便毁于一旦,到那时不要说小姐你,恐怕就连那些个临时雇佣的伙计都会被牵连其中性命难保。”
车厢内的裘璎珞在听到这些话后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住长枪,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再说了,那也不一定就是姬公子,天底下同名同姓的都不在少数,更别提姓姬的了。”江庭听到车厢内没有了声响后,再次出声安慰说道。
过了良久,等到龙门江湖的马车马上要驶入那条松岩街道绕路天下第二楼时,马车内的裘璎珞终于是轻声地说道:“若万一真是姬公子,真是我们龙门江湖的救命恩人呢?”
“若事后得知那就是姬公子,那日后我们会不会心怀愧疚,难道师父你要整日活在内疚自责当中吗?”
听到师父没有反驳自己,裘璎珞紧握枪身,轻声问道:“师父,你还记得当初姬公子在面对端庄他们几人时所说的什么话吗?”
马车外仍旧没有任何的声响。
“此剑无愧天下有愧人。”裘璎珞如同回到了那日强敌环伺的深夜,同姬歌一道,一字一句倾吐说道。
终于马车外有了响动,江庭略带威严的声音传到了马车之中,“继续前行。”
天下第二楼。二楼。
景心事将手中的永遇乐轻轻挽了个剑花,剑身上灵芒吞吐不定,剑锋指向姬歌,此时他的眼中也终于流露出了些许的杀意。
姬歌暴呵一声,一步踏出空中竟然传来一阵灵爆声响,地面木板也是凹陷了下去。
他大步流星在虚空中留下道道残影,挥动着拳锋朝着不远处景心事的面门轰砸而去。
右拳之上一声龙吟,其上紫电乍现缠绕,左拳之上一道凰鸣,手掌中有淡粉色的凰火燃烧。
此时的姬歌宛若一尊从远古而来的战神般,脚踏诸天万界,手握浩瀚星辰。
“啧啧,若是说我只是凝神境或者是半步造化境对上现在的你也会避其锋芒退避三舍。”
而后他顿了顿,看着自己一直看好的这名后生晚辈,狞笑一声,“可惜在造化境的我面前,这些都不过尔尔。”
旋即他同样一步迈出,一剑递出。
剑气如滚滚东逝水的江渎奔涌向姬歌,使得坚硬如虚空壁垒也层层凹陷下去。
转瞬间在外围观的众人便看到整座天下第二楼轰然倒塌下来。
姬歌的拳锋砥砺在了景心事斩出的剑气之上。
“轰。”
其身下的本就轰塌下去的的天下第二楼的碎石瓦砾在那道轰撞所产生的威压之下直接化作一堆齑粉。
“竟然真的是造化境。”不远处的一直关注着那处战场的白落花等人终于看到那两人显现出了身形后,忍不住说道。
他们没想到姬歌竟然真的会一人对上一造化境的强者。
造化境的强者只有亲自与之交手以后才能体会到其可怕之处,而白落花在进入巫域之后更是与两名造化境的练气士交过手,所以更能清楚其领悟了天地间的功参造化以后的强大之处。
“臣歌哥他可以吗?”云生玲珑怯懦懦地小声问道。
虽然昨晚他莫名其妙地向自己讨要了一小瓶凰血,可自己却不认为自己地凰血有那么大的威势能够将一造化境的强者挫败。
百里清酒这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即便是他败了,若是能够同他共赴黄泉...她没有再思量下去,或许也不失为一件佳事。
白落花则是抿了抿嘴唇,脸上一阵释然,她笑着开口说道:“即
便是输了,我们也没有理由责怪他什么。”
看着凌空而立衣衫褴褛的姬歌,她又补充说道:“臣歌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景心事挥出的凌厉剑气落在姬歌的拳锋上,姬歌的拳面便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汩汩流出。
而姬歌却没有因为拳面上剧烈的疼痛后退半步,他低喝一声,右拳上一道龙影缠绕,在一声清澈的龙吟以后那道龙影便攀附在了剑气之上,将那股已经化为实质的剑气所紧紧缠绕。
龙影上紫雷斑驳,不断削弱这剑气锋芒。
而后姬歌又递出左拳,砸向那道剑气。
左拳之上凰形闪现,不断双翅一阵,裹挟着足以引燃虚空的凰火冲向那道剑气。
霎那间,之前还“锋芒毕露”的剑气便被那一龙一凰所消耗殆尽,继而姬歌用满是鲜血的双指将那道细微的剑气轻轻夹住。
虽然剑气已经很微弱,但还是令他的双指隐隐作痛,姬歌冷哼一声手指尖有紫雷炸响,彻底地将那道剑气所折耗而去。
姬歌低头看了看右手拳面上那道伤痕,差一丝便会伤到一根灵脉,他从衣摆上私下一条衣带将其简单地包扎一下,随后一脸正色半分不敢掉以轻心地看向一直等待着自己的景心事,说道:“像这样的剑气你还能挥出几次?”
景心事闻言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向你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拳头又能够递出几次?”
姬歌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又看了鲜血将布条浸透的右手,随后他转过头去心有灵犀地看了眼处隐匿在不远处的白落花等人,皆是一副凄凉相。
而后他转过头来,看着跃跃欲试的景心事,沉声说道:“一直。”
景心事闻言嗤笑一声,看着虽说不是强弩之末但想必手段尽出的姬歌,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在对上连翘时你用的也是这招?”
姬歌皱了皱眉头,不过随后他哂笑地摇摇头,说道:“连翘可比你惨多了,若是你对上那时的我,想必也没有这么好的心情来说这么多的废话了。”
“哦?是吗?”景心事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对着姬歌眨了眨眼,随后右手高高抬起,手中的永遇乐轻轻挥下。
就在此时,一队马车出现在了潇湘街道上,闯入了围观人群的眼中,更是落在了眼观八方的姬歌瞳眸之中。
旋即他接连向前轰出两道拳罡,以便能够稍稍滞缓那道铺天盖地笼罩而来的剑气。
随后他向后暴撤而去,在与景心事拉开距离以后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同白落花说道:“落花姐,你看到那队马车了吗?”
白落花略带狐疑的语气在姬歌的心湖间响起,“这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后手吧?”
“不是。”姬歌果断地说道:“只不过若是车厢中有名女子冲着你们招手,在保证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你们大可以放心上车,他们应该会带我们出城。”
“我知道了。”白落花回应说道。
随后她便看到一道白色流光朝自己这边飞掠而来。
她探手一握,入手微凉,摊开一看正是姬歌一直悬系在腰间的那枚须臾戒子玉佩。
“收好,系挂在腰间。”姬歌最后叮嘱说道。
随后他便再没有了音讯,因为此时的姬歌已经被漫天的剑气铺天盖地笼罩开来。
那队马车行走的速度极快,最前边的那辆马车车厢内窗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一双灵动的美目一直扫视着周边的战场。
等到马车行至那片天下第二楼的废墟前时,马车当中传来一阵声响,最前边的那名中年男子挥挥手,示意马车车队放慢速度。
最后那名中年男子先是一愣,随后神色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那处废墟。
在那处废墟当中,有一柄他再熟悉不过的黑剑插在了地上。
就是旋即他猛然竖起右手示意车队停下。
插在废墟上的那柄剑,正是那把誓要抚平天下不平事的黑剑。
至于剑名,姬公子有没有说过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姬公子就在这里。
第一百七十五章 璎珞遇清酒 遇上方知有
此时在虚空之中传来一声如闷雷滚滚般的沉闷压抑的声响。
一道凌冽的剑气与拳罡交替席卷而来,天幕之上云海被直接撕裂开来,撞击在虚空壁垒之上,虚空塌陷下去数尺有余,在下方望去宛若在天幕云海上开了一个黑洞,使得天地失色。
龙门江湖的马车车队驻足在潇湘古道上停滞不前,高坐在坐骑上的江庭翻身下马,抬头凝视着那出天幕,穷尽目光也只能看到那层层剑幕当中一闪即逝的黑衣背景。
虽然只是看到了个模糊背影,但这在江庭心中便已经是足够了。
那夜也就是这么道熟悉背影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挡下了漫天的攻伐之势,将自己从鬼门关前给拉了回来。
从而更是粉碎了庄端等人数年的谋划,使得龙门江湖得以保全。
那夜那位名叫姬歌青年的伟岸般的背影,已经烙印在了自己的神海当中,除非自己身陨道消,不然即便是沦为修行废人都不会将其忘却。
“是他。”江庭神色凝重地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同车厢内的裘璎珞说道。
之前若不是小姐在心湖间出声提醒自己,他就没有看到那插在废墟当中的那柄黑剑,所以也就可能真正地与有救命之恩的姬歌擦肩而过。
听到江庭的话语后,车厢内马上传来了一阵响动。
裘璎珞掀开窗帘看向那处天幕上空的鏖战,双手紧张地握紧长枪,脸上露出一抹担忧神色。
这可是在瓦岗兵镇当中,姬歌他怎么能够这般乱来呢。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帮忙?”车厢内的裘璎珞轻声问道。
江庭闻言苦笑一声,神色憧憬却又自悯地说道:“我的小姑奶奶,与姬公子交战的可是一造化境的强者,别说是我们这群人,就算是寻常的天相境插手战局都是于事无补。”
“就那道剑气纵横的阵幕,足以将一天相境的练气士活活困杀。”
江庭神色忌惮地看了眼在虚空壁垒上留下了淡淡割痕的剑气,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半步,只是远远观望心湖之上就生出一阵压抑之感,背后更是冷汗直流,这若是自己身处其中,恐怕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早早的引颈待戮了。
姬公子果然就是姬公子。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地干看着吗?”裘璎珞语气焦急地问道。
那可是造化境的强者,是裘璎珞平日里连想都不敢想的存在,姬歌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位动辄就地裂山崩的大能强者呢?!
还有那群城门上通缉画像上的人,姬歌是怎么同他们混到一起去的?
对了,怎么不见那群人的身影?!
