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阴邑江江水断流(6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晋安这次来府城,是打算来完成五脏道人遗志的。
五脏道人的道观就在府城。
门内还有两位师弟,所以五脏道人想让陈皮完成他的遗志,将他的死讯与道碟、《五脏秘传经》带回观内。
然后让他的师弟担任新观主。
只是,五脏道人没想到,后来就连陈皮都没逃过死的噩运,陈皮还没去客栈取回遗物,人就已经死了。
所以,晋安打算继续完成五脏道人的意愿。
加上五脏道人这位观主,整个五脏道教就只剩下三人,可想而知五脏道教有多么没落了。
人才凋零厉害。
差点就要断了香火。
而晋安之所以入城,是因为五脏道观就在府城内。
府城不比下辖的那些县城,府城人口繁华,香火弟子多,所以府城佛寺是如雨后春笋般冒尖,主动入世宣扬佛法。
反倒寡淡无争,无为而为的道家门人,在府城没那么多信众,门可罗雀。
府城最大的佛寺,叫白龙寺。
一进入府城,首先看到的便是府城偏西一角,有一座矮山,在一马平川的府城里如高屋建瓴。
这座矮山郁郁葱葱,竹林清秀,山顶上有一座金碧辉煌,宏大壮观的佛堂,那便是府城最大佛寺白龙寺了。
这白龙寺的百姓香火之旺,那是每天都蒸蒸日上,香火旺盛,每天上山烧香祈福的信徒络绎不绝。
修建在山上的白龙寺就如府城一座最耀眼的金顶琉璃,只要是府城百姓就可抬头见到它的巍峨磅礴,屹立百年不倒。
再反观五脏道观,人才凋零到如今只剩下二人,惨淡到差不多要断香火了。
简直天差地别。
还好道碟上有官家铭刻的道观地址,晋安找起来五脏道观并不难。
只是,当晋安找到五脏道观时,却发现这里的道观门紧闭,门上落着锁,一看就是出远门了。
“小兄弟,老道我看道观门前的台阶,已经积了不少的灰,估计出门已有一段时日了。”老道士身后牵着傻羊,朝晋安说道。
“你们找谁?”
这时,有居住在附近,坐在门口晒太阳的几名老人家,好奇看过来。
他们狐疑看着身穿五脏道袍,留着短寸头发,道不道,僧不僧,书生不书生,江湖侠士又不像江湖侠士的晋安。
晋安客客气气询问:“打扰到几位老人家了,我想请问下,这座道观里原来的道士去哪了?”
“你们是?”
那几名百姓并未马上回答晋安的问题。
晋安自我介绍:“我算是五脏道人在外的半个弟子,我是带着五脏道人的遗志,重回五脏道观传下五脏道人他老人家的遗愿。”
“遗愿?”
“五脏道长在外头发生了意外?”
那几名附近平民顿时讨论起来。
晋安再次询问这些百姓,是否有知道五脏道人留在观里的另两位师弟去哪了,那些百姓这回已经放下戒备心,叹气道:“具体去哪了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其中一位道长死了,连个尸首都没有找回来,另一位道长说出门去找这道观的观主五脏道长,至于去哪了也没有说。”
“死了?”
晋安意外一愣
但那几名百姓这回是真的不知道了,他们也只是那日听道观里哭声凄凉,这才隐约猜到其中一位道长死了。
至于怎么死的,他们也没敢问。
只知道那晚哭了一夜,然后第二天这五脏道观就关门了。
晋安沉默。
他本来是来归还五脏道人遗物,上交竹简、道碟、山羊,结果现在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老道士这时候也没有出声打扰晋安。
咩咩——
山羊低头朝道观低低叫了几声。
“我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忽然,道观对面传来一男人的声音。
那是名颧骨高高,面色有点蜡黄,看着挺病态的中年男人。
五脏道观对面就是家棺材铺,对方是棺材铺的老板。
道观做法事、超度,然后附近有家棺材铺接生意下葬死人,这点倒是不让人意外。
“这家道观的其中一位道士是死在了一个叫无头村的地方。”
“无头村?”
晋安看向对方,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面对晋安好奇看来的目光,哪知病态中年男人这回却回答:“无头村在哪,无头村里是不是真的都是无头村民,两位道长即便问我,我也是一问三不知,我就住在道观对面,所以那晚恰好听到了一些声音。”
说完后,病态中年男人转身回棺材铺内,然后没多久,对方又走出来,递给晋安一根铁条片。
“玉阳道长在出远门前,曾把这只铁钥让我代为保管,说将来有一日道观的观主五脏道长回来,把这只铁钥交给五脏道长。但既然五脏道长已不在,你也算是五脏道观的半个门人,这把铁钥我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棺材板老板如是说道。
“老板你不怕我是冒名顶替的人,趁机搬空了道观?”
棺材铺老板倒是实话实说:“我跟五脏道观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邻居,五脏道观一贫如洗,要有什么值钱东西,早就被人偷光了。”
好吧。
晋安倒是没有再过多矫情了,大大方方接过铁匙。
“谢谢老板。”
他和老道士也的确是在府城里没个落脚的根基,所以打算近日先住在五脏道观里,万一那名出远门了的玉阳道长归来,他也好把五脏道长的遗物当面交还给对方。
于是,一老一少一羊,就这么先在五脏道观暂住了下来。
只不过,五脏道观已经有段时间没住过人,所以里面的一应家具都落满了灰尘,被褥都要重新换洗,晾晒,这么一通忙完直接忙到深夜,削剑果然没让他失望,深夜也成功偷偷潜入城里,翻墙进入道观里。
“师父。”
“大师兄。”
“三师弟。”
老道士:“!”
老道士捧着碗,黑脸扒拉饭。
又有一阴德收获,晋安乐得眉开眼笑,叫削剑赶紧过来一块吃饭。
……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逃出昌县后一路都在赶路的晋安,生活终于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晋安拿着《参归大补汤》药方,开始埋头苦修《血刀经》。
《血刀经》十四层、十五层、十六层、十七层、十八层…在百年大药的滋补下,晋安的进步是每日都如日冲天。
这个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像他这样天天拿百年大药,当饭吃一样的奢侈浪费了。
所以进步速度也是可想而知的。
就跟张无忌附体了一样。
半月时间就成功把《血刀经》练至十八层。
此时他一身气血方刚,发动赤血劲,更加血气阳刚,气血逼人,寻常邪祟别说想上他身了,连近身都近不了。
他在寻常邪祟眼里,恐怕已经成了火炉般炽热。
而《五脏秘传经》的修炼,他也没落下,但因为定灵丹几味药材珍贵,即便连府城这里都短时不好买到,所以晋安一直不敢全力放开手脚修炼。
只在每日清晨迎接朝霞吐纳呼吸五脏仙庙之气。
上次他熬炼出的定灵丹,最后搓揉出的丹丸共有四十六枚,还好剩下的定灵丹按照每天一枚消耗,还足够他一个月的消耗。
在这一个月里,应该就能让坊市药材铺替他找齐那几珍贵药材了。
《五脏秘传经》修炼慢,事倍功半,而且见效慢,前期可修炼的道术不多,缺少足够的自保之力,再加之丹方药材珍贵,所以晋安目前依旧以修炼江湖武功为主。
这也就是晋安的修行与常人不同,每日都有百年大药奢侈滋补,要换了常人,哪来这么多百年大药资源支撑天天修炼,快速推演武道进步。
十日后。
这日,晋安特地去坊市,又采买来一批药材,主要就是《参归大补汤》、《龙虎药酒》的药材。
先是敕封出百年药材。
然后他拿出《血刀经》、《六十路开碑手》、《黑山功》的秘籍,开始一一敕封。
他今天打算敕封这三本秘籍,直接敕封上一流武学秘籍,借此彻底踏入一流高手之列。
一流高手才算是这个江湖里的金字塔,几乎可以在整个江湖里横着走了,只要不是碰到那些道家高手、释迦高手、异人修行者或是江湖成名已久的老宗师…晋安咋发觉,自己不修炼还好,越修炼碰到高手的几率反而越来越高了?
这让他有些蛋疼了啊。
暂时先抛开这些杂念,敕封!
《血刀经》,二十四层!
耗费二百阴德。
居然不是一流武学。
不过这也是在晋安的意料之中,当初他刚开始敕封《血刀经》时,也是连着敕封二次也跨入二流武学之列。
晋安翻看了下秘籍,果然,目前还是二流武学,并未入一流之品。
二次敕封!
《血刀经》,三十层!
耗费二百阴德。
三次敕封!
《血刀经》,三十六层!
耗费二百阴德。
晋安吃惊。
阴德——
一万五千四百五十。
晋安给自己一个望气术,原本他是有一万六千一百零四阴德的,这十天因为修炼《血刀经》,敕封过二次百年药材,再加上这次一共三次敕封,所以前后一共耗费八百阴德,最后剩一万五千三百零四。
但因为晋安脸皮厚,削剑这个好徒儿又给他献了不少阴德,所以最后一共剩一万五千四百五十阴德。
晋安没再犹豫,他已经跟一流武学秘籍杠上了,又一次敕封!
《血刀经》,四十二层!
耗费三百阴德。
晋安目露喜色,终于成了。
最后一共耗费九百阴德敕封入一流武学。
然后晋安发现,步入一流武学的《血刀经》,除了刀法更加精湛,更加精简刀招,使出刀更快,刀法更霸道外,还出现了新的招式。
赤血劲!
天极!
天极相当于是在赤血劲的基础上,一次沸腾全身血液,数量庞大的赤血劲一下导入对方体内爆炸。
可以选择沸腾三分之一血液,一半血液,全身血液,爆发越多,气血亏空越多,相当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拼命招数,但威力也是极阳霸道的。
……
《九十六路开碑手》。
第一式是鹤云手、第二式是虎崩拳、第三式是熊靠背、第四式是牛魔碎骨斧、第五式是象魔腿、第六式是鹰爪手、第七式是蛟骨头、第八式是猿魔腰。
耗费九百阴德。
晋安一看开碑手秘籍终于又出手上练法,人顿时乐了,看来九百阴德就是一流武学的门槛了。
晋安觉得敕封到第八式的开碑手,再叫《九十六路开碑手》已经不再适合,这门武学类似十二形意拳,索性以后直接改叫《八极形意拳》。
而《八极形意拳》也没有亏了九百阴德。
练至圆满后,可以一臂打出四千斤力气。
果然不愧是一流武学。
难怪说一流武学可成武林宗师。
到了宗师之境。
可一人独挡铁骑大军。
这虽然有些夸大成分,万马奔腾的洪流挡不住,千骑洪流应该不在话下。
这是正面独挡的情况下。
若是游斗,七进七出,取敌军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千军万马都留不下一位一流武学的高手。
……
《黑山功》,敕封!
第一层火毒黑煞、第二层是黑衫、第三层是黑山、第四层是洗髓、第五层是肺腑之火。
第六层伐经、第七层浮屠。
同样是耗费九百阴德。
这次多了两层境界,伐经是进一步改善人体体质,浮屠则是将前六者统合为一,进一步提升火毒内气、气罩、皮膜坚硬、洗髓伐经、百毒不侵的威力。
……
三门武学秘籍,最终一共花费了晋安二千七百阴德。
晋安庆幸,自己因为一时善举,意外积累了巨额阴德,所以才能让他这么奢侈。
一次敕封出三门一流武学。
这让晋安对于想三次敕封一张六丁六甲符的想法,暂时打消,等他在一流武学彻底站稳脚跟后,再敕封也不迟,毕竟那是整整五千阴德。
即便如晋安现在的身价,也依旧花得有些心疼。
望气术。
阴德——
一万二千七百五十。
可没过多久,晋安再次觉得自己暂时三次敕封六丁六甲符,是多么英明的决定了。
晋安刚打坐修炼《黑山功》,又马上退了出来。
目光沉吟。
普通的百年药汤,居然已经无法满足一流武学修行了。
倒不是说完全失去药效。
药效有肯定是有的,百年药材不管对于哪个层次的高手而言,都是弥足珍贵,凤毛麟角。
可跟以前的进步速度想比,已是无法满足晋安对实力的渴望。
这就好比是,当尝过肉腥味后,再也难以下咽寡汤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就让晋安陷入思索与取舍中,百年药汤用是能用,但见效已不如以前,最终晋安目光一定。
敕封!
阴德二百。
……
……
平静的时光,总是快如飞梭。
宛如昨日,可实际上距晋安在五脏道观里住下,已经过去一个半月。
在这一个半月里,晋安把《血刀经》、《八极形意拳》、《黑山功》全都成功练至圆满。
因为缺少了对比,如今连晋安都已经无法清楚估摸出自己一身实力,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但再让他碰到像朴智和尚那样的寻常一流高手,晋安不必再借助六丁六甲符,也足以能轻松杀得了朴智和尚了。
而在《五脏秘传经》上的进步,同样的很大。
他在三四天前,就已经成功踏入练气境中期,最大的进步就是,他再施展“探囊取物”道术时,这次能从为富不仁的土绅家偷到七颗桃子了。
农历五月,已经有早熟桃子,但那些不是普通百姓能吃得起的,这几天天天有桃子可以吃,这可把老道士、山羊高兴坏了。
道观里的三人一羊,还有门对面的棺材铺老板都天天有饱福。
《五脏秘传经》修炼起来本就是事倍功半的道家心法,五脏道人练了四十多年才小有所成。
晋安满打满算才两三个月时间,而借助定灵丹修炼才两个月时间,就已经有如今的成就,就算五脏道教祖师爷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而住在道观里的这一个半月里,晋安几人与对面的棺材铺老板关系,也逐渐熟络起来。
老道士也做起了他的老本行,如果棺材铺老板那边有什么超度、做法事的生意,棺材铺老板也会关照下老道士。
这么一来二去,老道士的名气,也渐渐在附近打响,虽然普通人家给的利是钱不多,但养活三张嘴也算足够了。
至于山羊?
老道我啥都没看到!
至于为什么都是平民百姓找来?有钱人的富豪乡绅官吏都是找的白龙寺高僧。
而随着老道士最近在附近打响名气,周围一带百姓,也都知道那个五脏道观又重新开观了。
因为老道士抛头露面多,晋安一直潜行练武,削剑又是你不喊他吃饭,他能呆坐一天不喝水的不会翻身咸鱼,所以周围百姓都把老道士当作是管事人。
晋安对此倒是没解释太多。
对于这个结果,他乐得清闲,乐得由老道士挡下世俗烦心事,他好潜心专心修行。
而老道士在道观里做法事、超度死人,这事肯定要引起衙门注意,有专门收赋税的衙役过来问询,当得知晋安是五脏道观观主的半个弟子,而且身上还有五脏道人的道碟,那些衙役倒是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道士、和尚是可以免除赋税、徭役的。
这天一大清早,晋安迎着朝霞吐纳呼吸修炼结束后,又用道术不干正事,偷了几颗桃子后,再次请客棺材铺老板吃。
棺材铺老板倒也没有客气,一老一中一少蹲在棺材铺门口,啃哧啃哧的啃得一手鲜汁。
而喜欢发呆的削剑,则是被晋安安排在道观继续发呆,顺便帮忙看着道观,防止有哪个不开眼的小蟊贼摸进来。
“晋安小道长,难得见到你没有武痴练武的一天,今天怎么不继续练武,反而有空闲跑到这棺材铺来了?”看得出来棺材铺老板挺喜欢吃桃的,手里的桃子已经快吃完一半了。
“偶尔也出来放风下。”
晋安呵呵一笑,美滋滋啃着手里的桃子。
一排蹲在门口啃桃子的三人,继续啃着手里爽滑多汁的桃子。
晋安:“林叔,你这棺材铺是祖业吗,我看林叔店里只有林叔你一人。”
棺材铺老板:“算是吧。”
“林先生那侬这店开有多周了?”这回说话的是老道士,老道士嘴里啃满桃子,说话有些口齿不清的问道。
老道士本意是问:为林先生那你这店有多久了?
棺材铺老板还没回答呢,忽然,街上人潮涌动,大伙居然都在往城外跑,有百姓一边跑一边喊:“大家快去看阴邑江啊,阴邑江昨晚一夜断流了!”
“阴邑江断流了!”
“阴邑江断流了!”
这些百姓一边跑一边高呼,原本平静,静谧的清晨,顿时炸开了锅,这下可好,街市上的人潮越聚越多,大人、顽童、老人,全都跑去江边看热闹。
“江水断流?”
“难道这次又是出世什么屍解仙?”
晋安吃惊了下。
已经啃完桃子的棺材铺老板林叔,并未跟着那些看热闹百姓跑出城,而是起身先遥望了眼被一栋栋楼阁所阻隔的城外阴邑江方向,接着又收回目光,反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一眼晋安:“晋安小道长才刚到府城,想不到也知道早些年发生的屍解仙出世的事?”
“小兄弟啥是屍解仙”
看着打哑谜的两人,老道士囫囵几口吃完桃子后,吃惊问道。
于是,晋安把他从那对反噬叔侄口中听到的事,跟老道士讲了一遍,老道士听完后,大道可惜了。
晋安看着街头越来越多涌出城外看热闹的百姓,他这时并没有盲目跟随这些人去看江水断流。
“林叔,是府城当地人,当年的事林叔肯定比我知道多,林叔你对之前江水断流后出世的屍解仙,了解多少?”
“这事,我倒是听白龙寺里的一位高僧曾经叹气过,半肉半骨,这是阴极已经生出一线阳,先腐烂成枯骨,再从枯骨里生阳,重新长出肉身,这位前辈高人怕是已经屍解仙修二百多年,只差最后半甲子就能修成了。”
然而,很快晋安就知道这次的断流不简单了。
有百姓惊慌大喊,断流的江水下,居然出现了尸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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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千窟洞(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府城外。
阴邑江。
此时江边已被衙役封锁,阻止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在江边拥挤推搡掉下江里。
如果从高处俯瞰,可以看见阴邑江这次的断流,足足绵延有数十里之长,蜿蜒如鬼斧神工凿出的通天天堑,开天辟地于崇山峻岭之间,雄浑,苍劲。
曾搜景象恐通神,地下还应有主人。
府城靠近府城这一段的断流,只是阴邑江断流的一小段。
清晨尚早,昨晚的露珠还未完全消散干净,但这时江边已经密密麻麻围拢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随着阴邑江一夜断流的消息,越传越广,闻讯赶来的百姓还在不断变多着。
“大家别再靠前了。”
“谁敢在拥挤踏过地上这条线,统统就地正法,仗责二十。”
衙役们在不停劝说阻拦,维持着江边秩序。
当到了晌午,又突发变故。
忽然,地面震颤,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行军打仗经过。
过不多久,一支身着甲胄、手持长枪,兵甲在阳光下铿锵碰撞,寒光闪闪的兵卒,在带头十几骑的黑甲骑卫带领下,轰,轰,轰的整齐小踏步行军出军营。
他们杀气腾腾的急行军,扑杀向远方。
这支军队足有数百人,而跟在军队身后的,还有从“勇营”里出来的上千人乡勇,这些乡勇只能算是地方乡兵,纪律松松垮垮,就没有哪些兵卒那么训练有素,一身杀气腾腾了。
但即便如此,人数过千,人头密密麻麻,气势上也能唬住人了。
面对这支军队与乡勇组成的上千人急行军队伍,沿途百姓都慌忙避让,唯恐冲撞了那些军爷,被关进大牢里。
这些军爷可跟那些衙役不一样。
衙役无品。
军爷入品。
冲撞军队,那就跟杀头大罪没区别。
而那些在江边极力维持百姓秩序的衙役、捕头们,看着这些从军营里出来的训练有素兵卒,各个都是目露艳羡。
久久移不开目光。
尤其是看着带头那十几骑的骑卫,更是沿线无比,看得全身血液都好像要沸腾了。
州府与地方县城不同。
州府有设文官、武官,州府设有军帐,由中央派军驻扎,武官谓之都头。
在康定国当差,一共分两种编织。
一个是地方官府编织,一个归朝廷发饷的朝廷编织。
像衙役、捕头、师爷等,吃得是地方财政,由当地府衙出钱养着,一辈子都难有出头日。所以即便是平日里看着挺威风八面的捕头,真实地位并不高,入不了朝廷编织,入不了品。
一辈子干到死,也还只是个地方编织。
而军营里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军爷们,身份地位可就不同了。
吃的是朝廷中央拨下的军饷,吃好喝好,待遇高外,拿的是朝廷正式编织,如果拿了军功,还有升迁当武官的希望。
原本围拢在江岸边的府城百姓们,看着这支由正式军与乡勇组成的上千人队伍走远,这下可是真的炸开锅了。
他们都纷纷打探起来,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居然连军营里的军爷们都一副杀气腾腾要打仗的样子?
居然军爷和乡勇们都一起出动了?
武州府地处康定国腹地,不是草原与漠北那样的边关地方,打仗应该是不可能,莫非是剿匪吗?
可没听说最近哪里有闹匪患厉害啊。
即便哪里有闹匪患,府城那位都头,平日里最喜欢练兵,剿匪了,估计还没冒头几日,就被那位都头给练兵围剿了,根本就没壮大起来的机会。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次并不是剿匪,而是这次的阴邑江断流不简单呐,不仅是露出了河床,还露出了一直被江水淹没的千洞水道。”
“我叔开了一家小酒馆,今日有几名差爷喝酒时,吐露出了一些风声……”
那书生先是吊足人胃口,享受着被人注目的快感,等大伙催促连连后,这才口若悬河的继续往下讲着。
“那伙都知道,阴邑江两边都是山岭,常年被湍急奔涌的江水淹没,谁也不知道这江底下到底有着什么。”
“但从古至今,这阴邑江一直少不了各种神秘色彩和古老祭祀传说,比如百年鱼王撞沉船,百年鳖精倾覆一船人而食之…再比如年年洪水泛滥,两岸百姓祭祀河神、河伯,把二八少女投河给河神娶妻,请求来年不要发大水。”
“阴邑江虽然也有过几次断流,但以往几次都是小规模断流,没有发生过什么天大奇事,但这回的断流,规模之大,实属罕见,闻所未闻,因为这次的断流,居然在山脚下暴露出了千洞水道,那些水道各个相连,四通八达,常年浸没在水下,无人得知。而怪事就在这些千洞水道里发生了……”
寻常百姓并不知道屍解仙这事,这算是小范围内的隐秘消息,所以这些百姓都没听说过早年阴邑江断流时,曾挖出过屍解仙。
这也正是因为当晋安说出屍解仙时,棺材铺老板林叔为何会感到意外的原因了。
书生继续口若悬河说着:“阴邑江断流最早发现的人,应该就是断流源头的一个靠江而生的小村庄了。”
“你们想啊,对于听惯了江水涛涛声音的江岸边村民,突然一下子听不到江水奔腾声音,肯定会第一时间起来查看。”
“也正是因为此,这些江岸边的村民们发现了断流河床下露出的千洞水道。”
“但这些村民胆小,直到天亮才敢下入查看情况,结果他们刚进入这些水道没多久,就走丢了两人了。那些水道彼此相连,在外头看着是大大小小水洞,到了里头却别有洞天,环环相扣,四通八达,形成了比在外头看着还要更为庞大的水下洞天,说是洞窟过万都不为过。”
“那些村民们为了寻找走丢的两人,于是借助长绳,开始继续下入这些水下洞窟,结果他们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洞窟里的水洞多得就像是一个迷魂阵,迷得人团团转。”
“就当村民们打算放弃时,一声惊叫响彻洞窟,当村民们找到发出惊叫的村民时,看到洞窟里没退净的积水里,漂浮着几具浮尸。”
“这时,分散其它方向的人,也陆续传来惊叫,越是深入洞窟,发现的浮尸越来越多,这些村民们吓得赶紧往外跑,然后匆匆来府城报官,说发现一个水下尸窟,失踪的两名村民一直没找到。”
……
那批出军营与勇营的军队、乡勇,一路急行军,一路披风带尘。
最后在夜里亥时,终于赶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这里赫然就是晋安来时,发生山石滑坡,发生了江道淤堵的那处拐角天险处。
而此地,已经有附近几个村庄的不少村勇,在几位里正的带领下,封锁了四周陆地与水道,严防死守有人误入。
兵卒们刚急行军赶至,马上就有里正,毕恭毕敬的上前禀报情况。
原来,这里的泥石流不止发生过一次,上次发生山体滑坡的那座山,或许是因为本就还有隐藏的土石松动风险,一个月后的昨天再次发生山体滑坡。
这次泥石流比上次还严重,刚好就是阴邑江急拐弯最狭窄处,把江道直接给堵死了。
那位里正在禀报完情况后,又急声求助帮忙找找村里走丢的两人。
这支千人队伍的带头之人,是那十几骑的骑卫,各个长得孔武有力,二目有神,都是杀伐果断的军中高手。
这十几骑里又以其中一位络腮胡子副统领为主。
这位副统领听了里正的禀报后,并未马上下洞窟,现在是晚上,晚上视线不佳,不便下河床,而且军士们急行军劳累了一天时间,现在都是精疲力尽的时候,需要扎营休息一晚。
两名普通村民的人命,在上千人的人命前,孰轻孰重他还是能拿捏得住的。
虽然这事对于那两名普通村民而言很残酷。
但慈不掌兵。
副统领与十几名下了战马的骑卫弟兄,身上钢板甲胄铿锵碰撞,身子沉稳的来到江岸边。
只可惜晚上的阴邑江彻底笼罩在恐怖阴影下,什么都看不到。
“副统领,你说这次的江水一夜断流,会不会是跟以前那次屍解仙出世的事一样?”
有骑卫弟兄,好奇问道。
络腮胡子的副统领,脸上五官在夜色火把下明灭不定摇晃着,看不真切脸上表情。
他凝望着脚下因江水断流而暴露出来的河床。
然而漆黑夜色下,什么都看不到。
沉默了会,这位络腮胡子副统领这才开口了,声音沉厚,粗犷:“你们真信一次泥石流,淤堵了江道,就能导致江水一夜断流吗?”
“所以我为了惜弟兄们的命,才会拒绝晚上下江,而是等明天天亮后再去会会那所谓的千尸窟是个怎么回事。”
“我管它是什么千尸窟,还是万尸窟,我就不信我今天带来这么多弟兄,还不能把它翻个底朝天。如果这么多弟兄还不行,就直接把它们都炸了,一了百了,省得以后再出来闹腾。”
“这下面是个什么情况,到了明日白天自然就能一清二楚了。”
……
……
次日。
有关于阴邑江断流的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
经过一天的酝酿,此事更是随着行脚商人、出城的百姓,传到了附近县城、村庄。
但最被人津津乐道,茶余饭后谈资的是,关于阴邑江一夜断流后出现的千尸窟。
虽然官家已经出面辟谣,说并无此事,让百姓们不要以讹传讹,制造恐慌情绪。
江水断流后,的确是有出现千窟,但根本没有尸啊什么,那不过是民间以讹传讹罢了。
那就只是个普通千窟,因为常年被江水冲刷,江下的山石被冲刷出了一个个水洞。
而阴邑江断流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泥石流坍塌,导致江水被截断。
虽然有官家出面辟谣,但民间对于千尸窟的讨论,依旧津津乐道,这事也传入了晋安、老道士的耳中。
这一天清晨,站在道观屋顶,迎着朝霞蓬勃生机呼吸吐纳完的晋安,又用道术“探囊取物”,不务正业的偷到几颗桃后,去找道观对面的林叔分享桃子。
跟着晋安这么久,老道士现在也学猴精了,现在只要晋安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晋安要放什么屁了。
原本拿着簸箕与笤帚,在院子里扫地的老道士,立马屁颠屁颠跟上晋安讨桃子吃,最后老道士、削剑、山羊自然是都有分到桃子。
晋安今天来到对面棺材铺时,发现今天一大早,棺材铺里居然就有生意上门,那是一名贵妇人带着两名丫鬟。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
晋安和老道士见棺材铺今早有生意,原本打算等下再来找棺材铺老板的,哪知道,林叔却主动唤晋安和老道士。
两人有些好奇的走进棺材铺。
“何夫人,这二位都是五脏道观的道长,你如果想要找人驱邪,不妨可以找他们谈谈。”
“这位是晋安道长。”
“这位是陈道长。”
林叔为对方介绍道,晋安为了避人耳目,他自从来到府城开始就一直穿着五脏道袍没换下来过。
驱邪?
