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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明朝全文阅读

作者:南风前辈     烽火明朝txt下载     烽火明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八章 鲁王大舅哥

    厦门岛之外,在众多墨绿的岛屿之间,六艘新式大船鼓着白帆泛海而来,缓缓朝着厦门岛岸边停靠。

    此处海岸线弯向陆内,海湾之上又有金门岛和厦门岛,众多岛屿星罗密布,海岸之间湾多港深,地势依山抱水实在是一个大好地方。

    厦门城始建于大明洪武年间,如今青砖古瓦,已经俱是垂垂老矣,宛如前不久在此苦苦支撑的鲁王大统朝。

    大统朝被永历兵马压缩在厦门一带,南京的官绅们从满清的势力下解脱出来,本以为鲁王势微,如果奉鲁王为正朔,必能成为倚仗。

    谁知鲁王朱以海对南京深恶痛绝,自知已经无力回天,接到投降表之后,不愿受那窝囊气,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投降了华夏军。

    朱以海投降华夏军后,何腾蛟驻兵此处,得知万军就在海对岸的消息后,便在此等候着万军的到来。

    万军在台湾半个月内抓住大肚国王喀马瞎,把喀马瞎囚禁在乌溪营寨,由郑成功通过喀马瞎控制平柯部落,推行以番制番的策略。

    解决了大肚国,万军终于北返,踏上了厦门的土地。

    何腾蛟带着华夏军迎接到万军后,返回到厦门城南门外,在这里朱以海领着张煌言等人,再一次举行献降仪式。

    朱以海脱掉外裳,只穿着中衣,捧着大印跪在人群前面,等着万军的受降。

    历史上鲁王朱以海誓死不愿降清,在张煌言的拥护下,从浙江到福建,始终坚持抗清,令人感慨敬佩,万军连忙上前几步,拖住朱以海的双手,“快快请起!”

    朱以海道,“罪臣朱以海,向大华夏帝国元首献印乞降。”

    万军扶住磕头的朱以海,“不可如此,快快请起。”

    朱以海起身,见万军的态度,心中暗暗想起一个早有耳闻的事,华夏军的元首,迎娶的是瑞王朱常浩的遗女。

    同是朱家人,朱以海心中暗暗推算,按照朱家的族谱来说,自己是洪武皇帝十世孙,瑞王朱常浩是万历皇帝之子,乃是洪武皇帝的九世孙。

    瑞王遗女和自己是平辈,如今嫁给万军,这么算的话,万军见到自己,岂不是还要叫一声大舅哥。

    朱以海心中暗自了然,放下心来,难怪万军对自己如此态度,原来是一家人念着情意呢。

    万军哪里知道朱以海心中所想,朝着身后众人望了一眼,“哪位是张煌言?”

    朱以海身后,人群之中一人拱手道,“在下便是!”

    历史上记载张煌言奉鲁王为主起兵抗清,一直奋战到清朝康熙年间,随着朱以海、永历帝、郑成功等人先后死去,天下抗清势力或死或散,见天下大势已去,张煌言解散兵马,隐居在浙江一带,后来被清军捉住杀害。

    万军打量着张煌言,只见此人面容消瘦,年不过三十,眉如剑指,目似寒星,“很好,诸位随我进城去。”

    到了厦门城中,昔日的鲁王行宫,万军打发了一众鲁王文武大臣,只留下鲁王和张煌言,“何腾蛟没有为难你们吧?

    张煌言道,“何总督很客气,没有为难之举。”

    万军点了点头,“那就好!”

    鲁王愈发觉得万军这是念着情,起身朝万军揖道,“我听人说夫人是瑞王遗女?”

    万军本来还在想突破口,此时鲁王说起王欢,万军顿时明白鲁王所指,“的确是瑞王之女,前两年回重庆安葬瑞王遗骨,赵光远曾经护送瑞王府从汉中南下,和朱徽樱有过一面之缘,两人所说都对得上,错不了。”

    鲁王喜道,“瑞王乃太祖皇帝九世孙,如此算来,我和元首夫人还是堂兄妹。”

    万军伸手道,“鲁王不必客套,既是自家人,来坐下说话。”

    等鲁王重新坐下,张煌言道,“既是一家人,不知元首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万军道,“张将军官居何职?”

    张煌言道,“不才,大统朝兵部尚书。”

    万军道,“如今黄河以北还在胡人手中,张将军可愿加入华夏军,率兵北击胡虏,恢复华夏江山?”

    张煌言看了看鲁王,摇了摇头道,“我听说元首在长安建国,国家没有皇帝?”

    万军点头道,“不错,我们没有帝制,七柱国共掌国事,柱国之首为元首。”

    张煌言笑了笑道,“不知元首是想做曹操呢,还是想做杨坚呢?”

    一旁的朱以海和何腾蛟闻言齐齐变色,鲁王呵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张煌言这话,万军是听明白了,曹操是权臣,杨坚又是外戚,明摆着是在暗示,把自己看成谋权夺位之人。

    万军不怒反笑,“张尚书啊,我一直把你当做忠烈英雄,你这话说的我就有些不乐意了,敢问大明还有几分天下啊?”

    鲁王朝张煌言瞪了一眼,起身揖道,“元首恕罪,张煌言就是这个性子,并无恶意。”

    万军摆了摆手,止住鲁王,继续朝张煌言道,“说到驱逐鞑虏,你们除了当初在浙江时,和胡人打过几次败仗,这些年一直在和桂王打来打去,你们打过胡人么?”

    张煌言脸色通红说不出话,万军道,“作为兵部尚书,大统朝北不能杀灭胡虏,南不能打服桂王,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指桑骂槐?”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不仅是张煌言面色通红,鲁王也立在当场尴尬不已,万军转身对何腾蛟道,“你是怎么搞的,在厦门这么长日子,竟然让张尚书到现在,连元首是曹操还是杨坚都没搞明白,你可知错?”

    何腾蛟连忙道,“末将知错!”

    万军道,“那就罚你这几日给张尚书讲清楚,什么是柱国。”

    何腾蛟连连点头应是,万军转而对张煌言道,“我本想着你也是个忠烈英雄,让你在华夏军中先做个少将师长,现在看来你还是先从士兵做起吧!”

    张煌言憋得满脸通红,却是一言不发,鲁王见万军并没有要杀张煌言的意思,连连道,“多谢元首开恩。”

    万军道,“敢问鲁王,当初在浙江时,满心要驱逐鞑虏,为

    何最后反而陷入和桂王的争端无法自拔?”

    鲁王叹道,“唉,此时回想起来,也有些如坠迷雾之中,那时候先是监国与唐王产生冲突,唐王死后又与邵武开战,随后又和桂王打的不可开交,心中只想着先灭了对手,驱逐鞑虏都是平定内部之后的事。”

    万军道,“胡人从辽东杀到江淮,你觉得会给你机会吗?”

    鲁王道,“身处那个位子上时,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么,即使我调兵去打胡人,拼光自己的力量,桂王岂不是可以趁机灭掉我。”

    万军道,“所以说皇权的位置上,岂能容得下第二个人,正如赵匡胤之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一旦你坐在那个位置上,权力就会腐蚀你的心神。”

    鲁王点了点头,“当局者迷,我这些日子没了那么多考虑,反思己身才发现,许多事情和最初的想法,已经是差之千里了。”

    万军道,“走得久了,人最难的就是秉持初心,为了防止走皇权的老路,我取消了帝制,把权力分给七个柱国,等我驱逐了鞑虏,会从柱国之中推选新的元首。”

    鲁王和张煌言闻声都吃了一惊,张煌言怔怔道,“千年以降,何曾听闻取消帝制。”

    万军长吁一口气道,“你们啊,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当初章胜赵勃元不过一介生员,见识可都比你们高出许多啊。”

    鲁王道,“那朱家天下岂不没了?”

    万军道,“即便我称了帝,天下也是姓万不姓朱,我不称帝天下姓满姓胡,依旧不姓朱,洪武皇帝之前天下也不姓朱,盛衰千年,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么?”

    鲁王点了点头,怅然道,“也是!”

    万军道,“秦汉晋隋唐,赢刘司马杨,这一家之天下换了又换,那有什么千秋万代,这天下唯一不变的,就是这华夏人的天下。”

    张煌言似有所悟道,“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万军道,“一个人的生命有限,一个王朝的天命有限,但是在文明的记忆之中,只要华夏还在,就可以无限传承,所以英雄可以永垂不朽。”

    鲁王道,“我忽然想去长安看看,诗书之中提起汉唐雄风时常常说起长安,你知道大明朝藩王不能离开封地,若不是战乱,我一辈子也不能离开兖州。”

    万军道,“当然可以,我给你自由身,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鲁王愣神片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啊,“真的可以么?”

    万军道,“当然!”

    鲁王拱手谢道,“多谢元首恩德,这是我这辈子不敢想也不敢求的事情。”

    张煌言道,“我愿意,加入华夏军中,从一个小兵做起,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万军伸手道,“但说无妨。”

    张煌言道,“我想去北方,去和胡人作战的第一线。”

    万军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好生作战,好好了解一下华夏军到底如何。”

    张煌言坚定道,“我会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朝议

    鲁王系终于消解,万军在厦门休整两日,令何腾蛟坐镇厦门,舰队驻在厦门岛,和海防、台湾三处相互支撑,自己带着投降的鲁王等人北返。

    大明在福建的内讧战争,终于宣告结束,广州城中,得到消息的永历皇帝,内心的喜悦仅仅持续了片刻。

    鲁王虽然败了,可是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大明的旗号再次统一,可是当目光从福建移开,才发现天下已非那个天下。

    殿上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马吉翔依旧在吹嘘着,“此战,全赖皇上洪福,将士们豁出性命与鲁王兵拼杀……”

    永历帝颓然的坐在龙椅上,全没有心思听马吉翔胡扯,安国公刘承胤、兵部侍郎张同敞,还有锦衣卫指挥使谢复荣,早已经先一步将事情告知了永历。

    永历帝眼前的景象有几分模糊,回想着昨夜的密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大明朝完了。

    按照安国公刘承胤等人所说,华夏军在徐州之战后,已经彻底把胡人赶到黄河以北,关中、河南、山东、浙江、四川、甘肃、宁夏、湖广、云南、贵州,甚至是安南和台湾,都已经被华夏军拿下。

    就算没有了鲁王,大明也早已经回天乏力,根本没有实力逐鹿中原,胡人之后华夏军成了真正的心腹大患,不,如今的大明根本没法做华夏军的对手。

    想到此处,永历皇帝心中烦躁无比,“够了!”

    一声怒喝打断了马吉翔,永历皇帝道,“大胆马吉翔,你把朕当傻子嘛?”

    马吉翔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臣万万不敢。”

    永历帝冷笑一声,“哼,朕问你,既然你说是你领着锦衣卫拼死杀败了鲁王,请问鲁王他现在何处?”

    马吉翔连忙道,“回陛下,当时我军拼死杀到中军前,已经把鲁王团团围住,谁知鲁王转身跳海自尽,等我军船只赶到,才发现鲁王已经被人从海上救走了。”

    永历帝怒极反笑,“好啊,马吉翔,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啊,兵部侍郎何在?”

    兵部侍郎张同敞走出来道,“臣在!”

    永历道,“好,你当着诸位爱卿的面说说,鲁王到底是怎么败的?”

    张同敞道,“据臣所知,在潮州之战后,我军还未杀到厦门,鲁王就已经投降了华夏军!”

    永历朝着马吉翔道,“来,你说说,你不是围住厦门么,现在我军在何处?”

    马吉翔心中暗暗记恨张同敞,连忙解释道,“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我军的确已经杀到厦门,因为叛臣何腾蛟忽然带兵杀到,我军只能从厦门撤退,目前在漳浦一带。”

    马吉翔说罢,安国公刘承胤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事启奏!”

    永历道,“呈上来!”

    小太监从丹墀上匆匆走下来,取过刘承胤手中的信件,交给到永历手中。

    刘承胤道,“信乃南京官绅发出,信使自称原来的大学士王铎心腹,说南京已经脱离胡人控制,如今重举大明旗号,尊奉吾皇正朔。”

    诸臣闻言齐齐喜道,“恭贺

    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历看罢信件,却没有多少喜色,“安国公怎么看?”

    刘承胤道,“陛下,臣请治马吉翔欺君之罪!”

    马吉翔大惊道,“刘承胤你?”

    说罢连忙以头叩地,“陛下,臣冤枉啊,刘承胤这是陷害忠良!”

    永历道,“安国公细细说来,马吉翔如何欺君。”

    刘承胤道,“方才我交给陛下的这封信,南京最初并不是送给我们,而是送到了厦门鲁王那里。”

    永历把信放下,“你是说南京先是想投降鲁王?”

    刘承胤道,“陛下明鉴,南京先是向鲁王归降,奈何南京屡次三番降而复叛,鲁王根本不愿接受,再加上潮州之战大败,鲁王自感大势已去,便向驻兵江西的何腾蛟投降,根本不是马吉翔所说那般。”

    马吉翔连忙磕头求饶,“陛下恕罪,臣该死。”

    兵部侍郎张同敞又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永历道,“说!”

    张同敞道,“马吉翔把持朝政诛杀异己,擅杀都御史吴象升等朝廷大臣。”

    马吉翔额头冒着冷汗,知道今日这是要联手对付自己,连忙磕头道,“陛下,去年华夏军使者来广州城,都御史吴象升等人暗中勾结来使意图谋反,臣是诛杀乱贼啊!”

    这时从锦衣卫中走出一人,跪在地上道,“锦衣卫指挥使谢复荣拜见陛下!”

    永历面如寒霜,扬了扬手,“你说!”

    谢复荣道,“陛下,臣可以作证,都御史吴象升、礼部侍郎刘启明等人因为在殿上意见相左,被马吉翔暗中掳走屈打成招。”

    马吉翔听到谢复荣出列,就已经知道今日是在劫难逃,此时瘫坐在地,指着谢复荣道,“锦衣卫中,我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我!”

    谢复荣朝着永历拱手道,“臣乃陛下之臣,一心只为陛下出生入死,何需你如何待我!”

    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瞿式耜出列道,“马吉翔欺君罔上,祸乱朝纲,其罪当诛!”

    瞿式耜此话一出,满堂朝臣纷纷与马吉翔划清界限,连平日交好的几个死党,此时也只能明哲保身,和众人一起跪地,“马吉翔其罪当诛!”

    永历怒道,“来人,把马吉翔拉出去斩首!”

    四个禁卫闻声跑了进来,架着马吉翔出了大殿,很快马吉翔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永历帝道,“谢复荣!”

    谢复荣磕头道,“臣在!”

    永历帝道,“马吉翔既死,就由你任锦衣卫都指挥使,还望你一心为公匡扶社稷!”

    谢复荣连忙道,“多谢陛下,臣万死不辞!”

    永历帝又道,“只是这南京如今向我军献降,该如何处置啊?”

    众臣一时都陷入沉默,大殿之上一片安静,良久永历朝刘承胤道,“安国公说说吧!”

    刘承胤道,“臣才疏学浅,只知道带兵打仗的事,这种问题还是请教瞿大学士吧!”

    瞿式耜心中当然清楚,南京现在就是个臭鸡

    蛋,砸在谁手里谁恶心。

    如今胡人被赶回黄河以北,基本不可能再南下,南方的几个势力之中,华夏军拥有绝对的优势。

    当初华夏军在河南和胡人开战时,南京背叛华夏军投降鲁王,不久又背叛鲁王投降胡人,算是已经把鲁王和华夏军得罪死了。

    现在鲁王宁愿自己投降,也不愿接受南京的投降,永历一方何必凑上去惹身骚。

    可是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却无法在朝堂之上说出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怎么说南京都是大明朝的疆土,谁要是说不接受南京投降,御史立刻就像苍蝇一样跳出来,说你丧权辱国,骂你个狗血淋头。

    瞿式耜只能装个糊涂,“老臣愚钝,南京奉吾皇正朔,这是大好事啊!”

    兵部侍郎张同敞看了瞿式耜一眼,作为兵部尚书,瞿式耜不仅是他的顶头上司,还是张同敞的师父,“臣有话说!”

    永历道,“但说无妨!”

    张同敞道,“臣以为,一者南京与广东远隔千里,无法直接联系,收不收降作用不大,二者南京屡屡降而复叛,当初清兵两次南下,南京都是不战而降,实在令人不齿与之为伍,三者当初南京背叛华夏军,如今华夏军势力正强,我们贸然接受投降,恐怕会祸及自身!”

    闻言永历道,“按照张大人的意思,我们不接受南京的投降?”

    永历话音刚落,果然就有御史跳出来,“臣御史夏大志启奏,张同敞实在是匹夫之见误国误民,江南本就是我大明国土,南京更是太祖皇帝当初基业所在,我大明天下正统,如今故土来投,怎么能拒之门外!”

    其余御史纷纷道,“臣附议!”

    “臣附议,张同敞丧权辱国,该拉出去斩首!”

    “臣附议,大明两京十三省,岂有不让归降的道理。”

    永历一时拿不定主意,望着殿上的诸多朝臣,“诸位爱卿,张同敞之言既然不行,你们觉得应该如何,接受嘛?”

