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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酿夏     娇后临朝txt下载     娇后临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娇娇 干得好!

    叶城战场之中。

    燕归亲自上阵杀敌,血肉横飞,他的大刀舞得生风,敌军近不得他半分。

    “国公爷,你还是退到后方安全。”有叶城将官劝道。

    “国公爷,大家不能没有你啊。”

    他们没有援军,人数上又不占优势,此一战危矣。

    “少废话!”燕归怒斥叶城官兵:“战场上谁不是血肉之躯?凭什么我要退到后方,杀了贼人,才是最安全的后路。此时退了,才是乱了军心!”

    “儿郎们,本将与尔等同战。”他喊道。

    周军士气大盛。

    辽军虽然擅长马战,但一波箭矢过后,辽军的骑兵优势已大大减小。此时在燕归如铁桶一般的军阵前,并不占上风。

    血肉横飞中,燕归砍下冲向他的一个辽兵的头颅,血色飘洒,在夕阳下飘向他俊美的侧颜,呈现出诡异的美感。

    “杀!”他厉声高喊。

    “杀!”周军挥刀大喊。

    杀!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杀到他们不敢来犯!

    夏辽边境。

    匪贼们骑马追下山来,突然,前面的匪贼被绊马绳绊倒。

    贺嘉鸿与暮云各藏在道路的一旁,他们站在树上,对面看得见彼此,前后也看得见敌人。

    “前面就是他们的马车了,怎么不杀过去?小公子要他们的头颅!”有人喊道。

    “是绊马绳,前面可能有陷阱。”有人回答他。

    突然,箭羽飞出,问话的那个人尖叫一声便倒地死去。

    “小心暗箭!”

    贺嘉鸿与暮云的箭羽不时飞出,二人皆是射箭好手,几乎箭无虚发。

    “出来!出来!”匪贼一个个倒下,他们愤怒不已。他们四散开来,一步步走向暮云和贺嘉鸿的方向。

    暮云还在暗自放冷箭,贺嘉鸿折断一根树枝,发出的声响让匪贼们发现了他。

    “在那边!”一个匪贼指着贺嘉鸿的方向,其余人便持刀冲了过去。

    贺嘉鸿见已暴露,便弃了弓箭,抽出跳出长剑对敌。

    夜色下,他身影飘逸,对付几个武功高强的匪贼勉强还能自保。

    暮云继续在暗中放箭助他。

    但不知为何,她明明只放一箭,却总有两个匪贼倒下。

    难道是她已经学会了一箭双雕?

    那也不会这么神啊!

    暮云仔细辨认之下,她身后有一个人,和她同时发箭。

    每一箭,都只是从她身边擦过,与她的箭羽一齐飞向匪贼。

    暮云暗暗咬牙。

    这个人...他发箭不是为救贺嘉鸿,也不是为了伤暮云。

    他只是在...耍她。

    暮云不用回头,便能想到身后这个神秘人,他笑得自信,站在暮云身后看她发箭,同时像游戏一般,与她一起射出一箭。

    暮云顾不得多想,眼下凶险,还是先解决了这些匪贼。

    箭娄里的箭很快用完。暮云丢下弓箭,冲人群吹了个哨声。

    “那边也有!”

    仍活着的十来个匪贼分出五个走了过来。

    暮云跳下树来,拔刀准备迎战。这时嗖的一声箭矢飞过,一个匪贼应声倒地。

    另一个匪贼扑向暮云,暮云一挥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啊!”活着的匪贼愤怒不已,继续举着刀扑过来。

    身后箭矢再飞过来,三个匪贼同时倒地。

    暮云举刀的手都还没有动作,敌人已经全部倒下。

    她站在原地发呆,久久没有回头。

    身后到底是什么人,是敌,他为何杀这些匪贼?是友,他为何每一箭都从她身边擦过,不怕失手吗?

    暮云在纠结,她该回头看一看吗?

    贺嘉鸿很快解决了他那边的匪贼,他走向暮云。

    “站住!”暮云喊他。

    贺嘉鸿顿住脚步,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娇还在山上。”暮云喃喃。

    心念电转间,暮云决定先去救慕容娇。

    身后的人,既然这么神神秘秘,她可以很好奇,那也可以不理会。

    贺嘉鸿打了个唿哨,两匹快马奔向他们,暮云和贺嘉鸿各自骑上自己的马。

    “谢谢。”暮云用口型往那个方向说了一句,随即往山上奔去。

    山上的木屋里,慕容娇幽幽醒转。

    “啊...”看见这一地的尸体,慕容娇吓坏了,缩成一团半天不敢动作。

    “暮云公子...你在哪儿啊?”慕容娇小声的唤,她抱紧双膝:“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你不是说要把我送到我父亲身前吗?”

    “父亲...我害怕。”慕容娇小声抽泣。“父亲,你快来救娇娇啊...”

    她发誓再也不乱跑了。

    本来父亲派人送她去上京,身边配有无数高手,连烧水的丫鬟都是身手不凡。

    “你就当去上京玩几个月,等爹爹办成这桩生意,再接你回来。”慕容景端着茶杯哄她。

    她毫不在意的答应了,可是去到上京,才发现上京不好玩。

    吃的住的没有一样是她喜欢的。

    一点都不好玩。

    尤其父亲转而和大周合作了,她被人软禁在家,就更不好玩了。

    她知道父亲去当了什么临渊城城主,这才个贴带着几身护卫逃离,想要去临渊城找他兴师问罪。

    谁知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慕容娇哭了半天,还是没有人来救她,她只好缓缓的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跨过一地的尸体,慕容娇提起艳红色珍贵的裙摆,不让它沾一点血迹。

    “暮云公子。”慕容娇打开门低声唤着。

    没想到,此地还有几个匪贼,慕容娇一唤将他们唤了过来。他们看见慕容娇,皆是眼前一亮。

    “啊!”慕容娇慌忙后退,她跌坐在地,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把刀对准匪贼:“你们不要过来啊!”她苍白无力的大喊。

    匪贼笑得邪恶:“小娘们,你竟然还没死!正好把你抓起来换钱。”

    另一人大喊:“小公子,这小娘们没死!”

    门外,鬼面人负手而立,悠悠道:“我知道。”

    不是因为他未卜先知,而是因为他对面,站着比他高一个头翁赢。

    “翁赢,大周一等高手,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特意跑一趟。”他的声音瓮声瓮气,但能听出含笑揶揄。

    “你认得我?”翁赢奇怪。

    “岂止是认得呀。”鬼面人哈哈笑了两声,他在大周,还与翁赢交过手呢。

    “你的主子,现在只怕已经死了吧。”

    翁赢不理会他的挑衅:“既认得我,就放了慕容小姐,我可以留你全尸。”

    “翁赢,你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是辽国!”鬼面人笑着,人已经扑向翁赢。待到近前,他才抽出腰间的弯刀。

    翁赢抬刀应对,二人铿锵对打,一时难分上下。

    慕容娇明白自己不是匪贼的对手,她索性把刀刃放在自己修长的脖颈上:“你们不许过来啊,你们要是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吓唬谁呢小娘们?”匪贼吐了一口唾沫:“有种你就死去,反正你都死了一回了,等你死了,我们该办的事情一样能办...”

    匪贼们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你们。”慕容娇心知难逃一劫,她绝不允许自己受辱。

    慕容娇一横,她闭上眼睛,心道:“慕容景,你这个老混蛋,你把我送去上京,你...你后悔一辈子去吧!”

    她的刀划上了脖颈,鲜血渗透出来,流在她艳红的衣裙上。

    “翁赢,小心!”

    暮云公子的声音?

    慕容娇猛地睁开眼睛。手也停下动作。

    他回来了?

    门外,翁赢渐渐不敌鬼面人。暮云尚在远处,人便从马背上跃下来助翁赢。

    贺嘉鸿也随后赶到。

    三对一,鬼面人彻底没了胜算。

    围堵慕容娇的匪贼也前去帮他,左右慕容娇也跑不了。

    慕容娇踉跄着起身,握着刀就追了出去。

    “小公子,你快走,我们拖住他们。”匪贼们大喊。

    鬼面人站在匪贼们身后,他看着暮云扬天大笑:“暮云公子,我们来日方长。”

    话音未落,他便跃上一匹马奔走了。

    翁赢欲追,暮云拉住他:“穷寇莫追。”话虽如此,暮云却心思一沉,鬼面人认得她?

    暮云公子,是她离开家才用的名号。

    翁赢不追鬼面人,但不妨碍他处理留下的几个匪贼。这几人在翁赢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暮云公子,我在这里!”慕容娇喊道。

    她这一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匪贼也回身看见形单影只的慕容娇。

    暮云心道不妙,那匪贼反应极快,他丢开翁赢举着刀快步冲向慕容娇。翁赢欲追,另一个匪贼缠住他,若能劫持慕容娇为质,他们还有一线活路。

    翁赢一刀结果了那个人,但是另一个匪贼也冲到了慕容娇身前。

    “啊!”慕容娇下意识的大喊。同时双手握刀朝前刺去。匪贼似乎忘了慕容娇手里的刀,他正正的撞上刀口。

    刀身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的脸上全是震惊的神情,手里的刀还高高举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砍向慕容娇。他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是这样死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小姐手里。

    慕容娇尖叫着抽出刀,匪贼随即倒地。

    “娇娇,干得好!”暮云挑眉道。

    什么话?贺嘉鸿皱眉。

    杀人了?也叫干得好吗?

    翁赢和贺嘉鸿面面相觑。

    慕容娇双手握刀,看着倒地的死尸颤抖着说不出话来。鲜血溅到她的脸上,如熔浆如寒冰,让她不适。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她丢了刀,惊恐的捂着自己的耳朵。

    贺嘉鸿看着他前方暮云挺拔的身姿,她只是信手握着刀,此时不再戒备四周。

    娇娇,干得好!

    他在这一瞬间明白了暮云,她从来都不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只愿做刀。

    令人闻风丧胆的刀。

    娇娇,干得好!

    贺嘉鸿在心里说道。

    慕容娇看向暮云,他如一棵松坚定的站在那里,给她无限希望。她眼里再无其他,她跌跌撞撞的奔向笔直站立的暮云。

    然后晕倒在他怀里。

    “娇娇。”暮云单手环抱着慕容娇,扬声唤道。她收刀回鞘,给慕容娇把了一下脉。

    “她太虚弱了,我们得快点下山,找个地方给她医治。”暮云道。慕容娇手臂有伤,又吃了假死药,加之连续受到惊吓,她撑不住了。

    “好!”贺嘉鸿说着,也收了剑腾出双手:“我来抱她。”

    空气随之一窒。

    暮云挑眉盯着贺嘉鸿。

    贺嘉鸿一囧,他不过是下意识的觉得,暮云和慕容娇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了。待暮云鄙夷的看向他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有多像一个想占人便宜的色狼。

    “那个...”贺嘉鸿挠挠后脑勺,嘿嘿笑着:“暮云,我怕你太累了。”

    暮云不说话,抱起慕容娇再次丢给贺嘉鸿一个白眼,上马离去。

    翁赢这个冰块脸也鄙夷的看了一眼贺嘉鸿才走。

    “哎...你们等等我啊。”贺嘉鸿匆忙上马追去。

    临渊城,慕容景秘密设宴款待辽国使者。众人相谈甚欢,慕容景突然接到密报:“大小姐被人救了,正在往夏国来。”

    慕容景呵呵一笑,站起身道:“今夜乏了,送客吧。”

    辽人有些傲慢,冷笑道:“慕容城主,可想好了?”

    “自然。几位大人请遍吧。”他扬手送客,脸上挂着生意人和气的笑容:“不送。”

    天亮了。

    一夜的鏖战,鲜血染红了大地。

    燕归浑身浴血,有自己的,有敌人的。他站在尸体堆上,望着血流成河的战场。他身后的叶城,守住了。

    “国公爷,辽军退了。”老妖禀报。

    辽军溃逃,军不成军,阵不成阵。

    燕归凝神看着远方,辽军攻得突然,退得也突然。

    他们不是守不住,辽人,也不是攻不起。这不像辽人的风格。

    “辽军退了。”

    “辽军退了!”

    活着兵士们大声呼喊。伤了的兵也举着刀欢呼。

    他们纷纷涌向燕归,围在他身边哭喊:“国公爷,辽军退了,我们胜了!”

    “好!”燕归干枯的唇角有血裂出来:“好儿郎。你们都是大周的好儿郎。”

    正是有他们的殊死抵抗,才把辽军挡在叶城之外。

    燕归在兵士们的簇拥下进了城。

    “恭喜国公爷大胜辽军。”叶城的将官笑着上前贺喜:“国公爷大胜,当传令三军同贺...不如就在叶城犒赏将士们...”

    “你叫什么名字?”燕归突然问道。

    将官一愣,随即道:“禀国公爷,下官周世杰。”

    周世杰?

    燕归默练了这个名字一次,算是记住了。这一次,发信向燕归求救的是他,让燕归退战的也是他。

    “把他推去城门口斩了,以告慰我大周死去的儿郎在天之灵。”燕归突然下令。

    军令如山,当下就有人上前拿下周世杰。

    周世杰大惊:“国公爷,你这是何意?下官对你忠心耿耿啊!”周世杰被拖走,求情的声音越传越远。

    燕归站上城楼,扬声道:“传令三军,周世杰怯战,延误军机,扰乱军心。害我大周儿郎。已被我斩于阵前。”

    “是!”底下人朗声答道。

    燕归转身,看着城楼下周世杰人头落地。

    “周世杰的女儿,嫁入许家。”老妖低声道。

    许平川,南境大将军,端王的老丈人。

    燕归心思一沉,果然是这样。

    他握紧拳头,看着京城的方向。

    朝堂纷争他从不插手,那些人明里暗里的参奏他也从不理会。

    最终,他们还是对北地军情插手了。

    他们就那么想让他吃败仗吗?

    他今天要是挡不住辽人,叶城的百姓怎么办?叶城身后,大周千千万万的百姓怎么办?

    他们从不考虑吗?