晋安这下是真有些好奇了。
对方既然是贵妇人,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不缺钱财的人,怎么会到林叔这种小铺子找人驱邪?
这并不是晋安故意看低林叔。
主要是这事的确不符合逻辑。
既然是贵人,家里不缺钱,肯定是找府城第一寺庙白龙寺驱邪,再不济府城里还有其它几家大的寺庙和大的道观,怎么反而找上林叔这种小棺材铺了?
哪知,那名妇人见了晋安和老道士,再望一眼棺材铺对门的破败,清冷没香火信徒的小道观,她礼貌朝二人打过一声招呼后,然后向林叔说她再考虑考虑,然后带着身后那一对年轻小丫鬟离开了。
当贵妇人走出这条街后,晋安丢给林叔一颗桃子,然后问林叔刚才那名贵妇人是怎么回事?
林叔也不管这桃子洗没洗过,反正就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咬了一口鲜嫩多汁的桃子后,说起了事情原由。
“那位夫人是来自何府的大夫人。”
“何府的何贵何老爷,是府城三大药材商之一,这三大药材商算是控制了府城大半药材进货渠道。”
“不过近日,这何府却发生了一件家门不幸的事,因为这种家门不幸的事不宜过多宣扬,所以她不能找那些大的寺庙大的道观,那些地方香火旺,或多或少都会与府城有头有脸人物交集。所以她听人介绍,找到我这里来,想我为她介绍一些有真本事真道行的驱魔人。”
“或许是因为近些日子,这位何夫人病急乱投医,找的江湖骗子多了,所以心中戒备有些高,需要回去考虑些时日。”
晋安闻言好奇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家门不幸?”
“需要这么藏藏掖掖,深怕被外人所知道?”
林叔这次倒是摇头说道:“何夫人并没有如实讲,心中戒备心高,只说当她确定人选后才会私底下单独告知。”
这只是一件小插曲,晋安倒是并未在这事上过多浪费精力。
晋安反而问起另一件事:“林叔为什么那么笃定的向何夫人推荐我们?”
林叔边继续吃桃子边说道:“陈道长和晋安小道长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林叔这话就说得有点模棱两可了。
反倒是把一旁老道士听得眉毛色舞,脸上喜色止不住啊。
吃完桃子,又聊了会后,晋安的生活又恢复到往日的规律,自从把《血刀经》、《八极形意拳》、《黑山功》都练至圆满后,晋安这几天一直都在巩固修为。
并未急着敕封武学秘籍。
他花一个月时间,就完成了他人二三十年的进境速度,他担心自己根基不稳,所以这几日都在花大量时间打磨,沉淀自己的所学。
厚积薄发与修行进境,两者并不相冲突。
而也就在这天的晚上,一夜断流的阴邑江,在晚上又神迹般的重新恢复水位线。
然而。
晋安的这种平静生活,在第三天后,被凄惨哭声打破。
这日上午,原本正在道观私人后院练功的晋安,听到哭声久久没有停歇,于是收功准备出道观看看是哪家人在哭。
他才刚走到道观的前院,就迎面碰到从外头回来的老道士。
“老道,外头哭声怎么回事?”
老道士惋惜道:“是这条街上的马老爷子,他家当乡勇的儿子死了,人死在了千窟洞里,连个尸首都没见到。听说死了好多人,几天前从兵营、勇营出发的一千多人,死了一半,只回来一半人,那些死在千窟洞里的兵卒、乡勇,都是死不见尸,人全都留在。”
老道士口中的马老爷子,晋安知道这人。
一个月前,晋安刚到五脏道观时,那几位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家里,就有这位老爷子。
人身体硬朗,双目清明,想不到这才一个多月时间,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前晚的江水恢复,那些人被活活淹死了,没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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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何府(4k,求订阅求月票)
面对晋安的问话。
老道士有些神神秘秘的把晋安拉到道观的大殿里,像是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到。
五脏道观的大殿。
一共供奉着几尊神像,除三清圣人外,还有五脏道教的开派祖师。
在四尊神像的注视下。
老道士这才神神秘秘说道:“小兄弟,这里面还有一些隐情。”
“那些兵卒死得可不简单呐。”
“马施主死的儿子叫马三,家里排行老三,一直在府城的‘勇营’里的当乡勇。”
“这马三很争气,因为从小能吃,力气比常人大,再加上念过几年私塾,识些字,所以就在‘勇营’里当了个什长。”
“什长多少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了,手底下管着十名乡勇。”
“这次下千窟洞的兵卒与乡勇,死了过半人,但官家对外宣传是因为江水忽然暴涨,导致下入千窟洞的人来不及逃出来,所以被淹死了半数……”
“其实不然,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老道士这一身道袍,的确很适合在民间活动,因为很容易就能取得普通百姓的心理亲切。
所以,老道士刚才出去一圈,实际上已经从马老爷子家人那里打听到不少隐秘消息。
“刚才老道我安慰马施主一家人时,无意中了解到这里面的实情…那些人的确是淹死在千窟洞里的,但跟普通淹死不同。”
“按照剩余逃出来的人讲,一开始,千余人安营扎寨,休息一晚,养精蓄锐后,第二日清晨的晨雾还没散尽,就开始下千窟洞。”
“一开始还很顺利,什么异常都没有,这千余人分散在千窟洞里,虽然不能探索全部洞窟,但占着人数优势,不断稳步向深处探索,总归能找到尽头。”
“而这一路上,也发现了不少浮尸。”
“那些浮尸,听说逃回来的人描述,皮肤泡得发白,却没有明显腐烂迹象,总之就是邪门得很。”
“但要说起最邪门,还要属这千窟洞。”
“里面是别有洞天,洞窟相连,这千余人越往里走,越发现这个四通八达的水下洞窟之大,居然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简直就像是个迷魂窟一样,小兄弟你说邪门不邪门?那可是千余人共同进洞,不是百十来人,千余人可不是少数目,啧啧。”
“随着越往里走,一路遇到的尸体越来越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洞窟里开始漂浮起起一层薄雾。”
“这层薄雾也不是尸瘴,人也没中毒,人也没什么异样,带队的军官以为这是洞窟内寒气重,湿气重生起的水雾,所以一开始也没当回事。”
“后来,带队军官算了下时辰,外头马上就要天黑,不宜留在洞窟里过夜,于是打算先命人撤退,结果这一撤退就出了事。”
“这千窟洞下的别有洞天,好像时间比外面过得慢,外头的天早已经黑了,当千余人才撤退出一半人,断流了的江水,毫无征兆的突然一下暴涨,涌入干涸的河床里,直接把剩下还有一半没来得及撤出的人,全给淹死在洞窟底下了,哎。”
“听逃出来的人讲,那场景惨不忍睹,很多人都来不及逃走,连惨叫声都没有,就被涌入的江水给冲回洞窟深处了,惨不忍睹。”
按照老道士接下来所说,这次这么大伤亡,那十几名骑卫,包括那位副统领,都没有一人逃过劫难。
那些带队的军官,因为前进的时候,是走在最前头,因而撤退转身往方向走时,是走在最后头负责断后的。
结果还没来得及撤出洞窟,就被倒灌的江水淹死在洞窟了,无一人逃出。
这事对士气打击很大。
剩余半数狼狈逃出的人,最后都逃回了府城。
再之后,官府为了稳定民心,这事被隐瞒了下来,不得对民间提及。
只通知了遇难者的亲人。
而即便连遇难者的亲人,都不知道洞窟下发生的一连串怪异事,只说是江水倒灌被淹死。
后来是有同为乡勇的隔壁邻居,见马老爷子不仅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儿子最后一面和尸首都见不到,于心不忍,就把马三之死的真相偷偷告诉马老爷子一家人。
那些人都是下千窟洞的当天就都被淹死了的,但剩下的人逃回府城,再到派出骑卫调查、确认,再到官吏统计花名册,这中间耽搁了些时日,所以直到两天后的今日才挨家挨户通知死讯。
再然后,马老爷子一家人找上老道士。
道出真相。
他们恳请老道士能为马三招魂,让他们与马三见上最后一面。
但这事连老道士也无能为力。
因为马三是死于水下的,水是黑煞,能镇阴气,溺死的人永生永世被困水下,永远上不了岸。
除非找到替死鬼,水鬼才能上岸。
所以老道士就算想招魂,也招魂不到马三的魂魄。
这次阴邑江江水一夜间离奇断流,又一夜间离奇恢复江水,而且还吞噬走了几百人,这次府城护军可谓损失惨重。
又有多少个家庭经历生离死别,失去自己的丈夫、儿子、父亲,晋安和老道士都是叹口气。
……
何府。
作为府城三大药材商之一,这何府的气派,就如门前那两座丈高的石狮子般威风八面,高墙绿瓦,回环六合,雕梁画栋。
何府的占地之大,即便在府城也是数一数二,假山、桥栏、流水、花圃、奇花异木,简直繁华得如一座小宫殿。
此时夜已深。
珍娥是何府里的一位下人,她因为家境贫寒,从小就被爹娘卖入何府里当下人,那时候家里口粮不够,只有进入大户人家给人当下人,才能吃饱饭。
珍娥从未怪罪过自己父母。
反倒觉得在何府里给人当下人也挺好的,起码能吃饱饭,何府老爷夫人对下人也不薄。
每月都能回家探亲一天。
做满十年工后,还能拿到工钱。
所以珍娥真的已经很知足。
在何府,下人住是住在下院里的下房的,一个下院里,分开好几间下房。
而珍娥所在的下房,一共住着六个人。
她们六人都是何府浣衣房,负责给人浆洗衣物、床单等,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入夜后,珍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反倒是同一间下房里的其余五人,都睡得很香。
就当珍娥睡不着时,啪嗒,啪嗒……
下房外传来脚步声。
珍娥赶忙拿被子捂住脑袋,她心想,这么晚还未睡的人,只有老嬷嬷了,老嬷嬷卖入何府已有四十几年了。
何府管家见老嬷嬷岁数大了,干不了重物,所以让老嬷嬷负责管理她们这座下院。
而老嬷嬷人老了,就容易失眠,所以经常晚上睡不着起来巡视她们,看谁不睡觉聊天,耽误了第二天早起伺候何府。
老嬷嬷对她们管得很严了,所以这座下院里的姐妹们,都很惧怕老嬷嬷。
珍娥把自己捂在被子里,脑袋闷着被子偷听了一会,当觉得老嬷嬷的脚步声走远后,她又马上拿开被子。
人这么一会捂在被子里,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她大口大口喘气,刚才差点没把自己憋死在被子里。
可哪知道,啪嗒,啪嗒……
她才刚把脑袋钻出被子,院子里走远的脚步声,居然再次传来了,吓得珍娥再次把自己脑袋捂在被子里,心脏咚咚咚跳,人紧张得不行。
似乎老嬷嬷见这间下房没动静,脚步声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后,就又转身离去了。
珍娥躲在被子里偷偷松了口气。
可被子里太闷了。
脑袋一直捂在被子里,人既热又窒息。
珍娥没憋多久,人就感觉再也憋不住了,于是偷偷掀起被子一角,想要悄悄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可就当珍娥偷偷掀开被子一角时,有清冷月光照,通过打开的屋门,照洒进下房里。
下院里的夜风也顺着打开的屋门,吹刮进下房里,令下房里有些冷。
珍娥看着清冷推开的房门,目露好奇。
这房门是什么时候被老嬷嬷推开的?
老嬷嬷推开房门检查后,离开前居然忘记了关门……
珍娥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姐妹们,她随手披了间外衣,然后起身去关门。
在关门前,珍娥探头望了眼外头,院子里黑漆漆的,空荡荡,清冷,老嬷嬷的房间,黑咕隆咚一片,门紧闭着,好像熟睡着了,人并未在半夜醒来?
珍娥目露好奇与疑惑。
呼——
一阵夜风吹进院子里,珍娥冻得身子打了一个寒颤,她不再细想,赶紧关上房门,重新钻进温暖被窝里捂住全身。
这下终于温暖多了……
这回也是奇怪了,明明之前还怎么都睡不着的她,这回居然很快睡下了。
今夜,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她梦到房间里很热闹,好像站了好些人。
那些人在大声说话,大声喧哗,有说有笑,正在梦里对她指指点点,声音越说越大声,笑声也越来越大了。
珍娥很想努力看清那些人是谁,可那些人离她有些距离,身影至始至终都是一片模糊,让她无法看清那些人。
于是,她改而努力尝试听清那些人在大声喧哗的说着什么,但是也始终听不清。
就好像是…在她与那些人之间,隔了层朦胧纱幔,明明能看到那些人,就是一直无法看清。
面对这样怪异的梦,珍娥有些紧张和恐惧了。
她拼命挣扎想要从梦里清醒。
但人就是醒不来。
进入房间里的那些人,对着正在床上挣扎的她,指指点点,说笑声音越来越大声……
……
次日。
连吃一个多月桃子的晋安,感觉到有些吃腻了,于是今天打算换换口味。
今天他种的是苹果。
道观前院里的那棵枣树,老树开新花,但结出的果子却是红彤彤的爽口清脆苹果。
晋安跟老道士、削剑、山羊分完苹果后,他继续去找道观对面的林叔“一块分赃”。
在过去这一个多月里,林叔对道观多有照顾,有个什么法事、超度死人的事,都不忘了介绍老道士去做,所以这份恩情,晋安一直记在心里。
或许这些对于林叔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并未多放在心上。
但晋安却一直记着。
勿以恩小而不为。
做人还是要讲知恩图报的。
当然了,晋安也并非纯属无聊天天去找林叔,他每次找林叔都是在打听着府城里的种种,以此来了解府城。
因为他还要在府城里还会长住一段时间,好好消化掉身上阴德,积攒底蕴。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在这个世界的根基总归还是太浅了,这个世界可一点都不平静。
就在晋安、老道士在棺材铺里了厮混了会,然后回道观里不久后,棺材铺大清早就迎来了新生意。
那是一名发户人家的丫鬟。
若晋安还在棺材铺里的话,肯定认识这人,该丫鬟居然就是几日前在棺材铺出现过的何夫人身边丫鬟之一。
“林先生,我家夫人命我定一口棺材。”何夫人身边那丫鬟,一进店铺就要求定口棺材。
这名丫鬟的脸色并不好看,气色有点苍白,这一看就是受到了惊吓。
林叔抬眼看了眼这名丫鬟:“那你家夫人有说,黑棺、白棺、红棺、黄棺,要哪种棺材吗?”
“人死得不同,棺材颜色也不同。”
林叔这话就像是话中有话。
那丫鬟听了林叔的话,当即脸色变了数变,她低下头,借此来掩饰眼里的恐惧:“我家夫人想让林先生亲自登门看看,到底需要哪口棺材。”
“同时也想请林先生,为何府介绍道长高人或和尚高人,来何府收敛尸体,念经超度亡魂。”
林叔闻言,想都没想,抬手一指棺材铺对面的五脏道观,道:“你家夫人需要的高人,就在对面那家五脏道观里。”
“我这铺子就我一个人守着,无法离开,你直接去找对面道观里的两位道长吧,他们看过尸体后,会知道该安排哪口棺材。”
林叔的话,让这名丫鬟的眸子,下意识看向棺材铺对门的香火清冷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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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尸检(4k,求订阅求月票)
五脏道观。
私人居住的后院里。
一根由一块块青砖砌成的水缸粗石柱,深深扎根入地下的立在院中,砰!砰!砰!
沉闷震声,一声接一声,生生不息,声势震荡,恐怖。
仿佛有什么巨兽正在一下接一下撞击,就连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八极形意拳》!
熊靠背!
在内敛和精瘦的爆炸力量肌肉下,仿佛藏着头力大无穷的庞大棕熊,身上涂抹了龙虎药酒的晋安,一次次熊靠背巨石,不断打熬,锤炼着一身横练外功。
狗熊蹭树,非死即残。
用来形容此刻有若武痴练功的晋安,再贴切不过了。
随着一身横练外功跨入一流高手之列后,晋安已经改蹭树为蹭坚石了。
这根由数千块青砖砌成的石柱,当初晋安没少花费人力物力财力,才在道观后院里立起来。
光是糯米汁加蜃(shèn)灰用来砌砖,一听就是很费人力物力财力很奢侈。
而这也的确是花费了晋安不少心思。
蜃灰,就是从蛤壳中简单提炼出来的石灰材料。
就在晋安挥汗如雨修炼《八极形意拳》时,老道走进了后院里。
“小兄弟,老道我还是觉得你这招武学一点都不像是熊靠背,倒是更像老牛推车些。”老道士咋咋呼呼道。
“生肖属牛的牛夫人见了你都不敢动啊。”
“?”
晋安脸黑。
见晋安脸色不对,老道士赶忙转移晋安注意力:“小兄弟,你还记得上次何府那位大夫人吗?”
“何府死人了。”
晋安闻言停下修炼,拿起旁边的汗巾擦了下满头大汗,然后问老道士怎么回事?
当听完老道士的话,晋安没犹豫,同意去一趟何府。
他当然不是为了何府的优渥报酬,最近因为他的修炼,开销太大,有些快要兜不住了。
而是为了不拂了林叔的面子。
怎么说也是林叔介绍的人。
晋安、老道士与那位何夫人身边的丫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了,碰到面后,直奔何府。
至于削剑,则被晋安留在道观里继续当咸鱼发呆,顺便帮忙看住道观。
当然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削剑是黑户,经不住路上突发状况的盘查。
……
……
这还是晋安第一次来到何府。
何府虽修建得气派,晋安倒是表现正常,并未有太大惊奇,也没有何府气势吓怵。
“陈道长、晋安道长,这次死的人,是何府里的一位下人,叫徐红,是伺候在三小姐身边的一名小婢。”
一路上,那名丫鬟介绍起了大概事情经过。
而晋安也终于知道了这名丫鬟的名字,叫小莲。
“徐红是三小姐的小婢,六七岁就进入何府伺候三小姐了,是三小姐的贴身奴婢,照顾三小姐的饮食起居,平时也是和三小姐睡一起。”
“结果今早三小姐先醒,徐红却睡过了头,未提早醒来为三小姐打热水洗漱和梳头。三小姐和徐红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以为徐红是身子不舒服,不小心睡过头,三小姐心地善良,出于对徐红的关心,所以就没叫醒徐红,先让徐红多睡一会。”
“哪里知道……”
“当三小姐用完早膳,回到闺房时,徐红还未睡醒,三小姐就去叫醒徐红…三小姐手碰到徐红时,躺在床上盖着床褥的徐红,身体僵硬,冰冷,人已经死了很久……”
丫鬟小莲说着说着,眼眶红通通的轻泣起来。
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毕竟都是伺候在何府的丫鬟,私底下的感情应该不错。
丫鬟小莲在前头引路,何府三小姐住处是一座雅致小院。
庭院环境清幽,种了几株奇花异草与一棵海棠树,现在正是海棠树的开花季节,繁花似锦,犹如一名深闺女子胭脂点点,寓意美好。
可惜,此时这座小院里气氛沉闷,严肃,十几名彪形大汉的带刀护院,破坏了这种女子深闺的幽静,淑雅氛围。
丫鬟小莲是伺候在何府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何府里有许多人都认识她。
“小莲姑娘,这两位是?”
这些护院里,站出来一名大腹便便的大胖子男人,声音沉闷的看着晋安与老道士,问道。
晋安看着眼前这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怎么感觉这人不像是护院,反倒是个不走正门,专走后门的关系户?
一点都不像护院。
不过,此人虽一身肥瓢,但晋安同为练武人,还是能看出来对方是个练家子。
倒并非是完全酒囊饭袋那种。
“李大哥,这两位是来为徐红办法事,超度的道长,这位是陈道长,这位是晋安道长。”
丫鬟小莲介绍道。
文人相轻的事,不管放在哪个行业,都同样存在。
看丫鬟小莲的介绍顺序,就可以看出,她一直以为老道士才是五脏道观的主事人。
而把晋安当成了是老道士的弟子一类。
说来也是奇怪,一次下人之死,却能惊动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
莫非这名下人之死,在大夫人看来不简单……
再联想到大夫人当日到林叔的棺材铺,是因为何府出了件家门不幸的事,想找高人驱邪,莫非大夫人在怀疑徐红的死?
那位李姓大胖子护院,听了丫鬟小莲的话后,倒是并未刁难,直接放行通过。
这何家三小姐,自然不在这小院里的阁楼里了,出了死人,还跟死人睡了一晚,这位何家三小姐估计已经吓出心理阴影,以后都要搬出这座小院,不会再回来住了。
所以当进入阁楼,整座阁楼除了门口站着的几名护院,阁楼内空无一人,除了一楼下人房间里的死在床上的徐红。
整座阁楼有二层。
一楼是下人住的。
二楼是三小姐的闺房。
徐红的尸体,依旧保持其生前样子,躺在床上保持熟睡的样子。
人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挣扎反抗痕迹,床上也没有与歹徒搏斗痕迹。
看起来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劳累猝死或是病发。
“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老道士朝死者行了一礼,然后朝晋安说道:“小兄弟,你看这位叫徐红的姑娘,她死前二眉皱着,若人是在睡乡中死的,恐怕那个梦乡一定是个噩梦吧。”
接下来的验尸,就像是在进一步验证老道士的猜想。
徐红尸体,不仅二眉皱着,而是小手握拳,脚背前弓。
这都像极了人在紧张下的身体反应。
“陈道长、晋安道长,那请问徐红尸体该用哪种颜色棺材?是白棺?还是黑棺?我好让人去林先生店里买口棺材为徐红殓尸。”
丫鬟小莲听了老道士和晋安的对话,小声询问道。
晋安说先不急安排棺材,因为他觉得这徐红的尸体,透着些古怪。
老道士听了晋安的话,他猛的一拍自己大腿,大叫一声:“小兄弟,原来不止你看出来了徐红姑娘的尸体有异。老道我也一直觉得徐红姑娘尸体哪里不对,可就是一时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晋安被总喜欢咋咋呼呼的老道士,无语了。
他转而继续检查徐红尸体,晋安并非是因为何家大夫人在前,所以才先入为主认为徐红的尸体有问题。
而是他的确是瞅着徐红尸体,哪里不对劲,可又一时半会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总觉得徐红的身体有点不对称的别扭。
“小兄弟,你说何府这寝衣裁剪得真有意思,腰线裁剪得那么肥,那么宽松。这是不是何府负责采购的人,层层转包吃回扣,最后转给了哪个二愣子裁缝店…居然把寝衣裁剪得这么不匀称。”
老道士背着丫鬟小莲,朝晋安偷偷说道。
床上的徐红,是穿着寝衣入睡的,的确就如老道士所说,上半部分比例正常,裁剪得当,唯独腰腹部位松松垮垮的。
晋安被老道士这么一提醒,他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人上前一步,掀开徐红寝衣的一角。
晋安这种轻抚举措,把老道士吓得差点就咬到自己舌头,一旁丫鬟小莲也是惊呆住了。
但晋安很快又皱眉放下寝衣衣角。
“难道是我想多了?”
晋安想了想,又隔着寝衣,在徐红肚子按压了下。
哪知就是这么一按压,晋安面色变了,脸色转为凝重。
“老道,你来试试按压下徐红腹部。”晋安转头朝老道士严肃道。
老道士见晋安面色严肃,于是又念了一句“无上太乙度厄天尊”,然后才伸手去按徐红肚子。
结果!
老道士同样面色大变!
“小兄弟,这徐红的肚子……”老道士震惊看着晋安,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疯狂念头同时在两人脑中浮现。
这一幕,反倒是把一旁的丫鬟小莲,弄得一脸迷糊。
出于好奇,丫鬟小莲大着胆子,小手捂着眼睛,只露出一点指缝,偷偷往床上的徐红尸体望一眼。
就是这一望,丫鬟小莲的脸蛋吓白了。
因为此时的晋安和老道士,神色凝重的进一步确认,掀起徐红寝衣后,在徐红尸体的完整皮肤上按压了下,结果徐红肚子居然是干瘪,凹陷下去了一大块,就像是腹腔里的人体内脏不翼而飞了,并没有像正常尸体那样腹腔里塞满内脏。
“这……”
“陈,陈道长,晋,晋安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鬟小莲这下是真的被吓坏了,徐红如果内脏丢失,那么又是怎么丢的?
晋安神色凝重的看向丫鬟小莲:“小莲姑娘,这事我建议还是报官,我们初步怀疑徐红姑娘的死,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应该不是身有疾病,得病死的。”
“只有让仵作剖开徐红姑娘的肚子,看看徐红姑娘肚子里的血肉、内脏情况,才能知道徐红姑娘的真正死因。”
“另外,你告诉你家夫人,给徐红准备一口黑棺吧。”
晋安的话,直接把小姑娘的丫鬟小莲吓到了,这么大的事她不敢做主,她先是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老道士,见老道士点头,说都听晋安的,于是她赶紧跑去禀报大夫人。
因为有何家出面,这次官府的办事效果高多了。
不管到哪里,权贵阶层都被赋予了特事特办的特权,天生就有别于平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一种丰满理想而已。
很快就有官府来人,抬走徐红尸体,准备带去衙门殓房解剖尸体。
衙门的人,抬着黑棺走在前头,而晋安和老道士并未跟去,因为老道士留下还要做法事,超度亡魂呢。
当老道士做完法事,念完经,已经是快黄昏了,这时,何府一位老管家客客气气过来请晋安和老道士用晚膳。
“陈道长,法事也已经做过了,请问现在可以拿走徐红的生前衣物、被褥烧掉吗?她们都是浣衣房的人,是过来收拾徐红姑娘生前穿过用过衣物和被褥的。”
何府老管家客客气气道。
随着老管家的介绍,在他身后跟着好几人,一名老嬷嬷带着六名何府下人。
大户人家都比较忌讳死人,何府想焚烧掉徐红生前用过的东西,也是出于一些民间习俗。
老道士倒是并未阻止浣衣房的人进院子里。
只是,就当其中一名姑娘从老道士身边经过时,老道士忽然惊咦了一声,像是有了什么吃惊发现,就在老道士目露思索时,那些浣衣房的人在带头老嬷嬷的带领下,都已经进入阁楼里了。
“老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晋安心头一动,悄悄问道。
老道士低声回答道:“刚才老道我在那人的面相上,看到保寿宫有黑气罩着,死气沉沉,眼看就要冲出来,这说明不出几天,她会有一场生死大劫。再观她眼白有一道黑印,怕是这场生死劫与不干净东西有关。”
“这何府进来了不干净东西。”
老道士说完又面露疑惑的思索:“可老道进何府时,看过何府风水,这是经过高人指点的风水局,而且一路上看见不少道门、佛门求来的法器,这何府就是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上好风水局,按理来说有什么煞气也进不来。”
“真是奇怪了,会是什么阴煞,不干净东西进了何府里?”