灵犀所至,裘璎珞掀开窗帘看了眼四下无人的街道两旁,此时围观的人群皆是躲得远远以免“殃及池鱼”。
“师父,你有看到姬歌的那群...同伴吗?”车厢内裘璎珞咬了咬嘴唇,小声问道。
她记得当初她看到城门口张贴的通缉画像时可是有两名被她惊为天人的女子,当真是应了那句“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即便是她都是自惭形秽,入了城门后她还打趣地问过姬歌觉得画像上的那几名女子模样怎样,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又或者讨来做老婆。
记得当时他只是抿嘴微笑,没有开口说话。
结果真不会被自己一语成谶了吧?裘璎珞紧紧攥拳,指甲陷入手掌心而不自知。
“小姐,我好像是看到他们了。”江庭朝着那间寻常的酒铺望去,自己只当时寻常围观之人,可第二眼扫过去后便看到那两男三女身上皆是负伤,其中那两名男子看样子更是重伤昏厥了过去,寻常围观之人怎么可能会被牵连受如此重伤。
而此时白落花看到江庭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后也同样朝他望去。
结果四目隔空相对,最先败下阵来的竟是是行走江湖多年阅历无数的江庭。
江庭抿了抿嘴角,光看这一份气魄就足以称得上是姬歌的伙伴了,就更别提那名女子腰间悬系着得那枚玉佩了。
正是当初姬公子从不离身的物件。
庭环顾了四周一眼,动作隐晦地朝他们招了招手。
车厢内的裘璎珞也探出头去,朝着师父所望方向看去,结果她率先看到的不是腰系姬歌玉佩的白落花,而是手握一柄雪白长剑的初见画像时便被其惊为天人的百里清酒。
而远处的百里清酒察觉到那处道目光以后同样朝马车这边看来,结果便看到了探出头来的裘璎珞。
裘璎珞咬了咬嘴唇,面色平静和善地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走吧。”白落花看到这一幕以后心中讶异,果真如姬歌所说的那般车上之人会对自己招手示意上车。
“清酒。”白落花转头对着百里清酒眨了眨眼,点点头说道。
已经会意的百里清酒点点头,随后便用手中的拂雪轻轻在地上划出一道印痕,继而转身离开。
转瞬间在那道印痕之上便突兀生出一道足有半丈之后的高大冰墙,将一些人的视线彻底地阻隔开来。
“天相境?!”察觉到百里清酒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灵力波动以后,裘璎珞与江庭两人不约而同地惊讶出声。
江庭哑然失笑,这才明白过来那夜姬歌即便是对上天相境的张不扬为何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现在看来自己当真是如同井底之蛙了。
这么年轻的天相境,即便是在那座录天城中也能够称之为年轻一辈第一人了,想来之前腰系姬歌玉佩的一身英气的女子也应该是天相境了。
白落花背负着青奉酒快步掠至江庭身前,后者对其点点头,白落花便一个跃身便进入了马车。
云生玲珑搀扶着晏晏走到江庭身前,对其点点头,而后带着昏厥不醒的晏晏上了马车。
江庭特意在那名容貌还稚嫩的少年晏晏身上多看了一眼,继而为之动容。
那名背负着巨大剑匣的少年人身上足以致命的伤痕就有三道,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也有十几道之多,这还只是他简单一眼所看到的。
这些伤痕比起他行走江湖多年所受的伤都多的多。
他不明白这名少年在此之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惨烈战斗,他难道不是没有丁点灵力境界的“凡夫俗子”吗?
最后则是一人的百里清酒。
江庭看着缓缓走过来的百里清酒,这般人间绝色的女子之前自己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未见到过。
江庭一介修士,也不是附庸风雅之人,但他只是看到了百里清酒的容颜,便想起了录天城中那位大文豪的让人拍案叫好的诗句,“轻云之蔽月,回风之流雪”。
用在她身上最为合适不过。
“谢谢。”百里清酒一点也不拘谨地对着江庭拱手致谢,而后便跃身跳上了马车。
“看什么看!准备赶路了!”回过神来的江庭看着身后一众一脸痴迷神色的龙门伙计,斥责说道。
裘璎珞的马车不算小,但却也算不得大,五六人身处其中也显得有些狭窄。
裘璎珞闻着满车厢的血腥气,看着胸膛塌陷下去,满脸血污的青奉酒,还有一身伤痕鲜血淋漓的晏晏,她从包袱中取出用来疗伤的药物,递给白落花,尽量让声音平静地说道:“马车之上也就只有这些能够派的上用场了,希望对你们能够有帮助。”
白落花轻嗯一声,结果那几个瓷瓶,看了眼明显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裘璎珞,笑着说道:“谢谢。”
“姐姐,你是怎么认识臣歌哥的?”云生玲珑看了眼面容姣好的裘璎珞,好奇地问道。
“臣歌?不是姬歌吗?”裘璎珞看向沉默不语的百里清酒,出声询问道。
“臣歌便是姬歌,姬歌便是臣歌。”百里清酒朱唇轻启,嗓音清冷地说道。
白落花看着一头雾水的云生玲珑,说道:“有时间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你跟他很熟?”百里清酒反问道。
裘璎珞看着那张足以使得星辰黯淡无光的脸庞,神海当中便生出了那句“厢中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随后她神色紧张拘谨地连忙摆手否认道:“不熟,不熟,我同他一点都不熟。”
百里清
酒闻言嫣然一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女子的话一般都是要反过来听的,那就是很熟了。
众人在此时皆是感觉到车厢内多了那么点寒意。
天幕之上。
那层层的剑幕当中传来了一声暴呵之声,龙吟与凤鸣响彻云霄,更有两道金色耀眼的光芒透过交织紧密的剑幕照应在了天穹上。
霎那间那道剑幕也彻底地崩散开来。
等到剑幕散去,姬歌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虚空当中。
江庭看着半空当中体无完肤浑身浴血的姬歌,右手悄然放在了剑柄之上。
昔日有他替自己挡在身前,今日自己何尝不能够替他出剑一回给他争取一丝丝生机?!
姬歌身形佝偻地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腹部已经被三道剑气所穿透,若不是体内有那道悟轮回篆,自己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他转头看了眼下边有所动作的江庭,神色严峻,嘴唇翕动,发出一句无声的话语。
江庭看到后神色复杂,最后好像是终于狠下心来,对着身后的龙门伙计挥手果决地喊道:“走!”
姬歌听到这句话后才放下心来,转身看着十几丈开外的景心事,神色有些疲倦。
刚才景心事之所以没有攻过来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忌惮自己身前的这两株枝蔓摇曳在虚空当中,与其上纹络与大道交相呼应的金莲。
而此时姬歌灵海天幕上的那条金色星河中,便缺少了两颗星辰。
与此同时,姬歌体内的灵力也在不断地疯狂奔涌而出,灌入到那两株金莲当中。
也幸好姬歌开辟出了前无古人的浩瀚灵海,不然若只是寻常练气士的灵海,即便是灵海枯竭也难以让一株金莲开瓣。
而姬歌此时竟然直接是让两道悟轮回篆的字篆所化的金莲同时开瓣,这也是为何姬歌自对上景心事以来一直没有动用丁点灵力的缘由所在。
可以说事到如今,所有的战斗都在按照姬歌所预想的那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唯一的变故就是龙门江湖的江庭与裘璎珞会选择趟这淌回水。
随着浑厚精纯灵力的不断浇灌,那两株原本闭合的金莲竟然缓缓绽开。
紧接着景心事便察觉到这片天地之间虚空震荡,天幕低垂,外城几百里的地域内房屋倒塌不计其数。
等到第一片花瓣绽开来以后,诸天大道轰鸣不已,天穹上苍裂开了一条数千丈之长的裂缝,云海翻腾天雷滚滚。
景心事冷哼一声,身形暴退数十丈,主动与姬歌拉开距离。
在其原本站立的位置那虚空已经彻底地破碎开来,滚滚虚水从裂缝中奔涌而出,朝着天幕之下的人间烟火处奔流而下。
景心事看了姬歌一眼,随后身形飞掠敢在虚水之前将全身灵力灌入永遇乐当中,挥出了使之天地变色的一剑。
也就是这一剑将那条虚空长虹彻底地截断开来。
姬歌的食指轻轻触碰在莲瓣之上,他着实没有想到仅仅是莲开一瓣就就能引来这般异象。
他看了眼这株金莲上剩余的八朵莲瓣,苦笑一声。
姬歌看到成功阻拦下虚空长河又重新飞掠会自己身前的景心事,那惊艳一剑后姬歌明显察觉到他灵力波动变得微弱,看来那一剑着实花费了他一些气力。
“抱歉,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姬歌抿了抿嘴唇,神色愧疚地说道。
虽然景心事成功阻止了虚水倒流,但身下近乎半城的屋舍却皆是因为自己才倒塌。
而那些在这场浩劫之中受苦受难之人,皆是没有踏上灵力修行身世清白的黎民百姓。
“行了。你快滚吧。”景心事将永遇乐归鞘,有气无力地摆手说道。
姬歌将一株金莲收回体内,狐疑问道:“这就不打了?”
“那你还打算怎样?再毁去我一半的外城?”景心事听到姬歌这么询问后脸上明显有了几分愠色。
“感情这不是你的家底所以姬兄弟你不心疼是吧?”景心事此时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家伙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最好再不相见
听到景心事这般话后姬歌才将最后一株金莲收回灵海之中。
“你就不打算再试试?”姬歌极为勉强地咧嘴一笑,装作极为轻松的样子。
景心事看到他这副样子嘴角挂着一抹讥笑,他踏空而行缓缓走到姬歌面前,眯缝着眼睛警告道:“姬歌,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姬歌闻言讪讪一笑,刚准备看到便被景心事一个膝撞顶在了胸口处,姬歌身形瞬间弯曲佝偻,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后疼的满头大汗。
那可是穿肠之痛,其中滋味若不是自己亲自体会后很难敢说感同身受。
姬歌的身形缓缓从虚空之中落下,踩在了地面天下第二楼的废墟之上,双手拄着仍旧插在地上的沉香,等到那阵痛楚过后,勉强能够直起身来。
景心事从半空中缓缓走下,以武夫特有的凝音成线的手段同姬歌说道:“这一下就算是我试过了,同样是替这半城的黎民百姓跟你讨了个说法,所以你不用自责。”
姬歌抬头看向这个可以称得上是瓦岗兵镇少主人的景心事,颔首苦笑道:“谢谢了。”
随后景心事缓缓朝姬歌走去,与姬歌并肩而立相互错过后,轻声说道:“虽然说临来之前我曾经交代过府中的下人让他们动作故意慢点,可我们俩人拖得时间可能长了些,所以恐怕现在消息传到将军府中,已经有人将其传递向那支绿甲士卒大军了,连翘可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婆娘,若是没有太大的利益驱使即便是我都懒得招惹上她。”
姬歌闻言简单地擦拭了下脸上的污血,盯着一脸善意的景心事,恶狠狠地说道:“我记下了。”
景心事拂袖一挥,便在此地轻而易举地设下了一道算不得真正意义的“雷池净地”,只是不断在周围炸响闪烁的雷霆直接是将各方想要窥探的这里的感知彻底的断绝开来。
“我要告诉你的是接下来你们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绿甲大军连翘的追杀,还有我之前就告诉过你的来自瓦岗兵镇中残存下来的穆家精锐的追杀,你们杀了人家的少家主,难不成觉得拍拍屁股走人就可以了?”