    燕归沉默着,在城楼上站了很久。

    “对了,祁王妃大婚,我还没送礼物恭贺吧?”燕归突然问道。

    老妖摇摇头,这段时间辽人异动频繁,他们那里顾得上京城的事。

    “怎么能不送呢?”燕归仰头,缓缓道:“我们可是朋友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图谋

    暮云等人借住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小院里只有一个婆婆,她的儿子被夏国朝廷征为兵丁了。

    暮云给慕容娇的伤口重新换了药,慕容娇仍是昏迷。

    贺嘉鸿做了饭菜端上桌。

    “暮云,吃饭了。”他喊道。

    暮云尝了几口,贺嘉鸿趴在桌上,眯着眼笑问暮云:“怎么样?好吃吗?”

    “难吃。”翁赢冷冷道。

    贺嘉鸿重重拍了翁赢前的桌子,桌上碗筷叮铃响。

    “又没问你。”他冷言道。随即笑着看暮云:“好吃吗?”

    “不难吃。”暮云淡淡的。

    那就是还行吧,他以前也没有做过饭。贺嘉鸿不再问了,他满意的端起碗筷,又加一句:“我以后会做得更好的。”

    贺嘉鸿埋头吃饭,暮云却吃不下去了。她定定的看着贺嘉鸿,这小子是个什么意思?

    “对了,咱们去临渊城吗?”贺嘉鸿问道。

    暮云放下碗筷:“不去临渊,去大周。”

    “明白!临渊城就是大周的。”贺嘉鸿重重点头。

    “倒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吗?

    贺嘉鸿看向暮云。

    暮云默了一默,道:“那个鬼面人...他见我们往夏国跑,一定会以为我们会带慕容娇去临渊城。那我们就先不去。”

    这两天,暮云才知道辽军攻打叶城的事。

    国公爷以少胜多,大败辽军。名声再一次威震北地。

    但是暮云在想,倘若他们那晚在山上没有救回慕容娇,让辽国人掳走她。那她会不会成为辽国威胁慕容景的筹码?

    辽国有了慕容景的助力,势必得到了半个夏国的支持,那时,辽军还能溃败吗?

    如此分析下来,贺嘉鸿也道:“怪不得大周与夏国结盟之后,辽国还敢在此时攻打大周。他们手里有慕容景的女儿,不怕慕容景不合作。”

    是啊。

    暮云沉默,慕容景的计划里,在他第一次耍了辽国之后,慕容娇就该被他的护卫保护着,安安全全的回到他身边了。

    如果没有慕容娇私自出逃这一项的话。

    就因为慕容娇的出逃,他才不得不再度和辽国合作。现在横空出了一个暮云,劫走慕容娇,再次打乱了他们的合作。

    话说回来,慕容景还应该感谢暮云。

    “爹爹!”

    慕容娇突然醒来,她惊惧坐起,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被贼人逼迫,毅然决然的跳下山崖,粉身碎骨的那一刻,慕容娇才知道死有多可怕。她的魂魄在那处山崖,看见爹爹找到她的尸骨,呆呆坐了七天七夜。

    “爹爹,娇娇害怕!”慕容娇喊着爹爹醒来,她发现自己又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慕容娇终于放声大哭。

    “娇娇,别怕。”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慕容娇抹去眼泪,看见暮云从门外奔来。

    “暮云公子。”慕容娇扑进暮云怀里。

    “别怕,娇娇,你安全了。”暮云轻拍着她的背。

    慕容娇抱紧暮云,她还是怕,那个梦...她怕极了。

    贺嘉鸿看得目瞪口呆。

    “咳咳!”他用力咳嗽。

    拥抱在一起的两人都视他为无物。

    慕容娇依旧抽泣不停,暮云揽她在怀中,轻言安慰。

    这还了得了?

    贺嘉鸿指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给翁赢看,用眼神问他这还管不管了?

    翁赢依旧抱着刀,靠在门框上不发一言。

    贺嘉鸿深吸一口气。他刚刚学会做饭,难道还要学会慕容娇撒娇?

    “我以前...只要爹爹惹我不开心,我就拿死吓唬他。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慕容娇抽泣道。

    包括那天晚上,她打算自杀,也还想着让爹爹后悔。

    她怎么那么蠢呀,她死了,爹爹后悔,也更难过啊。

    “你爹爹知道你这么懂事了,一定很高兴。”暮云抚着她的一头青丝,柔声说道。

    贺嘉鸿龇牙咧嘴。

    “你跟我出来一下!”他终于忍不住了,拉起暮云就往外走。

    “干什么?”院门外,暮云甩开贺嘉鸿。

    “干什么?”贺嘉鸿气得冷笑,他指着院内:“我还想问问你干什么?你一个女儿家,你...你不能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你就...你就图谋人家?”

    这不都是男人才干的事吗?

    她一个女儿家,凑上去有个什么用?

    “说什么呢你?”暮云重重给了贺嘉鸿一掌:“我们家没有钱吗?我长得不漂亮吗?我图谋她什么?”

    暮云每说一句就打贺嘉鸿一下,打得贺嘉鸿连连后退。

    但暮云说得这么有道理,他竟然好长时间都无言以对。

    “总之!”贺嘉鸿扬声道:“人家以为你是个男子,你就应该注意你的举止!”

    暮云楞了一愣。

    “我只是在安慰她,她在害怕你不知道吗?”暮云又一下一下打贺嘉鸿:“你看不见吗?看不见吗?眼瞎吗?”

    她那样害怕,即使大声的呼喊命令乃至于哭泣,都是因为害怕,她只想给她一个依靠,不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天地间带着惊惧生活。

    贺嘉鸿护住头脸,还是不甘心:“那她要是...要是看上你了,你怎么办?”

    暮云又是沉默了一瞬,道:“等她回到她父亲身边,她自然会忘了我。”

    贺嘉鸿见暮云不打他了,小心的凑近暮云:“那你...不会看上她吧?”

    暮云瞪着贺嘉鸿,缓缓举起拳头。

    “我就是随便说说,您老别介意!”贺嘉鸿一溜烟跑了。

    暮云辞了老婆婆,给她一些银两。老婆婆佝偻着腰送走了他们。

    这一次,身后没有追兵,他们一路悠哉悠哉。

    但是这一次,慕容娇反而不闹了,一路催他们走快些。

    “我要快点去临渊城,快点见到我父亲。”慕容娇坐在马车里说道。

    暮云贺嘉鸿和翁赢三人皆是一愣。

    贺嘉鸿看着骑马的暮云,笑得不怀好意。

    暮云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不去临渊城。”

    “为什么?”慕容娇瞬间炸了毛。

    “那些匪贼有人指使,他们可能去临渊城等我们。”暮云道。

    “怕什么?我父亲是临渊城主,他们敢去,就让他们有去无回!”慕容娇挑眉道。

    “我们怕。”暮云骑在马上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我们怕他们,所以...还是先去安全的地方吧。到时候写封信叫你爹爹来接你。”

    慕容娇深深的看着暮云,看了很久。

    “好吧。”她关上了车窗。

    贺嘉鸿笑得越发开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怀念

    京城,定国公再次大胜的消息再次传到朝中,所有关心战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祁王府中,若夏第一次见了祁王的孩子。

    她抱着芙蓉,虎崽子已经长大,若夏给它取名莲蓬,正好与芙蓉是一对了。

    莲蓬此时趴在她脚边小惬。

    祁王坐在若夏旁边,不时看一眼若夏脚边的莲蓬。他看着眼神清冷的若夏在四轮车上端坐,几次张口欲言,却什么也没说。

    除了大公子,其余两个孩子依次被自己的奶娘抱了进来。大公子今年六岁了,两个女孩都是两岁多,仅相差几个月。

    若夏端坐在高堂,一言不发。

    三个孩子皆是怯生生的。

    “父亲。”三个孩子向祁王行礼。

    祁王看向若夏,她神情冰冷,看不出喜怒。

    不过...没有哪个女孩子喜欢当继母吧。

    “好,见过你们母亲。”祁王干巴巴的道。

    三个孩子再次怯生生的看向若夏。

    “母亲”二字,迟迟没有喊出来。

    他们记得以前的母亲,总是在无人处,恨恨的瞪着他们。

    他们本能的害怕“母亲”二字。

    不知道这个母亲,会不会也这样。

    厅中陷入沉寂,奶娘们低头垂手,也不敢说话。大公子和两位郡主既没有生母,也没有郡王和郡主的封号,无依无靠的庶子庶女,在这府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她们害怕自己维护孩子,会得罪新任的王妃。

    大公子悄悄抬头看若夏,若夏抱着猫猫安静的坐着,犹如一幅冰山美人图。

    清风察觉到大公子怯怯的目光,她向大公子笑笑,招手让他走近。

    清风笑得亲切,大公子也不那么害怕了,他缓缓走近若夏。

    “请母亲大人安。”他规规矩矩的向若夏行礼,显然是被奶娘教过无数次了。

    “起来吧。”若夏道。

    大公子缓缓起身,他看见母亲脚边的猛兽,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大公子勿怕,莲蓬很乖的。”清风笑着上前揽着大公子,她一手指着若夏身后捧着礼物的小丫鬟们。

    “大公子你看,这些文房四宝都是你的母亲给你准备的礼物,你喜欢吗?”

    大公子看了看丫鬟们捧着的礼盒,重重点了点头。

    “喜欢,还不快谢谢你母亲。”祁王厉声道。

    祁王一说话,大公子吓得一哆嗦,怯生生的向若夏行礼:“儿子谢过母亲。”

    若夏淡淡的看了祁王一眼,祁王识趣的闭了嘴。

    若夏这才看向大公子:“我们大公子叫什么名字?”

    大公子瘪着嘴看他觉得亲切的清风。“说呀。”清风用眼神示意他。

    “回母亲。儿子叫明奇。”他脆生生的道。

    “明奇...好名字。”若夏挤出一抹笑。

    若夏一笑,明奇不再胆怯。他转身,拉着两个妹妹来给若夏行礼:“快,大妹二妹,你们快见过母亲。”

    两个女孩子本也害怕父亲,但一向很听哥哥话,于是一齐脆生生的喊若夏母亲。

    若夏给他们都赏赐了礼物,见礼过后,奶娘把孩子们都带走了。

    厅内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若夏自在的抚着怀中的猫,她一向安静,倒没认为这有什么不妥。

    倒是祁王有些许不自在。

    “若夏,我去书房了。”他说道。

    若夏嗯了一声,祁王如蒙大赦,抬脚就走。

    “王爷慢走。”清风行礼道。

    看着祁王远去的背影,清风忧心忡忡的看向若夏:“主子,现在祁王又没有差事,他老是跑去书房您也不过问一下?”

    “他已经整天黏着我了。”若夏冷冷道。

    她总是不习惯身边有太多人。

    再说祁王自己,也需要独处的。哪能一整天都待在她眼前。

    清风叹气,就是因为现在祁王没有差事,又不能常出门。正是两夫妻培养感情的时候呀。再说这祁王府中,夏国郡主在的时候,把那些侍妾都收拾干净了,就连这三个孩子的生母,现在都坟头长草了。

    现在这王府就祁王和主子,这新婚燕尔的,怎么能嫌腻歪呢?

    “主子...”清风凑近若夏,小声道:“您看看大公子都六岁了,您得早日生下嫡子呀。”

    清风举起芙蓉,揉了揉它的小脸,淡淡道:“不急。”

    莲蓬突然站了起来,若夏拍拍它的虎头,它又老实趴下。

    “主子把这莲蓬驯得真乖。”清风笑道。

    “不乖也没关系,我自有法子收拾它。”若夏冷冷道:“孩子的事情先不急,你看这府里有了盛明奇,他又没有生母,岂不是便宜了我?”

    “主子...”清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所以...主子刚才的不高兴,都是装的?”

    装给祁王看的,好让他知道他亏欠主子。

    清风嘿嘿笑了两声,又道:“奴婢会好好照顾明奇公子的。可是主子,孩子...还是自己亲生的好。”

    这一点若夏当然知道,只是她现在所用的药,并不适合要孩子。

    这一点,清风是不知道的,清风若是知道,当初她是怎么都不可能答应的。包括现在若夏在炼制的毒药用途,若夏也不愿让清风知道。

    且先熬过这几年再说吧。

    “对了,最近我娘,还在信那个游方道士的胡话吗?”若夏问道。

    清风忙摇头。

    前段时间柳府门前来了个游方道士,号称有个方子能治若夏的双腿,偏柳夫人对此深信不疑。给了他许多银两。

    若夏现在掌管青云观,这游方道士骗到她家里来不说,假充道士简直打了青云观的脸。

    若夏派人打断了他的腿,且看他如何医治。清风还亲自向柳夫人揭示了这游方道士的骗术。“夫人,您也别怪二小姐心狠。您信这江湖骗子,让二小姐的师父丹乐道长知道了,该多难过呀?”清风劝得苦口婆心。

    这之后,柳夫人便丢了从那骗子手中买的那些符纸之内的东西。

    “其实夫人未必不能分辨是非,她只是关心则乱,您也别生夫人的气了。”清风劝道。

    “其实主子也不是生夫人自作主张的气吧,您只是气她,到今天还是信不过丹乐道长...主子,夫人年纪大了,她可能...不能像以前那般睿智了,您对她要多些耐心。”

    “知道了。”若夏仰头看清风.

    这丫头也就比她大两岁,这一天天也太操心了吧?

    操心完她,操心她的夫君,还要操心她的孩子,她的母亲。她还管着王府这一摊子事。

    她都不累吗?

    “你一天也别那么累。”若夏嘱咐她。

    清风笑着点头:“今天阳光大好,奴婢推您出去走走吧。”

    若夏抬眼看外面,确实是个艳阳天。

    难得的好天气,前边又刚击退了来犯的辽人,京中的人心情都要好些。

    林语芙在家里憋了许久,今日终于出了一趟门。

    她去城外的大佛寺拜佛。

    烈日炎炎,林语芙穿着绿色衣衫,女子娉娉袅袅,曼妙身姿尽显。

    不过是因为出现在人来人往的佛门之中,林语芙特意戴了灰色帷幔,由丫鬟扶着缓缓走着。

    林语芙拜过菩萨,又由丫鬟扶着走近许愿池。亲手丢下铜板之后,林语芙双手合在胸前,额头抵着手指虔诚的许愿。

    “林小姐?”

