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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咬火     白骨大圣txt下载     白骨大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3章 道长你们可有见过袁先生他们吗?

    对于桃源村的环境与布局。

    晋安自然不陌生。

    桃源村都是石头房子,每座房子都是坐东朝西,大门朝西开的。

    在风水上来说,这是阴宅。

    宋放平在前头带路,桃源村村民们则都围拢过来看热闹,桃源村地处深山僻静,鲜少有外人进村,所以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是争先恐后的笑嘻嘻围来。

    村里不少树冠,房顶上都站满了人。

    比逢年过节还热闹。

    晋安看着有更多村民围来,他与老道士几人暗中眼神交流了下。

    “宋大哥,我一直有一事不明白。”

    “村里的房子朝向,为什么不选坐北朝南,让房子向阳,日照充足?”

    “山里湿气和寒气重,按理来说,房子朝阳才能使屋里家具和被褥更不容易发霉吧?”

    晋安主动朝在前头带路的宋放平问道。

    宋放平走在前头,面相忠厚老实的挠挠后脑勺,憨憨笑说道:“这是袁先生他们叫我们改的。对了,袁先生他们是一伙行走各处,专门收购古董的古董商人。”

    “袁先生他们是大好人,我们拿着村里没人要的瓶瓶罐罐,猪圈里的石碑,石条,从袁先生他们那里换来好多种子、布料、农具、吃的粮食……”

    “袁先生还说我们之所以世世代代都贫困窝在这片深山里,始终走不出大山,就是因为村子风水不对。所以让我们推平村子的房舍,按照袁先生他们的风水布局重新砌房子,改变村子风水位,说这样就能让我们从此改头换面,改变贫困命格,以后都是大富大贵命。袁先生的恩情,我们桃源村铭记一辈子”

    “袁先生说等我们改好村子风水,他们就会再次来桃源村收购古董,带我们改头换面,改成贵人命。我们等了一年又一年,等了好几波外乡人,一直没等来袁先生他们,道长你们可有见过袁先生他们吗?”

    晋安看着宋放平轻轻一挠头皮,手指就挠破后脑勺头皮,露出后脑勺头皮下腐烂的皮肉,爬来爬去的蛆虫,以及混合着黄绿浓疮的白森森头骨,他觉得头皮微微发麻,总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很不自在啊,一阵凉飕飕的。

    可宋放平就像是毫无所觉一样,感知不到任何痛觉,居然不以为意的脸上继续带着憨厚老实的笑。

    在场的老道士、玉游子倒还好,两位都是道家的人,常年行走江湖,什么场面没见过,倒是李护卫看着宋放平后脑勺被挠秃噜皮一大块,惊得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还好这次不用玉游子捂他嘴,李护卫已经心有余悸的望了眼身边玉游子,赶紧自己给自己捂上嘴。

    而周围的其他桃源村村民,也视若未见般,脸上表情依旧正常。

    不过相比起宋放平头皮的事,当听到袁先生,那伙古董商人的消息时,后者才是让晋安他们吃惊。

    阳宅改阴宅?

    改头换面?

    能改人命格?

    “袁先生说等我们改好村子风水,他们就会再次来桃源村收购古董,带我们改头换面,改成贵人命。我们等了一年又一年,等了好几波外乡人,一直没等来袁先生他们,道长你们可有见过袁先生他们吗?”宋放平站住不动,又重复一遍问晋安他们。

    见晋安没回答,宋放平第三遍重复问。

    宋放平憨厚老实的笑看着晋安,第四遍重复问。

    整个桃源村好像在这一刻,突然整个静止下来,虫鸣鸟叫声,鸡鸣狗吠声,顽童吵闹声,都在这一刻突然不见,诺大一个村子,只剩下了宋放平憨厚老实笑看着晋安他们,第五遍重复询问。

    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当谈及那伙古董商人时,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晋安感觉自己道袍左衣袖被人偷偷拉了拉,晋安不用看也知道是站在他左手侧的老道士在朝他疯狂打眼色

    晋安环目一圈周围的桃源村村民,此时原本安静祥和的桃源村村民们,双目慢慢赤红起来。

    他道袍被人偷偷扯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了,这次是老道士和李护卫对他双管齐下,两人都是叫苦不迭的看着杵着不动跟个木桩人一样的晋安。

    就在面相憨厚老实的宋放平要第六遍重复询问时,晋安这才终于回答一句:“没见过。”

    晋安这话像是一锤定音。

    整个桃源村再次热热闹闹起来,村民们两眼里的赤红退去,再次变成热情洋溢,夹道欢迎的宁静,祥和乡村面貌。

    这前后画风的截然相反,着实很诡异啊。

    晋安身后的老道士和李护卫都忍不住暗吁一口气,刚才差点惊吓得一口气没憋死。

    虽然知道这是个全是死人的无头村。

    但知道归知道。

    故意激怒归故意激怒啊。

    桃源村里的这些无头死人,一看就是死脑筋,没脑子,脑子不灵光,激怒这些死脑筋的死人,鬼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不可控场面?

    随着晋安回答了宋放平的话,桃源村的村民们重新恢复热情,村子里有更多人纷涌赶来看热闹。

    “又有外乡人进村了,是不是袁先生他们来了?”

    “袁先生他们又来桃源村收古董了?”

    村里人头攒动,有更多村民们蜂拥而来。

    “袁先生我们这次还能用从河里捡来的漂亮鹅卵石,跟你们换外面的甜糕、蜜饯吃吗?”

    有爬上树的不穿裤子露屁股小孩,哈喇子会直流的叫着要换甜糕吃。

    “袁先生,我们可算等着你了,你说等我们改好全村屋子朝向,就能改头换面,改变我们桃源村所有人的命格,大家都能府城当大官,当富甲一方的大地主,让村里人都能当上贵人命。”

    “袁先生我打了一辈子光棍,你看我能换个土财主的命格吗,我想讨十个八个胸脯沉甸甸,两瓣圆滚滚婆娘,我们家香火不能断在了我手里。”

    “袁先生我想当大官,县令和府尹哪个官最大?哪个官一辈子吃喝不愁?是不是比我们桃源村里正的权利还大,比里正手里管更多人呀?”

    “袁先生你们去哪了,这一年过了好久,我们等了一年又一年,可总算等到你们再次来桃源村兑现当年许给我们的承诺了。”

    桃源村村民们瞪着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努力踮起脚尖,朝人群中央的晋安他们喊道。

    眼看更多人围过来,连路都被挡住了,宋放平朝桃源村的父老乡亲们喊道:“大家让让,来的不是收古董的袁先生他们,是别的外乡人路过桃源村,大家都先散了吧。”

    看着热情好客,一路上都洋溢着憨厚老实笑容的宋放平,若非对方后脑勺还挂着一大块秃噜皮的后脑勺,场面血淋淋,晋安真当桃源村是个民风淳朴的世外桃源村子了。

    晋安一行人走在桃源村里,一路上采光越走越暗。

    走在背阳的桃源村里,寒气特别重。

    活人有活人的阳宅,死人有死人的阴宅,活人占着阴宅,有阳宅不住非要住着死人的墓地,住在阴宅里的活人很容易精神恍惚,体弱多病,阳火弱则更容易撞见不干净东西。

    先不说家门容易进来不干净东西,光是这里湿气重,寒气重,人就容易得湿邪病、老寒腿、四肢关节病、湿疹、头痛…就够活人折腾了。

    未经他人苦,晋安无法体会这些桃源村为何这么执着于改命,走出贫瘠的大山。

    宋放平的家,自是不用说,也是一栋大门朝西的石头房子。

    一路上,村民们都跟过来,浩浩荡荡,吵闹喧哗,或许是因为许久没见过外乡人的关系吧。

    晋安试图从这些村民里,找到后来陆陆续续误闯入桃源村的外界遇害者,不过他在这些人里并没有看到那些新棺材里的张家人,也没有看到薛家大少爷薛雄的身影。

    当晋安他们走到宋放平家时,这里正炊烟袅袅,有肉糜香气传出。

    很奇怪对吧?

    一个一直想要走出贫瘠大山的身上村子,居然连普通人家都吃得起肉糜。

    晋安几人默默对视一眼。

    “婆娘,婆娘……”

    农忙回来,扛着锄头的宋放平,刚走进院子里,就开始朝升起炊烟的厨房方向叫喊道:“婆娘,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多烧五个人的饭菜。”

    这时,屋里传来动静,然后走出来一名丰乳肥臀的三十许岁妇女。

    这名妇女走出来时,嘴里还咀嚼着肉糜,这肉糜越嚼越香,吃得满嘴油光,满面春光焕发,那一双桃花眼带着得到满足后的水灵灵媚态,妩媚得恨不得要吃光天下所有男人的肉,吸光天下所有男人的骨头。

    “吃吃吃,你这婆娘又趁着老子不在,自己一个人偷吃独食了。”宋放平朝自家婆娘骂了句。

    宋放平大屁股媳妇儿不满道:“谁叫我家的男人不得劲,除了吃我还能干嘛,你要能让我吃得得劲点儿,让老娘我食髓知味,老娘我也不至于天天偷食吃。”

    这大屁股媳妇儿一边说着,一边嘴里咀嚼肉糜的动作不停,吧唧吧唧,吃得一双桃花眼满足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别提有多得劲了。

    食髓知味。

    满嘴都是肉糜的香喷喷气味。

    老道士:“?”

    李护卫:“?”

    玉游子:“?”

    削剑发呆。

    宋放平仿佛感觉到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心被戳到痛处短脚,急得骂骂咧咧道:“家里存粮都被你个光吃不干活的婆娘吃光了吧,还不快去村里肉铺再多打一些肉来。今天刚好新宰杀了几头猪,多打些新鲜猪头肉和猪耳朵来当下酒菜,今天家里难得来客人,今晚我好好招待几位道长和先生,不醉不睡。”

    宋放平的大屁股媳妇儿埋怨道:“家里没余钱了,到哪里打肉去。”

    宋放平骂道:“你个婆娘整天就只知道吃吃吃,我不管再怎么辛苦,都管不饱你的上下两张嘴一块吃。”

    “找肉铺先赊着,肉铺要不给赊,就把婆娘你送过去肉偿几天。”

    晋安:“!”