姬歌从地上拔出沉香,插回剑鞘当中,平声静气地说道:“我记下了。”
“那就好。”景心事微微点头,他有些伤感失落地说道:“经此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还能再与姬兄弟见面。”
姬歌手提沉香,嘴唇翕动,身边有惊雷落地闪烁乍响,所以他的那句话景心事没有没有听的很清楚。
景心事后撤一步将朝着姬歌伸了伸手,意领神会的姬歌便将沉香抛给他。
沉香刚一入手景心事便差点被其坠倒在地,他动用周身勉强能够运转开来的灵力才堪堪能将其托在手中。
姬歌看到他吃了这么一个暗亏抿了抿嘴角,强忍住笑意。
随后景心事细细端详着这把使得自己的师父堂堂的轮回境强者水神共工都心心挂念了数千年之久的沉香,低声呢喃道:“这就是沉香啊。”
紧接着他抽出那柄沉香,看着有些钝的剑锋,说道:“没想到名震天下的沉香会是这样的。”
旋即他右手一转剑柄,剑尖朝向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一抹决然与狠辣。
姬歌抓住他的手腕,眉头微皱:“你真打算这样?”
“既然是做戏就要演的真切一点,这不是之前你说的?”景心事神情严肃地盯着姬歌,从容说道。
姬歌听到这里后才松开手来,任由他将沉香刺入胸口。
随后景心事闷哼一声将沉香拔了出来,轻轻抛还给
姬歌,捂着鲜血汩汩流出来的伤口,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那行,这烂摊子就交给你收拾了。”姬歌将沉香归入剑鞘,轻声说道。
“对了,这把永遇乐送给你。”景心事将手中长剑递给姬歌,笑着说道。
姬歌看着剑鞘奢华剑身锋锐的永遇乐,摇摇头说道:“我这么个低调的人不适合用这把剑,容易惹来旁人嫉妒,再说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所以还是你自己留着啊。”
“是不想要还是不敢要?”景心事捂住伤口脸色惨白打趣问道。
姬歌转身背对着景心事摆摆手,“无债一声轻,刚还完你的酒水钱我可不想再承你这么大的一分人情。”
随后他便越出这道雷池净地径直离去。
等到姬歌乘坐着那辆马车离去以后景心事才将这道雷池净地给撤去。
随后他吐出一口鲜血,蹲坐在地上,等待着将军府的援兵抵临。
“少爷,你没事吧?”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店小二看到战事结束以后飞快地跑了过来,问道。
景心事摇摇头,转头看着一直走任务在身的店小二,问道:“之前围观人群的相貌都记下了吗?”
店小二闻言点点头,“一个不落,都记在小人脑子里了。”
“很好。”景心事轻扣剑鞘三下,名剑永遇乐又重新化作了一柄寻常至极的纸扇。
他纸扇轻摇,若没有胸口上的剑伤以及那断去了的衣袖,自然是一副翩翩贵公子模样,只是现在他一身的杀伐血腥之气不减,更是平添了几分肃杀冷冽之意。
“都杀了。”景心事淡淡地说道。
随后他没有耐心在等待着援军到来,径直朝着内城走去,临走之前他只留给了这名店小二的一句话,“天下第二楼重建之时,你便是掌柜的了。”
酒楼废墟当中只留下一脸呆滞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又或者是其他表情的年轻伙计。
随后这片废墟之中传来了一声狞笑,年轻伙计脸上表情狰狞,好像那几十条人命比起这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当然对于这种事情顺着潇湘街朝着内城缓缓走去的景心事是断然不会去理会的。
姬歌上了马车以后才看到车厢内竟然会这么拥挤,只不过上车容易下车难,所以他还是选择坐在了车厢最靠外的一处地方。
“给你。”白落花将他的那块须臾戒子玉佩给抛了过来,姬歌伸手一接牵扯到了手臂上的那处深可见骨的伤口,疼得他眉头微皱。
随后他手掌一翻从玉佩当中取出两瓶丹药,各自取出一粒吞服而下,随后便将那两瓶丹药递给百里清酒,说道:“这两瓶丹药放在你这里,你就看着他们的伤势给他们服用吧。”
百里清酒臻首轻点,从姬歌手中接过了那两瓶丹药。
随后姬歌便闭目养神,感受着那两颗丹药从体内融化成两股药流,一股流入四肢百骸修补着自己受伤的身躯,一股则是延顺着灵脉进入体内小洞天当中,弥补着断缺的灵力。
在此之间,裘璎珞就一直盯着姬歌的侧脸,一言不语。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姬歌竟然会是那通缉画像上的臣歌,是一名异乡之人。
等到姬歌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势正是缓缓愈合以后,姬歌冷不丁地说道:“对不起,之前骗了你。”
听到这句话的白落花等人皆是没有开口搭话,很显然这并不是同自己说得。
“你真的是
姬歌?”裘璎珞至今还很难相信眼前这个面冠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的青年人就是几天前面容枯槁一副病恹恹模样的姬歌。
姬歌点点头,开口解释道:“之前为了避人耳目所以便遮覆上了一张面皮。”
裘璎珞盈盈一笑,“虽说我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但姬公子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是更俊俏一些。”
姬歌抿了抿嘴角,不置可否。
“你是打赢了那名造化境的男子?”白落花突兀开口问道。
听到一旁的白落花出声询问后,裘璎珞咬了咬嘴唇,神色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来。
姬歌仰头倚靠在车厢厢壁上,深吸一口气,虽说神色谈不上沮丧但是仍是不甘心地说道:“输了。”
“输了?”百里清酒反问道。
现在众人都是很费解为何姬歌输了还能够踏上马车,还能够离开瓦岗兵镇。
姬歌仰头看着车厢厢顶,悠悠开口道:“景心事,天下第二楼的掌柜的,他还有一重身份是瓦岗兵镇大将军之子,也就是兵镇当中的少主人。”
众人当中就数裘璎珞最为惊讶,她没想到与姬歌交战之人身份竟然会如此的煊赫高贵。
瓦岗兵镇的少主人,那可是近乎能够与录天城的少城主所媲美的存在。
“说真的,若他只是半步造化境或许我真的还有一战之力,可他却在我面前,当着我的面破境入造化,现在想来确实也有打压我心境的意思。”
“那他为什么任由你离开?”百里清酒沉声问道。
姬歌看了裘璎珞一眼,裘璎珞极为识趣地走出车厢,只不过在车厢门口被姬歌拦下来,姬歌目光灼灼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若是你听了这些事情以后最好是守口如瓶,不然哪怕是走漏丁点的风声,你们龙门江湖将会彻底得不复存在。”
裘璎珞继而又坐了回去,正襟危坐,看样子是打算要洗耳恭听。
“若是我说这本来就是景心事的谋划你们信不信?”姬歌淡淡问道。
“借刀杀人?”白落花眯缝着眼睛,眸底精芒闪烁,反问道。
姬歌点点头,“二楼比起一楼之所以动手要晚一些,便是这么个缘故。”
“一来是因为有人同他通风报信,将我还有你们的身份都告诉了景心事。”
“这样一来景心事便有了那出将计就计,索性便借我们之手除去穆秉贪狼。”
“这也就是为什么是他景心事明明知晓了我们的身份后还不带一兵一卒只身前来的原因。”
姬歌挪动了一下身躯,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名门世家那点肮脏龌龊之之事我便懒得说了,至于景心事为什么会针对穆秉垂狼,想要除之而后快,无非是牵连到了穆家与景家的利益,瓦岗兵镇这块肉,不是谁都可以吃的。”
“至于最后景心事为何没有将我留下,最大的一个缘由无非就是他不想被人当枪使唤,而且最后若他真的对我动了杀心,我会死,而他不死也残,这笔买卖不划算。”
“索性他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我放走,但至于我们能不能够逃脱,这还要问过了身后的闻讯赶来的绿甲大军以及穆家的残余精锐以后才知道。”
姬歌哂然一笑,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话他有没有听到。
当时他问到自己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之时,在雷霆乍响之刻,自己说道,“最好是不见,若是下次见面,我们二人便是真正的刀剑相向了,这刚好是你所不想看到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送扇来城门
姬歌他们一行人乘坐着龙门江湖的马车缓缓像城门口驶去。
一路上除了刚开始那一番对话以后便再无任何的言语,毕竟对白落花与百里清酒他们几人来说,马车之上还有一个“外人”身份的裘璎珞。
姬歌见到车厢内有些异样的氛围,索性也不再开口说话,而是坐正身姿运转灵力将自身的实力恢复至巅峰。
在接下来的一旬多的光景当中,恐怕他们将会在两方人马的追杀逃亡中度过了。
在这期间裘璎珞的一双美目就没有离开过姬歌的脸庞,歪着头看,端坐着看。
一双灵动的眼眸当中,喜也是姬歌,忧也是姬歌,不是温文儒雅不是血腥肃杀,不是土木形骸放浪不羁,不是美皙如玉不惹尘埃。
而只是姬歌这么简单。
百里清酒只是临调息冥思前看了裘璎珞与姬歌一眼,而后便面无表情地入定。
都是女子,她自然从裘璎珞眼中看出了什么,三分的欢喜三分的爱慕四分的情动,凑足了十足的喜欢。
他们一行人当中就数伤势最轻的云生玲珑也察觉出了车厢内他们三人的微妙关系,只不过看透不点破。
清酒姐就可是最爱面子的,别看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孤傲模样,其实她脸皮薄得很,若是自己点破开来,想必自己以后这句清酒姐就再也喊不出来了。
白落花半眯着眼看着百里清酒,随后又看了眼入定冥思的姬歌,最后看向倒在一旁昏厥不醒的青奉酒,心想道:若是此时清醒着的是青奉酒的话,恐怕车厢内也不会是这么个压抑的氛围吧。
她有意无意地踢了青奉酒一脚,心里嘀咕道:“你最好是别死了。”
至于晏晏,因为没有踏上灵力修行道路所以没有灵力来滋养躯身所以此时的他最为难受,身上的道道伤痕传来阵阵剧痛,即便是在昏厥当中晏晏的口中都发出一声闷哼。
守护在其身旁的云生玲珑不断用凰火护住他的心神,帮助其恢复伤势。
车厢外,跟随在马车一侧的江庭神色紧张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生怕有人会注意到车厢内的动静进而成为众矢之的。
此时的他带领着这支马车车队无异于是将脖子拴在了裤腰带上,随时都有丢命的风险。
江庭现在如同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他发誓这绝对是他当压脚人数十年来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次。
他后背的衣襟已经湿透了,右手一直紧握在巨剑剑柄上。
终于熬过了那些个难熬
的路程,江庭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那座城门。
若是能够顺利通过这道城门,那江庭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也能够落下来了。
只是等到江庭临近城门以后等到看清了看守城门盘查过往人群的士卒以后脸色煞白,变得极为难看。
因为他看到戍守城门的几名士卒换成了自己根本不相识的几人,而且看似身上的兵服,好像还是内城城主府上的亲卫。
原先那林姓伍长以及一块喝过酒的几名士卒皆是不见踪影。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不能够蒙混过关了,可若是停车接手盘查,那车厢内的姬歌他们肯定会暴露,届时不是他们会身陷囹圄,就连自己,大小姐,还有整个龙门江湖都会以私通异族的罪名而抄家问斩。
“后边的那支车队,赶紧过来,别磨磨蹭蹭的!”一名腰系巫刀的将士对着踌躇不前进退两难的江庭大声喝道。
江庭此时是骑虎难下,他看了眼后边的车队,佯装镇定后策马朝着城门那边前行而去。
“怎么不见林伍长呢?”江庭翻身下马,对着那名陌生的将士恭敬地问道。
那名守城的将士脸上明显地有些不耐烦,他将江庭推至一边,朝着马车那边走去,问道:“车厢内是谁?”