就在老道士百思不得其解时,衙门仵作那边在特事特办下,办事效率出奇的快,黄昏还没落完,衙门来人,说徐红尸体解剖已经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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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又是只有一章。
第137章 丢失了的五脏!何府守夜!(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衙门来人,但何府老管家却阻止了那名正要禀报的衙役。
然后在何府老管家的眼神示意下。
几人避开何府下人走到一旁,何府老管家这才让那名衙役说话。
经过仵作对徐红尸体的解剖。
果然与晋安所猜的那样。
徐红肚子里的五脏都空了。
人身体里的心、肝、脾、肺、肾,全都不翼而飞。
徐红腹部并无任何外伤伤口,也没有伤口重新缝合的痕迹。
可偏偏体内五脏都丢失了。
像是被人给凭空摘掉的一样。
当那名来何府报信的衙役,说起这事时,也是直呼邪门。
等等。
晋安听出了衙役话中的部队来,他讶色追问:“只少了五脏?”
“其它脏器没少吗?”
那名衙役看看晋安身上的道袍,再看看何府的人,见何府的人颔首,他这才如实回答道:“这事我初听的时候,也很惊讶,还特地问过仵作,是不是有说漏了其它脏器,我从仵作那得到再三肯定答复,何府小婢徐红,的确是只少了五脏。”
“剩下的六腑,其它脏器都还在身体里,并没有不翼而飞。”
人们常说的五脏六腑。
包括五脏的心、肝、脾、肺、肾。
六腑的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胆。
五脏六腑四个字,几乎囊括了人体躯干内的所有器官。
听完那名衙役的话,在场的何府几人,都倒吸口凉气,越是细思越是惊惧,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人在睡梦中,被人不知不觉摘走人体五脏,而人倘若没了心脏和两肺用来呼吸,肯定就活不成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都在害怕下一个遇害者,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何府家大业大,晋安和老道士直到现在,接触到的何府地位最高的人,都只有何府的几位管事。
何府老爷、夫人、以及一些嫡系人员,一个都没碰到。
说来也是奇怪了,若说何夫人对此事不管不问不急吧,可偏偏在几日前,何夫人亲自到林叔的棺材铺里寻找驱邪高人。
可若说何夫人对此事很上心吧,徐红人死了,而且现在调查出来,人死得诡异,不明不白,何夫人却至今都未出面。
似乎,这位掌管着何府所有内事的大夫人,在有意避开着什么?
莫非是与那日何夫人提及到的,何府家门不幸有关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门不幸,能让何夫人这么避讳?
晋安心里猜想何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到底是什么不干净东西,能潜伏入何府这么个经过高人指点的上好风水局?
不过,虽然何府嫡系高层一直未露面,晋安倒是没有中二的觉得自己被人忽视,感觉自己自尊心受到伤害,然后当场撂挑子忿忿说劳资不干了。
人立于世的根本是要立诚信。
既然同意了出手帮忙,何府上上下下对他和老道士都很客气,晋安自然要把这事给解决了。
恰在这时,进入何家三小姐楼阁里收拾徐红旧衣物的那几名下人,这时候抱着大包小包衣物走出来。
就在这些人要出院子时,老道士拦住了其中一人。
那人身上抱着一床被褥与几包徐红旧衣物,没看见忽然拦住路的老道士,一不小心跟老道士撞上,她急忙向老道士连连道歉。
老道士赶忙制止对方弯身道歉。
“福生无量天尊。”
“是我老道我冒昧唐突了,姑娘不必向老道我道歉,姑娘并没有做错什么。”
“姑娘不必太紧张,老道我只是想请教姑娘几个问题。”
这时,在场的何府其他人都好奇看过来,好奇眼前这位道长怎么突然拦着一名何府下人?
开始在心里嘀咕,莫非是眼前这位道长看出了什么吗?
珍娥抱着大包小包,有些胆小,紧张的道:“不知道长想问什么问题,我只是浣衣房的一名普通下人,平时与徐红并无交集,对徐红的事知道得并不多。”
这时候,浣衣房那名平日里管人严苛的老嬷嬷,也主动站到珍娥身边,为珍娥说话。
“这位道长,关于这点我可以替小珍娥担保,珍娥在我们浣衣房里手脚勤快,平日里都是从早到晚都在浣衣房洗着全府上下的衣物。徐红是三小姐身边的当红小婢,小珍娥是很少出浣衣房的下人,的确是没有机会认识上徐红。”
“而且小珍娥的性格我很了解,为人内向,胆小,平时跟陌生人说话两句就紧张得脸红,如果有人对她大声说两句话都会哭出来,她在何府里认识的人不多,也不会是害死徐红的人。”
这时候能主动站出来为自己手下管着的人说话,这位平日里总一副严苛、严肃脸的老嬷嬷,实际上是刀子嘴豆腐心,很袒护自己管着的浣衣房人。
老道士连忙解释道:“施主误会了,老道我并不是怀疑到珍娥姑娘身上,只是随口问几句话。”
老道士说完后,和蔼看向那位胆小、拘束的珍娥:“珍娥姑娘对吧?”
“珍娥姑娘,老道我主要是想问一下,珍娥姑娘最近几天,有没有碰到一些古古怪怪的事?”
“或者是在珍娥姑娘身上,最近有没有发生一些让你很害怕,不敢跟别人说,让珍娥姑娘你很提心吊胆的事?”
老道士的话,让珍娥双眸里闪过慌乱与恐惧。
她像是受尽万般委屈,忽然有人关心问你一句怎么了,心里一直默默一个人憋着的惶恐与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的眼里掉下泪珠。
在老道士的宽慰下,珍娥道出了所有实情。
原来。
自从几天前的那晚,珍娥做了一个怪梦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开始每天都做着一模一样的同一个怪梦。
在她的怪梦里,每晚都能梦见好几个人,对着躺在床上的她,指指点点,大声说笑。
只是这些人的面貌模糊,怎么都看不清,而且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话。
头一天,珍娥还以为只是个普通噩梦,可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每晚都梦到相同的噩梦。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恐怖的是,那些人在她的梦里,每一晚梦到都在靠近她的床。
第一天还是站在门口位置。
第二天梦到时已经前进三步左右。
第三天梦到时,那些人又在她梦里前进了三步。
随着越来越接近她的床,她发现原本朦胧、模糊的人,也逐渐清晰起来。
昨天她看清那些人都是男子身影,只是依旧还看不清五官和有多少人。
而今天晚上就是第四天了。
那些人离走近她床只剩下最后六步。
明天应该就能走至她床边。
而这种做梦梦到男子的事,事关女子贞洁,珍娥又不敢随意对人说,怕被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说着说着,珍娥眼里的晶莹泪珠又如断线珍珠一样顺着脸颊掉落。
一旁的老嬷嬷听完后,虽心有惊惧,可还是心疼的抱住珍娥脑袋,不停安慰珍娥。
其她五位小姐妹也都强忍着内心恐惧的轮流安慰起珍娥。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不忍心的看着珍娥,仿佛在珍娥身上看到了徐红的下场。
“二位道长,求求您救救珍娥,珍娥那么善良的一个丫头,她连只鸡鸭都没胆子杀,珍娥从小就被父母卖如何府当下人实在太命苦了。还请道长您救救珍娥吧,求求道长了。”
那位老嬷嬷安慰了珍娥情绪后,开始向老道士和身穿五脏道袍的晋安求助。
或许是因为她也是从小就被爹娘卖给大户人家当下人,不管春夏秋冬都在伺候别人的关系吧,所以在珍娥身上,有如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身影。也因此老嬷嬷对于发生在珍娥身上的磨难,很能感同身受,心生同情。
“老道,这事你怎么看?”
“听完珍娥姑娘的描述,你对于藏入何府的邪祟,有没有找到什么头绪了?”
晋安问向老道士。
老道士摇头叹息说道:“珍娥姑娘的描述还是太少了,老道我暂时还没想到这是什么邪祟在作怪。”
晋安看向何府的管家:“这样,今晚由我们来守夜,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又是徐红的怪诞死法,又是听了珍娥描述的瘆人怪梦,早就吓得一颗心脏提到嗓子眼的何府管家,见晋安主动请缨守夜,一百个赞成都来不及,哪还有拒绝的理由。
何府管家忙不迭的点头。
然后晋安又请示浣衣房那位老嬷嬷,说他今晚会住进下院里守夜,会不会有叨扰到?
老嬷嬷忙说不叨扰,不叨扰。
……
现在已是黄昏,今晚这顿饭,晋安和老道士是留在何府吃的。
这一顿晚饭吃得很丰盛。
鸡鸭鱼肉,全都上齐,何府管家就差把晋安和老道士当救命恩人来伺候了。
无怪乎这位何府管家这么殷勤的跑前跑后了。
救珍娥,等于就是在自救。
是人就都怕死。
通过发现徐红尸体异常,再到看出珍娥中邪,现在何府的人都已经认可晋安和老道士是有真本事的人。
浣衣房所在的下院。
肉足饭饱后的晋安和老道士,暂时住进了这座下院。
好在下院还有些空房,倒是不用担心一老一少没地方住,老道士是一人分发下去一张辟邪符,让那几位姑娘贴身放好,万一晚上真有什么事,兴许能应应急。
……
亥时。
夜半时分,何府沉寂,每个人都是劳累了一天后很快进入梦乡。
这是间简陋的屋子。
看起来平时应该是作为杂物堆放用的。
虽然因为有浣衣房一群心灵手巧的年轻姑娘帮忙收拾过屋子,有床,有洗得干净,还带着白天晾晒过的阳光味道的被褥,但屋子里还是少不了一些怪味。
守夜无聊的老道士,为了给自己找事做,不至于熬夜太漫长,正在房间里一点点分辨着这些怪味,比如哪些角落是老坛酸菜、哪些地方是放咸鱼干、哪些地方是放陈年老醋……
在浣衣房存放有陈年老醋,一点都不奇怪,夏天衣物的汗臭味最重,夏天去汗臭味、去顽固污渍,可就都靠它了。
晋安被老道士的样子给逗乐。
“老道你才刚吃完何府一顿饭,怎么这么快又饿了?”
前一刻还在这闻闻,那闻闻的老道士,立马改换严肃脸:“老道我能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小兄弟你太肤浅了。”
晋安:“?”
“老道,我原本还想着干完何府这单,想请你去涮一顿牛肉火锅的。”
“刚才我跟何府管家已经打听好了,何府今天刚好从民间收购到一头不小心在河里淹死的水牛,何府管家已经答应我,如果这次事能成,他让后厨分五斤鲜牛肉给我们。”
“但现在看来这五斤牛肉,只能让肤浅的我和削剑勉强吃下了。”
老道士闻言,马上厚着脸皮的觍脸凑到晋安身前,一阵嘘寒问暖。
“呵呵!”
晋安送厚脸皮的老道士两个字。
晋安和老道士选择的这间屋子,角度位置刚刚好,刚好能看到侧对面住着珍娥六人的大屋子。
而在他们对面,则就是老嬷嬷独自一人居住的屋子了。
今晚的月华有些惨淡,月亮时出,时被乌云挡住。
惨淡月华下的院子里,一片漆黑。
在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时不时响起被夜风吹拂动的草树沙沙声,给这座本就幽静,黢黑的院子,又蒙上种愁云惨淡的凄凉感。
老嬷嬷的屋子,亮着灯火。
看起来白天珍娥的事,还是有些吓到这位老嬷嬷了,今天晚上点亮灯火睡觉。
晋安转头通过虚掩的窗户,看向另一边的屋子,那屋子里的六人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窗户纸黑暗,屋子里没什么动静。
晋安坐着一动不动,盯着斜对面的黑暗屋子。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前半夜他还精神抖擞,可转到后半夜,在这种四周一片静谧的夜下,人老体力不支的老道士,也忍不住开始有些犯困了,在旁脑袋一点一点。
晋安也知道像这种最劳心伤神的熬夜守夜,对老道士来说有些太辛苦了,所以他也没去吵醒老道士。
熄了灯烛的房间里,按照晋安吩咐,和衣躺在床上,原本入夜后还很紧张的珍娥,躺在床上一阵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或许是因为白天一场啜泣,宣泄出连日来积压在内心的压力后,人大哭过后最容易伤神吧,所以不小心就睡着了。
珍娥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大声说笑声给吵醒的。
本来就因为紧张,睡眠浅的她,立马就惊醒过来。
她惊恐睁开两眼,想要动弹身体,可发现这回的身体还是像前几次一样,除了眼珠子能勉强转动外,身体其它部位都动弹不了。
就像是被梦魇压住了身子,手脚、躯干、头颅,都像是被压住了,怎么拼命挣扎都动不了。
这熟悉的无力挣扎感,她脸色煞白,内心绝望。
他们进来了!
他们又再次来了!
她感觉自己喘气越来越困难,努力张大嘴巴,想要努力呼吸摆脱窒息感。
她感觉到自己床边影影绰绰,站满了人,人睁大惊恐,绝望的两眼,眼珠子布满红血丝的努力转向床边方向。
他们距离自己床边更近了。
这次距她的床只剩下三步距离了。
只差最后三步,他们就能接近自己!就能碰到自己了!
而这时她也更近一步看清那些人的人数,房间里一共是五名男子,这五名男子就站在距她床边三步处,对着床上鬼压床的她指指点点,有说有笑,声音大声!
我也会落下跟徐红姐一样的下场吗?
想到徐红的恐怖死状,绝望,恐惧下的珍娥,一颗颗泪珠,顺着眼角、脸颊,无声落泪,滴湿了枕头,她拼命想要尖叫。
拼命想要发出大声求救。
可喉咙就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掐住。
怎么喊都喊不出来。
绝望!
如坠落深渊!
浑身发冷!
就在这时,轰隆!屋子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而入,一声厉喝在屋子里如冬天的落地悍雷炸起,振聋发聩。
“什么东西?”
“给我滚出来!”
那人手提长刀,大步流星的直接奔至珍娥床边,正是身穿五色道袍的晋安赶至,而在晋安身后则是手提灯笼急匆匆追进来的老道士。
屋子里其余睡着的五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惊叫,发抖醒来,坐在床上抱紧被子。
原本如坠深渊般全身发冷的珍娥,双眸欣喜看到那个熟悉的五脏道袍身影冲到她床边。
但冲进屋子的晋安和老道士,像是并未看到到那五人,一直在屋子里来回巡视。
她心急的想提醒晋安道长。
那五名男子就在屋子里,就在离晋安公子几步远,可晋安。
可她被鬼压床,无法开口说话。
但她的着急目光,像是提醒到了晋安,晋安目光如炬,似有冷电勾动的望向床前一角。
“五雷纯阳,天地正法,一切不敢直视我者,都是有违天地正法的邪魔外道!杀!一切惧我五雷纯阳者,都是心术不正之辈!杀!”
“什么妖魔鬼怪也敢窥视我?”
第138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请错神!(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什么妖魔鬼怪也敢窥视我?”
晋安怒目喝声。
一身浩然正气就像雷火划破漆黑天际。
给这片世界带来光明如火炬。
珍娥惊喜又惊愕看到,房子里五人居然不敢直视晋安道长的双目,直接被吓跑了。
直到那五人被吓跑后,珍娥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又找回控制。
大惊大惧下,珍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大哭宣泄出内心恐惧。
看着大哭的珍娥,晋安知道这是这在极度恐惧下的压力宣泄,他并未去阻止对方大哭。
人若在情绪大起大落下不大哭出来,很大可能就会憋出心理疾病来。
“老道,你保护我,不要让人接近我。”
晋安见珍娥姑娘的哭泣一时半会停不了,为了防止邪祟继续害人,他直接原地盘坐,呼吸一个吐纳间,人已经神魂出窍。
在刚才他注视窥视目光时,晋安就已经察觉到那种窥视感觉马上消失。
所以晋安顷刻间明白。
那邪祟已经逃走。
只是晋安神魂出窍一通找,却什么都没找到。
反倒是自己的神魂,在何府里步履维艰,出了这座下院后没多久,他就如石牛入泥,寸步难行了。
晋安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老道士说过,何府的风水局,是经过高人指点过的上好风水局,属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局。
把那些个天地煞气、污秽、邪祟、阴神、野神等都挡在了何府外。
他虽有三次敕封过的五雷符在身,但除非他主动激发,与何府撕破脸皮,否则他元神在何府里还是要有顾忌的。
神魂飘忽一圈都没找到线索,晋安只得重新魂归肉壳。
这时候,听到夜里动静的何府带刀护院,也在这个时候锵锵跑来,围住整座下院。
当晋安看到带头那人时,心里诧异了下。
居然是那名大腹便便的大胖子李姓护卫带队的。
能在如此重要的一夜,让这位李姓男人负责这间下院的护卫工作,看来这人在何府里的身份地位,很得何府老爷夫人信任的样子。
“陈道长、晋安道长,我等护卫来迟,请问刚才是什么动静,可是有抓到在我何府里捣乱作怪的东西了?”
那大胖子李姓护卫冲进来喊道。
这种事,晋安懒得去应付,直接推出老道士去应付何府的人。
他则是转身走向珍娥身前。
经过同屋另五名女子的劝慰后,珍娥姑娘的情绪已经缓和不少,待珍娥姑娘惊魂平定后,晋安这才仔细询问起刚才的所有经过。
在珍娥姑娘的轻泣声中,晋安了解到了全部经过。
“晋安道长,徐红姐就是被那五人害死的!”珍娥姑娘口吻坚定说道。
晋安心头一动:“珍娥姑娘何出此言?”
珍娥泪水汩汩而落,似乎又想起刚才看到的恐怖场景,吓得身子簌簌发抖:“因为这次他们离我床边更近了,我…也终于听清了他们大声说笑的内容……他,他们当着我的面,一直在商量怎么吃我的五脏,怎么瓜分我的五脏吃,呜呜呜……”
珍娥姑娘掩面大哭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应付完李姓护卫的老道士,这时也走至晋安身边,悄悄问晋安刚才真的有阴祟闯进来?
晋安点头,并没有隐瞒。
老道士吃惊嘟哝了一句:“如果何府里真出了什么阴祟,老道我刚才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晋安蹙眉道:“这次有点不同,这次好像是阴神作祟。”
阴神作祟?
老道士一愣。
作为老江湖的他,自然是明白这四字意味着什么。
老道士这下有些紧张了,忙问晋安是否真的证据确凿,这事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能元神出窍或者说能阴神出窍者,说明不是普通邪祟,对方要么是活人?要么就是哪路来路不明的野神?
而活人一般没事谁会那么丧心病狂去吃人。
平时也就只有那些贪恋活人血肉的野神、邪神,才会吃人,跑到深山里蛊惑无知愚昧百姓,要求祭祀活人来保全村人平安。
于是,老道士连忙问晋安,有没有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
晋安摇头说没看到,当时冲进屋内,他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他,当他望去时,那阴神已经跑走了。
听到阴神已经跑走,老道士这才大松一口气。
接下来,晋安把珍娥的遭遇又跟老道士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老道你送给珍娥姑娘的安眠符,没有在睡梦里起作用。而我们一起冲进屋里,也都没有看到任何邪祟。”
“当排除掉这两种可能后,所以我才会猜测,这次很有可能的阴神作乱。”
“老道你还记得你白天说的话吗?”
“你说过这何府的风水局,是经过高人指点过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风水局,一般邪祟,阴煞肯定进不来何府…而这个阴神却能在何府里肆意妄为害人,所以,这何府里肯定有人在请神!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请来的是一尊吃人五脏的野邪神!”
“这何府有内鬼。”
晋安这一通分析,有理有据,头脑清晰。
正是因为这一晚的亲身经历,让晋安直接看清了许多细节处。
“五个人…只吃人五脏…五人都是男子……”老道士忽然自言自语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
“老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了这次野神的来路?”
晋安眉间神色一动,趁着何府的人还在安慰珍娥姑娘,他低声问老道士。
何府有内鬼。
在不清楚谁是内鬼前,晋安为求自保,只能慎重又慎重行事。
免得他们这边在斩除野神,背后却被内鬼捅一刀,那才是阴沟翻船得太冤了。
老道士一直在皱眉沉思。
晋安这时也不好去打断老道士沉思。
就在何府的人盘问珍娥,然后目露吃惊与震惊的纷纷看向晋安这边时,一直都在苦苦思索的老道士,脸上神色变了下,他终于想明白这尊野神的来路了。
“小兄弟,老道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五名男子摘人五脏吃的事这么熟悉了,感情这何府里有人把五通神请进来了!”老道士激动朝晋安说道。
或许是老道士激动说话,声音有些大,让那名大腹便便大胖子的李姓护卫听到了。
“五通神?”李姓护卫惊奇看过来。
“这五通神听着好耳熟啊,好像是民间抗击洪水有功的五位亲兄弟。最后民间为了感恩这五位兄弟抗洪有功,自发建庙,在民间给他们立了神位,每日享受民间香火与叩拜。”
晋安颇感意外的多看了一眼这位李姓护卫。
“李护卫倒是见多识广,见闻远。”
大胖子李护卫走近过来,性格爽朗的谦虚笑说道:“哪里,哪里,主要是李某人平日里的最大爱好,就是特别喜欢听这些民间志怪鬼神之事。”
“二位道长可知我平生最佩服哪两种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吗?一个是草莽英雄,一个是连毛毛虫都不放过的御虫剑仙。”
“而若说到武州府里哪里流传什么志怪传闻,二位道长那就是问对人了,不说我李某人如数家珍吧,但九九成还是都知道的。”
大胖子李护卫越说越谦虚,又是摇手又是摇头的直说不敢当,不敢当。
晋安:“?”
老道士:“?”
感情这位的谦虚好高调啊。
白天没深入接触还不知道,现在一接触,这位的脸皮之厚,当属天赋异禀啊。
大胖子李姓护卫这时候继续说道:“不过我记得,这五通神并非是武州府,而是由其它州府传入的。”
“晋安道长,陈道长,刚才怎么突然提到这五通神?”
这位大胖子护卫也是个玲珑心思,他刚说完便立马联想到其中关键,人大吃一惊说道:“莫非二位道长是在怀疑,出现在珍娥姑娘梦中的那五名男子,是民间神的五通神在作乱?”
“可不对吧,五通神虽然不是正神,只是民间神,但这五位抗洪兄弟在民间的香火,每日源源不断,蒸蒸日上。还不至于落魄成,偷吃人血肉的邪神之流吧?”
晋安见已经瞒不住这事,倒也不再隐瞒对方了,于是把自己的种种猜想都告知了李胖子姓护卫。
而接下来,老道士也开始详细解释一遍,他为何会怀疑到五通神上。
因为五通神属于民间野神。
而只要是野神,一旦断了香火,因为野神不受天地监察,就容易成为藏污纳垢场所,藏进来一些喜阴的蛇虫鼠蚁。
有比如,在民间香火旺盛的野神,也容易被一些心术不正之辈给冒名顶替利用。
就好比拿这五通神来说吧,一些邪道魔道之人,假借给五通神修建庙宇,实则狸猫换太子,盗取五通神香火为己用,偷偷修行。
因为五通神并非正神,所以日月可鉴,明察秋毫,天地监察,天道,天罚…都视察不到野神庙宇。
可是但凡洪涝多发之地,人们除了祭祀河神、河伯、水神、龙王、妈祖等,就是祭祀五通神了,由此可知这抗洪五兄弟在民间香火有多旺了。
所以民间多有冒名顶替者盗取香火,甚至数目还不少,也因此闹出不少邪门事来,最后统统都让五通神五兄弟背锅,身上背得黑锅是越来越黑了。
简单的说就是德到了,但是位不配德,屁股下的位置低于德,这就造成一个尴尬事实——
五通神虽然香火旺盛,可终归不是正神,只是民间立的野神,所以神通相较于正神还是差了些。而世间欺世盗名的假庙宇太多,五兄弟即便想管,可却分身乏术,鞭长莫及啊,终归有疏漏之处。
老道士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多少也碰到过几次五通神“祸乱愚昧无知村庄”的事。
有吃小孩的。
有只吃妙龄少女的。
“老道我也只是觉得这事,跟曾经碰到过的几次‘五通神’作乱有些相似,老道我只是提供一个可供参考的思路。”
“只是说有很大可能是‘五通神’。”
“至于是不是,还得调查出真相才能一切真相大白。”
牵扯到神的事,老道士说话很谨慎。
哪怕只是一尊野神,也不敢去妄议野神。
老道士这边不敢妄议野神,哪知,那位李胖子护卫的性格恰好与老道士相悖。
听到何府出了内鬼,有人乱请神,请来一尊野神五通神躲在何府里吃人血肉,这位身为何府护卫的李姓护卫,非但没有忿忿大骂吃里扒外,反而还一副迫不及待的兴奋催问接下来怎么办?
需要他怎么做?
他李某人一定全力配合这次行动。
这下倒是把晋安和老道士有点整懵了。
你到底还是不是替何府看家护卫的护院了?
怎么谈起驱邪比我们还兴奋?
莫非是民间志怪看多了,平生最大愿望就是渴望撞一些邪灵?你有毒吧!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五通神’是被何府里的人主动请进来的,要想送走‘五通神’,对方肯定不同意,肯定会跟我们死磕到底。”
“所以我们要赶在这‘五通神’酿成大祸,吃够人之前,提前找出来‘五通神’牌位,然后将其打碎。”
“真正的五通神不会是吃人的邪神,只有那些欺世盗名的邪祟,才会贪图活人血肉,而这些邪祟要想欺世盗名,肯定会有一块五通神的牌位被带进何府里。所以找到五通神牌位,将其打碎,即便当场不死,但无处藏身后,也会有何府里的风水局打得魂飞魄散。”
“这个‘五通神’,终归是假的,天天不干人该干的事,只惦记着吃人血肉,何府里的风水布局又是阳宅局,哪怕那‘五通神’被人主动请进何府里,但自古邪不压正,所以风水局势一直都在隐约制衡潜伏在何府里的‘五通神’。这或许就是‘五通神’没有明目张胆吃人,而是通过噩梦惊魂活人,把人吓得丢魂落魄,阳气虚弱后,再每天一步一步慢慢接近活人,吃活人血肉的原因。”
“而能请‘五通神’进入何府者,只有一家之主的何老爷血亲之人,才能请进来外头的鬼神进入何府。或者是有人偷到何老爷的大印、骗到何夫人的手谕之类的,才能请外头鬼神进入何府。”
老道士分析道。
总结一句话就是,这内鬼还得从何府高层查起!
当下不再耽误,直接连夜搜索全府,看看到底是哪个在何府里乱请神!
只是由那位李姓护卫自告奋勇配合,再加之何府管家配合,晋安与老道士在何府里忙活了一晚,直到天色大亮,何府上下所有人的房间都搜查过一遍,愣是没找到那块被偷偷带进何府里的五通神神位。
反倒是折腾一夜鸡飞狗跳,弄得何府上下人心惶惶,流言蜚语四起。
“小兄弟,老道我觉得一直这么瞎忙活,也不是个事,老道觉得我们还是得从何府大夫人那边入手。”
老道士看着何府上下一阵鸡飞狗跳,何家一众虎背狼腰护院一直到处搜查房间,一直找不到五通神神位,悄悄找上晋安。
“何府大夫人在几日前找过林先生,还谈起过家门不幸的事,老道我有预感,这‘五通神’大闹何府,肯定与大夫人提起过的那件家门不幸事有关。”
其实这事,不用老道士说,晋安也早就想再次会一会,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夫人了。
“大夫人如果真想告诉我们,肯定早就告诉我们了,大夫人那边先不急,我已经想到些眉目怎么找出这个五通神了。”
“今晚我再守夜一次,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路邪祟孽障,欺世盗名五通神之名,躲在何府里吃人,害人。”
老道士闻言精神一振:“小兄弟你真想到办法了?”