    众侍郎避而不谈,只道,“陛下毋忧,只要陛下亲贤臣远小人,躬勉朝政,大明定能恢复山河中兴社稷。”

    张同敞急道,“我们与华夏军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南京是人弃狗嫌,我们若是接受,就给了华夏军进攻的口实,尔等匹夫误国啊!”

    一听张同敞骂自己匹夫,御史们纷纷朝着张同敞破口大骂,“匹夫,贼子!”

    “丧权辱国!”

    眼见大殿之上乱成一片,永历心累不已,大喝一声,“够了,你们吵够了没有!”

    听到皇帝发火,众人这才消停下来,永历道,“国事到了这步田地,诸君还要争吵个没完没了,为什么不能一心为国家社稷,为天下百姓?”

    瞿式耜道,“陛下,张侍郎和诸位大臣,都是为国家社稷着想,因而争执不休,我看两方都有些道理,既然如此,依老臣之见,不如各退一步,准许南京尊奉吾皇年号,但是又不接受对方的归降,双方划清界限,以免招来祸患。”

    永历点点头道,“那就依瞿老所言,就这么办吧!”

第一百八十章 避让

    姜还是老的辣,张同敞成为众矢之的时,瞿式耜靠着两不得罪,总算把朝堂上的意见达成了一致。

    南京打着大明的旗号,现在各藩王势力彻底解决,只能奉永历皇帝为正朔,将来就算华夏军收拾江南,永历朝也有辩解的余地。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华夏军既然已经进入福建,那永历朝该如何处理东线,是按照和鲁王朝的边界,还是按照现在的界线。

    永历朝堂之上,脚踏实地干事者少,大多人满嘴说的都是正确的废话,真要去解决什么问题,这些人什么用都没有。

    瞿式耜想了想,还是提了出来,“鲁王既败,我军东线的兵马是否该撤回来?”

    安国公刘承胤道,“战事既平,当然是要撤回来。”

    瞿式耜道,“撤到哪里?”

    撤到何处才是重点,如今东至厦门,西至廉州,南到安南,北至赣州,永历朝几乎是在华夏军的包围中。

    听说华夏军为了站稳安南,还在打海南岛的主意,只不过为了双方的和平相处,永历朝上下选择避而不谈,尽量不要刺激到华夏军。

    东线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把兵力撤到潮州一带,鲁王投降前的势力范围不要沾上一分,可是永历和鲁王打了两年,若是撤到潮州一带,等于两年白折腾。

    刘承胤道,“鲁王已经投降华夏军,我们现在占着漳州,万一华夏军以为我们要开战,那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御史夏大志又跳出来,“安国公此话何意啊,难不成放弃漳州,那可都是我将士用鲜血换来的,你可说的轻巧啊!”

    刘承胤气道,“那你的意思是不管华夏军,漳州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我们重兵占着漳州,岂不是授人以柄,万一华夏军借机攻我。”

    夏大志道,“安国公如此畏敌如虎,将来还怎么带兵打仗啊?”

    刘承胤阴沉着脸看着夏大志,“你不惧华夏军?””

    夏大志作大义凛然状,“不就是华夏军嘛,我大明朝三百年基业,只要君臣勠力,豁出去跟他打,还怕打不过他。”

    刘承胤气急,冷哼一声懒得搭理夏大志,张同敞瞥了一眼,仿佛看着一个白痴,“敢问夏御史可知道,华夏军现在有多少兵马,我朝有多少兵马?”

    夏大志道,“有多少兵马你兵部侍郎不知道,我如何知道?”

    张同敞点了点头,环视殿上诸臣,“诸位,各位御史大人,咱们有多少兵马想必大家都是心里有数,咱们兵部记录在案的兵马有十三万,可是华夏军呢,总的咱就不说了,我给大家捋一捋。”

    “去岁华夏军征战安南,驻防云南的兵马三至五万,南下兵马五至十万,这就是大概十五万兵力。”

    “还有宁夏之战,华夏军击杀叛臣洪承畴,估计当时出动的兵马有十万左右,还有驻防天水,协助攻击兰州的兵力,总兵力不下二十万!”

    “山西大战,众人都有所耳闻,在平阳华夏军一次出动的兵马就有三十多万。”

    “这是多少兵马?还有几个月前的徐州!”

    到徐州,张同敞回头看着夏大志,“夏御史可知道徐州之战!”

    徐州之战天下传名,谁人不知道这一战的血腥,满清人最精锐的索伦兵,一直当做压箱底的王牌舍不得用,在这一战被全歼。

    夏大志如何不知道徐州之战,不过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站在正确的高地上喷的厉害,可是听到徐州之战四个字,夏大志一时沉默下来。

    张同敞朝众人道,“徐州之战,胡人兵马号称百万,实际兵力大概五十七万,华夏军号称四十万,实际兵力大概二十五万,结果呢,大家都知道,胡人最精锐的兵马被全歼,大军十不存一惨败退回黄河以北。”

    说罢张同敞看着夏大志,“我想问问夏大人,徐州之战如果换成我军打,能打得过五十七万胡兵?别说胡人的索伦兵,一般的绿营尚且打不过,拿什么跟华夏军开战,拿舌头?”

    夏大志一时蔫了下来,众臣皆沉默不语,如今这个形势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华夏军势力已成,大明现在根本不是对手。

    永历帝道,“夏大志休要再胡言乱语,我们根本不是华夏军对手,为今之计只能尽量避免和他们产生冲突。”

    张同敞道,“我军兵少将弱,要尽可能避让对方,保持目前互不交恶的状态。”

    永历帝道,“张大人之意,我们应当如何避让?”

    一旁的瞿式耜叹息一声,张同敞看了一眼,还是回道,“陛下,一者兵力尽量避让华夏军,最好从漳州撤回到潮州一线,二者陛下给长安修书一封,和华夏帝国约为兄弟之国。”

    这一次不仅是夏大志,所有的御史都破口大骂,“张同敞你这个狗贼!”

    “前有秦桧,今有张同敞!”

    “大明开国以来,三百年的脸都让你一天丢尽了!”

    皇座之上,永历帝脸色也瞬间白了几分,“这……”

    夏大志捶胸顿足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啊!”

    安国公刘承胤忽然道,“夏御史,主辱臣死,那你就去死啊!”

    夏大志顿时转换了矛头,指着刘承胤骂道,“安国公畏敌如虎,屡战屡败,如此还厚颜无耻站在庙堂之上,早应该以死谢罪。”

    大殿之上一时吵得不可开交,瞿式耜叹道,“陛下,陛下!”

    说了两声,发现殿上太过吵闹,根本没人听见自己的声音,于是上前一步揖道,“陛下!”

    永历帝怒道,“不要吵了。”

    等殿上安静下来,瞿式耜道,“陛下有没有想过,华夏军偏师可以灭安南,却始终按兵不动,不与我交恶,是什么原因?”

    永历帝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并没有答案,“为何?”

    瞿式耜道,“据说华夏军元首万军的夫人,乃是瑞王的遗女!”

    永历帝道,“上次使臣带信来是这么说!”

    瞿式耜笑道,“如此一来,陛下何不修书一封,问候瑞王遗女一番,顺便讲明我朝和华夏军交好的意愿呢?”

    众人明白了瞿式耜的意思,为了皇帝的尊严,这封信只能是宗室之间问候

    ,永历帝点了点头,“就按瞿老的意思办!”

    瞿式耜道,“与华夏军约好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加紧招募兵马,提升我军的战力!”

    永历帝愈发觉得瞿式耜真是国之栋梁,连忙道,“瞿老有何计策,尽管说来!”

    瞿式耜道,“其一,从各地招募兵马,学习华夏军那般编练新军,臣听说连山到怀集一带,有一支兵马和瑶民打的很凶,领头的叫刘示川,何不派人招降。”

    永历帝道,“准!”

    瞿式耜又道,“其二,我和澳门的天主教众有些交情,葡萄牙人的火器极为犀利,他们的军队只要给钱,就会为我们而战,恳请陛下向天主教会写一封求援信,臣愿意亲自前往澳门向弗朗机借兵借炮。”

    永历帝喜道,“弗朗机人盘踞澳门,倒是有可用的一天,准!”

    朝上大事议罢,安国公刘承胤便带着旨意前往漳州,瞿式耜便被召到司礼监,亲自提笔撰写两封书信。

    广州城外,战乱的流民似乎比往日少了许多,饶是如此,此时已是十二月,寒风之中许多人蜷缩在街边,乞求着一点食物。

    大部分的流民得到消息,早已经从两广向北,北方的华夏军揖抚流亡,凡是汉民只要登记造册,就可以给粮种分田地。

    从福建策马出发,万军一路眼见着山河景色变化,才发觉华夏地域之广阔,南方的武夷山还是一片墨绿,北方的群山却是一片枯黄。

    众人赶到南昌,在鄱阳湖登船,出鄱阳湖进入长江水道,沿着长江而上赶到武昌。

    武昌城比往日繁华了许多,没有了战乱,逃散的百姓已经逐渐返回,几年前荒废的大片耕地,如今已经分给百姓耕种。

    万军在武昌歇息半日,想着要在过年之前赶回长安,便没有打算在武昌逗留。

    不过已经到了武昌,距离华夏科学研究院不远,万军心中最为关切研究黑科技,科学院还是必须要去的。

    打发了鲁王等人,万军只带了几个卫兵,策马便向科学院所在的地方奔去,万军放松身体,随着马儿的动作上下颠簸,心中却是纷想不断。

    作为穿越者,万军拥有着领先时代的见识,因此心中一直追求的,都是开发出黑科技,最好研究出飞机大炮坦克,碾压自己的所有对手。

    可惜如今还是刀砍剑击,打一个台湾的番民,自己还要以身涉险,带着兵士去搞偷袭,要是有个穿越者联盟,这种事说出去都丢脸。

    越想越觉得失败,万军忍不住长叹一声,心道,也不知道研究的东西怎么样了。

    众人往汉阳西北行了小半个时辰,科学院所在的小山丘现了出来,门口比上次更加气派,木栅换成了土石墙,一队华夏军士兵守在门口。

    通报身份之后,很快有兵士过来,带着万军上了山丘。

    山丘之上草木枯槁,沿着小路没多时就上到巨大的研究院内,院子似乎扩建了一圈,比上次来时看起来更加宽广。

    万军刚进院落,一眼便看见摆在院中的东西,惊诧不已!

    “飞机?”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飞机计划坠落

    万军有些不可思议,不自觉睁大眼睛盯着细看。

    可是的的确确,在华夏科学研究院的大门内,靠西南侧的院落里,正停放着一架飞机。

    一架货真价实的飞机,机头上昂,两翅伸展,充满工业时代的气息!

    万军急忙跑近了细看,随着距离拉近,飞机看的愈发清楚,轮子、尾翼、机翼、驾驶舱都显现出来。

    万军呼吸都重了几分,在明末这个时代,如果研究出了飞机,仅仅靠着这个技术,别说胡人,全世界范围内,华夏军足以吊打一切对手两百年。

    绕着飞机看了两圈,万军发觉有些不对劲,伸手摸了摸敲了敲,“木头的?”

    再看下面的轮子,也是木头的,万军回过神来,“这是航模?”

    身后迎接的众人哪里知道什么是航模,领头之人道,“这是飞机组的人做的,说是要飞到天上去。”

    万军看了那人一眼,“你是谁,王立辉呢?”

    那人低眉顺眼道,“王部长带人去长安了,小的叫乌寄北。”

    万军道,“飞机组的人呢?”

    很快科学院的人都奔了过来,几个飞机组的人站在前面,万军指着飞机模型,“你们造这么大个模型做什么?”

    飞机组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这都是按照元首的吩咐,要做出一种能飞上天的东西。”

    万军道,“那你们做的这东西能飞吗?”

    那人解释道,“这个是按照元首的图纸做的,做成之后发现飞不了,我们又做了新的。”

    万军道,“简直就是糟蹋科研经费!新的能飞?”

    那人点了点头,“能飞。”

    朝着飞机组的人招了招手,几个人从仓库中推出一个东西,万军看见之后惊奇不已,熟悉的形状,分明是一架滑翔机!

    万军不可思议道,“这是你们想出来的?实验过能飞么?”

    那人点了点头道,“能飞”

    随即转过身,朝着众多飞机组的人抱拳,一脸悲壮的道,“我去给元首试飞。”

    众人满脸悲痛,甚至有人开始流泪,“杨队!”

    “杨仁兄弟走好!”

    “杨兄弟,妻儿吾帮你养。”

    万军道,“不就试个滑翔机,有必要这么生离死别?”

    飞机组推着滑翔机到了院落的西边,这里修建着一个斜坡,杨仁朝着众人一抱拳,转身上了滑翔机。

    众人用力一推,滑翔机从斜坡上一头冲了下去,随着速度逐渐加快,滑翔机在风的作用下离开了地面,斜斜的飞了出去,划过几十米的低空之后,朝着地面急速撞过去。

    万军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杨仁一脸的悲壮,带着人连忙冲过去救人。

    跑到近前才发现,整个滑翔机大部分结构都是木质,已经撞得支离破碎,杨仁躺在碎片之中没有半点动静。

    众人七手八脚边扒开滑翔机残骸,边唤着杨仁,把杨仁救出来才发现,身上的衣服都浸出血水,伸手一探鼻息,已经没了呼吸。

    万军让人把杨仁平放在地上,自己学过心肺复苏术,按压着杨仁的胸口,不一会儿杨仁猛地喘口气,渐渐苏醒

    过来。

    把杨仁送去救治之后,一人道,“谢天谢地,比上几次好多了,那次试飞的家伙,胸口都被碎片洞穿了。”

    万军对飞机组众人道,“你们怎么搞的这是,人家穿个衣服搞人体滑翔也没这么血腥。”

    众人无言以对,有人道,“飞起来倒是不难,关键是落地,轮子的支杆根本撑不住,整个都会撞在地上。”

    万军道,“你们就不会把整个支架造成铁的吗?”

    “铁的太沉了,根本不可能飞起来!”

    万军摇了摇头,顿时对在明末搞飞机兴致缺缺,“把飞机组解散,所有经费砍掉!”

    飞机组众人吃了一惊,“元首,那我们?”

    科学院所有人都知道,当初王阿毛被逐出科学院,为了防止泄密,万军直接杀了王阿毛,这飞机组的人知道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允许泄露出去。

    万军道,“你们都去火器厂造火枪去吧!”

    从飞机组出来,万军想起来,当时和飞机组同时成立的,还有坦克组,便抱着一点点期望去了坦克组的地方。

    到了坦克组,万军在心中安慰自己,还好坦克组的门口没有木制的坦克模型。

    不过进了坦克组的大门,万军也被震惊到了,一台巨大的战车,大概类似于巨型挖掘机,五对铁质轮子上面,用厚铁皮围起来,当中放着一门大炮。

    万军奇道,“这东西能动起来吗?”

    坦克组众人道,“目前还在研究,不过这坦克绝对是刀枪不入,我们的铁皮用炮轰过,即便是正面打中,也不会伤到里面的人。”

    万军心道,你这用铁堆起来,放在这个年代能打穿就怪了,不过这特么哪是坦克,纯粹就是一堆铁,能动起来就怪了,“蒸汽机呢,不是说要用蒸汽机作为动力吗,你们试过没有?”

    “试过试过,大炮后面的地方就是放蒸汽机的!”

    万军这才知道,这么巨大的炮台上,就放了一门大门炮,后面那么大的地方,原来是用来安装蒸汽机,不过如果加上蒸汽机,这玩意儿就更别指望能出去打仗了,能在这大仓库里移动一厘米,都算是烧高香了。

    万军摇了摇头,心中忍不住叹气,果然在明末造飞机坦克还是有点太超越时代了,现在的技术根本没有办法支撑,“把坦克组经费砍了,你们都去造火炮去吧。”

    从坦克组出来,万军有些失望,研究所的发明根本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目前为止最出色的就是子母连发枪,之后在火器之上的推动并不大。

    科学院之中招募来的三教九流,除了个别正常点的,大部分几乎是一个路子,什么架个炉子炼回春丹,有的研究黑驴蹄子。

    万军忍不住想起一个人,相传西汉末年的时候,王莽也是极为重视技术发明,不过受限于时代发展,所招募的七十二路各种发明家,不过是发明些隐身术、飞檐走壁或者涂黑狗血之类的神棍。

    万军在科学院中转了一个遍,把这些该停的停,该赶走的赶走,心中忍不住气道,这王立辉也是,我大把的银子拨给他,就给我搞这些名堂。

    “王立辉人呢?”

    身后人立刻回道,“王部长去长

    安了,随行的还有费炜叁等人。”

    万军猛地想起来,进门的时候就问过,心中暗嘲,自己这领导做派是越来越明显了。

    不过就在这时,众人远远地看见湖边,有一处大房子正在冒着烟,万军想起来,“那边是巩毕升搞蒸汽机的地方,不知道怎么样了。”

    朝着房子靠近,万军听见蒸汽嘶鸣的声音,还有一声巨大的铁器撞击声。

    巩毕升得知万军到了,带着人急急忙忙过来迎接,万军看见巩毕升等人皆是满头大汗,虽然是十二月,身上穿的衣服极少,“你们搞的怎么样了?”

    巩毕升道,“基本上成功了!”