    有声音唤她,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林语芙转身,看见这人向她走近,她一激动撩了帷帽:“韩大哥?”林语芙笑语嫣然,柳眉上扬,韩林走近的步伐一顿,看着林语芙发了呆。

    林语芙顿时微红了脸,她放下帷帽,忙道:“韩将军,失礼了。”说罢,她手抵着下巴侧过身去,不再瞧韩林。

    许愿池旁人来人往,虽不乏京中青年才俊,但他们二人还是吸引了许多目光。

    韩林回过神来,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大家打小一起长大,林小姐不必如此拘谨。”他走近林语芙:“你还是唤我韩大哥吧。”

    林语芙捏着帕子,头低得更低了。“我就要走了。”她说道。

    韩林送林语芙出了寺庙,二人并肩而行。

    “韩大哥怎么有空来寺庙?”林语芙问道。

    韩林如今已经做到了殿前侍卫,也是个大忙人了。

    韩林道:“今日休沐,我陪母亲来上香。”

    “伯夫人也来了?”林语芙望着韩林:“那...我是否应该前去拜见?”

    韩林笑道:“母亲素来爱礼佛,此时正在听大师讲经。林小姐改日再见也是一样。”

    林语芙嗯了一声。二人沉默着,韩林不知不觉跟着林语芙走出了寺庙,他看着林语芙一路低着头,心情低落的样子,不由问道:“林小姐...一个人来拜佛?”

    林语芙又嗯了一声。

    “过几日就是娇娇的生辰了...”

    “小时候都是我陪她过生辰...

    “她一走五年,每次回来探亲都待不了几天,这才刚回来的时候啊,总算是说不走了,我们俩还商量着,怎么给她过生辰呢。没想到...”

    林语芙说着,语气和步伐都变得沉重,整个人又陷入悲伤里。

    “她像个小太阳似的,走到哪里都发着光...”

    韩林看着林语芙,突然生出想要抱一抱她的冲动...

    “燕大小姐的生辰,我记得...是重阳节?”韩林问道。小时候,他也在燕家给燕娇过过生辰。

    那时候,燕娇与林语芙最为要好。

    “是啊。”林语芙点点头,她缓缓走在韩林前面。

    “过节的时候,家里人都图个喜庆,我母亲不让我提娇娇,连想都不让我想...我只好提前来寺庙,求佛祖保佑她早日轮回...”她说着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林语芙突然苦笑:“世人都说娇娇啊,红颜早夭,是为不祥...韩大哥,你说娇娇真的不祥吗?”

    “自然不是!”韩林看着林语芙,认真说道。他从来不信这些。

    林语芙终于忍不住,泪水滑落面庞,她转到一旁用帕子拭去。

    “林小姐...”韩林伸出手,却碍于礼数不敢有半分僭越。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哭泣的女子。

    说来,燕大小姐曾经在围场外对林小姐语出不敬,难得她还为她伤心那么久。

    “娇娇是我亲妹妹一般的人...她自幼脾气骄纵些,可若是有人胆敢欺负我,她总是挡在我前面...哪怕她比我小...”林语芙忆起往事,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韩林叹气道:“逝者已逝,林小姐...不要过度悲伤了。”

    韩林送林语芙上了马车,眼见着林语芙与他告辞,就要放下车帘了,韩林终是鼓足勇气道:“林小姐...九九重阳节,我可以邀你一同登高吗?”

    林语芙一愣,半晌,还是她的丫鬟推了推她,林语芙娇羞着点了点头。

    韩林一喜,告辞离去。

    林语芙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发呆,少年人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已经做到御前侍卫,前途无可限量。

    虽然...比不上那个人...

    韩林突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林语芙还未反应过来。韩林疾走几步又到了她眼前。

    “那个...林小姐,我突然想起一事...

    “燕大小姐是道教弟子,你为她祈福,怎么来了佛寺?”

第一百三十九章 柳夫人失踪

    这...

    林语芙张口结舌,最终笑道:“道观我自然也去过了。只是家母礼佛,我便也来拜一拜...”

    “喔...”韩林笑着挠挠头:“我也是随口一问,那...一路小心。”

    “嗯。”林语芙冲韩林点点头,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启程。

    韩林站在原地,直等到林家的马车消失于视野,才转回庙中。

    韩林回来后,韩夫人已经专心听完大师讲经,正安静坐在禅院里独自用斋饭。

    “母亲。”韩林回来,对着韩夫人一拜。

    韩夫人一心用斋饭,并不理韩林,韩林便一直弯腰拜着。

    他知道,许是母亲不满他与林小姐说话太久。

    韩林习武之人,这一拜便是一顿饭的功夫,他倒勉强撑得住,只是韩夫人有些坐不住了。

    “是林家那个小蹄子?”韩夫人用帕子在唇上点了点,轻蔑问道。

    韩林面色一沉。

    韩夫人见他不答话,不由丢给韩林一个白眼。从小到大,这孩子少有忤逆的时候。

    “自己有点分寸!”韩夫人很不满韩林的态度,丢下这一句话便由丫鬟扶着先出了禅院。

    韩林随后亦步亦趋的跟上,始终不发一言。

    韩夫人由丫鬟扶着坐上马车,她抬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骑在马上的韩林依旧阴沉着脸。

    韩夫人丢下车帘,面色亦是不好看。那个林家的小蹄子,本是与燕娇交好,在京中贵女中才令人高看了一眼,可是...燕娇死了,她又得罪了睿王府,如今连柳若夏那种瘫子都能当王妃,林家那边愣是无人提亲。

    竟是把主意打到武昌伯府来了?

    韩夫人很是不屑,更是不满她的儿子竟被这小蹄子迷惑了。好在,她还不想为了那一个小蹄子与自家儿子起争执。

    那小蹄子不配!

    韩夫人暗暗打算,要抓紧为韩林相看适龄的女子了。

    这般盘算着,回京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韩夫人问韩林。

    “母亲,前面是柳相爷家的车架。”。

    韩夫人闻言便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带着韩林前去拜见。

    “柳夫人。”韩夫人笑着寒暄:“这个时候去大佛寺吗?”

    柳夫人坐在马车里,似乎有心事,只是草草应了一声。

    韩夫人也不恼,转身吩咐下人:“把马车赶到路旁,给柳夫人让路。”

    “谢谢。”柳夫人声音浅浅。

    韩夫人站在路旁恭送她的马车离去,才由丫鬟扶着上马车。

    “母亲,您慢点。”韩林伸手虚扶着韩夫人。

    韩夫人回头,手拿着帕子甩在韩林肩上:“慢慢慢,摔了又怎样?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挣一个一品的诰命当当,也叫我不用在大路上见了人下车行礼!”

    韩夫人骂完,摔了车帘坐进马车,依旧气得脸色苍白。

    人家就生了两个女儿,便位居一品夫人。而且两个女儿都是王妃。她生了两个儿子,没一个有用的!

    韩林心情郁郁的送母亲回了京城。

    夜半三更,他被小厮吵醒。

    “怎么了?”只穿着里衣的韩林在床上坐起。

    小厮弯腰焦急的道:“二公子,柳夫人失踪了。”

    韩林一惊,想到今日在城外遇到老夫人。当时他并不敢抬头看柳夫人,只是母亲回来与父亲说起此事。

    “我们回程的时候遇到柳夫人,她这个时候才去大佛寺烧香,也真是奇怪。还心事重重的样子。”

    心事重重的样子...

    韩林心知可能出了事,他忙起身穿衣服鞋子。

    “柳府报官了吗?”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道。

    小厮摇摇头。

    那柳夫人失踪便还是个秘密,怎么让他的小厮知道了?

    “祁王妃听说您曾见过柳夫人,故派人来请您帮着寻找。小的特来请您拿个主意,来的清风姑娘说,国事繁忙,柳相今夜还在宫里处理公务,柳夫人失踪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他。也叫咱们不要声张。”

    韩林愣了一愣。

    是祁王妃向他求助?

    “你叫韩林?”

    “武昌伯次子,入禁军三年,如今任中侯一职?”

    “你很好。”

    初次见到祁王妃时,她眉目含笑,亲和的声音常在他耳边萦绕。

    “那就别声张。”韩林吩咐小厮。随即又叫小厮集结他的几个心腹。

    武昌伯府的后门小巷,清风在此等候韩林。

    “韩大人,深更半夜,劳烦您了。”清风向他行礼。

    “愿为祁王妃分忧。”韩林干脆的道。他敬佩祁王妃曾在围场兽变之时助他一臂之力,现在祁王妃的母亲出事,他怎么也得帮一把。

    京城已经宵禁了,好在韩林在禁军当值,与守城的将官也算酒肉朋友。韩林沟通一番后,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与清风一起出了城。

    祁王与若夏已经先出城寻找了。

    贤王与若婉也带了心腹来寻找。

    “母亲来这大佛寺作甚?她从不拜佛的。”若婉愁眉紧锁。

    “母亲根本就没有进大佛寺,她去了后山。”若夏瞅着她。

    若婉不理若夏,她看向身后的人:“去找,把这后山翻过来,也要把我母亲找出来。”

    “不要担心。岳母大人出行,身边随从应该不少。”贤王劝慰着若婉。若婉犹不放心,打算亲自上山去找。

    贤王自然也随行。

    夫妇两人都没有再看祁王和若夏一眼,带着自己的人马劲直上了山。

    看着贤王夫妇的背影,祁王蹲下身看着若夏,浅声道:“我也上山去找,你就这这里等我。”

    “嗯。”若夏点点头:“有明月在这里陪我就好,你把人都带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好的。”祁王起身,嘱咐明月:“照顾好王妃。”

    “是,王爷放心。”明月行礼道。

    言毕,祁王带着随从也上了山。

    祁王刚走没多久,清风便带着韩林赶到。

    “祁王妃。”

    韩林老远便下马行礼,单膝跪在若夏面前。

    “漏液前来,劳烦韩大人了。”若夏示意韩林起身。

    “能为王妃分忧,是在下的荣幸。”韩林起身:“事不宜迟,我这就沿着白日里遇到柳夫人离去的道路继续寻找,力争在最快的时间找到夫人。王妃在此等候吧。”

    “就拜托韩大人了。”若夏向韩林低头致意。

第一百四十章 柳夫人出事

    韩林是和清风一起上山的。明月依旧在山下陪着若夏。

    “主子,这韩大人,倒是古道热肠。”明月高举着火把说道。

    若夏坐在四轮车上,虽面色如常,但放在小腹前的手不安的转动着手指。

    听闻明月的话,她抬眼看着韩林和清风骑马远去的背影。

    密林森森,遮掩了她眼前的羊肠小道,韩林和清风的背影很快消失了。

    “他是很好,聪明又有能力。”若夏语气绵绵。

    此时此刻,若夏心中十分担忧柳夫人,她到底去了哪里?

    距府上的人说,母亲是突然决定要出门,且只带了几个随从丫鬟。

    她直奔大佛寺而来,却并未进大佛寺拜佛,母亲到底去了哪里?她的随从呢?

    这从下午到现在,若夏只查到韩林母子是最后遇到柳夫人的人。

    倘或韩林这条路也找不到母亲,她怎么办?

    若夏越想心越乱。

    “明月,你也去找。”若夏吩咐她。

    明月忙摇头:“奴婢也担心夫人,只是主子您不能一个人留在这呀。”

    “那你就背我去。”若夏看着山上,山风吹动树枝摇曳,什么都看不真切。

    而母亲极可能在这座山里的某一处。

    她不能再等了。

    明月拗不过主子,她把手中的火把递给若夏:“那您拿着这个...”

    若夏接过火把,明月蹲下背起她。若夏身体纤瘦,明月武功高强背着她毫不费力,纵使山路难行,明月依旧如履平地。

    若夏举着火把给明月照路,她则看着林深处,生怕遗漏什么细节。

    翻过一座小山头,若夏隐隐听见祁王府和贤王府的人在高声呼喊。

    祖母对阿铮的杀心,今日就该结束了。

    暮云拉着老夫人,看着她的眼睛含笑道:“祖母,我师父说了,阿铮不仅不是灾星,还是难得一见的贵命,将来,前途大好呢。”

    老夫人沉默了,她愣怔片刻,眼中满是疑惑的看着暮云:“真是你师父亲口说的?”

    “嗯。”暮云重重点头。

    师父倒是没有亲口说过,不过前世阿铮出事,暮云曾为他卜卦。

    她用她仅会的皮毛为燕铮一次次算命,没有一次的卦象表明,燕铮是天煞孤星的命。

    那时阿铮失踪,落水。林语芙亲自去了北地告诉她和哥哥这个噩耗。她质问林语芙为何害了阿铮,没想到哥哥说...阿铮乃不祥之人,或许早夭也是他的命数。

    暮云自是不信,她内心满是愧疚,一遍遍的为阿铮卜卦。

    八字命理这些东西,师父连师姐都没有教过,暮云也只是在青云观那五年耳濡目染略微懂些。她不太懂卦象,只不过那时候闲得无聊至极,学着师父的样子打发时间。初时听到阿铮失踪的消息,她远在千里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她便用这个卦来安慰自己。

    当阿铮落水的消息传来,暮云愣神了好久。可是她还是一遍遍的卜卦,向哥哥证明阿铮只是命中与血亲淡薄。而且她还卜出阿铮命格贵重。且卦象显示阿铮不是早夭的命格。

    “哥哥...是不是阿铮没有死?让我回京城去,让我回去找他...”暮云向燕归哭诉。

    她的那个混蛋丈夫坐在一旁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他不同意暮云回京。

    燕归一脚踢翻了暮云的卦盘:“燕铮已经死了!”

    暮云冷冷的看着她曾经最依赖信重的哥哥,她只想让他知道,阿铮没有错,就算他真的是天煞孤星,父母亲的死亡也不能怪他。

    那是她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哥哥,也是她第一次和哥哥争吵:“是我们错了,是我们没有照顾好阿铮,哥哥不但没有半点愧疚,还说阿铮命该早夭,哥哥难道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吗?”