老道士忍不住心头好奇,催问晋安到底想到什么办法,晋安未说,只说这还只是他的猜测,成或不成,今晚守夜就能看到结果了。
……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忙活一晚,还未进食的晋安与老道士,开始到何府后厨找吃的。
而就在晋安与老道士到后厨找吃的时候,大夫人身边的那位贴身丫鬟小莲,忽然主动找到后厨,然后递出一封蜡封信封,说是大夫人托她务必亲手交到二人手中的。
因为老道士正在奋斗鸡腿,满手油腻,不方便接过书信,所以是由晋安接过书信拆开封的。
信封里有数页纸,大夫人的字迹温婉清秀,如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这书信上的内容,居然是大夫人主动交代了所有来龙去脉。
晋安心头大讶,难怪这位大夫人不愿主动出面,这种家丑的确不可外扬,在外人前难以启齿,最后只能以书信方式传告。
看完书信的晋安,一把扔进后厨灶火里烧掉,然后朝丫鬟小莲道:“代我向你家大夫人道一句谢,谢谢她这么信任我们,这事我会替何夫人永远保守下去。”
“还请小莲姑娘回去向你家夫人回话时,代我也传一句话给你家大夫人。”
“既然何夫人已经信任我们一次,我想请何夫人再信任我们第二次,由大夫人出一通正式告示并盖上手印或是文印,然后张贴何府,昭告何府上下,何夫人请我入住何府,今晚,我要斩五通神!还何府太平,还徐红姑娘一个公道!”
第139章 出师有名!龙象镇狱!(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今天的何府。
比往日都要喧嚣多了。
不少何府的下人都围在贴于何府正门前的一张告示,惊讶讨论着。
告示上的内容并不难懂。
甚至白话文到只简单会一些字的下人,都能念出来。
大意是:大夫人今日邀请五脏道观的晋安道长与陈道长,入住何府,为何府上下祈福,今日起两位道长就是何府贵客,见两位道长如见大夫人本人,望何府上下不要怠慢云云……
看着大夫人又是郑重张贴的告示。
又是在告示上按压有大夫人的文印。
大夫人如此隆重邀请贵客,大伙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头一遭,所以一石惊起千层浪,今天何府上下都在热闹讨论这件事。
不过,在热闹讨论之时,看着告示上说是大夫人请道长是为何府上下一起祈福的,这些何府下人、婢女、护院、厨师、门房等,无不感恩戴德大夫人关心他们这些下人。
同时也更加尊敬被大夫人隆重邀请入住何府的两位座上贵宾,也便是晋安和老道士。
晋安见他已在何府造势成功,觉得今晚大事可成。
心中把握更大了。
这就叫师出有名。
正义之师。
大夫人是何家当家女主人,受到女主人邀请入住阳宅,他今晚神魂出窍斩杀五通神才能不受到何府风水局影响。
吃饱喝足。
养精蓄锐。
静等入夜。
……
是夜。
夜色融融,何府经过一天的喧嚣后,逐渐归于平静,寂静。
还是那座何府浣衣房所在的下院。
还是昨日那间房间。
当天地最后一道光明消散,苍茫大地彻底沉入黑暗后,晋安元神出窍,揭下手掌上的六丁六甲符与五雷斩邪符,开始飘飘荡荡出房间。
这回有了正义之师之名,晋安在何府果然能自由出入了,一路畅通无阻,穿墙穿石穿楼阁。
他心头微喜。
其实晋安今晚的守夜计划很简单。
直接元神出窍,跟那个五通神阴神来个神魂斗法,看谁先干死谁。
当然了,晋安不觉得今晚元神斗法会输的人是他。
就昨晚那五通神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最后夹紧尾巴跑走的架势来看,并不是什么多厉害的邪祟。
这才是晋安的自信所在。
魂魄环绕下院几圈,仔细视察过周围环境,周围并没有情况。
除了那位老想着撞一把邪灵的李姓护卫,带着一伙在邪灵前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护院,一直兢兢业业埋伏在下院四周的建筑物里喝西北风,喂一堆母蚊子。
而房间里的珍娥几人也都平安无事,五通神也还未出现。
按照昨晚的时间推演,五通神是在亥时快入子时,一天中阴气最重的夜半时分才出现的,晋安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打算先熟悉一遍整个何府。
何府几位小姐的睡房,他都一一检查过。
就连大夫人的睡房都没放过。
晋安胸有正气,目不斜视,自然不怕何府风水局对他的视察,哪像那个五通神,心术不正者,只能在何府里偷偷摸摸走动。
晋安见已进入睡乡中的大夫人睡房里并没有异常,他开始继续视察其它地方。
他既是在熟悉何府环境,为接下来的元神斗法做以防万一的准备,同时也是想借着元神出窍后无孔不入的便捷,在何府里找找看那只被藏起来了的五通神神位。
但很显然,这五通神很狡猾,早已把神位藏到最隐秘地方。
要不然白天搜遍全何府,也不会毫无结果了。
何府水榭楼台、假山背后、楼阁别院、各大小厢房、下人住的下房…晋安一一检查过去,都没能找到被五通神藏起来了的神位。
他魂魄飘来飘去,翻遍何府,就差掘地三尺和茅房还没检查了。
茅房是最藏污纳垢的污秽之地,能污元神,除非那五通神自寻死路,才会把神位藏在茅房里。
最后兜兜转转,晋安又重新回到浣衣房所在的那座下院。
再次穿墙飘入屋内,见珍娥六人一切正常,李护卫带着的那些护院也都一切正常,继续猫腰在四周建筑里正苦不堪言的啪啪啪拍蚊子。
晋安飘在下房里沉吟,他有预感,这五通神昨晚被自己惊了神。
就如躲在沟渠里的肮脏臭老鼠被踩到尾巴。
今晚估计不会再来珍娥房间。
有很大会转移目标去害其他人。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层担忧,晋安刚才才会借助神魂的无孔不入遁术,逛一遍整个何府,想提前找出五通神神位,提前扼杀掉危险。
免得这五通神再次在他眼皮底下害人。
……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这一夜的夜色。
凉如水。
何府的三小姐,名叫何玉姝。
自从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婢徐红死后,何玉姝不敢再回原来的雅院阁楼居住了,徐红虽然不是她害死的,但活人都避讳死过人的凶宅。
所以何玉姝这两天都是与母亲同睡,她的母亲便是何府里掌管所有内事的大夫人。
今年的何玉姝,正好是及笄之年,小荷已露尖尖角,人越来越出落大方,窈窕淑华。
正是许多才子文人追求的美好年华。
原本正在睡梦中的何玉姝,听到身边有动静,好像是有书生在吟诗作赋,那位书生声喉磁性,好听,声声磨人心扉,痒痒难耐。
何玉姝睁开睡意迷糊的两眼,朝床边看去,她隐约记得睡梦中的书生吟诗作赋声音是从门口位置传来的。
朦朦胧胧中,就着房内彻夜亮着的昏黄摇曳烛火,她只看到紧实闭着的房门外,并没有看到什么书生……
这大半夜的哪来书生在娘亲门外徘徊,即便真有书生在娘亲的门外徘徊,估计也早就被守护在门外的护院给赶走了吧。
脑子浑浑噩噩,并未完全睡醒的何玉姝,胡思乱想了下后,人又继续睡着了。
也不知这回睡了多久,或许是刚睡下吧,又或许是睡了很久吧,这次她又听到那个声音磁性,好听的书生声音。
脑子昏沉中,何玉姝听那书生声音,好像是在一次次叫着自己的名字,好像是在对自己喊魂。
又感觉像是这次依旧在吟诗作赋。
因为人还未彻底睡醒,脑子还昏沉着,而且书生声音一直有一种隔着薄纱的朦胧,不真切之感,她一时也没分清书生声音究竟在说着什么。
于是在好奇下。
她这回再次艰难睁开睡眼。
再次看向房门口位置。
朦朦胧胧中,就着摇曳烛火,她看到房里的门口位置,多了一些模糊人影,似乎还是好几个人。
他们在门口大声说笑,似乎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但他们的大声说笑,像是一直未引起守在门外护卫的注意。
就连守着烛火,防止烛火熄灭的娘亲几名贴身丫鬟,在房中脑袋一点一点的瞌睡虫上来,好像也没察觉到有外人进入房里,还在打着瞌睡。
外人?
外人!
何玉姝一惊,人一下完全清醒了过来,这回惊恐仔细看向门口位置,的确是朦胧模糊的站了好些人。
他们就站在娘亲房里的房门位置,对着床上的自己指指点点。
大声说说笑笑。
何玉姝浑身寒毛直竖,仿佛有一道电流蹿遍全身,全身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她脸色煞白的想猛坐而起,大声朝门外护卫求救。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全身动弹不得。
手脚、身体,就像是被一块沉重大石压着,沉重,抬动不了,怎么挣扎都没用。
她想起了今早有娘亲贴身丫鬟,转述给她的有关于府里一名叫珍娥下人的撞邪场景,自己的遭遇跟珍娥何其相似。
她又想到了徐红的凄惨死状。
听说徐红在睡梦里,身体五脏都被凭空摘掉吃掉了。
越挣扎越心急,眼角泪水止不住恐惧的啪嗒啪嗒滴落下来,无声哭泣,内心一片绝望。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陈道长……”
“晋,晋安道长…救我……”
何玉姝吓得亡魂大冒,内心绝望,凄苦,可她身体动弹不了,喉咙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掌扼住,内心一遍又一遍绝望,凄惨哭喊,可嘴巴里发不出一丁点求救声音,只有一双惊恐睁大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轻微转动。
我……
“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六丁六甲符,开!”
一声大喝,如晴空霹雳荡开黑茫茫的夜空,拔开云雾见明月。
“装神弄鬼!”
“给我斩!”
原本清冷,幽寂如鬼窟的房内,突然金光照耀每一寸角落,在何玉姝不可置信的凄凉美眸中,一道金光巨人,冲破大黑幕,击散了九幽清冷,身着神兵神甲,仿佛来自天庭的光明战神,眸子一开一合间气势磅礴无敌,横扫乾坤的砸入房内。
此人赫然便是察觉到阴祟气息的晋安元神了!
晋安神魂一砸进房间里,横纵擒拿,横扫乾坤,手中金光巨剑将站在门口的那其中一道幽冷魅影钉在地上。
那五通神阴神被六丁阳神重剑钉在地上,阴神时时刻刻遭受阳神之力灼烧,兹兹兹不停冒烟。
那是名书生。
但此刻面目痛苦狰狞,扭曲,每当他伸手想要去拔钉在他身上的金光重剑时,手掌兹兹冒烟。
那是灼烧阴神之苦。
痛得他嚎啕大叫,在地上不停打滚。
眼前这一切,都只是瞬息间而已,晋安在钉死住一个阴神后,他左右两手横纵擒拿,死死箍住身边两个没来得及逃走的阴神脖子。
左脚若龙象镇狱,镇杀地狱一切恶鬼,邪神,阴神,气壮山河,勇猛无比。
脚上的十二神道之力碾磨得地上书生阴神魂体咔嚓咔嚓如琉璃珠般寸寸开裂,魂体兹兹兹冒烟,满地哀嚎打滚。
而被他手掌箍住的那两个阴神脖子,同样也是兹兹兹直冒烟,两个书生阴神痛苦哀嚎。
承受着六丁阳神灼体之苦。
身上阴气滔滔翻滚,千变万化,企图对晋安展开神魂反击,可脖子被晋安手掌死死箍住的它们,就如被掐住七寸之处的毒蛇,滔滔阴气还没变化完成就又土崩瓦解,重新变回被晋安箍住脖子的两个书生阴神。
奄奄一息。
身上阴气被晋安身上的十二神道之力不断消磨,削弱着。
但晋安此时的元神也同样不好受。
六丁六甲符时时刻刻承受着来自五通神阴神的阴气侵袭,伤害,符上灵性越来越暗淡。
可很快又被晋安脖子上的同心金锁补满灵性。
这些阴气对六丁六甲符的消磨速度,甚至还赶不上晋安以一挡四镇压它们时的自身阴气消弭速度。
此刻的晋安,出手一瞬间便镇狱四个阴神,以一敌四,凶悍勇猛,犹如一夫当关万夫莫摧。
而他越是勇猛,自昭昭虚空中借到神助之力越是磅礴,浩大。
因为神之名不可辱没。
心志越坚定者。
神道越认可。
这早在以前,晋安就已经尝试好几次,所以他才会一出手就是直接横纵镇杀五通神,而非唯唯诺诺,谨慎怕事。
晋安当场镇杀四人的速度太快了,如雷霆万钧之势,迅雷不及掩耳间就镇狱了四个五通神阴神。
还仅剩的最后一个五通神书生阴神,不敢近身,企图阴魂幻象攻击晋安,顿时有三十六道阴魂幻想攻击,齐齐扑杀向晋安。
然而!
当他与晋安炯炯有神二目对视上的刹那,身体一震,它仿佛看到电闪雷鸣,无尽的闪电在虚空中闪烁,地上是雷池遍地,头顶是雷球风暴不停,它坠落入阴神最惧怕的雷霆万钧世界,耳畔雷音轰鸣奔腾不止,天地到处都是透着对阴神的杀机。
这是幻象攻击反噬。
那阴神惨叫一声,抱头痛苦倒地打滚,阴体居然出现隐隐不稳迹象。
“邪魔孽障!连直视我的勇气都没有,也敢在我眼前装神弄鬼!”
晋安尽显强势,在幻象攻击反噬下,晋安的声音落在那五通神阴神耳中就像是声如雷霆,一声声都像是耳畔炸雷,振聋发聩,劈得它头疼欲裂,心神惊恐崩溃。
咻!
这个五通神阴神居然丢下自己的四个兄弟,化作一道青烟逃走了。
“蠢货,你们再能逃,还能逃出何府?”
“当你们把神牌藏在何府里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在给自己画地为牢!”
“只要你们的神牌还藏在何府里,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你们藏在何府里的神牌,就是你们的最后葬身之地!”
晋安如有神助,一声一声拔高。
声音在何府上空来回震荡,回响,气势直冲霄汉。
强势得可怕。
这一刻的他,仿佛真的成了腾跃天地的六丁六甲十二正神,气运如龙,恐怖绝伦。
他越是强势。
激流勇进。
一身是胆。
借助到的十二神道之力也便越多。
首先支撑不住的是被金光重剑钉死在地上的那个五通神阴神,蓬!
浑身燃烧,化作了火炬。
被金光剑上的阳神灼烈火焰烧成灰烬。
与此同时,熟悉的大道感应临身。
接下来支撑不住的,是被晋安横纵擒拿住的那两个奄奄一息五通神阴神,它们每每欲施展千变万化之术逃遁,可每每变化到一半失败,又重新变回来面目痛苦狰狞的书生阴神模样。
蓬!
蓬!
在十二神道之力与阴气的互相消磨,抗衡中,最终这两个五通神阴神没消磨得过神道,越来越衰弱。
最后双双被晋安五指捏爆了魂体。
熟悉的大道感应,再次临身。
最后一个支撑不住的,是如被龙象镇狱镇杀在地上的那个五通神阴神,咔嚓!
咔嚓!
咔嚓!
魂体不停开裂,裂痕越崩越大。
蓬!
它如一尊石像土崩瓦解,被六尺六的六丁六甲将军踩崩魂体。
何玉姝惊骇瞪大明眸。
她全场看到了眼前一切,一颗芳心掀起惊涛骇浪的惊愕看着眼前突变一幕。
这时,那金光巨人的晋安,回眸看了眼床上大夫人母女,二目神光灿灿,仿佛带着神性,绽放如冷电的电芒,视察天地,明察秋毫。
也就在这时,随着五通神四死一逃,元气大伤,一直躺在床上动弹不了,被鬼压床的何玉姝,发现自己重获自由。
但就在她重获自由的那一刻,她再也看不到有若踏古而来,像极了天庭神明的金甲晋安。
房中也没有任何战斗风暴过后的遗落痕迹。
房门也安然无恙。
仿佛刚才所见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少女闺房一梦。
在这一刻的何玉姝,失魂落魄,一颗芳心一直无法平息。
随后她像是想到什么,赶紧摇醒自己的娘亲,把刚才她见到的一切告诉娘亲,把刚才晋安道长来过她们房间的事都告诉了自己的娘亲,大夫人听得满脸错愕。
逃走的那个五通神阴神,并未逃出晋安的手心。
它被五雷斩邪符伤到。
留有五雷大帝气息。
当晋安找到它时,这五通神阴神已经奄奄一息趴在神位旁不动。
最后居然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见到晋安到来的那一刻,惊恐看着晋安二目,活生生被晋安目光中的无尽雷霆杀机给吓死了,幻象反噬严重。
五雷正法,是天地最至刚至阳,最霸道的杀伐之力。
第140章 大夫人鸿门宴晋安(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何府。
今夜注定将是个不眠夜。
何府浣衣房所在的下院。
晋安神魂归位后,带上老道士,打算直接奔赴五通神神位的藏身处。
原本一直猫腰在附近喂蚊子的李护卫,看着晋安和老道士急匆匆出院,他也赶忙带人出来。
当得知五通神已伏诛。
晋安正要带着老道士去找五通神神位。
李护卫吃惊:“我看晋安道长和陈道长都没有出过院子,晋安道长是怎么驱邪五通神的?”
“晋安道长又是如何得知五通神神牌位置?”
“李护卫你来得正好,我正好需要你帮我一块去取五通神的神位。”白得一个自动送上门的苦力,晋安直接喊上李护卫跟他一块去找五通神神位。
李护卫一听这事,顿时雄赳赳,气昂昂,别提有多来劲了。
他可是一直都想着撞邪灵一次。
这次难得有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五通神的机会,自然是拍着胸脯跟晋安一顿毛遂自荐。
“晋安道长你放心,吃苦耐劳,愿为晋安道长上刀山下油锅,那不过是我李某人身上诸多优点里的九牛一毛,晋安道长你使劲差使我吧。”
李护卫越说越兴奋。
然后迫不及待问晋安,那狡猾的五通神,究竟把神位藏哪里去了?
晋安被大胖子李姓护卫的话给逗乐了,这李护卫为了撞邪灵一次,真是太卑微了。
“上刀山下油锅倒不用。”
“我需要借李护卫上茅房房梁替我取一下五通神神位。”
晋安呵呵笑看着李护卫。
啥?
上茅房房梁?
说实话,当晋安元神出窍追赶到茅房时,就连他也同样是吃惊不小。
连这些邪祟居然都懂得,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居然真的把神位藏到茅房里了。
只是它们不是把神位埋在浊气下沉,最是藏污纳垢的秽土里。
而是藏在茅房的房梁上。
除了熏了点。
倒也算是何府里最安全地方了。
果然不愧是藏污纳垢之地的茅房,晋安这回算是对这句话又有了新的理解。
锵锵锵。
刀剑碰撞。
当一行人来到下人用的茅房,隔着远远站开,就能闻到那股熏入肉三分的浓烈气味。
一心渴望撞邪灵的李护卫,当场就脸色不好看了。
他想找其他护院去爬茅房摘神位。
结果当给他回头看身后。
那些护院一个个都远远躲到晋安和老道士身后,说什么也不肯去爬茅房。
鬼知道这茅房年久失修,梁都被泡烂了,会不会爬到一半的时候因为不堪重负,人给粪发涂墙了?
一个个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说什么都不肯去。
“头,吃苦耐劳,甘愿为晋安道长上刀山下油锅,才只是你身上诸多优点里的九牛一毛,我们都很敬仰头你,也自知不如头你优秀,所以我们就不和头你争为晋安道长上刀山下油锅的机会了。”
“头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们已经命人去备好水和木桶了,随时会接应头你。”
一众何府护院直接就把李护卫给卖了。
气得李护卫骂骂咧咧。
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去爬茅房房梁。
“晋安道长、陈道长,两位可要深深记得我李某人今日的牺牲,将来有一日一定要带我撞一次邪灵,完成我毕生的遗愿。”
大胖子李护卫说完后,带着悲壮就义表情,解下裤腰带绑紧自己口鼻,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慷慨奔赴刑场去了。
其实,如果李护卫真要随便找个护院去取五通神神位,他手底下的那些护院,自然不会违命。
不过这李护卫并未用上级的身份,强势逼迫别人去替他取五通神神位。
接下来这李护卫一去,就是一去不复回。
茅房里好一阵没动静。
老道士开始有些担心了,偷偷问晋安那李护卫会不会真掉那啥里了?然后又说这不对啊,人要真掉下去,起码得有张嘴惨叫声和噗通落水声吧?
晋安:“?”
何府一众护院:“?”
大伙都脸黑,老道士这话怎么还自带恶心人味道的!
又等了一会,就在晋安有些不放心,打算亲自进茅房里找找李护卫时,忽然,一声哎呀,然后是轰隆,尘土飞扬。
木梁已经泡烂的茅房,果然不堪重负的倒塌了。
“!”
大伙一惊。
好在茅房倒塌前,一道肥胖身影敏捷得像头有酒肚子的猎豹,从尘土里灰头土脸的跑出来。
“晋安道长,幸不辱命啊,哈哈,我终于拿到五通神神位了,我李某人终于活着出来了!”
“哈哈哈!”
大胖子李护卫激动得犹如劫后余生,死里逃生。
只不过当李护卫跑近的时候,身上那股被熏入味的气味,实在是不好闻。
五通神的神位,是一块黑色木雕。
木雕上雕刻着五兄弟,然后一一写上五兄弟的名字。
只不过此时的这五兄弟木雕,每个人身上都布满裂痕,就好像是稍微用力气一磕,就能磕碎了一样。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老道士早已命人去找来荔枝树树枝,然后架起柴禾,当场就把这五通神神位给烧了。
现在农历五月,荔枝马上就要熟了,想要找荔枝树并不难,何府大庄园里恰好就有自己栽种的荔枝树。
“拿荔枝树烧邪祟这个我知道,民间传闻里说,荔枝属于夏天水果,火气重,吃多容易上火,所以荔枝树也是阳火重,阳克阴,有辟邪,除邪的效果。”
这时候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物,天天热衷于撞邪灵一次的李护卫,兴奋补充道。
随着五通神神位被烧掉。
这一次何府闹邪,总算尘埃落定。
不久后,一直未出面的何府大夫人,在小女儿何玉姝的陪同下,主动接见,感谢晋安和老道士。
并主动提出挽留晋安和老道士一天,明天设一桌私人庆功宴,亲自感谢晋安和老道士。
翌日。
大夫人在宴席上似无意提了一句话:“晋安道长,像您这样的道家修行高人,多不多?”
晋安一时没明白过来:“大夫人具体所指是?”
大夫人咬着下唇说道:“比如像晋安道长昨晚那样,可以随意穿墙,穿门,自由出入他人熟睡房间?”
这位大夫人说完,目光还有些幽怨的瞪了晋安一眼。
“?”
呃!
晋安这时候哪里还能没能明白过来。
大夫人你今天这哪是庆功宴,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啊。
还好晋安反应及时,他随口胡诌道:“大夫人请放心,阳宅并非阴宅,不是什么哪路野神、不干净东西、淫祀,都能随随便便入住的。”
“只要在正门贴门神对联,或者是悬挂镇器,若是没有主人家主动请神进家门,那些野神邪祟是进不来的。”
“只要大夫人让门上的门神对联,宅中镇器时刻保持干净,清爽,切不可让神器蒙了尘,不然就会不灵了。”
晋安说得浩然正气,一身凛然,胡诌道。
总之就是闭口不谈自己进过大夫人房间,进过何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房间的事。
这顿鸿门宴算是就这么被晋安搪塞过去了。
随后,大夫人命人拿上早就准备好了的利是钱,晋安一看,足足有两百两银票。
这可比当初答应的报酬,还多了一倍。
晋安只取应得部分,把另外多出的一百两银票交还大夫人。
见大夫人要开口,晋安先微笑说道:“大夫人,我有一事相求。”
大夫人哦了一声,好奇看着身上穿着五脏道袍,实力高深莫测的晋安,问晋安所求之事是什么?
于是晋安道:“我想借助大夫人与何府在府城的人脉、能力,帮我找找看,府城里有没有哪个江湖武林人士要卖精神武功秘籍,不管品级如何,我都要。”
“不瞒大夫人,这精神武功事关我的修为,所以我一直在渴求一本精神武功秘籍。”
“但是苦于我在府城根基浅,已经在府城找了一个多月,却一直没有找到精神武功秘籍。”
“所以才想着借助大夫人与何府的人脉,帮我找来一门精神武功秘籍,没有任何条件限制,品级高低都无所谓,只要是精神武功秘籍就行。”
“大夫人只需要替我找到精神武功秘籍的卖主,替我介绍卖主就行,至于最后能不能买成秘籍,需要付出哪些代价,则都由我跟卖主亲自洽谈。”
“不管此事成或不成,我晋安都欠大夫人一份人情。”
晋安的话并不假。
他的确是已经在府城找了一个多月的精神武功秘籍,或是道家神魂修行心法。
但是一直无功。
精神武功秘籍,在江湖武林中一直都很稀缺,毕竟是事关脑域开发,创立精神武功困难重重。
即便创立成功,也都会视若珍宝,当作传家宝,宗门至高武学,非嫡系真传不外传。
寻常三流武学、二流武学,各大武林门派,武林世家,都已经是敝帚自珍了。
像精神武功这种更加物以稀为贵的秘籍,哪怕只是最普通,最不入流的武学,就更是视若珍宝了。
而何家人终究是世俗普通人,晋安也不要求大夫人替他找到本道家神魂修行心法了,那太不现实了。
所以退而求其次。
晋安只要求找到一本精神武功秘籍就行。
哪知大夫人轻轻摇头,晋安还以为大夫人是不肯帮他这个忙,结果大夫人却是道:“晋安道长昨晚救下我们母女性命,帮何福是帮何府,帮我们母女是帮我们母女,晋安道长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可做出忘恩负义之事,还要晋安道长什么人情。”
“晋安道长请放心,你的事我定会多加上心,今日就马上让全国各地的分堂、分店,为晋安公子你留意此事。能帮到晋安道长你,也算是还了救命恩情。”
也不知是不是晋安错觉,晋安总觉得大夫人这话中有话的样子啊。
大夫人说上面这句话时,总有意无意的看看他,再看看坐在她身旁的小女儿何玉姝。
大夫人是个强势的女人。
否则也不会把诺大几百口人的何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了。
大夫人说不要晋安人情,就不要晋安人情。
晋安见此倒也不再坚持,只得把大夫人的这份人情,默默记在心中。
这桌鸿门宴,咳咳,庆功宴,算是吃得宾主尽欢吧,最后晋安拿着大夫人给的一百两银票利是钱,一老一少这才酒足饭饱的离开了何府。
当晋安和老道士离开何府时,已是午后快日跌了。
而在一老一少离开何府后,何府三小姐何玉姝送自己娘亲回屋午休的路上,忍不住夸赞晋安一句:“娘亲,晋安道长倒是难得难得的正人君子,无功不受禄,不挟恩图报,也不贪图我们何家钱财。”
“晋安道长又心性淳朴,品德高尚,关键是晋安道长本事高强,让人心生敬佩,与前几日来府里骗吃骗喝的那些假惺惺假道士、假和尚可是好出了不止百倍,千倍。”
大夫人看着一路上叽叽喳喳,总是话说不听的小女儿,气苦道:“这才一夜时间,就晋安道长长,晋安道长短的喊了。”
“娘亲我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三小姐何玉姝朝自己娘亲撒娇说道。
“这晋安道长倒的确是品德高尚,不挟恩图报,也不贪财,人品值得信赖。至于是不是生性淳朴,刚才在宴席上连你娘我都差点被他那张嘴给骗过去。”
“他说话只说半真半假,只说让我们不要主动请神入门,不要随随便便请一些心术不正的道士和尚进门就行。倒是让他唬弄过去了昨晚他进入咱们娘俩房间里的事,我看这晋安道长昨晚还不止进过咱们娘俩睡房,估计是把我何府上上下下所有族人睡房、女眷睡房、下人睡房都给进了一遍吧。”
大夫人说话似带着点羞愤的娇嗔,呸了口晋安,骂了句色胚子。
“玉姝,天下没有哪个男人不好色的,除非他不是男人,而是宫里的公公。”
大夫人语重心长的教育自己女儿。
为防止自家女儿被哪头公猪给骗,操碎了一颗老母亲的心。
“娘亲猜测,像晋安道长这样的高人,也并非是各个都像昨晚的晋安道长那样,能随便自由出入主家房间,应该还是跟娘亲昨天发下的那张告示有关。那张告示一张贴,等于就是请神入门,将我何府毫无保留的对晋安道长开放,今后看来有关文印的事,以及昭告天下这种事,切不可马虎大意了。”
大夫人是个聪慧女子,猜到了事情关键。
……
晋安和老道士离开何府后,哪也没去,直奔五脏道观。
不过在路上,老道士一直很好奇,当初大夫人给他们看的书信内容到底是什么?
