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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油炸咸鱼     不可思议的山海txt下载     不可思议的山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八十章 麻麻载不会飞

    实沈从没有见过犁这种东西,釐揆告诉他,这东西其实并不是从中原来的,倒是从南方而来的,是敷浅原上有人发明的,不过不论是中原还是南方,其实对于大夏来说,都是山海内部的地方了。

    古老的尘埃,沧浪的水波,雄壮巍峨的山岳,旭日初升于原野金桑之上,这些景色,实沈已经不止一次的和夹韦氏的孩子们诉说过,在孩子们的心中,遥远的山海之中,有着天下最富饶的土地,有着天下最勤劳的部族,有着世间极少而不可见的壮丽景色。

    虽然也有天灾,也有**....但是这世上,又哪里没有这些东西呢!

    能活下去,并且一直带着开心和希望,这不就足够了吗!

    釐揆在这几年周游,并不知道南方的变化,他已经离中原足够遥远,但是他一直对赤方氏这个小部族充满着希望,而实沈惊叹于这个犁具,他当即便花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甚至以物易物,来换取这些犁。

    而作为帮助,釐揆则向他传授了堆肥沤肥之类的法子。

    总的来说,赤方氏前期的农业手段,都被他吐露出来了。

    “只要有了他们,西妫水的河畔,将成为美丽的良田,那些看起来难看的种子,会绽放出最美丽的新芽.....”

    实沈真挚的向釐揆表示感谢,而大人表示自己将在这里停留两天,随后就会踏上返乡的旅途,而出乎釐揆的意料,实沈像他表达了真实的身份!

    “啥!你...你是帝放勋的兄长吗!原来你就是那个实沈!”

    实沈叹息:“惭愧,我被流放而不能回去,所以想恳请你,如果你途径中原,是否可以帮我问一些话.....”

    釐揆一琢磨,好像没啥问题,不就带个话么。

    确实不必太担心,毕竟这条河叫做妫水而不是通天河.....这地方也没有能驮人的老乌龟.....反正问的问题不会是“何时修成正果”....

    不过,就在釐揆离开了之后,从西方,来了一批远行的贸易人,不过没有抵达夹韦氏,而是在夹韦氏三十里之外的一个部族,翻过两座小丘,也就是西妫水三部中,最靠西方的“大朵氏”处停留,在补充了补给之后,很快离开。

    他们使用的,是一种叫做“楔形”的文字,男人的名字前,会加上一个倒三角.....

    ————

    岁首的这一天,咕咕即使回到了部族内部,也依旧在思考着那天看到的五色母鸡。

    咕咕很震惊,因为它从没有看过那么多颜色的鸟,即使是精卫也没有这么多颜色。

    怎么会有五种颜色混合起来的母鸡呢!

    咕咕还记得那一天,咕咕以为那只母鸡不会飞,是卡在树梢上了下不来,于是咕咕没有因为那只五彩母鸡的智商低而放弃它,还是不断给它示范飞行的动作。

    直到奇迹出现了。

    咕子不再只会简单的滑翔和奋力的振翅,而是真正会平地起飞了。

    从今天起,咕咕已经是一只合格的飞行员了!

    虽然那只五色母鸡用一种看呆逼的眼神看着咕咕,但咕咕只是以为它震惊于一只小鸡居然会飞而已。

    于是,这一天的妘载,觉得咕子格外的安静,小黄鸡似乎满头都是问号,也不知道又在思考什么问题。

    咕咕看了一眼麻麻载,心中咕咕叽叽。

    麻麻载会飞吗?麻麻载好像不会飞吧。

    不会飞,更不会远飞!

    于是咕咕突然灵光一现。

    自己学会了真正意义上的远飞,那么应该把这个方法告诉麻麻载才对。

    不过妘载今天显然没有陪咕子锻炼飞行的心情,即使咕咕在妘载的身后不断做着扇动翅膀的行为。

    “这世上怎么会有五色的母鸡啊。”

    妘载对于凤皇的理解,在于过去每年过年贴的“龙凤呈祥”的年画,那玩意看起来红彤彤的,后面最多有点绿色和金色,蓝色的尾羽,从大方向上来看确实不算是五色母鸡,而且那玩意也不像是鸡。

    而且历史课中说过“凤鸣岐山”的故事,在那里面,凤凰应该是很大一只吧....

    所以对于咕咕所说的“五色母鸡”,妘载只当是山海经中的某种异鸟,并没有向凤皇身上想。

    岁首的工作很忙,虽然这个时代,岁首并没有庆祝的习惯,因为这个习惯要从舜帝时期的岁首祭祀开始,一开始就是因为他在这个时间得到摄位,所以才举行的祭祀。

    于是岁首也被称为“万物起始,一切更生之时”。

    在眼下,象他大哥姚重华正在准备回陶唐述职,而尧也没有像是历史中一样,在去年年末禅位给舜,让他代摄天下事.....

    所以,现在帝放勋还坐在位置上,也就没有岁首等一系列的祭祀事了。

    在现在这个时节,主要是为了大春耕作准备。

    赤方氏内部进行了一次扫墓,在祖地的青石处进行了一次小小的祭祀,炎帝的青石之中火气早已消失,但是族人们看着那块石头,以及矗立在此的碑,心中情感,不曾减少半点尊敬。

    妘载在这段时间,除去指导大家进行新一年的土地翻耕作业之外,还要负责一些新的农作物的种植与分配,其中就包括了甘蔗。

    同样,还要制作一些基础仪器,上次的天称,水平仪,包括这一次,妘载用义均弄剩下来的磁石,制造了司南,这些都是他的专业,在野外,如果专业仪器损坏,那么这些老古董当然就可以派上用场。

    不过在这个时代,这些“老古董”,可妥妥是“先进技术”了呢!

    就像是水钟,日晷比之火钟,妥妥是时代的进步了。

    而对于浑天仪之类的东西,妘载只限于理论知道,粗略的懂一些结构,但是要制作,那是不可能的,或许以后义均、阿红这帮人可以捣鼓出来,不过也可能捣鼓不出来....

    到了岁首,大防洪城的地基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夯打出来,并且在上面构筑了一层巨石,团结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不过从现在开始,大量的人员要退回来准备大春耕,而这一年,才算是十年计划的第一年。

    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天灾,这些基础仪器,是一定要拥有的,它们所代表的,就是灾难之后重建的“秩序”。

    当然,妘载开始学习这些东西,意味着赤松子也必须学习,几个炼气士都加入进来,老先生不想被自家的徒弟抢了风头,所以现在为了以后能合理的在别人面前装逼,他又重新奋发图强,眯着老花眼开始了新一轮的学习。

    来找妘载次数最多的是崇伯和羲叔,因为这些仪器对他们两个的专业,有很大影响。

    当然,在部族联盟逐渐走向繁荣昌盛的时候,在手工业,陶瓷业,冶铜业,木工业,农业,种植业,渔业,农副产品等遍地开花的时候......

    长老祖地最先发现了特殊的情况。

    各个部族尊奉的,图腾中的众神,因为部族联盟的巨大繁荣,而逐渐的,各个图腾的力量,都开始增强了!

    在赤方氏的土地中,尤侯的图腾上挂满了丝带,随风飘动着,这位牛头神的图腾摇晃起来,在田野中耕作的石牛以及真牛们,都在这一瞬间,身体微微变得大了一些,变得更加强壮了。

    牛图腾开始庇护畜牧业。

    茱萸图腾开始庇护药物种植业。

    羊图腾开始庇护养殖业。

    匏瓤神人图腾开始庇护捕鱼业。

    龙鬼图腾(蘖芽)开始庇护蔬菜种植业。

    西公图腾(菁华)开始庇护采石业。

    各个地方的图腾,都开始和整个联盟产生联系,这对于长老祖地来说,是巨大的意外之喜。

    而妘载也感觉到一阵悸动,太阳图腾在眉心转动,恒阳的火德,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太阳图腾似乎也跃跃欲试,想要庇护些什么......

    妘载一转头,看到咕咕正站在天秤上,身上散发着图腾的光。

第四百八十一章 麻麻载请听题

    太阳图腾想要庇护的东西,显然更加的哲学一些。

    咕咕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羽毛,小黄鸡的脑袋转了两圈,不明所以。

    自己并没有施展发光的力量啊。

    咕咕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很快,妘载就发现了,其实咕咕在发光的同时,那些小鸡模样的风向标,也在开始发光。

    也就是说...咕咕被太阳图腾当成了风向标之一.....

    “引导天候?”

    太阳图腾似乎想要插手敷浅原的气候变化,它想要庇护很广的一片范围,然而对于妘载来说,此时能够感觉到的区域,确实是比起原来大了很多,然而....

    妘载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虚了。

    就像是一下子变得很累,太阳图腾也停止了扩散,似乎是因为妘载的实力不济而停止了下来。

    不过很快,妘载就发现了另外的情况。

    太阳图腾庇护的范围确实很广,然而,却和自己所思考的有所出入。

    并不是插手敷浅原的气候变化....这除非是炎帝,黄帝那种人物的图腾,否则应该是做不到的。

    妘载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b数。

    有一些仪器上都出现了类似的淡淡光辉,太阳图腾似乎对它们很感兴趣。

    妘载与太阳图腾为一体,很快就明白了。

    秩序。

    一切的仪器都是为了秩序而诞生的,不论它有多原始,不论最初制造它的初衷是什么。

    天有天道,地有地理,人有刑法礼乐德。

    秩序与混乱相对应,太阳图腾就是一种秩序的最高表现。

    传说羲和驾车从扶桑升起,太阳从汤谷出现,于是途径曲阿山、曾泉、桑野、隅中、昆吾山、鸟次山、悲谷、女纪、渊虞、连石山、悲泉,最后来到虞渊,坠入昧谷。

    周而复始,从不失约;日月辉耀,不曾失时。

    妘载开始借助太阳图腾,短暂的化为“神”的状态,于是就像是第一次成为神那样,这一次妘载同样仿佛是化成了风,来到了洪州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因为图腾的范围有限,妘载还不够强大,所以有些地方,还是灰蒙蒙无法过去的。

    有努力工作的人们,自然也就有稍稍偷懒的家伙,不过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是农贸市场之中,每天也会出现有人争执的现象,有些人想要多卖货物,就卖的贵,别人不愿意,于是就开始忽悠....

    其实这也是正常现象,想想当初寿丘上,羽民人卖假货和青丘人打起来,就知道,假货商人和二道贩子,自从神农氏开辟了原始商业之后,就已经开始层出不穷了。

    有需求就有市场,对市场变化最敏锐的,永远是这帮家伙。

    所以,妘载明白了摆在自己面前,或者说太阳图腾给自己做出的几个选项。

    此时咕咕从一旁变成小球滚了过去。

    麻麻载请听题.....

    秩序的本质是:

    a.王道,b.霸道,c.儒道,d.天道。

    虽然听起来比较中二和羞耻,毕竟自己也不是王,但是,如果要便于理解的话,看过很多历史书的妘载,所能一瞬间对应上来的,大概就是这四条道路。

    浅显易懂了。

    妘载曾经听自己那个**队友说过一个段子。

    问:什么是王道和霸道,什么是天道和儒道?

    答:

    王道就是把不听话的小明打一顿;

    霸道就是把听话且告老师的小张也打一顿;

    天道是一边打你一边高呼老铁们我做的对吗,正道滴光照在了大腚上.....

    儒道,那就是打你之前和你说一声,撅起屁股,乖乖站好,我要打你了.....

    妘载现在想来,是深以为然。

    果然是人民群众有无穷的创造和理解能力....

    不过,这四条道路,都属于秩序的延伸,咱们正经的来分析一下.....

    礼乐德治是儒。

    严刑峻法是霸。

    而王道,则是人情和法律的结合体。

    至于天道....在这个时代的理解,大概就是无为而治,让天下生息,譬如黄帝在创造了文明大爆发之后,醒悟到天下需要一个消化的时间,步子太大会扯到蛋蛋,于是就自己抛弃了精神去修了一段时间的仙,回过头来,天下也已经把积累的文明成果大致消化完毕,使得社会生产力比起炎帝时期提高了很大一截。

    黄帝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大的战争与发展之后,最好的就是与民生息。

    所以一般来说,正常的历史发展,天道才是最好的治理方式,但是现在,妘载可不能这么佛系的治理部族....

    单独使用哪一种,都不合理。

    “我选e。”

    abcd四个选项全部被妘载排除,而太阳图腾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个题外答案。

    于是太阳图腾暂时没了动静,而且它也不过只是一个图腾罢了,并没有自我的意志,如果要说意志,和它一体的妘载,才是它的意志。

    它不过就是一个无情的选择题出题机器罢了.jpg

    “反正我可以活很长时间....”