    “那你要我怎样?”哥哥怒吼:“让整个定国公府,给那个灾星陪葬吗?”他那时的眼神里,满是愤怒与疲惫。

    “我们都该忏悔不是吗?阿铮那么小,我们所有人都是害死他的凶手!你觉得你没有错吗?”

    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其实她知道,自己的卦象不准,但她那时就是后悔与愤怒。就是想让哥哥和她一样痛苦。

    阿铮如果真的死了,哥哥和她又有什么理由心安理得的继续活着?

    最后被哥哥打晕,再醒来时,她又回到了那个千里之外的婆家。

    她被那个混蛋丈夫困在那里。

    直到后来...

    燕家家破,哥哥被诛杀于战场,她才知道,燕家早已大祸临头。她才知道哥哥要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有多痛苦。

    “娇娇...”老夫人推了推燕娇:“是丹乐道长亲口说的吗?”

    暮云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自己因练武而起满茧子的手,她知道,这一世,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暮云笑着点头,低声道:“我只告诉祖母,祖母您可别告诉别人。您也别再说阿铮是灾星了。您知道...我师父可是神仙。”

    老夫人若有所思:“那...我就信你师父吧。”就暂且先不杀这个孽障。

    她看看左右,确认四周无人后,又看着暮云认真的道:“祖母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师父...也只告诉我一个人呢。”认四周无人后,又看着暮云认真的道:“祖母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师父...也只告诉我一个人呢。”

    “是什么?”暮云脸上挂着笑,把耳朵凑近祖母。

    老夫人陷入往事:“当年呐,丹乐道长要带你走,你说祖母的心肝娇娇儿,祖母原是不同意的。可是丹乐道长说你有凤命,若是跟她修行五年,下山后,定会成为贵人...”老夫人说到这里,干瘦的手指抚上暮云的黑发:“快满五年了吧?”

    “是什么?”暮云脸上挂着笑,把耳朵凑近祖母。

    老夫人陷入往事:“当年呐,丹乐道长要带你走,你说祖母的心肝娇娇儿,祖母原是不同意的。可是丹乐道长说你有凤命,若是跟她修行五年,下山后,定会成为贵人...”老夫人说到这里,干瘦的手指抚上暮云的黑发:“快满五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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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猖狂

    众人沉默着等待。

    祁王抱着若夏在怀中。

    贤王揽着若婉。

    不远处两府的侍卫随从正在展开搜查。

    没多久,众人感觉到两处冷风接近。

    “主子!”冬雪秋霜一个跟头在若夏面前落定行礼。带来的劲风吓得祁王往后退了一退。

    “有什么线索吗?”若夏冷冷问。

    冬雪看了看几人后面的尸体:“我们到的时候,这里的尸体还是热的,这些人想来没死多久。”

    “伤口齐整,这些人都是被一招击杀,对方想来是高手。”

    “那是什么时候?”若婉问道。

    “两个时辰前。”秋霜道,她看向若夏:“因为着急找夫人,便没有报给王妃知晓。”

    两个时辰前?

    祁王默了一默,两个时辰前,他们才刚刚找到山脚。

    这两个丫鬟行动这么迅速?

    “凶手呢?我母亲呢?”若夏厉声质问。

    “别着急。”祁王看着怀中的若夏,柔声说道。

    冬雪犹豫了下:“我们还在找。这附近留下的痕迹显示,有一拨人从这里去往大佛寺的后山了。我们在那附近找到夫人的簪子。”

    秋霜递上一只款式普通的银簪,若婉一个箭步冲上来夺了去,借着火光在手中端详:“这是母亲的。”

    “后山有什么?”若婉急问道。

    “大佛寺后山有一片禁地。我们猜测夫人进去了。”

    我们也正打算进去,看到明月发的信号便回来了。清风和韩林已经赶过去了。”

    大佛寺后山,禁地?

    柳夫人为何去了那里?她遭遇了什么?这些死去的随从又是怎么回事?

    “带路!”

    不给众人再多猜测的时间,若夏冷冷下令。

    祁王背着若夏,一行人赶往大佛寺后方。

    大佛寺后山境地,山石堆积,路面曲折,几人走得很慢。到了一处山洞前,冬雪上前几步,看见石柱上的云朵标记。

    “主子,清风和韩林进去了。”

    “我们也进去。”若夏没有半点犹豫。

    “不行。”祁王忙道:“你和明月在这里等,我进去就是了。”

    “主子,这些秃驴不知道在这山洞里布下什么机关,你还是在外面等吧。”冬雪道。

    “对。”祁王忙点头,他轻柔的将若夏放在一块山石上坐下,明月也上前搀扶着若夏。

    祁王蹲下来,温暖的大手拂过若夏如冰的面庞:“别担心,我会把岳母大人带出来的。”

    若夏看着祁王愣了一愣,从知道母亲失踪后,她倾全力寻找,却从未指望过祁王,她似乎忘了,祁王,是她的丈夫呀。

    他们本该夫妻一体

    若夏深深点了点头。

    这里毕竟是前方大佛寺的地盘,祁王不放心明月一个人,又留下祁王府的四个护卫在此守护若夏。

    “保护好王妃。”祁王说着起身,随后跟在贤王与若婉等人进了山洞。

    冬雪秋霜也紧随其后,准备进入山洞中。

    “秋霜冬雪!”

    若夏突然唤住她们。

    两人停住脚步,回身看若夏。

    “保护好他。”若夏轻声道。

    冬雪秋霜互看一眼,主子...开始在意祁王了?

    “是。”二人行了一礼道,随即便进入山洞之中。

    若夏坐在山石上,静静的望着山洞口。

    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她出城是为何事。

    她也不关心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若夏只想明白一件事,是谁?在算计母亲?

    若夏捏紧了裙摆,不管今日母亲是否安康,算计母亲的人,她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谁在那里?”明月突然喝道,同时将若夏护在怀中。

    四个护卫纷纷拔刀对准一个方向。

    山洞对面的山石后面,突然走出来两个和尚。

    为首的那个身形圆润,胡须全白,看着和颜悦色。身着大红袈裟。随后跟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小和尚。

    “阿弥陀佛。”胖和尚念了一句佛号,对着若夏行了一礼:“祁王妃乃仙门中人,怎会踏足我佛门禁地?”

    若夏冷眼看着这和尚:“你是谁?怎么会认得我?”

    “这是我们大佛寺的慧通方丈,你竟然不认得?”瘦和尚扬声道。

    若夏冷哼一声,转过脸继续看着洞口。“跳梁小丑,本王妃自然不认得。”

    瘦和尚气了个倒仰。

    胖和尚浅笑:“祁王妃乃仙人弟子,京中谁人不识得?自你回京后,我这大佛寺香火都少了许多,你自然也不认得我了。”

    “我回京后?”若夏眯眼看着慧通:“我回京后,并未做过与你抢香火的事。”

    青云观,也不屑做这件事。

    “是啊,您中了腐骨草剧毒还能得仙人救命,最终以残疾之身嫁入皇家做了一品王妃,您什么都不做,仅凭一个仙人弟子的身份,就足够让万人景仰了。”慧通浅笑。

    千百年来,佛门香火旺盛,偏偏道家出了个丹乐道长,深得皇室信任,佛门香火日减。

    若夏抬眉看向慧通,语言狠厉:“怎么,斗不过我师父,也不敢来对付我,便算计我母亲?算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

    慧通依旧浅笑:“王妃误会了。”

    既然都说到柳夫人了,便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他指向山洞:“是你母亲,私闯我大佛寺禁地,祁王妃既然是来寻母的,老衲便不再计较了。”

    柳夫人真的在这里?

    “你个秃驴你敢计较什么?”明月怒瞪着慧通。“还不快把夫人交出来,否则我烧了你大佛寺。”

    “放肆!”瘦和尚手指着明月。

    “猖狂!”明月噌的一声抽出剑。

    “你们竟敢在我佛寺禁地大放厥词!”

    “区区一个佛寺,也敢与我青云观为敌?”明月的剑指着慧通与瘦和尚:“你们敢伤朝廷的一品夫人,两个一品王妃的亲生母亲。我看你们大佛寺的每一个人,都是活腻了!”

    瘦和尚犹豫片刻,默默的收回手退到慧通身后。

    “自然不敢,自然不敢。”慧通和颜悦色的道。他指着山洞:“不过柳夫人是自己闯进去的,真要出了什么事,就是说到天下人面前,也怪不得我们小寺呀。”

    “我母亲不信佛,她有什么理由来大佛寺?她的随从全部惨死在你大佛寺后山。”若夏冷冷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中毒

    大佛寺纵然在京中周边的佛寺中小有名声,可他又拿什么与祁王,贤王,以及柳家斗?

    真要说到天下人面前,仅凭后山的尸体,便可定大佛寺死罪。

    “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算计我母亲?”若夏盯着慧通。

    “说来说去,祁王妃无非就是不信,柳夫人是自己跑进去的。”慧通依旧笑得和煦。

    “不光我不信,你觉得天下人,谁会信?”若夏目光如箭,看向慧通。

    “那如果我告诉天下人,这山洞中,有能治好祁王妃双腿的灵丹妙药,你说,柳夫人会不会甘冒风险,私闯禁地呢?”慧通和煦的笑中首次透露出奸诈。

    若夏愣住,她端坐的身形微晃了晃。

    怪不得...

    怪不得母亲会突然出城,怪不得母亲会在这里消失。

    是因为她,因为她的双腿?

    若夏看着慧通,眼中杀气越盛。他们竟是用她的双腿来算计母亲。

    “好叫祁王妃知晓,传言我们大佛寺后山的山洞里,存放着高僧火化之后留下的舍利子。舍利子乃佛门圣物,能医死人肉白骨,重塑经脉再造肉身也不在话下。”瘦和尚双手合掌笑道:“远久传说真实性已不可考,只不过这些年,企图偷盗我佛门圣物的贼人数不胜数。可惜呀,这些人圣物没有偷到,最后都落得一个下场...”

    瘦和尚挑眉笑:“那便是...被这后山的五毒蜇咬,痛苦死去...”

    五毒蜇咬,痛苦死去?

    原来是这样啊

    若夏握紧双手。

    道家仙人弟子的母亲,因为一个佛家传说而丢了性命。

    何等讽刺?

    原来这个局是这样啊。

    还真是有心了。

    “这山洞中的毒药狠辣,就是你们青云观的解毒丸,也未必有效呢...”

    “你们...”明月牙呲欲裂:“秃驴歹心,受死吧!”

    明月说着跃向慧通,手中的剑也刺向慧通,慧通不慌不忙,一掌推开瘦和尚,自己二指夹住明月的剑锋,身形往后退了两步,便巍然不动。

    明月的剑被制住,她没有一刻犹豫,一脚踢向慧通。

    “明月!”若夏喝住她:“回来。”

    明月瞪了眼慧通,不甘心的回身走到若夏身边。

    慧通理了理袈裟:“祁王妃,你的丫鬟真是不知道见好就收呀。”仅仅一招,她便该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她还想继续跟他打。

    勇气可嘉。

    “不过话说回来,柳夫人,是自己要进去山洞的。”他笑道。

    “不必废话。”若夏冷冷道:“想必现在,我娘已经被找到了。”她看向两个和尚,尽力压制着怒火:“解药,有没有?”

    “看来祁王妃是个聪明人呀。”慧通浅笑:“这山洞中,常有毒虫伤人,解药嘛,老衲这里倒是备了些。只不过,前些日子老衲受邀去端王府除祟,这剩下的药,老衲都赠给端王妃了,想来,她那里还剩下一些吧。”

    端王妃!

    若夏心中恨意闪过。可是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母亲可能已经中毒了。

    若夏拉明月弯下腰:“你去一趟端王府...”

    若夏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明月眼中满是惊讶:“主子?”

    “时间紧迫,速去!”若夏没有半点犹豫。

    明月抿抿唇,最终只得妥协,她脚尖一点便跃向黑暗中。

    若夏坐在山石上,四个护卫围在她身旁四角。她冷冷的看着慧通。

    慧通始终面上带笑。

    山洞里,清风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柳夫人往洞外赶。

    祁王,贤王和若婉,以及韩林等人都跟在她后面跑。

    “快...要到了,若夏那里有解毒丸...”祁王边跑边道。

    清风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众人不解的看向清风。这眼看都到洞口了,怎么不走了?

    “你累了吗?我来抱夫人出去...”冬雪道。

    清风愣愣的看着洞口,任由冬雪接过柳夫人。冬雪欲走,清风却叫停了他们。

    “等等。”清风转身看着众人:“刚才在山洞里的事,我希望各位,不要告诉我们主子。”

    “她凭什么?”若婉第一个不答应:“母亲受了这么多罪,都是为了她!”