    老道士、李护卫、玉游子:“!”

    削剑依旧沉默不语的发呆。

    晋安、老道士他们赶忙劝阻宋放平两口子,不用招待他们,他们自带有干粮,只要吃干粮就行。但盛情难却,宋放平固执得很,热情好客的他,说什么也要请晋安他们在家里吃一顿,几乎是赶着把自家媳妇儿往肉铺赶去。

    看着自家婆娘扭着肥硕腰肢离去,宋放平忍住躁动的咽了口唾沫,然后朝晋安几人老实笑道:“几位道长、先生,来来来,赶紧进屋,都别在院子里继续站着了,都进屋喝口热茶。”

    宋放平热情好客,在前头相迎道。

    不知道是不是晋安错觉。

    晋安觉得宋放平好像一个龟公啊,头戴一顶绿幽幽大帽子,还要卑微迎笑。

    宋放平媳妇儿去肉铺打肉,大概用了半个时辰,天色从黄昏夕阳一直到即将要天黑才回来。

    按理来说,桃源村并不大,用不了这么久。

    或许是宋放平媳妇儿刚好在路边碰到熟人聊发型,一时间太忘我,忘记了回家做饭的时间吧。

    等宋放平媳妇儿回来时,她手里已经多了一颗猪头。

    那猪头很新鲜。

    皮白肉嫩。

    瞪着一双不瞑目的大眼睛。

    一看就是刚宰杀的。

    但宋放平媳妇儿一进门却看到屋里只有自家男人一个人在,之前那几位外乡人都不在,于是问自家男人,几位道长和先生去哪了?宋放平骂自家婆娘真会磨叽,一去就是半个时辰磨磨唧唧,说几位道长和先生因为舟车劳顿太困乏,等不了晚饭,先回屋睡去了。

    “等下饭菜做好后,我再去喊几位道长和先生出来吃晚饭。”

    之后,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炒菜响声,宋放平媳妇儿在厨房里一顿忙活,不多久,就开始有肉糜的香气从厨房里飘出。

    有清蒸的。

    有爆炒的。

    有炖汤的。

    香气四溢。

    在宋放平的帮忙下,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被端上方木桌,饭菜热气腾腾,满屋子飘满肉香味。

    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来。

    当摆好碗筷后,宋放平开始去喊晋安他们出来吃晚饭。

    可敲门好一会,屋里始终没动静,宋放平弯低腰,悄悄贴着门,顺着门缝往屋子里瞧看,里头乌漆嘛黑一片,并没有点灯,什么都看不见。

    又敲门了一会,见一直没人开门,宋放平转身离开,过不多久,在这个潮湿,一股发霉味的阴宅里,开始传出毛骨悚然的肉食咀嚼声和骨头啃咬声。

    贴着内门,一直站在门口的晋安,听着宋放平的脚步声离去,从另一个屋子传来两口子的大口朵颐肉食声,门外暂时没危险后,这才重新坐回到同样没有睡的老道士身边坐下,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他们虽然躲过了这一顿。

    可躲不过下一顿,如果无头村故事是真,晚上还有一顿更热闹的全村宴席在等着他们。

    那是场无头宴!

第164章 桃源村的真相

    入夜后的桃源村。

    载歌载舞。

    酒宴,篝火,各家都积极拿出自家的好东西举办全村宴。

    人声喧嚣。

    顽童在人群里跑来跑去。

    全村热情高涨,甚至还穿上了新衣裳,比逢年过节还热闹。

    夜色寂静,黢黑,现在是亥时时分。

    亥时也叫人定,人定也叫人静。

    意指此时夜色已经深了,活人停止活动,该安歇入眠了,不要在外跑来跑去和大声喧哗,免得招惹来什么东西带进家门。

    可桃源村的热闹,载歌载舞,却与先祖们的告诫背道而驰。

    宋放平家。

    晋安他们“入睡”的房门外,传来宋放平夫妇俩的嘀嘀咕咕细语声,还有一些隐晦声响。

    只是房门外乌漆嘛黑一片。

    宋放平夫妇俩并未点灯。

    所以隔着门缝,什么都看不到。

    但听动静,似乎夫妇俩正忙着两口子间的什么夜里活动,不想被外人看到。

    忽然。

    吱呀一声。

    安静的屋子里,传来什么动静,像是陈旧,破败了很久的木制门轴,传出如病床上老人的病痛呻吟声。

    宋放平夫妇俩房间里动静猛然静止。

    没有点灯的漆黑屋子里,一下归于死寂,黑暗就如一块大石压迫得人喘不上气来。

    一切都悄然静止。

    静谧得充斥着诡异压抑感,总觉得在看不见的黑暗里,似乎站着眼神直勾勾的看不见人影。

    这种无声的黑暗压迫感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忽然,本应是空无一人的晋安他们“入睡”房门外,居然传出有人正走远的脚步声,门外的脚步声一直回到了宋放平夫妇俩房间里。

    宋放平究竟是什么时候走路无声的摸到门外,趴在门缝外朝房间里看了多久,居然没人发现。

    “死鬼,怎么去了这么久。”

    “就你这么临阵磨枪的磨叽样子,老娘我要等你来喂饱,早就先被你饿死了。快,快,赶紧过来,老娘我快忍不住了。”

    宋放平房间里传来他婆娘的嗔怒低骂声,骂自家男人动作慢吞吞,骂自家男人没用,让她不爽。

    并没有点灯的视线昏暗房间里,宋放平那个胸脯沉甸甸,两瓣浑圆的婆娘,坐在梳妆桌前,人正花枝招展的在描妆。

    身上的衣物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新衣裳。

    那新衣裳带着碎花绣纹,样式已经落后,淘汰,像是几个朝代前的古老旧物,但被她很珍惜,只在逢年过节等重大节日才会从衣柜里拿出来穿。

    只是。

    梳妆镜里倒映出的人,却没有一点人样,宋放平那婆娘梳头时没掌控好力度,木梳子轻轻一梳头发,原本乌黑浓密的女人头发,被梳子扒拉下来一块。那块乌黑头发扯着头皮,直接撕裂下来大半张头皮与人脸,露出脓疮的血淋淋筋肉。

    就像是死猪肉放着烂太久,皮脂已经失去弹性,轻轻一抓就抓下来一大块皮肉。

    此时,宋放平的婆娘想自己重新拾起来头皮和脸皮,重新给自己帖上,可后脑勺的位置她老是对不准,每次都把自己贴的歪鼻子歪脸。

    女人爱美。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丑陋模样,这让她无法忍受,恨不得抓烂自己一张脸。

    她气得大骂,让自家男人赶紧过来帮她重新贴好头皮与人脸。

    “你个婆娘,家里有男人了还整天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整天净便宜别的男人,反倒我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忙活,看不见几回,你也不怕你家男人吃醋。”

    黑暗里传出脚步声,梳妆镜里倒映着的丰满女人身后,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身影,男人一边帮婆娘重新贴扯烂下来的头皮与人脸,一边骂自己婆娘不检点。

    宋放平的婆娘不甘示弱:“那你赶紧来吃老娘吧,老娘我巴不得你天天吃我,老娘我每天都感觉全身好痒,感觉皮肤下有很多白虫在钻来钻去,死鬼要不你现在就吃我,让我看看我身体里是不是有很多白虫在钻来钻去?”

    宋放平那婆娘扭动得骚肢,胸前沉甸甸两团让她觉得瘙痒难耐,感觉好痒啊,有无数虫子在爬来爬去。她转头看着自家男人,水灵灵的桃花眼渴望得似要掐出水来,只是贴歪了的脸皮让她一只眼睛长歪,毫无美感,没被脸皮贴实的皮肉下,有一条条白色蛆虫正钻进钻出,看着像是一个个细小的莲蓬孔。

    “你个整天勾搭男人的水性杨花婆娘,真当我不敢吃你?”化妆镜里,倒映出宋放平赤红贪婪的二目。

    “你个没用的东西,要吃就赶紧吃老娘,老娘身体痒死了,吃完后等下还要去参加全村宴呢,快快快,老娘我忍不住了。”

    “好啊!你个水性杨花的荡妇,今天打扮这么漂亮就是给那些来村里的外乡人看的,你是不是看上那个细皮嫩肉,一看就很好吃的年轻小道士?我叫你水性杨花,我叫你红杏出墙,我叫你家里有男人了还惦记着那个年轻小道士!我要咬烂了你个贱货!”