裘璎珞看了神色戒备的白落花等人一眼,点点头示意自己能够处理,而后便掀开门帘纵身跃下马车。
“龙门江湖,裘璎珞。”裘璎珞对着那名手握巫刀的将士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
“车厢内还有其他人吗?”那名将士点点头,目光越过裘璎珞,看向那辆血腥味极重的马车,问道。
而且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那几名将军府亲卫出身的精锐将士做好战斗准备。
江庭看到那名带头将士的手势后右手握住刀柄,在考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潇湘街道上,由远及近,脚下生风,疾掠而来。
“住手。”那名身着巫族军装的士卒大声喊道。
紧接着那名士卒来到了马车前,看到了双方这种阵仗以后对着那名戍守城门的将士沉声说道:“奉少将军的谕令,准许龙门江湖的马车通行。”
江庭看到来人,并且听到那句话以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此时他全身的衣裳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替景心事传递谕令之人正是之前他出内城之时攀谈了许久的那名姓赵的什长。
看到赵老哥看向自己这边,江庭松开了
剑柄,点点头。
听到是少将军亲自下的谕令后,那些个出身将军府亲卫的将士纷纷跪下身来。
那名姓赵的什长悄悄走马车前,在外边敲了敲厢壁,轻声说道:“姬公子,少将军有令,让我将这个亲手交到公子手上。”
旋即他从怀中探出一把样貌寻常的纸扇,双手恭敬地递上前去。
那名领头的将士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后便将头埋得更低了。
因为那名什长手中的纸扇向来是自家少爷不离手的物件,其意义重大向来与大将军腰间的那枚虎符玉佩相比。
姬歌闻言轻轻撩拨开门帘,看了纸扇一眼,说道:“他有没有说若是我不收,他会怎样?”
那名姓赵的什长摇摇头恭敬地说道:“少将军只说姬公子肯定会收下的。”
姬歌冷笑一声,探手一抓将纸扇握在手中取了过去。
随后那名姓赵的什长便后退了两步抬头喊道:“放行!”
“赵老哥。”江庭走上前去对其拱手道谢一声。
那名姓赵的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不悦脸色铁青地说道:“也幸亏我这双老腿跑得快,不然你江庭是不是就打算在这里大开杀戒大杀四方了?”
江庭闻言皱了皱眉头,瓮声瓮气地说道:“赵老哥你是知道我的,别人地滴水之恩我江庭向来是涌泉相报,就更别提车厢中的那位对我来说有救命之恩了。”
“行了行了,我现在也没兴趣听你的事,改日你来瓦岗兵镇咱醉仙楼酒桌上走一趟。”他拍了拍江庭的肩膀,笑骂道。
随后他在与江庭擦肩而过是在其耳边小声说道:“你跟车厢中的那位不是一路人,所以出了城门以后最好是各奔东西。”
江庭点点头,就算是听到了耳中。
随后姓赵的什长又飞掠回内城那边,赶着回去复命。
等到龙门江湖的马车安然无恙地驶出瓦岗兵镇以后,车厢内白落花等人才彻底地送了一口气。
百里清酒注视着姬歌手中的那把纸扇,关切问道:“会不会有诈?”
姬歌摇摇头,看着纸扇的一面被景心事临时挥墨写下了“剑阁峥嵘而崔嵬”的诗句,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后便嗤笑一声,摇晃着墨香正浓的纸扇,自嘲一句,“你景心事莫不是真把我姬歌当白痴了不成?”
只不过随后他便收拢纸扇,轻轻拍打着光洁的额头,苦恼地说道:“一来二去这便又是两笔人情,景心事你打的好一副如意算盘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武大道上的父子俩
内城城门前。
此时有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站在这里,只不过比起以往的风流倜傥尘埃不染现在的他却是决战狼狈。
他的左边衣袖好像是被人整条扯断而去,长发凌乱脸色惨白,周身灵力波动也极为的微弱。
更重要的是他胸口处的衣襟也被鲜血染红,虽然已经止住鲜血但胸口上的那道足以致命的剑伤却还是让人胆颤心惊。
出入内城之人尽是踏上灵力修行的修士,即便是没有踏上修行之路,也会花重金请护卫修士来保护自己地安排。
内城说乱也不乱,但若真说太平也不太平,毕竟天上人的争强斗狠要比人间人的拳脚争执来的汹涌那么一些。
因为城门口突兀出现了一落魄的俊俏公子,使得出入内城经过他身旁的行人皆是不由自主地朝他身上打量一眼,纷纷猜测此人究竟是谁,为什身上的血腥气这么浓郁。
而且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是戍守城门的将士没有半点要驱逐他的意思,反而是在他身后动作拘谨,神色一丝不苟,眼神当中甚至流露出了些许惶恐不安。
那名身形落魄但却龙章凤姿的男子,目光悠长且深邃地看着眼前潇湘街道的尽头,丝毫不在意过往行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
“吆,这不是天下第二楼的掌柜吗?”在一旁突兀有一道戏谑声音在响起。
景心事转身看去,是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油腻的中年男子,周身没有丁点的灵力波动,但在其身后两边各有一化婴境的练气士。
景心事皱了皱眉头,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眼前的这个胖子因该是那座昭帘酒楼的掌柜的,姓刘,至于叫什么,自己就真的记不清了。
“刘掌柜好啊。”景心事微微一笑,谦逊地对其拱手说道。
“听说你家的酒楼被人给砸了,怎么?这是打算去搬救兵?”刘掌柜幸灾乐祸地讥讽说道。
一直注意着少将军那边的几名将士看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不知死活的胖子,就准备将其驱逐走。
敢来招惹少将军,怕真不知道身上的肥膘有多少斤两吧。
景心事不着痕迹地轻咳一声,示意他们不要插手这件事。
景心事颔首致意,说道:“没错,这不正打算去搬内城救兵的。”
刘掌柜拍了拍犹如女子怀胎七八月的肚子,嗤笑一声,说道:“早就说过开个酒楼何必这般张扬,就你得酒楼名字也着实欠揍,我看呐即便是被砸了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不成。”
“再说了内城之中你认识哪门大户修士啊?现在你一穷二白家财尽毁,谁愿意帮忙啊。”
景心事故作一脸恍然状,点点头,连连称是。
“不过若是你肯将那酒楼的那块地皮抵押给我,我刘一钱愿意出面向内城的那些个大老爷们卖一卖薄面,帮你摆平这件事。”他的眼睛本来就小,此时更是半眯着双眼,一双眼睛便陷入到了一脸的肥肉当中。
景心事抿了抿嘴角,刚要习惯性地轻摇纸扇才想到纸扇已经转送给姬歌了,他负手而立,淡淡地说道:“原来刘掌柜是觊觎我家的那块地皮啊。”
听到少将军这么说,身后的那几名将士怒不可遏,这不明显地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他娘的死胖子简直是活腻歪了。
景心事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紧接着他们几人又心有不甘地退了回去。
“你怎么说?”刘一钱瞅着这个自己曾经视为最大的生意对手的年轻男子,没想到一炷香的功夫眼前男子的家业就灰飞烟灭了。
“若是你不让出那块地皮的话,我敢打赌,你今日连内城都进不去!”刘一手的面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对于他刘一钱来说简直就是家
常便饭,不然他的万贯家财是怎么得来的?
“你威胁我啊?”景心事哈哈一笑,在自家的地头上被人威胁这还是他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是又怎样?”刘一钱捧着大肚子笑眯眯地说道:“识相得话就将地皮让出去,搞不好刘爷我善心大发还会赏你点钱财,然后你就给我滚出瓦岗兵镇,以后我不想再在这里看见你。”
景心事看到潇湘街道上疾掠而来的人影以后会心一笑,全然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等到那人影站在景心事面前时,匆忙从外城城门口那边赶回来的姓赵的什长恭敬地跪在地上。
“他收下了?”景心事淡淡问道。
姓赵的什长低头恭敬地说道:“收下了。属下亲眼看着他们出城的。”
景心事微微点头,“起来吧。”
姓赵的什长闻言才敢站起身来,随后他看了眼少将军一旁的那名大腹便便的男子,低声问道:“大人,这是?”
“哦,他说以后不想再在瓦岗兵镇见到我了。”景心事眉头一挑,哂笑一声道。
“放肆!”那名姓赵的什长大声喝道,看向刘一钱的眼神冰冷,双眼中杀意流泻而出。
虽然刘一钱还没有搞清楚为何一什长身份的将士会对他一酒楼的掌柜的卑躬屈膝,但自己身边可是有两名化婴境的修士,真当他刘一钱是泥捏的不成?
一想到这刘一钱稍稍往后退了半步,那两名化婴境的修士旋即相视一眼向前迈出一步。
若是放在平时即便是他们化婴境的练气士也不敢与这些个戍守城门的将士发生任何摩擦,毕竟这座兵镇的主人姓景。
只不过现在身后的这位老板今日可是要去内城参加瓦岗兵镇副将的宴席,也就是说身后这个胖子的靠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兵镇副将。
现在自己会惧怕区区的一什长。
看到他们二人身上磅礴灵力奔涌而出,景心事摆摆手,“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见了他大不了绕道走就可以了。”
刘一钱看到开始示弱的景心事后,看了眼他残破的衣袖,冷哼一声,嗤笑问道:“难不成真如坊间传言那般你有断袖之癖?”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景心事脸上的笑意便慢慢地收敛了起来。
他眯着双眼目光越过那两名阻拦在自己身前的化婴境修士,落在一身肥肉的刘一钱身上。
刘一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
“这话可不能让我爹听到。”景心事沉声说道。
只不过紧接着他又补充说道:“若真被他听到了,刘掌柜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景心事的话音刚落,在这座内城的城门口便有一股浩瀚如汪洋的灵压肆虐奔涌开来。
景心事淡淡一笑,“你说巧不巧,说曹操曹操就到。”
随后那两名化婴境的练气士脸色难看,浑身颤栗不止,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此时他们灵海之上皆有一座完全由灵压所汇聚的高大峰岳镇压其上,使其翻不起丁点的波浪。
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身着便服缓缓从内城内走了出来。
“参见大将军!”所经之处巫族将士纷纷单膝跪地,声若洪钟齐声喊道。
来人正是这座瓦岗兵镇的主人,统帅着数十万巫族大军的大将军,同样也是景心事的父亲,景洪。
“在自家家门前给别人欺负成这样,你可真给你老子长脸。”面相威严的景洪走到自己儿子身边,神色不悦地说道。
景心事耸耸肩,苦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没办法,你儿子现在也打不过眼前这两只狗,只得忍气吞声不是?”