    万军喜道,“带我去看看。”

    巩毕升引着众人进到巨大的房屋中,一个巨大的铁柱立在屋中,手臂一般粗的管子从柱身伸出,铁柱之上蒸汽弥漫,整个屋子里热浪滚滚。

    就在此时,万军再次听见“哐啷”一声!

    朝着巨大的蒸汽机之后走过去,透过弥漫的蒸汽,万军终于看见了发出声音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铁锤正在缓缓升起,铁毡之上躺着一大块烧红的铁,随着铁锤升到高处,又“哐啷”一声落下,砸的火星四溅!

    巩毕升道,“我们的蒸汽机,现在已经能够力达千钧,轻松就能锻造百炼精铁。”

    万军笑道,“好好好,虽然大傻粗,不过好歹是解决了有和无的问题!”

    巩毕升喜道,“多谢元首,锻铁只是尝试,掌握了蒸汽机,就可以用在其他的地方。”

    万军道,“不错不错!”

    “哐啷”,又是巨大的一下冲击声,万军感觉一阵劲风从耳边飞过,伸手拍了拍巩毕升的肩膀,从屋中退了出来。

    万军对跟在身后的巩毕升道,“你做的不错,蒸汽机是个好东西,我把坦克组的人和经费都给你。”

    巩毕升道,“多谢元首!”

    看罢了科学院,总算有点收获,万军又带人去了造船厂。

    寒风之中,杜长卿引着万军在造船厂查看。

    万军见杜长卿耳边的白发,和白须一起随风而动,相比于前几年,苍老了一大截,“杜老师傅一年不见,怎么变化这么大。”

    杜长卿淡淡应了一声,“人都有老的时候,元首还是问问船厂今年的成绩吧!”

    万军实在不喜杜长卿这脾气,“那你说说看。”

    杜长卿道,“上次元首南征,造船厂征调走一大批工匠,大型战船已经基本停了,二十八米船生产了二十批,每批六艘,共计一百二十艘,十七米江船三十批,每批十二艘,共计三百六十艘,其余或九米,或五米的江河运输船,一批能造二三十艘,具体数目无算。”

    万军看的出来,杜长卿耿耿于怀,自己只能在汉阳这边造小江船,而自己的徒弟江平常却去建造大战舰。

    可是万军有自己的打算,大型战舰短期内需求并不大,有海防和台湾生产,基本上能够应付南中国海的红夷人。

    将来的主要方向是北方,北方的战事如果能够利用江河水运,就能够为军队提供更有力的后勤保障,这一切都需要足够数量的小江船,甚至河船。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只是朱颜改

    杜长卿再是心有不甘,对万军来说已经关系不大,虽然杜长卿造船技艺高明,可是太过于持器自重,对华夏军快速扩大战力反而是个阻碍。

    如今新式战舰规格已定,有江平常主持建造足够,即便技艺比不上老师父,但是江平常足够听话,建个几十艘战舰,也足够磨练出他的技艺。

    诸事已毕,万军自武昌北返,走水路到了荆襄,从陆路进入郧阳府,一路上车马颠簸,终于过了淅川县境。

    淅川往鹿城方向,三省客栈没了众多江湖好汉歇脚,已经破败了许多,只有华夏军的旗帜依旧鲜艳亮眼。

    当初万军初创基业,淅川郑际明来投,华夏军勒紧裤腰带援救淅川,往事历历在目。

    鲁王兴致极高,沿路几乎等同于出游,不时赞叹几声,相比于往日压抑的高墙深院,如今才发现天高地阔山河寂寥。

    众人策马往东前行,万军在一处矮崖边停住马,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不禁感慨道,“许多年没见了!”

    鲁王在一旁接话,“元首以前来过这里?”

    万军点了点头,心中想着事,带头沿着一条废弃的山道向上,一直上到山顶。

    鲁王等人跟在后面上来,山顶之上遍布荒草,荒草丛中立着一座废弃的两层阁楼。

    踏过荒草,众人走到阁楼下,鲁王惊叹道,“想不到啊,在这荒郊野岭处,竟然还有这样一座阁楼,元首以前来过这里?”

    万军望着眼前的景象,叹了一口气道,“几年前我去淅川的时候,走过这里,这个地方叫梳洗楼,皆是因为这个楼。”

    梳洗楼立在山头上,峭壁之下临着丹江河,山川形势极为险峻,这里三省交界,靠着特殊的地理位置,当初大小山头上都有一群山贼土匪,周边治安极差。

    万军在鹿城县崛起之后,匪患也曾是一个大难题,是自己亲率两个团,在雪地里冻了一夜,奇袭灭了大陡岭山匪,援救淅川之后,老虎山等众多江湖好汉更是举寨来降。

    华夏军分地之后,山中的好汉纷纷重新从良,才算是彻底解决了各处的匪患。

    万军回想起往事,几年之间已经如此多变,心中唏嘘不已,有种怅然若失之感,对众人道,“据说这梳洗楼乃是东周时期所建,周天子在这里住过。”

    众人把目光从山水之间,转移到阁楼之上,鲁王站到楼四面望了望,连连赞叹,“想不到还有这种好地方,此处风景秀丽,忍不住想吟诗一首。”

    说罢,朱以海深吸一口气,边想边道,“苍山如海峰似涌,江水回转如游龙,千载古楼今还在,荒草一岁一枯荣。”

    众人齐齐赞叹,“好诗好诗!”

    卫匡国赞道,“神奇神奇,这种韵律诗最是神奇。”

    “千载古楼今还在,荒草一岁一枯荣。”

    荒草的确一岁一枯荣,可是只要它的根还在,就能年年长新,天地之间的景象虽然变幻无常,可是天地亘古长存。

    人间的美景就像这个古楼,虽然历经千年依旧存在,可是

    人间却不知已经换了多少春秋,修楼之人姓甚名谁,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万军忽然想起章小妍,那时候每次从鹿城出征之时,章小妍都在城门上关切的望着,如今华夏军打下的山河广阔,可这个遗憾已经无法弥补。

    从梳洗楼下来,众人重新策马赶路,不过半个时辰,众人到了鹿城县。

    鹿城南门之外,上次胡人进犯之时焚毁的民居,又修建的鳞次栉比,比上次还要多。

    进了南门,毁坏的地方已经重新修建起来,在十字街正中处,曾经的房屋没有再重建,而是新建了一个大的石台,上面竖着一面碑。

    万军走近些看见,碑上写着几个大字,“丙戌胡祸鹿城战死将士碑”!

    大字下面是一段记事的短文,后面附着大片的人名,每一个名字都是阵亡的一个华夏军。

    万军看了一眼,“江辉成、白在平、齐卫龙……”

    看到齐卫龙的名字,万军想起来,他是谢小妮的第二任丈夫,两人新婚好像还不到半年,可怜的谢小妮便第二次变成寡妇。

    县衙在十字路口偏左的位置,城隍庙前巨大的牌匾上‘岭东商南’几个大字依旧如常,万军带人朝着县衙过去。

    还未走到衙门口,有一群人从门里涌了出来,当头之人朝着万军等人迎了过来,笑声风风火火的传过来。

    “元首啊,许久不见,可想你啊!”

    万军看清来人,喜道,“勃元啊,怎么会在鹿城遇见你!”

    赵勃元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有缘自会来相见,我从淮南回来,走到商州府一看时间快过年了,想当初咱们从这里起家,索性就留在鹿城,谁知还能遇到元首,实在是双喜临门。”

    万军道,“我本想着过年之前赶回长安去,谁知紧赶慢赶才赶到鹿城。”

    赵勃元道,“那正好,再往北的秦岭中,已经是大雪封山,就留在这里吧。”

    万军点点头,“只能如此,虽说鹿城是咱们的老家,我还没在鹿城过一次年。”

    赵勃元拉着万军进了县衙,“正好,赶的早不如赶得巧,来来来,我们兄弟好好聚一聚。”

    鹿城县衙一如往常,后堂之内的梅花依旧,万军看到庭院里的石凳,脑中思绪忽然一齐涌上来。

    当初就在这石凳上,章小妍给自己沏茶,两人一起在月色中谈笑,还有那一夜雪花片片落下,章小妍拉着自己在雪中等着白头。

    斯人已逝,鹿城成空。

    万军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下,目光温柔的望着熟悉的一切,赵勃元在一旁道,“元首,去屋里坐吧,外面天寒地冻的,坐在石凳上多凉。”

    万军长叹一声,掩饰道,“唉,许久不回来,世事沧海桑田,这里一切还是如此亲切啊!”

    赵勃元笑道,“是啊,我也不曾想到,从老龙山下来,这才数年时间,竟然能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功业,实在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

    万军用手轻抚石桌,起身进了后堂,“勃元,明日就是除夕了吧!”

    赵勃元应道,“是啊,明日除夕,咱们的新历初一日就要发布。”

    万军道,“新历!文安之办事倒是挺快。”

    赵勃元道,“这是慢的啦,按理说我们定都长安时,就应该立刻昭告天下新朝新历,这都耽搁了两年了。”

    万军道,“让人给我准备些香烛纸钱。”

    赵勃元奇道,“元首做什么用?”

    万军道,“你这话废的,香烛纸钱还能干嘛用,当然是祭奠逝者。”

    赵勃元连忙道,“不是,我的意思是,鹿城还有元首的亲朋好友?”

    万军道,“去准备吧,我走了一路累了,明日再跟你说。”

    赵勃元起身道,“那好,我让人去准备,你好好休息。”

    打发了众人,万军起身在房中四处打量,处处都是曾经的影子,每一个都和章小妍有关,万军起身出了后堂,到了西偏房去住。

    第二日一早,万军出了县衙,赵勃元跟在身后,还有卫匡国、鲁王朱以海,鹿城县令一众人马跟随,众人策马出了鹿城县,往东到了富水关。

    胡人攻破富水关时,曾防火焚毁关城,如今临着大河,又重新修建了更大的关城。

    从富水关向南,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前行到王家楼村。

    村中经过一场刀兵,好在没有太大的毁损,王家院子之中高大的戏楼依旧存在,往日里衰落的王家,如今借着王立辉的名号再次焕发了生机。

    从王家院子旁的小道,万军登上了西宫崖,这里草木凋敝,一眼就能看到那颗立在悬崖边的古树,伸向悬崖的树枝被万军砍掉,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截泛着黑。

    万军叹息一声,走到悬崖旁看了一眼,数十米高的悬崖,当初就是在这里,章小妍的侍女长乐跌落崖底,章小妍缢死崖上。

    西宫娘娘碑立在古树下,李自成败亡之后,这里的石碑似乎也更加荒芜了些。

    从西宫崖沿着山脊走,很快众人到了金钟山上,古老的莲花禅寺静立在寒风中,门口的坟茔荒草掩映,孤单且落寞。

    万军走上前,伸手去拔掉荒草,赵勃元跟在身侧帮忙,看清之后也哀叹一声,“唉,还是元首有心,章胜就剩这一个亲人,如今也躺在这里。”

    卫匡国在身后轻轻说了一声,“阿门!”

    万军心中的情绪,众人不解,也无法说出口,众人帮忙收拾干净荒草,又点上香烛,万军蹲下身,给章小妍烧纸钱。

    赵勃元也蹲下身,念叨着,“早些投个好人家。”

    万军忽然想起什么,“奇怪啊,章胜怎么会不在这里。”

    赵勃元道,“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万军摇了摇头,“以我的了解,还有什么事能这么重要,比给小妍上香还要重要?”

    赵勃元道,“也有可能是大雪封山,实在是过不来。”

    万军烧过纸钱,又进到莲花禅寺中,为章小妍和长乐祈祷,“佛祖保佑,章小妍和长乐早登极乐,再不受轮回之苦。”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徐州之战

    从莲花禅寺出来,寒风吹卷着,不时有一两片冰晶飘过,万军抬头看了看,天空竟然开始飘起雪花。

    “下雪了!”

    万军心道,章小妍最爱雪花。

    赵勃元应道,“是啊,瑞雪兆丰年,明年定是个好年份!”

    雪花越落越大,金钟山在雪花之中,显得格外寂寥。

    从王家楼村返回,沿路的人家已经张贴了红红的春联,挂上了灯笼,不时有儿童的欢笑声传出来。

    见到有大队兵马经过,百姓们也不躲避,有的人走到近前,朝着众人热情的打招呼,“官家年好,华夏军年好。”

    赵勃元骑在马上,欢喜道,“真好,战乱多年,终于又见到了太平景象。”

    鲁王道,“往常百姓见了官兵,唯恐躲闪不及,这鹿城的百姓倒是稀奇。”

    赵勃元道,“华夏军立军以来,军纪严明绝不祸害百姓,岂是明兵可比,不光是鹿城,华夏军所到之处,百姓都不躲避!”

    鲁王道,“这可稀奇!”

    卫匡国插话道,“要我说最稀奇的事,在欧罗巴打仗是贵族才能参与的事,大明朝负责打仗的人,居然叫做丘八,地位低下。”

    鲁王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中国千年流传的道理,文臣为祸,祸在朝纲,武人为祸,祸乱天下,安史之乱到五代十国,武人割据民不聊生,所以宋朝之后始终以文御武。”

    卫匡国道,“以文御武若是这么好,宋朝为何亡?胡人为何兴?”

    此话一出,鲁王一时无言以对。

    万军的心思被谈话吸引,朝卫匡国道,“你倒是很了解华夏历史啊。”

    卫匡国笑道,“我从欧罗巴辗转万里,好不容易到了中国,要多学习。”

    万军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大唐之前华夏南征北讨,四夷莫能抵挡,才有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大唐之后,搞什么以文御武自废武功,武人地位低下,大宋愣是被人打亡国。”

    鲁王道,“若不以文御武,武人作乱,岂不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万军道,“胡人从辽东打到江南,生灵涂炭还少么?”

    鲁王道,“恕我冒昧,华夏军如此强军,万一有朝一日……?”

    万军道,“不会有万一,华夏军与其他军队最不同之处,你知道是什么?”

    鲁王道,“知道,华夏军严守军纪,对百姓秋毫无犯!”

    万军笑了笑,摇摇头道,“不对!”

    鲁王不解,“那是什么?”

    万军道,“华夏军知道为何而战!”

    鲁王道,“为何?”

    赵勃元笑道,“我知道,与大明不同,明军为朱家而战,华夏军为天下苍生而战,为华夏民族而战,你说说如此一支军队,为祸乱天下吗?”

    众人说话间策马返回鹿城,进到县衙大堂之中,侍从斟上热茶。

    万军对赵勃元道,“你快跟我说说徐州之战,军报之中说不详细,这一战究竟如何?”

    赵勃元饮了一口热茶,回忆起徐州之战,缓缓向众人讲述着徐州的血战。

    三月

    时,山东义军在谢迁的带领下,从徐州进逼宿迁,拿下宿迁之后控制淮安府,就可以截断江南胡人和北方的联系,清军就会被一分为二。

    宿迁的刘泽清深知其中利害,在宿迁凭借坚城固守十八日,等到谢迁的军力士气消耗大半,十九日突然从城中杀出,谢迁军猝然遭到猛攻,被杀的大败,兵马急奔五百里,一路逃向徐州。

    刚到徐州不等缓口气,刘泽清兵马再次杀到,谢迁亲率兵马拒敌,最后力竭被刘泽清擒住杀死。

    徐州的战况传到信阳,四月中李成栋率兵赶到徐州,双方在徐州展开大战,李成栋技高一筹大败刘泽清。

    刘泽清战败之后,坐镇江南的满清摄政王济尔哈朗大怒,于四月末至五月调兵遣将奔赴徐州,自己亲率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端重亲王博洛、刘良佐、耿仲明等将杀向徐州。

    坐镇北京的满清皇叔父摄政王多尔衮得到消息后,又增派巽亲王满达海,率满蒙八旗一万五千人,精锐索伦骑兵七千人赶到徐州。

    至五月末时,满清在徐州一带集结重兵,满蒙八旗两万三千人,精锐索伦骑兵七千人,汉八旗五万人,绿营兵二十五万,从南京各处征调的胁从兵马三十万,总兵力超过六十万。

    赵勃元得知济尔哈朗的动向时,也迅速从安庆抽调陈霸蛟、陈明遇,从湖广调集杨青山、商照心众多兵马赶赴徐州,五月末双方对峙时,华夏军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二十六个师。

    二十六万华夏军,加上李成栋部下的兵马,总兵力超过四十万,几乎把整个湖广河南安庆的兵马抽调一空。

    满清把压箱底的精锐索伦兵派出,六十多万清军,也是把所有家底都压上,胜负关乎半壁江山的归属。

    六月初六日,清军率先展开攻势,北部兵马由顺承郡王勒克德浑为帅,领五千八旗兵、八万绿营兵,沿运河一线进发,猛攻龙庄!

    南部兵马由端重亲王博洛为帅,领一万八旗兵、十万绿营兵进攻凤凰山和大龙湖一线。

    南线北线同时出击,济尔哈朗亲自坐镇中军,指挥兵马进攻徐州城!