    嗬嗬…呃…嗬嗬嗬——

    咕咚咕咚——

    屋子里传出大口大口咀嚼肉糜的进食声音。

    可忽然,屋子里的进食声音停住了。

    “你个中看不中用的死鬼,怎么突然停住不动了?快快快,难受死老娘我了。”

    “婆娘,我刚才好像在门口听到动静,刚才在门口好像站着个人……”

    透着诡异森冷气氛的屋子里,一片黑灯瞎火,谁也看不清屋子里究竟是个什么动静,唯有一扇门大开着。

    黑洞洞打开的门口,空荡荡,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死鬼你怎么进屋都不关好门。”

    “我这就关门。”

    “死鬼你快去快回,别让老娘等太久,老娘我还等着你继续吃完老娘呢。”

    “你个喂不熟的下三烂婆娘。”

    宋放平前一刻还在骂骂咧咧着,可下一刻,毫无征兆的,宋放平的脑袋从黑暗中突然探出来,此时的二目微微泛着赤红,嘴里齿缝还带着肉丝条,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晚饭吃太多猪头肉。

    他在门口张望几眼。

    见门外没人。

    麻木,没有生气的赤红二目,又直勾勾盯了会对面的晋安他们入睡的房间,见对面房间里一直没动静,砰,房门重重关上。

    没多久,屋子里再次传来肉的咀嚼声。

    嗬嗬嗬——

    ……

    ……

    人有三把火,分别是左右两肩和头顶。

    被老道士在眉心和两肩各点三滴尸油,暂时遮盖活人三把阳火的晋安,见宋放平重新回屋,他再也看不到宋放平夫妻俩之间的事后,他改而翻墙出院,开始在桃源村逛起来。

    打探起桃源村里的情报。

    不过,今晚就只有晋安一人出来,其他人并未带出来,而是继续留在宋放平家里,以防万一。

    万一桃源村村民突然发疯要吃人,老道士他们人多也能多顶一会,扛住他赶回去。

    而身怀五雷斩邪符这种压箱底保命绝招的他,一个人独自行动反而更有利于他藏匿行踪。

    虽说晋安的三把阳火,暂时被尸油掩盖活人气息,现在的他在桃源村的死人眼里,就是一个死人。

    只有活人才能看见他。

    死人看不见他。

    但晋安这一路上,还是能避开就尽量避开桃源村村民。

    不过,他也偷偷试过在几名落单村民前现身,那些村民果然对他视若无睹,擦身走过去。

    只是,晋安绕着桃源村这么一圈逛下来,什么情况也没探查到。反而这一路上人越走越少,因为绝大部分村民都往村子祠堂方向赶去,那里正在热火朝天的布置着全村宴。

    最后。

    晋安眸光沉吟了下。

    他也开始朝着村后方向走去。

    如果晋安没记错方位的话,那里正是男女人皮旗鼓立着的地位。

    路上,碰到的村民越来越多了,这些桃源村村民们各个穿着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穿出门的新衣裳。

    而且,这些人里有的人手里提着新鲜果篮。

    有的几人扛着一头刚开膛破肚宰杀新鲜大白猪,看猪肉细皮嫩肉,肥头大耳的,一看就是精致养的。

    有的人全家老少齐出动扛着桌子长凳,打算献给村里用来举办全村酒宴用。

    而晋安这一路上行走在村民之间,也安然无恙,没有人发现到在他们中混进来一名活人。

    烈火熊熊。

    村后一片巨大空地上,燃起一个巨大篝火。

    那篝火燃起的火焰,足足有两楼高,把四周都烧得赤红赤红一片,此时有大量桃源村村们正围着篝火忙碌。

    有厨师掌勺炒菜、烤全猪、烤全羊的吆喝声。

    有村民们从家里扛来一坛坛酒的嬉笑声,那些酒坛子上布满泥土,一看就是在自家地窖里珍藏有好些年头了。

    有村里妇女们帮衬着洗菜摘叶的唠嗑声。

    有顽童们的追逐打闹声。

    好一副热火朝天忙碌景象。

    看眼前这景象,估计再过不多久,全村酒宴就要布置完毕开席了。

    晋安凝眉看着村里厨师每次炒菜,烤全猪烤全羊烤叫花鸡等等时,每次都是从空地中央那团最大的篝火里借火,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团篝火的位置,正是人头祭和男女人皮旗鼓的位置。

    一个细思极恐的细节攀爬上晋安心头。

    那些作为篝火燃料的一根根柴禾,该不会就是人头祭里那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头吧?

    那么这团火焰,就是以死人头点燃的磷火?也就是俗称的鬼火?

    那么这满满一桌的酒菜就是…?

    晋安想到了在宋放平家里时,看到的宋放平夫妇俩反常举止。

    答案呼之欲出,桃源村的源头,一切诅咒由来,都是与眼前这团篝火有关,这团篝火就是桃源村存在的薪火。

    在神话故事里,为阳间带来火种的神话人物,叫黎。

    看来在死人的世界里,也有火种。

    “不够,不够,火再烧旺些。”

    “今天的火不够旺盛,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今天的全村宴已经比以往延迟了一炷香时间,得继续添把柴禾,不然这烤全猪烤不熟。要万一今天来村里的那几位外乡人吃得不尽兴,他们还以为是我们桃源村寒酸,我们桃源村接待客人,就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来。”

    桃源村族长站在熊熊燃烧的巨大篝火前喊道。

    火焰的红光,把这位须发皆白的老组长全身侵染得黑红,黑红。

    “族长,我马上就添一把柴禾。”

    一名村民喊道。

    他两手空空,手里并没有用来烧火的干柴,就见他一头扎进篝火里,如飞蛾扑火般的送死,壮大篝火火焰。

    “哈哈哈,我也来再添一把火,炖不烂的肉不好吃。”

    又有一名村民飞蛾扑火的冲进篝火。

    这些村民疯狂,狂热,一个个如飞蛾扑火,直到死了十来个人,篝火越烧越旺,族长说火够了,够了,篝火旁的肉糜香气更浓了。

    眼见火候已经差不多,族长开始吩咐人去宋放平家,请晋安他们来参加全村宴席,为外乡人接风洗尘。

    随后,开始有好几名村民,开始朝宋放平家方向跑去。而在那几名成年村民屁股后,蹦蹦跳跳的跟着几名屁大小孩,去宋放平家凑热闹。

    就当晋安注意力放在那几人身上,忽然,啪!

    一只瘦如鸡爪的手掌,抓住晋安手腕。

    “后生,走,走,快走,这个村子的人全都疯了,他们马上就要忍不住了!”

    “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名蓬头垢面的老妇人,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污臭,犹如一个疯婆子,她颤颤巍巍的紧紧抓住晋安的手腕,眼睛死死瞪着晋安,嘴里不清不楚的沙哑嘶吼着,似乎嗓子受过伤。

    晋安惊讶看着眼前这名如疯婆子一样的老妇人。

    对方能看到他?

    活人?

    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微弱体温,犹如风烛残年,燃灯枯尽的微弱体温,晋安更加错愕了,桃源村这个死人村子里怎么还有个活人?

    难道是继他们之后的又一名外界闯入者?

    “疯了?”

    “什么疯了?”

    “老人家你是不是对这个桃源村知道些什么?”

    晋安追问,他感觉他离真相更近了。

    “走!”

    “这个村子,要不得活人!”

    “我们都被骗了,我们都被骗了,袁先生他们骗了我们全村人,他不是在给我们桃源村改头换面,他们是在拿全村人的命,给自私自利的他们改命格!拿一村一百多口人只为改一个人的命格!还无辜牵连了我的一双儿女,这就是你们对娘的惩罚吗?”

    “娘错了,带娘一起走吧。”

    “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不肯原谅娘吗?”

    老妇人看向篝火方向,悲痛大哭:“娘错了,娘不该听信他们的谎言,娘不该抛下你们。求求你们原谅娘,带娘一起走吧。”

    老妇人疯疯癫癫走向篝火。

第165章 偷天换日,改头换面

    那名老妇人撒开晋安的手。

    人疯疯癫癫走向篝火方向,嘴里痛苦自责的说着一些云里雾里的胡话。

    原本桃源村的村民对老妇人都爱理不理。

    没人伤害她。

    也没人搭理她。

    可老妇人走近篝火丈内后,桃源村村民们像是这才看到前者,居然开始对着老妇人一顿拳打脚踢的驱赶。

    “哪来的臭乞丐疯婆子,走走走,别来打扰桃源村的村宴。晦气,这里哪有你什么女儿,儿子的,休要再胡言乱语。”

    “咦,这个疯婆子乞丐好像是眼盲沈秋和聋子深少林那对姐弟俩的娘?”

    “她不是嫌弃自己一对儿女是累赘,丢下儿女不要消失了吗,听说是跟着哪个野男人跑了,怎么她又回来了……”

    疯疯癫癫老妇人在村民们的推搡,驱赶下,被远远推离篝火。

    村民都不让她靠近篝火。

    晋安冷静旁观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些桃源村村民们都是受到那对男女人皮旗鼓影响,说是桃源村村民们在对老妇人殴打,驱赶,倒不如说是老妇人的那对儿女始终不肯原谅她,对她心生很深怨恨。

    母亲是孩子诞生下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母亲是孩子最信任的依靠。

    母亲是孩子最无私信任的避风港湾。

    我之所有,我之所能,都归功于我的母亲。

    可当有一天,被血浓于水的最信任之人,亲手抛弃,亲手推入深渊时,这种摧毁一个人所有信念的打击,也把人心推向更加沉沦无底深渊。

    就只因为自己生下的一双儿女不是眼盲就是聋子,这对姐弟自己都没放弃自己,天生眼盲的姐姐成了聋子弟弟的一双耳朵,天生聋子的弟弟成了眼盲姐姐的一双眼睛。

    他们血浓于水。

    却更胜似血浓于水。

    姐弟俩从小甘愿成为对方的影子,一直坚强活下来,姐姐虽然从未见过这个世界的光明,弟弟虽然从未清晰听过这个世界的声音,但心有阳光,看哪都是阳光。

    直到那一天……

    他们生活中的所有阳光,被自己视若生命的母亲亲手抛弃……

    他们这辈子的怨恨。

    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母亲。

    所以,村民们拳打脚踢驱赶苍发驼背老妇人,发泄着内心怨恨,不让老妇人靠近篝火一步。

    不管老妇人怎么苦苦哀求,摔倒在地上解释,村民们就是不让她靠近篝火一步,不让此时满身泥够肮脏的老妇人玷污了全村的火种。

    左右两肩和眉心都各点一滴尸油,只有活人可见,死人看不见他的晋安,通过老妇人的哭诉和村民们的辱骂声里,他已经了解到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着老妇人的身影被桃源村村民驱赶出村子,他心里有些堵得难受。

    “师叔,这就是你的意难平吗?”

    “当初你来桃源村除魔,打算铲平藏在桃源村里所有见不得人的人间肮脏龌龊事时,也碰到了那位深秋和沈少林的母亲是吗?”

    “你也得知了桃源村的一切真相,看到了那对被自私自利全村人拿去献祭做了人皮旗鼓的无辜姐弟俩是吗?”