    妘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言自语又有些讪笑起来,像是嘲笑自己的这个想法,然而眼神之中却又存在真正的憧憬与幻想。

    或许这是每一个人,在某些特定的时代,都会幻想过的事情吧。

    能改变这个时代的未来走向吗?

    那可真的是太有成就感了吧!

    “如果以后,舜帝老了,大禹继位,那时候,如果我炼气有成,我应该能活很久,如果那时候,我还担任着部族的首领,或许我真的可以和启争夺一下天下共主的位置吧....”

    “家天下如果改变了,那么这三皇五帝的时代,又会去向何方呢?”

    妘载笑了:“这可真是有一种成就感啊,不过人么,就是要有点梦想,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啊!”

    “啥王道霸道啊,脱离部族人民,才是真的脱离实际啊,当年夙沙氏之民不愿攻击神农,反而反过来推翻夙沙氏之君,不正是因为神农氏深得民望的缘故吗!”

    所以从人民爱戴这一点上来说,黄帝也不能出神农之右,不过黄帝后来也转职了,或许转职修仙之后,黄帝已经稍微理解了神农为何如此受到子民爱戴吧....

    因为神农,正是从高高在上的炼气士中,走入人间的啊!

第四百八十二章 摸着中原过河

    太阳图腾突然和磕了兴奋剂一样的动静,瞒不过赤松子,老先生走进来,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妘载也正好和自己老师讨论起这个事情来。

    “咦...部族前进的选择么.....各个图腾已经和整个洪州部连成整体了啊,这是好事情....”

    “不过,所谓什么四条道路.....现在这个情况,当然不可能去无为而治啊,马上就要有天象变化,这几年,哪怕是再愚蠢的部落之人,大概也已经发现,今年的冬日和往年完全不同了。”

    “这时候无为而治,光想着吃饱饭那可不行.....”

    赤松子琢磨了一下,所谓秩序,各个部族的首领确实是要面临这个选择,只不过妘载同时兼职神明,所以才出现了图腾询问选项这种奇葩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就是选择政治体质,这对于洪州部接下去的发展,是影响深远的,如果选择错误,那么就只能在错误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了.....

    “我记得你说过,谷(业)所说的五伦和尊卑,是上下分离,是导致后来家天下结局的重要原因,但是不分尊卑上下,如何去更好的进行管理呢?”

    “如何才能迅速的把洪州部变得繁荣富强起来.....”

    赤松子有一些意见,那就是其实业的说法也没有错误,属于集权的前置政治点,但是要这样做,必然会造就一批类似四帝的固定高层,尊卑与尊敬,一字之差天壤之别,确实不假,但是....

    然而妘载此时道:“对一个文明的真正检验,不在于人口多寡,不在于城地的范围,或许也不在于谷物的多少,而在于这个文明,能走出什么样的人。”

    “尊卑当然可以有,但是,崇效天而卑法地。”

    跟着几个炼气士这么久,妘载也已经学会了一些文绉绉的用词。

    “认识要向天一样高,行动则要向大地一样扎实,天地,尊卑,目标要高远,行动要脚踏实地,我觉得这才是正确的尊卑。”

    至于政治体制....

    当前这个时代的政治体制,算得上是原始共产制,这也是历史中第一个社会形态,当然此时五帝时期,正处于原始公社的最后一个阶段。

    所谓原始公社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个是血缘家族公社时期(五龙至伏羲),第二个则是氏族公社时期(炎帝一系),第三个则是部落联盟议会制(黄帝以后五帝时期),也可以称呼为“民主协商制”。

    过了这个时期,后面的走向,一般来说是奴隶制社会,也可以说进入了“贵族政体制”,不过在古山海,夏启因为打了甘之战,击败了同为夏后十二氏的有扈氏,这就导致寡头和贵族政治体质破灭,而开启了“君主**制”。

    也就是说,夏启通过拉拢涂山、有虞、空桑等外氏大部族,让他们支持自己登基。

    同时在登基的时候,又拉拢了一部分夏后十二氏的人,又打压一部分,而有扈氏就属于被打压的那一部分,当夏启打赢了甘之战之后,杀鸡儆猴,也就导致十二氏想要共同把握中央共主的梦想破灭了.....

    赤松子很感兴趣:“怎么说呢?”

    妘载解释道:“中原有皋陶作法令,有天帝定礼俗,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效法中原么,摸着中原过河....”

    摸着摸着,中原就秃了。

    法令和礼俗是肯定要的,而且把南方自己的礼俗乐曲编入秩序当中,有助于民众更好的进行祭祀与传承,而且这个时代的民风淳朴,虽然大街上到处都有对着问候彼此亲娘的人.....

    或许很淳朴吧.....

    三代时期社会风气良好,人人皆知天文,大部分人都懂得道德,哪怕是越人也有很多绽放出辉煌文明的古老大城,故而各个地区也就都不需要太过严厉的刑法,不过....

    法令这种东西,本就是针对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设的,所以皋陶在制作刑法的时候,也很干脆。

    除去惩治罪人的寻常五刑之外.....

    昏墨贼杀,犯了这三个罪的,直接咔嚓。

    昏是指得抢夺旁人美名,上次高阳大首领和共工商议事情的时候,就提及这个罪责。

    墨指的是贪以败官,意思就是受贿送礼乱纲纪,这个墨是罪孽的名字,而不是五刑中的墨刑,五刑中的墨刑是脸上刺字(林冲点了个踩)。

    贼就是杀人犯,盗窃犯之类的。

    而促使皋陶制定这些原始刑法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因为尧之前的时代,定一个人有罪无罪,是让一种独角的异兽,也就是獬豸来判断....这个时期它叫做“廌”。

    【獬豸一角之羊也,性知有罪。皋陶治狱,其罪疑者,令羊触之,有罪则触,无罪则不触。故皋陶敬羊。】——《论衡》。

    是的,皋陶部族貌似是羊图腾.....

    这种审判制度叫做“神判”,然而神判常常出现问题,原因是獬豸喜欢“gkd”,不喜欢磨叽,而且有的时候它的情绪也会影响判断,有人相争时,它就会去用角戳先说话的人,这导致很多没犯错的人连争辩都不敢了.....

    后来皋陶发现这头羊不太好使,就从神判改成了人判。

    于是,又一只羔羔被抛弃在了历史长河中......

    羊图腾在很久以前,正是表达公正的象征.....

    妘载和赤松子表示,法令和礼俗,可以照搬了,法令就用中原的三刑,事实上,不论对于哪个部族联盟来说,施用的都有中原的三刑.....

    大家都在摸着中原过河,你摸一下,我摸一下,中原就秃了,秃了就变强了,然后就把我们灭了.....

    “不过中原对于罪责轻微的,则是宽大处理,我们却不能效法他们,而是应该继续延续劳动改造,重大罪责的,那要看是什么罪孽,来确定劳改的时间....”

    劳改说实话,妘载这里的劳改只是种地开荒修路基建之类的。

    春秋战国至秦朝的劳改,那才是要搭上命去干的.....

    然后,此时的中原还有一些“从刑”,譬如崇伯被流放,就是这个时代的一种从刑......

    “当然,法令和礼俗之外,我们当重视道德的传播,所谓道者,天理也.....”

    妘载说到这里,赤松子顿时一惊。

    啥意思?

    我知道德行,也知道道德,但是你把这两个字分开解释,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听你这解释,你是要全民修仙吗?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为师组成屁股

    妘载当然不是全民修仙的意思,事实上也不可能有这个条件,哪怕是广开仙门,那没有资质的人,被驱逐出去一大把,难道炼气士老师们还要来一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可真就人均姜子牙被逐出山门?

    快进到武王伐纣。

    “老师也知道,道是天理,也就是我们对于世界的认识,或许也可以说作看法....”

    妘载对赤松子道:“老师知道三观吗,肯定不知道吧,世界之观,价值之观,人生之观,我来给老师描述一下正确的道路....”

    “一个幻想。”

    赤松子疑问:“幻想?”

    妘载问道:“中原的人死后求得全尸而葬于祖陵,是正确的吗?”

    赤松子点头:“当然是正确的。”

    妘载又问:“淮地之人与南方之人,若死于山野则尸被野兽分食,民众不以为然,反以为常,是正确的吗。”

    赤松子:“风俗有异....”

    妘载又道:“昆仑三部,据说人死时将火化升天,挫骨扬灰,是正确的吗?当然是了,因为风俗异也。”

    “不能以旁人的道德观去约束另外一个部族,这就是地区道德的不同。”

    “但这世上,总有很多道德是相同的。”

    “不正确的道德,譬如北方的民风彪悍,他们喜欢劫掠,并且彼此互相征讨厮杀,这是他们的民俗,但是不能被我们所接受,因为他们劫掠完自己人,也会来劫掠我们,这会给我们带来苦难,所以帝放勋要征讨他们,要毁灭他们,这就叫做吊民伐罪。”

    “三十年前,修蛇作乱洞庭湖,四部氏奴役周围一百部族,建立了一个强大的统治区,但是后来他们被大羿一人毁灭,数十万部族都被灭杀殆尽,难道大羿做了错事,不该杀死他们吗?”

    这些问题,都是赤松子不曾想仔细的,因为在寻常的世界观中,这似乎是天经地义的正确之事。

    他忽然一愣,随后立刻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认为大羿做的事是正确的,因为四部氏压迫民众,修蛇吞噬人族,所以大羿杀他们,也是吊民伐罪,而天下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道德已经崩坏,他们没有道德,颛顼帝之前天地间充斥血祭的行为,就是因为有风俗而没有道德的缘故。”

    “江河的源泉洁净水流就清澈,树木的根牢固枝叶就繁盛;人自身修养好,社会关系就融洽,形体端正则影子不会歪斜。”

    妘载笑了,恭维道:“老师终究是老师,弟子不及矣。”

    赤松子顿时脸色红润起来。

    这个马屁拍的真舒服,即使老夫知道你是在拍马屁,但还是希望你多拍两下。

    放心,为师没有马腿,全身都是屁股组成的。

    赤松子趁机又道:“在古时,圣人做的事,可用来改变民风世俗,教导可以传授给百姓,不仅仅是有利于自己的事情,颛顼废了血祭,于是天地清明而有了道德,帝喾教化民众,于是天下都安定下来。”

    妘载也道:“道德是潜移默化改变的,而不是强行命令一个人去改变,当大家都认为,帮助别人是正确的,那么冷眼旁观者自然遭到唾弃,这样社会风气就会变得很好。”

    “譬如君子国,人皆好让不争.....”

    妘载没有说下去,因为君子国的人皆好让不争,其实有点意思,毕竟人手出门一把暴风大剑,带着两只老虎,打起来就是二死四伤,直接就是一波小团战,这代价属实有点大.....

    这样看起来,君子国国主还真他娘是个人才,你们不是要打吗,我给你们剑给你们老虎,去打吧,怎么不打啦?

    不过这也确实是一种治理手段,就是显得有点剑走偏锋,所谓骚人想骚办法。

    当然好处是君子国的礼让之风已经传到了全山海,也算是一个名国了,间接的拉动了商业贸易。

    妘载又对赤松子说了一种理想,中国古代的乌托邦梦想,大概就是孔子的那个大同社会了。

    “在实行大道的时代,天下都是公共的。人们做事都为天下公共利益着想,社会管理一定推举贤德和能干的人来主持。”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定讲求信用,保持和睦友善,所以大家不单是以自己的双亲为双亲,不单是以自己的子女为子女;这样使老年人都能善终,壮年人都有事干,幼年人都能健康成长,鳏、寡、孤、独和残疾人都能得到抚养.....”

    赤松子听完了这个“大同社会”的幻想之后,对妘载道:“这还真是一个幻想啊,不过如果放在帝放勋的耳中,或许他会很欢喜的吧。”

    妘载也忽然笑道:“帝治天下五十年,岂不知治与不治哉?”

    ————

    没有过几天,妘载的这些话,已经被其他的首领们所知晓,同时提交的,还有一些关于法令、道德、礼俗的提议,诸多首领都一致认为,摸着中原过河确实是好方法,很多地方都在这样做,譬如东夷就是如此。

    中原开什么商贸,他们就开什么商贸,中原开发哪个地区,他们就开发相似的地区,中原搞了商丘贸易,他们就搞个寿丘贸易......

    一时之间,诸首领皆称帝放勋实乃世之圣主,这般称赞,让作为客人的业和叔均几人,都感觉有点歪打正着.....