    徐州城中,得到消息的赵勃元激动无比,从鹿城起兵以来,赵勃元最想要的就是领兵作战驰骋疆场,可惜因为人手不够,万军一直把赵勃元当萧何用,管着华夏军的粮草军械后勤。

    如今是赶巧不赶早,赵勃元亲自指挥徐州之战,而且是百万人的大决战,将来青史留名指日可待。

    赵勃元深知此战的重要,心中不敢半点大意,在徐州大营召集众将议事。

    哨探传回的消息,已经基本清楚满清三路兵马的布置,赵勃元将军报传给众将,众将久经战阵,都知道满清这三部兵马的想法。

    陈霸蛟最先开口,“胡人这个布置可以说无懈可击,三路兵马齐出,最少的北路军也有近十万兵,三路兵马都不弱,而且中路军兵马最强,随时可以支援其他两路。”

    其余众人齐齐点头,“胡人这个布置,看起来好像中路为主南北为翼,实际上中路只是牵制,南北两翼包抄徐州城反而是主攻。”

    赵勃元道,“诸位觉得如何应对?”

    众人沉吟良久,陈明遇道,“我军兵少,不如据守徐州到凤凰山一线,守方优势可以消磨敌方兵力?”

    陈霸蛟摇头道,“胡人打不破凤凰山一线,那运河一线呢?我们派多少兵?”

    有人道,“我们兵少,顾此失彼,兵力摊开的话,处处都弱。”

    有人又道,“何不集中兵力,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赵勃元下定决心,止住众人的吵闹道,“好了,我有主意了!”

    众人安静下来,齐齐看着赵勃元。

    赵勃元道,“当初辽东萨尔浒之战时,胡酋努尔哈只用‘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战术,集中兵力大败明军四路兵马,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确是个好办法。”

    “不过如今的形势和萨尔浒不同,满清虽然分成三路兵马,但是南北中联系紧密,中路军的增援半天就能赶到,我们根本不可能迅速歼灭其中一路兵马。”

    陈霸蛟道,“那柱国的战法是?”

    赵勃元道,“可听过田忌赛马的典故?”

    陈明遇道,“听过,齐国大将田忌与人赛马,自己的上中下三等马都比对手要强,但是孙膑以自己的下等马对田忌的上等马,然后用上等马对中等马,以中等马对下等马,最后反而赢了田忌。”

    陈霸蛟不解,“这赛马和徐州有什么关系?”

    赵勃元笑道,“有大关系,胡人分兵三路,无论南北中哪路被突破,对我军来说都意味着徐州被围,徐州之战失败,所以我们必须也兵分三路和胡人交战。”

    陈霸蛟道,“我们要用最强的那路兵去打胡人最弱的那路?”

    赵勃元道,“没错!”

    陈霸蛟道,“可是柱国刚才说过,无论南北哪路兵马,胡人的增援半日就能杀到!”

    赵勃元道,“是这样,所以我们派出的兵马,要把敌人的援兵也算在内,等敌人发觉之时再想增援,时间已经来不及。”

    众人细想一番,觉得此法可行,赵勃元道,“诸将听令!”

    “令陈霸蛟领兵三万,驻守凤凰山一线,只守不攻,务必要牵制住满清南路军。”

    “令陈明遇领兵五万,防守徐州城!”

    “令李成栋和其余所有兵马,随我一同奔赴运河,在龙庄一带和胡人决战!”

    陈霸蛟道,“柱国,这分法我老陈可不乐意,当初在安庆,就是让我守着沟沟壑壑,跟胡人是眼瞪着眼刀砍不着,如今龙庄血战不让我去,又是去山上守着。”

    赵勃元笑道,“你看看,我这刚说完,你自己心里就门清,当初在安庆时掘壕几百里,和胡人拉扯两年,愣是没让胡人过安庆一步,我现在就是要你这么干!”

    陈霸蛟道,“我老陈想上阵杀胡人啊!”

    赵勃元道,“辽东那么大,胡人那么多,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上阵杀敌,你还怕没仗给你打?”

    陈霸蛟道,“有这话我就放心了,下次千万别再让我只守不攻了,打的憋屈,难受!”

    赵勃元瞪了陈霸蛟一眼,朝众人道,“那就按照计划,全军集结出发!”

第一百八十四章 北路接战

    徐州东北,是隋朝炀帝时开掘的大运河,历经千年依旧货运通畅,在大明定都北京之后,为了将江南财赋运送到北方,这条水道愈发重要起来。

    从李自成进军北京开始,北方的大乱波及到南方,大运河就开始逐渐萧条下来。

    萧条持续到初七日,这一日开始运河上一反往常,大片花花绿绿的旗帜遮天蔽日,骑马的兵士,步行的兵士,拖着车拉着炮的兵士,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沿着运河向西而来。

    接着到了初八日,华夏军抵达运河一带,大小船只拉着辎重人畜,沿着运河向东而去。

    按照预期的计划,华夏军行了一日,在龙庄一带和胡人撞到一起,双方的探马在三十里的范围内,互相试探渗透,刺探对方的实力。

    为了尽量晚些暴露实力,赵勃元派出大批的探马,把满清兵的哨探挡在外围。

    大军休整一夜,初九日大军出动,两军在龙庄一带布阵,大战一触即发。

    赵勃元将大军分作四部,左翼以商照心为帅,领六万人布置在水牛山下,右翼以李成栋为帅,领兵十五万布置在大运河一线,赵勃元亲自率领中军十三万在龙庄至茅草村一带拒敌,杨青山领七万人做预备军。

    随着热气球从中军阵上飞起,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赵勃元已经清楚掌握了满清兵马的布置,勒克德浑把胡人分作了三部,北路水牛山方向只有两万人,南线在运河也是只有两万,中军布置四万兵,五千八旗兵在后压阵。

    赵勃元深知利在速战,华夏军要快速解决掉北路清军,然后趁胜南下,和徐州守军一起包夹满清的中路军。

    华夏军阵势一列开,随即中军的火炮开始轰鸣,三十门精制汉军炮,朝着满清阵线喷吐出火焰,数斤重的炮子划着弧线砸到清军阵中。

    火炮对轰虽然威势惊人,不过实心弹的杀伤力有限,更多是心理威慑,清军从辽东时就善用火炮,松锦之战时更是用红衣大炮打垮大明九边精锐,有八旗兵马压阵,列阵的满清兵马在大炮的轰击中纹丝不动,更是推出六门红衣大炮朝华夏军开炮。

    满清顺承郡王勒克德浑久经战阵,双方炮火一对比,就知道对面华夏军兵力太强,连忙派人去中军向济尔哈朗报信求援。

    大炮轰了数轮,赵勃元发现火炮对清兵的打击作用有限,根本无法摧毁敌人的士气,索性下令前军出击。

    随着中军令旗挥舞,列阵的数万大军如潮水一般,向着满清阵线杀了过去。

    华夏军为了维持阵线,前进速度并不快,绵延数里地的大军步调一致,跟着巨大的鼓声迈步前进。

    往日里的队列训练在此时展现出来,数万人同时抬脚踩下,脚步声和鼓声混在一起,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连火炮的轰鸣都无法盖住。

    千人一步,天下强军的肃杀之气,让勒克德浑不禁心中一颤,满清八旗也是极为凶悍,不过和华夏军的这种肃杀气完全不同。

    满蒙八旗兵的

    杀气,那是渔猎民族见惯厮杀,每个兵士身上所带的凶悍血勇之气,冷兵器交战之时,往往能够声势夺人。

    而华夏军的肃杀气,那不是血勇之气,千人如一,随令而行,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在严肃的军纪之下,单个的人已经消失,这是一支只知军令的战争机器。

    勒克德浑无法形容,心中只剩震惊,战争如果不能让对手恐惧,那恐惧的就是自己。

    身旁的八旗军依旧静默列阵,给了勒克德浑些许安慰,八旗从辽东打到江南,也是一等一的强军,什么阵势没有见过。

    很快华夏军进入两百步,为了防止误伤,中军的华夏军大炮已经停止,满清六门红衣大炮压平了炮口,依旧在朝着华夏军轰击,炮子所到之处,几乎打出一道鲜血的沟壑。

    好在红衣大炮装弹极慢,华夏军承受着炮火的轰击,很快前进到一百步。

    勒克德浑一声令下,两万绿营兵迎头杀上前,阵后的弓箭手上前列阵,齐齐搭弓拉箭,斜指半空抛射出一阵箭雨。

    远远望过去,看不出这一阵箭雨的杀伤力,弓箭跟在前军后面,列阵上前十步,再一次朝前方搭箭抛射。

    勒克德浑眯着眼睛,目光透过箭雨停在半空的热气球上,早已经没有了最初见到的震撼,心中只剩艳羡,有这东西看着战场,岂不是指挥如神。

    可惜现在指挥如神的是自己的对手,不知汉人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飞到天上。

    就在此时,“砰”一排枪响!

    巨大的火器声把勒克德浑拉回现实,华夏军的阵线有数里宽,在清军的抛射箭雨中列阵,随着一阵枪响,飞腾起大片火药的青烟。

    列阵前进的绿营兵,被一阵弹雨打过,数百人或死或跌倒在地哀嚎不止。

    第二列华夏军火枪手侧身向前,举枪再次朝着绿营兵射击。

    随着距离拉近,这一次倒下的绿营兵更多,足足有近千人,可是这是绿营兵必须承受的损失,只有冲到近处,绿营兵的刀枪才能接敌。

    勒克德浑对这点伤亡毫不在意,自己的八旗精锐都在中军压阵,只要旗人不受损失,拼死多少都是好事。

    很快华夏军打完了三轮枪,绿营兵忍受着伤亡,终于接近到三十步,为了保持厮杀的体力,绿营兵在接近的过程中速度并不快,此时终于迈开步子全速冲锋起来。

    绿营兵靠着一腔血勇,嘴上鬼哭狼嚎的呼喊着,挥舞着长刀短枪,朝华夏军猛扑过来。

    第一列开枪的华夏军也已装弹完毕,再一次侧身上前,举枪对着清兵。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到十步,黑洞洞的枪口几乎已经抵在清兵的脸上,华夏军已经看得清楚,在绿营兵脑后晃动的金钱鼠尾辩。

    “砰!”

    不到十步的距离,绿营兵齐齐倒下一片,这一次的损失接近两千,可是这个距离已经来不及放第二排枪了。

    绿营兵满脸狰狞,嘶吼着冲过来,长刀挥舞着杀进华

    夏军阵中。

    指挥官大声喊着,“顶住!”

    双方一接战,绿营兵立刻发现不对,华夏军的火枪有些不同,枪口处连接着一柄一尺长的白刃,虽然只能用来突刺,可是预想中近距离屠杀火枪兵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火枪兵虽然不敌绿营兵,不断有人被砍倒在地,可是火枪兵结阵抵挡,不时也能将白刃突刺进绿营兵的胸腹。

    “掷弹兵!”

    火枪手之后,一队一队的华夏军点燃引线,把手榴弹远远的抛向敌阵,在绿营兵的队形中炸开花。

    此时对前排的绿营兵来说,虽然双方厮杀中占据上风,可是无法快速撕破华夏军阵线,阻滞在后方的大批兵马就会不断遭受手榴弹打击,很快自己一方的人就要死伤殆尽。

    弓箭手为了防止误伤,已经在足够靠近的位置,抛射箭雨压制华夏军后方,对前排厮杀的绿营兵根本无法提供支援。

    终于厮杀一阵之后,被连绵不断的手榴弹轰炸,后方的绿营兵无法上前,和前排的兵马出现了一个三十步的断带。

    前排的华夏军迅速后退,和绿营兵脱离接触,身后的火枪兵早已经装弹完毕,此时前排一撤,后面黑洞洞的枪口露了出来。

    在这个距离上,和枪毙没有半点区别,绿营兵根本无法躲避,有的人惨叫一声想往后逃,有的想贴身上前。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放!”

    “砰”的一阵轰鸣,一排枪响之后,眼前的绿营兵几乎全军覆没。

    少数几个机灵的趴在地上,躲过这轮弹雨,不过也是无济于事,枪响之后华夏军端着刺刀,把跌在地上躲避的人悉数刺死。

    “前军败了!”

    绿营兵这一阵损失超过一万,此时再也没有半点战意,纷纷朝后溃逃,阵后的弓箭手受到波及,阵型大乱不得不朝后散去。

    华夏军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从容的装弹朝着溃兵放枪,足足打了六轮枪,绿营兵死伤大半,终于逃出射程。

    不到半个时辰,两万兵打的剩下几千人,勒克德浑大怒,一挥手五千八旗策马上前,却不是冲阵,而是在溃兵之中乱砍乱杀。

    仅剩的几千兵马,又被八旗砍死许多,纷纷跪在地上求饶,勒克德浑火气消了些,知道正是用人之际,便免了求饶之人的死罪,把这些人统统编入头阵敢死队。

    北路军除了五千八旗,本就只有八万兵,南线和北线各分布两万,中军的四万兵马一战就打没了一半,接下来这仗还怎么打。

    勒克德浑冷静下来分析战局,一瞬间打垮两万绿营兵,自己对上的怕是华夏军主力,莫非徐州的华夏军都到了运河。

    若是华夏军的主力,别说自己这点兵马,中路来的援军少了根本不够看,若是分批救援,被华夏军各个击破,岂不是来一批送一批。

    勒克德浑越想心中越惊,连忙派出快马,向济尔哈朗报信求援。

第一百八十五章 索伦骑兵

    从徐州得到消息,到派出援军抵达龙庄,起码要半日时间。

    赵勃元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半日之内吃掉勒克德浑的北路军,此时一战打掉两万绿营兵,岂会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大队兵马继续前进,朝着满清兵压了过去。

    战火突进到中军,勒克德浑再没有时间想其他的,剩余的两万露营兵且战且退,已经无法抵挡住前进的华夏军。

    顾不得北线的两万兵,勒克德浑带着五千八旗,转而向运河一带的南线靠拢,八旗兵都有快马,随时可以越过运河退到中军。

    只要手下八旗没事,损失几万绿营兵,勒克德浑自信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勒克德浑领着兵马赶到南线,发现两万绿营兵正和李成栋交战,双方打的有来有回。

    勒克德浑兴奋不已,决定停住南撤的脚步,在这里等待中路的援军,随即以八旗兵压阵,亲自坐镇南线指挥战斗。

    中军没了八旗压阵,在华夏军的突进下,很快跪地投降,受中军失败的波及,北线的两万绿营兵也很快败下阵来。

    收拾了中线和北线的清军,赵勃元命令大军转头向南,水牛山的商照心部,左翼变作后阵,收治死伤兵士,看押战俘。

    杨青山部的七万兵改为左翼,前往大黄山一带布防。

    赵勃元将大军布置妥当,缓缓向南压向运河一线,从北侧协助李成栋攻打满清侧翼,勒克德浑中军已经败过一阵,哪里顶得住两线夹击,很快败下阵来,两万绿营兵几乎损失殆尽。

    正当勒克德浑打算渡过运河向南逃窜时,南方忽然马蹄如雷烟尘漫天,是满清的救援兵马赶到了。

    很快有一队骑士赶到,当头之人勒住马朝勒克德浑抱拳行礼道,“顺承郡王爷。”

    勒克德浑朝那人望了一眼,“刘良佐,你这狗奴才,怎么现在才来,带了多少人?”

    刘良佐被骂,面上没有丝毫不悦,带着笑意道,“奴才只是先锋,摄政王很快就到!”

    勒克德浑喜道,“摄政王也来了,这么说我们的主力都来了?”

    刘良佐道,“是这样,摄政王得到消息时就已经带主力赶来,半路上又得到顺承郡王爷的第二次消息。”

    勒克德浑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摄政王英明,哈哈哈!”

    刘良佐在一旁赔笑道,“的确如此,摄政王英明!”

    大群绿营兵跨过运河,北方的满清阵线逐渐稳定下来,在勒克德浑的目光中,远处忽然出现大片花花绿绿的旗帜,旗帜之下众多蓝甲八旗兵簇拥着一人,这人身披鎏金宝甲,钵帽之下小眼厚唇,嘴唇之上依照满洲传统留着稀疏的几根胡须,不是济尔哈朗又是何人。

    勒克德浑连忙带人上前迎接,远远地勒住马,快步走上前跪在地上,“奴才勒克德浑参见摄政王。”

    济尔哈朗年过五十,从辽东到入关战功赫赫,努尔哈只时代便是八大和硕贝勒之一,黄台吉死后,更是拥立顺治登基阻止多尔衮称帝,成为满清两大摄政王之一。

    济尔哈朗从马上跳下来,朝勒克德浑道,“起来吧

    ,好在你没有误事。”

    勒克德浑叩头起身道,“奴才惭愧,全赖摄政王洞察天机。”

    济尔哈朗上前几步,朝着远处华夏军所在之处观望,“他们有多少人?”

    勒克德浑恭声道,“是贼军主力,大概有二十万以上,东北侧新占了大黄山,西侧运河处是叛将李成栋。”

    济尔哈朗默立一阵,回身道,“传令前锋进攻,全军过运河列阵!”

    刘良佐跟在勒克德浑身旁,听到命令转身匆匆离去,带着前锋的三万绿营兵,朝着赵勃元的中军猛扑过去。

    很快刘良佐的前锋和华夏军交手,爆发出激烈的枪声,济尔哈朗毫不在意,带着众多八旗兵越过运河,远远地朝着大黄山前进。

    徐州一带地势平坦,非常适合大规模骑兵作战,大黄山不过是方圆二里地的一个小山丘,

    不过对华夏军来说,一个小小的山丘,也是对抗骑兵的重要依托。

    济尔哈朗打定主意,对勒克德浑道,“大黄山之敌摆明了是要据守,派一支兵马看住就好,你带三万八旗去破中军!”