    “所以不能说,我想主子心不安,也不是夫人想要看到的。”清风道。

    若婉沉默了。

    “先出去再说吧。”贤王扶着若婉道。

    几人又往洞外赶。

    “主子。”冬雪步子快,抱着柳夫人奔到若夏身前。

    “母亲。”若夏倾身唤道,秋霜忙扶住她,祁王爷也奔了上来扶住若夏:“别急,岳母只是暂时晕过去了。”

    柳夫人面色发黑,若夏用巧劲喂她吃下了解毒丸。虽不能解五毒,却能暂时压制毒性。

    “母亲。”若婉俯身看着柳夫人。

    “若夏,你先帮岳母把把脉,她这是怎么了?”贤王急道。

    祁王淡淡看了贤王一眼,却没说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若夏,若夏喂柳夫人吃了药之后,反而沉默着没有动作了。

    她再次看向慧通。

    众人这才发现,这里还站着两个和尚。

    “阿弥陀佛。”慧通行礼道:“几位施主,柳夫人所进的地方,是我大佛寺的禁地。”

    “我母亲的随从都死了。”若婉缓缓站直身体,看向慧通的眼神不善。

    “关我们何事?柳夫人因何进山洞,你们都知道原因。”瘦和尚嚷道。

    “好,暂且先不关你们的事。”若婉理了理袖摆:“这件事情,我们会自己调查,但你们大佛寺,要是敢走漏半点风声...”接下来的话,若婉没有明说,但眼中的杀意,慧通和瘦和尚都看懂了。

    瘦和尚往后退了一步。

    柳夫人的两个女儿都很吓人啊。

    “我们还是先下山回京吧。”贤王道。

    若婉也觉有理,她睨了若夏一眼:“那便先下山吧。”

    一行人准备返程。

    “你们先走,我来照顾主子。”清风对冬雪秋霜道。

    冬雪背着柳夫人下山,秋霜也随行。

    贤王和若婉也带着自己的人先走了。

    “若夏,我背你下山。”祁王的手放在若夏肩头,柔声道。

    若夏还是看着慧通。

    “王爷王妃还不走吗?”慧通又道。他作为大佛寺的方丈,是有必要在此看着私闯禁地的人离去的。

    “好一个局,环环相扣。”若夏突然失笑。

第一百四十三章 捅我一刀

    先设计母亲出事,继而让青云观名声扫地。还让她与若婉再起嫌隙。

    一箭三雕,好一个精妙的局。

    几人都看着在山石上坐着的若夏,除了慧通,没人明白她在说什么。

    慧通仍旧笑着,笑意未达眼底。

    若夏抬眸看着慧通:“让我猜猜,这个局,是从半月前那个游方道士就开始布下的吧?”那时她打断了游方道士的腿,并没有破了这个局。或许这正是局中一环。

    柳夫人未醒,谁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

    只是这个局,竟然落到了端王妃那里。

    “端王妃没这么聪明。”若夏冷冷道:“她想不了这么精妙的局。”

    慧通一笑,正欲说话。若夏却看向祁王:“我们下山吧。”

    慧通只得把想说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祁王和清风都听明白了,柳夫人的失踪,与这大佛寺脱不了干系。

    不过,若夏既然觉得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那就再等等。

    祁王蹲下身子,背起了若夏。

    清风打着火把走在前面:“王爷跟我走。”

    路过慧通时,若夏打量了他一眼:“慧通方丈,我不管你背后有谁做靠山。你记住一句话:与我作对你终究会后悔的。”

    慧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多虑了。”

    祁王愣了一愣,他知道若夏不简单,可是为什么,她能做到这么霸气?

    慧通看着祁王背着若夏远去。

    “和尚呀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心你的佛祖罚你啊。”若夏清冷的声音传来,慧通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师父...”瘦和尚忙扶住他:“师父,这丹乐道长的弟子,似乎也就是身边的丫鬟厉害一点啊。”

    凶则凶矣,但与那柳大小姐也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世家小姐,霸气一些罢了。

    这也并没有多厉害啊,害他一直心里有点怕。

    “蠢货,她是在忍。”慧通斥道。不见这山中阵法,青云观的人来去自如视若无物吗?她只不过是在忍耐罢了。

    忍。

    就一直忍着吧。

    说破大天,也是柳夫人自找苦吃。

    那游方道士是端王妃找来的,怪也怪不到大佛寺头上。

    她若敢对付大佛寺,那便是迁怒。

    青云观的首席大弟子,什么都不做可以享尽世人景仰,可她要是做了什么,就得受世人批判。

    她忍不了,就趁早滚走下神坛,别打着仙人弟子的身份四处招摇。

    只是...她明知端王妃不是主导这一切的人,还坚持认为他背后另有靠山。

    柳若夏啊柳若夏,你连你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迟早要付出代价。

    祁王背着若夏,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

    若夏贴在他背后,她看着祁王轮廓分明的侧颜。天光初晓,有晨光透进密林,洒在祁王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柔和温煦。

    “若夏一夜没睡,不如靠着我背上眯一会,回到京城我叫你。”祁王柔声道。

    若夏沉默了一瞬,她可以在他后背睡觉吗?她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吗?

    她犹豫了许久,看着他温煦柔和的面庞许久。

    “好。”最终若夏道。

    若夏靠在祁王后背,缓缓闭上眼睛。

    没多久,祁王听见后背传来绵长的呼吸,后背有热气,仿佛一团火般热烈。

    祁王唇角微扬,他背着若夏,一步一步踏着山石下山。

    天亮了。

    阳光透进密林,斑驳洒在两人身上。林中露水化为雾气缓缓升起,缭绕在二人周围。

    清风在后,望着踏雾而去的祁王与若夏,好一对金童玉女。主子终于对祁王放下了心防,她很想笑一笑,可是想到夫人,她又很想哭。于是清风站在后面看着祁王与若夏又哭又笑。

    端王府中,端王妃一夜未睡。

    天快要亮时,有下人禀报,祁王妃的贴身丫鬟求见。

    “来了一个丫鬟?”端王妃霍然站起:“不是柳若夏亲自来吗?不是应该她来我面前下跪请罪吗?喔...她不会下跪。那柳若婉来也行啊!”

    她几近癫狂,丫鬟低垂着头,王妃近来精神很不好,她不敢随意说话。

    “传她进来吧。”端王妃说道。

    长夜漫漫,教训一下柳若夏身边鼻孔朝天的小丫头,也是趣事一桩。

    明月很快被引进了端王妃的卧房,端王妃坐在炕上,才几月不见,她消瘦了许多。明月屈膝行了一礼。

    “来得还挺快呀。”端王妃掩唇轻笑:“想必这个时候,柳夫人已经身中剧毒了吧?只派你来,柳若夏和柳若婉,是不是太不够孝顺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骗老太太去那个山上的吗?我布的局,可精妙了,想知道吗?

    “哈哈哈...我偏不告诉你...”端王妃狂笑着,不时捶打着自己已经断了的那一只脚。

    明月沉默着,端王妃已经疯了,她害了夫人,毫不在意别人知道真相。

    或许是像慧通说的,天下人会以为夫人是为了主子才不惜以身犯险,也或许端王妃,就是想拉着端王陪葬。

    “王妃,您还有一个儿子呢,不为他想一想吗?”明月淡淡道。

    “想什么?我一个残废的母亲,我什么都给不了他!”端王妃瞪大了双眼怒吼,吼完,又不自觉的流下泪来,她张张嘴,几次才出声成句:“柳若夏害我,不如我与她同归于尽!一个死了母亲的孩子,或许皇上皇后,还有贵妃,会多怜惜他一些...”

    她就是想让柳若夏来求她。

    但是解药,她是死也不会给出去的。

    柳若夏不是仙人弟子神通广大吗?那就让她杀了她好了。

    像悄无声息弄断她的脚一样,悄无声息的杀了她。

    明月上前一步:“端王妃,如果你的脚可以好呢?”

    端王妃,如果你的脚可以好呢?

    如果...可以好?

    端王妃呆愣住,睁大眼睛看向明月。

    可以好的话,她依然可以做一个正常人,她的王妃之位不会动摇,将来有一日,她还是可以母仪天下!

    父亲也不会放弃她。许家送来的那个贱人,哪怕现在已经做了侧妃,可她算什么玩意?旁支庶出的贱人,凭什么和她争?

    “你骗我是不是?”她起身,踉跄着靠近明月,摇晃着她:“你是不是骗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把解药给你们吗?休想!”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端王妃松开明月,心中百感交集。

    那可是柳若夏啊,仙人弟子,她还未下山,青云观附近便有传说,她医术了得。

    “你们休想...”她还是不停喃喃,心中却越发松动。

    万一...是真的呢?

    明月冷冷的望着端王妃,主子不会求她,可是却有千百种方法逼她交出解药,这只不过是最快最省事的一种。

    “瘸了的腿可以正常走路,端王妃不想吗?”

    她当然想,端王妃不停扭着手中的帕子,她当然想正常走路,这样她就不用整天躲在这里犹如被禁足一般了。

    “我们王妃会在柳府等你。祁王妃要什么,我想端王妃知道。”明月行了一礼,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你等等!”端王妃瘸着腿追了出去,可她怎么追得到脚步轻快的明月。

    “王妃...”丫鬟忙冲出来扶住端王妃:“王妃,您要冷静啊,万一她们骗你...”

    “啪!”端王妃扇了丫鬟一个耳光。

    “她们骗我?你是说我不可能好了是不是?”端王妃瞪着眼审视着这个丫鬟,她也是许家跟来的,曾经,她视她为娘家人,处处倚赖信重。

    可是当她一朝失势,再无用处之后,整个许家都抛弃了她。

    父亲更是为了不和王爷断了联系,直接再送来一个许家的女儿。

    就等着她早早死了,好顶替她坐上那个位置是吧?

    丫鬟捂着脸含着泪也忙请罪。

    “去请王爷,让他陪我去柳家。”端王妃咬牙吩咐道。

    成也可,败也可,她总要赌一赌。

    瘸了的脚可以再医,端王妃全部心思放在这上面,听闻王爷又宿在许侧妃那个小贱人的屋里,她也顾不上生气。

    下人敲响了端王歇息的房门。

    得知端王妃又犯了浑,端王气得从芙蓉帐里砸了一个软枕出去,许侧妃柔若无骨的手忙轻拍着端王,轻语安慰。

    可是当下人说到端王妃的脚伤可以医治,并且可以恢复如初之后,端王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瞌睡全无。

    许侧妃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再无睡意。

    端王披着外衣就出了门,身后的许侧妃美艳的脸庞瞬间面如死灰。

    柳府里,若婉与贤王守着柳夫人,他们早已先派人请了信得过的御医和大夫来柳府候着,待柳夫人一回府,便有大夫来诊脉。

    可是他们对柳夫人所中的毒一筹莫展。

    祁王和若夏稍慢一步回家,若夏坐在四轮车上,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柳夫人诊脉。

    还是如此,毒性剧烈,若夏的清毒丸只是暂时压制毒性,柳夫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若夏沉默着,若婉站在她身后,狠狠的瞪着若夏:“你可有办法?”

    “有。”若夏说得笃定。

    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你快给母亲解毒啊!”若婉急了。

    “给我一个月,我应该能研制出解药。”若夏淡淡道。

    什么?

    一个月?

    “柳若夏你耍我是不是?”若婉扑向若夏,还好贤王眼明手快拉住了她。

    “柳若夏,这是你的母亲,你没有人的感情吗?她如此痛苦你不会难受吗?你为什么不肯帮帮她?”

    若婉越说越难过,为什么,柳若夏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为什么就连母亲受苦她都能如此淡然?要不是贤王拉着,她真想上去看看,看清楚柳若夏那一双永远淡然无波的眼睛里到底会不会流下一滴泪。

    冬雪几人都站在若夏身后拦住发狂的若婉。

    “贤王妃,我们主子也很难过。”秋霜道。

    “这是她的母亲,从小母亲就偏爱她,她不应该难过吗?”若婉吼道。

    秋霜被噎了一下,那真是,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若夏转动四轮车来到若婉身前,她突然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丢在若婉面前,制作精美的匕首落地哐啷啷响得清脆,这声音令所有人冷静下来。

    “我愿身代母亲受苦。我知道你不信,不如你把匕首捡起来,捅我一刀,这样,看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些。”若夏冷冷道。

    所有人愣住了。

    “若夏,不要胡闹。”祁王忙站在若夏身前,防止若婉突然发疯。

    若婉呆滞片刻,突然冷笑:“柳若夏,你果然是个冷血动物。”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一刀,真当她不会捅下去吗?

    “六弟,现在岳母未醒,你快劝劝六弟妹,冷静些,大家一起想办法。”祁王看着贤王说道。

    贤王则看着自家妻子,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他有些怕,不敢劝。

    僵持间,明月带着端王夫妇到了。

    “她们来做什么?看什么热闹?”若婉柳眉倒竖。

    “是我请他们来的。”若夏道。

    若婉一瞬间眼神凌厉的看向门外。

    端王扶着端王妃,一步步走了进来,看了这一屋子的人神情紧张,端王终于相信来之前端王妃与他说的那些话了。

    “柳若夏如何肯医治你?她自己都好不了,她巴不得你一辈子别好。”

    “医者不自医,她当然好不了。柳夫人如今中了毒了,碰巧我这里有解药,她有求于我,自然要帮我这个忙。”端王妃纵使心中有疑,面对端王的质疑依旧是信誓旦旦。

    “得知夫人重病,我夫妻二人心急如焚,特来看望。”端王道。

    话倒是说得漂亮,若婉捏紧了拳头,柳若夏叫他们来,一定是因为这事情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若夏仰头,冷冷的望着端王妃。

    端王妃被若夏看得有些许忐忑。她甩开端王,瘸着腿缓缓走向若夏,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这药,是我赠予柳夫人的。”端王妃的声音颤抖着。

    不光是为治脚伤担忧,而是在面对柳若夏和柳若婉姐妹的凝视下,她莫名的有些害怕。

    她的脚还有救,她不想死了,自然会害怕。端王妃这样安慰自己。

    若夏伸手来接,端王妃却猛地抽回手,将药护在怀中:“柳若夏,你答应我,要治好我的脚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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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三兄妹

    端王妃的丫鬟们站在门外,听着房间里端王妃传出的惨叫声吓得一身冷汗。

    祁王妃要给她们王妃治脚伤,吩咐她们都不可靠近,可是...王妃叫得这么凄惨,真的没有问题吗?

    端王妃叫得太凄惨,若夏嫌吵,索性给清风使了个眼色,清风一个手刀把她打晕了。

    待她再醒来,已经由下人抬着回了端王府了。

    “啊!”

    她试着动了下,伤口痛得她直冒冷汗。

    “王妃。”丫鬟忙过来扶着她:“祁王妃说了,她给您重新接了骨头,一个月不能再走路,每隔三天还要去祁王府给您重新换药。”

    端王妃看着自己的脚,确实绑得死死的,不让她有一丝挪动的可能。

    “我会好的对吧?”端王妃看着丫鬟:“她不会骗我的!她是仙人弟子,她不会骗我的对吧?”端王妃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丫鬟,她需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她实在不想再当瘸子了。

    丫鬟却低下头,不敢为祁王妃作保证,也不敢不答话。

    “王妃,她发了毒誓呢。”丫鬟低声道。

    “对!”端王妃不停点头:“她发了毒誓,她不会骗我的!她一定不会骗我的!”