“两条狗仗
人势的东西!”一身便衣的景洪扫了眼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那两名化婴境的练气士,而后又悻悻然说道:“还好今日穿的是这件不值钱的衣服。”
随后他轻轻一跺脚,身前趴在地上的那两名扔在军中都是可以担任百夫长的练气士便在那片灵压之下彻底地成为了两摊肉泥。
鲜血溅了景洪一身,而景心事则是用灵力光壁将那些个血沫给挡在了身前。
“拖下去喂狗。”景洪淡淡开口吩咐道。
而后自然有跪倒在身后的将士将那两堆血腥至极的肉泥拖了下去。
至于那名大腹便便的刘一钱,早就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尿了裤子,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断叩首磕头道:“小人罪该万死,小人罪该万死!”
“确实是该死。”景心事一脚踩在他的后脑勺上,用力地碾了碾,俯身说道:“你说你闲的没事招惹我做什么?”
整张脸被其踩在地上的刘一钱哀嚎乱叫着,万念俱灰。
随后景心事抬起脚来,转身朝内城走去。
原本刘一钱以为能够捡回一条性命之时,景心事的一句话又让他如坠冰窖不寒而栗。
“赵什长,将他的满身肥膘给我一刀刀割下来,帮我称一称他的筋骨有多重,若是不足七斤八两,就碾碎了喂狗吧。”
景洪看了眼远去的景心事,呵呵笑道:“真他娘的不愧是我景洪的儿子。”
随后他便懒得再看一身骚臭的刘一钱一眼,一个箭步追上了景心事,守城的将士连恭送都没有说出口城门前就没了大将军的身影。
内城。
神武大道上。
大将军景洪追上了景心事,父子俩人并肩而行,若不是因为景心事胸前的剑伤,残破的衣袍,还有景洪身上的鲜血,大概过往的行人都会认为这只是寻常的父子二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景洪双手拢袖,笑呵呵地脚下的大理石砖,轻声询问道。
景心事点点头,“你儿子出马哪还有办不利索的事,穆秉垂狼的灵婴都被他们给碾碎了,已经死的不能够再死了。”
“你胸口的伤是那个叫姬歌的小子给弄的?”景洪看了眼那道剑伤,虽说是一道致命伤痕,但细看得话是故意绕开了胸口处的两大灵脉,所以只是出血极多,但并没有损伤大道修行。
景心事摇摇头,“我自己弄的,不然我真怕姬歌会假戏真做一剑要了我的命。”
景洪闻言眯了眯双眼,眼眸深处有寒芒一闪而过,“若是你能够将其留下,我想你师尊肯定会很高兴的。”
“爹,这种想法你最好是不要有,你儿子可不会干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景心事脸色铁青地说道。
“穆家死了个长子穆秉垂狼,恐怕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景洪笑着说道。
“杀穆秉垂狼的是他姬歌一行人,干我们景家什么事,难不成他穆家人还敢在我景家门前撒泼,再说了我为了他穆家之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辛苦经营的天下第二楼也因为穆秉垂狼毁于一旦,他穆家之人反而要给我景家一个说法。”景心事摸了胸口的那道剑伤,笑着说道。
“是这么个理。”景洪哈哈一笑。
“穆秉垂狼一死,穆家现在肯定自顾不暇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景心事目光深邃地看着那不远处的将军府,淡淡说道:“现在我景家可以走下一步棋了。”
景洪点点头,当初他穆家是怎么将手伸进瓦岗兵镇的,现在自己也要怎么将手伸进他穆家。
随后他看了眼景心事空落落的双手,打趣问道:“不后悔?”
景心事闻言学着之前某人的那副样子,双手抱着后脑勺,笑吟吟地说道:“他想要无债一身轻,我却偏偏不让他如意。”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女子策马西行
在瓦岗兵镇三十余里之外,盘山古道上停靠着龙门江湖的马车车队。
姬歌将手掌按在地上,用淬体武夫敏锐的感知力仔细地觉察这,方圆百里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落在了他的神海当中。
随后再确认了没有危险以后他才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对着白落花点点头。
裘璎珞走到姬歌身前,将水袋递给他,神色自然地说道:“先喝口水吧。”
姬歌嗯了一声,接过水袋,淡淡说道:“谢谢。”
“姬公子。”江庭这时走了过来,眉头忧郁地看着姬歌,欲言又止。
姬歌拨开水囊喝了口水,擦拭了一下嘴角,笑着说道:“江叔你有事大可直说,凭我们俩人的关系说话不用这般拘谨。”
江庭叹了口气,脸色羞愧地地说道:“姬公子你越是这么说越是让我这汉子没法开口啊。”
姬歌点点头,将水袋扣紧递还给裘璎珞,说道:“我知道,谢谢裘姑娘的一番好意。”
随后姬歌便朝那辆马车走去,开口喊道:“落花姐,帮个忙把青奉酒与晏晏抬下来。”
白落花闻言看了裘璎珞与江庭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迈着脚步朝车厢那边走去。
百里清酒与云生玲珑站在一旁,只是前者手中多拿了一只水袋。
“师父!”裘璎珞脸色铁青黛眉紧皱地看着江庭,叫道。
“大小姐,这次即便是你反对我也不会任由你胡闹的。”
“虽说李公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可我们在瓦岗兵镇中已经舍出性命来帮他们了,当时我们可是拉上了三十多人陪他们一同送死。”
江庭将巨剑插在地上,看了眼那辆马车,神色忌惮地瓮声瓮气说道:“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是异族之人,我们巫族中人应该人人得而诛之,但姬公子对我,对龙门江湖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不能恩将仇报。”
“我江庭舍掉性命将他们带出城来,说实话已经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当初在城门前时我就想若真是暴露了,我就算是舍出这性命也要将姬公子带出城去。”
说道最后江庭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目光悲怆地看向远处层峦起伏的峰岳,说道:“我江庭死了没关系,甚至是我身后的这帮弟兄因为姬公子死了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我这条命都是他的。”
“可是我却不会允许大小姐你还有当家的出任何事,特别是因为姬公子。”
百里清酒此时走到裘璎珞身旁,淡淡说道:“你师父说的没错,这件事说到底确实是姬歌没有考虑清楚。”
“这件事我会同他讲清楚,相信他也不会对你和你师父有丁点怨言。”百里清酒将她手中的水袋抽了过来,将自己手中的水袋递给她,继而转身离开。
裘璎珞楞楞地看着手中被百里清酒调换了的水袋,随后咬了咬朱唇,看了马车一眼,同样坐下身来,说道:“师父,我感觉姬歌与百里姑娘的关系非同一般哎。”
江庭眼光毒辣地直接说道:“你师父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打算泼你冷水罢了,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后知后觉,傻丫头吆。”
“姬歌。”百里清酒看到他背着晏晏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后开口喊道。
姬歌将晏晏轻轻放在地上,检查了他的伤势以后站起身来,转身看着百里清酒,狐疑问道:“怎么了?”
百里清酒将水袋扔了过来,说道:“是关于裘姑娘同他师父的。”
姬歌接住水袋,细细地看了一眼,会心一笑,随后他颔首微笑道:“我都知道。”
“毕竟我们的身份摆在那里,当初在兵镇中江叔会选择出手帮我们我就感到很诧异了,不过在马车上一想,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确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若是让他把命交给我相信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只是若是让他拖着整座龙门江湖与我们绑在一条船上,他是打死都不肯的。”姬歌给仍在昏迷之中的晏晏喂了口水,转头看了百里清酒一眼,淡淡说道。
“你清楚就好。”百里清酒皱了皱眉头,好像觉得自己反而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清酒姑娘你的提醒。”姬歌站起身来,目光深邃地看向她,嗓音温醇地说道。
此时白落花背着青奉酒从车厢内走了出来,出声抱怨道:“以前看着他挺瘦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沉,累死老娘我了。”
姬歌一脸狐疑地看向百里清酒,百里清酒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姬歌摸了摸鼻子,忍俊不禁地说道:“落花姐,我那两瓶丹药的药效可是极好,晏晏没有醒过来是因为他并非灵力修士,所以吸收药力要慢一些,可是堂堂天相境的青奉酒还没有清醒过来,就未免太奇怪了吧。”
“除非...”姬歌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白落花闻言皱了皱眉头,她的心思虽然没有云生玲珑那般玲珑剔透,可是姬歌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便能够听懂了。
“除非是某人装睡,不愿意清醒过来。”百里清酒直接戳穿了某人的把戏,笑吟吟地说道。
旋即白落花便将青奉酒从后背上摔了下来。
摔落在地上的青奉酒哀嚎一声,捂着胸口一副要死的模样。
白落花抱臂环胸看着还在那装模作样的青奉酒,随即她虚空一握,霎那间手中出现一杆银枪,枪尖抵在了他的脖颈处,寒芒闪烁。
“你再装?”白落花冷声说道,枪尖又向前递出一寸,“信不信我真的在你身上捅几个血窟窿出来?”
青奉酒闻言讪讪一笑,将身子轻轻挪了挪,尽量避开那寒意森然的枪尖,说道:“不痛了不痛了。”
看到白落花依旧没有肯罢手的意思,青奉酒一脸委屈地说道:“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白落花冷哼一声,将银枪一掷,青奉酒吓得赶忙闭上了眼睛,哎吆乱叫。
结果等到睁开眼后看到那杆银枪颤颤巍巍地插在自己的大腿中央,距离自己的小兄弟也只有一寸的距离。
青奉酒眼角一阵抽搐,他缓缓坐起身来,脸色苍白地说道:“没骗你,我真的只是刚刚醒。”
白落花闻言脸色铁青地转身离去,连枪都懒得去拿。
姬歌走到青奉酒身边,蹲下身来笑着说道:“怎么样,玩砸了吧?”
青奉酒白了他一眼,郁郁不乐。
“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落花姐有多么担心你。”姬歌抿了抿嘴唇,将水袋递到他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青奉酒也不是小孩子了,若玩心还是这么重的话,说句风凉话,在接下来的十几天中,你真的可能会见不到那座城头,说不定还会拖累落花姐。”
“既然死皮赖脸地争了大哥的位置,起码要做些大哥该做的事,不然别说是我,就连晏晏都会不服气的。”
姬歌将水袋放在青奉酒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青奉酒拨开水袋灌了好几口水,看着双腿中间的那杆斜插在地上的银枪,感慨一声,道:“我对不起你啊白落花!”
“砰。”
一道灵力匹练破空而来扇在了青奉酒的脸颊上,“说了多少遍了,叫姐。”
这片山林当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青奉酒茫然地环顾了一下,站起身来,颐指气使的喊道:“白落花我警告你啊,你少跟我装神弄鬼的。”
说到这里青奉酒的语气便弱了下来,“你再这样我回去可就跟你爹告状了。”
话音刚落,青奉酒身前的那
杆银枪便又抖动了一下,青奉酒扯了扯嘴角,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身形如同一阵风般慌不择路逃窜离去。
“看来他却是没有大碍了。”姬歌听到身后那一连串的响动后,笑着说道。
百里清酒在他一旁盈盈一笑,点点头。
看着并肩而行的他们二人朝自己这边走来,裘璎珞赶忙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率先开口问道:“青公子醒了?”