    勒克德浑应声匆匆离去,传令的骑士迅速在军中奔走,很快大群满蒙汉八旗兵马开始向着中军集结。

    刘良佐的前锋之后,勒克德浑又派出五万兵马列阵接应,为自己集结八旗军争取时间,保证骑兵突击的隐蔽性。

    战阵之后,三万满蒙汉八旗兵迅速集结,前排久经战阵的血勇之士,更是人人身披双层铁甲,腰间跨着长刀骨朵各种兵器,八旗兵从辽东打进山海关,所到之处对手皆被杀灭,算是满清人手中一张王牌。

    此时已至午后,临战的氛围之中,战马轻踏前蹄,不时喷吐着鼻息,战马之上八旗兵满脸横肉颤动,在闷热的空气中,只等着迅速乱杀一通,结束这一场战斗。

    勒克德浑一声令下,令旗猛地一挥,大队八旗军士,几乎同一时刻拍马向前。

    一人双甲的重骑兵,堪称冷兵器时代的装甲车,此时在混乱的战场上缓缓压上。

    前锋刘良佐打的极为惨烈,三万绿营兵早已经死伤大半,刘良佐惨兮兮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见身后沉闷的马蹄声,连忙下令所有兵马从两侧撤走,为骑兵让出冲锋的道路。

    八旗骑兵迅速加速,朝着前方的华夏军阵线狂暴的冲锋起来。

    两百步的距离在骑兵的冲击下,几乎是转瞬即至,华夏军放了一排枪,中弹倒下的骑士只有寥寥数十人。

    前排的华夏军没有丝毫耽误,迅速举着刺刀围在一起列阵,掷弹兵在火枪兵之后点燃引线开始投弹。

    轰隆隆的骑士如排山倒海一般冲了上来,即便赵勃元通过热气球,早已知晓胡人的布置,面对重甲骑士的冲击,第一道防线依旧是迅速破碎。

    华夏军缩成一个个圆形阵,以刺刀和手榴弹对抗这汹涌而至的八旗兵。

    身披双层铁甲的重骑兵,对人和马的体力要求都极大,最大的作用就是撕破阵线,一旦陷入僵持反而会坚持不住。

    八旗重甲骑兵如洪流一般,从撕碎的华夏军阵线中呼啸

    而过,继续向着纵深突进,把华夏军方阵都交给身后的绿营兵。

    不过有第一道华夏军阵线的牵制,八旗重骑兵的冲锋速度降低许多,对于第二道华夏军防线来说,这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战机。

    第二列华夏军迅速举枪瞄准,朝着八旗重甲骑兵放枪,人群之中推出了近五十架子母连发枪,朝着奔驰而来的骑兵不断喷射着火线。

    在百步的距离上,即便身着双层铁甲,在子弹的扫射下,八旗重骑兵依旧不断中弹倒下。

    八旗兵冒着伤亡,纵马直突上前,挥刀砍倒列阵的华夏军。

    华夏军兵士不惧马刀,也举起刺刀朝八旗猛刺,可惜八旗军士身披铁甲,虽然挡不住子弹,但是足够挡住刀砍剑击。

    第二道防线岌岌可危,指挥官大喊着,“刺马,刺马!”

    众多华夏军调转刀口,转而去刺重骑兵的战马,刺马腹砍马腿,这些战马背负百公斤重的重甲骑士,一刀下去几乎立刻倒地。

    重甲骑士一旦跌倒在地,失去了灵活性和冲击力,这些体力消耗大半的骑兵,在数人围攻下,很快便被人用刺刀捅进喉咙杀死。

    第二道防线逐渐稳定下来,终于把八旗兵阻滞在刺刀和连发枪阵前。

    勒克德浑大急,这种情况对骑兵极为不利,虽然八旗大部分时候习惯于下马步战,可是在连发枪和手榴弹的打击下,这些精锐武士死的一文不值。

    勒克德浑领着亲卫,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大声嘶吼着,让八旗冲开防御,切割敌军阵型,可是反而吸引更多的华夏军围攻。

    虽然死伤惨重,但是华夏军靠着刺刀和身躯,终于把重甲骑兵彻底阻挡下来,在铁血厮杀中,重甲骑兵逐渐透支体力,华夏军开始占据上风。

    远在后阵的济尔哈朗瞧见这一切,面上不为所动,朝着身后一招手,一个身披黑甲的将领走上前来。

    济尔哈朗看着那人道,“巴贝查,是你们上场的时候了,直取中军帅旗,拿下徐州城后随你部处置。”

    巴贝查应了一声,转身翻上一匹骏马离去,很快一面黑底蓝边,中间缝着白色几何鱼纹的旗帜飘动过来,身后跟着数千骄悍的骑士。

    巴贝查在阵前乌哩呱啦说了几句,很快众多骑士一起兴奋起来,嘴里发出呼号声。

    看着黑底蓝边鱼纹旗缓缓向前,济尔哈朗朝身旁一人道,“传令勒克德浑,把八旗勇士都撤下来。”

    传令兵匆匆离去,济尔哈朗又道,“命耿刘两部率军出击,待索伦兵打掉敌人中军帅旗,两部趁势掩杀。”

    前方陷入苦战的勒克德浑终于得到军令,连忙大吼着,“快撤,从两翼撤!”

    华夏军可不会让八旗轻松撤下,纷纷装弹射击,让八旗兵留下更多的尸体。

    八旗军策马退后,华夏军第一道防线已经支离破碎,残留的华夏军方阵已经无法撤走,在绿营兵的围攻下,正在被一个个攻破杀死。

    就在此时,一声海螺号响起,一支骑兵如离弦之箭,快速的穿过战场,直朝着华夏军中军大旗杀过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血战

    索伦人生活于极北的苦寒之地,自幼便要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渔猎,艰难的环境锻炼出索伦人极善骑射,作战勇猛十分彪悍。

    当七千索伦兵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时,赵勃元的目光还在第一道防线,心中正在计划派人援救残余的华夏军方阵,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一支骑兵。

    不过索伦骑兵前进极快,从第一道防线穿过之后,迅速冲向第二道防线,转瞬就进入到八十步的距离。

    列阵的华夏军最先展开反击,子母连发枪和列阵的火枪兵同时射击。

    子弹的破空声中,索伦兵只有最前面的数骑倒地,其余索伦兵身形极快,一拉缰绳转而向左,朝着中军大旗的方向杀过来。

    索伦兵伏着身体,几乎贴在马匹的另一侧,在飞速奔跑的马背上,快速张弓搭箭,朝着前方的华夏军放箭。

    索伦人箭术精湛,在颠簸的马背上,飞速前进之中,竟能箭无虚发,一箭射出便能正中面额咽喉,中箭的华夏军应声倒地,触之则亡,一时间反而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赵勃元立在中军大旗下,很快注意到这一支骑兵,看着那面黑底蓝边鱼纹旗,暗自猜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索伦骑兵。”

    说时迟那时快,飞速前进的索伦骑兵,已经径直朝中军杀过来,箭矢所到之处,华夏军士兵纷纷惨叫倒地,面额插着一支微颤的羽箭,早已是气绝身亡。

    索伦骑兵战力惊人,不愧是满清的王牌,冲到中军阵前,索伦兵一拉缰绳,马蹄飞跃而起,一跃冲进中军人群之中。

    索伦骑兵放弓取刀,弯刀如电左右翻飞,在快速前进的同时,左劈右砍,阻挡的华夏军兵士纷纷被砍倒在地,一时如入无人之境。

    眼见骑兵飞速逼近中军大旗,众亲卫连忙护着赵勃元向后躲避。

    黑底蓝边鱼纹旗之下,巴贝查领着索伦骑兵突进,杀到中军的华夏军大旗下,杀散护旗的华夏军士,巴贝查跳下马来,大步走到旗下,弯刀一挥把中军大旗砍倒。

    随着中军大旗轰然倒地,四面的华夏军显然都怔了一怔,自从在华夏军的旗帜下作战,数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砍倒中军大旗。

    “败了!”

    垂头丧气的华夏军士兵之中,有人在低声说着这两个字,“败了!”

    “中军大旗已经被人砍倒,我们败了!”

    巴贝查砍倒中军大旗,翻身上马看见侍卫凑拥的赵勃元,用马鞭指着大喝道,“那是贼人的主将,擒住他!”

    众多索伦骑兵猛拉马缰,朝着赵勃元扑了过去!

    身后众多兵士拼死上前,用血肉之躯纷纷抵挡,却是不断被人砍翻在地,眼看着已经接近到赵勃元身后十数步的距离。

    由于众多兵士阻滞,索伦骑兵无法冲锋,只得边杀边向前进,就在此时忽然“轰”的一声巨响,四五骑索伦兵和两三个华夏军同时炸飞开来。

    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三个索伦骑兵当场毙命。

    巴贝查策马打个转身,警惕

    的探查着战场,寻找着华夏军的炮火。

    赵勃元等人也是呆立当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很快就发现了真相。

    四面的华夏军纷纷退下,留下的身影看的分明,是几个缺失右臂的掷弹兵。

    赵光远持着刀,满身是血的立在刘会定的身旁,方才的阻击战是这辈子打过最凶险的一战,弯刀从胸腹前划过,若不是有些身手,当场就要交代在这里。

    刘会定目光如火,瞪着前面的索伦骑兵,当初万军在重庆时,刘会定召集众多前明降兵,他们因为失败被张献忠斩去右臂。

    如今在华夏军的旗帜之下,又要再一次品尝失败了么?

    “我先走一步了!”一个兵士左手抱着怀里的手榴弹,朝索伦骑兵冲过去!

    “轰”一声巨响,再一次炸飞四骑索伦兵。

    刘会定扭头看着赵光远,两人目光相交之际,刘会定点了点头。

    赵光远伸手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左手军团都是明军的旧识,当年在重庆曾和他并肩作战,如今再次跟他来到徐州,谁又是该死,谁又是不该牺牲之人呢。

    赵光远苦涩的把手收回握成拳,刘会定明白他的意思,朝着赵光远道,“男儿应当战死,而不是活着给人斩了右臂!”

    刘会定把几个手榴弹揣到怀中,引线用左手拉到一处,最后笑道,“将军应该高兴,我等今日终于可以一雪重庆之耻了!”

    说罢,刘会定点燃怀中的引线,朝着索伦兵冲过去。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

    刘会定化作一团火焰,四五骑索伦兵跌到地上,再没有半点生息。

    赵光远大吼一声,“兄弟啊!”伸手去夺一旁掷弹兵身上的手榴弹,两个左手军拉住他,笑道,“将军对元首还有大用,让我们先死!”

    左手军兵士抱着手榴弹,毫无犹豫点燃引线,争先恐后的朝着索伦骑兵冲过去。

    越来越多的左手军挤向中军,越来越多的火焰在索伦骑兵中爆炸。

    巴贝查意识到这一切之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索伦骑兵悍不畏死,那是在艰难的生存环境中练出来的,凭着一身血勇之气,要杀死对手而求活!

    可眼前这些人,不是不畏死,分明是求死!

    一阵胆寒之后,巴贝查急忙调转马头,带着众多索伦兵向后撤退。

    “摄政王的命令已经完成,快撤快撤!”

    可是已经来不及,四周的华夏军围住去路,即便弯刀所到之处身首分离,却没有人恐惧,没有人躲避!

    “轰轰轰!”

    左手军团在刘会定死后,更加不顾一切,一个接一个的点燃引线,连续不断的冲进索伦骑兵阵中。

    “哒哒哒!”

    兵士推来子母连发枪,朝着包围圈中困战的索伦兵发射,没有了迅捷的机动力,越来越多的索伦兵被子弹打倒在地。

    眼见越来越多的索伦兵被打死,自知已经没有活路,巴贝查长叹一声,取出弯刀

    架在脖颈上,双手猛地一抽,鲜血喷涌而出,随即身体一软跌到马下。

    剩余的索伦骑兵缩在一处,用弓箭和华夏军对射,在子母连发枪和手榴弹的打击下,终于再无一人存活。

    破碎的人马尸体之中,斜倒着破损的黑底蓝边鱼纹旗,付出惨烈的代价之后,华夏军终于歼灭了索伦骑兵。

    众人重新树起大旗,赵光远已是两目通红,领着中军向前,稳定住第二道防线。

    华夏军的阵线再一次稳定下来,方才趁着索伦兵砍倒大旗时,再次扑上来的八旗重骑兵已经是强弩之末。

    人马都已经耗尽体力,在列阵的华夏军打击下死伤惨重,快速溃败下去。

    随着索伦兵被歼灭,数万八旗重骑兵溃败,满清失败的大局已定,靠几万绿营兵根本无力回天。

    济尔哈朗瞧见华夏军中军大旗被砍倒时,本以为大局已定,华夏军覆灭在即,便把才激战一场的八旗重骑兵再次压上。

    谁知不久之后局势突变,华夏军中军大旗再次树起,索伦骑兵的黑底蓝边鱼纹旗,反而被华夏军拿到阵前,扔在地上嘲弄!

    对索伦兵来说,大旗被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全军战死。

    有索伦兵和八旗军压阵督战之时,绿营兵和南京的杂兵还有一战之力,如今王牌已经没了,这些人根本指望不上。

    济尔哈朗再无力挽救战局,带着残余的八旗军丢弃辎重,迅速沿着运河向东撤退,随后从邳州北逃。

    主帅带着八旗军一逃,残余的绿营兵和杂兵哪还有半点战意,有的扔掉武器跪地投降,有的转而四散逃窜。

    左翼的李成栋在四万绿营的攻击下,本来正在苦苦支撑,谁知突然之间形势陡转,进攻的满清兵阵脚大乱,大片的绿营兵朝着运河一线逃窜。

    李成栋一见便知,满清兵纷纷朝南溃败,一定是中军方向的战局有了结果,派出探马去中军打探,一面派人向南追击溃兵。

    赵勃元令右翼杨青山追击济尔哈朗,中军向运河一带追缴溃兵,俘虏满清兵马十八万,运河之中泅水溺弊之人无算。

    前锋军中刘良佐被活捉,刘泽清自知没有活路,在华夏军杀到前横刀自杀,耿仲明在亲卫护送之下南逃到运河一线,被华夏军追上捉住。

    满清主力土崩瓦解,只剩下在凤凰山和大龙湖一带的南路军,此时南路军统帅端重亲王博洛对北线的失败一无所知,还和陈霸蛟在凤凰山一带交战。

    赵勃元率军南下,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包围住博洛军。

    在凤凰山打防御战的陈霸蛟,得到北路得胜的消息,迅速从凤凰山打出来,将满清军包围在大龙湖西岸。

    主力四十万土崩瓦解,南路军十万绿营兵毫无战心,只剩下博洛领着一万八旗军试图突围,在大龙湖畔被全歼。

    徐州之战得胜,赵勃元清点战场,此战全歼满清王牌索伦骑兵七千,消灭八旗兵马两万五千,绿营兵十四万,华夏军战死十一万,堪称打的最惨烈的一战。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听雪卧话

    赵勃元讲述完徐州之战,时间已是夜深,县衙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万军问道,“什么时辰了?”

    侍从道,“元首,刚过子时初刻。”

    赵勃元在一旁道,“不知不觉说到半夜,新年到了。”

    众人出了大堂,下午的雪此时愈发的大了,漫天飞舞着桃花瓣一般大的雪花,地上积起厚厚的一层白。

    万军当先走进雪中,脚下传出咯吱咯吱的雪声,在冷空气的刺激下,万军头脑愈发的清醒,“好雪啊,瑞雪兆丰年,明年会是个好年景。”

    赵勃元道,“肯定会的,胡人徐州一败元气大伤,关内是待不住了,明年我军北上把胡人驱逐出关,百姓都可以过上太平日子。”

    万军心中若有所思,“勃元啊,你说击垮了胡人之后,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赵勃元兴奋道,“这可是比肩太祖的功绩,将来咱们外修长城抵御胡虏,内安百姓休养生息,重造一个汉唐盛世,千年以后世人还会说起我们的故事。”

    万军道,“我觉得不可,修长城不如修兵甲枪炮,当然是要打出去,追亡逐北打到草原深处去,一劳永逸解决所有的问题。”

    赵勃元道,“从万历四十六年至今,天下战乱已有三四十年,百姓保守刀兵之苦,驱逐胡人之后,若不休养生息,百姓只怕承受不住啊!”

    万军长叹一口气,吐出的白色烟雾在夜色中飘散,如同心中刚刚燃起的念头,改口道,“勃元是个爱民之人啊。”

    赵勃元道,“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就像大运河至今通衢南北,可是隋朝还是亡了。”

    两人不再说话,随着鞭炮声停歇,各自踏着雪回屋去。

    大年初一日,鹿城县衙门一大早出动到城中张贴黄纸,按照长安的指令公告华夏新历。

    万军和赵勃元在城中转了一圈,百姓都在屋中团圆,街面上并没有几个行人,两人又索性回到县衙后堂。

    万军画出一个印象派的地图,交给赵勃元看,赵勃元颠倒着看了又看,“这是什么?”