    本来,叔均他们过来,就是希望把南方纳入中原的影响范围,把南方设置为遏制岭南的前哨站。

    结果,自己这边还没有开始提一些建设性的意见,还没有开始刷存在感,这帮南方首领已经开始一口一个“放勋牛皮”、“我给你吹爆”了。

    总之...貌似是好的转变吧....

    帝的影响力在南方扩散了,这是好事情....这说明他已经受到了南方子民的亲切爱戴....

    总之,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而让叔均感兴趣的,其实不止是南方的政治情况,更关注的,还是妘载所制作的那些仪器,其中天秤等衡器,就被叔均询问,是否可以购买一些回去。

    对于南方来说,有几个发明大师,对于中原来说,遇事不决丹霞山,阿红为你服务。

    而提到阿红,妘载这才想起来,今天貌似是义均回来的日子,而新的一年开始之后,大春耕的工作快要开展。

    岁月不等人,于是阿红和义均的决战赤方之巅的比试,也快要到来了....

    倒计时,一百天,天杠尊者vs盖世懂王。

第四百八十四章 吊民伐罪

    图腾是部族的符号,更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今各个图腾开始融入洪州部。

    可以预见的是,这些图腾慢慢会被赋予美丽的“德行”,成为文化中的磐石与支柱,而图腾变化的符号也会互相融合……

    就像是“龙”的符号一样。

    妘载和叔均商讨仪器购买的事情,叔均也将很快进入磨坊学习农业知识。

    此时,叔均也向妘载提出了帝放勋的一个请求,那就是希望换取那个农村工作手册……

    不要残卷,要全卷!

    当然中原这里,也不是白拿的,除去牛羊谷种等看得见的好处之外,中原更是已经决定,将再次派出一批使者来南方交流学习,而也欢迎南方派人去中原交流……

    妘载顿时直呼好家伙!

    这尼玛是来争取援军来了吧!

    谁都知道天下将变,四帝就差把“我要造反”四个字写在脑门上了,形势一年比一年严峻,这个时候你和我说让南方派人去中原学习?

    不是我去学习什么?

    你在远古时代,而我一只脚已经迈入古典时代了!

    而且还是黄金时期!

    而你中原就要陷入十个回合的黑暗动乱了,让我们这边派人去站队……

    “乱之巅,傲世间,有我四帝就有天?”

    “颂我真名者,轮回中去扑街?”

    “缙云救我”……

    叔均对于妘载的旁敲侧击,有些尴尬。

    帝确实是想要让妘载去中原,一来是对他这个人比较好奇,二来是觉得妘载本身就是中原人,回头给重华搭个政治班子应该不错……

    所以,不能明着让妘载回去,那就打着学习交流的名义,反正四帝现在已经到了发疯的关口,血怒一出智商清零,根本不会关注帝位之外的其他人……

    但是妘载根本不想去,打定主意等事情平定了再回去。

    到时候上个表,吹一顿重华,仗着象的关系,估计舜帝还得给自己一堆好处……

    妘载从没想过什么和舜争天下的事情,再说了这个时代当共主也没啥好玩的,管控各个地方都是不现实的操作。

    君不见舜帝就是活活累死在任期上的,禅给大禹之后,他都退休了还自己去征三苗结果死在苍梧地……

    自己在大江以南慢慢种田,然后等到启杀伯益的时候,路见不平一声吼,喝断当阳桥……

    “不必担心,四帝不会对中原造成太大影响。”

    “你们需要担心的,其实是另一个人。”

    妘载让叔均放宽心,叔均却是很奇怪,不解的询问妘载,他怎么知道没有太大问题。

    而且需要担心谁?

    “共工。”

    妘载对叔均解释,当然,历史上舜帝镇压四凶四罪,其中动静最大的也就是共工了,大到什么程度呢……

    雄陶他老家空桑氏被淹了。

    因为共工把黄河掘了,又人工搞了一次大洪水。

    至于四帝,他们部族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譬如高阳氏,在流放了高阳氏之“不才子”之后,舜仍旧任用了以苍舒为首的八人。

    心不能齐,那最后搞出来的不过是大一些的闹剧,至于结果,也就是另外一个夙沙氏罢了。

    叔均眉头微皱:“大载何以言共工为乱?四帝之威,远胜共工多矣。”

    妘载当然不能和叔均说我是看书知道的,于是就忽悠他道:

    “因为共工在司空的位置上,早就超过了三十年,听说共工在位时,常为自己部族截水……”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叔均顿时心领神会。

    妙啊大载。

    “大载的意思是说,表面上张狂的人不必过分担心,警惕便好,咬人的狗不会叫唤,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象恭滔天之辈……”

    “我懂了,原来共工一直躲在高阳和帝鸿的身后,就是在积蓄实力啊!”

    妘载一愣。

    啊对,你说的都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大哥可教也。

    且不说叔均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就要开展对共工的政治批斗,此时另外一方,坐着牛车,义均挖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矿石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捣鼓的,总之走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拉着一个板车的货物,这可真是无本万利。

    “这个,这是我在东部丘陵开采的....”

    “这个,这是我在浪蛮地开采的.....”

    “这个,这是我在大塘之野找到的....”

    “这个...哦,这个是我抢了一个部族抢来的....”

    义均很无辜的解释,那帮人想要打劫他的矿石,结果自然是那帮人被他给打劫了,你说说,生活艰难就生活艰难,非要抢劫。

    义均也表示,遇到自己,是那个部族不幸中的万幸,因为自己只是反向收割了对方的财富,没有要对方的性命。

    当然,只是抓了两个小男孩过来帮忙驾车。

    “好家伙,我直呼内行,不过这事情是他们先挑起来的...我想想,大塘之野,那附近的部族不是常和我们进行贸易吗,怎么会过不下去日子呢?”

    妘载有些奇怪,义均道:“不是不是,不是那些部族,你说的是打三苗时候出力修城的那些部族吧,他们现在正准备搬家呢。”

    “这是后来因为三苗之祸,不得已从远方迁移过来的一些部族,居住在山沟沟附近,不敢靠近原野,他们和大塘的部族产生过冲突,后来交恶了,死了一些人。”

    “大塘的人向崇墉求救,洵山的战士出去了几次,那些远部怀恨在心,拿着石头去冲击崇墉要塞,甚至扬言要攻占那里……”

    义均的意思是,大塘的部落们希望能加入洪州部,他们决定迁移到崇墉关内了。

    人口的增加当然是好事情,反正未开拓的山野还有很多,大塘的几个部族加入进来,七个散部,总共六千多人。

    妘载此时思考了一下。

    既然大塘之野也加入洪州部,那么那些迁移过来的,不断侵占土地,杀戮民众的远部,是不是应该惩治一下?

    劳改的队伍又要增加了?

    妘载表示,还是要以德糊人,我们先了解情况,然后现场调查,如果对方确实是对我们的部人有不公正行为……

    那么就晓之以物理,动之以绝情。

    吊民伐罪,也要师出有名啊!

第四百八十五章 区区铜铁,岂能比得过脸皮

    白芪部是居住在大塘之野的部族,不算大部族,不过大塘一共也就七个部族,白芪氏有一千五百人,最大的是赤芪氏,人口有三千人。

    白贞是部族的一个战士,年纪很轻,正是气盛的时候,对于部族内巫师所讲述的迁移之事,他觉得很不满。

    贞,意思是灼炙龟甲取兆进行占卜,在周代之前,贞这个字倒是还没有贞洁的意思,而是占卜的含义。

    更不必说山海时代了。

    凡国大贞,卜立君,卜大封。——《周礼》

    大塘之野离南方并不远,但是却不属于洵山管辖,倒是处于葛天庐之山的边界范围,但是这座山没有神灵也没有神氏居住,是昔年蚩尤采五金铜铁炼兵的地方。

    不过这不重要,没有神氏,修水从附近流淌而过,宽而缓慢,小部族们自给自足,也有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和习惯,说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差。

    白贞是在一次占卜中出生的,所以老巫师给他取这个名字,也希望他能绽放出属于巫师的资质,将来就要把巫师的位置作为衣钵传承给他,白贞也以此为荣。

    不过这一次,他却对老巫师的行为,发出了质疑与反对。

    “南方当然好,洪州部的发展大家都是知道的,我们这里也常常有人拿着谷物、兽皮、猎物去洪州的农贸市场换货物,在借着当年抵御三苗时修筑的道路,我们可以拉着牛车,很快很开心的抵达洪州。”

    “但是,我们这一次迁移,虽然说是加入人家,但这明显就是怕了事情!”

    “这些远来的恶客,也在大塘捣乱,却要逼迫我们放弃居住了很多年的土地和家园!”

    白贞整理好了行囊,在离开的路上,询问着身边的老巫师,老巫师持树枝走在迁移队伍的边上,听到自己的弟子如此不解的,甚至带着点质疑的询问,他笑了两声,随后颇有感慨之意。

    “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家园年年迁移的事情吗?”

    白贞点了点头,小的时候,部族沿着修水不断的进行迁移,很多地方都留下过刀耕火种的痕迹。

    “所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巫师解释道:“是犁的出现,让我们不必年年搬动家园,所以大家都定居下来,现在有人来抢我们的土地,我们确实是应该奋起反抗的。”

    “但是我们在土地里,他们在山野之中。”

    老巫师讲的很明白,只有千里做贼,没有千里防贼的说法,我们和他们打的头破血流,但是他们只需要抢劫就行,而我们要耕作,耕作就肯定会落单,人手一少就会被他们袭击,这样一来二去,不仅土地保不住,连人也保不住。

    这样被动的防御家园,最后留下的只有血和泪,以及荒芜的土地。

    大春耕的时期马上就要到了,这时候开战是不明智的,如果不能一次性剿灭干净,就会陷入无尽的骚扰与被动反击之中,尤其是和这些已经放弃了道德的劫掠者来说.....

    这次加入洪州部,就是舍弃小家而保护大家的选择,加入了洪州,洪州就会派人出来清缴这些远来的恶部,而自己等部族当然也必须出全力配合,不过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变成了被动,而自己这些人变成了主动。

    白贞听得大概是这样一个意思,但依旧有些不太能消化,不过好在,很快洪州的人们就都迁进了崇墉关,听洵山的战士们说,新的土地家园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只要他们人口一到,立刻就能进行开荒种地。

    现在距离大春耕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开荒这件事情虽然显得有些紧迫,不过有洪州的开荒队伍会帮助开荒,所以大可不必担心来不及耕作。

    而妘载也来到这里,三位大首领都来了,“接见”了大塘的七个部族的诸多首领。

    当白贞看到洵山大巫师的时候,心中充满敬畏,洵山的羊图腾十分显眼,大巫师的装扮也告诉其他人,这是一位大巫。

    应龙对于其他人来说比较陌生,不过那一堵墙一样的身高,以及不可揣度的强大气息,自然也让大家觉得他不好招惹。

    但是到了妘载这里.....

    “他是....”

    白贞没有见过妘载,所以感到很疑惑,不过大塘之野的其他巫师见过,包括白芪部的巫师,此时都上前去打招呼,并且感慨道,不过区区几年,他已经登上大首领的位置了。

    妘载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之后,便带着一些人离开,向崇墉的方向去了,洵山大巫师负责安置他们的住处,而白贞很疑惑的在路上询问自家的巫师。

    “那是谁啊,年纪那么轻,也算是大首领吗?”

    这南方的大首领,难道不讲资历和年龄的吗?这么年轻的首领,能做成什么事情?

    太年轻的人,缺少远见,包括白贞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虽然反对巫师的迁移,却没有当面对抗,因为他想要知道自家巫师的想法。

    白芪氏的巫笑了笑:“圣人可是不看年纪的啊,黄帝曾经见过一位牧马的童子,向他讨要治理天下的办法。”

    “当年崇墉的修建,就是他一力促成的,这才把三苗挡在了修水之前,我大塘也免遭生灵涂炭之事,因为三苗来不及劫掠我们,便迎面遇到了崇墉关。”

    “而这些年南方的变化,常常来到农贸市场买卖货物的族人们应该都知道,你不是也听说过么,他就是赤方氏的那位巫啊....”

    白贞顿时大为惊讶:“他就是赤方氏的那位.....”

    恍惚之间,白贞转过头去,此时已经看不到妘载的背影了。

    “圣人是不看年纪的....”