之前因为是在何府,人多眼杂,担心隔墙有耳,所以老道士并未主动找晋安打听这事。
一直在心里憋了两天,可把他憋坏了。
现在已经离开何府,老道士终于再也憋不住的问了出来。
晋安倒是没对老道士隐瞒这事,因为当初大夫人本就是要把这事告诉他与老道士的。
“大夫人早已知道是谁请五通神进何府,那人是何老爷的恶妇大伯母。”
“何老爷为人孝道,也喜欢何府里热热闹闹,所以何老爷发家后,并未疏远亲戚,反而把亲戚接入何府,也给安排一些生意打理。”
“何老爷的那位大伯一直在外打理药铺,担心自己的发妻在外跟着自己奔波太劳累,于是让自己的发妻留在何府里安心享清福。”
“只是这位何老爷的大伯母,却一点都不懂得感恩心,占着自己是何老爷的大伯母,在何府里为人高调,跋扈,不拿下人当人看,常常作威作福。有次恰好被大夫人看到,她却不服管教,甚至占着自己是何老爷大伯家的人,不把大夫人这位外姓人放在眼里,敢在何府里顶撞大夫人。”
“这位头脑简单的何老爷大伯母的最后下场,自然可想而知了,怎么可能斗得过大夫人手段。她在大夫人手里吃过亏后,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大夫人。”
“于是借着自己丈夫之便,被她偷盗到何老爷的文印,按照自己老家的习俗,请神入何府替她报复大夫人。”
“但她没想到,她请来的并不是什么五通神,而是欺世盗名的淫邪阴祟,大夫人作为一家之主,平日里威严、强势惯了,再加之何府里的风水局经过高手指点,这五个淫邪不敢招惹一家之主的大夫人,还吃了闷亏。当然了,那个时候的大夫人还不知道府里进了假‘五通神’,只以为是有普通邪祟潜入她梦里,最后她梦里炸起一道晴天霹雳,把梦里邪祟驱赶走了,我估计那时应该就是何府里的风水局在护主。”
“那‘五通神’本就是淫邪阴祟,经过这么一次反噬受伤后,转而疯狂报复何老爷那位大伯母。在那几日,何老爷大伯因为忙于生意,并不在府里,可其妻房中却夜夜笙歌,越到后来越是荒淫无度,府里下人都知道了这事,后来大夫人直接带人冲进去捉奸夫,结果奸夫没捉到,大夫人却吓丢了魂,人直接变傻了。”
“这种事自然是家丑不可外扬,何老爷那位大伯和疯掉了的大伯母,后来都被送回乡下去了……”
第141章 愁深楚猿夜,梦断越鸡晨(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梅实迎时雨,苍茫值晚春。
愁深楚猿夜,梦断越鸡晨。
哗哗哗。
州府笼罩在雨帘之下,天灰蒙蒙的。
自从来到农历五月后,也进入了梅雨季节。
梅雨季节就是这样。
一旦开始下雨,就一直下雨,下雨,下个没完没了。
滴滴答答,屋檐水珠成串,串成了白色珠帘。
依旧还是何府。
但今天距五通神伏诛,已经过去数日。
何府的大书房。
乌发盘成发髻,簪玉钗,再插一根珍珠金雀簪,一身宽大的白色拖地长裙,眉不描而黛,透着成熟风韵的大夫人坐于高堂,听着几位管事汇报一天总结,掌视着全何府各大小内事。
现在是夕时。
大夫人听着府里几位管事汇报事务,处理今天攒下的内事,把上下几百口人打理得井井有条。
大夫人淑慧贤德。
才德兼具。
待处理完一干内事后,大夫人略有些疲惫的揉揉太阳穴。
“大夫人,老奴最后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夫人您要老奴吩咐各地分堂,为晋安道长寻找精神武功的事,已经有着落了。”
“哦?下面那些人的办事效率倒是挺快,距上次晋安道长与陈道长,为我何府驱邪过去才刚过去不到五日吧。”
处理了一天的各种劳心伤神内事,难得碰到件不再是有关于府里那点鸡毛蒜皮内事,脸上略带点疲惫的大夫人,顿时来了兴趣。
何府那位老管家毕恭毕敬回答道:“主要还是因为这事是由大夫人亲自吩咐,所以下面的人不敢有怠慢。”
老管家说完后,面上出现迟疑:“只是……”
“只是什么?”
大夫人不悦蹙眉,她并不是太喜欢手下这些人办事吞吞吐吐。
老管家听出了大夫人话中的不悦语气,不敢再怠误,赶忙诚惶诚恐回答道:“对方是名落魄了的武林小世家,虽然已经退隐江湖,但还是受到了昔日仇家追杀,因家父受了伤,急需百年药材疗伤。”
“对方不求钱财,只求一份百年疗伤药材……”
“另外,对方还提了一些要求,说这门精神武功是他们家族的独门武学,为了防止我们将他们家的独门秘笈泄露给他人,他只肯交出这精神武功的上半部分。下半部分事关家族生死与复兴,不肯交出来。”
百年药材吗……
大夫人默然了会儿。
百年药材珍贵,即便是最普通的百年药材,都值几百两纹银。
而那种具有疗伤之效的百年药材,可就不是普通百年药材能比得了的,这要放到江湖上,百金都未必能买到。
不过,何府家大业大,与其他二家药材商,把控着州府近一半的药材生意,百年药材虽然珍贵,但府库里也并非没有百年药材。
大夫人的沉吟并不久。
接下来她很快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而当商谈完有关于替晋安收购百年药材的事后,大夫人环顾了一圈,那双眉不描而黛的细眉微皱了下,看向老管家:“今天一天没看见三小姐,三小姐今天又偷偷跑去五脏道观找晋安道长了?”
这是主子家的家事,老管家身为下人,哪敢多议论主子家的家事,他低下头颅,只能老老实实的简单回应一个是。
“果然女大不中留。”
“这翅膀硬了,就学会自己飞了。”
大夫人气得笑骂一句,大书房里的几位管事也不敢抬头乱瞅,心里揣测着大夫人这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
……
一直以来都冷冷清清的五脏道观,这几天逐渐热闹起来。
就连老道士脸上的笑纹都多了起来。
因为一直都是零个香火信徒的五脏道观,终于开始有自己的信徒香火了,而且每天的香火都还很旺。
没办法,有钱人真的能为所欲为。
何府三小姐最近老是往五脏道观里跑,跑得可老勤快了,每次都是大把钱买香火,连带着道观对面的棺材铺生意也好起来了。
棺材铺可不只是卖棺材,还有黄纸、纸元宝、寿衣、线香、蜡烛等等,福寿店与棺材铺一条龙服务。
道观这几天香火突然旺盛,道观里没存货,自然就连带着盘活周边生意。
于是连带这林叔看何府三小姐都特别慈眉善目一些。
五脏道观最近的香火信徒,可不止是多了这位何府三小姐,连何府那位李护卫都成了香火信徒。
天天有事没事就往道观里跑。
一门心思只想着撞邪灵。
然后何府浣衣房的那几位姑娘、老嬷嬷,以及大夫人身边的那两名丫鬟,也都成了五脏道观的香火信徒。
只是她们平时很少能有机会出府,所以是偶尔来,倒不像前二者天天往五脏道观跑。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五脏道观已有十一名香火信徒。
比起一开始的冷冷清清,零个香火信徒,已经好出太多太多。
尤其是其中还多了名不差钱的富二代千金大小姐。
这日。
晋安躲着何府三小姐,老道士才前脚刚把何府三小姐送走,大胖子李护卫颠簸着个大肚腩,后脚就又跑来五脏道观了。
“李护卫,你三天两头专门往我们这小道观里跑,何府都不需要看家护院吗?”
晋安无语看着跟他们混熟后,已经自来熟的自己给自己倒一杯茶水喝的李护卫。
李护卫的回答倒是很简单干脆,他朝晋安眨眨眼:“谁说何府护卫就只必须局限在何府里?”
“视察何府四周环境,提前排查暗藏隐患,也是本李护卫的职责之一。”
面对这厚颜无耻的浑水摸鱼,晋安当场就给对方一个呵呵脸。
只要你高兴就好。
反正何府又不是我的。
今天聊着聊着,老道士又聊到了他的当年勇,一个讲得眉飞色舞,唾沫四溅,一个听得艳羡不已。
晋安:“?”
神特么的艳羡不已。
当老道士讲完后,李护卫的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感慨。
恨不得丢掉现在手里的工作,跟老道士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看着老想着撞邪灵一次的李护卫,晋安心头一动,他想起了当初跟李护卫认识时的一个小细节。
这位渴望撞邪灵一次的李护卫曾说起过,其对州府各种民间志怪传说,略知九九成。
“李护卫,不知你可有听过无头村这个地名?”
晋安问。
“无头村?”
李护卫好奇看过来,好奇晋安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事。
李护卫的记性很好,说他有听过无头村这么个地名,晋安和老道士闻言,顿时精神一振,晋安有些迫不及待的催问起详情。
于是,这位猎奇心特别重,熟知武州府各种民间志怪传说的李护卫,开始讲起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何谓无头村?
当然就是村民脖子上都没有脑袋的村子了。
而人没有脑袋。
自然就是死了。
所以这无头村就是一个死人聚集的地方。
按照李护卫所说,这无头村的事,还得从一个行脚商人说起。
这事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具体是发生于几年,已经无可考据。
有一伙行脚商人,倒卖货物,赚着两地差价,经常在相邻州府来回奔走。而为了躲避沿路的山贼和土匪,这群行脚商人有属于自己的背货小道。
只是这背货小道并不好走,因为有大半部分都是在深山老林里的。
但好在他们沿途小心。
绝不赶夜路。
绝不好奇。
绝不过问沿路发生的事。
就这样,他们做了几年行脚商人生意,倒也相安无事。
而其中有一条山路,是一路上最凶险的地方,要走过一条陡峭的悬崖峭壁。
那条山路。
的确是异常陡峭。
绝大部分的路,都是只能单人通过去,有些地方甚至是一只脚掌都踩不住,只能勉强让人踩到半只脚掌。
如果人一不小心踏空,那就是万丈悬崖,死无全尸。
而且头顶还时常有落石。
于是他们就给这条山路,取名叫悬空路。
而一到梅雨季节,山里寒气重,会起寒雾,这悬空路就更加湿滑难走了。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即便这条山路难走,明知凶险异常,随时都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可面对两地倒卖商品的高额差价,人在利益面前,表现出了足够疯狂。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的。
那伙行脚商人,最终还是碰到了意外,那天山上突然落下大量落石,他们措不及防下,被那些落石砸得头破血流,不少人都受了伤。
好在那段山路,他们本来就快要走完,最后一段路宽阔,倒是没人被落石砸下悬崖。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受伤。
有两人的手臂都被落石给砸断了,他们急需找地方给伤员治伤。
否则那两人的手臂肯定要废。
这时,他们看到山里有炊烟袅袅升起,这是山里有人家正在生火做饭。他们庆幸自己山里碰见人家,总算天无绝人之路,赶忙带着伤员朝炊烟方向赶去。
当他们走到炊烟地方时,果然发现了一个村庄,耕田上正有农户扛着锄头回村吃晚饭,炊烟袅袅的茅草屋间,有鸡鸣狗叫,小孩跑来跑去,一派平静祥和景象。
万幸村子里的民风淳朴,看到有受伤的人进村,非但没有排外,还拿出好吃好喝招待,而且还主动帮他们治疗伤员。
那伙行脚商人见村民们这么热情,都是感激不尽,很快,他们与这伙热情好客的村民们熟络起来。
同时,也知道了这座山村的名字。
这座山村叫桃源村,他们与世隔绝,先辈们在很久前为了躲避战乱,然后逃进深山里,世世代代住在这片深山,没有人走出过大山。
平日里的生活用度,都是靠着男耕女织,自给自足来完成的。
那伙行脚商人越听,越是羡慕,羡慕于桃源村里的与世无争,安居乐业。
那一天,桃源村里的好客村民们,杀鸡宰猪捕鱼,好酒好肉招待,庆祝村里难得来了外人,邀请那些行脚商人给他们讲讲外面发生的变化。
好在那伙行脚商人常年跑江湖,怀里藏着匕首,鞋垫里藏着银票,心里藏着防人之心,都很清楚喝酒误事,所以并未贪恋杯中之物,倒是那一顿肉没少吃。
硕大一颗猪头,也让几人很快瓜分完了。
结果,昨晚才刚杀鸡宰猪完,第二天,村里又开始杀鸡宰猪,继续好酒好肉招待那伙行脚商人。
不过,那伙行脚商人里也并非是所有人都昏了头脑,依旧还是有人保持着足够警惕心。
在这些人里有名叫丁宝的男人。
他正是那两名被落石砸断手臂的人之一,因为手臂受伤,他没有参加村里篝火晚宴,等其他行脚商人吃饱回来后,听完了大家的描述,他却心头吃惊,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丁宝问大家,如果这桃源村里的人,真的是世代逃避战乱,他们哪来的家猪?
都战乱逃难了,不可能还赶着家猪逃进深山里吧?要说路上带着鸡鸭猫狗什么的还有可信度些,毕竟野猪不是家猪,这两个是有很大区别的。
而且先别说赶家猪进山了,光是战乱年代,普通百姓人家连猪肉都吃不起吧。说句不好听的,逢战乱必有饥荒,战乱导致百姓无心开垦种粮,恐怕那时候民不果腹,大家饿得只吃草根,甚至烹人食子,又哪来的活猪给你赶进山里?
丁宝又问大家,这桃源村的人,如果真的一直以来都没有出去过,没有跟外界的人接触过,那他们是如何繁衍后代的?
白天时候他看过村里的人,村民足足有百人。
如果一直都没跟外界接触,没跟外界通过婚,那么就是近亲繁衍后代了。
可谁都知道,一个村子若都是近亲繁衍,那么用不了多久,这个村子必定会消亡,存在不了多久。
为什么这些村民能安然无恙生活在村里,而且还世世代代一直在繁衍?这不符合常识啊。
那伙行脚商人被丁宝这么一说,刚才的喜悦氛围也都冷静下来,大家都被丁宝的二连问说得后背冷汗涔涔。
能干倒买倒卖生意的人,头脑本就一个比一个精明,哪个会是愚笨之人?
要不然早在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被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一根了。
当夜大伙一商量,等明天天一亮就马上离开这个怪村。
那一夜,屋子里的灯火亮了一晚,轮流守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十几个人安然度过一晚。
次日。
天才刚蒙蒙亮,那伙行脚商人就急着要出村。
原本他们是没打算辞行的,而是直接偷偷溜走。
哪知,桃源村里的村民,居然一大清早就又开始在杀鸡宰猪,已经摆好酒宴,热情招待那伙行脚商人。
自从被丁宝一语点醒后,那伙行脚商人哪里还敢继续停留在桃源村里,都想辞行要走。
可桃源村的村民们实在太热情了。
那伙行脚商人怎么都回绝不了。
就在僵持不下时,那伙行脚商人里的丁宝,居然在桃源村村民里看到了熟人,他当即吃惊叫出声:“杨志!杨志你不是死了吗?”
“去年的时候,你不是遇到劫匪,人被杀死,劫财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还成了桃源村村民?”
哪知。
丁宝这句话,就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那名叫杨志的桃源村村民,居然当场人头落地,无头尸体直挺挺倒地,气绝身亡了。
这时候,原本还围着他们的桃源村村民们,也都是脑袋顺势从脖子上滑落,原本还热热闹闹的村子,瞬间成了一个荒凉破败的无头村,原本锅里煮着的猪头,开水一滚,浮出已经被炖烂的人头。
倒在一旁的无头家猪,也变成了无头人尸。
那伙行脚商人直接就吓得亡魂大冒,哭爹喊娘的狼狈逃出村子。
当官府听到报官,深山里藏着个无头村,当即就带兵前去找无头村。结果这次说来也怪了,路还是那条路,位置还是那个位置,可这次不管怎么找,官府居然一直都没找到桃源村。
这个桃源村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官府以为那伙行脚商人是报假官,浪费衙里人力物力,于是把那伙行脚商人关进大牢半年才给放出来。
随着人被关进大佬,有关桃源村的事,也就这么无人问津了。
再后来从那以后,那伙行脚商人再也不敢走这条路了,从此以后另改其它路线,去别的地方倒卖货物。
只是当到了来年的梅雨季节,也就是那伙行脚商人去年碰到桃源村的那个梅雨季节,这些行脚商人居然全都一夜间离奇失踪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于是民间渐渐多了一个志怪传说…说这些人最后又都回到了桃源村里,就跟当初那个叫杨志的人一样。
即便死了,也逃不过桃源村的诅咒。
那名叫杨志的人,当初就是丁宝的领路人,是他领丁宝进入这个行业的,也是他把悬空路告诉的丁宝和其他同行。
所以民间流传,那杨志很有可能也是遇到了桃源村这个无头村,比丁宝他们早一年进入无头村,所以最终难逃一死,在梅雨季节,又莫名其妙回到了无头村里。
……
哗哗哗。
道观外的灰蒙蒙梅雨依旧还在下着。
“小兄弟,这一直下个不停的梅雨,老道我突然感觉有点冷啊。”
老道士抱着手臂搓了搓。
第142章 晋安化牛:“哞,哞,哞。”(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听完有关无头村的传闻。
晋安陷入沉吟。
“李护卫,那你知道这悬空路和桃源村的位置在哪吗?”
晋安抬头看向面前的李护卫。
哗哗——
哗哗哗哗哗——
屋子外头的雨,还在持续下着。
不仅没有止歇,居然还有雨越下越大的势头,这雨一直下得连屋子都仿佛散发出一股霉味了。
李护卫摇头。
看起来连他自己都一副很郁闷的样子。
“晋安道长,我也想知道这无头村位置在哪啊。”
“可我在民间打听了这么些年,一直都没找到无头村的确切位置。”
晋安算是被不怕死的李护卫给逗乐了。
这位是真心胆子大?
还是反应比常人慢一步?
寻常百姓想躲都来不及的撞邪,他倒好,恨不得一天来十次,天天都来。
“不过……”李护卫说话大喘气。
他神神秘秘道:“我打听到无头村的具体方位,大概是在乌山岭跟苍洱山的某处。”
听了李护卫的话,晋安心头一动。
李胖子护卫见晋安脸上神色沉吟,他眼珠子一转,鬼机灵道:“晋安道长,你打听无头村的事,是不是打算去无头村撞邪,啊不对,是驱邪?”
“晋安道长你且放宽心,无头村的事,就交给我李某人了,我定然找到那无头村的准确位置。”
“只求晋安道长,还有陈道长,能带上我李胖子走一趟无头村,好让我李胖子这一身肥瓢没白跟了我李胖子。将来我也好跟我这一身没白养的肥瓢吹一把牛,说我带它见识过人世间的繁华和撞过邪。”
晋安:“哞,哞,哞。”
李护卫:“?”
老道士:“!”
老道士一脸震惊的看着晋安。
难怪当初刚来府城时,小兄弟你对着那尊大石牛一直盯着看不停,感情小兄弟你的本体不是人,真实本体是黄牛精?
小兄弟这是终于要化牛了?
就连正发呆看雨的削剑,也转头看向自己的师父。
晋安倒是云淡风轻,神色如常,十分淡定的对一脸发懵表情的李护卫说道:“好了,我已对李护卫的肚子吹过牛皮,李护卫就不要老是惦记着撞邪灵这事了。”
“驱邪这种事,就连我都不敢说有百分百把握能成功,李护卫你一个普通人去找无头村,岂不是去送死吗?”
“李护卫你自己都说无头村像是被诅咒过的村子,但凡踏入过村子里的人,最后又都会返回村子里,成为下一个无头村民。”
李护卫:“!”
老道士:“!”
两人这下是真懵了,都被晋安的骚气惊得无话可说。
晋安不带上李护卫,那也都是为了李护卫好。
就如他所说,鬼知道下次撞到的是什么鬼,万一碰到个厉害的,连自身都难保下,晋安也没法照顾到李护卫这个普通人。
平平安安度过余生不好吗?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但晋安还是低估了李护卫的脑子一根筋,李护卫听了晋安的话后,非但没有危机意识,反而眼睛一亮:“成为无头村里的无头死人吗?”
“晋安道长你说凭我李某人身怀一技之长,到时候会不会成为无头村里的尸王?”
晋安听了李护卫的话,居然很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李护卫的本事过硬,还真有可能成为全村尸王的可能,到时候还得靠李护卫罩着我们。”
“逢年过节,我和老道也会去无头村看望李护卫,给尸王李护卫你烧纸上供香。”
李胖子护卫被晋安夸得飘飘然,顿时乐得两只眼睛都眯缝成一条缝了,脸上表情都乐开花了。
“看来我李胖子这几天要坚持天天锻炼自己,争取在下无头村前练出一身过硬本事,不是有句话叫‘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吗。”
李护卫雄赳赳气昂昂,特别有自信的说道。
这下老道士可是真看懵了。
现在年轻人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前脚晋安还在拒绝李护卫以身犯险,怎么后脚两人都已经聊上尸王李护卫死后的场景了?
李护卫虽然白天摸鱼。
但他晚上是必定要回何府去的,一来是因为晚上有宵禁,二来是因为晚上跳梁小丑也多。
而就在李护卫离开后,戌时天黑快要宵禁,道观快要关门前,五脏道观又进来了一人。
这人还是晋安和老道士都认识的熟人。
“陈道长,我家二哥又伤心过度,在迷迷糊糊念叨儿子马三了,我二哥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最信任陈道长您。求陈道长再帮我们安慰安慰我二哥吧,我们对陈道长您感激不尽。”
原来来人是马老爷子的弟弟,年龄与老道士差不多大,毕恭毕敬走进道观里。
原本正在吃晚饭的老道士,匆匆忙忙扒拉完最后几口晚饭后,就随马老爷子的家人离开道观了。
在离开道观前,老道士跟晋安留下一句,如果今晚回来太迟,他就不回来了,直接留在马老爷子家过夜,等明天天亮再回来,让晋安不用特地熬夜等他了。
看着匆匆离去,消失在夜色下的两人,晋安为马老爷子的悲恸遭遇惋惜。
……
两天后。
连下了几天的梅雨,今天难得碰到晴天。
连续阴霾了几天的天气,连府城百姓的心头,都好似埋上一层阴霾。而随着这天气终于放晴,晴空万里,碧蓝如洗,满城百姓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心情也开朗了不少。
这日。
何府来人,正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小莲。
“晋安道长,大夫人今日有请,说晋安道长一直渴求之物已经找到,大夫人请晋安道长去何府一观,看是否符合晋安道长的需求。”
晋安闻言一喜,匆匆跟老道士交代一句,让他留下看道观,顺便记得给傻羊喂一顿红萝卜,然后憋着一股心头热火,跟着丫鬟小莲迫不及待去何府见大夫人。
何府。
这已是晋安的二进何府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
何府上下都对晋安这位曾受到隆重接待的大夫人座上贵宾,恭敬有加。
何府大书房。
当晋安到时,发现大书房里早已有数人坐于此。
除了他熟悉的大夫人、老管家、李胖子护卫外,大书房里还有另一名江湖剑客装扮的中年男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关系,晋安觉得今天的李胖子护卫给胖了。
老管家似乎也更年轻了。
大夫人,嗯,大夫人今天也更好看了,端庄温婉如还未出嫁的大姐闺秀,皮肤晶莹生辉,一颦一笑间都是带着明艳白洁。
至于那位陌生脸的江湖剑客中年男子,晋安稍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身份。
应该就是大夫人找到的肯出售精神武功秘籍之人了。
不久后,经过短暂介绍,果然验证了晋安的猜想。
那名中年男子自称王张,这一看就是随口取的假名字,当不得真。
其的确有一本精神武功秘籍要出售。
可当听完对方提出的一些要求后,晋安眉头皱了下。
只有上半部分?
残缺的?
大夫人今日请他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请晋安掌眼下这精神武功秘籍的真伪,如果是符合晋安需要的,她便出手买下来。
“不知这本精神武功秘籍叫什么?”
“可否让我先看下?”
大书房里,晋安与那名中年男子,一左一右面对面而坐。
对方倒是干脆利索,当场默写几页纸,然后让何府老管家递交给晋安。
“这门精神武功秘籍,名叫《天魔圣功》。《天魔圣功》的心魔劫,在敌我交战中,可通过二目对视攻人心神,勾动人心魔,身陷幻觉不可自拔,从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招致胜。”
“练到极致处,据说还能伤人魂魄。但那只限于传说,要想创立精神武功困难重重,我家先祖原本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推演成功,然后将我们家族实力一举推向更高地位,可惜,直至最后都未能创立出后续更高的武学境界。”
中年男子介绍道。
听对方这么一介绍,晋安心中瞬间了然。
这不就是“眼神如果能杀人的话对方早已经死了不止千百遍”吗?
这眼神杀人,倒是跟符兄五雷斩邪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两者配合得当,那就是如虎添翼,相得益彰。
在神魂斗法中,或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惊人效果。
不过一听《天魔圣功》这么个很高调,很中二的功法名,晋安乐呵呵一笑,看来对方不止是王张这个名字是假的,估计连这个什么《天魔圣功》名字也是假的,随口胡诌。
对方应该是想蒙骗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初哥。
能骗一个是一个。
镶金戴玉才有逼格,才能趁机哄抬更高物价。
至于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位先祖,把话反过来听就是,其那位才智双绝的先祖,最后应该是创立精神武功失败,走火入魔暴毙了。
这时候,老管家已将对方默写的那几页手稿,递交到晋安身前。
晋安接过手稿翻看起来。
晋安怎么说也是步入一流高手之列了,身上就有三本一流武林秘籍,眼界自然早已今非昔比了。
虽才只是几页手稿,而且还是删删减减的粗略纲要,但晋安稍稍一琢磨,便看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晋安眉头一皱。
大夫人见到晋安皱眉,还以为晋安是心有不满,或者是这门精神武功秘籍是假的,当即问晋安:“晋安道长,这精神武功可是存在什么问题吗?”
晋安并未马上回答大夫人的话,而是又仔细揣摩一遍后,这才开口道:“这精神武功倒没什么问题,真倒是真的。”
大夫人面色神色一松,随后问:“那晋安道长为何又皱眉?可是对这精神武功秘籍不满意?”
晋安这回是看向坐在对面的那名中年男子:“这《天魔圣功》应该不入流吧,连三流武功都很勉强吧?
听完晋安的话,对方刚想要发怒,想要勃然大怒反驳晋安。
“王先生你先不需要急着反驳我。”
“这心魔劫的成功率应该很低吧?”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非常低才对吧?”
“我能否请教下王先生,这心魔劫的成功率在多少?”