早在马车车厢中时,裘璎珞就已经把他们同通缉画像上的对号入座,记住了他们的模样名字。
姬歌点点头,看向裘璎珞一旁手足无措的江庭,拱手说道:“江叔,我看我们还是就在这里分别吧。”
江庭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他赶忙开口道:“姬公子,我...”
姬歌挥挥手,他沉声说道:“江叔你的心意姬歌明白,你不像我这样无牵无挂,所以我们不会强求什么,并且江叔你帮助我们的已经够多了,不仅是我,仙族,妖族以及北璇圣地都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百里清酒臻首轻点,对着江庭以仙族的礼节施了一礼。
江庭对着姬歌以及百里清酒拱手抱拳说道:“谢过姬公子成全。”
“那我们就在此别过,还望珍重。”
姬歌拱手还礼,“山高水远,江叔一路多加小心。”
江庭点点头,便带着恋恋不舍的裘璎珞以及一众车辆徐徐向西行去。
果真是如那名赵姓什长所说得那般,出了城门以后,各奔东西。
“我们也走吧。”姬歌转头对着百里清酒笑着说道:“就给我们的时候不多了,即便是景心事也不可能替我们拖延住绿甲大军很长时间,我想连翘现在肯定十分迫切地想见到我,咱可不能如了她的意。”
百里清酒闻言白了姬歌一眼,看了眼他破旧的衣裳,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幸好景心事最后那道剑幕留了些气力,不然恐怕我现在同晏晏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姬歌眯缝着双眼,抬头看向头顶天幕,低声说道:“造化境果然是得天独厚的一重境界。”
“不过若真有下次见面的话,我绝不会再输给他了。”姬歌袖中地双拳紧攥,信誓旦旦地说道。
“吁。”就在姬歌思绪之间,有一道女子策马而来的身影出现在了盘山古道,停在了姬歌的身前。
“姬歌,明人不说暗话,女子不藏心思,我裘璎珞喜欢你,是那种无关乎你的那种喜欢。”随后那名女子便又策马而去,赶回了龙门江湖的车队当中。
裘璎珞的来去匆匆竟然让姬歌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看着那道策马远去的身影,抿了抿嘴角,揉了揉眉心,尴尬一笑。
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百里清酒冷哼一声,说道:“之前白落花便同我说过世间男子没有一个好东西,特别是青奉酒,现在看来,某人身上的风流债可是半点都不输他。”
“姬歌,你真可以啊,之前还说要追我,现在转头就留下了一笔风流债。”百里清酒斜眼看着姬歌,手中的拂雪已经被她推出一寸。
姬歌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说道:“你也听到了这是她自己说的,跟我可没有丁点关系。”
随后姬歌便不再多做解释施展出凌云逍遥游赶紧跑了开来。
因为那柄拂雪已经被她给拔了出来。
站在不远处一直观望着这边的青奉酒摩挲着下巴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看,我就说他俩之间有猫腻吧,平时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来姬歌这小子还有这般花花心思呢,追求仙族圣女,他好大的色胆啊。”
在他俊俏的脸庞边有一泛着点点寒芒的枪尖紧贴其上。
“谁说不是呢。”白落花手握银枪,笑吟吟地说道。
第一百八十章 倾巢出城东南截杀
等到姬歌他们从盘山古道上启程离开后的一个时辰后,有两道身影突兀出现在了此地。
若是姬歌他们还停留在此地,便是能够认出他们二人正是连翘与韩束。
“大人,是龙门江湖的马车车痕。”绿甲大军副将韩束以灵力稍加探查后轻声说道。
一身黑色甲胄的连翘看着地面上的霜屑,冷不丁地开口说道:“他们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大人?”韩束恭敬地站在其身侧,沉声询问道。
连翘撇头看了这个即便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还愿意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忠心耿耿的副将一眼,说道:“景家与穆家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也懒得插手,至于小小的龙门江湖在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这场战局当中所饰演的是个怎样的角色。”
“这次我索性便卖他景心事一个面子,不去找龙门江湖的麻烦,谁让他是共工大人心爱的弟子呢。”
韩束注意到当连翘提及到共工二字是神色自若,宛若平常言语那般一样,只不过比起之前每当她谈及到水神共工时眼神当中缺少了几分炽热与崇敬。
可话又说话来,清楚了自己只是他手中一把武器的她还谈什么感情呢。
尊崇?爱慕?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能探知到白落花他们朝那边逃亡了吗?”连翘收敛心绪,对着韩束问道。
韩束点点头,蹲下身来将手掌按在地面之上,双眼微闭,身上的灵力如同一条条细微的小蛇朝着四周游荡而去,最终在触碰到一片虚空壁垒以后悄然无声地钻入其中。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韩束缓缓睁开双眼,眼眸深处有一道精芒一闪而逝,他站起身来轻声开口道:“回禀将军,他们一行五人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连翘闻言嘴角噙起一抹冷笑,“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赶回长城去了。”
“大人,若是让他们成功回到长城,那想要再抓住他们简直就是...”
“异想天开。”连翘淡淡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等到他们回到长城,重新获得了背后势力的庇护,想要再抓到他们,除非是那条长城给破开。”
“办得到吗?”连翘看了此方天幕一眼,说了一句大逆不道之话:“上头那几个老头子花费了上千年的时间都没能够打下来,难道就凭借我们这支绿甲大军去攻破长城吗?痴心妄想!”
“大人,请慎言。”韩束在一旁听到连翘这么说
后脸色惊变,急忙出声提醒说道。
连翘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后她神色一凛,低声喝道:“传令三军,向东南方向急行军,一定要赶在白落花他们抵达长城之前将他们拦下来,我要亲手宰了他们。”
白落花表情狰狞,最后一句话是在一声狞笑后才说出来的。
“遵命!”韩束单膝跪地,万般恭敬地低头应道。
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不远处,浩浩汤汤如潮如水般军纪严明战意冲霄的绿甲大军士卒皆是单膝跪地,“谨遵大人军令!”
在瓦岗兵镇内城神武大道旁的一处气势恢宏就算比起那座将军府也只是略输一筹的高宅大院的府门匾额上,上书两个巫族特有的巫文,穆府。
当时这并不是真正的穆家祖宅,只不过是是穆家子弟在瓦岗兵镇中的一处别院罢了,穆家真正的祖宅是在那座三大天城之一的应天城。
不过能够在这种寸土寸金即便坐拥金山银山都不够看的瓦岗兵镇的内城当中建下这么一座气势不输将军府的宅院,见微知著,穆家在应天城的底蕴可想而知。
不然这座宅院的主人穆家长子穆秉垂狼也不能够再天下第二楼中接连五日宴请袍泽。
只不过往日高朋满座门庭若市的穆府今日却是朱门紧闭,门可罗雀。
在穆府的大堂上,有一气度非凡,面若冰霜的男子端坐在堂厅的高座之上。
“四爷。”堂下有一瞧不起清面容的男子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喊道。
被其称呼四爷的也正是座位上高坐的那名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他在穆家排名第四,姓穆,单名一个襄字。
他的大哥也就是穆秉垂狼的父亲,是现在的穆家家主。
而穆秉垂狼返回穆家也正是要接替父亲的位置,执掌穆家。
“死了?”穆襄俯身前倾脸色如霜,看着堂下的那名穆家的谍子,冷声问道。
“是,大公子死了。”那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低头回复道。
“是景家人干的?”穆襄微微用力将手中那枚用来把玩的玉明遮给捏碎至齑粉,语气平淡看不出悲喜,问道。
那名谍子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说道:“大公子是被绿甲士卒所通缉的白落花与青奉酒所杀害,至于景家人好像并没有参与此事。”
“那我侄儿遇害时他景心事在哪?在喝茶闲聊作壁上观吗?”穆襄将手边的桌案拍塌下来,暴呵问道。
“回禀四爷,大公子遇害之时景心事正被一名叫姬歌的青年人拖住抽不开身,而后来经过证实那姬歌也正是通缉画像上名叫臣歌的男子。”穆家的谍子沉声说道。
“白落花。青奉酒。姬歌。”穆襄口中默念到这三个人的名字,双眼微眯,眼中寒芒闪烁,杀意凛然。
“他们现在身在何处?”穆襄问道。
“回禀四爷,听说现在他们正被绿甲大军追杀,一路向东南长城那边逃去。”那名男子神情严肃地答道。
“传令下去,让原本在瓦岗兵镇内城待命的所有堂前燕全部动身,放弃手中所有的任务,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将白落花他们一行人截杀在巫域当中。”
“可是如此一来穆家在瓦岗兵镇中多年的谋划便会毁于旦夕之间。”那名谍子出声劝说道。
“届时家主责罚下来...”堂下男子说道:“还请四爷三思。”
穆襄冷哼一声,双眼阴翳地盯着堂下那个曾经为穆家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谍子,一字一句问道:“我刚才说得你都听清楚了吗?”
他猛然站起身来,身形霎那间便站在了那名男子身前,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是,属下明白!”那名隶属穆家堂前燕的男子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后身形穆然消失在了大堂之中。
穆襄脸色阴沉地将手中玉明遮的齑粉轻轻洒落在地上,心思极重。
神武大道。
将军府门前。
景洪与景心事二人看到内城上空如同蝗虫一般腾空而起的练气士,浩浩汤汤地化作一道道流光飞掠出瓦岗兵镇,景洪双手拢袖此时的他没有丝毫大将军的威严气度。
他呵呵一笑,说道:“若不是穆秉垂狼身死,我还真不知道他穆家在我家中给我安插了这么多的钉子。”
景心事有样学样地同样双手拢袖看着那些个流光争先恐后地飞掠出内城,朝着东南方向疾掠而去,感慨一声,道:“看来这笔买卖当真是稳赚不赔的。”
随后他率先推开了将军府的大门,悄然走了进去,口中轻快地喊着,“起风喽。”
只是少将军口中的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起风喽,不知道在这片巫域当中要死多少绿甲精锐,又会死多少穆家的堂前燕。
第一百八十一章 幕后有鬼手
在浩瀚辽阔的巫域边境上,有数不清的兵寨城池星罗棋布,但其中规模最为恢宏且屯兵数量最多的甚至其势力能够与那三座天字城池相抗衡的便只有瓦岗,石矶,阳关,剑门,函谷五座兵镇。
前不久五大兵镇之一的瓦岗兵镇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之事,一伙异族人流窜入瓦岗兵镇中外外城那座天下第二楼的酒楼中肆虐行凶,不仅斩杀了数名天相境的百夫长,听说更是将穆家长子担任千夫长职位的造化境强者穆秉垂狼袭杀,并且碾碎其灵婴,算得上是真正的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了。
继而就听说现在整座瓦岗兵镇已经闭城了,全城封锁,将军府中近卫尽数出动,满城搜捕那群异族之人。
只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将军府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异族之人杀人行凶之后怎么可能还会在兵镇中逗留,肯定已经逃出兵镇逃遁远去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便又有消息从瓦岗兵镇中传来,说是那群异族之人已经逃出兵镇,现在正往巫域边境,那条长城方向逃窜而去,并且那支素有“屠龙”之称的绿甲大军已经追杀围捕而去。
而且听说应天城中的穆家已经将所有的堂前燕精锐谍子撒了出去,并且穆家四爷放出话来,若是能够斩杀臣歌,白落花,青奉酒三人当中任意一人的头颅,他穆家定将此人奉为座上宾,家族当中的功法秘籍任之修行。
一时之间巫域疆域上的几大兵镇当中的士卒修士群情激荡,皆是想要将异族之人围而杀之。
瓦岗兵镇再往东南而行便是石矶兵镇。
此时石矶兵镇的一巍峨庄严的将军府内,一中年男子坐在书案让将传信飞剑上的简报简单看了一眼,旋即暴怒起身,将那柄价值连城的传信飞剑捏碎开来,冷哼一声,大声喝道:“他景洪是干什么吃的,区区几个毛头小子都抓不住,竟然放到我石矶兵镇中来了,难不成他景洪想让全巫族之人都唐修成的笑话吗?”