    晋安喃喃低语。

    只是他的低语声,却越来越冰冷。

    因为!

    他!

    意难平!

    得知了一切真相晋安,心头堵得难受,他感觉自己全身血管里的血液越流越快,无边怒火,在他胸腔里堆积。

    那是名之为满腔的怒火啊。

    师叔。

    我已经知道你为何会意难平。

    你为何放不下这么深的执念。

    你在同情那位被恶人欺骗,儿女被害后,终身活在悲痛自责中的母亲对吗?

    你在怜悯那对天生眼盲与聋子,本应心质朴如璞玉的姐弟对吗?

    你想化解那对母子的怨恨与误解,你想让姐弟俩原谅自己的母亲……

    你想为那对悲惨遭遇的母子打抱不平,你想为那对母子平冤……

    所以你即便死后,依旧放不下生前执念,一次次徘徊在桃源村外,阻止更多无辜者踏入桃源村这个人吃人的村子,你想拯救桃源村。

    “师叔。”

    “这已经不再是你一个人的意难平。”

    “不再是你一个人的执念。”

    “今晚……”

    “就让我来拆穿这人吃人村子的真面目,把所有恶者送入无间地狱,给善者讨回应有的公道。”

    善恶终有报!

    晋安眸子越来越冷冽,他转身离开此地,回宋放平家,他大踏步离去的背影,此时此刻,挺拔如剑脊。

    那挺拔的背影,犹如风雪里的坚守,犹如壁立千仞上的坚挺,犹如风浪里的沉默无声逆行者。

    顶天立地。

    一挽狂澜。

    犹如一口利剑已无声开刃的剑脊背影。

    今晚这无头尸宴。

    他不会缺席。

    因为他要在无头尸宴上,亲手平定这满村的邪魔群舞。

    ……

    ……

    当晋安回到宋放平家时,之前赶来宋放平家的村民和顽童,已经到了好一会。

    老道士他们正在拖延那些村民。

    当看到从一群村民后走出来的晋安时,就快要兜不住晋安去向的老道士和李护卫,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趁着李护卫和玉游子在跟村民们打马虎眼时,老道士偷偷溜回屋子里,然后抹去了晋安身上的三滴尸油。

    老道士一边提晋安抹去三滴尸油,一边嘀嘀咕咕埋怨晋安这一去怎么这么久,刚才差点就露馅,被那些村民强闯进来搜人了。

    老道士还在嘀嘀咕咕埋怨,可他发现,晋安自从出去一趟回来后,人一直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于是小心问晋安怎么了,是不是在外头碰到了什么事?

    让晋安有事说出来,别总一个人扛着,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军师,这里还有他、李护卫跟玉游子。

    唔。

    削剑就算了。

    削剑能记得不用人喊就准时吃饭,不会自己把自己饿死,老道士就觉得已经是烧高香了。

    老道士吐槽削剑的话,顿时把晋安逗乐,他堵在心头的心事也消散了不少,于是大致跟老道士讲了下刚才的所见所闻。

    桃源村的真相,其实跟桃源村村民们所讲的出路很大。

    当初的确是袁先生那伙古董商人亲手布局的桃源村,许诺给桃源村村民们,他可以帮村民们改头换面,换成贵人命。

    但是桃源村村民们在这一切中,并非是无辜受害者,他们本身也是贪婪施暴者。

    这桃源村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人。

    若非晋安这次借三滴尸油外出,恰好碰到了疯疯癫癫的老妇人沈氏,恐怕桃源村的恐怖黑暗真相,就要永久埋藏在历史中。

    原来,桃源村那些自私自利的村民,为了改命格,把自己改成贵人命,贪婪的欲望,让他们渴望大山外的世界,渴望走出大山后能够大富大贵,当官显贵,富甲一方,不再贫穷吃苦,他们在外人的蛊惑下,残忍害死深秋沈少林姐弟俩。

    杀人扒皮的真正真凶,并非是那伙作恶多端的古董商人,而是受到蛊惑挑唆的桃源村村民们。

    他们又是改变全村风水格局,又是骗开沈氏说有办法治好深秋和沈少林的天生顽疾,说全村第一个改命的机会主动让给命苦深秋沈少林姐弟俩,等骗开沈氏后,这些村民们转头就用极刑献祭了苦命姐弟俩。

    虽说这些愚昧村民们都是受了他人蛊惑和挑唆,但这些自私自利,为以己之利就无视人命的吃人不吐骨头村民,没有一个是无辜者。

    而男女人皮旗鼓身上看到的那些邪恶经文,正是改头换面,剥夺他人命格用来偷天换日的冥器。

    只不过。

    这些桃源村村民们,至始至终都被人给蒙在鼓里,他们有害人之心时,别人也在设计害他们,当人皮旗鼓制成的那一刻,姐弟俩的滔天怨气,直接把全村一百多口人都给献祭了。

    剥夺一百多口人的命格,只为成就一人的紫气贵人命。

    那些古董商人之所以不亲自动手。

    晋安猜想。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也知道这种剥夺他人命格,强行偷天换日之法,有违天道人和,极容易遭来因果报应。

    所以蛊惑教唆外人替他们亲自动手。

    最后截胡。

    革掉别人的命,改他们的命。

    而这,就是桃源村一切始末。

    之所以选中僻静不为人知,深山老林里的桃源村,或许正是为了隐蔽,不被康定国朝廷发现他们的邪道之举。

    当听完晋安的全部解释后,一直都是烂好人的老道士,早已经痛恨得大骂造孽造孽。

    既是在痛恨骂那伙到处搞事情的古董商人,又是阴阳先生被害,又是鬼胎,又是骂拿人命偷天换日。

    而最近,那面男女人皮旗鼓冥器,再次被启动过一次,这次献祭的是岭前乡张家大宅子里的一百多口主仆。

    那伙古董商人这次不知道又为谁改命了。

    当听到人皮旗鼓在近期又改命过一次时,老道士一愣。

    “也不知这次那伙古董商人们拿这么多无辜人命去填,又是给谁改的贵人命?”晋安面色越发凛然了。

    “当知道这一切真相后,我心头堵得难受,所以我今天,要亲自铲平了桃源村里的一切罪孽。”

    老道士再次破口大骂那伙丧尽天良的古董商人,骂完后,老道士叹气道:“小兄弟,老道我倒是觉得你有一点说错了。”

    “哪点?”晋安讶色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刚要回答,这时,屋外传来宋放平朝他们这屋方向的喊声:“陈道长,晋安道长水土不服的症状可有轻些了,晋安道长睡醒了吗,需不需要我们进去看望下晋安道长?”

    听见屋外村民们已经等得不耐烦声音,老道士朝晋安打一个眼色,晋安心领神会的朝外回答道:“多谢宋大哥的关心,我身体已经好些了,等我穿好袍子与洗漱下,这就马上出来。”

    听见屋子里的晋安声音,屋外桃源村村民们的,这才消停了一会,只剩下李护卫在外糊弄鬼的说话声,唾沫星子横飞的在跟那些村民们鬼扯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如何如何好,不停拖延时间。

    “小兄弟,看来我们这趟无头村一行,带上李护卫的决定还真是太对了,这李护卫胆大心细,不仅一点都不怕满村的死人,关键时候一张嘴还挺能唬弄鬼的。这位一心只想撞邪灵一回的李护卫,这次跟着小兄弟你可算得偿所愿,混得如鱼得水,说不定他还真适合当无头村的尸王。”老道士打趣说道。

    呃。

    对于李护卫适合当无头村尸王这事,晋安点点头,深表赞同。

    老道士扯完李护卫的话后,又继续谈之前被宋放平打断的话:“或许小兄弟你还年轻,在人情世故方面的经历还少,老道我觉得母子间没有隔夜仇。老道我倒是觉得,那对可怜苦命人的姐弟俩,殴打,驱赶沈氏,倒不是在怨恨自己母亲当初抛下他们,恰恰相反,他们是在保护自己的母亲,要不然这满村的尸体,为什么没有撕碎沈氏,反而让她这么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的进出桃源村?”

    “同样的,老道我觉得桃源村村民们拳打脚踢驱赶那名老妇人不要靠近篝火,也是在变相保护老妇人。因为,深秋和沈少林姐弟俩希望老妇人平平安安活着,不希望她步了全村人的后尘,成为桃源村的缚地灵,一辈子都逃脱不出去命运轮回,然后还变成人吃人的怪物。子女都渴望能从父母身上得到慈爱,有家可依,有亲人可思想,哪有子女会在一开始都希望自己的父母变成一个怪物?”

    “要想证明老道我的话是对是错,最有力的一点证明就是,小兄弟你就不觉得,沈氏一个柔弱妇人,在全村人都死绝户,没有一个他人的相帮下,她依靠什么能在蝎子蜈蚣毒蛇,狼豺虎豹,毒虫野兽横行的深山茂林里安然立命这么多年?”

    老道士当说到这,这位烂好人的五十来岁道长,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只不过,那位老妇人内心自责,一直活在过去的痛苦自责,接受不了打击,无法走出丧子丧女之痛,所以人疯了,一直疯疯癫癫,她把自己的自责,变成以命换命的渴求死亡,但这世上哪有子女会弑母弑父?”

    “虽然沈秋、沈少林姐弟俩被制成了惨无人道的人皮旗鼓,怨气滔滔,但他们生前最后一丝善念,始终没做出弑母的事来。或许这就是小兄弟你那位师叔一直念念不忘,意难平的原由。”

第166章 苦命姐弟

    “我的乖儿子乖女儿啊……”

    “是娘对不住你们……”

    “你们就带走娘吧……”

    “以命抵命,拿娘亲的命换你们的命,只求你们能原谅娘亲……”

    “娘错了,娘真的知道错了……”

    晋安他们一行五人。

    随同宋放平他们一大帮村民来到后村的空地。

    可一行人还没走到地方,刚远远看到那团巨大火炬,就听到了从火炬那边传来名老妇人的疯疯癫癫凄惨哭喊声。

    老道士神色一动,悄然来到晋安身边,偷偷摸摸说道:“小兄弟,那哭声就是疯掉了的沈氏吗?”