晋安二连问,问得对方原本色厉内荏想要佯装发火的样子,变成沉默坐着不言不语了。
晋安见对方并没有想回答的意思,这摆明就是你爱买不买,坐等鱼儿自愿上钩的心态。
你上当了也不关我的事。
这年头,江湖武林上的精神武功秘籍稀缺,他是吃定了晋安不会轻易错过眼前这个难得的机会。
面对对方这个傲慢态度,晋安倒是没生气,也没恼怒,做生意吗,有坐地还价的,也有坐地起价的,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谁要心态先失衡,谁就先在生意场上输了。
晋安拿着手里的手稿,继续不温不火的说道:“而且这门《天魔圣功》还有一大弱点,必须是心志坚定者才能修炼。”
“如果碰上对方意志力坚定,而自己心志定力又不如对方时,不仅失败反噬,就连自己也会身陷心魔幻觉里,算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武功吧。”
“所以我才会说这门《天魔圣功》精神武功,连三流武学都算不上,只有与相同实力的人对战搏杀时,才能有些奇效。但这种奇效,本身还有很高的失败率。一旦碰到高手,必死无疑。”
这门《天魔圣功》,实在是有太多缺点了。
而且对方还只出售上半部残卷。
可以说很鸡肋。
若换作常人,肯定不会选择吃力不讨好的修炼这门精神武功。
有这时间,精力,修炼普通的三流武学,二流武学,都比修炼《天魔圣功》有自保之力。
但是没办法,晋安目前最急缺的就是精神武功秘籍了,哪怕再差,他也没有挑挑拣拣的机会。
好在他有敕封!
这门精神武功秘籍,晋安势在必得,所以他才会一而再贬低《天魔圣功》,试图激怒对方,从而好坐地还价。
对面那位王张先生,很是吃惊的看着晋安。
想不到晋安年纪轻轻,却对武学方面的见识、见解却一点都不单薄,甚至武道见解很深。只是面对几张粗糙手稿,就能把《天魔圣功》的优缺点,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面对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哄骗的晋安,这为王张先生始终沉默。
一副你爱买不买,我就是吃定了精神武功秘籍稀缺,我就是吃定了你很缺武功秘籍的样子。
“不知这王先生,打算以什么价格出售这门《天魔圣功》?”
坐在对面的王张先生,这回终于开口,他疑惑看一眼晋安:“何家大夫人还没告诉晋安道长你?”
“早在晋安道长来前,大夫人已与我谈好卖价,这门《天魔圣功》只以物易物,我急缺一株疗伤的百年药材。”
“而何府作为府城三大药材商之一,恰好就有这么一株疗伤用的百年药材。”
“何家这位大夫人已经同意我的请求,只要晋安公子满意这门《天魔圣功》,掌眼过秘籍是真,就同意王某我以物易物的要求。”
晋安意外看了眼大夫人。
他自然明白疗伤用的百年药材,意味着什么,没想到大夫人居然肯为他主动支付这笔交易。
不过,一听到对方不是提什么过分要求,只是要求一株百年药材,晋安倒是觉得这买卖很便宜。
不对。
是太便宜了才对。
当然了,这最主要还是因为晋安习惯了拿百年药材当饭吃,百年人参,百年何首乌到了他手里,都是跟嚼糖果零食没两样。
百年药材,也只不过是一百阴德而已。
光是晋安上次在何府除魔五通神,就一次斩获到一千阴德,这就是个无本买卖啊。
“既然大夫人已与先生你谈好价格,那我也不便再压价,以免给何府名誉,给大夫人名誉造成损失。我先谢过大夫人对我的恩情,但大夫人的这份大礼对我实在太过贵重,我不能收下。”
“说来也是巧合,我刚好就有一株符合王先生要求的百年药材,王先生可否等我片刻,我回去取取便来。”
晋安此言一出,这回是轮到大夫人目光惊诧,大感意外的看向晋安了。
皮肤红丽透白,红唇润泽,身上透着成熟风韵的大夫人樱唇轻启,正要开口说话,可话还没说出口,已被晋安断然劝阻了:“大夫人,我无功不受禄。”
“我先谢过大夫人的好意,但这份贵重大礼我确实不能收受,否则我与那些挟恩图报,窥觊何府家产的伪君子又有什么区别?”
“大夫人今日替我找到精神武功秘籍的恩情,我已紧记在心,不会忘了大夫人今日恩情。”
其实,晋安家里哪有什么恰好就有百年药材。
他回到道观,顺路花一钱银子,买来一只高档礼盒,回道观敕封出一株百年药材后,再用高档礼盒封装好,重新回到何府。
而接下来的以物易物交易就很顺利了。
大夫人又设宴请晋安与王张先生后,待宴席结束,晋安怀揣残缺秘籍,迫不及待回道观,打算敕封,修炼精神武功秘籍!
第143章 让我教教你什么才叫真正江湖凶险(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五脏道观。
今天晋安的心情。
就跟今天的难得晴朗天气一样。
那叫一个爽朗啊。
晋安离开何府后,直接返回五脏道观,顺便打了三斤羊排回来。
“老道,老道。”
晋安刚进道观就喊老道士。
“小兄弟干啥勒?”
老道士的身影,从道观前院的大殿里跑出来。
在他手里还拿着朱砂未干透的毫笔。
老道士见这几天道观里的香火信徒多起来,于是他就寻思着开展新业务,打算卖黄符、卖符水啥的。
他之前便是一直在埋头画黄符。
“老道,今晚会有客人来观里,我让削剑今晚先跟你一块住。”晋安朝老道士说道。
正手里拿着毫笔的老道士,闻言惊奇问:“小兄弟,今晚都快宵禁了,还有客人来道观?”
“这么晚还来观,是打算今夜留宿在道观里了?”
老道士一琢磨,然后恍然吃惊道:“小兄弟今天一天,哪都没去,就只去过何府,莫非这位打算来观里留宿的客人,是何府的人?”
“小兄弟认识的何府人不多,让老道我猜猜,是李护卫?最近老往观里跑的何府三小姐?还是何府的…大夫人?”
晋安让老道士不要瞎猜了,如果真想知道,老道你今晚不要睡,自然就会知道是谁来道观里做客了。
老道士好奇啊。
所以决定今晚还真就不睡了。
可当吃晚饭的时候,老道士忽然后知后觉的大喊一句,小兄弟不对啊,道观私人后院里的空余厢房不是还有好几间吗,为啥要安排削剑跟老道我一起住?
晋安的回答很简单。
因为今晚客人多,厢房不够用,总之让削剑跟你先住一晚就是了。
老道士这才闭上嘴,继续扒拉饭,顺便滋溜一声狠嘬一口羊排上的肥嫩脂肉,今晚的蒸羊排饭真香。
咩——
咩咩咩咩咩——
“对了,顺便把傻羊今晚也拉去跟老道士你一块住,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今晚客人多,今晚道观热闹,连晚上拴羊的后院空位也都占满了。”
只是,当晋安把傻羊牵到老道士房间里睡觉时,傻羊突然羊癫疯了,逮着谁就撞,狭小的空间里,晋安、老道士、削剑被傻羊羊角顶得一顿鸡飞狗跳。
“小兄弟,这羊该不会成精了吧,知道我们今晚瞒着它偷偷吃羊肉,所以这是在寻仇我们呢?”
老道士被傻羊追得都快要哭了,他觉得自己屁股肯定被羊角顶得无情一大块了。
今晚肯定不能躺着睡觉了。
只能趴着睡。
“咳咳。”
在傻羊面前吃羊肉的晋安,有些心虚的干咳一声,他和削剑占着武功好,全都蹿到房梁上猫着。
所以傻羊一直在下面追着老道士顶。
道观里这么热热闹闹的闹腾,直到半个时辰后,才逐渐安静下来,进入沉睡。
……
夜幕漆黑。
今天并不是月黑风高天,恰恰相反,连下几天雨后,难得换来一天晴天,所以今晚的夜空很明镜,星月明亮。
所以今晚并不适合杀人夜。
随着夜色渐深,府城万籁俱静。
道观四周街道漆黑一片,人人都已进入梦乡。
五脏道观里。
老道士的房间里,老道士和傻羊已经早早睡下,唯独好像从来都不用睡觉,一动不动发呆看月亮的削剑,他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
脑袋转向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被屋墙挡着,并不能看到外界,但削剑在黑夜里的明亮两眼,却像是不受墙壁阻挡,目光像是穿越虚空,打破桎梏,一直盯着墙后的昏暗世界看。
黑暗的房间里,有一道微风刮过。
房间里原本正睡香甜的老道士,似乎睡到半夜凉起来,他下意识抱紧被子,然后继续呼呼大睡。
原本趴在地上睡的傻羊,它也像是敏感感觉到房间里有微风刮过,半抬头的在黑灯瞎火房间四周看了看,然后继续脑袋砸地的继续睡大觉。
幽黑无光的房间里,削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
而削剑刚才一直看着的那个墙后方向,正是道观后门方向。
那个方向,是一条胡同,白天都很少有人经过,尤其是一到黑夜便乌漆嘛黑一片,更是见不到半个鬼影。
若是有什么梁上君子,或是杀人劫财的勾当,最适合从那里偷偷潜入道观。
借着夜色浓黑,一道人影,摸着黑,刚摸到墙下,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出现一个人。
月光银辉朝下来。
“师父。”
“你要出门?”
削剑朝原本正准备偷偷摸摸翻墙出去的晋安喊道。
原本正打算趁宵禁偷偷摸出去的晋安,差点没被身后落地无声的削剑给吓得哆嗦回去。
这削剑果然不愧是干盗墓贼行业的。
就凭这走路没脚步声的绝活,连他这个一流高手都没察觉到他是怎么摸到自己身后,绝壁适合下皇陵摸尸。
这身本事不下秦始皇陵摸秦始皇就太可惜了。
“哈。”
“师父只是起来看看,月亮婆婆睡了没?”
“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人间小美味。月亮睡了我就睡,我是快乐小宝贝。”晋安唱起尴尬歌来。
“削剑你快回去睡吧。”
削剑哦了一声,然后说道:“那师父你怎么穿着夜行衣?”
“师父,我也陪你一起等月亮睡我才睡吧。”
晋安:“?”
“徒儿,你变了,你开始变得不听师父话了,你不再是那个听师父话的好徒儿了。”
晋安一本正经道。
他刚说完,削剑扭头走了,晋安一怔,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削剑太严苛了,伤到了削剑的心?
不管怎么说,削剑都是为了关心他。
“削剑你去哪?”晋安朝削剑背影轻轻喊道。
“不是师父你叫我回去睡觉的吗?”削剑转头好奇看着晋安,似乎有些不理解师父为什么明知故问。
“削剑永远是师父的削剑,不会变!”
晋安被削剑的这一番表白,感动得鼻子酸酸。
“果然是师父的好徒儿削剑,削剑,再多喊几声师父,让师父多感动下。”
削剑:“?”
……
府城。
满月楼客栈。
穿着夜行衣的晋安,离开五脏道观后,一路避开巡夜兵丁,摸到了满月楼客栈。
白天的时候,当从何府出来,晋安便察觉到有人跟了他一路。
可惜对方不知道的是,自己招惹上的是江湖一流高手,早在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行踪。
而这事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在跟踪他。
晋安后来反跟踪对方,果然,跟踪他的人,就是那名卖精神武功秘籍的王张,他一路跟踪对方来到了这家满月楼客栈。
至于对方为什么不明面示人,而是鬼鬼祟祟跟踪他,这也不难猜,无非就是想杀人劫财,想什么利益都独占罢了。
要吗是盯上了他能随便就拿出百年药材,所以贪心不足蛇吞象,打算吃到嘴更多。
要吗就是故意拿精神武功秘籍钓鱼劫财,他的真实意愿是不想卖精神武功秘籍。
不管是哪一个。
既然这个王张敢偷偷跟踪他回五脏道观,那么这个梁子就已经结下。
所以晋安打算出动出击。
他打算蹲守对方一夜,如果是他猜错再好不过,大家买卖在,仁义也在。
如果真被他猜中,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提早扼杀掉威胁。
面对有人窥觊他和他身边人,晋安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恐怕连对方都么想到吧,晋安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流武林高手,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吃亏就吃亏在外地人信息不对等上。
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跑来玩钓鱼,主动招惹晋安这么位武林一流高手了。
客栈的后院,一栋独立厢房里,一名穿着夜行衣,全身上下包括面部都蒙在夜行衣下,背背一口铁剑的男子,悄悄打开房门。
人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
然后又悄悄重新带上房门。
当做完这一切后,这名从头到脚都蒙在夜行衣下的背剑男子,见四周静谧,并没有人被他的动作惊醒,人轻轻吐出一口气。
想到今晚的行动,他目光一寒,下意识摸了摸后背的铁剑。
冰冷的剑鞘,让他二目中的戾气和杀气更浓几分。
“哼,若非家族没落,我何至于卖掉家族里的精神武功秘籍,让我成为我孙家不肖子孙。”
背剑男子低声自言自语。
“这精神武功秘籍,事关我孙家的崛起秘辛与一些不传之秘,绝不能外流传去,哪怕是最不紧要的上半部分残卷也不行。”
“就怕有昔日仇家,借此找到我们孙家的藏身之地。”
他白日早已摸排过,那座道观里并没有高手。
那个老道士腿脚肌肉稀松,一看就不是练武之人。
至于白天碰到的那个买主,虽然一声腱子肉矫健,但身上的武者气机并不强。
应该就只是名普通习武之人。
或者是名气机内敛,深藏不露的江湖厉害高手。
但对方才二十来岁出头,明显不可能会是后者,那就只剩第一个可能了,只是名普通习武之人。
至于道观里剩下的一头羊,一个一动不动只会发呆青年,也毫无威胁。
那发呆青年一看就是脑子反应迟钝的傻子。
“……今日我就教教白天那个愣头青年轻人,让他知道什么叫江湖凶险,江湖不是说书先生的儿女情长,江湖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今天不是你吃别人,明天就是别人吃你,行走江湖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一想到对方手里也许还有多余的百年药材,他两眼里杀意就更浓了。
就当他面目凶狠转过身来,打算去五脏道观杀人劫财和抢回精神武功秘籍时,他刚转身,人猛的一惊。
头皮瞬间炸立起来。
他身后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朝他一笑。
“是你……”
他身子一凉,还没来得及惊惧说完,迎接他的,是一颗沙包大的拳头。
砰!
咔嚓!
肋骨断裂,胸膛塌陷,他甚至连对方如何出拳的速度都没有看清,直接被迎面一拳砸得胸膛塌陷,脏腑重伤。
噗!
喉咙一甜,嘴巴一腥,一口大血混合着脏腑碎块喷出,结果被蒙面巾挡住,又给他糊了一脸。
当即湿透了的蒙面巾,捂住他口鼻,想要呼吸都困难了。
高,高手……
可还没等奋起逃命,对方又一拳砸在他肚脐眼下三寸的地方,寸劲带着霸道火毒内气,当场便直接震碎了他聚气的丹田。
他悲愤,惊怒惨叫,可才刚开口,忽然后脖子一痛,他已被捏断颈椎骨,下半身瘫痪动弹不得,人怒急攻心下,痛昏死了过去。
在痛昏死过去前,他听到了对方对方的不带感情的声音:“今天就让我教教你什么才叫真正江湖凶险……”
他还没听完,人就已经痛昏死过去了。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瞬息间。
晋安出手没有犹豫,直接就打残了对方。
而这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间完成,夜色依旧静谧,除了浓浓夜色下不知哪里传来的三两只报丧老鸦在聒噪。
……
当晋安重新回到五脏道观时。
已经是后半夜时分了。
他把那个叫王张的人,抓进自己房里,打算问些话,然后再把他交给官府。
连理由晋安都给他找好了。
见财起意,白天他在何府财露了白,被对方用心险恶的盯上,三更半夜偷偷潜入道观,打算杀人夺宝,但最终邪不压正,最后被他奋起正当自卫。
而何府的大夫人就可以为他作证。
这才是晋安不在客栈击毙此人,只是废掉对方一身修为与行动力的原因。
他要敢在客栈里杀人。
明天官府第一个怀疑目标就是他。
所以晋安才会把对方抓回来。
这就叫江湖凶险。
江湖这潭水,太凉啊。
晋安抓回对方后,掀下对方的蒙面,结果晋安发现对方已经气绝身亡。
对方脸上的蒙面巾,沾了厚厚血污,挡住空气流通,导致人窒息憋死了。
看着房里的死人,晋安皱眉。
沉沉夜幕下。
突然!
一声狼嚎一样的呼救声,打破四周静谧。
住在五脏道观这条街上的百姓都被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同时也很快引来巡夜的兵丁和衙门里的衙役。
周边百姓们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五脏道观里死人了,有盗贼半夜入室盗窃不成改杀人,结果被道观里的年轻小道长给防卫过当,不小心失手打死了。
死人这事可不小,但好在证据确凿,因果动机明确,这不是什么疑难案件。而且又有府城巨擘世家何家来人担保与作证,又有周边百姓作证白天时候曾看见死者鬼鬼祟祟跟着晋安来到道观外,所以来来回回折腾这么一宿后,晋安又被衙门客客气气给送回来了。
虽是防卫过当致人死亡,但有因有果。
对方无视康定国的宵禁律令,又私闯民宅,企图入室盗窃杀人,证据确凿。
晋安非但没有因杀人判罪,反而还有功,得到衙门的三十两纹银嘉奖。
说他为民除害,除暴安良。
是府城百姓之福。
而白天时候,自然又少不了何府大夫人亲自来道观道歉,说都是因为她审查不严,才会招来引狼入室,差点害了五脏道观一家老少性命,满脸愧欠。
同时大夫人也把那株被当作证据,被衙门收走的百年药材带回来,归还给晋安。
若没有何府大夫人亲自出面,估计这株价值百金,“证据链重要一环”的百年药材,最后不知会不会进了谁的腰包里。
晋安宽慰了几句大夫人,痛心疾首的说这事怪不得大夫人,江湖凶险,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能想到看着挺翩翩君子的一人,居然是苞藏祸心的衣冠禽兽。
待晋安好不容易劝说走大夫人后,他匆匆跟老道士交代一句,今天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要打扰到他,他要闭关修炼。
晋安留下一脸懵逼的老道士,回房关进门窗闭,然后拿出一本一开始就藏好的秘籍。
这本秘籍,并非是残缺的《天魔圣功》,而是昨晚他从王张身上搜出来的完整精神武功秘籍。
只不过他从昨晚到白天,一直都在衙门里接受问询,直到现在才有时间详细翻阅这本秘籍。
当看完这本精神武功秘籍后,晋安总算明白过来,对方为啥随口胡诌《天魔圣功》这个名字了。
原来并非是无的放矢。
倒还真挺符合天魔与圣功这两个词的。
《天魔圣功》共分上下二部。
上部是心魔劫。
下部是圣血劫。
《天魔圣功》的真正核心价值,就全在这下半部,居然有一定几率可练成控火、控水、风、火、雷、电、光、暗、音、等奇人异士之术。
因人而异,每人诞生的异术都不尽相同。
按照秘籍上的介绍,王张他们这个世家已存在二百多年,诞生最多的是控水,其二控风。
晋安一怔。
白话文讲,这不就是高度开发脑域,然后诞生出特异功能吗?
当看完圣血劫后,晋安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只肯出售残卷,而不出售下半部了。
并且还想空手套白狼,钓鱼售卖秘籍。
因为对方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卖《天魔圣功》。
要换作晋安,他也不会出售这种事关家族生死与根基的核心。
“如果我修炼这《天魔圣功》,不知道我的圣血劫,会练出什么异术来?”晋安摩挲下巴,思索道。
第144章 三头六臂托天观想图(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在修炼《天魔圣功》前。
晋安打算先敕封秘籍。
因为没敕封前的《天魔圣功》,品级太低。
不管是修炼心魔劫的成功率。
还是圣血劫的成功率。
都太低了。
并非是百分百能练成,有很多失败几率。
而倘若没练出心魔劫或圣血劫,他手里的《天魔圣功》顶多只能算是锻炼精神脑域,让他意志、心志、定力、精神力、神魂等方面强于常人罢了。
晋安当初跟王张说,此精神武功连入三流武学都勉强,可并非只是为了坐地还价故意找的托词。
而是要练成心魔劫与圣血劫的成功率太低。
如果第一次失败,此后不管再怎么练都没用。除非等到下一次境界突破,才有希望再次修炼出心魔劫或圣血劫。
晋安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么低的成功率上,所以便打算敕封看看,能否随着秘籍等级的提高,也能跟着提高练出心魔劫与圣血劫的成功率。
晋安仔细观摩过这本精神武功秘籍。
现在的成功率是心魔劫三成。
圣血劫的成功率不足一成。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所以那个“王张”家族,最后才会沦落到江湖落魄世家的结局。
除非这个家族的子嗣能做到高产似母猪,而且还必须各个子嗣都是意志力坚定,神魂天赋强,才能修炼《天魔圣功》。
晋安收起心思。
排空杂念。
开始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天魔圣功》上。
“敕封!”
晋安模仿宏大道音,顿时,熟悉的大道潮汐再次出现。
大道潮汐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乎瞬息即逝。
晋安观摩起敕封过后的新《天魔圣功》。
“嗯?”
晋安似察觉到哪里不对,他给自己一个望气术,阴德一万零六百五十。
晋安一怔。
他记得很清楚。
他此前一个多月的修炼消耗,又是敕封秘籍,又是敕封药材,再加之何府除魔五通神,最后一共还剩阴德一万零八百五十才对的。
“难道说,这次的敕封一共消耗了我二百阴德?”晋安目现讶色,开始翻阅起面前的《天魔圣功》。
不久后,晋安目露喜色。
果然如他所料!
心魔劫与圣血劫的修炼成功率都得到了提升。
心魔劫成功率,由原先的三成,一下子提升至六成。
圣血劫的成功率,由原先的不足一成,提升至二成。
与此同时,精神锻炼之法,神魂锤炼之法,也得到很大补充,一些原本十分晦涩的功法漏洞,也都得到弥补。
“只要成功率能提升就行。”
“管它是一百阴德,还是二百阴德。”
“兴许是潜力越大,敕封代价就越高呢?”
这么一想,晋安觉得这是好事啊。
唯一缺点就是太费阴德吧。
还好他现在阴德富裕。
与此同时,晋安揣摩了下,现在的精神武功品级,应该是从原先的勉强跻身入三流武学,到现在已经彻底稳固在三流武学,算是真正入流了。
晋安按捺下心头喜悦。
继续敕封。
继续提升成功率。
……
“敕封!”
大道潮汐退去,三流武学升提升至二流武学。
精神、神魂锤炼之法再次得到很大补充,一些不足之处的功法漏洞,也再次得到长足弥补。
心法多了第二层。
心魔劫成功率,十成。
圣血劫的成功率,提升至三成。
耗费四百阴德。
……
“敕封!”
二流武学升提升至一流武学,心法一共三层。
圣血劫的成功率,提升至四成。
耗费八百阴德。
……
现在阴德还九千四百五十。
晋安皱眉思索。
最后他下定决心,宁做凤头不当鸡尾:“敕封!”
这次的大道潮汐持续得时间有些长。
几息后才如潮水般褪去。
晋安迫不及待就拿起秘籍翻阅,果然心法又多补足一层,现在一共是四层。
一流武学秘籍之上,在江湖武林中,有人把它称作是武林绝学,登峰造极。
练到这个境界的人,都是绝顶一流高手,每位高手都掌握了一门玄之又玄,深奥至极的武林绝学
这回消耗阴德一千二百。
圣血劫的成功率,提升至七成。
想不到这回居然一下子提升三成的成功率。
这次不仅是精神武功威力得到加强,并且还又多了一个新招式,惊神劫!
能直接朝对手发动神魂攻击。
但必须精神修炼至第四层心法,神魂锤炼足够强后,才有足够的神魂支撑修炼此法。
……
“七成成功率吗?”
按理来说,晋安到此刻,应该停手才对。
除非他今天真的命衰到喝凉水都塞牙缝,连七成成功率都未能练成圣血劫。
晋安的目光,在新出现招式惊神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敕封!”
阴德二千四百。
在绝世宝典之上,是盖世神功。
盖世神功,出神入化,化腐朽为神奇,一人可敌一国,一人足以盖压一国所有武学天才的锋芒。
当然了,晋安觉得这种修辞法应该是有些夸张的,这里的一人可敌一国,应该指的是小国。
像康定国这种疆域辽阔,地理辐射广泛,人口万万,聚集了不知多少风华绝代天才、武林门派、武学大宗师、道家释迦高手多如牛毛,已经超越了一人之力的极限。
圣血劫成功率这回提升至九成。
果然如晋安所料,自从跨入绝学宝典开始,每提升一个品阶,《天魔圣功》就每多一个新的绝学招式。
而这回新演化出来的绝学招式是天地法身!托天法身!
当《天魔圣功》提升到盖世神功时,已经由量变发生质变,不再有锤炼神魂的心法,而是将此前所有心法都融会贯通,万法归一,最后融合,变化成了一本玄奥心经与心经其中一页的观想图。
那张观想图是一尊三头六臂的托天大魔神。
托天大魔神,长着三头六臂,身躯魁梧,手臂如摘星拿日月,腿脚如山川磅礴,气势万古,他是一尊人族圣王,一身本事变化万千,六臂托天,镇压天地,似在抗击某个天外大能,三头仰天作意志不屈咆哮,似魔又似神,疯癫桀骜,目光桀骜不驯。
托天大魔神的三头六臂,手掌呈虚握之势,似各掌握一门神通,虽一人独抗整个天地,却依旧无法被这片天地埋没它的不羁意志。
但此刻六臂手掌却空空如也,神通不见……
或者说是,神通缺失了?
这已不是普通画道了,而是无上画道,比历史上的什么诗画大家都高明出许多,神乎其神。不说其它,单凭这画道,倘若流传出去,都是国画,一国之宝。
观想图?