那名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嘴唇也是极厚,若是没有那身品相不俗的铠甲,恐怕蹲在庄稼地头便会被人误以为是一名性情淳朴的庄稼汉子。
他身材魁梧高大,孔武有力,猛然起身来后身躯如同一尊足以震慑宵小的黑塔,铠甲上流光涌动,更是平添了几分宝相威严。
“将军,发生了何事?”一名同样身着铠甲的腰挂巫刀的男子轻声询问道。
眼前的自称唐修成的中年男子更是这座将军府的主人,这座石矶兵镇的大将军。
“飞剑上说参加狩春之猎试炼的白落花他们一行异族人可能已经逃窜入我石矶兵镇当中了,让我们多加提防,严加盘查,防止他们浑水摸鱼从我石矶兵镇中溜过去。”唐修成怒拍桌案,脸色铁青地说道:“他娘的,通往那边境的道路又不止我这一条,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们一群人肯定不会打我这地境上过,肯定会沿着山间小路绕道而行,哪还能硬生生地撞进我石矶兵镇中来,是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啊还是被绿甲大军以及穆家的堂前燕吓傻了?”
“大将军所言极是。”那名副将拱手笑着说道。
“传令下去,让府中禁军出动,将附近方圆百里的山道都给我严加盘查,即便是逮不到他们,也要让我知道他们的行踪。”
“是。”那名副将躬身说道,随后缓缓退了出去。
“嘿嘿,老子最喜欢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了。”唐修成冷笑一声,将手中原本就粉碎开来的飞剑碎片又碾至齑粉,轻轻扬在了桌面上。
石矶兵镇中。
在一间生意萧条的茶楼内,今日突然一时之间有六名客人进门,这对于已经好几日没有生意的茶楼来说可谓是幸事。
“客官,您要点什么?”茶楼的店小二热情殷勤地问道。
“一壶龙井,再上几份糕点。”其中一名身着青衫一副书生模样的男子轻声说道。
随后他将一枚
永安币塞到店小二的手中,说道:“你的糕点要是现做的,若是我们吃坏了肚子...”
“瞧客官您说的,我们店里的糕点肯定都是师傅现做的。”店小二将永安币放入怀中,笑呵呵地说道。
“那就好。”那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微微一笑。
看到店小二下去以后他这才坐下身来,神情又重新恢复凝重。
“臣歌,为什么我们放着山路不走非要闯进这石矶兵镇当中,难不成是闲命不够长?你知不知道我们稍有不慎身份一但暴露,那肯定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一相貌普通甚至有些邋里邋遢的男子一脸不悦地开口问道。
这进入茶馆中的六人正是从瓦岗兵镇逃出后又与江庭裘璎珞他们分道扬镳各奔东西的姬歌他们。
而那名开口询问相貌普通的男子便是青奉酒。
青奉酒之所以会是现在这副模样,皆是百里清酒杰作,不但是青奉酒,在座的六人除了姬歌有张面皮以外就连晏晏也没能够逃脱她的“毒手”,模样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
“我之前打听过,石矶兵镇的大将军虽说暴虐成性,但确实一个十足的铁憨憨,若是我没有猜错,恐怕现在他已经派人守在各处山道隘口上了,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姬歌敲打着桌面,警惕着四周,小声说道。
“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旁鼻子塌陷,生着龅牙的白落花解释说道。
青奉酒转头一看到白落花此时的妆容便忍俊不禁,一张脸憋得通红,结果白落花瞪了他一眼,青奉酒脸上马上就是一副痛苦的表情。
桌子底下白落花踩在青奉酒的鞋靴之上,笑着问道:“很好笑吗?”
青奉酒双手抓着桌边,牙关紧咬,终于在齿间艰难地蹦出三个字,“不好笑。”
“现在整座兵镇都张贴着我们的通缉画像,我们几个现在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所以只能够先这样了。”姬歌看了眼模样各异的他们几人,好像还就数自己的模样好看些。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一口气飞回长城?”双手托腮的云生玲珑实在是不忍心瞧自己脸上的妆容,一脸委屈地说道。
百里清酒屈指弹了她额头一下,说道:“先不说从石矶兵镇到长城的距离有多少,若是我们御空而行肯定会引来巫族强者的注意,若是再来两个造化境的巫族修士,那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就别想回去了。”
随后她又看了一旁脸色苍白的晏晏一眼,说道:“晏晏的伤势也没有彻底的恢复,所以更是不能御空而行。”
“哦。”云生玲珑点点头,小声说道。
晏晏听到云生玲珑的话语后低下头来,声若蚊蝇道:“对不起,是我拖累大家了。”
虽然臣歌没有明说,但他铤而走险选择进石矶兵镇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身体虚弱走不得山道。
“说什么呢?!”姬歌笑骂道:“我们可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你说这话可是太伤我们心了。”
“就是。”青奉酒在一旁附和道:“恰巧小爷我也饿了,这不正好赏脸来他石矶兵镇吃一顿,算是给他们一个面子了。”
晏晏闻言抿了抿纤薄的嘴唇,缄口不言。
“客官,您要的龙井。”店小二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将一壶龙井还有六只杯盏放在桌上,随后又从托盘中端出几盏糕点,说道:“这可是小店的特色糕点,客官您仔细尝尝。”
姬歌点点头,挥挥手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得嘞,您慢慢用,小的就不打扰您了。”
“可以啊你。”一直注意着姬歌言辞举动的青奉酒笑呵呵地说道:“没想到你这派头还颇有几分大家公子的意思,怎么?出身名门?”
姬歌微微一笑,将添满茶的杯盏推到青奉酒面前,说道:“喝茶。”
本来青奉酒还打算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结果被白落花斜着看了一眼后便默不作声低头吃着糕点喝着茶。
此时姬歌将一直放在怀中的那把纸扇取了出来,轻轻打开,放在了桌面上。
白落花他们看到姬歌这一动作后看了眼朴素无奇的纸扇,又狐疑地看向姬歌,不明白姬歌是何用意。
“这把扇子有问题?”白落花脸色凝重地问道。
听那名什长说,这可是那位少将军特意送给他的,若是没有名堂,怎么会大老远地托人送扇来。
姬歌将一块糕点塞入嘴中,又抿了口茶,咽下去以后才笑着说道:“扇子是好东西,不,说是极好的东西,任意放在一家拍卖行都能够拍出天价,说是价值连城都不足为过。”
然后姬歌学着当初景心事的手势轻扣纸扇两下,紧接着那把纸扇便重新化作了那柄名剑永遇乐。
“我滴个乖乖。”青奉酒喟叹一声,“好东西啊。”
旋即姬歌又是在剑鞘上轻扣两下,长剑又幻化成了普通至极的纸扇。
“我想让你们看得不是这纸扇,而且扇面上的字。”姬歌扯了扯嘴,略显无奈地说道。
“剑阁峥嵘而崔嵬?”云生玲珑看着那扇扇面,那那句诗词轻声念了出来。
“什么意思?”青奉酒喝了杯茶后狐疑问道。
姬歌叹了口气,问道:“你知不知道在瓦岗兵镇中是谁将我们的身份泄露给了景心事,想要借他的刀来杀我们?”
百里清酒双手转动着手中的杯盏,淡淡看到:“是陌上桑他们?”
姬歌闻言有些讶异地看向百里清酒,没想法她竟然这么快就猜想到了幕后捣鬼之人是谁。
姬歌点点头,说道:“进入巫域后我同陌上桑一交手他便在我身体里留下了一丝难以觉察的鬼气,后来大战之前他便率领着郢都学宫的弟子远遁而去,而且在这期间销声匿迹,从没有听到他们丁点的消息。”
“后来那日在天下第二楼的二楼当中我将那缕鬼气给逼了出来。在瓦岗兵镇陌上桑想借景心事的手来除掉我们,这样他就能够逃脱干系,只不过他没想到景心事可不是那种心甘情愿被旁人当枪使的人。”
“随后便有了我与景心事的那桩买卖。最后可能他也想做个顺水人情,便将告密之人写在之前上赠予了我,只不过他不知道,我早就知晓了暗中动手脚的是谁。”
“那你还收下?”晏晏不解地问道。
姬歌笑吟吟地说道:“若是城门前我不将纸扇收下,那我们几个便别想走出瓦岗兵镇了。”
最后姬歌如同盖棺定论地说道:“这种强买强卖的生意也只有他景心事才做得出来。”
“我怎么没看出来是这上面有写是鬼族下黑手的?”青奉酒把玩着纸扇,问道。
姬歌指了指扇面上的最后一个字,叹了口气说道:“这顺水人情做的也很是不讲究。”
听到姬歌的复盘分析以后,白落花紧攥拳头,满是怒气地说道:“他陌上桑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青奉酒义正言辞一脸正色地锤了捶桌面,说道:“是我们。”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百里清酒轻声询问道。
“当然是报仇啊。”姬歌呵呵一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只不过...”姬歌端起杯盏抿了口茶水,淡淡说道:“我们需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利索。”
晏晏与云生玲珑一脸疑惑不解地看向姬歌。
而姬歌,白落花,青奉酒三人则是一脸凝重地看向茶楼的门口处。
在那里,有十几名身穿黑色劲装的人影鱼贯而入,悄无声息。
姬歌轻轻放下杯盏,看着有意无意朝着自己这边围拢而来的众人,嗤笑一声道:“这群人的鼻子怎么生的这般灵?”