    晋安神色复杂的望了眼被红彤彤火光映照半边天的远处,心头有些堵的点点头。

    刚被村民们打骂,赶走的沈氏,又疯疯癫癫回来了。

    她这辈子都走不出内心的谴责。

    “咦,村子里怎么有哭声,哪来的哭声?沈氏又是谁?”李护卫好奇问道。

    “新掌教,您认识那名沈氏?”

    就连宋放平也是背着其他桃源村村民,低声朝晋安问道。

    此时,在晋安五人身边,浩浩荡荡围满了宋放平他们总共一二十名村民,说是冥风淳朴,热情迎客,倒不如说是软禁,防止晋安他们半途逃跑。

    一行人距篝火的距离并不长。

    很快便到了。

    这个时候的村后空地,气氛火热,桃源村的男女老少们全都来了,正围着篝火手牵手围成一圈在载歌载舞跳着民俗舞,大家有说有笑,旁边架着烤全猪、烤全羊…香气四溢,民风淳朴,粗犷,一派喜气洋洋,比过年还热闹。

    若非晋安早已知道那团篝火是一杆拿男女人皮蒙的人皮旗鼓,那些村民都是死人,那些村民就是残忍害死沈秋沈少林姐弟俩的真凶,这一幕还真能骗过寻常普通人。

    只是。

    在篝火外。

    却有一个人被排挤在外。

    拼命挣扎想要冲进篝火里自杀的苍发驼背老妇人沈氏,被族长带着几名村里大汉阻拦住,族长他们正态度恶劣的驱赶走老妇人。

    “滚,滚滚滚滚滚,你个疯婆子怎么又来了,刚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这里没有你儿子女儿,你怎么还又回来捣乱了。”

    “听说当年你抛弃子女,就是因为嫌他们是累赘,然后跟着一名外乡人野男人跑了,怎么,野男人靠不住,野男人病倒死了,还有脸回家乡寻死腻活的找回子女,你这又哭又自杀的,假把戏故意演给谁看呢?”

    族长让村民赶紧把人轰走。

    “不!”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是你们骗了我,是族长你说念我们母子三人命苦,说把村里第一个改命机会让给我儿女,我才肯同意你们带走小秋和小林!”

    “明明就是你们骗了我!”

    “是你们!”

    “桃源村所有人都是凶手!”

    “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杀人偿命!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女儿!”

    沈氏疯疯癫癫的凄厉尖叫,她张牙舞爪的要找族长拼命,但被几名架住她的村民死死拖住。

    “满口胡言的疯婆子,要不是看你原本是桃源村村民,念你没了儿女可怜,早就对你不客气了。”

    族长挥挥手,让那几名大汉赶紧打发走沈氏。

    免得坏了等下的村宴。

    坏了几位外乡人的雅兴。

    那几名村民对蓬头垢面沈氏身上的恶臭早就忍受不了了,开始对她拳打脚踢驱赶,嘴里还骂骂咧咧,满脸厌恶与凶相。

    就当其中一名村民的拳头,即将要落在身子骨薄弱的沈氏身上时,啪。

    一只手掌抓住了那村民的拳头。

    那村民努力抽回手几次,却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只虎爪死死钳住,怎么都挣脱不开。

    等他转头一看。

    人一呆。

    它连对方是谁都未看清,因为整个眼前,都被一双冷电眼眸填满了,那个人的眼里好像有一座雷池,煌煌神辉让心里有鬼的它马上避开目光直视,不敢对视。

    “晋安道……”

    桃源村族长刚想要开口,可当他面对上晋安逼视来的眸光时,却下意识低头逃避。

    此时的晋安眸光。

    一双眸子如冷电在闪动。

    冷幽幽。

    当他环视向哪个方向,那个方向的村民,全都下意识低下头。

    今晚的晋安,盛气凌人,如五雷大帝视察人间不公之事,这满村子的人,全是心里有鬼。

    只有一个人没有惧怕他。

    “道长,你怎么又来了,走,走,走啊!”

    “我不是让你赶紧离开这个村子吗!”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氏见到晋安的那一刻,蓬头垢面的她睁大两眼,死死抓住晋安的手,劝晋安赶紧走。

    “桃源村没了!”

    “什么都没了!”

    “我的儿啊,女儿啊,是娘对不住你们……”

    “这个村子的人都疯了……”

    “没人能救得了大家……”

    “道长,你救不了大家,也没人能救得了这桃源村……”

    “你已经为桃源村做得够多了……”

    “是我害死了道长你……”

    沈氏嘴里语无伦次叫喊着,说着说着就是大哭起来,神智疯疯癫癫。

    “你是不是见过跟我一样穿着五色道袍的人来过桃源村?”

    晋安面色一沉。

    果然。

    他的猜想没有错。

    玉游子师叔当初来到桃源村时,的确见到过沈氏。

    要不然沈氏绝不可能认错人,把同样是身穿五色道袍的他,误认为是玉游子师叔,嘴里还喊着她害死的玉游子。

    “那一日,跟我一样穿着五色道袍的人,在桃源村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是怎么死的?”

    可前一刻还语无伦次的老妇人沈氏,忽然,她整个人愣住,她看着站在晋安身后的玉游子,眼眶中的泪水,汩汩落下。

    噗通。

    她居然跪在玉游子脚下大哭起来。

    她哭得很悲伤。

    哭得愧欠。

    哭得自责。

    玉游子赶紧去搀扶跪在他身前的沈氏,可沈氏一直长跪在他脚下愧欠大哭,嘴里一直哭喊着道长是我对不起你,道长是我对不起你。

    沈氏一直这么语无伦次跪哭不起,不管玉游子怎么搀扶,就是长跪不起,吓得玉游子些六神无主的看向晋安,说这是要折他寿,向晋安求助。

    “沈氏,你恨吗?”

    晋安声音带着一份沉重。

    “你恨这个人吃人的愚昧村子吗?”

    跪在玉游子脚下失声大哭的沈氏,哭泣的肩膀轻轻一颤。

    “你愧欠,自责吗?”

    “你是不是每天都活在自责里,当初为什么要听信谎言,把自己的儿女亲手送到了刽子手手里?”

    “如果你恨过,如果你自责过,那就站起来,好好看着我们今天怎么替你们一家三口讨回公道。”

    “若无报,我来报。”

    “若你胸中有不平事,我来帮你平定。”

    “若没人把恶鬼送往地狱,就让我来送他们下地狱。”

    晋安字字若珠玑,一字比一字掷地有声,气势一节一节攀升,战气在胸肺间燃烧。

    老妇人沈氏抬起满头白发苍苍的苍老面孔吗,她怔怔看着挡在她身前,主动把她护在身后的晋安。

    这一刻的晋安,横刀立马在桃源村村民与沈氏之间,像是天地画卷中的一笔重重泼墨,撑起黑白之间的界线。

    气吞万里如虎。

    顶天立地。

    “告诉我!”

    “你恨吗?”

    晋安身影挺拔矗立于天地,回头看一眼身后跪在地上不起的霜发老妇人沈氏。

    他没有去扶沈氏。

    有时候。

    人需要有迈出第一步的勇气。

    他救得一个人的性命。

    却救不了一个人的心病。

    心病还得需要心药医。

    他不止是在救沈氏,也是在救沈氏的心病。

    几丈外烧得半边天都通红,泣如鲜血的火光,把晋安背影映照得无限高大,顶天立地矗立在沈氏早已崩溃了的精神世界里。

    挡住身前黑暗。

    庇护身后的人间正道。

    “我……”

    霜发老妇人沈氏疯疯癫癫的混沌两眼,逐渐恢复几分清明。

    “我,我,我好恨!”

    “求道长救救我苦命的孩子!”

    “求求道长救救我们娘仨人!”

    或许这句话早已憋在沈氏心里太久,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的哭喊出来,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求老天爷睁开眼一次,救救他们母子三人。

    此时的沈氏已被玉游子、老道士、李护卫几人搀扶起来。

    “好。”

    回答沈氏的,只有晋安言简意赅一个字,有你这句话足够了。

    这个时候,桃源村族长匆忙为自己与桃源村辩解。

    “晋安道长、几位道长,你们可千万别信这个疯婆子的话,她整日疯疯癫癫的,说什么话都不能信。你们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她可以为了在外头一个野男人,就抛下自己一双既盲又聋的儿女,无情离开。”

    “这个疯婆子从头到尾都一直在演戏,她的哭都是假装的,故意演给像你们这样并不了解实情的外乡人看,以求博取同情心。”

    晋安一双冷眸如电光流转,族长下意识低头,根本不敢直视那一双目光。

    他要彻底救人。

    就必须像镜子一样彻底打碎所有伪装。

    “你说沈氏嫌子女是累赘,故意抛弃子女不要,跟着别人跑了,那我问你,既然是嫌弃累赘,沈氏为什么不早点抛弃孩子,反而还含辛茹苦的把一双儿女养育到十几岁?这山里野狼猛兽遍地,如果真的有心弃婴,随便往哪里一丢,一夜时间马上就被野兽吃得尸骨无存吧?”

    “你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晋安字字珠玑。

    族长低下头不敢直视晋安,强行辩解道:“也许,也许孩子还小的时候,沈氏还没碰到外乡人,自然是无处可去。可当有外乡人来到村里,沈氏是寡妇,外头野男人的几句花言巧语,让沈氏死心塌地跟着他跑了。”

    随着夜深,山中夜风越来越冷冽了,就如此刻的晋安目光:“好,就暂时先当你这句话有理。”

    “那我再问你,你们村子一直避世不出,与世隔绝,桃源村在这百年里,早已经近亲通婚,人口越来越少,恐怕也正是因为此,所以你们才会急着重新开凿祖先走过的那条悬崖路,想要重新走出大山,挽救族人吧?”