    端王妃这样念叨着睡去,而在这端王府中,有人睡不着了。

    许侧妃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自她成了侧妃之后,王爷几乎夜夜宿在她房中,可是今晚却没有。

    她是知道进京的目的的。

    端王妃的脚断了,从此以后便成了一颗废棋。一颗废棋,没有办法连接端王与大伯父的合作,所以他们送她上京来。

    她也是许家的女儿,她总以为,只要进了王府,她和端王妃都是许家的女儿,在端王面前是没有区别的。

    她真是太天真了。

    等王妃的脚好了,这王府之中,还会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许侧妃越想越加惊惧,如何能眠?而在这端王府之中,她失眠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祁王府中,若夏坐在特制的浴盆里,浴盆盛满了花瓣,温度适宜的热汤淹没她的双肩,露出修长的脖颈。

    “主子就这样为端王妃治好她的脚,可真是便宜她了。”冬雪站在珠帘外面,语气冷冷。

    “权宜之计罢了。”若夏道。

    清风为若夏整理着衣裙,笑道:“主子如今越发柔和了。”可见人成了亲,脾气都会好些。

    若夏用手拨弄着水面的玫瑰花瓣,轻声道:“以前母亲叫我忍,我还觉得我能忍...”

    若夏想着成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可真没怎么忍。

    可是现在...经此一事她终于明白,忍一件事不算忍,势不如人时,更要忍得所有大小事...

    “现在这个忍字,我可算是学会了。”不光现在忍,她还得一忍再忍。

    “主子眼下,确实不宜再树敌。”清风道:“不如就此,暂且与端王妃言和,大小姐那边也会有所顾忌。”

    否则贤王一家独大,大小姐又素来看不惯主子,夫人受伤这事,大小姐可是把这笔账算在主子头上的,往后还不知道会怎样为难呢。

    “是啊。”若夏叹道。

    冬雪抿唇,主子一向骄傲,这一声叹,夹杂了多少无奈。

    “不过,有的人要忍,有些跳梁小丑,则不必忍。”若夏眼神突然凌厉起来。

    大佛寺竟敢和端王妃一起暗算她的母亲。就为母亲如今还昏迷未醒,若夏就不可能放过他们!

    冬雪上前一步:“主子,我这就带人,屠了大佛寺上下!”

    “怎能如此鲁莽?”清风斥道。

    冬雪不明白,这算什么鲁莽?

    大佛寺的慧通秃驴活腻了,成全他就是了!

    暂时治不了端王妃,青云观还治不了一个老秃驴吗?

    “确实鲁莽。一寺被屠,举国关注...”若夏看着自己保养得宜双手:“但这天干物燥,若是一不小心走了水,旁人也最多叹一句菩萨不灵罢了。”

    冬雪唇角渐渐上扬:“属下明白了。”

    她拉着秋霜转身离去。

    若夏仰靠在浴盆边缘,缓缓闭上了眼睛。

    早晚有一日,她要让这些敢伤害母亲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若夏翌日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她撑起身子看看左右,屋中竟然空无一人。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以往她睡觉时,清风明月总是轮流在里间守夜,秋霜冬雪则轮流守在外间。

    再不济,祁王也在。

    芙蓉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跳到床上钻进若夏怀里。

    “怎么没有人照顾你这个小家伙了?”若夏抚着芙蓉。

    ......

    清风从外面疾步回来,推开门,她吓了一跳。反手就把门给关了。

    若夏穿戴整齐,她一身青衫,安坐在四轮车上喝茶。

    “主子,你...你醒了?”清风渐渐走近若夏。

    若夏喝下一口茶,看着清风点点头,她放下茶杯,问清风:“出什么事了吗?母亲可好?”

    清风看着若夏发了呆。

    “主子...你...”

    主子怎么...自己起来了?

    “怎么了?”若夏歪头看着清风。

    清风深吸一口气,眼下还有事情比这更急迫。

    “太医说...夫人到现在都没醒,怕是...”

    “有什么就说什么,你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若夏不满道。

    “怕是一时醒不来了!”清风闭眼说道:“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若夏错愕。泪水不知何时盈满眼眶,她仰头眨眨眼。

    “备车。”

    若夏回了柳府,若婉和贤王陪着柳彰失落的坐着。

    若夏去内间看柳夫人,她安静的睡着,像是随时会醒来的样子。

    “母亲。”若夏拉着柳夫人的手,放在脸颊。柳夫人陷入沉睡,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回应。

    若夏陪着柳夫人坐了很久,再出门时,她已恢复了平静。

    “父亲...也要保重身子。”若夏干巴巴的道。

    柳彰满是疲惫,他用手撑着椅子才坐稳身形看若夏。

    “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母亲不会再醒了?”柳彰语气冰冷。

    若婉脸色大变:“柳若夏!”她豁然起身手指着若夏,却被柳彰一个眼神瞪着坐回去。

    若婉还是狠狠的看着若夏,现在想来,昨日柳若夏在里面突然摔了药碗,或许那时她就发现不对了。、

    可她却什么也不说。

    若夏深吸一口气,没想到,父亲还是疑了她。

    “我只是不知道,母亲是否愿意醒来。”她转身隔着帘帐看着柳夫人躺着的屋子,服下解药之后,母亲那时本该醒了。

    可她并没醒。

    现在她确定了,母亲不想醒来。

    “那你回去吧。”柳彰脸色冰冷:“我说过,你母亲醒了,我会叫你来。”

    也就是,柳夫人不醒,若夏便不必来了。

    怎么可以这样?清风明月皆是一脸愤慨。

    “相爷!”她们异口同声的唤,若夏却抬手,制止了两人。

    “那我就回去了。父亲保重好身子。”若夏语气柔和。

    清风推着若夏出门,身后,柳彰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昨夜,京城外的大佛寺被烧了。”

    大佛寺被烧?

    是若夏做的吗?若婉心中疑惑,她看看冷静的父亲,再看看冷若冰霜的若夏。

    他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是吗?可见大佛寺的菩萨不灵啊。”若夏面色如常,只淡淡说了句。

    柳彰看着若夏,意味深长的道:“若夏,好好做好你的祁王妃。你要是闯了祸,不要指望我会给你收尾。”

    贤王重重点头,觉得岳父大人说得很对。

    祁王和祁王妃就老老实实的就好了。

    若夏点点头:“父亲教训得极是。女儿记住了。”

    清风抱着若夏出门离去,明月在后抬着四轮车。

    远远看去,三个人的单薄背影,就这样被柳彰赶出去,竟有些可怜。

    若婉摇摇头,赶走这个荒唐的想法,柳若夏可一点也不可怜,她厉害着呢,还能治端王妃的脚伤。

    对了,治端王妃的脚伤?

    若婉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脚追了出去。

    清风明月心中都带着气,走得脚步飞快。

    清风抱着若夏在二门处上了祁王府的马车。

    “主子,您也别难过,只要夫人没事就好。再说您要是随时想要回来看夫人,难不成相爷还能拦着您吗?”清风鼓励一直沉默着的若夏。

    相爷竟然不准主子回柳府,实在太过分了。

    就不怕夫人哪天醒来,揪他耳朵吗?

    若夏淡淡睨了清风一眼,久久没有说话。

    其实清风说的也不算错,母亲身子无碍就好,若是暂时不想醒来,就多躺一阵子。她要是回来看母亲,父亲也拦不住她。

    只是...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呢?

    “父亲不是咱们的敌人。”良久,若夏才找到清风逻辑里的错误。

    不能因为父亲不让她上门了,就把父亲当作敌人。

    这样是不对的。

    再说以后麻烦父亲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二人说话间,明月已经驾着马车快出了柳府大门。

    “二妹妹。”

    一声清朗的呼唤声响起,明月勒停了马车。

    若夏撩起车帘,看见白衣若朗负手而立,正面带着微笑看她。

    “二妹妹要走了?”若朗上前一步:“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柳夫人中毒的事并未大肆宣扬,旁人只当她是病了。

    故而若朗有此一问,也不奇怪。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什么话从若朗嘴里说出来,若夏听了就膈应得慌。

    “若朗哥哥今天不去学堂吗?”若夏不答反问。

    若朗仰头看着马车里的若夏,轻声道:“正要去了。二妹妹怎么刚来就要走?母亲身边,若是只有宫里来的太医,终究还是不能令人放心。”

    “若朗哥哥多虑了,母亲吉人自有天相,自是平安无虞的。”若夏淡淡道:“哥哥不是要去学堂吗?若夏就不耽搁你了。”

    若朗笑着点点头:“是啊,母亲自是无虞。只是...知道二妹妹医术了得,听你亲口说一说,终归要更放心些。”

    若朗行了一礼转身离去,迎面撞上若婉。

    “若夏!”

    若婉提着裙追了过来。

    “大妹妹。”若朗笑得和煦。

    若婉视若无物,劲直越过了若朗走到若夏的马车旁。

    “你要去哪儿?”若婉盛气凌人扬声问道。

    若朗回眸看了一眼,沉默着离开了这里。

    马车里的若夏歪头看着若婉:“父亲让我走,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吗?怎么?想留我?”

    若婉冷哼了一声:“柳若夏,你少自作多情!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去给端王妃治脚伤?”

    “我去哪,做什么,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若夏冷冷道。

    若婉急得剁了剁脚:“你不许去!”

    若夏被吓得拍拍胸口。

    若婉一手搭在若夏的马车窗口,难得的苦口婆心:“昨天你是因为她给母亲解药所以才答应医治她,现在母亲都不知道什么能醒,你何必要做这个赔本的买卖?”

    “母亲的生命,在你眼中是买卖吗?”若夏浅浅笑着问若婉。

    若婉错了错牙。“我只是就事论事!”

    “我都发了毒誓了,才一天就要毁了誓约,不太好吧?”若夏微微蹙眉。

    “不是要你毁誓,你就告诉端王妃,等母亲哪天醒了,你再帮她...”若婉说着说着有些情绪激动:“母亲中毒的事情,她们脱不了干系!怎能如此便宜了她?”

    若夏深深看了若婉一眼。

    “你想阻止我去医治端王妃,不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吧?”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若夏笑笑,一手轻轻扒开了若婉放在马车窗口的手。

    “不够。”轻飘飘的两字传出来,若夏放下了车帘。

    不顾若婉在原地如何错愕,若夏吩咐明月启程。

    看着马车离去,若婉才回过神来。

    她?

    在耍她?

    治就治,不治就不治,何需如此逗她?

    好你个柳若夏,你就是一心想治好端王妃来跟我斗是吗?

    你给我等着!

    马车驶上京城热闹的街道。若夏扬声吩咐明月:“去城西的宅子。”

    “主子,不回王府吗?”清风在一旁问道。

    若夏挑眉道:“好久没有回去了,去看看。”

    上次那里居然遭了贼,她都来不及回去看一看。。

    已经破损的阵法,也要修补一下。

    而且...若夏咬咬唇。

    慧通那个秃驴,也会布阵....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靠山是佛

    从那日在大佛寺后山看见山洞前的阵法,若夏便知慧通此人不可小觑。

    他一身本领,却被多年未出山的师父掩盖光芒,他心中该是多有不服。

    那就让他一直不服下去!

    街道上,许多百姓都在讨论昨夜大佛寺走水的消息。

    “百年古寺啊,一夜间全部化为灰烬!”

    “和尚们救火都来不及,听说慧通师父也是在几个弟子的护送下才逃出来的...”

    “看来大佛寺的菩萨不灵呀...”

    “连菩萨都被烧了!”

    众人议论纷纷,这古寺失火,也不是没有过的事。以往总有信徒自发捐款助寺庙重修,可这烧了个精光...

    那可是从没遇到过的事。

    连菩萨都不保佑的大佛寺,谁还去帮他?

    这样一比,青云观的丹乐道长,灾时施粥,疫时布药,青云观的香火也灵验。

    从此拜神不拜佛,她不一样护佑人间吗?

    若夏在马车里,听了一路这样的议论,不由得唇角上扬。

    “只是可惜,没烧死慧通这个老秃驴。”清风浅笑说道。

    “也算他命大。”若夏摇摇头:“对了,韩林的母亲好像也信佛。那天晚上,是韩林和你一起先找到母亲的?”

    清风犹豫了下,山洞里的事她不想再提及,怕主子听了会更加难过。于是清风岔开话题:“是呀,韩大人做事情利落,又肯尽心。这次找回夫人,我本准备重金酬谢他,可他竟也不收,真是难得。”

    “不收?可不见得是好事呀。”若夏喃喃。

    不过,往后的时机还很多。

    来到城西的宅子,秋霜和冬雪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主子!”秋霜小跑着到了若夏身边。

    冬雪面露遗憾:“可惜慧通老秃驴逃了...”

    她本想现身去宰了这胆大包天的老秃驴,只是碍于主子吩咐,既要做成意外,便不能以人为去干涉生死。

    “无妨,他现在活着,比死了更难受。”若夏淡淡道。

    的确如若夏所说,慧通生不如死。

    昔日香火鼎盛的大佛寺成了一片废墟,未烧化的金身佛像蒙尘,仅剩的活着的八个弟子也是满身狼狈。

    慧通的袈裟已经染血,是救他出火场的弟子的血。他坐在烧焦的横梁木上,看着黑乎乎的弥勒佛像,笑口大开看着这人世间。

    慧通抬头看向后山,祁王妃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我不管你背后有谁做靠山。你记住一句话:与我作对,你终究会后悔的。”

    果然如此么?

    祁王妃,柳若夏,仙人弟子?

    出手果然够狠。

    慧通起身,毫不费力的扶起比他还高的金身弥勒佛像。用袖子认真仔细地擦拭着佛像的笑脸。

    其他几个弟子也合力一座座扶起其他佛像菩萨。

    他们也用袖子擦拭着蒙尘的佛像。

    废墟上立起一座座金身佛像,众弟子沉默着,一下下擦拭着,让佛像再度威严而立。

    慧通回身看着在废墟里发出金光的一座座佛像,他看向京城的方向。

    柳若夏,要是我身后的靠山,是佛祖呢?