第一百八十二章 堂前燕入茶楼来
店小二看着那十几道悄然无声地进入到茶馆中的黑衣人影,心想着这瞅着也不是来喝茶的主啊。
难不成是来闹事的?可是自己这茶楼一来没抢别人家的生意,二来茶楼可不是酒楼这种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本就是个清闲雅静的场所,也不可能会与这种脸上眼中皆是透露出一股子狠劲儿的人有沾染。
只不过进门是客,自己哪能有怠慢的道理,搞不好人家出去诟病这店大欺客乱说一通,这本就黄了的生意岂不是更黄了一层。
“这位客官,你们想要点什么?”店小二眼力劲儿是极好的,十几个黑衣人中他打眼一瞧儿便找到了那几个领头的人。
领头的是一名老者,身形有些佝偻,骨瘦如柴,但周身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明显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命硬之人。
他灰白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额头上有很深的抬头纹,双眼深陷眼眶当中,一双老眼看着混浊但却时不时地显露出一抹精芒,留着两撇山羊胡,嘴角上有一道半寸长的伤疤。
那名老者看了店小二一眼,从怀中取出一枚元神通宝,放在店小二的手中,笑眯眯地说道:“今日我们这些人便将你们茶楼给包场了,看着这些够不够?”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枚元神通宝,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吆,真疼。
确认自己没有做梦以后店小二赶忙说道:“够了够了,不知道客官想喝点什么,我们这有地道的茉莉花茶,客官要不要尝尝?”
那名老人笑呵呵地说道:“这个就不麻烦小兄弟你了,我们自己来。”
“得嘞。那客官您请便。”店小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后便赶忙跑了出去。
茶楼掌柜的因为这两日生意萧条已经很少在茶楼当中了,今日有了这么一笔大生意,自己当然是要赶紧去告诉掌柜的了。
看到店小二兴冲冲地跑了出去,那名老者便对着一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点头会意的黑衣人走到茶楼门前将门窗关了起来,并且手中灵力涌动,将其彻底的封敕而来。
随后老人才不紧不慢地朝着姬歌那一桌背着双手缓缓走去。
“几位着实让我好生寻摸啊。”老人开门见山,咧着嘴笑着说道。
姬歌微微一笑,摩挲着手中杯盏看了眼围拢上来的黑衣人,在他们黑衣胸口处皆有一燕形图案纹络,心中立刻了然。
“我还以为最先跟上我们的会是连翘的绿甲大军,没想到会是你们。”姬歌神色平静,不惊不恐说道。
“落花姐,他们是谁啊?”晏晏此时仍旧有些犯迷糊,至今不清楚这群黑衣人是谁。
“穆家,堂前燕。”白落花目光紧盯在那名老者身上,在他的身上自己嗅到了一丝丝的危险气息,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肃杀之气竟然比之出身军伍的自己身上的还要浓郁。
最简单的解释就是他杀的人比白落花杀的人还要多得多。
“这位姑娘真是好眼力,自我介绍一下,承蒙家主厚爱,赐给我穆姓,名善始,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穆善始。”
姬歌闻言咧了咧嘴,点点头,将手指伸进杯盏中的茶水当中,轻轻搅晃着说道:“我还以为做你们这个行当的都是群没有姓氏的孤魂野鬼,现在瞧来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穆善始听到姬歌不着痕迹的讥讽以后,一笑置之,他半眯着双眼说道:“姬公子果真如谍报上所说的那样这般伶牙俐齿。”
“哦?不知道那份谍报之上还说什么了?”姬歌抬头看着仍旧是站着身子的穆善始,好奇地问道。
“若是你感兴趣,可以随我回应天城一趟,自然就清楚了。”穆善始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冷声说道。
姬歌听到他说这话连忙摆摆手拒绝道:“路途遥远,我可没有那闲功夫。”
“恐
怕这就真的由不得你了。”老者暴然发难,周身灵力磅礴喷涌而出,手中的灵力匹练朝着姬歌他们轰然甩出。
早就有所防备的姬歌眼神一凛,骤然起身手掌之上练体纹络显现出来,一股霸道无比的罡气自他身上迸发而出。
姬歌一手抓住那道袭杀而来的灵力匹练,脸色一沉,沉声说道:“怎么?包个场子就打算将人家的茶楼给打砸了?”
白落花他们几乎是在霎那间站起身来,姬歌站在了一处,周身灵力动荡,身上战意昂然。
只不过因为之前那名黑衣人的封敕,这间茶楼当中没有丁点的声音会传出去。
“刚才这老东西是不是喊了臣歌一句姬公子?”青奉酒双手间凝聚出一道威势不小的灵诀,趁着还未开打的功夫同一旁的白落花问道。
“没听见。”白落花手握银枪没好气地说道。
青奉酒闻言扯了扯嘴,看着身前的那道青衫背影,小声嘀咕道:“刚才那老头确实是这么喊的。”
“我只想请几位去我穆家一趟,顺便再送几位去往黄泉路。”穆善始右脚猛然一踏地面,身上的灵力如同决堤江水奔涌而出,
“造化境!”百里清酒察觉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以后沉声提醒道。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青奉酒略显烦躁地说道。
姬歌低声一喝将手中的那道灵力匹练强行用罡气给震碎开来,随后他开口说道:“我同清酒拖住这老家伙,剩下的黑衣人就交给你们了,记住速战速决,绝对不能引来轰动注意。”
白落花与青奉酒二人点点头,除了那个造化境的老匹夫之外其余的黑衣人身上的灵力波动也最强的也不过是半步天相境,虽然他们几人还有伤在身,但对上他们虽说不上是小菜一碟但却也并非什么棘手的事。
随后姬歌特意看了白落花一眼,不着痕迹地指了指他们身上的衣服。
一起经历了这么久与其心意相通的白落花颔首示意自己清楚。
穆善始听到姬歌这般堂而皇之地蔑视自己,怒极反笑,双手拢袖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姬公子让我好好瞧瞧当初在二楼之上你是怎么一人拖住他景心事的。”
“你看,他又喊臣歌姬公子了,这回我可没有听错。”青奉酒沉声说道。
“你婆婆妈妈的在这废什么话!”白落花略微不耐烦地说道,随后她手中银枪抖了个枪花,身上的灵力磅礴喷涌而出,出手便是枪势覆惊,一个掠身冲杀向黑衣人人群当中。
青奉酒摇了摇头,双指并拢轻轻抚过剑身,转瞬间剑身之上灵力缠绕,灵芒闪烁,继而他低喝一声对着那群穆家的堂前燕轰杀而去。
一时之间本就不大的茶楼竟然显得拥挤不堪,而且慢慢的,柜台,桌案,座椅,梁柱上都慢慢地沾染上了血迹。
茶楼的门窗之上此时灵力乍现忽明忽暗,茶楼内喊杀声震天轰鸣,茶楼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姬歌手掌一翻,沉香便出现在了手中,他右手握住沉香将其缓缓拔出,说道:“看来今日是注定不能够善始善终了。”
百里清酒此时也是将拂雪缓缓拔出,霎那间酒楼中寒气涌动,原本激射到梁柱上缓缓滑落的鲜血此时也被冰封住了,桌案上本来热气袅袅的茶水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那便不用善始善终了。”百里清酒嗓音清冷地说道。
穆善始身躯一震将萦绕在自己周身的那些寒气尽数震散,双手拢袖如同一寻常老儿般笑着说道:“姑娘好手段啊。”
姬歌看向百里清酒,沉声说道:“帮我拖住他片刻,没问题吧?”
百里清酒闻言臻首轻点,旋即身上天相境的精纯灵力倾泻而出,拂雪接连在虚空当中轻点数下,一道泛着森然寒意的剑阵便朝着穆善始卷杀而去。
“不过,还是太嫩了些。”穆善始呵呵一笑,拢袖的双手终于掏了出来,五指微曲去勾,在其手掌间是一道已经凝结出来的泛着猩红血气的灵诀。
“可能之前我没有介绍清楚,老朽穆善始,是堂前燕中的头燕。”
旋即他屈指一弹,将掌心中那道足以将天相境重创的森罗血燕诀朝着那座剑阵激射而去。
此时姬歌的心思慢慢沉下来,灵海之上的那个他对着天幕金色星河的某处轻轻招了招手,转瞬间便有两颗泛着金色光晕的星辰争先恐后地从天幕上一划而过,旋转萦绕在姬歌的周身。
姬歌没有注意到,此时天幕星汉中还有一道星辰也微微颤动了一下,只是迟迟没有飞掠下来,随后又归于平静。
姬歌伸出手指“约法三章”地告诫道:“事先说好,你们可不能胡来,再也不能向上次那样动辄就崩塌虚空使得虚水倒灌了。”
那两个星辰如同生有灵智般听懂了姬歌的言语,上下跃动着。
随后姬歌才将其一把虚握在手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而身在外界的姬歌此时近乎是在同一时刻内缓缓睁开双眼。
随后他看向一旁守护在晏晏身旁的云生玲珑,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同她说道:“玲珑,过会我会给你讯号,等到那时你便将门窗上的封敕用凰火全部毁灭,然后一把火将这间茶楼给烧了,最好你是能够冲出去大喊一声将我们的行踪全部暴露。”
心湖间响起了姬歌言语的云生玲珑不解地看向姬歌,后者对其微微点头。
“怎么了?”晏晏看到云生玲珑复杂的神色后,一边以心思驾御着促织与丁香,一边关切地问道。
云生玲珑摇了摇头,心不在焉地说道:“过会你就知道了。”
姬歌将手掌心中多出来的两道金色字篆以灵力相裹挟嵌入了沉香当中,霎那间通身漆黑的沉香剑身上被一圈金色的光晕所笼罩。
一股莫名的气机在沉香剑身上散发开来,这股气机使得虚空变得扭曲,继而塌陷,最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生出了丝丝裂痕。
姬歌屈指轻弹剑身,特别是点在了那两道字篆身上,轻喝道:“听话。”
随后那股足以令人压抑窒息的气机便是削减了些许。
穆善始激射而出的森罗血燕诀拖带着长长的血红色灵尾与百里清酒费尽心血勾勒出来的剑阵砰然撞击在了一起。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灵力涟漪以摧枯拉朽毁天灭地之势瞬间向四周席卷肆虐而来,饶是之前有人用灵力将门窗尽数封敕,那道灵力涟漪也向着茶楼外奔涌扩散而去。
茶楼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因为这道灵浪身形而东倒西歪跪倒在地,他们感到这片大地都是在震荡不已,地面上皲裂出数道半丈之深的裂缝。
甚至眼前的茶楼都摇摇欲坠,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会崩塌。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一时之间茶楼外人群纷纷攘攘,对着这间门窗紧闭的茶楼指指点点。
“也难得你有这份给主子省钱的心思,只不过你家主子难道没有告诉你这该花的钱是半点都不能省吗?”
“又或者是说你只带着他们这群虾兵蟹将来追杀我们,其实就是打着将功劳据为己有的心思?”
姬歌听到酒楼外的喧哗声愈来愈大,对着白落花点点头。
随后他对着被自己戳穿了心思脸上盛怒不已的穆善始呵呵一笑,说道:“吃过了清酒的一道剑阵,不妨再来试试我这一剑又是滋味如何。”
旋即他将手中的沉香斜劈而下,一剑递出剑意满茶楼,剑气贯楼去。
姬歌轻声说道:“无涯前辈,你且看看这招隔世又学得了你的几分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