    万军道,“地图啊,理想中的华夏国土,你说得对,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将来后继的元首们,就按照这个目标去做!”

    赵勃元连忙道,“元首,天下休养生息十年足矣,将来还是元首你带领我们。”

    万军道,“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场面话,当初如果不是你协助,在老龙山贼窝里就没那么容易出来。”

    赵勃元不再说什么,转而把地图拿起来,“还请元首说说这画的意思?”

    万军斜倚在榻上,饮一口热茶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生活的大地处于一个大陆的东部,如果只守着长城,将来的战略空间就会十分被动。”

    “北方的俄罗斯人,正在快速崛起,如今已经侵入到黑龙江流域,未来数百年时间里,他们会不断从北部压缩华夏的生存空间,丢失蒙古高原,会让整个华北、山西、关中都受到敌人的快速机动兵力威胁。”

    赵勃元不解道,“蒙古人呢?”

    军道,“蒙古人四分五裂,根本不是俄罗斯的对手。”

    赵勃元道,“那我们怎么做?”

    万军道,“当然是拉拢蒙古人,控制整个蒙古高原,出兵遏止俄罗斯人的脚步,地缘边界要在萨彦岭至叶尼塞河一线。”

    赵勃元看着写意的地图,果然画着一条墨痕,上面写着萨彦岭和叶尼塞河,不禁道,“这萨彦岭还在蒙古人的北面,只怕有千万里之遥,我们如何控制的住?”

    万军道,“俄罗斯人可以,华夏人怎么不可以,相信我,以后的世界会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可能比原来的时间更早到来。”

    赵勃元似懂非懂,看了看标记又道,“西面我知道,这个恒罗斯,当年大唐名将高仙芝在这里打过一仗,三万唐军大战七万波斯人。”

    万军道,“不错,西面最理想的边境线是占据整个伊犁河谷,以巴尔喀什湖作为西面的国界线,南部沿着山脉为边界。”

    赵勃元口中啧啧赞叹,“想不到元首对西域如此了解,这巴尔喀什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夷播海吧,当初大唐时驰骋万里经营西域,何其雄壮,可惜后来安史之乱国力衰败,西域与中原隔绝之后,千里一孤城,守城将士尽是白发,令人惋惜啊!”

    万军点头道,“是啊,令人惋惜啊,错过就是一千年啊!”

    赵勃元道,“过去这么久了,我们还拿得回来吗?”

    万军道,“据我所知西域如今势力割据,南部和硕特汗国和叶尔羌国争斗不休,北边准格尔蒙古人正在和瓦剌蒙古人打的不可开交,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

    赵勃元不可思议道,“元首是从哪知道这些,我听人说元首对西夷也知道的很清楚。”

    万军笑道,“都是章胜探听来的,没什么稀奇的。”

    饮一口茶,万军接着道,“西南部沿着若开山脉,控制住缅甸国几条河流,可以掌握西部出海口,将来对华夏大有益处,另外往西去海上数百里,有一处南北向岛链叫做安达曼群岛,可以作为西南面的国界线。”

    赵勃元道,“中国地大物博,要去打那些蛮荒之地做什么?”

    万军叹道,“现在是蛮荒之地,将来有了人就不是蛮荒之地,眼光要长远,几百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而且如果我们可以控制安达曼群岛,半个印度洋都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将来和西夷发生冲突时,就有足够大的战略纵深应对。”

    赵勃元点了点头,几百年后的事谁说的准呢,不过这意思是要防备西夷,“西夷远在万里之外,元首觉得我们会和西夷打起来么?”

    万军道,“为什么不会,西方人如今自己打来打去,将来发现华夏文明太强大,他们就会聚在一起来对抗我们,现在他们只能占台湾澳门,五十年一百年以后呢,将来技术更加强大的时候,他们可能就会想来打长安!”

    赵勃元满脸不可置信,“澳门的使臣现在还在长安,据说永历朝想拉拢葡萄牙人,但是没有成功,葡萄牙人完全站在咱们这边。”

    万军道,“勃元啊,你不要把他们想的太好,葡萄牙

    人这么做只是利益相同罢了,今天为了利益做我们的朋友,将来也会为了利益搞个八国联军来对抗中国。”

    赵勃元道,“元首,你把未来看的太黑暗了。”

    万军道,“世事如此,两种文明之间不经一两场大战,不达成一种谁也吃不掉谁的平衡,怎么可能会学着友好相处。”

    此话一说出来,赵勃元陷入沉思,在东方这么大的土地上,从古至今难道只有华夏一种文明诞生么?

    万军又道,“东面和朝鲜的国境线,起码要向南推进到半岛中部,恢复汉朝乐浪四郡的故土,另外还有倭国,这才是真正的小人在侧,为了彻底遏制住倭国,南部九州岛必须成为华夏的土地,北方库页岛以南的阿依努岛也要控制住,南北两个方向压制,倭人永无翻身之日。”

    万军想了想道,“吕宋的西班牙人肯定是要解决的,到时候整个巨港宣慰司的地盘都是华夏国土。”

    说到这里,赵勃元终于看明白了万军所画的地图,上面每一个墨点,都是近千里大的国土,南中国海数万里之外的岛屿,如今都在万军UU小说方寸之间,忍不住道,“佩服佩服,若是有朝一日实现如此雄心壮志,华夏国运不可想象。”

    万军道,“会实现的,有一个事情,需要勃元去做,必须尽快行动,而且要保密。”

    赵勃元闻言来了兴致,“什么事?”

    万军道,“勃元可还记得,五六年前在老龙山,当时拉回山寨的那个东西?”

    赵勃元道,“当然记得,当时天降飞星在老龙山,黄来财带着人去找那天赐宝物,最后人畜协力拉回一个大物件,黑乎乎的有半个房子那么大。”

    万军道,“不错,就是那个东西,据章胜的消息说,胡人在老龙山找到之后,就用兵马拉去了北京城,在东城之外修建了一处祭天大殿,那东西就在祭天大殿之中。”

    赵勃元道,“说起来当初胡人夺去此物,没多久江南便反叛,我一度以为那就是天命之物,可后来胡人年年祭拜,却被我们打的节节败退,到现在我就愈发想不明白,上天降下那个东西,到底有何寓意。”

    万军闻言大笑道,“哈哈哈,你们啊,太迷信,天上掉下个东西来,就是天意?那全世界每年掉那么多陨石,这天命岂不是烂大街了。”

    赵勃元尴尬道,“我本来是不太信的,后来说的人多了,又有些半信半疑,方才元首忽然说起这事,我岂会不猜测一二?”

    万军道,“嗯,勃元不必疑惑,那个东西对我们还有大用,如今胡人主力一战而空,想来我军进逼北京的时候,胡人很可能和元朝蒙古人一般撤走,到时候务必夺回那个东西。”

    赵勃元好奇道,“元首刚才说迷信,这会又说有大用?”

    万军点点头,“是有大用,非常大的作用,里面缓存的文件很多,很可能有我们以后所有的黑科技资料。”

    赵勃元疑惑道,“缓存的黑科技?”

    万军道,“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总之那个东西一定要夺回来,绝对不能让胡人毁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长安客

    在鹿城县耽搁十数日,万军和赵勃元等人,从丹凤过武关前往长安。
    时隔一年之久,长安城又是大变样,有万军扶持的华夏商贸行带头,华夏纸钞流通十分顺利,城中贸易来往比去岁更加繁荣。
    在元首府中,文安之比去岁老了许多,见到万军和赵勃元回来,喜不自禁,“说好七柱国治国,你们一个在云南,两个在山西,一个不知所踪,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撑几天,这下好了,总算看见两个回来。”
    赵勃元笑道,“您老可要撑住咯,胡人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打出山海关了。”
    文安之道,“听说啦,赵柱国神勇无敌,徐州之战天下闻名。”
    万军打断两人对话,“你说谁不知所踪?”
    不过也是明知故问,七柱国之中,张午阳在云南,陈新民和刘体纯在山西,现在三人在这里,除了章胜还会是谁,果然文安之说了两个字,“章胜!”
    看到万军疑惑的样子,文安之又接着道,“大概是去年十月的时候,章胜忽然说有重要事,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万军心中愈发疑惑,有什么事一去几个月,甚至耽搁回鹿城县祭奠章小妍,万军道,“长安城一切可好?”
    文安之递上一道表章,“朝中大事都已经理清,按照时间列在表中。”
    万军翻开看了一眼,钱粮土地百姓,这一年之中的大小事务,文安之处理都十分得体,便不再往下看,“文老办事我放心!”
    万军收起表章,问道,“纸钞推行可还顺利?”
    文安之点点头,“我本还有些担心,不过比想象中的顺利许多,百姓都很支持我们。”
    万军喜道,“那就极好。”
    文安之道,“元首和赵柱国一路辛苦,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吧,待会元首返回长安的消息传出去,就没时间休息了。”
    在后殿休息半日,果然兵士不断来报,有人在前殿求见,万军无奈前往前殿。
    前殿之中,等着许多人,一见到万军到来,纷纷上前行礼。
    “元首,西南瑶民得知能够分地,纷纷下山来,需要兵力维持当地稳定!”
    万军无语道,“稳定什么?不稳定你就少分,再不稳定就不分,你看谁还敢闹事!”
    “元首,咱们急缺官吏,甘肃山西云南各地都缺!”
    万军道,“这不是第五年了嘛,可以让最早的一批华夏军退伍,他们都学过写字,素质过硬忠诚可靠,基本可以胜任。”
    “元首,有人上奏新作物有毒,吃死了人,要求农业部进行赔偿。”
    万军奇道,“吃死人?”
    那人道,“千真万确,据奏报是土豆,单是长安就有七人吃了之后毙命,不过说来奇怪,去年也有人吃,一直都是好好的。”
    万军了然于心,点了点头道,“农业部出面进行赔偿,另外各地尽快宣传普及,土豆发芽了之后是有毒的,要先切片用清水浸泡半个时辰才可以。”
    如此挨个向万军汇报,一直忙到傍晚,前殿之中终于空了下来,一个人影从角落走了出来,“元首!”
    万军看
    向那人,“你是费炜叁?”
    那人轻轻的作揖,“正是小人。”
    万军看费炜叁满脸憔悴,精神似乎有些萎靡不振,奇道,“你怎么成了这样子。”
    费炜叁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去年冬天小人跟王部长到长安城,偶遇到了李赤心将军。”
    万军,“然后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费炜叁道,“当初在汉阳时,元首和小人说过一个问题,为何所有的东西都会落在地上,小人琢磨了一年多,李赤心将军随口便解答了,他说一切都是因为万有引力!”
    万军想起来,当初在平阳时候,和李过等人说过这个,如今费炜叁苦思冥想的东西,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来,确实有些打击人,“炜叁,你也不必如此失落,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费炜叁道,“是,李赤心将军不知道,可,可是元首知道,当初在汉阳时,元首为何不直接告知小人呢?”
    万军叹道,“我直接和你说,那有什么意义,需要你自己去思考。”
    费炜叁不解,“那元首为何跟李赤心将军说。”
    万军道,“跟他说,是因为说了也没用,不跟你说,你自己早晚也会想到,只有你自己想出来,才是你的,才是这个时代的。”
    费炜叁道,“小人似懂非懂。”
    万军道,“那你现在懂了什么?”
    费炜叁道,“我想到了两条定理!”
    万军眼前一亮,“你说说看。”
    费炜叁道,“第一定理,任何物体都保持静止或匀速直线运动的状态,只有受到其它作用力才会改变这种状态。”
    万军喜道,“继续说。”
    费炜叁道,“第二定理,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在同一条直线上,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万军激动不已,自己或明或暗的培养,总算是有了收获,如今牛顿还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牛顿三大定理成功出现,“好好好,这就是费炜叁定理,算是能开现代物理学的先河。”
    正说话间,有兵士来报,“章柱国回来了!”
    万军对费炜叁道,“你做的很对,继续你的研究,今后必定能够名垂青史。”
    等章胜进到殿中,费炜叁退了出去。
    章胜风尘仆仆的坐下,“元首去鹿城县了吗?”
    万军道,“去过了,我和勃元都去乐莲花禅寺。”
    章胜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妍,过新年也没去陪她。”
    万军道,“有什么重要事能耽搁你回鹿城。”
    章胜道,“有,假钱。”
    万军奇怪不已,“我们的纸钞发行不过半年,伪造有这么快?”
    章胜饮了一口茶,看着万军道,“不是半年,是四个月,去年九月时就开始出现了。”
    万军吃了一惊,“这,这也太快了。”
    章胜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亲自去查了查。”
    万军道,“有查到什么吗?”
    章
    胜道,“查到了,是山西的商号,长安的两处窝点已经被端了,幕后黑手在太原,现在还没发动手。”
    万军道,“山西的商号,八大商行?”
    章胜道,“就是他们这些奸贼,当初大明和胡人交战,辽东各类物资都十分短缺,就是范永斗为首的山西八大商号,在张家口私自出售物资给胡人,如今也是受胡人指使,派人制造假钱来破坏。”
    万军气急,“这些狗汉奸,如此可恶!”
    章胜道,“八大晋商倒行逆施,绝对不能饶了他们!”
    万军道,“放心吧,徐州之战胡人大败,北方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抵挡我军,陈新民从南直隶出兵,山西就是囊中之物,阿济格不跑就是等死。”
    章胜点头道,“这些事你们看着办吧,我要去鹿城待一段时间,昨夜又梦见小妍,她是怪我没去看她了。”
    万军心有不忍,“章兄,逝者长已矣,何不再娶一个。”
    章胜错开话题,“刘体纯和陈新民不日就要出兵,到时元首若是去,可要保重身体!”
    万军道,“我明白!”
    从前殿中议事出来,天色已经黑了,回到后殿之中,数盏昏灯之下,是王欢静静坐在堂中,正在等候自己回来。
    万军道,“下次太晚的话,就不用等我了。”
    王欢起身迎进万军,把斟的茶到了,重新换上热水,“今日我见到鲁王了。”
    万军应了一声,“怎么样?”
    王欢道,“就那样呗。”
    饮了一口热茶,万军伸展手脚靠在椅子上,长呼一口气,“啊,鲁王现在倒是逍遥自在了,我是个劳苦命,偏偏到了一个乱世救危扶困。”
    王欢伸出纤纤玉手,在万军的肩上轻轻的捏着,“各人有各人的苦,你看到别人轻松自在,别人还看你万人之上。”
    万军闭着眼睛享受着,“鲁王有跟你说什么吗?”
    王欢道,“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们为什么还不生个孩子。”
    万军轻笑了一声,“是在想这天下有几分朱家的血脉吧!”
    王欢没有答话,万军又道,“你怎么想呢?”
    王欢道,“这世间的账都是清的,当初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惨,哪有人能永远高高在上呢。”
    万军道,“这话倒是不错。”
    王欢道,“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我希望他能做一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就好。”
    万军握住王欢的手,“等北方安定下来,我们就去金钟山做一对平凡夫妻,好生教导我们的孩子,将来他能成什么样的人,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王欢欣喜道,“真的么?”
    万军笑道,“这岂会有假。”
    王欢探身在万军脸上亲了一口,“我从汉中到重庆,从重庆到武昌,从来没有哪一次是按自己的意走,这一次终于能如愿了。”
    万军搂住王欢道,“不远了,打走了胡人,到时候就和你一起归隐田园,养一条大黄狗,再养几个娃娃……”
    昏灯之下,王欢满目含情,探身摸进万军怀里。