    “那么我问你,在悬崖路未凿通前,你们桃源村就早已经亲通婚,沈氏那对儿女之所以一生下来就天生眼盲与耳聋,应该就是近亲通婚的原因吧?”

    “近亲通婚容易诞下天生有疾病的胎儿或畸形胎儿,近亲隔代越近,诞下病婴或畸形的概率也越大,沈氏连生两胎,都是先天有缺陷的婴儿,这么高的概率,这说明桃源村的近亲通婚已经到了不得不兄妹之间通婚来保证村子人口繁衍生息。”

    “我问你,村子里这么高的亲近通婚,其他人生的先天有缺陷婴儿去哪了?为什么我只看到沈氏一家,而没有在其他村民家看到?”

    晋安目光冷冽望向还在篝火边手牵手围成一圈,正在载歌载舞的那些桃源村村民们。

    他们就像是没有看到这边的动静。

    依旧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用虚假伪装出一派祥和之景。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整个桃源村,都知道近亲通婚的弊端,所以为了保证存活率与保证村里有足够口粮下,只能抛弃掉那些生下来就先天有残缺的婴儿,只留下身体健全的婴儿养育成人。”

    “深山里的最不缺的就是饿绿了眼的豺狼虎豹,随便找个地方丢弃,那些婴儿绝对活不了一夜。”

    “但全村里偏偏有一个女人例外,她明知道自己一双儿女都是先天有残缺,可还是省下口粮,操劳一辈子,含辛茹苦养育一双儿女长大。”

    “也正是因为此,你们心生嫉恨,嫉恨沈氏一家三口的善良,嫉恨见不得别人好,嫉恨使你们想尽办法排挤与你们格格不入的沈氏一家三口。”

    “所以你们先是故意骗开沈氏。”

    “再用极刑处死了沈秋、沈少林姐弟俩,制成为你们改头换面的人皮旗鼓。你们是既杀人又诛心。”

    “所以按我说,你们这些人,都死有余辜,整个桃源村里最无辜的三个人,只有沈氏一家三口。”

    晋安声音越说越铿锵,说到最后,他望向篝火方向。

    他是在说给那对苦命姐弟便听的。

    当晋安话落,点破桃源村里那些邪魔孽障事后,篝火边载歌载舞的村民们,变成了一群无头死人在载歌载舞。

    人皮旗鼓再次出现。

第167章 棺棺相互?

    当荒村重现。

    看着被人残忍扒皮制成的人皮旗鼓,沈氏悲恸哭喊。

    其余人的脸色同样也不怎么好。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当真的面对这满村的无头尸体,老道士、李护卫几人脸上肌肉还是一紧。

    娘啊。

    这么多无头死人。

    太可怕了。

    而这么多无头死人聚集在一块,足足有上百人,光是此地的阴煞之气聚集,就搅得此地上空阴云密布,如黑云压顶城欲摧。

    那都是此地的阴气。

    煞气。

    尸气。

    怨恨之气。

    浓重得遮天蔽月。

    那些无头死人的尸体表面,都是皮肤铁青色,人死而不腐,坚若铁石,那是因为这些尸体都已经成煞。

    从棺材板里诈了尸。

    下一刻,满村的无头死人,齐齐围攻向晋安。

    “小兄弟,你不是说这满村无头死人,都是受到那对姐弟俩影响吗,我们现在替沈秋和沈少林姐弟俩伸冤,他们怎么还继续要杀我们?”

    “这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还不等晋安回答老道士的话,近在咫尺的无头族长,带着同样无头的宋放平夫妇俩和其他村民,共十来个无头死尸,身上阴风阵阵的扑杀而来。

    “来吧!我早就忍你们很久了!”

    “既然尔等皆是污秽,当尽诛之!”

    晋安不等猛鬼出笼扑近,他率先爆发了。

    《八极形意拳》之第五式!象魔腿!

    晋安身影拔高,咚!

    脚下土石炸裂,脚掌一踏,一圈气浪朝四周爆开,人一步直接冲出丈远,近在咫尺的桃源村族长,仿佛被一头横冲直撞的蛮象正面冲撞上,砰!

    第三式之熊靠背!

    连尸煞的铜皮铁骨身子,都抵挡不住晋安正面一撞,在晋安的横练功夫面前如螳臂挡车,不堪一击。

    咔嚓!

    听到骨断筋折的声音,无头族长胸膛当场被晋安撞得上半身胸膛完全塌陷下去。

    可无头族长的身体才刚被撞飞出去,瞬间,又立马被一只手掌死死抓住小腿,然后被一股更大力量猛的往身后一带。

    呼!

    迅疾狂风从身边呼啸而过,无头族长在晋安手里被粗暴抡成大锤,砰,一声巨响,有若地动山摇的巨大动静,晋安把企图从后背扑杀向他的宋放平夫妇几个无头死尸,当场被砸得骨断筋折倒飞出去。

    可想而知晋安一抡锤般一砸的力道有多么霸道了。

    无头族长的尸煞躯体,承受不了如此凶悍的抡锤一砸,身体四分五裂炸开,晋安手里只剩下无头族长的一条腿还抓着。

    啪。

    身上气息勇猛凶悍的晋安,眸光冰冷的丢掉手里一条人腿。

    这些桃源村村民们,早已经是死人,不是活人,即便被砸得骨断筋折,没有痛觉的他们,依旧动作不受半分影响的继续凶猛扑杀而来。

    《八极形意拳》第二式之虎崩拳!

    砰!

    拳上寸劲透背而过,晋安一身横练武功,一臂之力早已经可以打出四千斤巨力,寸劲的霸道无匹爆发力,竟直接在宋放平的无头尸体胸膛上炸出一个大窟窿。

    与此同时,体内的火毒内气,顺着拳头灌入无头尸体体内,火毒内气炽热,阳刚,能克阴煞邪气,就像一锅沸油倒入一盆冷水中,水火不相容。

    轰隆!

    宋放平的尸体当场爆炸成漫天落下的血肉雨,噼噼啪啪,天上下起血雨与碎肉末,恶臭无比。

    哧哧哧。

    这些血雨打在晋安体表外的黑衫气罩上,又马上蒸蕴成雾气。

    晋安出手太凶猛了,如一头蛮象凶兽冲撞入尸群里,一阵横冲直撞,几乎瞬间就镇压了身边的十来个无头死人。

    没有一个能从他手中挨得住一招。

    甚至就连玉游子的出手机会都没有。

    他看着自己这位新掌教一点都不像是文质彬彬道士,倒更像是江湖草莽的战斗风格,看得呆若木鸡。

    他究竟给五脏道教找了怎样的新掌教?

    吼!

    吼!

    吼!

    猛鬼出笼。

    原本手牵手围着男女人皮旗鼓跳舞的无头群尸,这一刻,阴风阵阵的扑杀而来,足足有七八十人之多。

    晋安如虎入羊群。

    横冲直撞,横扫群尸,一地残肢断臂。

    可他很快注意到,这些无头尸体怎么杀都杀不死,就像当初第一次碰到宋放平时的场景一样。

    一次次杀死。

    又能一次次复活。

    每次都能从村子一座座石头房子里冲出,悍不畏死。

    这些尸潮怎么杀都杀不死,最后迟早要力竭累死在这些尸潮里。

    不过还好有玉游子事先封印了人皮旗鼓的一部分能力,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降临怎样大恐怖的尸潮围困。

    而这个时候的老道士,也没有闲着。

    老道士眼见那些无头死尸怎么都杀不死,他急忙从随身的太极八卦褡裢里掏出两样东西。

    分别是一卷墨斗线。

    和一瓷瓶雄黄。

    那墨斗线经过巧妙机关设计,一直被泡在混合了午时雄鸡血,能够辟邪的赤色朱砂血里。

    接下来,老道士让李护卫赶紧搭把手。

    就见老道士手脚沉稳,熟练的用墨斗线,在屋内地上快速弹出一个四四方方形状。

    然后又用手里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雄黄粉,围着墨斗线弹出的四方阵之外,手法快速的撒出一圈圆形。

    这叫天圆地方。

    借天地山川风水,有方有圆,有阴有阳,进可取,退可守。

    而老道士拿出来的雄黄粉,也不是普通的雄黄粉。

    这是从小暑开始就暴晒太阳,从小暑一直暴晒到大暑,吸足天地至阳火气,最能辟邪驱赶阴秽与毒虫。

    做完这些后,老道士还感觉有些不放心,于是把手里的辟邪雄黄粉与赤阳朱砂血混合,然后让李护卫和沈氏脱下外袍。

    他开始在李护卫和沈氏的外袍上,用混合了雄黄与朱砂的纯阳辟邪墨汁,各画下一道符箓,再让李护卫和沈氏重新穿回去。

    这是镇邪符。

    不管有没有用,先以防万一再说。

    “沈施主,你还记得当初来村里的那伙古董商人,除了害死你的一双儿女外,他们还有没有在村子里做什么奇怪的事?或者说什么奇怪的话,带进来什么奇怪东西吗?”

    “虽然旧事重提,沈施主悲痛欲绝,但事情从急,还请沈施主尽快努力回想一遍那日的场景?”

    “我这小兄弟现在没砍旗,一直在努力抵挡那些无头死尸,那是因为他一直在想办法挽救你们母子三人,担心一旦砍旗,有可能无法真正解脱沈秋沈少林。但要是没有其它办法,为了避免桃源村将来继续害人,最后就只有砍旗了。”

    天圆地方阵内,老道士朝正望着人皮旗鼓方向伤心欲绝的老妇人沈氏,急急忙忙问道。

    身为普通人的李护卫,听了老道士的话后,连忙追问老道士是否有什么发现?