    “魑魅魍魉,妖孽横行!丹乐,你必遭天谴!”慧通站在废墟上,庄严肃穆。

    无人为大佛寺筹款,重建大佛寺便成了遥遥不可期之事。

    慧通把弟子和佛像都安置在一处小庙里,他说要去远游,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然而,远游之前,慧通打算秘密去见一个人一面。

    京城的百姓最近很热闹,谈资丰厚。先是柳相爷的夫人重病昏迷,柳夫人在百姓眼中那可是传奇人物,生了两个女儿,都成了大周王妃。

    接着是一向香火鼎盛的大佛寺被烧成灰烬。

    一把火把信徒们都给烧懵了。

    聚集在一起的京城百姓,说起两件事时吐沫横飞。

    也有一些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臂如燕铮。

    下学后,他仍在学室苦读。

    宽阔的学室内,只有燕铮小小的人坐在里面,诵读文章的声音不时响起。

    若朗不知不觉的走进学室。

    “请先生安!”

    门外燕铮的书童打千儿问安,声音惊动了燕铮。

    燕铮看见柳先生来了,放下书起身行礼。

    “先生怎么这时候来了学室?”燕铮问道。

    若朗缓缓走近,白色衣袍袖摆扫过书桌。

    “我母亲病了。”若朗突然道:“你还不知道吧?”

    柳夫人病了?

    燕铮神色渐渐凝重,那若夏姐姐,岂不是很难过?

    “学生不知,学生...”燕铮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没什么事。”若朗语气淡淡:“我只是来告诉你,我母亲病了的事,与你无关。”

    燕铮仰头,冷眼望着柳先生,他什么意思?

    “我每日在学堂读书,柳夫人生病自然与我无关。”燕铮悄悄攥紧了拳头。

    “嗯。“若朗点点头:“若是有不懂事的在你耳边嚼舌,说你妨克什么的...大可不必理会。”

    燕铮再一次望着柳先生陷入沉默。

    他想起刚入学的日子,李五明里暗里难为他,还给他写血字。

    他把李五写的血字递到柳先生面前。“你有证据证明是李五写的吗?”柳先生平静的问着。

    燕铮一直沉默,他确实没有证据。

    柳先生把字条丢尽香炉中焚毁。“退下吧。”他冷冷的说道。

    柳先生如此冷漠,燕铮一度以为,他就是个性如此。可是...上次李五被众人逼着退学,他怎么又仗义执言了呢?

    如今燕铮确定了,这人就是在针对他。

    既如此,那就是敌人!

    “除了先生,无人敢在我面前说起此事。”燕铮淡淡说道。

    “好。”柳先生笑笑:“你心里明白就好。”柳先生转身,如来时那般飘逸离去。

    燕铮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柳先生的背影。

    我心里自然明白。

    我非妖孽,但人心常常生邪念。

    ********

    祁王府中,眼见着到了晚膳十分,若夏还不回来,祁王对着一桌子的佳肴也没了胃口。

    “王妃几时回来呀?”他问身边伺候的丫鬟。

    小丫鬟低着头,王妃素来不让她们贴身伺候,她怎么知道王妃的行程呢?

    看见丫鬟沉默,祁王爷不再问了。“再等等吧。这些先撤了,等王妃回来一起用膳。”

    这时有个侍卫跑来,外面有一个和尚求见。

    “和尚?”祁王眉头一皱,想了想:“叫他进来吧。”

第一百四十七 帝王之气

    护卫有些为难:“那和尚说,不进来,就请王爷出去说两句话。”

    哪里来的野和尚这么多事?

    被这么一说,祁王稍稍有一点好奇心都被这和尚拿乔给磨没了。

    “本王没空,赶他走!”

    护卫叹气:“王爷,和尚说,与您是故交,有些关于王妃的话要跟您说。”

    祁王望着护卫,眨巴眨巴眼睛:“带路!”

    祁王去了王府大门,王府离皇城近,即使是大街上也鲜有行人。祁王站在王府大门口,王府石狮子后面,一个胡须全白的和尚冒了出来。

    “慧通?”祁王险些没认出他来,那晚见他,可是一身袈裟,如今只穿着灰色僧袍,一个苦行僧模样。

    怎么了这是?

    慧通念了句佛号,道:“王爷。一日不见,如今已物是人非啊...”

    “行行行...”祁王抬手打断慧通:“大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倒要看看,这和尚有什么鬼话要与他说。

    见了慧通,祁王一切都明了了。

    慧通这老和尚,嫉妒若夏的青云观比他的大佛寺香火鼎盛。便出手下作,直接去对付柳夫人。

    如此枉顾佛理之人,祁王倒是好奇,慧通会怎么挑拨他和若夏的夫妻感情。

    不想祁王越催促,慧通却是直接沉默了,他突然定定的看着祁王。

    祁王皱眉,这老和尚是怎么回事?他还等着若夏一起吃饭呢,忙得很!

    “真龙之气!”慧通突然扬声道。

    祁王被吓得往后弹了一下。

    这和尚疯了?

    慧通却上前一步,距离祁王更近,看得更加仔细,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祁王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等听到慧通大笑才反应过来后退。

    “哈哈哈...”慧通笑得放肆:“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果然,果然啊!怪不得柳若夏会与你成亲。”

    祁王愣住。

    慧通在说什么?

    什么真龙之气,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他真疯了?这话要是让他出去乱说,祁王这小日子是过不成了!

    想到前些日子被屡屡弹劾的经历,祁王太知道他那两个兄弟以及皇后娘娘的能力了。

    祁王思绪百转,正在思考要不要灭了他的口,慧通却再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务必保重自身。老衲今日来,就是希望您警惕一个人。”

    祁王不理,慧通自顾自又道:“这个人,就是您的王妃柳若夏,她是一个妖孽!”

    祁王抬眼看向慧通。

    您的王妃,柳若夏,是一个妖孽?

    没有一点防备,慧通脸上骤然挨了一拳。

    祁王甩甩手,冷笑道:“你还大师呢?哪里来的野和尚?真当本王不知你的套路吗?你以为先捧我几句,我便信你的鬼话了?”

    祁王下手不轻,但慧通却站在原处,浑然无事。

    这野和尚有些本事啊。祁王内心感叹。

    “我大佛寺昨夜突发大火,百年古寺毁于一旦。寺中弟子被大火吞噬,仅仅老衲与八名弟子逃生。”慧通在讲述这件事时,语气淡淡不带一丝情绪。

    大佛寺被烧了?

    祁王陷入沉思。他想起那天若夏说过的话。

    “和尚呀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心你的佛祖罚你啊。”

    “我不管你背后有谁做靠山。你记住一句话:与我作对,你终究会后悔的。”

    若夏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那大佛寺被烧,是若夏做的吗?

    行动如此迅速?

    下手是狠了些,但为母报仇,也无可指摘。

    “和尚?若夏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嫉妒她师父,就去与她师父斗法。何必与她为难?大佛寺遭此大难,可见你的佛也不站在你这边,怎么你还不知悔改吗?”祁王冷冷道。

    这和尚是嫌自己命大了。若夏留他一命,他还跑到自己面前来寻死。

    祁王再次起了杀心。

    “她连佛像都敢烧!”慧通突然愤怒起来,灰白的胡须颤抖着:“王爷仔细想想,什么人,敢烧佛像?

    “是妖孽,一定是妖孽!”慧通道。

    祁王沉默了。

    “老衲言尽于此,王爷,自己小心吧。待王爷真龙之气显现之时,也许是老衲回京之日。”慧通又唱了句佛号低头拜了一拜祁王,起身时,却遭了一记窝心脚。

    “你个老秃驴!满口疯言疯语!你的佛庙烧了你还不去佛祖面前跪着请罪,化缘都化到本王这里来了,本王拜的是三清祖师!”祁王对着慧通一通打骂,发冠歪了,头发都凌乱了些。

    王府的护卫忙来拉开祁王,他的手被拉住,仍然对着慧通补了一脚:“本王踹死你!”

    “你这和尚,还不快滚!”为首的护卫忙驱赶慧通:“仔细我们王爷真要了你的老命。”

    慧通捂头狼狈而逃。

    祁王犹在护卫手中挣扎:“别拉着本王,本王今日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满口疯话的老秃驴!”

    他的手高高扬起,却突然停了下来。望着前方马车里的若夏发了呆。

    “若夏,你回来了呀。”祁王甩开护卫,慌忙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再度看着若夏笑得灿烂。

    若夏趴在马车车窗上,静静的看着祁王。她的马车刚转进这条街,便看见慧通对着祁王行礼,而祁王则对他大打出手。

    身后的清风笑道:“王爷做事,果然是周全。”

    赶着马车的明月一脸的一言难尽。这都发飙打人了啊,也能闭着眼夸出来?

    “王爷打慧通这老秃驴,肯定不是因为化缘的缘故,定是慧通...说了什么与主子相关的疯言疯语。可是王爷打他的时候啊,喊出来的理由半句都没有与主子扯上关系。如此英勇护妻,却又不失理智...”

    “行了别夸了,人过来了。”明月没好气的打断马车里的清风。

    祁王笑着走近马车。

    若夏仍是一脸冷漠。

    “主子...”清风推了推若夏。

    昨日不是都化冰了吗,怎么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若夏放下车帘,转身疑惑的看着清风:“慧通会武功,而且不低对吧?”

    清风点点头。

    虽说没交过手,但练武之人,仅凭气息便能分辨对方的身手。

    “那为什么...他不还手?”若夏再问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慕容娇的胡思乱想

    清风被问愣住了。

    这也是若夏刚才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为什么?祁王武力一般,慧通为什么不还手?

    哪怕忌惮他亲王的身份,那他为什么不躲呢?

    “怎么了?”祁王推开马车门,钻了进来看着若夏一脸笑。

    明月继续赶马车进门。

    马车里,清风仍是在夸祁王:“王爷,我和王妃打赌,王爷这次揍这个慧通,定是因为他在王爷面前说了王妃坏话。可是咱们王妃,偏偏不信呢。”

    都看见慧通与祁王交谈了,有些话还是敞开了说比较好。

    祁王坐得离沉默的若夏更近了些,拉着她的手道:“清风说得没错,这个老秃驴,妄图挑拨咱们夫妻感情。我狠狠的教训了他。”

    若夏轻轻抽回手:“王爷,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什么呢?

    祁王沉默了。

    慧通说若夏是妖孽,这绝对是胡话。

    可是...祁王真想问一个问题。

    佛像你也敢烧?

    他险些脱口而出了,可不知为何,他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

    问了又怎样呢?烧都烧了。

    “并没有。”祁王笑笑:“慧通说的,我自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若夏也不必理会。”

    若夏温和的笑笑,她伸出手,在祁王俊朗的面庞上拂过。

    为什么不问呢?

    若是你问,我什么都愿意和你说呀。

    最终,若夏也只是沉默。

    马车里寥寥几句交谈,明月把马车赶进了王府二门。

    祁王抓着若夏的手,浅浅笑了:“若夏啊,是希望我背你下去,还是抱你下去?”

    “王爷别胡闹。”若夏羞低了头。

    祁王嘿嘿笑着,不由分说抱着若夏下了马车。

    “吩咐他们摆膳吧。”祁王扬声吩咐左右。

    祁王拒绝了明月推来的四轮车,面带笑容抱着若夏阔步走回他们居住的主院。

    若夏靠在祁王怀中,看着不一样的王府风景。他抱着她,穿过府中结伴的下人们,路过假山流水,越过长长的游廊。

    这是祁王府,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若夏伸出手,勾住祁王的脖子。她的脸靠在他的肩上,静静的看着他。

    祁王顿了一下,他停住脚步,也低头看着若夏。

    两个人无声的笑了。

    京城小夫妻的蜜里调油,远在边城的暮云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即使包了灰色的头巾也避免不了吃一嘴的风沙。

    历经几天的跋涉,暮云等人总算赶到了大周的一个边境小城,云城。

    几人在一处客栈前下马,暮云拍拍一身的灰尘,又嫌弃的挥挥手。

    马车夫贺嘉鸿从车架上跳下来,围着暮云转了一圈:“哎呀,暮云你又黑了!”

    暮云立即抬脚就踹,贺嘉鸿侧身躲开,唤过店小二来安置他们的马匹。

    暮云跑去敲敲马车门:“娇娇,我们到了。”

    马车门开,一只纤纤玉手先伸了出来,暮云笑笑,搭上了那只手。

    当马车里的人出来后,四周所有人都惊呆了。

    慕容娇一身红衣似火,带着独特浓郁的异域风情,美艳不可方物。

    她一颦一笑皆是美,叫人一看便移不开眼睛。

    “客官里边请...哎呦...”

    引路的店小二只顾着看慕容娇,被门槛绊着跌了一跤也不在意,迅速爬起来继续带几人上楼。

    贺嘉鸿走在最前面,暮云牵着慕容娇走在中间,翁赢抱着刀垫底。

    然而,客栈里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慕容娇身上,如此惊艳的美人,怎能不吸引众人的目光呢?

    进了客房,贺嘉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边为自己倒茶边嗤笑道:“这些个边城小民就是没见过世面,见到个小美人就挪不开眼睛,想当初我在京城...”

    贺嘉鸿端着茶杯,对着暮云一挑眉,笑意中带着对往昔的追忆。

    当初在京城,暮云撤了披风打他的场景,至今还记忆犹新啊。

    暮云白了他一眼。

    慕容娇一拍桌子:“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不够美喽?”

    贺嘉鸿冷笑一声,一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坐姿桀骜又霸气。“小姑娘,没有实力的美貌,只是一种负累,你不知道吗?”

    这丫头要是没人护着,扔大街上还没走拐角就让人拍晕装麻袋了。

    慕容娇也白了贺嘉鸿一眼。

    “不是开了两间房吗?你们都退下吧,本小姐要歇息了!”慕容娇抱着手,下了逐客令。

    “切!”贺嘉鸿不屑的起身离开,翁赢也转身离去。

    慕容娇转身看看,暮云还坐在她旁边喝茶。

    “你不走吗?”她瞪大了眼睛。

    暮云瞟了慕容娇一眼:“没听你嘉鸿哥哥说吗?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住,危险!”