第一百八十九章 立规矩

    第三日,长安城南的校场上,众多百姓围观着跪在台上的十数人。
    章胜从长安到平阳秘密探查,捉回这些伪造华夏纸钞之人,用尽各种手段榨出所有情报,如今终于可以贡献最后一点作用。
    为首站着一人,大声叫道,“伪造华夏纸钞,私通八大晋商,罪大恶极,一律斩首示众,着令全族开除公民籍,没收一切资产。”
    刽子手的刀可比章胜的手要仁慈,随着刀锋不断挥下,十数颗头颅滚落在地。
    百米之外靠着校场的楼上,万军适时的转过头来,“也该收拾那些蛀虫了。”
    赵勃元在一旁道,“北伐么?”
    万军点了点头,“章胜昨日去了鹿城,一时半会不回长安,我们留一人坐镇长安。”
    赵勃元连忙道,“你是元首,当然非你莫属,我们现在家大业大,你总不能老是这么亲涉险地吧。”
    万军笑道,“我们一路到今日,还怕过死么?”
    赵勃元道,“一人之身,死就死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一身系天下安危万民安定,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整个帝国动荡起来,岂不是要死许多人陪葬。”
    赵勃元所说不假,去岁万军去安南,然后又到台湾,辗转了十多个月,虽然文安之处理了许多政务事,不过整个帝国许多大事几乎处于停滞状态。
    万军心有不甘,“你是副元首,坐镇长安也是一样,我真不能去?”
    赵勃元道,“元首想去,那就召集七柱国商议,或者召开华命大会。”
    万军扬了扬手,“得得得,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赵勃元忍不住笑道,“好极好极,元首从谏如流啊,哈哈。”
    万军道,“那北伐之事,就全交给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赵勃元停住笑,“三天之后!”
    万军道,“此去有什么计划?”
    赵勃元道,“徐州之战后就已经想过了,陈新民从直隶北进,太原一带不必留大军对峙,兵力由榆林北上,夺取开平一带,如此一来山西就成了口袋阵,胡人留下就是等死,不留就可以兵不血刃拿回山西。”
    万军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
    赵勃元又道,“夺回北京之后,辽东的胡人不足为虑,南面从辽西和金州朝鲜同时进逼,西面由开平一带,不出两年就可以犁庭扫闾。”
    万军道,“长城以北的蒙古人,山海关以东的满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赵勃元道,“当然是永绝后患,男丁抓到多少就杀多少,女人分散送到南方各个省去。”
    这个方法虽然残忍,不过是解决边患的最好办法,清朝即便后期时也能够牢牢控制住整个新疆,和乾隆时平定准噶尔汗国的手段有很大的关系,准噶尔四大部落基本被屠戮一空。
    不过明朝末期和后金作战时,蒙古人也曾是重要的盟友之一,只要策略得当,蒙古人是华夏人天然的盟友。
    万军道,“银子有时
    候比枪子更好使,你拿下开平之后,不要屠戮蒙古人,各处百姓一视同仁,开放边境贸易,交易给他们需要的粮食、铁锅、布料、盐。”
    赵勃元道,“蒙古人不可信。”
    万军道,“我们不用相信他们,只需要给他们立规矩,所有的蒙古人以部落居住,不得随意迁徙,我们只需在水草丰茂之处,多修筑些棱堡,驻兵一个营足够,将来防备俄罗斯,还是需要蒙古人。”
    赵勃元道,“那满人?”
    万军道,“辽东只诛建州首恶,其余只要投降,一律一视同仁,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掌控黑龙江以南,随后组织远征队,向黑龙江以北,贝加尔湖以西驱逐俄罗斯人。”
    赵勃元道,“我对元首所说的北方地理不甚了解,这黑龙江和贝加尔湖在何处?”
    万军道,“先扫清关内吧,葡人送来的有测绘匠,将来大军所到之处测绘山河,有了地图行事就方便许多。”
    两人说了一阵,赵勃元返回做出发的准备,万军朝窗外看了一眼,校场上的人都已经散去,几具斩首的尸体依旧留在原处示众。
    万军返回到元首府,府中又是各色人等候着,勉强应付到傍晚,总算抽出身来,万军对文安之不满道,“就当我不在长安,除了紧要的大事,其余不要来找我。”
    文安之道,“元首不管朝局怎么行?”
    万军懒得和文安之争辩,或许自己骨子里就是个军人,根本没有心思在政事上,朝文安之道,“政事还有劳文老多操心。”
    返回后殿的路上,万军忽然有些感触,难怪明朝的皇帝有些喜欢当木匠,有些喜欢上战场,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皇帝。
    第三日一早,赵勃元诸事准备妥当,来找万军道别。
    承天殿前,赵勃元兴致极高,朝万军道,“此去便要驱逐胡虏,关内之地可以恢复了!”
    万军道,“勃元早日归来。”
    众人送着赵勃元一直到东大街,万军望着赵勃元远走的背影,心中一阵失落,策马出战才是自己心中所想,当初赵勃元多次说过,现在才感受到这种心情。
    在长安城中,转眼时间便过了半个月。
    这一日章胜从鹿城县回来,在后殿之中,章胜将永历朝的消息告知万军,“永历朝堂不敢得罪华夏军,对江南的态度极为谨慎。”
    万军对永历朝始终不抱敌意,“江南官绅现在是秋后的蚂蚱,只要永历朝廷不掺和到江南,我们不会主动和大明开战。”
    章胜道,“可是天下终归是要一统的。”
    万军自然知道,中国自古以来分分合合,可从来没有真的分过,统一是华夏的底线,“我知道,天下是要统一的,永历朝的力量根本无法和我们抗衡。”
    章胜不解道,“那为何,元首对明朝似乎有一种不可说的情感,是因为当了朱家的姑爷?”
    万军白了章胜一眼,“我是不想和明朝一样,自己窝里斗让胡人捡便宜。”
    章胜道,“那没事,胡人
    平阳之战后,就已经没机会了,赵勃元此去北方弹指可定。”
    万军奇道,“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章胜点了点头,“徐州之战后,胡酋多尔衮就有撤出关外的动作,后来我军停在黄河一线,多尔衮又勉强留在北京,不过私下里已经开始往沈阳运送物资,如今我军一动,他们肯定仓皇逃回辽东。”
    万军道,“失策啊,赵勃元出发之前,我们就应该走海路运送兵马,沿辽河一线往北直插沈阳,抄了胡人的老巢。”
    章胜劝道,“我们的海船没那么大运力,送的部队少了在辽东站不住脚,反而是白白送掉士兵性命。”
    万军道,“如今兵马已经出动,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两人煮着酒,谈论天下大事,有章胜陪着,万军倒不似之前那么无聊。
    四月时,李定国从张掖发回消息,前锋已经收复玉门,不过军队再往西前进,已经风俗迥异中原,补给也是十分困难。
    说来十分惋惜,公元755年冬天安史之乱爆发,为了平定叛乱,大唐抽调安西都护府精锐兵马回中原战场。
    大唐在西域的军事力量削弱后,吐蕃趁势侵占河西陇右,西域唐军与中原隔绝,安西都护府的兵马虽少,却依旧在坚守西域,一直到53年之后,安西兵所部皆是白发,公元808年吐蕃攻破龟兹城,安西军全军战死,西域全境沦陷。
    西域沦陷43年之后,公元851年汉民张议潮起兵,推翻吐蕃暴虐统治,建立归义军政权,一直坚守到公元1036年的宋仁宗时期。
    曾经在西域坚守盼援的汉民,早已经消逝,分离千年,西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西域!
    明朝建立之后,一路打到陇西,却没有进入西域,仅仅在河西走廊建立关西七卫,想来以明初的战力,停住脚步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李定国如今面对的困境,千年的时间里,河西已经完成了换血,征服西域实施统治成本极高。
    决定一个区域的归属,最关键的因素还是人口,就像归义军政权一样,想要彻底控制西域,必须有足够的中原汉民进入。
    章胜劝道,“西域流失已久,大明三百年始终止步关西,我们还在和胡人交战,当守住陇西再徐徐图之。”
    万军思虑一番,天山北的准噶尔尚未崛起,南部和硕特汗国还在四分五裂,再没有比现在进入西域更好的机会,摇了摇头道,“西域已经分离太久,不能再拖了,一年也不行!”
    章胜道,“当地人视我为寇仇,应当如何?”
    万军叹道,“想当初辽东有汉民数百万,如今就算我们打出山海关,那里还剩下多少汉民呢,几百年繁衍生息的人口,一场大战就会抹平。”
    想了一下,万军接着道,“经营西域,和收服辽东蒙古一样,靠着迁徙人口不是办法,最好还是以利导之,让他们学汉话习汉礼,成为华夏的一部分。”
    章胜道,“宣扬王化,大善之举,可行!”

第一百九十章 焚毁

    千年的离合纠缠不休,西域是华夏的西域,新疆是中国人的新疆,对万军来说,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李定国是个极善用兵的人,当初万军和他一起收回宁夏时,对李定国有极深的了解,如今西北兵锋出嘉峪关,不是极大地难处,不会向长安发信诉难。
    万军和章胜商议一番,“西北方面,必须派出兵马去支援!”
    可是陕北、宁夏、山西、直隶都在打仗,驱逐胡人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根本抽不出兵力,西南的张午阳要防备安南人叛乱,也是根本动不了。
    万军想了想道,“对,当初从鲁王降军中挑出的两万人,想来编练的差不多了,可以把这一部兵马派给李定国。”
    章胜点头道,“那正好,不过派谁人领军,据说元首把鲁王朝大臣张煌言贬作一个小兵,不如令他领军?”
    万军道,“既然是要做小兵,那就做上战场的小兵,张煌言继续当他的小兵,李赤心不是在长安,让他领兵。”
    章胜道,“可李赤心是顺派,李定国是西派,两个人怕是不对付。”
    万军摆手道,“什么顺派西派。”
    不过转念间,万军改了主意,“你说的对,顺军降将和西军降将,不得不慎重考虑,至少需要一个人能镇得住。”
    万军故作为难的道,“城中柱国只有你我和文安之三人,文安之年纪太大,你管着情报部还需镇守在长安,这下让谁去呢。”
    章胜笑道,“元首这是把我当成了赵勃元啊。”
    万军心思被看穿,老脸不自觉一红,“你觉得我去合适么?”
    章胜道,“西北局势复杂,要想及时掌控全局,非元首莫属!”
    万军点点头,喜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去西北看看情况!”
    章胜道,“元首多多保重。”
    五天之后,随着李赤心和两万兵马在长安集结,万军终于如愿踏上了征程,从凤翔前往兰州,由河西走廊前往李定**中。
    算算日子,距离当初赵勃元离开长安不过两个月。
    四月的北方,寒意已经消散,夏季的炎热尚未开始,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
    可是对于北京城的多尔衮来说,就不是那么好受了,三月中旬华夏军展开攻势之后,南直隶大片府县闻风而降,一月之间兵锋直逼保定。
    可是面对如此局势,多尔衮却毫无办法,手上已经无兵可用,满洲人的失败有目共睹,曾经死心塌地的绿营兵,如今随时都可能反戈一击。
    徐州之战后,华夏军停在黄河一线,多尔衮勉强稳住阵脚,可是如何费尽心力,满清在关内的脚已经站不稳了,迁出山海关只是时间问题。
    “是时候回家了!”
    多尔衮满心苦涩,站在乾清宫前深深地凝望,黄金顶、白玉阶,当初崇祯住在这里,后来李自成在此称帝,这紫禁城从没有真正的主人。
    顺治小皇帝已经差人送走,宫中能走
    的已经大半走了,多尔衮离开乾清宫,沿着廊道往外走,迎面是外朝保和殿。
    望着熟悉的红墙金瓦,多尔衮心中触动,匆匆向前一直走到太和殿外。
    由于顺治小皇帝尚未亲政,多尔衮只是摄政王,处理政事一直都是乾清宫西暖阁,这太和殿反而一直空着。
    多尔衮迈步走进太和殿,殿中极为宽阔,正中一座七层台阶的高台,高台之上摆着一座髹金漆云龙纹金椅,后方摆设着七扇雕有云龙纹的髹金漆大屏风。
    多尔衮痴痴的望着龙椅,抬脚一步步走上宝台,伸手抚摸着金椅上的雕龙,转身在龙椅上坐下,望着大殿之上。
    跟随的侍卫和太监们见状,连忙跪在地上。
    多尔衮眯着眼睛,想象着群臣伏地高呼万岁的场景,良久起身走下宝台,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转身出了太和殿。
    北京城中已经乱作一团,八旗兵在四处烧杀抢掠,多尔衮没有下令制止,现在和当初进入北京时不同,安定百姓对满清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劫掠更多的物资反而有利于在辽东坚守。
    多尔衮出了紫禁城,向东一直到东直门外,在祭天大殿处停了下来。
    圆形的祭天大殿静静矗立,多尔衮再一次步入到祭天大殿内,自从同胞兄弟多铎病逝之后,多尔衮对祭天大殿之中的东西,已经满心怀疑。
    如今望着殿中黑乎乎的球体,多尔衮内心只剩下了愤怒,“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多尔衮将香案一脚踹倒,抽出佩刀朝着黑乎乎的球体猛砍,“本王祭你有什么用,你保不住我十五弟,保不住我大清的江山,你有什么用?”
    佩刀砍在黑乎乎的球面上,发出“铛铛铛”的金属相击声,等多尔衮怒火发泄,停下手才发觉,虎口已经震的发麻,刀刃已经砍得尽崩。
    多尔衮吃了一惊,这把佩刀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宝刀,算得上削铁如泥,竟然砍得崩了刀口,这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坚硬。
    再细看那刀砍过的地方,黑乎乎的球体上留下一道道银灰色的痕迹,多尔衮凑近去看,惊奇的发现刀砍之处,只不过是留下了一道印记,手指抚摸过,甚至没有一丝丝阻滞,显然刀口不曾砍入分毫。
    多尔衮吃了一惊,“我的宝刀削铁如泥,刀口砍崩竟然没有痕迹?”
    沿着黑乎乎的球体转着看了一圈,多尔衮愈发觉得这个东西奇怪无比,心中一时又开始质疑,莫非这东西真的是天上落下来的。
    愣神思虑一阵,多尔衮收刀回鞘,对身后的侍卫道,“来人,把这里全部给我烧掉,片瓦不留!”
    很快兵士们抱来松木柴草,塞满整个祭天大殿,一把火起,松木迅速燃成一片,在风中劈啪作响,火焰升腾起十数米高。
    多尔衮策马而立,望了一眼陷入火焰之中的祭天大殿,一拍马臀向东奔驰而去。
    五日之后,华夏军开进北京城,赵勃元命人接管城防,四面发布告示安定百姓,随即带
    人赶忙前往东直门。
    万军交待给赵勃元,一定要夺回东直门外的东西,匆匆赶到东直门外,祭天大殿已经只剩下一片焦炭残迹。
    赵勃元暗道一声不好,胡人撤走之时焚毁了祭天大殿,不知天命之物是不是已经在大火中被焚毁。
    赵勃元在近处看了又看,祭天大殿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残破的石基之上一片狼藉,“把上面的东西清理一下!”
    赵勃元在一旁下令道,“去四周找几个百姓,打听一下胡人有没有把东西运走,那东西很大,运起来很费劲!”
    “命令第三师、第十二师尽快向山海关追击!”
    兵士们很快把石基之上的残骸清空,赵勃元一眼便看见那个黑乎乎的巨大球体,如今愈发的难看了。
    不过当初在老龙山寨,赵勃元是亲眼见过的,这东西就是胡人从鹿城县夺走的东西,绝对错不了!
    赵勃元想起当日在老龙山时,看到此物拖着长长的尾迹从东北天落下,随后升腾起红色的云霞,心中惊异不已。
    走到近处去看,只见此物经历数日大火,如今还能留存,想来绝非俗物。
    赵勃元道,“把这东西拖出来,好生看管,我将书信给元首。”
    看到赵勃元转身离开,两个兵士走上前来,其中一人伸脚在上面踢了踢,对另一人道,“据说这东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话音未落,“吱啦”一声,一道舱门应声落下。
    两个兵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机灵些,连忙朝着已经走远的赵勃元喊道,“大人,大人啊,有情况!”
    赵勃元闻声返回来,看到天赐之物破开一个洞,赵勃元心中大为惊奇,当初他也曾对着黑乎乎的球体苦苦思索,始终弄不明白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寓意。
    赵勃元探身朝球体内看,圆形的空间里也是一片漆黑,空气仍然炙热,充满一种从没闻过的奇怪味道。
    赵勃元伸手触摸一下,发现里面的球壁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一滴一滴朝地上掉落,不管有什么东西,很显然大火对球体里面有些影响。
    仔细端详一阵,赵勃元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天命之物发现内部空间,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尽快向万军汇报才是。
    从东直门返回到北京城中,华夏军已经安定好城中秩序,捉拿到的为非作歹之徒,分开带到城中各个路口,在大庭广众之处集中斩首。
    赵勃元无心他事,心中只剩下对天赐之物的猜想,匆匆走过端门,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短短数年之间,北京城已经迎来了它第四个主人。
    随着多尔衮退出山海关,京畿之地大局已定,重新回归华夏的怀抱。
    山西的阿济格早就得到消息,毫无战心带着兵马,一路从太原撤退到大同,随后从大同退张家口,由北方草原返回辽东。
    刘体纯部一路追击,兵不血刃便收复整个山西北部,将战线推进到张家口一带的外长城一线。

第一百九十一章 西进嘉峪关

    赵勃元勘定北方之时,万军正策马向着河西走廊前进。

    黄河之畔,古朴厚重的兰州城飘扬着五星龙纹旗,去岁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李定国花了五个月的时间,才攻克这座坚城。

    兰州被破,满清八旗军正红旗旗主汉岱、甘肃总兵张勇被杀,整个西北的清军被打断脊梁骨,从兰州席卷其余各处,便成了水到渠成之事。

    五个月的攻城战,在兰州城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仅仅率着宁夏的偏师,就能力克兰州城,万军心中对李定国愈发喜欢。

    历史上的李定国,是一个悲情英雄,满勤席卷天下之际,领着大西军残部匡扶大明,虽然南征北战两阙名王,可惜最终还是壮志难酬。

    在兰州城短暂休整之后,大军继续向西北出发,进入狭长的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南部是高大的祁连山,北面是焉支山和大片戈壁,中间这片狭长的地带,成了华夏的晴雨表,华夏文明兴盛时,便会由此进入西域,从两个方向压制北方的游牧民族。

    从河西走廊向西北,经过武威到达张掖,这里已经难见到中原的郁郁葱葱,漫天黄沙成了主调色,黄沙墩滩上,奔马带起的烟尘数里可见。

    李定国在张掖城中,得到万军到来的消息,连忙点了兵马,策马东出二十里迎接。

    见到万军,李定国翻身下马,握拳行军礼道,“恭迎元首大驾。”

    万军也翻身下马,“定国不必客套,听闻你已安定西北,正好有机会便来看看。”

    李定国道,“是,甘肃大部已定,接下来兵马如何行动,全听元首吩咐。”

    万军道,“好好,你与我策马同行,我有些事情问你。”

    李定国应了一声,重新上马跟在万军身侧,万军道,“据说明朝在西北有个关西七卫,你详细跟我说说。”

    李定国道,“关西七卫是明朝初期时,在嘉峪关以西册封七个卫所,出嘉峪关依次是赤斤蒙古卫、沙州卫、罕东左卫,最西北的叫做哈密卫,哈密之南是安定卫、阿端卫、曲先卫,这七个卫所统称关西七卫。”

    万军道,“关西七卫现在情形如何?”