    白贞顿时感觉很羞愧,自己比对方小几岁,他也听过对方的一些故事,不知不觉,那对方对于的影子居然已经成了年幼时故事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还真的很是奇妙,当自己十六岁的时候,还在为跟着狩猎队打到一头野猪,刚刚开启图腾而欢喜,对方却带着一个孱弱的部族,渡过滚滚大江,来到这荒芜的天地间,开辟出一片人间乐土。

    ————

    不过此时,白贞心中的白月光,那位“圣人”,在经过一天的奔走之后,已经来到了那些恶客常常出没的地段,并且有了一定的收获。

    义均抓回去的两个小子无情的出卖了自己的族人,所以跟着二五仔的情报,妘载现在已经把一个战士五花大绑吊在了树上,并且拿斧头贴着他的脑门。

    “这么说,你们真的侵占了大塘这里部落的土地吗?并且还杀了他们的人?”

    那个战士被吊了半天,脑袋昏沉,但被问到这个问题,还是憋着说了一句:

    “那不叫侵占,我们只是借来用用.....也没杀人,只是他们自己要用脖子攻击我们的斧头....”

    妘载一愣,这话真熟悉,这不是大升以前说过的话么,于是反手就是一斧子拍在他的脸上!

    “你好,我做的标准吗,请问是这样吗?”

    那战士被一斧头拍的鼻血狂流,瞪着眼睛,吐血道:“你....”

    妘载一看:

    “哦,演示不到位是吧,再来一次。你说说你这个人,就很离谱,不过说的也是,区区铜铁,怎么比得过经历锻炼的脸皮呢!”

    说罢,又是一斧拍了过去!

第四百八十六章 打得好!

    “巫,巫,不好了,不好了!”

    连滚带爬的跑进去,在山沟沟里的一小块土地间,巫师的毛皮棚子被掀开来,一个五大三粗的老汉子走出来,横眉怒目,抓着那个报信的就是一拳。

    “我好得很!”

    那个报信的挨了一拳,顿时反应过来,连忙道:“是,巫好的很,不过有不好的事情!”

    “那个,那个,有人送来了一封简,说,说是什么讨贼....”

    这里是辟历氏,图腾是无形的风,以五个卷云来代替,形象上是一个龙头人身的不明天神,看起来有些像是计蒙神。

    辟历,振物者,从雨从战。

    在这些远来的,三苗遗祸的部族中,只有少部分几个氏族还保有图腾,其他的,图腾都已经破碎,有的是被三苗击毁的,有些部族是跟随三苗,但是最后迷路没有逃回去,又留下来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聚集起来,成为流寇一样的部族,又彼此之间互相敌视,而因为各个部族的破损,残存下来的人们经历了数次的迁移动荡,最终抛弃了道德与秩序。

    可以说,这个时期,原始公社的秩序崩塌之后,那许多部族的人文关系就直接回到了蛮荒时代,即力量即一切的时期。

    辟历氏作为强行统治这些混乱部族的首领,拥有数千人的战力,全部都是穷凶极恶之民,里面甚至有许多图腾战士。

    “什么讨贼....”

    这位巫师看了看那个简牍,他还没看完,顿时把那个简牍直接掰碎在地!

    【昔日帝挚、帝放勋之世,帝统凌替,三苗作乱于南。】

    【罪贼扰乱于江内,修蛇、大风、九婴、凿齿,相继而起,窥视共主之位,残害生民,于是世乱岁凶,苍生涂炭......】

    【如今,辟历诸贼,欲效法三苗之行,重蹈修蛇四部之覆辙,天下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汝诸部罪恶多端,掠杀洪州之民,侵吞洪州之地,今日洪州告祭天帝,为子民谋生,将吊民伐罪,诛首恶而示天威,正天道!】

    “召集各个部族的首领,让他们都过来见我,不论多远!”

    辟历巫师面色严肃:“洪州人来了!真是狂妄,居然要讨伐我们,在这大山之中,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他们居然要扬言清缴我们,还说是什么‘吊民伐罪’!”

    那个报信的弱弱说了一句:“听说咱们部族确实是有个人被吊着插在了山脚下....”

    没毛病,先把你的**吊起来,然后再讨伐你的罪。

    辟历氏巫师当场就爆发了,他提着斧头就冲出去,然而外面立刻传来了躁动的声音!

    打过来了!

    “你说什么玩意,这动作也太快了!他们有多少人!”

    他瞬间回过神来了,这帮人是前脚给你发个讨贼简,后脚就等了十几个呼吸,然后就打过来了!

    没毛病,打之前和你说一声,就一声!

    有人退回来,惊恐万分:“不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漫山遍野都是火,都是人!”

    “至少有上百位图腾射手!”

    辟历氏巫师震惊无比,立刻召集诸多人手前去打游击,不过此时各个山头都已经响应,而山下面,火焰焚烧上来,带着各种各样的呐喊声,一只不起眼的小黄鸡冲锋在前,一群图腾战士紧随其后,趟着火焰就冲上来了!

    “巫,他们放火烧我们,但他们自己踩着火焰上来了!”

    “你放屁!”

    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啊!难道是厌火国人吗!

    真就人均一套火抗装备?

    魔法伤害对我有效果对你没有效果,你在这玩单机游戏呢!

    “巫!土原氏的族长被抓住了,巫师也被抓住了!”

    “什么,敢打我的部下,我这就去帮忙!”

    “巫,他们很多人....”

    “很多人又怎么样,看我给你们杀个七进七出!”

    辟历氏的巫师愤怒不已!

    你阿母的熊熊!你们正当我辟历氏是泥捏的不成!

    今天就要见见血!第一时间进行支援!什么洪州人,土鸡瓦狗而已!

    我来啦,我来啦!我第一时间支援过来啦!

    打我队友?

    嘲讽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他带着一帮人冲到山沟沟的另外一边,转过山脚的山角,看到土原氏的巫师被吊了起来!

    而这里,至少有上千个图腾战士,还有十几个巫师!

    是先锋大队!

    辟历氏巫师当场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居然这么没有人情味的殴打我的队友!

    吗的,打得好!

    他转头就跑,边上的战士们刚要冲锋,看到自家巫师一个转身,华丽交了一个位移技能,瞬间跑出去老远!

    “!!!”

    忽然而来的声音如浪潮般汹涌过来,应龙一转头,看到逃跑的辟历巫师,从气息上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强者,于是很惊喜,大手一挥:

    “不要走了这条大鱼!”

    战场顿时一片混乱,那些来不及逃窜的辟历氏人,奋起反击,然而在洪州部高昂的斗志之下,瞬间就被扫荡一空,死的死降的降,而辟历氏巫师已经逃窜到山沟沟里面,正好遇到了正在放火的另外一批人!

    他看到一个年轻人在施展火焰,烧山毁林,他眼睛瞬间就红了!

    打不过那帮人还打不过你吗!

    “你居然敢烧我的部族!”

    他挥舞大斧,巫气爆发,然而烧山那个正是妘载!

    轰隆!火焰蔓延出去,突然而来的灼热感让辟历氏的巫师顿时止住脚步,妘载身上,爆发出“炎炎”的火气,气势在一瞬间升到极高!

    随后单手一挥,狂风炽火化为一只大手!

    一声巨响,辟历巫师吸了一口腔的热气!

    “大巫!”

    因为妘载积累的气势,确实是有些像是大巫,加上火德貌的变化,没有见过太多世面的辟历氏巫师瞬间被吓得面无血色!

    他猛然一声断喝,大手一举:“烧的好!”

    “就应该这样烧,再加把劲,您慢慢烧,我不打搅您了!”

    你先忙,我出去看看还有没有逃生的路。

    辟历氏巫师转身就要逃跑,然而妘载哪里能把他放走!

    那只火风化出来的元气大手,就奔着捏碎他脖子的目的拍了过去!

    于是只听到山头上一声剧烈震响,天空上横飞出来一个大汉,摔得满头是血,落在山脚的树枝上,将一株大树撞断之后,彻底昏死过去。

第四百八十七章 有期徒刑一千五百年

    洪州对于辟历等远部的围剿,是出动了全力的,务必求得就是打的漂亮,要让大塘的那些部族看一看,洪州联盟现在的实力。

    当然结果非常完美,基本上靠着有心攻无心的闪电战,加上巨大的实力差距,没有让辟历等氏族有打游击战的机会,这些远部的首领都被抓住然后吊了起来,剩下的那些为恶的部族人全部都被擒拿。

    碾压局,打的就是声势!

    没有被擒拿的,基本上也在烧山的过程中,被烟熏死了。

    当然,这场战斗是有见证者的,正如妘载写的讨贼檄文那样,是告祭了天帝之后才实施的非侵略的自卫反击,是正义的,是仁义之师,是堂堂正正....

    “这场战斗,有效的打击了蛮荒之部对我们洪州的进攻,我们的战斗是正义的,是仁义的,是为天下部族谋福祉的!”

    业,祝融,叔均,包括先龙,都可以为这场战斗作证明。

    晓之以物理,动之以绝情。

    “又抓到一个,吊起来!”

    “看啊,这个鸟人被吊起来了,吊他的绳子还是我从他裤裆里搜出来的。”

    都是吊起来却不是吊死,洪州部族的首领们,秉持着上古人道主义精神,认为自家既然是仁义之师,是奉天而讨伐罪民,那么就不应该实施把人吊死这么残酷的行为,这是蛮荒主义,和血祭的奉献没有区别,所以只是把人吊了起来....

    至于吊起来干嘛...当然是展览啊。

    妘载特别给辟历氏巫师面子,这个家伙没有被吊起来,而是被绑在了十字架上。

    “我和你说哦,你别觉得丢人,在我们洪州部,曾经的手下败将里面,也只有三四个人享受过绑十字架的待遇,这不是羞辱你,而是说明你地位崇高。”

    “放心,到了监狱里面,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也好听,吃的也不差,你就在里面好好反思,什么时候大彻大悟,立地成佛了,你就可以出来了....”

    对,大彻大悟立地成佛,佛祖还有大约一千五百年出生。

    你也就大约等个有期徒刑一千五百年左右,就能出来了。

    而且十字架当然崇高了,你们都不懂,这可是耶稣的待遇。

    妘载拍了拍辟历氏的巫师,后者披头散发,满头是血,敢怒不敢言。

    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游街环节。

    被吊着的一帮首领,就这样被弄成了人体艺术,在诸多图腾战士的高举下,走进了崇墉关。

    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洵山部落,他们昂首阔步,英姿勃发,他们手里高举着的,是被吊起来的土原氏的巫师和族长.....

    差不多就是这种运动会入场的感觉。

    但是这让土原氏的人们羞愤欲死,不过洵山氏的火正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话。

    “你们是自取其辱。”

    战斗结束的非常之快,从规划战斗到结束战斗,其中规划的时间用了八天,结束战斗只用了半天,大火烧山,把天空都映的一片火光,当然最后打扫战场,应龙打了一个喷嚏,随后天上就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山火浇灭之后,袅袅青烟从山林中飘荡了出来。

    而游街的过程也比较简单,在大塘之野诸多部族傻不愣登的目光下,这帮人很快在洪州联盟内成了“战利品展览物”,不过鉴于这个时代,蔬菜和鸡蛋都是重要的粮食,所以没有出现丢菜叶和烂鸡蛋的情况。

    大家直接各自抓了两手泥巴,向十字架上甩起来!

    “击壤!击壤!”

    帝放勋当年游至首山,看到的击壤游戏,在这个时候,成了大家取乐的活动,那些泥巴和土块向着这帮穷凶极恶之徒的身上丢出去,很快铺天盖地的泥巴把这帮人都拍成了泥偶。

    而作为洪州联盟成立以来,第一次对外战争,同时兼首胜,负责记录的长老祖地,当然要对此大书特书,甚至一群长老更是提议,直接就这个事件,铸一件大铜器,以此来纪念此次战争的胜利。

    这也是古人喜欢做的一些事情了,山海时代是立石碑来记述重大事件,商周的时期,是铸造青铜器来记录这些事情,像是商王射老乌龟的那个青铜器,还有武王伐纣的“武王征商簋”,这不仅是炫耀武功的一种行为,更是能极大的提升城邦人民的自豪感。

    毕竟是首胜啊,虽然是碾压局,但也当然值得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毕竟这是“仁义之战”的开端啊。

    而妘载那篇“讨贼檄文”也让叔均等人直呼牛皮,总的来说,能把本来就正义的战争,说的更加正义,这还确实是需要一点水平,这一来二去,简直就真的成了“替天行道”了。

    听听,吊民伐罪,诛首恶而示天威,正天道!

    这就是说话水平!

    几个中原来的首领们,顿时心中一合计,这种“讨贼檄文”是真的好使,直接就拿来主义!

    大家毕竟都是一家人,你想啊,年终总结大家抄的文档模板,不都是一样的吗!