    暮云一挑眉,慕容娇心跳漏了半拍。

    她抚着心口,安抚着乱撞的小鹿。

    “那...那你也不能和我同住一个屋子呀,我一个女孩子家,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慕容娇嘟着嘴。

    暮云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可以相信我。”

    “那也不行啊!”慕容娇急得站起来:“就算我相信你...可别人会怎么传?我的名声...”

    “你放心,我会还你名声的清白的。”暮云含笑道。

    还她名声的清白?

    慕容娇愣了一下,俯身看着瘦削俊朗的暮云。

    他的意思是...他会对她负责喽?

    慕容娇陡然红了脸。

    “那...先说好,你打地铺喔,晚上不可以无礼...”慕容娇娇羞不已。

    这都没问题,暮云连连点头,可是慕容娇越发娇羞扭捏了,这是为何?

    “还有...晚上不可以打呼噜,我不喜欢打呼噜的男人!还有啊,你晚上最好没有梦游的习惯...”

    “停!”暮云抬手制止她再胡思乱想下去:“我说慕容小姐,咱们两个住一间房呢,是为了保护你。我还要打地铺呢,我也很委屈的好吗?就这么一晚上,咱们将就着过了啊,小脑瓜子别想些有的没的!”

    “你...”

    什么就这么一个晚上?

    慕容娇嘟嘴跺脚,十分委屈。

    晚上的时候,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翻过来,看着暮云打了地铺平躺着睡得安稳,她生气!

    翻过去,听着这个人绵长的呼吸声,他睡得如此安稳,惹她生气也不哄哄她,她更生气!

第149章 起哄

    慕容娇翻来覆去的结果就是,她好不容易闭眼睡着,便已是五更天。

    暮云刚好睡醒了,她睁开眼,呆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自从回到北境,前世在北境奔逃厮杀的场景便时常涌入梦境。

    她骑着师姐送她的马四处奔逃,也骑着那匹马征战沙场。

    无论她是四顾逃命的燕娇,还是杀人如麻的燕暮云,她的内心始终,有一个害怕到蜷缩在被窝里哭泣的小女孩。

    就像...

    此时在床上缩成一团的慕容娇。

    暮云叹了口气,帮慕容娇盖好被子,小心的出了门。

    “咱们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暮云在贺嘉鸿和翁赢的房里,一坐下便如此说道。

    贺嘉鸿道:“云城是个小城...”

    原本隶属于临渊城,此地距离临渊城骑马不过应该不过两天的路程。

    几月前夏国攻占临渊城,一些百姓出逃到云城。让这里更加热闹了些。

    夏国割去了临渊城之后,云城的属官怕死全逃了。

    “如今这里是何人管制?”暮云皱皱眉。

    翁赢道:“我昨夜出去探查了一番,英武军营下的一个从义郎,叫况心德。带着百十个兄弟驻守云城...”

    贺嘉鸿不解:“区区从义郎,不过从八品官,云城距离夏国如此之近,怎么就派这点人驻守?”这临渊城一归了夏国,云城就是离夏国最近的地方了,如此军事要塞,怎么就这么点人把守?

    “这你就不懂了。”暮云用手指点着茶水在桌上作画。

    “你看,这里是临渊城,云城在临渊城的这个方位。”暮云先画了两个圈圈。

    “而从这里出了临渊城,走不多远便有险峻的丛山。”

    贺嘉鸿瞬时明白了,群山阻隔了临渊城到云城的路,如果发生战事,夏国人得有多傻才从这里翻山越岭冲过来?就算他们绕路过来,且不说路途多有耽搁,这云城外便是茫茫的乱石滩,云城的瞭望塔老远就看得见敌情。

    “是啊,一燃起狼烟,云城四处的堡寨都会前来支援...”翁赢也道。支援甚至比夏国的兵马先到。

    “但是!”暮云重重敲了敲桌子。

    “云城的上方,龙岩城...与临渊城的相连的路上便于潜伏,又没有多大的阻碍。相比之下,突击龙岩城才是最佳选择。西北边境的将官将重心都放在这里了。”暮云点了点桌上代表龙岩城的水渍。

    贺嘉鸿定定的看着暮云,他发现,暮云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了。

    翁赢也定定的看着暮云。

    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了解西北边境的防务布局?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暮云摇头看看这两人。

    二人迅速回神。

    “那...”贺嘉鸿看着桌上的水图:“兵出险招,我要是夏国人,就对着云城发起进攻,哪怕路途凶险些...”

    “所以,我带着你们来了云城啊。”暮云抿唇笑了。

    她可不是随便找个地方落脚的。

    “喔!”贺嘉鸿与翁赢恍然大悟。

    夏国是个搞事精,在大周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北地抗击辽人时,西北边境经常被他们趁虚而入。

    据暮云前世的记忆,那个慕容景尤其会挑事。临渊城被战火所烧,也有慕容景的一份功劳。如今这么紧张的局面,暮云一定会守好西北边境,不让哥哥分心。

    “今日咱们兵分三路,我看着慕容娇。贺嘉鸿,你去找个气派点的宅子给咱们住下。翁赢,你去迎一迎谢诸葛他们,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到北地了。”暮云发布了任务。

    “好。”

    二人领命分头行动。

    翁赢先出了门,贺嘉鸿却突然折返回来:“暮云,你放心,这是咱们一起居住的宅子,我一定会用心找的。”

    什么毛病?

    暮云皱眉看着贺嘉鸿一脸嫌弃,在暮云抬脚踹他之前,贺嘉鸿三两步垮出了门。

    有毛病!

    暮云端着一份饭食,轻轻一脚踹开了她和慕容娇住的屋子,慕容娇正在对镜梳妆,她转身看见暮云,赌气似的转身望着镜中的娇娇女。

    “慕容小姐,吃饭了。”暮云自顾自坐下先吃了起来。

    “你叫我什么?”慕容娇豁然站起,他这是什么意思,彻底改口了是吗?

    “慕容小姐啊,有什么问题吗?”暮云拿着碗筷,一脸茫然的望着慕容娇。

    他如此不在意她的情绪,慕容娇气得跺脚。“没有问题!”她吼道。

    “没有问题你发什么火?”暮云更加不解了。

    还问我发什么火?

    这个大骗子,昨天晚上,是这么跟她说话的吗?才一夜就换了态度了?

    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可是慕容娇才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这破地方不好住,我住不惯,不行啊?”她扬声吼道。

    “这样啊。”暮云终于明白了慕容娇的意思:“先吃饭吧,贺嘉鸿去找房子了,估计晚上就能搬家。”

    是特意为了她去找房子吗?

    哼,以为就这样,她就能原谅他吗?

    慕容娇别扭着吃饭,她一眼不看暮云,若是不小心瞥到了暮云,立刻重重的“哼!”。

    暮云暗暗咬唇,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奇怪?

    晚间,翁赢带着谢诸葛与凌香回来了。他们带着十几人,算是先头部队了。

    “公子!”谢诸葛和凌香一齐唤道。

    凌香冲到暮云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公子又长高了。”

    “这些人,都是你的下人?”慕容娇鼻口朝天,拽得不知所谓。

    “嚯!这小娘子好生俊俏。”谢诸葛摇着羽毛扇笑得意味深长:“暮云公子艳福不浅呐。”

    “说什么呢你?”

    暮云还没来得及教训谢诸葛瞎说话,慕容娇已经出声训斥,她洁白的脸庞和她的衣服一般艳红:“说什么呢你?”

    她羞极了,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弟兄们,快来见过夫人!”谢诸葛举着羽毛扇招呼众人。

    “见过夫人!”十几个兄弟笑着起哄。

    慕容娇的脸红到了耳后根。

    “瞎说什么?”暮云有些急了,上前拍了谢诸葛一掌:“瞎起什么哄?人家一个大姑娘,都给我放尊重点!”

第150章 莫名的情绪

    明白了,这是还没过明路呢!

    众人恍然。

    “还不快给慕容小姐道歉?”暮云又拍了谢诸葛一掌。

    都怪这厮乱说话。

    “慕容小姐,弟兄们错了。”

    “以后再不敢了。”

    “慕容小姐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

    谢诸葛等人七嘴八舌的赔礼道歉。

    慕容娇站在原地,抿着唇望着暮云。

    他这些手下真听话啊,他是很厉害的人呢,和爹爹一样厉害。

    慕容娇低头,娇羞的笑笑:“好了,你们以后不要乱说。”

    “是,谨遵慕容小姐教诲。”

    弟兄们又齐声答道。

    暮云微微皱眉,这大小姐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好了?

    “公子...这慕容小姐,是何许人啊?”凌香拉着暮云的胳膊低声问道。

    “回头再说,咱们好久不见了,今晚好好叙叙旧。”暮云道。

    “好,弟兄们,今晚咱们痛快喝一场!”谢诸葛再招呼着众人。

    这时贺嘉鸿也跑着回客栈,宅子找着了。

    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入住了贺嘉鸿新找的宅子。

    贺嘉鸿站在门口,每一个谢诸葛带来的兄弟进门时他都发了五两银子。

    “来来来,兄弟们大老远来辛苦了。”

    “多谢贺公子。”

    “谢什么?我还怕你们赶不到呢。”贺嘉鸿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暮云站在院子里,抱着手皱眉看着贺嘉鸿。

    今天这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呢?

    贺嘉鸿他高兴个什么劲儿呢?

    十几个兄弟依次进了门,贺嘉鸿再拿出银子就没人领了。他探头出去看看,门外确实没人进来了。

    这就没了?

    就来这么点人?

    谢诸葛怎么办事的?

    他失落的把银子放回荷包里,一回身,暮云正冷眼看着他。

    “暮云啊,来来来,我带你参观一下咱们的新宅子啊。”贺嘉鸿拉着暮云的胳膊,前后逛了一圈。

    “你看,这里呢可以住咱们那些兄弟们,住几十人是没有问题的。挤一挤还能住更多,护卫多显得咱们家气派!”屋子里面的十几人看着贺嘉鸿和暮云走过。

    “那,咱们的房间在这边...”

    “咱们?”暮云提高了音量。

    “你的在这边。”贺嘉鸿咧嘴笑着:“你看,我把最大的屋子留给你,你的凌...你的小凌子给你守夜没问题的。”贺嘉鸿想得很细心,他知道京城的世家小姐夜里总有下人守夜的,暮云老是风餐露宿的,这哪行?

    “我的房间呢,就在你隔壁。”他伸手比划完,又拉着暮云跑过回廊:“这里呢,是客房,慕容娇,翁赢,谢诸葛都可以住在这里。”

    暮云从窗户外可以看见翁赢和谢诸葛在各自整理自己的房间。慕容娇的房间离暮云最近。

    “呐...我最满意的,还是后院这里,有一个小池塘,还有鱼呢。你不知道,那个卖房子的人说,咱们这边养鱼的池子啊,可是很少的,我遇到他这个,可算是捡到宝了!”

    贺嘉鸿拉着暮云跑完一圈,手舞足蹈絮絮叨叨的说完。又叉腰看看左右,叹气道:“比起京城的王府,是差了些。不过也还将就。”他转身看着一脸懵的暮云:“暮云,委屈你了。”

    暮云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是彻底看不懂这个贺嘉鸿了:“贺嘉鸿,这购房子的钱,我会...”

    “别!”贺嘉鸿立马竖起手掌打断暮云:“别跟我来这套。安心住下就是,咱俩这关系,提钱就远了。”

    “贺嘉鸿!”暮云抱手歪着头看他。有些事情,她是一早就跟他说清楚了。

    “开个玩笑都不行,都这么熟了,你这人真是...”贺嘉鸿佯装生气抱怨了几句。

    正说着,客房里的慕容娇跑了过来。

    “暮云公子!”她语带委屈:“暮云公子!”

    凌香在其后一脸莫名其妙的跟着。

    慕容娇声音太大,把翁赢和谢诸葛也引了过来。

    “怎么了?”暮云看向慕容娇。

    “暮云公子,你的那个小厮...他偷偷进我房间!”慕容娇跑到暮云面前,委屈的跺跺脚。

    凌香总算明白今天看见的大小姐总是皱眉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

    “谁偷偷进你房间了?是我们家公子让我给你整理一下房间,你要是不需要,那就算了呗。”凌香两手一摊。

    暮云也冲着慕容娇点点头。

    暮云公子这是什么态度?

    “那怎么行!”慕容娇气极:“你怎么能让一个臭男人进我的房间呢?我要你给我整理房间。”她拉着暮云的胳膊。

    凌香一听就不干了,她冲过去隔开暮云和慕容娇:“你竟然让我家公子给你当下人,你以为你是谁啊?”

    “当下人又怎么了?他还给我赶马车呢!”慕容娇喊道。

    翁赢和贺嘉鸿两人是知道实情的,见此情景这个笑是再也憋不住了。

    “什么?”凌香气炸了,看看慕容娇又看着暮云:“公子,你...这要是让大爷知道了,他还不得气死!”凡在人前,翁赢和凌香都称呼国公爷为大爷。

    大爷?为什么不是老爷呢?谢诸葛摇着孔明扇想道,那这暮云公子,在家是排行二爷吗?

    “多大点事。”暮云实在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拍拍凌香:“明天去给慕容小姐买两个丫鬟来。慕容小姐是贵客,不要委屈了她。”

    “喔。”凌香不服气也只得点点头。同时不满的瞥了慕容娇一眼。什么样的贵客?就是嫡公主,见了我们大小姐都没有这么拽。

    慕容娇又冷冷的望着暮云。

    他又称呼她为慕容小姐?

    气死了!

    暮云遂笑道:“好了,今日搬新家,兄弟们又远道而来。我在云城的酒楼里订了几桌席面送来,咱们兄弟们痛快喝一场。”

    说话间,酒楼的席面已经送到了,钱来山的兄弟们已站在大堂等候。

    暮云和贺嘉鸿等人前后入席。

    “大家一路辛苦,都坐吧。”暮云说着先坐下。

    这些人都是暗卫训出来的,对暮云忠心耿耿,暮云不坐,他们不敢坐。

    大家路线坐下。

    “好,来来来,贺公子快入座。”谢诸葛也招呼着贺嘉鸿入坐在暮云旁边。

    唯独慕容娇抱着手气呼呼的站在一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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