晋安惊讶。
这门武林精神武功秘籍,已经逐渐脱胎换,有那么点道家武功的意境了。
法身是道家称呼。
在释迦称呼是法相。
练气士之后的境界,是元神出窍。
当神魂修行坚固,练成道家法身或释迦法相,不再是脆弱暴露在空气下的虚弱神魂。
不再是随时都能被一口微弱风儿吹跑。
或是被屋里灯芯的微弱火苗给灼伤神魂。
而是可以元神出窍,遨游天地的法身或法相,已经参与元神斗法。
当然了,这里的元神出窍还是只能当个夜游神。
不能在白天元神出窍,或者元神法身抵抗不了天地炽热离火,元神如坠落进火山,天地烘炉,瞬间灰飞烟灭。
晋安此前借助六丁六甲符,数次元神出窍,元神斗法,便都是在这个境界了。
由此可知,晋安此刻内心的喜悦有多么大了。
只要他练成这门《魔天圣功》,完整观想出托天大魔神来,那么就是他不再借助六丁六甲符也可以元神出窍,元神遨游,元神斗法之日了。
果然不愧是盖世神功之流,号称能盖压一国所有武学天才的锋芒。
当他能自由元神出窍,已经有了仙道中人的味道,逐渐脱离世俗凡人肉胎的限制,什么一流高手,绝顶一流高手,只要还属于凡人肉胎,就都逃不过他的仙道之术击杀。
若是再碰到像朴智和尚那样的一流高手,那就真的是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了。
连反抗机会都没。
若是再碰到像何府五通神那样的阴祟,不借助六丁六甲符,他兴许也能有一战之力了。
晋安想想就有些心潮澎湃。
这说明武林绝学敕封到后面,也能与道家、释迦高手同争造化,那些有武入道,武碎虚空,真武大帝的神话传说,并非是空穴来风,肯定是有前人也跟他一样,有过有武入道的先例。
而且,有武入道比拜入道门,修行道教仙法简单多了。
起码像一些药材、丹药,世俗武林里都能轻易找到。
哪像他练个《五脏秘传经》,光是丹药那几味珍贵材料,就大大拖慢了他的修行进度。
接下来。
晋安准备尝试看看。
在不借助外力之下,试试看他第一次观想三头六臂的托天大魔神画像,能观想到什么程度。
因为晋安有六丁六甲符贴身而放,时时刻刻温养神魂。
而三次敕封的五雷斩邪符,本身就有洗涤念头杂质,让魂魄更加精纯,凝练,壮大的效果。
再加上晋安有过不少次静心入定,元神出窍的经历,次数多了,也就逐渐熟能生巧了。
所以,晋安这次静心观想托天大魔神画像很顺利。
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
晋安顺利观想出托天大魔神,但这时的托天大魔神只是一具粗糙的空皮囊,虚有其表,毫无任何神性。
并没有真正观想出托天大魔神的传神意志来。
诸如每一根骨骼、每一根肌肉线条、每一根汗毛、每一根毛发…不屈意志、勇猛不败的桀骜目光,敢于扛鼎天地的磅礴气势等等,都没有纤毫毕现,掌上观纹的仔细观想出来。
充其量只能算是具空壳。
接下来,晋安改掌上观纹般的仔细观想起托天大魔神的不屈、桀骜、不败、勇猛意志。
好在他神魂比普通人壮大不少,在他坚韧不拔的不断观想之下,当托天大魔神的六目被他观想成功时,心魔劫也水到渠成的练成了。
晋安打算再接再厉,争取把圣血劫也练出来。
然而,晋安很快被残酷现实打败,他的神魂修为还不足以观想出托天大魔神的其余身体部分细节。
头颅部位的精细、复杂难度,远比观想眼睛的难度打出太多了。
上至颅骨血肉、皮肤,下至每一根毛发,这些都需要磅礴神魂力量,才能勾勒,观想出来。
而观想头颅,恰好就是事关人体脑域开发,精神淬炼,所以它是开启圣血劫的重要一环。
面对这个失败结果,虽然在晋安意料之中,毕竟这次的敕封可是花了他四千八百阴德。
史无前例的大投入。
这么多阴德若放在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却全都被他敕封一本秘籍。
如果真的有那么轻易练成,倒是一点都不符合这四千八百阴德了,只能说是徒有虚表罢了。
所以,这《天魔圣功》越是难练,晋安越是干劲十足,恰恰证明了他这么多阴德投入是值得的。
可心里想是这么想的,但面对失败,晋安还是有些期气馁的。
好在这《天魔圣功》上,就有二张专门用来修炼神魂用的养神、滋养人体精神的药方。
这二张药方,也不知道是那个叫“王张”的人,他们家族花费了多少代价,付出多少条人命,才一一试药出来的安全药方。
这二张药方,分别是《清心养神八味丸》。
和《清虚丸》。
这二张丹方,作为家族核心之秘,那个叫“王张”的人,自然是不会蠢到卖给晋安了。
这二张丹方都是原本秘籍上的。
当晋安从对方尸体上搜到《天魔圣功》的原本秘籍时,自然也得到了这二张丹方。
这二张药方里,《清虚丸》药效最强,但药材也最珍贵,最难凑齐。
不过,当晋安看过丹方后,他人视若珍宝的药材,到了他眼里却跟吃饭一样是家常便饭。
敕封!
晋安对着早已事先准备好的《清心养神八味丸》,进行敕封!
阴德消耗一百。
他现在还剩阴德五千九百五十。
晋安之所以不敕封《清虚丸》,是因为他担心自己药效过猛,反倒成了毒药。
所以才敢先敕封药效弱一些的《清心养神八味丸》。
……
哗哗——
哗哗哗——
梅雨已经持续下了七天,老道士经常找晋安吐槽,要是再这么一直下雨不停,要是再不出太阳,道观里的筷子都要发霉了。
到时候就要靠左手上茅房,右手抓饭来吃饭了。
对于老道士的时不时发几句牢骚,晋安也只当是老道士的日常牢骚,并没有当真。
他又不是电母和雨婆,还能控制下不下雨?
虽然梅雨一直下不停,晋安无法在院子里练武,只能在屋内修炼,所以他这几日天天都在屋子里闭关修炼精神武功。
在百年大药的不停进步下,晋安没日没夜的修炼,越是修炼,越是神魂壮大,晋安感觉自己越是精神抖擞,生龙活虎。
每天都是精力充沛。
晋安很清楚。
这是因为他神魂有了长足进步的关系,每天睡眠时间越来越少,只需短暂睡眠就能一扫一天里的所有疲惫。
而在他这种没日没夜的修行,与每日每夜都有他亲手捏制的百年药材药丸如吃糖豆般的不要本钱支撑下,短短七天时间,在晋安身上,可谓是进步如飞。
这日。
是夜。
屋子外头的梅雨还在哗哗下着,屋檐水珠成串,噼里啪啦不断坠落着。
但这丝毫没影响了晋安的静心入定观想托天大魔神,反而在这种极动之中,难得寻觅到天地只剩下雨声,没有其它杂声的极静。
今天是晋安修行到了关键的时刻。
因为按照晋安的预估,就在今晚,他就能完整观想出托天大魔神的头颅,包括血肉、皮肤、口鼻、牙齿、五官……
一寸,一寸。
一点,一点。
晋安此刻,越是不断观想,揣摩托天大魔神的头颅,越是感觉昭昭虚空中有星光线条入脑。
那些星光线条照到他头颅的每一寸肌肤,皮膜,渗透入皮膜,如一条条蚀骨之虫钻入大脑,刹那,所有酸甜苦辣,麻酥痒痛,都齐齐入脑。
他精神恍惚,甚至开始分不清自己此刻观想的,到底是托天大魔神的头颅,还是观想的是自己本尊。
只觉全身开始刺痛、奇痒。
越来越难熬。
晋安咬牙苦撑,尽力坚守住心台最后一片清明。
《天魔圣功》虽然敕封后威力大增,可修炼难度同样的倍增,晋安感觉自己此时就如汪洋飓风里的一叶苦苦支撑的扁舟,看不加漆黑汪洋的尽头,随时都有可能心台失守的冲刺圣血劫失败。
脑域。
是人体最玄奥、神秘所在。
就在晋安快要分不清虚实,快要模糊了托天大魔神头颅与自己头颅之间的虚实界线时,忽然,咔嚓!
一声雷霆轰鸣。
如晴天霹雳。
炸在晋安耳畔,晋安瞬间清醒,眼前的漆黑汪洋瞬间被撕裂不复存在,而此前感受到的浑身酸甜苦辣痛楚也都全消失不见。
晋安心头一动。
当他再观想托天大魔神时,果然观想出完整头颅。
托天大魔神一个变化,变成三头六臂全身像时,其中一臂的掌心中,虚托着一只眼睛神通。
另一只手掌虚拖着的神通,则是雷霆符号……
第145章 淫祀暗祸(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写在开头前:抱歉,上一章有个小BUG已修改。阴德总数算错,应该是最后还剩一千五百五十。)
观想着托天大魔神掌心里的眼睛与雷霆符号。
晋安人微微一怔。
随后人乐开怀。
这很明显嘛。
他修炼的这门精神武功,最终看来一共会练成六门武林绝学。
按照道家说法,就是最终会练出六门神通。
“看来第三臂掌握的神通,如无意外,就是惊神劫了。”
晋安想到这,又思索起另一件事。
“我之前听到的那一声晴天霹雳,把我从逐渐模糊了的虚实界线中惊醒回来,会不会是一直贴身而放的五雷斩邪符助我一臂之力?”
“也正是因为有五雷斩邪符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我的圣血劫才会是练出雷法?”
思及此。
晋安掌心一握,再一张,噼里啪啦,五指间有电光流窜。
只是那些电光微弱。
还不足以在对敌时,对对手造成真正实质伤害。
这在意料之中。
毕竟他今天才刚练成圣血劫嘛。
随后,晋安右手一个手刀,劈断桌子一角,在木桌伤口处有明显被电光劈过的黑痕。
左手握爪,在墙上抓出五指洞,墙上的五指洞周边也有一圈黑痕。
不管是掌刀上的电光还是指爪上的电光,都只打出黑痕,拿衣角一抹便抹掉了,就像是电火花闪灭了一下,毫无威力。
并非是那种造成实质伤害的高温焦黑。
镪!
晋安拔刀出鞘,持刀的手掌上有电光跳动,电光顺着金属刀身,快速传导遍全刀。
噼里啪啦。
刀身电光来回跳跃,电弧如细蛇流窜。
看着手掌上、刀身上的电光,晋安露齿一笑,他笑得很开心。
虽然现在威力还很弱。
但来日方长。
……
按照《天魔圣功》上的记载,圣血劫最容易练出来的异术,一是控水,二是控风,三是控土,因为这三者在身边无处不在。
人每时每刻都能随时接触到水与风。
第二梯队最难练出的是金、火等。
火最霸道,最难练成,也是最为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引火自焚。
第三梯队最难是雷霆与光、暗。
因为雷霆集合了火的霸道与赤阳,又集合了金的杀伐与凶险,是万法之首。
而光与暗则是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一个是昭昭虚空之物,另一个则是冥冥虚空之物。
晋安之所以会往五雷斩邪符上猜想,还是因为六臂托举着的雷符,分明就是五雷图!
花费这么大代价,终于把心魔劫与圣血劫练成,晋安当即迫不及待的元神出窍,想要看看自己的精神武功修炼成效。
静心。
静心。
或许是因为这次与往日不同,人有些太激动的缘故,晋安这回多花了一些功夫才静下心,入定,出窍。
人一轻。
感觉身轻如鸿毛。
下一刻,晋安已经成功元神出窍。
但此时的晋安元神,还依旧是自己的模样,还是正常人形。
可就在下一刻,当他观想托天大魔神画像时,他元神变化万千,刹那变身为身高丈许的三头六臂托天大魔神,身体伟岸,魁梧,如巨大阴影拔地而起,顶天立地。
其中三头、六目变幻得最为逼真。
每一寸血肉、皮膜,都是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尤其是最上面的二臂手掌,虚空托举着一眼,一雷符。
那颗眼仿佛并不是一个死物,而是一个活物,时不时眨动一下,凝视四周虚空,洞察,勾动四周虚实,引人心魔,堕落,幻象重重。
而另一只手掌上虚托着的雷符,有电蛇环绕,寻常邪祟根本不敢直视这枚雷符,因为雷霆是世间一切阴祟、邪魅的克星。
是万法之首。
专破除世间一切邪佞。
晋安心头一动。
随着他念动一个转动间,咔嚓!
轰隆!
托天大魔神掌心中托举着的雷符,居然当空打出一道闪电霹雳,直接将晋安房间的屋顶劈出一个大窟窿。
哗啦啦,瓦砾碎片砸落一地,屋子外头的雨水顿时顺着屋顶大窟窿,漏水进来。
这就有点像是龙虎山的纯阳掌心雷仙术了,霸道至极。
圣血劫不仅能在现实中动用,就连神魂也能动用圣血劫练出的雷霆之力?
晋安先喜后惊。
他赶忙回魂归壳。
而就在他魂归肉躯时,住在隔壁厢房的老道士和削剑都齐齐跑过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哪里打雷了?道观里哪里被雷劈了,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老道士看到晋安屋顶的大窟窿时,顿时吃惊道:“小兄弟你做啥亏心事,连雷公电母都要天打五雷轰你?”
晋安脸黑。
老道士这是骂他呢。
“为啥被雷劈就一定是做亏心事,就不能是天妒英才?”
老道士面对晋安的话,明显是不信的,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小兄弟你唬弄鬼呢。
晋安赶走老道士和削剑后,见这间屋子漏雨,今晚是没法住人了,索性抱起被褥换另一件干净厢房住。
好在道观里别的不多,家徒四壁的只剩下空房最多了。
这次晋安重新元神出窍后,改小心些了,他不敢再贸然在屋子里玩电,雨天玩电真的容易遭雷劈。
当再次元神出窍后,六臂里托举着的那枚雷符,暗淡了不少,不再如刚才那般明耀,给人带去威胁感了。
晋安皱眉。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初次修炼圣血劫的原因。
体内积攒的雷法还不够。
而按照《天魔圣功》里的记载,要想修炼圣血劫或是恢复雷法、火法、金法等,唯一方法就是借法修行。
所谓的借法修行,着重在于一个“借”字,说的便是借助雷雨天气修炼雷法了。
但这跟自寻死路没区别啊。
晋安怕自己刚站在大树底下,手拿铁棒当个人形引雷针,下一刻就被劈熟了。
晋安如果没记错的话,随随便便一道闪电的温度,就堪比上万摄氏度。
输出功率相当于一座小型核电站了
没人能直接硬抗大道之威啊。
所以晋安才说这跟找死没区别。
这借法修行就是有借无还的借,借法前都是孙子,借到法后那就是大爷了。
倘若他的圣血劫练出来的是火术、土术、金术、水术、风术、音…呃,玩音乐就算了,随便哪个异术都行啊,这些在大自然都是最常见的,而且危险系数最少,随处都可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雷法虽然是万法之首,但修炼起来同样也是万法最险。
好在晋安很快想到了办法。
他打算借人体生物电修行。
想到便马上尝试,晋安元神归位,然后尝试修行。
但没多久。
晋安便退出圣血劫的修炼。
人体生物电实在太微弱了,见效慢,晋安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只能作为最后万不得已下的下下策。
“难道真的要冒险在雷雨天气下当人体引雷针?”
晋安开始苦思冥想,蓄电池与直流电的原理是啥了?
可很快他暗骂自己一句舍近求远,怎么把五雷斩邪符给忘记了!
晋安拿出五雷斩邪符,看着手里画着五颗雷图的黄符,眉开眼笑的乐了。
“符兄,借点雷法呗?”
哎呀!
雨夜下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
房间里多了个头发倒数跟个刺猬球似的,浑身焦黑,口鼻冒青烟的黑人。
咚。
咚。
隔壁的老道士轻轻拍墙喊道:“小兄弟你大半夜又在弄啥子勒?”
晋安:“……”
老道士不放心的又隔墙喊道:“小兄弟你该不会又遭天打雷劈了吧?”
晋安:“……”
“我没有!”
“我不是!”
“别瞎说!”
晋安否认三连击,每说一句,就口吐一次黑烟。
见晋安还活着,老道士终于放下心,不再拍墙喊话了。
既然三次敕封的五雷斩邪符行不通,威力太大,以现在的血肉之躯还扛不住,晋安只能转而改想其它办法。
好在晋安此前在昌县的时候,跟老道士买的那一大麻袋黄符还在,而且还剩下非常多。
晋安赶紧奔回原先房间,扛来一麻袋黄符,又重新回到那间新的厢房里。
不久后。
敕封!
晋安开始对一次敕封后的五雷斩邪符,不停薅起羊毛来。
他的薅羊毛方法很简单。
不断揣摩五雷图上的纯阳雷法气息,利用圣血劫,如抽丝剥茧般一点点蚕食雷图上的纯阳雷法。
人一次次被电。
一次次头发倒竖。
又一次次锲而不舍的继续薅羊毛,借法修行。
这时,晋安开始庆幸自己修炼《黑山功》和横练一身筋肉皮骨膜的好处来了,身体坚韧结实,不惧一次次雷法炼体。
晋安发现了这个圣血劫的另一个好处。
那就是借法修行时,雷法有炼体,淬炼身体杂质的效果,让横练功夫的进展更快了。
圣血劫练出的雷法,居然还有这效果,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啊。
晋安觉得他有必要再多多琢磨这雷法的其它用途。
作为万法之首,用途应该不会就只有这么简单。
……
……
岭前乡。
“饿……”
“饿……”
“我好饿啊……”
夜半时分,一名饿妇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一开始捂着被子。
想要极力忘记这种饥饿感。
可她越是捂着脑袋,面色越苍白,人饿得肚子痉挛,身体抽搐。
最后实在是饿得受不了的这名饿妇,连油灯都不点,开始下床摸黑走出屋子。
吱嘎。
她推开房门。
淅淅沥沥,屋子外还在下着梅雨,这是一座有钱人家的大庄子,大庄子里的厢房不下几十间,住了不少人。
已经饿得身体痉挛的饿妇,已经顾不得外头下不下雨了,她冒着雨,全身都被雨淋透,身上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凸显出成熟曲线。
她披头散发,在雨水里跌跌撞撞的走进厨房里,开始一阵翻找。
身体越是饥饿。
她就越是疯狂。
她掀开锅盖,把锅里的剩菜剩饭全都吃光。
可身体的饥饿还是止不住。
然后她开始吃厨房里储备的瓜果蔬菜腊肉火腿等。
咔嚓!
咔嚓!
一顿狼吞虎咽,如饕餮进食。
她翻遍厨房,都再也找不到吃的后,她开始吃木桶里的泔水。
大庄子里人口多,那些泔水有好几桶,一片片烂菜叶,鱼骨头,全被她一把一把抓起来,毫不顾忌口感与那已经发馊发酸的恶臭气味,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饿……”
“我还是好饿啊……”
等吃完几桶泔水后,她还是很饿,披头散发,浑身湿透还在不断往下滴答水的饿妇,开始找起来厨房里一切能吃之物。
厨房里一阵锅碗瓢盆的翻动,摔砸之声。
厨房里的动静,很快吵醒了住在附近的下人。
下房里,有几名下人被厨房里动静吵醒,他们一开始以为是有什么野猫顺着庄子院墙,跑进了厨房里捣乱,骂骂咧咧的起床去厨房赶走野猫。
免得明天被老爷一家人发现,又要扣自己等人工钱了。
只是当他们刚推开下房的房门,厨房里的动静忽然不见了。
“莫非是闯进厨房里的野猫见找不到吃的,跑走了?”
几人一商量,决定还是继续去厨房看看。
结果当几人来到厨房时,却看到厨房的门大开,里面一片狼藉,犹如飓风横扫过一般,锅瓦瓢盆摔落了一地,而且里面但凡能吃的都被偷吃光了。
甚至连泔水桶都被吃光了。
这几名下人脸上一阵惊疑:“什么样的野猫能有这么大力气和肚子,能撞开门?还能喝光所有泔水桶?”
“关键是还把厨房里备着为明天做饭用的瓜果蔬菜、生鱼生肉都全吃光了?什么时候猫也喜欢啃玉米棒子和苦瓜了?”
“你们看地上有人的鞋印,应该是有人偷偷闯入厨房里偷吃,而且这鞋印挺小的,应该是女子进厨房里偷吃。”另一人观察仔细,手举灯笼的指着地上喊道。
于是,几人打着灯笼,开始在乌漆嘛黑的厨房里一阵寻找。
结果什么小偷、蟊贼都没找到。
就在几人正惊疑不定,打算着要不要把这事上报给管事,排查全大院,找找看那个蟊贼是不是还躲在大庄子里时,忽然,咔嚓!
咔嚓!
像是什么骨头、血肉的大口大口咀嚼声,是从厨房后头传来。
“好像是从鸡圈传来的?”
大户人家都有自己豢养的一些家禽、家猪,几人打着灯笼和雨伞,悄悄摸向厨房后的鸡圈。
雨夜漆黑。
一个浑身湿透的披头散发女人身影,正蹲在鸡圈里,抱着什么东西在不停啃食着。
这几名下人当即就被这如鬼魅般画面吓得浑身血液一凉,都以为是自己撞邪了。
恰在这时候,蹲在鸡圈里女人,抬起脑袋看过来,露出了让这几名下人熟悉的苍白面孔。
“大小姐!”
这几名下人全都吃惊看着蹲在鸡圈里的女人,他们非但没有大松一口气,反而全都是头皮炸起,一脸惊恐,惶恐神色。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场景。
那名蹲在鸡圈里的大庄子大小姐,此时满脸血污与沾着鸡毛,咬死了鸡圈里养着的十几只鸡。
她手里抱着一只已经被她咬断了脖子的死鸡,鸡头已经不翼而飞,满脸都是血污的她,嘴里还咀嚼着大口带血的血肉,手里死鸡已经被她生吃掉大半,嘴里还撕咬着带血生鸡肉。
肚子圆鼓鼓,犹如已经怀胎好几个月。
这血琳琳的血腥场面,直接把这几名下人吓傻,呆愣原地,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血腥场面。
……
府城。
五脏道观。
“晋安道长、陈道长!”
“晋安道长、陈道长!”
人未到五脏道观,晋安就先听到道观外传来急促喊声,一名丫鬟急匆匆跑进五脏道观里。
“小莲施主,何事这么慌张?”
先迎出来的,是一直在大殿里画符的老道士,接着晋安也从私人后院走出来。
这名慌慌张张跑进何府里的丫鬟,正是伺候在何府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小莲。
“晋安道长、陈道长,出事了,出事了,我家大夫人有急事请两位道长去何府!”
“大夫人让我转告一句,两位道长可还记得大夫人那位被送回乡下的大伯母?她家出事了!”
丫鬟小莲因跑得太急,气喘吁吁说道。
大夫人的大伯母?
那个请五通神不成,反遭阴祟淫祀反噬的大伯母?
晋安和老道士知道这事不小,叮嘱一句削剑,留下看家后,立刻跟着丫鬟小莲前往何府。
何府大书房。
当晋安和老道士到时,发现大书房里除了大夫人、李护卫外,还有另一名陌生男子也在。
那名男子一身肌肉结实,面色沉稳,晋安一眼便看出来这人是名练家子。
这人并未坐下,而是老老实实站在一旁,晋安猜想,对方应该也是名何府里的下人?
晋安也算是与大夫人是老熟人了,一番简单打过招呼后,大夫人挥退伺候在身边的两名丫鬟,让她们关上书房的门,守在书房外,不得任何人接近书房。
此时书房里就只剩下五人。
大夫人、李护卫、晋安、老道士、以及那名何府的下人。
见大夫人如此凝重,谨慎,晋安立马知道,这次的事估计不会小。
而大夫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晋安和老道士一怔。
“不知晋安道长和陈道长,有没有听说过活人也能怀鬼胎?”
晋安讶色:“莫非大夫人所指的怀上鬼胎那人,可是何老爷的那位大伯母?”
第146章 古董商人行踪现?风起云涌(6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面对晋安的话,大夫人沉默。
见到大夫人的反应。
晋安明白自己的猜想成了真。
看来这鬼胎的孩子它爹,就是那五通神了。
晋安和老道士对视一眼,瞬间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五通神。
五兄弟。
何老爷大伯母这关系挺乱的啊。
那么问题来了。
这鬼胎要真的能生下来,孩子它爹到底是五兄弟里谁的?
晋安又想起另一件事,五通神已被他斩杀,那他算不算是何老爷大伯母肚里那个鬼胎的杀父仇人?
“……”
晋安想到这,不由惊奇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大夫人。
今天的大夫人或许是因为事出匆忙,着装稍显简单,朴素了些,随意扎着已婚妇人的发髻,露出纤纤脖子,腮边两缕发丝慵懒拂面,给人凭添几分似水柔情的慵懒熟韵味道。
大夫人今天未施粉黛,宽袍拂地,衣裳映花,今天定妆平淡的大夫人反倒有种清颜白衫,青丝墨染的温玉柔光气质。
像是比平时年轻了十岁的柔情曼妙女子。
晋安思忖着,何府三小姐今年是及笄,大夫人今年应该也有四十几吧?只是大夫人平日里保养好,身段依旧挺秀,乌发如云,肌肤雪白,所以看着并不显老。
那么大夫人伯母的年龄应该在……
大夫人似是注意到了晋安的目光,疑惑看向晋安。
咳咳。
晋安岔开话题:“大夫人,何老爷如今有五十岁吧,那么何老爷大哥的年纪应该也有六十了吧?”
“那么何老爷大伯母的年龄怎么说也有五十几岁了,天葵已闭,已经无法怀孕产子…老道,女人天葵已闭也能怀上鬼胎吗?”
晋安前面几句话是朝大夫人问的,最后一句话是朝坐在身旁的老道士说的。
李护卫:“?”
李护卫一脸震撼,震惊莫名的看着晋安。
何府下人:“?”
他赶紧低下脑袋,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也不敢妄自揣测大夫人的真实年龄,同时心头叫苦不迭,晋安道长你这是要害我啊。
我一个下人知道主子的事越多,我怕脖子上的脑袋越挂不住。
大夫人:“!”
大夫人眸光斜睨,瞪了眼晋安。
这次被坑最惨的,莫过于要属老道士了,他苦着脸看看晋安,又偷偷瞄一样脸色越来越不对,脸上好像有层寒霜正在酝酿的大夫人,老道士现在是回答是也不对,回答不是也不对。
老道士左右为难,心里嘀咕小兄弟你这是挖了个火坑让老道我跳啊,好在这时,大夫人开口了:“我家老爷的大伯,是后来续的弦,张氏今年刚好三十。”
至于女人五十已闭天葵,究竟还能不能怀鬼胎,晋安最终还是没能从老道士口中得到答案,因为大夫人开始让那名何府下人讲起事情所有经过。
那名何府下人叫赵宏,是何家安排在祖宅里的护院之一。
而何老爷大伯母名叫张湘云。
随着何老爷大伯母张湘云闹出了那件家门不幸之事,何老爷大伯和大伯母都被赶回乡下祖宅后,不久,何老爷大伯便休了这个发妻,赶出何家祖宅。
再后来这张湘云便被娘家人接回去了。
说起来,何家祖宅,何家、何老爷大伯和张湘云都是岭前乡里人。
随着何老爷做生意发了财后,何老爷这位大伯也算是老牛吃到嫩草,早年丧偶的他,怎么受得了糖衣炮弹的诱惑,一来二回糖衣炮弹后,后来就跟比自己小三十岁的张湘云再续弦上了。
随着张湘云被赶出何家祖宅后,人就一直疯疯癫癫,彻底疯掉了。
不过,大夫人心善,见张湘云人已疯,已经受到应有报应,她未把事做绝,并没有让何家人到处宣扬张湘云的不检点之事。
毕竟这事不管怎么说,对何家人也算是一大污点,所以休妻,再到把张湘云赶出祖宅的事,都是一直低调完成,连把张湘云送回张家去也是晚上偷偷摸摸送走的。
而张湘云娘家的人,就更加不会到处去说自己女儿的是非了,还嫌家门丑事不够多?丢脸不够吗?