    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会抄不会抄!中译中走起!

    铁匠铺接了这个大单子,很快,手工业街都忙碌了起来,而去看过了游街的手工业人,回到手工业街之后,开始和别人吹嘘起来。

    “又有一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了!”

    “那看来这个人就是大头领了!”

    “哈哈哈,这可是洪州联盟成立以来的大胜啊,这帮家伙,也真是不开眼!”

    “咱们强大了,和三苗,和胥敖的战斗,没白打啊!”

    手工业街上洋溢着喜气,铁匠铺的人过来,给各个摊位下达了工作,长老祖地需要铸造一个大的铜器,来纪念这次作战的成功。

    至于为啥不用石头....铜器时代有铜器时代自己的倔强。

    没让你们用陶瓷就已经够给面子了!

    这里忙碌起来,而有人看着铁匠铺的人远去,不免发出了叹息声。

    “洪州,强大了。”

    是真的强大了,自从上次各个图腾开始融入各个行业之后,洪州之中又出现了很多觉醒的图腾战士,而原本已经觉醒的战士,都感觉自己与图腾的联系更加的紧密了。

    这就是成立部族联盟的好处,图腾的融合,象征着文化与符号的统一,于是部族联盟愈发繁荣,图腾愈发强大,反过来重新反哺整个部族联盟。

    那个发出感慨的,是甘盘氏的人,当年甘盘氏被地犹氏所奴役,后来被解救出来,那时候南方的人们还要凭借着天时地利才能与地犹氏抗衡,各个部族的图腾战士加起来也就是一堆散兵游勇.....

    现在不一样了。

    于是甘盘氏的人们开始发出振奋的吼声!

    而另外一方面,被捉住的辟历氏巫师等人,被投放到山都大监狱,一帮体格壮硕的黑毛巨人早已恭候多时,辟历氏巫师在里面见到了依旧处于劳改期的地犹氏老巫师。

    “很久没有新的人来了,你是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地犹氏老巫师变得很胖,监狱的伙食并不曾缺斤少两,但他依旧坚决不接受劳改,所以就一直被看押在这里,而辟历氏巫师呵呵的干笑了两声。

    “我...我听说这里包吃包住....”

第四百八十八章 妘载立木

    大监狱里面,之前已经释放出去了一批表现良好的人,尤其是其中一部分在跟着生产队干活,积极接受改造,当然有积极的也自然有不积极的。

    主管教育的应龙,觉得这个破监狱里面有挺多的人,决定打发他们去再次修路,至于为什么不去筑城,因为大防洪城是防御洪水的设施,崇伯提过建议,这种宝贝一般的奇观,必须要自己人来修筑,决不能交给奴隶或者劳改犯。

    万一哪个地方修筑的不到位,回头洪水就会找哪个地方突破,崇伯害怕自己在大河边上修筑的大堤崩塌的事情,在大防洪城重演,所以对此格外重视。

    “这个,下面我简单说两句.....”

    应龙找到那帮劳改犯中,比较积极接受改造的人,这帮人乌泱泱的站在前面,有的人抬着头,还带着一点神采,而有的人,则是一副....肥宅的样子。

    是啊,麻木到肥宅。

    自从胥敖的人们被关进去之后,这里就显得特别拥挤,而胥敖的很多人是不接受改造的,所以就在监狱里面到处打架,幸亏赣巨人们比他们更能打架,这一顿乌鸦坐飞机拳法之后,这帮胥敖的战士才算是老实下来。

    地犹氏的民众倒是已经泄了精气神,希望加入南方重新做人进行美好的生活。

    而赣巨人们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转变,毕竟送走了一个穿拖鞋的大升,转头就来了一个喜欢碎嘴的乔松,现在更是有一个和墙壁一样高的奇怪神人,这南方的奇怪人物是越来越多了,而山都神也明显感觉到,这个造反的事情.....还是搁置好了。

    乖乖上班领工资,好歹还能活得滋润一点....

    今天就是应龙来这里“视察”的情况,而刚被抓进去的很多人,都认得应龙,毕竟当时正面攻山,把一大堆人做成了人体艺术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家伙。

    他们顿时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不要怕,不要怕,我今天来,是要对你们谈谈话....”

    应龙环顾四周,目光投射在这些人的脸上:“你们喜欢战斗,喜欢厮杀?”

    “胥敖的人应该喜欢吧?”

    胥敖的战士中,有人摇头,有人沉默,有人冷哼一声不回答。

    “大塘的侵占者....”

    “我们有氏族的名字....”

    一个被捉进来的部族战士,犹自是有些不服气:“我是曷旦氏的人。”

    曷旦,古时所谓的一种奇鸟,是最古老的寒号鸟,不是那种鼯鼠,而是仲冬时节会停止鸣唱的一种古鸟,又称呼鹖鸟,是夜鸣求旦之禽,似鸡,五色,冬无毛,**,昼夜鸣,黄黑色,勇于斗一死乃止。

    春秋战国时期,赵武灵王为表彰武士的勇武,授予其“鹖尾”,竖左右为“鹖冠”。

    “眼神不错,有点凶性,倒也对得起曷旦鸟的图腾了....”

    应龙走到他面前,这个战士的手有些颤抖,感觉到骇人的压迫感。

    “你喜欢争斗?”

    应龙看向他,他不回话,而应龙似乎也没有准备让他们回话,而是开口,说了一句:

    “你们都曾经喜欢争斗,那好,我问一个问题,你们最开始的时候,为何而战?”

    “你...你们部族一开始,应该也是受到三苗的侵占吧,为什么后来,会走上和三苗一样的道路呢?你们,受了多少苦难,却要向别人发泄吗?”

    那个战士不说话,应龙对所有人道:“都想一想,我们今天,就来着重讨论这两个点,曾经为何而战,曾经吃过苦没有?”

    ————

    诉苦运动是劳动改造的思想改造之一,而且还是高级版本,妘载觉得,胥敖的人可能不太知道悔改,地犹氏也是剥削阶级估计也出不了太多的“诉苦战士”,所以妘载教给应龙的另外一个主要措施,就是问他们“为何而战”。

    是吧,我们乃是真正的仁义之师,要师出有名也是师出有名,要正义公理也是有正义公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俺们也是正义的。

    那么,正义的反击战争,对非正义的侵略战争,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为谁作战,又做了什么.....

    毕竟监狱老是这么压着也不好,洵山大巫师之前还带着一帮劳改犯去看太子长琴和象的戏剧,就是为了告诉他们,好好干活好好改造,我们这里不兴奴隶这种事情,只要你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么大家就可以一起奋斗,一起吃好吃的.....

    把别人一脚踹入深渊的同时,还要给他们一些希望和动力,那必须是要看得见和摸得着的。

    在应龙进行了几天的诉苦运动之后,已经有很多劳改犯表示,自己苦啊,原来自己以前过的是那种扭曲的生活,被别人压迫之后再去压迫别人,并且更有战士当场指认,说谁谁谁强行偷过他的皮裙,甚至半夜摸到他的房子里......

    而诉苦运动结束之后,这些劳改犯之中已经有一部分,开始按下自动洗涤键,开始清洗自己的灵魂,妘载对此十分感动,随后敲定了另外一项活动。

    也就是乘着这次大胜利,长老祖地要铸一个大铜器来记述功勋,而妘载觉得,这个时候反而是最好的,建立洪州部首领集团公信力的时候。

    “中原有诽谤木,帝放勋立木之后,民众可以在诽谤木上畅所欲言,这样就和民众走在了一起。”

    “我们要颁布法令和礼俗,要既定规章,就肯定要如中原一般,做出拥有公信力的事情来,不然各个首领之中,难保不会出现昏头的人...”

    随着权利的逐渐扩大,肯定有首领会开始贪墨,这是不可避免的,中原也有这些事情,只是在时代的限制下,这种情况会自动得到“道德”、“法刑”、“礼义”、“粮食”、“生产力”等五个方面的制约.....

    所以原始公社晚期,到原始民主协商时期,再到夏代的奴隶时期,是这也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当权利开始扩大到少部分人的时候,这种行为就肯定会发生。

    “民无信不立!”

    妘载喊出了这个口号,并且请几个大力士扛着一根圆木来到了农贸市场。

    很多人聚集在这里,大部分都是洪州的民众,有农贸业的,手工业的,陶瓷业的,磨坊的人们.....还有一小部分,是已经决定洗心革面的劳改者。

    妘载对诸人开口,在这个冬季的尾声,与所有人道:

    “法令已经完备,但没有公布,因为没有信的法令不过是口头上没有约束的东西,所以我们今天扛来这根三丈高的圆木,这根木头,就是我们的诽谤木!”

    “既然是诽谤木,那自然也不是寻常的木头!”

    确实如此,这是一根图腾柱!

    但是却并没有神灵入驻其中,这根图腾柱,上面什么也没有,本来该祭祀神的位置,那个符号是空着的。

    这代表着洪州联盟的图腾柱,已经被诸位巫师所加持过了,故而沉重无比,寓意着不可撼动。

    “如果有谁,能一口气从农贸市场的东门口,搬到农贸市场的西门,就由三位大首领出面,分别赠与一瓮酒、两壶油、三十石的谷种!”

    “不论是谁,都行,包括劳改者!这也是请大家监督我们的法令!”

    然而并不同于商鞅立木的情况,在此时的南方,民众对于洪州高层的信任是十分充足的,所以没有出现面面相觑而不敢搬的事情,反而是每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阿母的,还有这泼天的好事!

    都他妈闪开,让我来!

    妘载看向所有人:“那么,谁来搬动这根木头?”

    话音落下,人声顿时鼎沸!

    然而劳改者之中,有人已经第一步站了出来,正是那个曷旦氏的小子,被应龙看好的家伙,此时昂首,正视妘载,对于妘载的年轻,只是短暂的在心中惊叹,而后就定了心神。

    “我来!”

    他说完,不等其他人踊跃报名,已经一个人快步走上去,脚上还带着沉重的石锁,两只手也挂着石套,他脸色涨红,一把抓住那根木头,瞬间扛起来,却突然感觉肩膀一沉!

    他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但还是猛然咬牙,腰部一弯,嘿呀一声,踉踉跄跄,一步一步都结实的踩在地上,向农贸市场的西门走去!

第四百八十九章 罪徒扛木八百步,洪州天下八百....?

    公信力对于统领者们来说是必须要有的,在没有发生贪墨事件之前,就使民众来监督首领们制定的法令,在此时的社会生产力下,妘载认为是完全正确的道路。

    时代会便,法令和制度也会变,适当的顺应时代来调整....

    论语之中讲过这样一个事情,孔子和子贡交谈时,子贡问怎么治理好一个国家,孔子回答是粮食充足,军备强大,老百姓信任执政者,这样国家就能得到治理。

    子贡又问,如果必须要去掉一个呢?孔子琢磨了一会,说去掉军备,子贡又问如果再去掉一个,孔子就说是粮食,并且告诉子贡,你别再逼逼了,自古以来人都是要死的,但是如果民众对执政者不信任,那么一切就都完蛋了。

    这里面着重讲的就是建立在“公信力”之上的“秩序”。

    没有秩序,民众就会抢夺粮食,那么军备强大的人就会占据大部分的资源,各个山头林立,弱小者仰仗强者的鼻息而存活....这就变成了蛮荒末世风格....

    那个曷旦氏的战士,咬紧牙关,农贸市场的路,东门到西门不算太远,但是此时却显得难走了。

    太阳照耀,他脸孔涨红着,脑袋上都在冒烟,汗水滴落满地,周围都是跟着他的吃瓜群众.....

    直至他终于走到了西门处,在迈过西门门口的一瞬间,巨大的图腾柱轰然落下,这个战士也泄了全部的精气神,一口气瘫软下来,胸膛剧烈起伏。

    “好,好勇士!”

    一股跟着过来的吃瓜群众们开始呼喊起哄,妘载已经让人拿来了酒和油,还有一辆满满当当,载着谷种的小推车。

    这个战士看着这一切,却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从掠夺者到战败者,再到囚徒,再到劳改,再到如今的法令践行者,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一直在冲击他的精神。

    “你可以拥有一块不大的土地,当然,土地的质量是较为糜烂的,但是至少比起在监牢中的日子要好得多。”

    “我们给予你自力更生的权利,从此之后,你可以不必回到监狱,而是可以戴着枷锁在土地上耕作了。”

    “这些谷种,从稻谷到其他的蔬植,几乎都是齐全的,酒水和油,也足够你前期的自我生活,对于你这种从良者,部族也会给予一定的扶持帮助.....”

    ........