    老道士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说道:“老道我的确有一些猜想。”

    “老道我依旧坚信,沈秋沈少林姐弟俩不可能会弑母,可小兄弟为他们伸冤,这满村的无头村民,还是朝我们出手,所以老道我就猜想,那杆人…那杆旗鼓很可能并不是关键。”

    此时的沈氏,虽然看着儿女的凄惨死状,伤心欲绝,但没再像以往那么疯疯癫癫,瞳孔涣散没焦点。

    晋安的救人又救心,让她心头的多年郁积心病,发泄出来后,病症减轻了许多。

    她面对老道士的反复询问。

    暂时压下心头悲伤,为了能够使儿女解脱出来,她开始拼命去回忆。

    “我记得…袁先生他们最后一次来村里,带回来一,一口棺材…那天天太黑,具体没看清……”

    “棺材?”李护卫惊讶。

    老道士让李护卫禁声,不要打断了沈氏的回忆。

    沈氏毕竟年纪大了,有些记忆已经变得模糊,她艰难回忆:“接下来,袁先生他们好像…在村里找什么风水宝地,好像是想下葬那口棺材,还说什么升棺发财……”

    “刚开始村里闹挺大吧,一听在村里下葬棺材,大家都说这不吉利。”

    “然后,然后袁先生提到了什么桩…村里的反抗声音就不了了之了……”

    棺材?

    升棺发财?

    桩?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玉游子。

    玉游子面色一变:“打生桩?”

    沈氏先是一愣,然后急忙说对对对,就是打生桩。

    当说完后,霜发驼背的老妇人沈氏,几次张口欲言看着正在沉思的玉游子,眼里带着不敢相信的惊骇与意外。

    但是一旁的老道士朝沈氏做了个微微摇头的禁声动作,有些话不疑当面点破。

    “陈道友,我终于想明白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了。”

    “不知道几位可有听说见棺发财,升棺发财这些民间俗语?改头换面的方法,从来就不是那杆旗鼓,而是被埋在旗杆下的一口棺材。那口棺材才是一切问题的真正根本所在。沈秋沈少林姐弟俩的遇害,只不过是为了打生桩,以邪压邪,以极深怨气压制极深怨气。”

    沈氏听到这,悲从心起,忍不住再次痛哭出声。

    老道士安慰沈氏后,赶紧仔细去看人皮旗鼓方向,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是一对眉头紧紧皱起。

    “在地底下埋着口棺材,然后在棺材上插一杆旗鼓,这是坟头前的招魂幡啊。那些人头祭,可不就是坟包形状吗。”

    “有棺材,有招魂幡,有坟包,这完全是按照墓地规格来布局。”

    老道士越说越吃惊。

    “那杆旗鼓,既是招魂幡,将此地变成聚阴之地,又是打生桩,以邪压邪,再配合整个桃源村的阴宅风水局,暗合了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衍生出无穷变化来,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这样的风水布局,是出自高人之手。”

    “也难怪这桃源村里会摆放那么多棺材了,原来都是环环相扣里的一个环。”

    呃,一直老老实实旁听的李护卫,突然想起一个词:“棺棺相护?”

    老道士:“?”

    玉游子:“?”

    两人都被李护卫的话给惊得出现短暂失神。

    等短暂失神后,已经恢复过来的老道士,故意不去理李护卫,他怕李护卫又蹦个什么虎狼之词:“可惜这人误入歧途,与天道人道背道而驰,当他与世不容时,迟早有曝尸荒野的那一天。”

    老道士不再去提这些邪道中人了,他转而皱起眉头,目露难色的说道:“既然破局的关键已经找到,那么另一个问题来了,由生桩压制着地下的棺材,如果我们贸然拔旗或是砍旗,那么整个风水局都会被破坏。”

    “现在谁也不知道棺材里的情况是什么样。”

    “就怕万一放出个厉害大家伙来,我们这些人囫囵填进去也填不满这个大窟窿。”

    闻言,玉游子胸有成竹的颔首一笑:“非也,非也,未必没有其它方法。”

    “贫道倒是可以用‘探囊取物’术试试看。”

    按照玉游子所说,他在不毁人皮旗鼓,不挖坟掘墓,不毁原有风水局的情况下,他可以用道术“探囊取物”把埋在地下的那口神秘棺材给取出来。

    这样就能两全其美了。

    当玉游子说到道术“探囊取物”时,老道士眼神有点古怪,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站着一动不动的削剑,也是难得转动了下脖子,看了眼玉游子。

    玉游子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

    “贫道提议的这个‘探囊取物’道术可有什么不妥地方吗?”

    从削剑那自然是得不到答案了,老道士则是脸色有些尴尬的赶忙说没什么,没什么,然后老道士把一直在天圆地方圈外的晋安喊来,简要阐明了他们的发现与其中利害之处。

    晋安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同意了这事,事不宜迟,马上动手偷棺。

    偷棺?

    面对玉游子望来的狐疑目光,晋安干咳一声:“咳,口误,是取棺,取棺。”

    要说由谁来用探囊取物道术,随意商量几句后,大家都一致决定由玉游子这位钻研多年的老前辈来。

    要万一在取棺途中碰到个什么意外,也好有个高手压阵。

    避免因晋安又是取棺,又是压阵,要真碰到个什么意外,大家手忙脚乱。

    此时,又一波尸潮复活,围聚过来,当晋安清理完这一波尸潮后,晋安和玉游子来到人头祭近处,马上动手取棺。

    因为距离越近,对脏炁消耗越少,成功几率自然就越高。

第168章 金棺

    “新掌教,要不你来试下,看看棺材埋在地下的具体方位?”

    两人来到人皮旗鼓前。

    玉游子见晋安一直盯着人皮旗鼓看,含笑说道。

    晋安轻点头。

    没有说话。

    说实话他也很好奇。

    于是,他神魂开始感知地下气机。

    不过出师第一步,晋安就栽个了小跟头,整个桃源村都已改变风水格局,现在是阴宅风水局,再家上有聚魂幡这么个活人桩,更是每时每刻都在聚阴,所以这地下的污秽之气可想而知。

    晋安每深入一层,就感觉秽土每坚实一分。

    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这让他想到了每次神魂出窍时,每升高一分,难度就大一分,入夜后浊气下沉,清气上升。

    但是脚下这块秽土,除了越深入越困难外,居然还有污染人神魂,引人神魂永坠黑暗的邪性。

    好在晋安身怀五雷斩邪符。

    三次敕封后的五雷斩邪符,本身就有稳固,淬炼人神魂之效。

    只要携带在身上,万法之首的雷霆气息就能时刻在净化人精神念头,一路劈开黑暗,劈开各种阴气、煞气、晦气、怨气、恨气……

    对于常人而言,这些引人堕落的污染秽土,才是最致命的,可到了晋安面前,反倒成了无所畏惧。

    募然!

    晋安心头一动。

    几息后,晋安收回不断往地下秽土锁定的气机:“师叔,我找到了,在地下六尺六寸深。”

    晋安朝玉游子说道。

    玉游子惊讶看着晋安,然后露出宽慰笑容。

    “新掌教好本事。”

    “五脏道教在新掌教手中复兴有望。”

    “我们脚下的土地,又叫秽土,新掌教面不改色,不受秽土半点影响,能在如此短时间里深入地下六尺六寸,新掌教的本事,连我们师兄弟几人都自愧不如啊。”

    “最关键是新掌教您还是如此年少有为,少年英雄,而且年纪轻轻就品行稳重,为人处世品德如君子,高风亮节,不同流俗,宰相肚里可撑船……”

    玉游子越说越欣慰,看晋安如慈父终于望子成龙的老父亲般眼神,嘴里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词,晋安在玉游子的夸夸其谈下非但没有飘飘然,反而尴尬打住自己这位师叔。

    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有几斤几两认得很清,他能如此顺利找到埋在地下的棺材,大半是仰仗了符兄的英明神武。

    看着晋安虚心模样,玉游子脸上的欣慰神色反而更浓了。

    他果然没看错新掌教。

    虽然自己给五脏道教找的这位新掌教,总觉得哪些地方跟道教弟子不一样。

    但道教本就是逍遥问道,率真而为。

    没那么多世俗条条框框。

    “新掌教,您可知这口棺材为什么偏偏埋在六尺六寸这个位置吗?”玉游子讲回正事。

    晋安眸光诧异的哦了一声?

    “莫非是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吗?”

    “还望师叔赐教。”

    玉游子看着尊师重道的晋安,脸色欣慰色更浓了:“新掌教太过客气了。”

    “桃为辟邪佳品,所以桃子吸足阳气,在九月落地,九月落地的桃子辟邪效果最好。九是阳,六是阴,六尺六寸这是双重阴,这口棺材埋的位置很有讲究呐。”

    玉游子说着,开始施展道术“探囊取物”。

    咚咚咚——

    两人身前的男女人皮旗鼓,突然急促响起,声音如拨浪鼓,一声急促过一声。

    就好像是招魂幡正在催人命一样。

    两人不为所动。

    继续取棺。

    就在这时,四周无故刮起一股妖风。

    狂风卷着飞沙走石跑。

    在这些狂风中,似乎看到了一张张不同的人脸,他们中有男有女,朝晋安和玉游子两人气势汹汹的扑咬而来。

    “找死!”

    “滚!”