而且张家人也不敢得罪财大气粗的何家。
张家人原本在岭前乡里也就只是普通人家。
若非有女儿嫁入何家的这几年里,一直偷偷摸摸往娘家里搬运何家家财,他们张家也发迹不起来,也没法成为岭前乡里除何家外的第二大家族了。
这几年张家可没少当偷吃何家粮仓的老鼠。
自己女儿干出那等苟且之事,何家人不找他们张家讨回从何家搬过去的家财,已经算是大夫人仁至义尽,没把事情做绝了。
既然有何家人主动瞒下自己女儿干的那些事,张家人自然也乐得这样的结局。
所以在两家人的低调处理下,岭前乡乡民们除了茶余饭后讨论,猜测几句,没人知道张湘云被休的真正原因。
继续说回张湘云。
自从她被休掉,回到张家大庄子后,头一个月还是正常的。
人虽疯掉了。
但也没做出过什么出格举止。
一直被张家人关在大庄子里不许出去。
但是这一切平静,都在张湘云被送回乡下后的一个月后被打破了。
张家人发现,张湘云的肚子居然开始一天天大起来。
张家人找来大夫一把脉,说是喜脉,张湘云有喜了,肚子里怀上孩子,按照肚子变大来看已经有身孕四五个月。
张家人知道这事后,都欣喜若狂,以为张湘云肚子里怀的是何家人种,都觉得张家人重新傍上何家有望。
于是张家人赶紧派出几个男丁,找何家人谈谈关于张湘云肚子里孩子何去何从的事。
结果张家人喜气洋洋去找何家人,没多久,又鼻青脸肿的被何家人打回来。
原来,何老爷的大伯,之前一直忙于外地生意,已经半年未回家,张湘云肚子里孩子肯定不是何家的。
何老爷的大伯原本就对张家人有很大怨言,这次张家人居然主动送上门哪壶不开提哪壶,随便扯一个野孩子就说是他何家的种,于是就被何老爷大伯给打得鼻青脸肿,赶了出来。
张家人见何家人不肯承认张湘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何家的,以后也不敢再找何家里理论了,也再不敢提这事了。
而那个时候,何家人也还没有怀疑到张湘云肚子的怀上的,其实就是五通神五兄弟留下的鬼胎。
只以为张湘云水性杨花,早在请五通神进门之前,就已经吃里扒外,红杏出墙偷汉子了。
其实,张湘云肚子里怀上的,的确是五通神五兄弟的鬼胎。
这鬼胎与正常胎儿不同,不必怀胎十月就能出生。
甚至不需要满六月就能出生。
人们常说身怀六甲,六甲是阳神,如果胎儿不满六月就早产必定是死婴,养不活。
所以不满六月就出生的,不是死婴,就是鬼胎。
而张湘云的肚子之所以大得这么快,正是因为肚子里的鬼胎在作怪,怀胎一月等于正常人的怀胎五月,怀胎三至五个月就相当于是正常人的怀胎十月。
但那时候谁都没把张湘云怀孕与阴祟淫祀的事关联起来,毕竟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正常想都想不到。
张家人在何家吃了个亏后,就只能关着张湘云,继续在家里养着了。
因为张家人还抱着把孩子生下来,假如这孩子真是何家的种,还有重回何家的可能,所以就一直养着张湘云。
可张家人很快便发现到张湘云的不对劲了。
张湘云肚子大得太快了。
才过去不到十天,肚子就大得跟怀胎六月一样的了。
与此同时,张湘云越来越苍老,人越来越消瘦。
直到有一天晚上,大概是距今二十天前,那晚下着大雨,疯疯癫癫的张湘云,不知道怎么从锁着她的屋子里偷跑出来。
她居然一个人就把厨房里所有储粮都吃光了。
不仅如此,还把鸡圈里的所有活鸡都给咬死,都给生吞进肚子里了。
吃得满脸都是血,嘴里还咬着带血鸡肉。
当时的血腥画面,浓浓扑鼻血腥味,把发现张湘云的几名下人都给吓不轻,都说张湘云撞邪了。
说来也是奇怪了。
怀孕后人越来越苍老,消瘦的张湘云,自从那晚直接生吃了那么多家禽后,人又年轻回来。
但是那个时候的张家人也没多想,只以为张湘云是疯病发作,自己肚子饿了,偷跑出去找吃的。
可接下来,怪事接二连三。
张湘云每晚都能偷跑出房间。
一开始还是偷吃自家的鸡鸭、猪狗。
慢慢的,她开始偷吃邻居家的鸡鸭。
张家人也知道这事,但他们无奈啊,他们也试图拿小孩胳膊粗的铁链都拴过张湘云,可没过几天,张湘云居然硬生生咬断了那么粗的铁链偷跑出去。
而且张湘云的胃口越来越古怪起来,吃活人的饭,一吃就又呕吐出来,到后来变得不管再怎么饥饿都不再碰生火煮熟的饭菜,只偷吃血食。
如果不给她喂血食,白天就会萎靡不振,人苍老得像个老太太。
到了晚上就会鬼哭狼嚎,疯疯癫癫大喊大叫。
一旦丢给她生肉血食后,人又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张家下人或许不知道张湘云之所以会疯掉的原因,但张湘云娘家人都很清楚张湘云为什么会变疯。张家人也开始被张湘云的反常举动吓到,都说张湘云这是中邪了,以为之前上身张湘云的阴祟,也跟着张湘云一块回到岭前乡,不肯放过张湘云,继续上身张湘云。
张家人害怕了,想找何家人求助,但这次的何家人,根本不放人进去。
张家这也算是自己作恶,咎由自取。
他们见求助何家人无望,开始愁眉不展想办法,有人提议把张湘云送走,随便找个远地丢掉算了,这就叫祸水东移。
也有人提议请道士、神婆、先生来驱邪。
张湘云终归是张家老爷子的亲生闺女,哪里肯看着女儿受苦,自己却见死不救,于是开始四处找道士、和尚、神婆、先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家人点背,还是张湘云肚子里的鬼胎怨气重,闹得凶,连着三四天找来的几名乡下神婆,都是一点作用都没。
反而随着时间拖延,张湘云肚子开始越来越大。
人怎么关,怎么锁,始终都是关不住。
各种办法都想尽了。
可还是关不住张湘云。
随着肚子大起来,张湘云的力气似乎也变大。
与此同时,乡里被偷吃的鸡鸭越来越多,一开始乡民们以为是有黄鼠狼或野狼进家偷吃。
直到后来。
这些乡民们守株待兔,抓正着脸苍老如个猫脸老太太,半夜摸进别人家院子里偷吃家禽的张湘云。
这可在岭前乡里炸开锅了。
好在张家肯出面赔钱,大伙又都知道张家的张湘云是个疯子,张湘云中邪的事就这么被张家人给隐瞒下来。
张家人继续给张湘云找高人驱邪。
好在张湘云只偷吃家禽,平日里脾气再饥饿,脾气再暴躁,都从未伤过人。
所以这也是张家人肯继续给张湘云找高人驱邪的原因。
可大约四五天前,乡里有人发现一个细节,张家大庄子里的几十口人,已经好些天没出过门了。
当有乡勇进张家大庄子查看情况时,发现找遍张家上下,连一个人都没找到。
别说是张家人,连大庄子里的下人,都一个个不见了,问遍这些下人在岭前乡里的家人,也都说没有回过家。
人们常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张家上下几十口人,愣是全都消失了,一个大活人都没见到,一个死人都没见到。
尤其是接下来的几日,乡民们更是惶恐发现,岭前乡里的孕妇,开始接二连三早产,每次早产生下来的都是死胎。
连着好几天,已经有十几名孕妇早产生下死胎,导致数十个家庭陷入悲痛。
而且每个早产死胎的孕妇家里,在早产前的那天晚上,都有窗台被人推开,窗台上有人翻入家里的鞋印。
那鞋印并不是男人的,而是属于女子的小脚。
接二连三早产生下死胎,乡里开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凡是家里有孕妇的家庭,开始全家钉好门窗,全家严防死守保护孕妇。
可还是没用。
人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醒来一看,家里屋顶瓦片露出一个大窟窿,有人乘着晚上直接从屋顶进来。
然后没多久,家里孕妇开始肚子痛,早产生下已经没了生命气息的死胎。
这事闹出的人命越来越多,沉入悲痛的家庭越来越多,后来连衙里都被惊动,衙门守了几夜都没用,乡里照样是每天都有孕妇早产生下死胎。
整个岭前乡都已经人心惶惶,但凡家里有孕妇的家庭,都已经拖家带口,纷纷外逃出岭前乡。
没有孕妇再敢待在岭前乡里了。
而衙里见几次守夜都没用,一直没抓到到底是什么人潜入孕妇家里害人,连是人还是什么不干净东西在作乱都不知道,于是派人来府城府衙搬请救兵。
请求府衙派出衙门高手或请出白龙寺高僧,救救岭前乡。
赵宏继续往下讲。
为什么后来大家会把这事怀疑到是张湘云怀了鬼胎的事。
原来,就在衙门派人去府城里搬救兵的第二天,岭前乡来了一伙外人,那伙外人自称是古董商,来岭前乡里收一些古董的。
“古董商?”
“古董商!”
老道士和晋安齐齐吃惊看向那名赵宏。
“他们真的是自称古董商?”
晋安郑重问赵宏。
赵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两位道长,一听到那伙古董商的名字时,都表露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可他还是点点头,说的确是古董商。
当得到赵宏的肯定答复,晋安和老道士相视一眼,眼底里浮现出凝重与疑惑,那伙古董商到底是不是到过河谷村,害死阴阳先生,抢走斩蛟刀的那伙古董商?
此时,就连大夫人也都眸光好奇的望过来,问晋安怎么回事?
是否认识这伙古董商?
晋安摇摇头,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让赵宏继续往下讲。
这次他脸上神色郑重了许多,不再如之前像个局外人般轻松,开始关注赵宏谈到的有关那伙古董商的每一个细节。
赵宏继续往下讲。
那伙古董商来到岭前乡收古董,可那时候的乡民们人心惶惶,哪还有什么心情做生意。
甚至是看到这些外地人,都把心头怒火,迁怒到这些外地人身上,要把这些古董商赶出去。
但那伙古董商人非但未生气,反而问乡民们是不是碰到什么难事,他们常年走南闯北,也碰到过一些怪事,或许能有解决办法。
乡民们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一听那伙古董商这么说,于是七嘴八舌的把最近发生在岭前乡里的怪事都诉苦出来。
同时也有乡民把自己的心底猜想说出来,猜想这会不会是张家那个怀孕的疯婆子在半夜出来偷孩子?
要说岭前乡哪里最怪,就属满门几十口人一夜不见了的张家人了。
疯婆子?那伙古董商当即询问是怎么回事,等听到张家怪事与张湘云怪异行为举止后,那伙古董商立刻前往张家。
结果他们一到张家,古董商里就有人说张家里好重的阴气,再后来,他们又顺藤摸瓜的找上了何家祖宅。
那伙古董商是三日前找上何家的,何家老爷子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了那伙人,包括张氏因为记恨大夫人,请五通神害大夫人不成却反遭反噬,与淫祀五通神荒诞淫乱的那些事。
赵宏口中的老爷子,就是何贵的老父亲了。
老人家身子弱,不宜舟车劳顿,又念旧情,讲个落叶归根,所以一直留在乡下祖宅,并未搬来府城住。
那伙古董商听完后,说这次岭前乡孕妇生死胎的事,十有八九就是张湘云肚子里怀的不是正常胎儿,而是个鬼胎。
鬼胎最凶残,好食血味来滋补,成长。
一开始只吃普通家禽。
到后来,鬼胎越长越大,胃口越来越大,普通家禽已经无法满足鬼胎的胃口,就会改吃人了。
等到连吃人都满足不落的时候,就会开始操控母体,专门在入夜后,偷偷潜伏进其她孕妇家,偷吃其她孕妇的胎气和胎儿的三魂七魄。
而这孕妇一旦动了胎气,结局就只有一个了,胎死腹中。
而真到了偷吃孕妇小孩的阶段,就是这鬼胎快要成长完毕,过不多久就要马上降生了。
说着这些瘆人话,就连赵宏这么一个血性汉子,也是在白天吓得不轻,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待缓和了下心绪后,这才咕咚一声吞咽口唾沫,继续往下说着。
那伙古董商人看起来见多识广,像是有大本事的人。
何家老爷子很信任这伙古董商。
于是,何家老爷子想为何家永绝后患,免得张湘云一直对何家,对大夫人死缠烂打不放。
所以就想请那伙古董商人斩妖除魔,替何家,替岭前乡父老乡亲们驱邪,保一方水土平安。
由此产生的费用,何家全包揽下来了。
那伙古董商人很得何家老爷子的信任,面对何家老爷子的恳请,这伙古董商人居然真的同意留下找到失踪了的张湘云,替何家永绝后患。
但何家老爷子还未完全老糊涂。
这位老爷子也并非是完全信任那伙突然冒出来的古董商人,深深懂得什么叫一个篮筐不能放所有鸡蛋。
当得知此次岭前乡危机的背后,还牵扯出张湘云跟五通神鬼胎时,何家老爷子立刻命人来府城,通知大夫人这个消息,让大夫人请高人救何家祖宅,救岭前乡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
这时,坐在上位的身段挺秀大夫人,转头看向晋安与老道士这边。
“晋安道长,陈道长,这便是我今日找到两位道长的原因了,虽然管辖岭前乡的衙门已经派人来府城请求救兵,但我还是想恳请两位道长这次能再出手相助我何家一次。”
“我已得到消息,岭前乡派来的人,一路快马加鞭,已在昨日赶到府衙,府衙也已经说动白龙寺,白龙寺与府衙的人,昨日已赶往岭前乡。”
晋安闻言,目露惊讶。
又是府衙。
又是白龙寺高僧出手。
又是那伙不知是否就是害死阴阳先生的神秘来历古董商人。
一个小小岭前乡,一下就集齐了三伙势力。
如果再加上大夫人也横插进去一脚,那就是四伙势力,齐齐搅动一个小小岭前乡的泥潭了。
假如那伙古董商人,真的就是为了一口斩蛟刀而害死阴阳先生的那伙家伙,按照这伙古董商人无利不起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性格,恐怕这岭前乡的浑水,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啊……
“虽说白龙寺已有高僧前往岭前乡斩妖除魔。”
“但这次或许将会是我何家遇到的一次最大危机,而那张氏或许就是冲着我来的,我怎么躲都躲不开,所以我会亲自动身前往何家祖宅主持大局。而为了以防万一,同样也是为了保存何家平安,再次恳请晋安道长与陈道长助我一臂之力。”
“我何家上下必定感激不尽。”
大夫人默默看着晋安。
上次斩杀五通神,她见识到了晋安的本事,不是那些乡野假道士,知道晋安若肯出手相助,她此次亲自动身去岭前乡主持大局的安全,大事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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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借生辰八字,借运势(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岭前乡与府城间的距离。
如果是按照一人配两匹快马。
一路不停的快马加鞭赶路。
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能赶到。
但如果是马车赶路,路上就要耽搁三天左右了。
最终。
晋安答应了大夫人的请求,来岭前乡一趟。
除了大夫人允诺的必有厚谢。
他也是打算斩草除根。
永绝后患。
免得张氏肚子里的鬼胎真成气候,降生下来,然后怨气冲天的找他这个杀父仇人报仇。
连坐三天的马车,头两天还算好,官道并不是太颠簸,可最后一天离岭前乡越来越近后,路上就开始越来越颠簸了。
一路上越来越不好走。
这是一支车队。
共有三辆马车。
每一辆马车都由二匹耐力持久的高大壮硕马驹拉着。
而在车队前后,还有十几骑何府养的嫡系护卫保护,防止有哪个不开眼的山贼把主意打上这支何家大夫人的车队。
这些护卫可不是何府那些普通护院可比的。
身材孔武有力,太阳穴鼓鼓,座下马驹一侧放着把牛角弓,一侧放着一袋箭矢。
这种牛角弓,没个二三百斤力气开不了弓。
如果想拉开满弓,没个五六百斤绝对不行。
这些人都是能骑善射的好手,根本不怕那些马贼的骚扰骑射,若是碰到寻常山贼,直接百步外射杀。
这些都是何府养的嫡系护卫精锐。
按照晋安跟李护卫打听到的情况,这些嫡系护卫各个都是能以一敌一二十个山贼围攻的横练高手,下了马能擅长用刀枪剑棍,上了马能骑善射,纪律严明,是按照康定国骑兵规格操练的。
每培养一人需几百两白银。
说是用钱硬生生砸出来的高手也不为过。
一人几百两白银砸,这里十几人,相当于是万两白银在移动,何府果然是财大气粗。
晋安这一路上,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不停观摩,揣摩托天大魔神观想图,每天都在精进着精神武功。
反倒是老道士在最后一天,屁股被颠得不行,最后干脆走出车厢,坐在车头,与李护卫五湖四海的闲侃起来。
所以此时的车厢里,就只剩晋安与一直发呆不动的削剑了。
这次碰上古董商人一伙,最后很有可能会演变成群战,晋安自然是要把削剑这位盗爷高手给带上了。
要万一真碰上大群战,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至于道观里的那头贪嘴傻羊。
晋安暂时丢到何府里养着了。
估计现在正有一堆母羊围着咩咩咩,沉醉在酒池肉林里无法自拔吧。
一想到何府里那位一心想撞次邪灵的李胖子护卫,这次也跟着大夫人车队来岭前乡,晋安的心里总忍不住一股莫名喜感。
李护卫这次总算是得偿所愿的撞邪灵一把了。
不知道这回见到吃人的鬼胎后,李护卫还会不会继续一心想着找无头村当无头尸王了。
……
“小兄弟我们终于到岭前乡了,老道我已经看到山脚下的岭前乡了。”
老道士的声音,在车厢外喊道。
晋安闻言掀起布帘,立刻有土路上的呛鼻尘土飞扑进来,车厢外黄蒙蒙一片,视野很差,晋安赶紧放下布帘挡住外界的漫天黄土。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待路不怎么颠簸后,晋安这才又掀开布帘。
这次车厢外好些了,虽然还是有黄尘飞扬,但因为背风的关系,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
现在马车正在半山腰,正在往山下赶路。
从晋安的位置,恰好看到在山脚下,有一大片开阔地,田野漫漫,接天连地,水清一色,周围青山环抱,衬托着平静,祥和的田野风光。
按照老道士的话来讲,这是个风水宝地,岭前乡背靠五座山,正北方是一马平川,每天日照充足,这是个安置阳宅的风水宝地,叫五福临门,
晋安虽然不懂老道士的那些风水堪舆调调。
但光是远远看着山脚下的田野风光,的确是让他身心开阔不少。
听说人心胸开阔,则祸已远离。
随着越来越接近岭前乡,晋安也看到岭前乡的四面,有高墙筑立,呈现不规则的矩形
那些高墙还修有简易墙垛,能简单防备山贼、盗匪的侵袭。
而在岭前乡里,又有两座最大的庄子。
一座大庄子里人气热闹。
另一座占地面积小一半的大庄子里,则是空荡荡,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晋安心思一动。
看来那座无人大庄子就是张家人的宅子了。
随着马车不停移动,不停变换方位,晋安也从多角度看到张家大庄子的情况。
那是座三进的院子。
大宅门。
垂花门。
外院、内院。
厢房、耳房、下房、正房、厨房……
在内院里还有一片树木郁郁葱葱的小花亭。
就当晋安准备把目光转向何家祖宅时,忽然,他目光一凝。
张家大庄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着名老僧,那名老僧同样也是看到了何家大夫人的浩浩荡荡车队,平静注视着车队进入岭前乡里。
岭前乡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听大夫人介绍过,岭前乡的人口大概有千多户。
一条中轴线,贯穿了整个岭前乡。
车队一进岭前乡,却发现岭前乡里的气氛有些不对,这里太平静了,一路上鲜少能见到几个人。
人气萧条。
许多商铺的大门关闭。
这看起来就像是最近闹邪厉害,不少人都逃出了岭前乡。
车队继续在岭前乡里前行,要想前往何家祖宅,必定要经过张家大庄子,当车队经过张家大庄子时,看到原本被官府贴了封条的庄子大门,此刻已经被人撕掉封条。
晋安不由想到此前在半山腰时,在张家大庄子里看到的那名老僧。
目露沉吟。
他对张家大庄子施展了一个望气术,结果这一望,让他很是意外的一怔。
车队只是路过张家大庄子,一路上并未停留,继续往何家祖宅赶去,但自从对张家大庄子施展过一次望气术后,晋安在接下来路程上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了。
他像是在张家大庄子有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发现。
车队穿过人气萧条的街道,当来到何家祖宅时,这才终于见到了不少活人,何家祖宅内马上有不少人出来迎接。
当看到大夫人从马车内下来时,何家人欢呼一片,不少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晋安感觉这些人的笑容,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笑。
像是一下子找到主心骨。
而当看到晋安和老道士这对一老一少组合的道士时,这些何家下人都纷纷投注来好奇目光。
晋安自从练武后,五感敏锐,听到这些下人在偷偷讨论他们。
“这两位道长,就是大夫人提前派人通知的在府城里请到的高人吗?”
“我怎么看那位年轻小道士,像僧更多像过道士?”
“倒是带头那位老道长的身上有种仙气飘飘的世外高人感,那年轻道士应该就是那位老道长的弟子吧?”
这些下人们的讨论声,很快被第三辆马车吸引走目光。
那辆马车比大夫人坐的马车还要大,宽敞,但一直被帘布遮挡着,隔绝了外界目光,而且也没见里面的人下来。
难道是因为第三辆马车里没有人吗?
大伙开始好奇起来这第三辆马车里究竟有什么?
大夫人并未把时间耽搁在这些旁枝末节上,她带上晋安、老道士等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何家内院,直接面见到何家老爷子。
何家的老爷子,是位身子骨硬朗的老人家,在老人家身旁,还有几位好几位与何老爷子五官相似,岁数相近的老人。
晋安暗自揣测,这些人应该就是何老爷子的几位亲兄弟吧,也便是何家真正掌话人的高层。
这显然就是一场何家高层的家族会议了。
大夫人挥退身边两位丫鬟,但并未让晋安、老道士、削剑、李护卫离开,很显然,这场事关何家生死存亡的嫡系家族会议,大夫人并不避嫌。
大夫人认为在场的四名外人都是值得她最信任之人。
“小兄弟,你看坐在何老爷子身边的那老人,夫妻宫被黑气所遮,眼角的奸门断裂,说明夫妻生活已经走到头,最后刚休过妻。而且代表财帛宫的黑气沉重,说明最近遇上事散财,正是最缺钱花的时候。再看他印堂发黑,最近在走背运,眼白带青丝,说明这件背运让他晚年堪忧。”
“老道我敢赌一碗羊杂面,这人必定就是那位被邪祟淫祀戴了绿帽子的大伯。”
晋安等人是大夫人这边的人,自然是落座在大夫人这边,老道士偷偷拉了拉晋安衣角,挤眉弄眼的低声说道。
当十几号人都都落座后,经过简短介绍,晋安惊讶看了眼老道士,果然被老道士猜中了。
那人居然真的是何贵大伯,名字叫何良畴。
屋子里这些人,有的是何老爷子的兄弟,有的是何老爷子的亲儿子或是何老爷子几位兄弟的儿子。
都是何家高层。
“公公,我得到赵宏的禀报,马上赶回何家祖宅,路上耽搁了数日,不知现在张家和张氏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在来的路上,曾看到空着的张家大庄子里有一老僧,那老僧就是此次衙里从府城白龙寺请来的高僧吗?”
大夫人朝何老爷子问道。
何老爷子:“不错,那和尚位的确是来自白龙寺的高僧,名字叫今早刚到的,比儿媳你与二位道长早到半天。”
虽说文人相轻。
但何老爷子越活越豁达,即便面对晋安这样的年轻小道士,都是以道长相称,客客气气,并未因为晋安相貌年轻就倚老卖老,轻视了晋安。
“至于张家的人,还有张湘…张氏,至今一直没有找到下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按照袁先生的说法,张家人养虎为患,上下几十口人应该都是已入张氏肚内鬼胎的口腹里。”
“袁先生便是那伙来到岭前乡的古董商人里一名世外高人,也便是这位袁先生发现了张氏身怀鬼胎,在岭前乡里偷孩子吃的真相。”
“哦?”
大夫人环视了一圈屋内所有人:“我来到祖宅这么久,怎么一直没见到这位世外高人的袁先生和他的那些古董商人?”
“说起这事,我们也觉得奇怪。”
这次说话的,是坐在何老爷身边的另一位老人,正是何老爷子亲大哥,何贵亲大伯的何良畴
接下来,大夫人、晋安等人,了解到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
原来,那伙古董商人在岭前乡消失已经有好几天了。
自从那天主动包揽下来驱邪的事后,那伙古董商人在岭前乡里,头两天还能看到人。
每天都在岭前乡附近山里进进出出忙碌着,而且每晚都住在鬼气森森的张家大庄子里,看起来像是真的在认真寻找消失了的张氏。
但在张家大庄子过夜的第三天,那伙古董商人莫名其妙失踪了。
全都失踪了。
一开始乡民们都在猜测,那伙古董商人该不会是学艺不精,牛皮吹得响亮,被张氏给连人带皮一块吞了吧?
可怪就怪在这里了。
从那以后,岭前乡似乎又恢复回平静,也没再听说哪家孕妇早产生下死胎,似乎张氏已经驱邪成功,不再继续偷孩子吃了。
也没听说谁家人口失踪,或养的家禽被咬死。
如此看来,应该是驱邪成功了,怀了鬼胎的张氏已经被那伙古董商人里的袁先生高人给降服了。
可若真是驱邪成功,那伙古董商人又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
按照正常逻辑来推测,难道不应该是找财大气粗的何家人要一笔丰厚报酬,然后让岭前乡的乡民们心生感激,继续在岭前乡里收买古董吗?
所以何家人才会觉得奇怪。
这前后怎么都说不通啊。
就在何贵大伯何良畴说话之时,老道士一直盯着他看,脸上神色越看越吃惊,当何良畴讲完后,老道士这才开口问何良畴:“印堂发黑,眉尾也发散,显然是要倒大霉征兆。下唇凹陷,嘴角发瘪,这是运势折损,一天不如一天,人中逐渐浮现黑线,说明运势的折损,正在慢慢克主,慢慢把人逼上绝境,或许短时间内不会马上被逼上绝境,但最终还是逃不过祸事临头……”
“按理来说,这是被不干净东西给缠身的征兆,可老道我观这位施主,眼白里无黑纹,奇哉怪哉,这位施主,在你身边最近可有碰到什么怪事吗?”
老道士的话,可以说是很不吉利。
让人心生不悦。
“这位陈道长,张氏那荡妇,此时应该已被驱邪吧,还能有什么不干净东西缠上我。我何良畴一生做事光明磊落,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邪祟半夜来敲门。”
老牛吃嫩草吃到头顶五片绿的“大伯”何良畴,理直气壮道。
“侄媳妇,你不要怪大伯我心直口快,这二位道长的来历,侄媳妇你可都摸清楚了?”
“别到时候落个财空。”
或许是因为被大夫人赶回乡下的缘故吧,何良畴对大夫人一直心有怨言,说话略夹带些刺。
大夫人和晋安都是涵养好的人,倒没对一只脚都踏入棺材里的老头子咄咄逼人,他们全都很信任老道士(陈道长)的看人眼光,绝不会看错人,所以都是目光看向老道士(陈道长)。
想听听对方怎么说?
老道士也不是怕事的人。
原本因为救人心切,说话有些直,本来心中有些歉意的他,此时何良畴就差被人指着自己鼻子骂他是江湖骗子,好面子的老道士此时也不急着救人了,打算给何良畴一点小苦头吃。
于是面无表情的不疾不徐说道:“老道我说了,施主你这看着像撞邪,但看着又不一定像是撞邪,你仔细回想回想,最近身边有没有碰到什么怪事?”
“下唇凹陷,嘴角发瘪,人中逐渐浮现黑线,运势折损,一天不如一天,慢慢把人逼上绝境,这运势折损,也分几种情况,比如最近做了什么有损阴德的事?”
“再比如被什么不干净东西给缠上?”
“又或者是被人借去了运势?”
“当然了,按照施主你所说,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邪祟半夜来敲门,既然不是邪祟缠身,也不是做了缺阴德事,那么就只剩下一种了,施主你最近有没有向外人借出过什么东西?”
老道士说完,最后又朝何良畴提醒一句:“比如借出过自己的生辰八字、头发、指甲、鲜血、皮屑等……”
噗通!
老道士话还没说完,原本堂堂正正坐在太师椅上,心无亏心事的何良畴,两腿蹬直的摔倒在地。
何家几位老人一顿手忙脚乱,又是喊来下人帮忙,这才松了口气,人只是一口气没上来,吓昏死过去,并无大碍。
这下就连晋安都好奇了,这何良畴还真被老道士给说中了,他到底借出了什么东西,能把人直接吓成这个样子?
这回是何贵父亲,何老爷子回答了晋安、大夫人等人的心中疑问。
原来,何良畴不仅借东西,还是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头发、剪下来的指甲、鲜血、脱落的皮屑…全都借出去了。
而找他借这几样东西的人,居然正是那伙古董商人。
这下晋安等人更加好奇了,那伙古董商人为什么会借走这几样东西?
为什么何家人这么放心的外借给那些来历不明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