    监狱中确实是包吃包住,如地犹老巫师那种人,几年过来,大的修路工作根本没参与,所以不仅没瘦还胖了点,但是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行为,他自己觉得是在主动浪费南方的粮食,可妘载根本不在乎。

    在这个年代,不事生产者,终被恒产者所厌弃,来自精神上的鄙夷比起**的摧残更能击垮一个人,而且在监狱里,这个时代可没有电视机和电脑.....

    当你对着一面土墙看了一百天,你以为你会成为面壁者?

    你好,我不是你的破壁人,只是告诉你,不要在墙上乱涂乱画。

    事实上你会突然发现,面壁不是最可怕的,胡思乱想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连胡思乱想你都不知道想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重要的不是老巫师想非暴力不合作,而是他的那些族人们,希望重新作为一个人活着。

    故而应龙和妘载的监狱政治工作开展之后,立刻涌现了一大批想要恢复生产,拿回尊严的人,而老巫师这种人,养着他,只是为了让他感受被部族唾弃的结局....说白了就是立一个反面典型.....

    你不要看他现在过的还可以,等到关上个二十年出去,就算没老死,恐怕也什么生产方法都不会了吗,完全成了废人。

    老头子还可以心一横去死,年轻之辈呢?

    恐惧不在于当下而在于未来。

    ........

    妘载在农贸市场立木取信的行为,在洪州联盟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同时也更加让新加入的大塘之野的部族人们,感觉到了洪州的可靠性。

    凝聚力在这个时候,开始萌发,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壮大。

    法令的推行没有受到半点阻挠和质疑,一来是因为法令简单而确实合理,并且已经有中原,东夷等大的部族联盟推行过,而接下来的劳改制度,以及法令中因地制宜的一部分,也是结合实际情况来定的,总的来说,正常的民众不需要知道这些法令也不会犯错,只有那些起了歪心思的人才会被其所约束。

    而礼俗的扩散,首先所确定的,就是各个祭祀的时间,部族祭祀都有各自的时期,当然春夏秋三大祭的时间都是统一的,其中又以春、秋之祭最为隆重。

    随后推行二十四节气,虽然因为近来天地逐渐变暖,导致二十四节气事实上更适用于北地,不过这几年同样的,大部分的民众部族都早就已经用上了这新的历法。

    冬季的节气对于南方的部族不重要,大家看中的,主要是从惊蛰到秋收的这段时间的节气,作为一个标准表,可以更好的配合春耕夏耘。

    不过最近一年,冬季的谷物也在推行种植,主要是天地开始变暖,冬季的地力也应该善用起来,妘载正准备开辟一块自己的独立田,在里面用恒阳的火德,培育属于南方的冬小麦.....

    这个时代搞温室大棚是不可行的,虽然技术不过关有巫术来凑,但除非咕咕或者妘载一直待在某块田里,否则.....

    而徙木立信的事件,也被人记录在了那根图腾柱上,成为了农贸市场西门口,一个重要的祭祀景点。

    ————

    “洪州既用大载,载欲变法,聚天下之心。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己,乃立三丈之木于农市东门,募民有能徙置西门者予酒油谷粮。民奇之,争相徙。有一罪徒徙之,自东至西,八百二十六步,辄予,以明不欺。卒下令,故曰‘民无信而不立也’....”

    看着这图腾柱上刻的文字,这根图腾柱现在有了名字,叫做“法信柱”.....

    妘载忽然有种既视感....

    罪徒扛木八百步,洪州天下八百年?

    这哪个人才写的,真是姬昌直呼内行!

    好活当赏!

第四百九十章 苍生大济之世也

    对于现在的南方部族来说,开矿也同样是重要的一个环节,除了正在进行谈判的大盐山之外,其他的矿物,譬如柴桑山的神银,以及大夏山的石料,还有铜、铁等重要矿物,矿产队中也积极培养能辨认各种矿物的人才,于是,在原来诸人那贫瘠的印象中,可以使用的“石头”也从几种迅速增加到几十种。

    至于滑石,石灰,煤炭等东西,南方人已经开始逐渐使用起来,不过使用率并不高,一来是这些特殊矿物资源,在这里不多,其次,有些东西,譬如煤炭,此时运回来,还是代替木炭使用的,而重要的一部分,基本都在铁匠铺中。

    再次之,就是商业贸易的繁荣,虽然南方地处偏远,与中原,东夷等大贸易区隔着大江与巨野,即使是东部的百越也距离遥远,但是这并不妨碍首领们派人出去拉投资。

    你看,续耳拉到的东部夙沙氏,不就是一个大客户么。

    对外出口也是拉动南方富裕的一个重要因素,而且也依旧如孔老夫子所说的那样,有公信力的土地可以进行公平的贸易,然后就是富裕的粮食以及强大的军备。

    吃饱了才会去花钱,有力量才不怕抢劫。

    矿物的开发,主要是为了淘汰掉现在还在使用的骨器与石器。

    在各个方面齐头并进的过程中,第五年的大春耕,到来了!

    天公擂鼓,惊蛰到来!

    ————

    轰隆!

    山石崩裂,尘埃渐渐滚落下来。

    有时候惊雷的声音,不一定是天公在擂鼓,天公敲大鼓敲累了,就会有某些人拿着雷管在大鼓上继续敲起来.....

    义均有些失望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这炸药是弄出来了,爆炸也确实会爆炸,但是这么多黑火药倒进去,爆炸之后的威力却十分差强人意。

    开山的路上,打一些顽固区域倒是挺好使,但是整体范围来说,不是那么的强....

    “不过还行吧,总之确实是能炸,能炸就行...还挺好玩....”

    身为杂匠,义均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

    即使黑火药的威力乏善可陈,炸炸丹炉还行,炸山就显得有些不够格了,动静倒是挺大,威力羞羞答答。

    倒是妘磐他们一帮小伙伴指着那个炸开的地方,瞪着眼睛,一蹦三尺高。

    卧槽这个牛皮这个牛皮!

    妘磐看着那剩下的一点点黑火药,陷入了沉思。

    ————

    乡土间的小路上,站在小坡上面,从屋舍内出来,鸡犬相闻,门前果树绽放绿芽。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年轻的人站在土屋前,看着远处冉冉升起的太阳,山河照破,鸡鸣渐落,人们都开始走出自己的屋舍,去往田间。

    他从屋子内拿出了一壶油,以及两枚贝币,这是上次从油坊处打油时,正好遇到流动摊贩,从人家手里换取来的。

    “今天听说有新的一批铜器将来到我们这里,你想要换什么?”

    年轻人出了家门,走向乡土间,周围聚集的族人们都在议论一些事情,那就是新出炉的一批铜具。

    “我想要一柄铜斧头....”

    “我想要一把铜锄....”

    年轻人握了握肩上的石锄,他也想要一柄铜锄头。

    多好看啊,还结实,坚固,比起灰不溜秋的石锄头,一把铜锄头,成了他心里面挥之不去的梦想。

    人们聚集起来,当手工业街来的人抵达村落时,人们都探头探脑的汇聚过去,里面的人吆喝着,兜售着新的铜器,这些铜器的价格低廉,用一壶油加上两枚贝币就可以换取,打造也轻易,现在手工业街一天可以生产八百柄铜锄头。

    材料是属于劣铜,但是即使是劣铜,在当下时代之中,依旧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而且这个劣铜的劣,只是针对神铜而言的.....

    “我要一柄铜锄头。”

    年轻人挤到前面去,对着手工业街的人们说着自己的需求,并且早已准备好了换取的物资,于是手工业街的来人交给了他一柄铜锄头。

    澄黄色的铜器,冰冰凉凉,但却是代表着新的希望与追求,年轻人把自己的石锄放下了,这柄跟着他有数十天的新石锄,到此已经完成了使命。

    但铜锄头拿到手里的一瞬间,年轻人却又有些舍不得用了。

    这太新了,也太好看了点,老石锄是常常用的,看起来老旧,所以用起来也不心疼....

    “拿到了铜锄头却舍不得使用....嘿嘿。”

    年轻人自嘲的笑了两声,为自己这种思想感到滑稽,毕竟工具本就是给人使用的,心心念念的东西得到了,却又怕把它弄脏了。

    在这个时代,一柄崭新的铜器,就是很多人的梦想了。

    民众之间,除去图腾战士之外,还有更多不曾觉醒的寻常民众,他们组成了部族,也处于整个社会结构中最广大的一片,他们没有巫的智慧,没有图腾战士的勇武,他们各个方面都懂一些,却又都差一些.....

    “如果以后我参加狩猎活动,我还需要一柄铜矛,还需要一柄角弓,肩膀上挂着石片,腰上缠着虎豹的尾巴,那可真威风啊....”

    年轻人回到土地里,手工业街的人继续沿着乡间的小路行进,很久之前,这片土地还是荒芜的,可现在已经有了民众,也不再是原始的皮棚木屋,而是人人住上了土屋,人人门前都栽种了一颗果树,家家户户也都从养鸡场领走了小鸡,甚至还有一些原本部族驯化流浪的土狗.....

    有些人家,甚至买了小猪回来,不过一年,就产了一窝小猪崽。

    闲暇的时候,人们也会离开田地,前去各个“街道”,譬如手工业街,农贸市场,油坊,磨坊、大防洪城的建设地等区域,贡献自己的力量,同时也是学习新的手艺。

    人们能各凭其能,各竭其力,各满其欲。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黎民醇厚,邻乡相望,鸡犬之声相闻。

    天色渐过,日薄西山,扛着已经沾满泥泞的铜锄头,年轻人向着自己不远处的居舍走去。

    小鸡在田垄上踱步,土狗趴在土屋的前面,小院落里的果树收敛叶子,磨石依靠着土墙,陶罐里面积满了雨水。

    提前回去的人,已经升火做饭,在门前三三两两的聚集着,陶釜上升起袅袅白烟。

    日落之前,金霞铺遍山野,有远来的某个人看到了这一幕,心神摇曳之下,感慨万千。

    “此,果真如外言,实是苍生大济之世也。”

第四百九十一章 生民

    日薄西山,年轻人看到了远来的客人,在打了一声招呼之后,远游之人来到了年轻人的屋舍前。

    “要吃点吗,远游者?”

    从打扮上就能看出他的情况,这里现在经常有远来的人,大家并不排斥,热情的给予招待。

    这也是一种社会风气,而且即使远来之人是敌人也不必惧怕,这个时代的人们,踏进田地就是农人,走出田地就是战士。

    而且年轻人可以看出来,远来的这个人,没有图腾。

    放开胸怀的前提,一是强大,二才是自信,强大了才会自信,而如果这种自信持续了三代人,那么将会变成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骄傲。

    就如同中原的战士们一样。

    “你是一个强大的战士。”

    远来的人,仔细看过年轻人的面容和身体,又看到他手里的的茧。

    远来的人,正是从大山之中走出来的崖。

    骨桐氏的巫师告诉他向这里来,于是他就来了。

    翻山越岭,走过丘陵,见过青水赤水,最后走到了造里之野。

    而到了造里之野,就已经抵达了洪州联盟的范围了。

    然后,乱走之下,因为和当初季厘国主来的路线、方向都不一样,所以没有见到?芦氏的大鱼梁,而是走到了这里。

    “我是濮水氏的人,你叫我阿蒙就好了。”

    蒙本来是一种草的名字,不过也有年幼的含义。

    崖在这里没有看到阿蒙的父母,于是问了一句,阿蒙把陶釜揭开,里面的谷饭已经煮好,他拿出碗开,给崖也端了一碗。

    崖咽了咽口水。

    他从骨桐氏离开之后,倒是很久没有吃过正经饭了,而且火渡水边上的土地,可长不出这么好看的谷物来。

    虽然崖已经隐隐意识到,可能是火渡诸部在大山深处的耕耘方法落后的缘故……

    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自己已经离开了大山。

    山的外面,有很广阔的天地。

    “人生于天地之间,也葬于天地之间,我的阿父阿母,已经回归星空,列入云汉。”

    阿蒙平静的说着,崖顿时道歉,但是阿蒙很坦然道:

    “生老病死,世之常情而已,我的阿父阿母,是在去年的秋天回归星空的,当时我们家,刚刚盖起这座夯土房子。”

    “当时,洪州联盟也刚刚成立不久,大首领们派来了一些人,帮助我们砌起夯土的房子,又用石头贴了一层壳,当时阿父看着这座屋子,那是连连说着好,好……”

    崖看着那座土屋,也点了点头:“确实是好屋子……”

    肉在火上烤过,豆子浸透酱油,陶罐里还有酱菜,两个鸡蛋煮熟了作为招待客人的好东西。

    同时,还有肥美的鱼。

    “我们部族以前就是渔猎的,所以部族里面有个大鱼塘,而且这里也靠近水流,其实你向西北走不远,就可以看到一个大鱼梁……”

    “加点卵蒜……加点姜片……”

    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吃法,让崖一开始有些不敢动口,但是扑鼻的香气是战胜习惯最好的勾引者。

    崖很吃惊,这里很多蔬谷,以及那个黑乎乎叫做酱油的东西,那是他在骨桐氏都没有看过的。

    尤其是那个装着酱油的瓶子,居然是半透明的!