    李定国道,“元首有所不知,关西七卫嘉靖时就已经内附,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嘉峪关以西的情况,现在还在打探,所知并不详细。”

    万军长叹一声,“西北之地辽阔壮美,汉唐之时华夏能够跨过葱岭,如今竟然只能守着嘉峪关,可惜可叹啊。”

    说话间,众人赶到张掖城,黄土古城之上,数面红艳艳的龙纹五星旗迎风招展。

    弯曲的城墙前,瓮城的城门洞开,众人打马进到城中,一路直进到城中央一座府衙,这里原本是满清甘州统兵提督府,李定国坐镇张掖之后,便将此处改成了自己的住所。

    府衙大堂之上,呈着一张写意的地图,万军拿着看了又看,若不是标着张掖、敦煌等字样,几乎以为是一幅后现代画。

    万军道,“你这地图有点离谱啊,兰州在嘉峪关南边,哈

    密卫都画到葱岭外边了,还有这标注的吐鲁番汗国。”

    李定国在一旁道,“这是从甘肃总兵府缴获到的地图,是我们现在对西域唯一的了解。”

    万军摇了摇头道,“靠这玩意了解西域,怕是不行啊。”

    李定国道,“我军在嘉峪关一带集结,探马已经往关西放出去,能够确保顺利进兵哈密。”

    万军道,“那好,按照你的计划行事,我和你一同出兵。”

    在张掖城中休整两日,一切备妥后,大军满载辎重朝着嘉峪关前进。

    南侧的祁连山,有不少短小的冰雪融水河,虽然偶有大片黄沙,对大军的后勤倒没有威胁,北面焉支山不似祁连山那般高大,不过临着巴丹吉林大片戈壁荒漠。

    夹在高山和荒漠之间的狭长地带,领军从这里走一次,便会瞬间明白为何这里称作河西走廊。

    大军行进七日,终于抵达嘉峪关,这里地处河西走廊最西端,万里长城绵延到这里,终于在山谷之间停歇下来。

    整个嘉峪关在漫漫黄沙之中,充满着肃杀和悲壮的气息,从山脊上连绵而来的长城,仿佛悬空在天际一般,从谷口的山坡上延伸下来的城墙,和关城的城墙连成一体。

    作为大明最西端的国防重地,高大的关城又分为内城、外城、罗城、瓮城、城壕和南北两翼的长城,整个规模超过一百二十里。

    一眼望不到头的城墙上,城台、墩台、堡城星罗棋布,由内城、外城、城壕三道防线组成重叠并守之势,形成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的防御体系。

    到了嘉峪关中,才会由衷赞叹,华夏民族的坚韧和伟大,在千年的时间里,对抗着游牧民族,建立起东方最灿烂的文明。

    站在高大耸立的关城上遥望,西面是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南方的山峰在六月天里依旧能望见积雪。

    古诗中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身处嘉峪关中,才深深感受到,此诗句之苍凉悲伤,关城之后是安定美好令人魂牵梦绕的中原。

    嘉峪关内城之中,一万前锋军早已准备多日,前锋官是兴安府归降的孙守法,迎着万军等人进到游击将军府。

    “元首,各位将军,西征的物资已经齐备,能做向导的人只寻到两个。”

    万军道,“能寻到两个就不错了,把人叫上来,问一下他们哈密的情形。”

    孙守法应了一声,一招手一个士兵匆匆离去,很快带着两个黝黑的汉子上来,两人缩着头朝屋里扫了一眼,连忙跪在地上,朝万军磕头道,“叩见大人!”

    万军扶起两人,“华夏军不兴跪礼,起身说话。”

    两人连声道谢,缩着身子站在那里。

    万军道,“大军要去收复哈密故土,想请两位带路,不知两位可去过哈密?”

    两人连连道,“孙大人问过,俺们去过几次。”

    万军道,“你们去哈密做什么,路程有多远?”

    两人沉默一阵,其中一人道,

    “大人恕罪,从这里到哈密,小人往日里贩过几次货物,都是为了养家糊口。”

    万军点头道,“这里古来就是丝绸之路,贩些货物何罪之有,等大军收复了哈密,到时沿路设置驿站,你们贩货也安全些。”

    两人闻言喜不自禁,“多谢大人,大人英明神武。”

    万军摆了摆手道,“你们还是说说,此去哈密有多远,道路情况如何。”

    两人道,“此去哈密极远,有一千三四百里远,嘉峪关往西有个古玉门关,玉门关往西是瓜州,这间路倒还好,沿路还有大河,从瓜州往西北去,有六七百里路是一片茫茫戈壁,从那里走补给极为不便。”

    万军道,“沿途没有绿洲之类的补给点吗?”

    两人道,“沿途有一些补给点。”

    万军喜道,“那就好,有补给点,大军就可以安然度过。”

    李定国道,“吐鲁番汗国有多少兵?”

    那两人对视一眼,“大人,吐鲁番汗国那是以前,现在已经灭了四五十年了。”

    李定国惊奇道,“据说当初这吐鲁番汗国屡次兴兵进犯,最后从大明手中夺了哈密卫,使得关西七卫不得不内附,想不到已经灭亡了这么久,不知是何人何国所灭,现在哈密有多少兵马?”

    那两人道,“是被叫叶尔羌汗国灭的,听说是一家子互相攻打,吐鲁番汗国灭了以后,那边兵马都在更西边的地方打仗,哈密的敌军不多,大概有两三千,最多不超过四五千。”

    李定国道,“叶尔羌汗国,你说他们的兵都在更西边打仗?”

    “据说是这样,前两年听说在西边打河中汗国。”

    另一人道,“不是河西,是打和硕特,和硕特汗国。”

    万军道,“行了,两位先下去休息,大军出发之时,还要有劳两位。”

    两人连忙作揖道,“大人太客气了,小人能帮忙是小人的福气。”

    打发了两人之后,万军道,“不管是打哪里,我可以肯定,西边现在不太平,叶尔羌汗国肯定是内忧外患,是我们进兵的好时候,大军准备妥当,这几日尽快出兵。”

    众人闻言点头称是,李定国想起一事,朝孙守法道,“当初攻克甘州时,宁夏总兵刘芳名向西逃窜,现在人在何处?”

    孙守法道,“这刘芳名从甘州一路西逃,我军追到嘉峪关时,他已经出关西逃,我们没有追捕到他。”

    李定国道,“倒也无妨,嘉峪关西去,他的兵马没有补给,只有死路一条,此去哈密再追捕他也不迟。”

    议定方略之后,万军将张煌言调至中军,充当自己的亲卫。

    随后大军在嘉峪关中休整一日,第三日一早,三万大军集结完毕,人喊马嘶从关门出来,朝着哈密方向进军。

    当头先是三千匹战马的先锋旅,随后扛着枪的中军列阵向前,中军之后又是千匹骆驼驮着的辎重,辎重营之后又是七千车炮营。

    三万大军意气风发,在猎猎作响的红旗之下踏沙西进。

第一百九十二章 长风几万里

    大军出嘉峪关向西行了八日,傍晚时分到了一处水草丰茂之处,清澈的大河之畔,立着一座荒废的古城,断壁残垣之间依稀能看出往日的辉煌。

    万军策马进入,四面打量一番,“这是什么地方,有大河滋养,怎么还废弃了?”

    向导之中一人上前解释道,“此处古称沙洲,也叫敦煌,嘉靖朝时朝廷弃守关西,之后这里就逐渐荒废了,一百多年来除了胡人牧羊过来,这里已经成了商旅往来歇脚的地方。”

    万军心中感慨不已,“好山河,如此白白舍弃,可惜了啊!”

    李定国道,“西北之地荒凉偏远,国家强盛之时尚能保全,一旦衰落只能废弃。”

    万军叹道,“天色已晚,传令诸军今夜在此休息。”

    大军开进沙洲,万军策马沿着大河前行,清凉的晚风吹散暑气,一轮明月从远处升起,万军忍不住感慨道,“唐军饮马河,汉时河西道。风卷古城沙,千载月又照。”

    万军感慨罢,周围却无说话之人,忍不住道,“可惜了如此美景,这次出行应该把崔子义带着。”

    回过身来,万军看见了张煌言,自从到华夏军中做一个小兵之后,张煌言沉默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在万军的心中,张煌言是和李定国一般的英雄,如今一个做西北方面军司令,一个做西北方面军的小兵,差距着实有点大。

    万军对张煌言道,“半年有余,张尚书可有感悟?”

    张煌言早已经剃去胡须,如一个普通士兵,闻言回道,“报告元首,我不是尚书,只是华夏军一个普通士兵。”

    万军道,“那你说说,如今觉得我是杨坚还是曹操?”

    张煌言道,“报告元首,都不是。”

    万军下了马,走到一处沙坡上,拉着张煌言坐下,“你放松些,陪我说说话。”

    张煌言应了一声,坐在一旁,万军看张煌言腰杆笔直,笑道,“是了,所有经过新兵三个月的人,都是你这样,军纪已经融进了血脉里。”

    说罢,万军问道,“你如今也是华夏军,你觉得怎么样?”

    张煌言想了想道,“华夏军别的不说,对百姓秋毫无犯,保家卫国立志高远,天下没有一家能比得了。”

    万军指着远处沙洲城中的火光,“想象一下,汉唐时候这个城中,这大河附近还有多少华夏人生活,如今只剩下漫漫黄沙。”

    张煌言叹道,“汉唐气魄,令人神往,想当初蒙元灭宋,天下沦丧胡人之手,黄河上下中原腹地,都成了胡人牧场,相比之下,后人汗颜啊。”

    坐了一阵,万军起身道,“回去吧,等我们打到葱岭,打到恒罗斯,重新把安西都护府的牌子立起来,再不叫这沙洲满地黄沙。”

    在沙洲休息一夜,第二日大军继续西进,三日后到了一处雄关遗迹,在风沙的侵蚀下,高大的城墙变成了残破的土跺,三人高的城门洞开着。

    进入城门,土墙之内满是黄沙堆积,许多残垣断壁,依稀可见当初的肃杀气息。

    领路之人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玉门关了,据说有一千多年了。”

    曾经辉煌无比的雄关重镇,如今成了无人问津的遗迹,在时间面前,一切都是过眼烟云。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听到玉门关三个字,万军忍不住吟出这几句千古名句,在时间面前,唯有文明还在口口相传,玉门关依旧在诗句中长久存续。

    大军在玉门关残迹附近扎营,休息一夜之后,继续向西行进两日。

    第二日大军到达瓜州,这里地处河西走廊最西端,此地东接甘肃,北接安西都护府故地,南控出藏关口,地位极为重要。

    安营之后,两位向导来报,“瓜州之后的路,就是真正的异域,此去**百里之遥,大军一定要做好准备。”

    万军自知关系重大,叫来诸将商议。

    李定国道,“这里据嘉峪关六七百里之遥,此去哈密还有**百里,最好在瓜州留一支兵马接应。”

    孙守法、贺珍等人深以为然,“南边乌斯藏之地,不可不防啊!”

    万军点头道,“此地古称安西,应当留下一支军马好生经营,众将谁能担任?”

    众将互相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言,李定国道,“此去哈密远征,众将人人思战,不愿在后方屯守,还是元首决定吧。”

    万军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心中暗自盘算,良久才道,“留守瓜州之人,必须足够忠勇可信独当一面才行,将来安定西域设立都护府,还要……”

    此言一出,众将眼中一亮,孙守法道,“我这人最是忠勇。”

    贺珍连忙道,“要说对元首忠心耿耿,我贺珍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其他人不乐意道,“我们对元首死心塌地。”

    “我为元首肝脑涂地!”

    万军摆了摆手,众将都安静下来,万军心中打定主意道,“都别说了,我已经有人选了。”

    贺珍是顺军降将,有降清的经历,到底比不上孙守法,可是孙守法善于进攻,并不适合留守,万军道,“就让贺珍留守瓜州吧!”

    此言一出,李定国和孙守法皆吃了一惊,同为顺军降将的李赤心,当年从汉中过境时,遭贺珍阻击过,此时更是直言道,“孙守法将军素来忠勇,元首为何让不让孙将军留守?”

    万军道,“孙守法长于进攻,先锋军席卷甘肃无人能挡,这是众人皆知的,大军此去哈密,当然还需孙将军这杆锋利的枪。”

    万军又道,“贺珍将军在汉中时,坚守两年有余,应对过各路兵马,留在瓜州应该会有足够的经验应对。”

    贺珍在汉中两年不假,不过是剃头降清了的,替满清打过陕北南下的顺军,也打过四川的大西军,虽然后来反了满清,不过对贺珍来说,始终都是一段洗不去的污点。

    此时万军说起守汉中的事,贺珍立刻想起当初降清之事,满脸愧色道,“我贺珍绝不是无义小人,元首既让我守瓜州,我可以跟各位保证,只要我贺珍还活着,大军的后路就不会有半点闪失。”

    万军道,“这就对了嘛,瓜州是大军远征的定心丸,一定要万

    无一失。”

    贺珍昂头道,“绝对万无一失!”

    众将见万军已经敲定,也不再多说什么,李定国道,“那瓜州留多少兵马?”

    万军道,“此去哈密兵少不行,瓜州守军少了也不行,就给你八个团!”

    贺珍道,“八千人,足够了!”

    万军道,“你留下还有两件事要做,第一要探清四面的情况,第二要利用疏勒河水屯垦,为今后长期驻军做准备。”

    贺珍道,“元首尽管放心,我贺珍豁出命去,也会做到!”

    一切安排妥当,第二日大军留下八个团,其余兵马继续前行,在向导的指引下,大军转而向西北前行。

    从瓜州向西北方向,果然与之前的道路都不同,大军往往走一日才能看到一小块绿洲,此间道路若没有向导指引,只怕进军都是一场挑战。

    沿着荒漠戈壁一连前进十日,第十一日向导终于吐出两个字,“到了!”

    前锋营立刻按照向导所指的方向放出探马,不久兵士回报,“我们到了,前面翻过一个山丘就是!”

    孙守法迅速回报万军,几人策马摸到山丘之上,远远的望去果然有一片丰茂的河谷,河流和湖泊密布,许多充满异域风格的建筑罗列其中,大群的牛羊遍布四面的谷地。

    万军看了一阵,对孙守法道,“晚上我们能在那边休息吗?”

    孙守法应了一声,“元首稍等,我去去就回!”

    说罢,孙守法转身离开,“前锋营准备战斗!”

    集结三千兵马,孙守法一马当先道,“晚上在哈密休息,全军上啊!”

    “杀啊!”

    马蹄声响起,大军越过山丘,朝着河谷猛地扑了过去。

    万军在山丘之上,眼看着孙守法领兵冲进河谷之中,远远地几声牛角号声响起,有骑兵冲出来与前锋打了起来。

    万军看了一阵,心中一阵跃跃欲试,看着守在身边的张煌言,“光看着也不过瘾,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说罢,策马越过山丘,朝着河谷之中冲了过去,一旁的李定国阻拦不及,朝张煌言道,“一定要保证元首周全!”

    张煌言打马上前,头也不回道,“有我在,没人能伤他!”

    万军策马冲到近处,发现孙守法的前锋已经下马列阵,火枪兵持着枪,正在朝迎战的骑兵持续不断的射击。

    和前锋营交手的骑兵只有两千人,显然是初次面对过华夏军的火力,劈头盖脸一轮弹雨,便折损了百十人。

    领头的将领武艺了得,一拉马缰朝着身后乌拉拉喊了一声,转身当先带人朝列阵的华夏军冲锋过来。

    可惜来势虽快,但是如此正面冲击华夏军的火枪阵,纯粹就是找死。

    果然冲锋不过一百步,领头的将领就被乱枪打死马下,两千人更是已经报销一大半,余下的骑士顶不住伤亡,纷纷调转马头逃窜。

    方才枪弹如雨没法冲击,此时追击溃敌正是骑兵见长,万军猛甩马鞭,朝着最近的一个骑士猛冲过去,大喊道,“捉住他们,不要放走一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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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明朝介绍:
一场星际实验中,万军的太空舱意外穿越,时间线正在1644年大明崇祯皇帝殉国的那天。此时李自成攻入北京,明王朝势力退守南方,新兴的满清政权虎据关外。此时俄罗斯人侵入外兴安岭,荷兰人占据台湾,葡萄牙人租借澳门,西班牙人殖民吕宋。这是近代的前夜,曾经的东亚霸主能否在血与火中涅槃he......烽火明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烽火明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烽火明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