    “这叫做琉璃陶,嘿嘿,我阿父当初在公田干工作,公田奖励的,他可宝贝这东西了……”

    崖又听不懂了,只能一边扒饭一边问。

    公田又是什么?

    “你从哪里来的?”

    崖的嘴角上沾满米粒,咀嚼着,听着阿蒙的询问,含混不清的道:

    “山,大山里面,我的家乡处,有一株五百年的甘植树,还有飞舞流萤的火渡湖。”

    太阳彻底落下了山,土狗的叫声带着困倦的意味,门户打开,阿蒙邀请崖在他的家过夜。

    星空璀璨,和大山中的别无二致,倒是比翼的旷野上,因为日月星三火盘的光芒,看到的星空反而不如这里的纯粹。

    屋子里,火炭的微光,照耀在角落,阿蒙在刻简犊,崖很奇怪,于是询问他在做什么。

    然而阿蒙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询问崖道:

    “崖,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崖当然是不假思索的:

    “见识广阔的天地,遇到不同的人,学习强大的本领,我没有图腾,所以我不想在大山里面碌碌一生。”

    “最后,落叶回到深山,我也要回到火渡湖畔。”

    阿蒙则是笑了。

    “真好啊,你娶妻了吗?”

    崖的手僵了一下,然后强笑着叹了口气,装作不在意道:“有喜欢的人,但是我出来了,她就会嫁给别人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写什么呢?”

    阿蒙道:“一个请求,阿父阿母去世之后,我一个人种不过来这么多地,希望能租一头牛。”

    “希望邮人能送达到公田的油坊。”

    洪州联盟内部已经出现了邮人,是告师氏的人担任,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只不过以前是催人上交祭祀粮,现在是送信。

    崖很不解:“种地?阿蒙,难道你没有想过出去看看吗?”

    阿蒙一愣:“看什么?”

    崖跳了起来:“当然是看看外面的天地有多广阔了!龟不知游鱼之所向!”

    “你们南方都这么神奇了,为什么不想着去中原看看呢?!”

    “中原肯定更加厉害吧!”

    阿蒙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崖很疑惑,更有些羞恼,觉得阿蒙突然在嘲笑他一样,他能听得出对方笑声中的无奈声音。

    不过阿蒙没有让崖烦躁太久。

    “不和你多说,你在我家等等吧,过了大约十几天,有一次大春祭,大春耕已经开始了,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吧。”

    “让你看看,南方的真正模样,我们这里,只是偏远的一角而已!”

    “至于中原,你说的对,我确实是没去过中原,但是我知道,中原有很多的人,却来到了我们南方学习!”

    崖愣在原地,而阿蒙则是道:

    “五年前,我们拥有肥沃的土地,却不知道怎么使用,部族中的老人每天饿肚子,吃稻壳,孩子们只吃一点裹腹的谷……鱼也不是天天都能丰收的……”

    “五年前,整个南方都是这样,缺盐,缺矿,缺农谷,缺牛羊豚鸡……我们什么都缺,连人也缺。”

    “但自从……来了,一切都开始变化了。”

    崖开始听不懂阿蒙在说什么,但是阿蒙的手却激动的颤抖起来。

    “他说过,再过十年,则不思都广,无论灵山!”

    “十五年,足够让一个孩子成长为战士!”

    “现在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双手造就出来的!”

    对于年轻人来说,大首领中,妘载就是他们的偶像了,那是精神图腾般的存在!

    因为妘载,也曾经与他们一般年纪!

    经历过变化的年轻人们,对未来更加具有憧憬,阿蒙还能记得当年的水灾,谷物毁坏,鱼猎不济,而现在呢?

    夜深了,人们都沉沉睡去,星空之下,春风吹来,有一株树上,一夜过去,开满鲜花。

第四百九十二章 爆炸(竹)厂的开厂

    邮人来了,又匆匆的走了,那份简牍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阿蒙把请求送去了油坊,管着畜牧的虽然是侔洪氏,对于牛村来说,现在牛圈也阔气了,加上之前狩猎队抓回来的野牛群,也产下了第一批牛崽子,这帮野牛不能分给小部落,因为脾气大,但是它们的子嗣在训练之下,比起它们的父辈来说,脾气要小了一些。

    驯化,无非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就好像有巢氏的时期,那时候他们驯化的野猪,头大于屁股,而现在的驯养猪,则是屁股开始逐渐大于头。

    猪谱向上翻十八代,那模样和脾气,与现在的猪都完全不一样。

    一头牛而已,很快就批准了,加上阿蒙出示了一些他阿父生前在公田干活的“证明”,那是伟大的劳动者,此时逝去之后,人家需要牛来耕田,牛村再是小气,也不能在这个事情上抠门。

    毕竟牛村还想着竞争下一任的大首领....

    虽然十年的时间有点长了,但是只要这十年表现优异,牛村的人们都觉得,那十年之后,总该轮到我们牛村当大首领了。

    年轻的大牛批准下来之后,等着被领养,而阿蒙也正好赶在大春祭的时候,准备前往公田处。

    崖自然是跟着了,于是他走出了濮水氏的土地,开始向南方的核心地区进发。

    宽阔的大路出现在眼中,比起濮水氏族中的土路来说,这里的大路更加的宽敞,无数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推着小推车,里面放着各种货物,熙熙攘攘的声音,逐渐回荡在云霄大野,而崖看着这么多有说有笑的人们,莫名的感到有些局促。

    “他们都是要去农贸市场的人啊!大春祭的祭祀礼结束之后,很多人会开始在这个时候去农贸市场购买春耕所需要的东西,除去农具之外,还有生产队所改良的新谷种,不过这些谷种就比较贵,而且量也少,就需要一些储存的粮食去换。”

    阿蒙说着,崖看到边上,有人推着小推车前去,里面的兽皮口袋和麻植口袋里,全都是沉甸甸的粮食。

    “你家部落要把这么多粮食送给生产队,怎么,生产队说的新谷种,你家还想全包了?”

    这个小推车向前面过去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的敌视,而推着小推车的人哼哼两声:“有粮食丰收的不止我们一个部落,大家不要嫉妒,有本事自己种么.....”

    顿时路上吵翻了天,在这种状况下,阿蒙也在嘀咕,新谷种或许他是拿不到的,虽然他也很想要....

    不过大首领们应该会按需分配的吧....

    “不可能都给他吧?”

    “也不一定,听说新谷种还没有试种过,万一有什么毛病呢...他想要就都给他算了,俺们都摸着他的脑袋过河,万一不行了,直接踩着他的脑袋离开....”

    “诶,我的耧车坏了,想要去以旧换新....”

    崖看到了一些拿着奇怪木制器械的人,他瞪着眼睛,看不懂那些东西是做什么的。

    他只认得犁具,原始腰机,纺纱轮,磨盘,而不认识耧车这些高精尖的玩意.....

    打着各种算盘的人都有,而人也越来越多,路也越来越多,崖看的眼花缭乱,各个地方都有人推着车,车上都有不同的奇怪货物,从木制器械到陶土,再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灰白色土沙,还有谷物,粮食,蔬菜,果子,桑麻,白蚕,石器,绳索,肉禽蛋,矿石,还有一些颜色奇怪的砂土.......

    “他二叔,你等我一下,我还没上车呢!”

    牛车拉着货,在前面一路小跑,后面村子里面有人火急火燎的跑出来,背上背着一个大行囊。

    “那不是蘖芽氏的族长吗。”

    牛车上坐着的是蘖芽族长,蘖芽氏是洪州联盟的农正负责部族,大家都伸直了脑袋向牛车上张望,那上面放的都是大陶罐,貌似里面是豆子。

    冬大豆大收获了啊!

    “呜呼起飞,跑起来!”

    蘖芽氏的族长驾着牛车,完全没听到后面那个跑的半死的族人在喊什么,只觉得此时自己就是骑士冲锋,老牛也很给力,啪嗒啪嗒的一路小跑,践起一片尘土。

    背着个大行囊的蘖芽火正,脑袋上冒白烟,因为是图腾战士倒是也没有大喘气或者说体力不支,反而跑的越来越快!

    那行囊里掉出一些青、红色的小果,崖跟上去,从地上捡起来吃了,嚼了几口,虽然干巴巴的,但是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咦,蘖芽氏...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枣啊?”

    阿蒙倒是很稀奇,而崖已经看到了太多太多,他从没有见过的粮食了。

    而等到真正来到公田的时候,崖彻底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沃土千里,石屋林立,生民气息浓郁而厚重,水渠穿过田野,水汽与云烟交织起来,沸腾翻转,推着小推车的人们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走来!

    人声鼎沸,犹如移动的山川,大春祭前各个部族聚集在这里,大首领们已经搭好了祭祀的高台,在当初开秋收联欢会的小土坡上,而祭祀的礼也很快开始,首先依旧是唱诵神农氏的《丰年歌》,然后,第二项却是《昌岁歌》.....

    崖结结巴巴,也没唱出啥来,人们却哦哦哦的高呼起来,崖还看到有一些人穿戴着奇怪的木、铜制的手臂与腿脚,阿蒙告诉他,那是甘盘氏的人们,而他们肢体上的那些东西,则是叫做“踊”的义肢。

    崖大吃一惊:“断掉的手臂和腿脚,可以靠着这些东西,来重新让人站立或取拿物品吗!”

    卧槽,敷浅原科技领先山海一百年?

    “哈哈,那你要好好见识一下我们这里的木工师们了!”

    阿蒙对崖道:“你所看到的犁啊,耧车啊...那些东西,都是我们这里的木工师所制造的,我们的粮食生产,全都靠它们....”

    “不过手工业街在南丘呢,离这里远了些。”

    接下来,几个大首领纷纷上去,以及长老祖地的长老们,都开始发表对于新的一年的鼓励以及愿景,并且强调,从今年开始就是十年计划的第一年,大家要撸起袖子加油干,为了可能到来的洪水灾害,而储备足够多的粮食!

    崖看到一个年轻人,他站在土坡的祭祀台上,四周声音时而嘈杂时而安静,下面的人们举着手,有人称他为“大载”。

    而让人惊讶无比的事情还在后面,妘载当着众人的面,表示开山业将从采石业中分离出去,以后有新的开山技术云云.....

    新的队伍表示新的的职位需求,不过挖山这东西,大家觉得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还不如去大防洪城的工地上搬砖呢.....

    直至大祭祀结束,大家涌向农贸市场的方向,崖被人流中的一只手拽出去,阿蒙带他去畜牧站,询问得到结果之后,很开心的从侔洪氏的人手里领走了自己的耕牛。

    而至于崖,他到现在,连走路都还有些飘飘忽忽的.....

    两人赶向农贸市场,阿蒙去买谷种,然后崖就不知道怎么的,晃晃悠悠,走到了一个立着木牌的地方.....

    “爆炸厂开厂,正式招工,联系请找赤方氏妘磐.....”

    木牌下面坐着一个年轻人,此时和崖四目相对。

第四百九十三章 大开厂时代

    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塞了那枚简牍的。

    这个叫做妘磐的家伙,就在自己眼前点燃了一个竹筒,然后当场爆炸.....

    上次义均炸山剩下的黑火药,妘磐拿回去之后,自己捣鼓了一下,仿造义均灌石的方法灌入竹筒里面,然后用干草泥封上竹筒口,里面拉出一根搓缠起来的粗干草根.....

    原始爆竹就这么诞生了。

    原本历史中,爆竹这玩意最早出现在大唐初期,那时候瘟疫四起,有个叫李畋的人,把硝石装在竹筒里,点燃后使其发出更大的声响和更浓烈的烟雾,结果驱散了山岚瘴气,制止了疫病流行,这便是最早的装硝爆竹。

    而最开始这玩意也不是用来除夕驱逐年兽的,正如之前所言,是用来驱瘴气的.....

    妘磐也觉得这玩意驱瘴气开荒比较好使,现在南方还在持续进行开荒运动,虽然有咕咕等会放火的家伙们存在,显得爆竹不是特别重要,但是开荒当然不可能只向一个方向去开....

    妘磐觉得这东西会有用的,虽然现在看来,只能听个响,当个玩具.....

    在雄陶要开厂之后,大家纷纷效仿,奚仲表示要开个造车厂,妘垂和妘柱他们表示要开一个大武器厂,并且和手工业街形成互相依存的关系,而妘梁则是表示,器械应该用来作为提高民生的力量,如果制造武器,其实没有必要特别开一个大厂.....

    妘梁是部族的工正,但是妘垂他们觉得,妘梁的思想太保守了,经历了三苗、胥敖等战事之后,妘垂和妘柱他们两个人,虽然发展的木工方向不一样,但是都认为,大型武器才是包围南方不可或缺的力量,必须要和当初的芒满之野一样,单独拿出来制造。

    于是妘梁就自己单干,表示要把木器发展好,为民服务,他的厂就叫做“工械厂”.....

    所以妘磐觉得,大家纷纷开厂,那自己也应该出去单干,开一个爆炸厂!

    不过从学徒到技师,再到厂长,这之间的过程也不是那么轻松的就是了。

    而各个厂虽然开办起来,但是雄陶的厂子开局就有很多制陶人员,可其他人的厂口,人手寥寥.....

    于是之乎者也,科学道理,反正大家都趁着大春祭的时期,纷纷到市场来招人了!

    “爆竹有什么用,除了听个响声,还能做什么!”

    奚仲在边上,三年过去,小奚仲长大了一些,但依旧是这里最年轻的人。

    他指着妘磐,大骂出声,并且对一脸懵逼的崖道:“大哥哥你是哪个部族的人啊,我一看你就觉得你和我应该认识,来我们造车厂吧,小推车,牛板车,双轮车,指南车,车可是整个山海都需要的物资啊......”

    妘磐当场又拿了一根爆竹出来。

    你再抢人?信不信我一根爆竹丢到你脚底下?

    “我在这里招工,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啊,你的爆竹会把车炸烂,这就需要修车,所以我就在这里啊!”

    两个人开始吵架。

    “小奚仲,你这就不太对了,车虽然是重要的东西,但是木工师们都是会造的,你的技术还不足以压下所有人,你的造车厂,开的未免太早了一点.....”

    边上有人幽幽的开口,来到崖的身边:“这位小兄弟,我看你眉清目秀骨骼惊奇,是一块可塑之才,如果你想要学习最好的木工技术,应该来我们的大武器场,为南方的地防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妘垂过来拉人,而一时之间,这里开始乱糟糟的,崖则是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开始冒出汗来。

    这,这是个什么阵仗?我完全听不懂啊!

    崖很是手足无措,而这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啄他的脚后跟。

    崖一转头,看到了一只小黄鸡。

    “咕叽叽?”

    咕咕表示,养鸡厂也要招人....自从拖鞋升走了之后......

    “兄弟,小鸡好看吗,好看的话,不如选择我们养鸡厂....”

    妘狸凑上来,拿着咕咕当招牌,而依靠咕咕,他已经招到了不少人....当然....

    后面传来了声音:

    路人甲:“诶你怎么在养鸡厂啊?”

    路人乙:“养鸡厂怎么了,咕子挺好看的,而且禽蛋也是我们需要的生活物资,我这是为大家谋福祉....”

    路人甲:“咕子?赤方氏的那只小鸡啊,诶呀别禽蛋的了,它是在大气象台上班的啊!”

    路人乙顿时感觉到了欺骗,愤怒之下,骂骂咧咧的走了,妘狸一转头,瞪着眼睛,气的跳脚。

    “诶,别走啊,我们这里还有咕咕二号,比起咕子来说还能生蛋呢....”

    “你阿母的,黑厂!”

    只有咕咕还站在原地,眯着小眼睛。

    咕咕是无辜的,找咕咕当代言咕,也是有风险的.....咕咕叽叽.....

    这时候,阿蒙终于找到了崖,牵着牛过来,好不容易长出口气之后,他也了解了这里的情况,并且和各个“厂长”表示,这个叫做崖的是外来户口,属于远游的务工者,暂时还没有土地和工作,至于各个厂长招人的事情,阿蒙表示会和崖慎重考虑的。

    崖就这么浑噩的和阿蒙离开了招工现场,后面还有奚仲和妘磐他们的吵架声....

    “其实我觉得,如果你真要去找个地方工作的话,还是去磨坊更好一些....”

    磨坊名声在外,待遇高,福利厚,而且属于大家最重视的农业产业,更是所有“公共厂子”之中最先开办的两个,第一个是公田油坊,第二个就是磨坊了。

    大家直至现在,都是认为,二坊厂,才是南方的立部之本。

    祖宗之厂不可变也.....咳咳....

    不过崖琢磨了一会,问道:“大气象台是什么?”

    他关注的地方,是另外的方向,而当他了解到大气象台,以及正在建设的大防洪城的效用之后,他久久没有说话,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不能相信有这种东西。

    这和历法的确定并不一样啊....

    崖对于这里的很多工作,并不了解,而且眼花缭乱,更是听得浑噩,此时,巨大的陌生感浸没他的心头,但是他并没有恐惧。

    因为扑面而来的,全都是他曾经所向往的,那神奇而不可思议的生活。

    他们两个人和一个高大帅气的人擦肩而过,玄蛇顿足,侧过头去,看向崖的背影。

    他在崖的背影中,看到了一个尸象。

    “卦象为尸......?”

    玄蛇盯着崖的后背,转过身去,靠近他,叫住了他,然后仔细想了一下自家巫师平常的说话方式,又想到应龙对他所说的,要当个好神要经历考核,于是玄蛇本着帮助人民群众的念头,煞有介事的问道:

    “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双目黯淡,两耳缠厄,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嗯....你要不要和我谈谈你从哪里来的,我可以...可以...可以保你逢凶化吉.....”

    玄蛇努力回忆自家那个大巫师不靠谱的台词,然而崖还没有说什么,阿蒙倒是面色一黑。

    哪里来的跛觋!洪州这里现在怎么连喜欢装神弄鬼的跛觋也来了!

    “滚!”

    阿蒙骂了一句,很不高兴,而玄蛇被骂的一顿,琢磨了一下,本着为人民服务的态度,还是继续劝说道:

    “不,你真的有血光之灾.....”

第四百九十四章 我是不是说的太轻了?

    这年头,说实话还要被骂,玄蛇追了一条街,最后还是被骂走,只能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那两个人离开,随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应该没问题啊,自家大巫师对那些小部族的巫师,或者人族说话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啊,只是他说完之后,要做个法事,然后收点好处,可我不收啊......

    你们为什么这么狂躁呢?

    我真的只是想帮助你们啊。

    真的是....

    真是让冷血动物摸不着头脑。

    玄蛇突然很是感慨,原来当个善神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去给别人看卦象,并且告诉他你最近运势可能不对劲,他还以为你在骗他.....

    诶,这世道,神灵难做....

    为什么自己当初不当一只愚蠢的蛇呢,原来恶神不被待见,善神也是一样啊!

    人族真是复杂的东西,还是自家部族靠着威慑来的轻松,自己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不过那样又显得很蠢了。

    玄蛇顿时有些纠结。

    玄蛇当然不知道,但凡他换一个说辞,也不会造成这种效果.....

    不过尸象的出现,让玄蛇认为有必要关注一下这个年轻人,于是他很快找到了应龙,而应龙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十分的重视。

    “你说尸象?”

    玄蛇叹息:“是啊,尸象,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但我去和他们说,他们还骂我,诶,这世道....”

    应龙皱眉:“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玄蛇:“我和他们说,你们最近印堂发黑,两耳缠厄,或有血光之灾....”

    应龙:“......我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理你了,算了你也别问了,这事情我去看看。”

    在应龙离开之后,玄蛇还在自己思考。

    我究竟是哪里....难道是,我使用的措辞有问题吗?

    “是不是我说的太轻了,他们不重视?下一次,应该是说....‘杀身之祸’、‘亡命之厄’?”

    ————

    崖和阿蒙忙碌了一天,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濮水氏。

    路上,崖还看到了“公共汽牛”,阿蒙说那些牛是有固定行走路线的,而且十天只有三天会出现,就是给那些出门不方便的人搭乘的牛车。

    不过阿蒙刚领了自己的大牛,所以一路上和崖是骑着自家的牛回来的。

    这里远离喧嚣,田野的风景重新出现,崖突然有一种恍惚感,在夕阳的照耀下,这里让他感觉,像是另外一片故土家乡....

    但这里没有火渡湖,也没有甘植树...但是有愿意接纳远来者的战士们,也有欣欣向荣,从没有见过的火热生活。

    或许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或许真的如阿蒙所说,这里的生活,比起中原都要先进?

    “诶,现在洪州真的是人来的人太多了,我今天在农贸市场遇到一个跛觋,追着我们要给我们卜卦,还说我们有血光之灾,连甲骨都不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真的是,这些骗子就应该把他们驱逐...”

    “哦,他腿居然还是完好的,不过没关系,他迟早要被人打断腿,骗子终究会断腿的,有些人则是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

    阿蒙遇到村里的人,和他们说了今天玄蛇的事情,濮水氏的族人们哈哈大笑,并且表示,这其实也是洪州联盟名气被打出去的一个重要原因啊,不然怎么会有这些被滑铲打断腿的骗子,来到洪州这里骗吃骗喝呢!

    不过到了晚上,濮水氏的巫师倒是找到了阿蒙的家,并且询问了崖的情况,崖也很配合,他只是以为,这是村部对于外来者的查看登记而已,就像是他去骨桐氏的时候,人家也是一开始要问个清楚,并且让人带着他活动,这都是需要一个信任的过程的.....

    濮水氏虽然小,但是在南方却是“比较出名”的氏族,因为最早那次大盐山抢矿事件,就是这位巫师带头去的,虽然一路在梦游,但是让大家伙从山主手里抢了不少盐巴,加上当时山主被赤松子撵着跑,可谓是让大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所以,很多人都说,濮水氏的巫师好梦中卜卦....

    在从阿蒙家离开之后,濮水氏的巫师回到自己的土屋,看到了应龙,也没说什么,因为这次调查就是应龙请他去的,于是濮水巫师当场起了一卦,火灼烧龟甲,巫师眯着眼,看着龟甲上出现的纹路.....

    卦象也很干脆,或许是那个尸象极其明显,因为是对方的巫师占卜过一次,导致先祖精神存在于部族之中,所以这次,濮水氏巫师很轻易就卜出了对应对方的卦象。

    卦象表示“这是血祭主义的复辟,血祭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半屈膝,掉了脑袋的人(祭祀文字)。

    应龙皱眉:“他的情况呢?”

    濮水氏巫师表示,这次家访,对方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而且尸象也并不是对应在他的身上,或许是对方的部族出了什么问题,而对方的部族离咱们南方就算没有上千里也有六七百里了。

    血祭神的出现不是一个好兆头,应龙要求濮水氏的巫师在这里时刻关注这个年轻人的动向,长老祖地那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而他么,要去一次岭南看看。

    悄悄的去岭南,打枪的不要。

    ————

    长老祖地收到了这些消息之后,紧急召开了一次会议。

    油坊处,夜半时再次灯火通明。

    “应龙所说,貌似是血祭神出现了踪迹....”

    “啥,那条蛇不是一直在我们这里....”

    “不,不是那条蛇,是另外的,是真正的那种血祭神....”

    应龙是这么说的,而真正的血祭神那种行为,和玄蛇一比,那玄蛇以前的行为,简直就是山海带善人....

    长老祖地立刻商讨对付血祭神的方法,这次大清剿行动,务必能大大抬升洪州联盟在整个山海的声望!

    “大载,你怎么看?那个孩子,要不要把他暂时看押起来?”

    有人提出了比较激进的行为,妘载看了那位长老一下,示意他不必着急。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这次清剿,要大祭颛顼帝,绝地天通之后,还有血祭之徒在作乱,我等正是上奉三皇之志,下尊颛顼天帝之命,将尽扫这帮六天故鬼!”

    ————

    黎明的光芒升起来了。

    手工业街上,很多工匠正在围绕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不断的浇筑铜水。

    滚滚热浪升上天空。

    那黎明照耀下的黑影内,有巍峨伟大的黄铜巨钺矗立,象征新时代的庄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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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的山海介绍:
妘载表示自己只想让部族的人吃饱穿暖,从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尧帝表示这个小伙子很不错。舜帝视自己为竞争对手。大禹要给自己写推荐信。妘载:“若天命在我......”——《山海经》种田流!不可思议的山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可思议的山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可思议的山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