    晋安冷眸如电,如五雷大帝威慑一瞪,那些阴风顿时烟消云散,连晋安和玉游子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

    玉游子并未关注到外界的这些变化。

    因为他正全心全意在取棺。

    这是一个很混乱的场面。

    之前被晋安打退下去的桃源村村民,再次从一座座村房里冲出,这些无头尸体,踩着杂乱脚步声,他们张牙舞爪扑杀向晋安和玉游子。

    反倒是在阵内的老道士几人,安然无恙。

    因为老道士已经拿出他那瓶三十年份的尸油,给阵内几人的眉心和两肩,都各滴了三滴尸油。

    偏偏在这个时候,人头祭的那堆死人头,也开始蠢蠢欲动,但晋安发现,随着人皮旗鼓的拨浪鼓声音越来越急促,这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死人头又再次安静下来。

    看起来像是恐怖的人皮旗鼓一点都不恐怖,恰恰相反,这时在出手相助晋安。

    “好孩子,等这里事了,我送你们入土为安,给你们安排个又大又宽敞的阴宅,让你们不用再风吹日晒雨淋吃苦头。”

    晋安出手再次把满村无头尸,砸成残肢断臂的碎骨渣。

    募然。

    村里风起云涌。

    正在镇压尸潮的晋安,眼角朝玉游子方向一瞥,看到玉游子的身体在扑索索颤抖,两眼紧紧盯着脚下地面,似乎正很吃力的样子。

    在黑夜下。

    一口竖立金棺,金辉灿灿,正从地下一点,一点的慢慢浮现出来。

    这还是晋安第一次见到金棺。

    看到金棺现在,不远外阵内的老道士、李护卫,也是神情惊讶。

    金棺,意寓所葬之人,那可是王侯贵族,意为身份尊贵显赫。

    但金棺也有另一层意思,自古无情帝王家,王侯后人难有善终,这王侯贵族死后更容易跑出来作怪,所以用金棺葬尸,也有镇压邪祟的意思在里面。

    黄金能辟邪,能用黄金打造的棺材,说明这里面封着的东西,不是大凶,就是大恶。

    不过,这金棺也分好几种,是纯金棺材?还是非纯金棺材?还是金箔贴纸的棺材?

    但不管是哪种,都足以说明这棺材里之物,都代表了极邪。

    晋安赶紧清理完尸潮,然后手捏五雷斩邪符的保护在玉游子身侧,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先给棺材里的东西一个天打雷劈再说。

    好在取棺的过程,最终有惊无险。

    两人顺利取出棺材。

    只是这口金棺与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居然是口袖珍棺材,别说用来葬成年人或小孩了,估计连葬个婴儿都有些困难吧?

    事越反常越有妖。

    在玉游子的提议下,晋安同意把眼前这口袖珍金棺,带进那张由五帝铜钱与红线布下的天罗地网大阵里再开棺。

    这叫以防万一。

    这时,老道士、李护卫、削剑,三人带着沈氏也凑了过来。

    “啧啧,这么抠金棺卖了,能值不少钱吧?”

    李护卫一开口就把老道士给逗乐了:“这种东西,就算真有人拿去卖也卖不出去。”

    “能用得起金棺的人都是世家,贵族,不是王侯之后,就是将门之后,买家都怕招惹麻烦上门,以为是哪个胆肥盗墓贼刨了王侯贵族的祖坟,这种东西又因为造型独特,一旦流传出去,很容易就能被人顺藤麻瓜找上门,所以根本就没人收。替盗墓贼销赃王侯陵墓里的陪葬品,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那就索性熔了,当一块狗头金卖。”李护卫盯着金棺,说道。

    老道士嘿嘿一笑:“关键是谁能吃得下这么大一块黄金?一般人吃不下,说不定报官说民间有人非法熔炼大量黄金,还能落个官府奖赏;而能吃得下的人,各个都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黑吃黑,大鱼吃小鱼,一点都不稀奇。”

    “实在不行就如蚂蚁搬家,一点一点卖。”李护卫反驳。

    老道士:“那就更完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鱼不常见,小鱼吃起虾米可毫无底线可言,小鱼比大鱼还多,最后被吃个尸骨无存。”

    看着在拌嘴的两人,晋安这时候打断道:“行了,都别瞎猜了,这口金棺不是纯金的,只是一口贴了金箔纸的棺材。值不了几个钱。”

    黄金贵重。

    即便连王侯将相都未必用得起全家都用金棺下葬。

    所以给棺材贴金箔纸,在几人看来是件正常事。

    金棺此时还拿在晋安手里,或许是因为常年埋于地下,常年被地气侵袭的原因吧,金棺摸起来异常冰凉。

    又或许是因为阴气的关系?

    “小兄弟,这口棺材未免有些太小了吧,葬人或小孩都太勉强吧?”老道士惊奇连连说道。

    “或许里面葬的不是尸体,而是一颗人头呢?”这次说话的是李护卫。

    这金棺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大费周章用到金棺,开棺一看便知了。

    晋安上下翻找了下,结果发现这口金棺是被封死的。

    镪!

    虎煞刀出鞘,寒光一闪,削铁如泥,直接将金棺一分为二。

    “开棺记得都憋气,免得这金棺里葬着什么了不得的邪尸阴祟,我们嘴里呼出的阳气被它吸去,导致诈尸跑出棺材。”

    临开棺前,老道士提醒一句。

    然后在火把的摇晃火光照耀下,晋安开始开棺,说来也是奇怪,即便憋着气可依旧能闻到一股奇香从金棺里溢散而出。

    还没等晋安过多思考,当看清金棺里葬着的是什么东西后,晋安人愣住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齐齐一愣。

    这金棺里封着的,是颗死而不腐的人头,那人头正是李护卫。

    在李护卫断头的口中还咬着几张纸。

    那几张纸上写着人的生辰八字。

    咔嚓咔嚓咔嚓——

    这颗断头的嘴巴在嚼动着,它在金棺里不停咀嚼着那几张写有人生辰八字的纸条。

    呼——

    山里夜风刮过这座深山里的无头村,老道士手里的火把火焰,明灭不定的摇晃了几下,几次都差点被吹灭火焰。

    在明灭摇晃的火把照耀下,此时就站在晋安、老道士他们身边的李护卫脸上五官,阴晴变化不定。

    此时的夜下这座无头村,幽黑,深邃,幽静得可怖。

    随便一点动静都能在这个活人禁地的荒废山村里,清冷传出很远。

    沙沙沙,周围幽暗高大的树影在山风中摇晃,张牙舞爪,如鬼招手在暗中窥觊误入这个活人禁地的几名活人。

    这一刻,没有一个人擅自出声。

    气氛紧张。

    咔嚓咔嚓——

    只剩下金棺里的断头还在不停咀嚼纸条,在这个空荡荡的死寂荒村,声音异常清脆,令人后脑勺头皮微微发麻。

    就在这种微妙紧张气氛中,一声阳刚威猛的大喝声,把众人从神智浑浑噩噩中一下惊醒过来。

    “什么邪魔孽障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不知死活!”

    那喝声,是来自晋安的。

    若非怀里有五雷斩邪符,晋安也差点着了这颗邪异人头的道,一张五雷斩邪符被晋安眼疾手快的及时贴在那颗断头额头上。

    顿时,众人眼前的幻境消失。

    他们的确打开了金棺,但金棺里的断头,并非是李护卫的头颅,而是一颗披头散发,颅骨异样宽阔,不像是康定国之人,倒更像是外族人的男性头颅,嘴里还在咔嚓咔嚓的咀嚼着纸条。

    头颅的天灵盖被凿出个破洞,破洞里甚至能看到人的脑浆,一朵异花从破开的颅骨里生长出来。

    刚才闻到的奇香,正是从这朵长在异族断头上的异花传出的。

    这才是幻象的来源。

    就当晋安以为五雷斩邪符已把金棺里的断头给镇住,刚要放下防备时,忽然,啊!

    一声似要撕裂人耳膜的尖啸,从金棺里的断头传出。

    这颗断头竟如飞头蛮一样的冲飞而起。

    在它的尖啸下,人皮旗鼓下的那一堆人头祭,居然也齐齐冲天飞起,人皮旗鼓再也无法压制这些蠢蠢欲动的人头。

    顿时有上百颗断头,青面獠牙的飞扑咬向晋安几人。

    其中冲在最前的,就是那颗脑门上还贴着张五雷斩邪符的异族断头,青面獠牙,二目赤红。

    “五雷纯阳!天地正法!东方轰天震门雷帝、南方赤天火光震煞雷帝、西方大暗坤伏雷帝、北方倒天翻海雷帝、中央黄天崩烈雷帝!五雷斩邪符,开!诛邪!”

    晋安面色一变。

    直接念咒施展五雷斩邪符。

    咔嚓!

    轰隆!

    一声天打雷劈,振聋发聩,大伙只觉眼前炽芒一闪,两眼被雷霆短暂致盲。

    唯有早有准备的晋安,避过瞬间致盲。

    与此同时,熟悉的大道感应再次传来,以及闻到了烧焦烤肉味。

    大道感应!

    大道感应!

    大道感应!

    ……

    晋安愣住了

第169章 于喧闹中安静,于安静中沉静(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黑巫术?”

    “蛊虫?”

    玉游子和老道士的声音,晋安暂时没听到,因为刚才那一大波大道感应让他短暂失神后,偷偷给自己施了个望气术——

    壹万六仟六佰伍十。

    看到天打雷劈一个外族断头,居然一次斩获这么多阴德,晋安吃惊一怔。

    上次他最多一次阴德,还是从昌县出来后的一万六千一百零四阴德,这次一个无头村的阴德,居然就有一万六千六百五十之多,比昌县那次还多五百阴德。

    晋安看着一地断头和从断头里钻出的充值,再联想到此前的不断有大道感应临身,已经隐约猜想到这次为什么一下子获得这么多阴德的原由。

    刚才一下子那么多的大道感应,没个几百也有一百,看来都是跟这一地的蛊虫有关了。

    按照一条蛊虫一百阴德来算。

    地上这一百多颗桃源村头颅,与这些年陆陆续续无意闯进桃源村的外来者头颅,可不就正是一万多阴德吗。

    当想明白些后,晋安心头的喜悦被冲淡。

    一个小小无头村里的阴德获得越多。

    就越说明了那伙古董商人的手段有多么残忍,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人命到了那些人眼中,连路边草芥都不如。

    起码人们拿脚去踩碎草芥时,有时还会怜悯下路边野草也是条生命。

    可那伙古董商人已经泯灭人性,滥杀无辜,不惜屠村来达到自己目的,晋安想到了死在那伙古董商人手里的阴阳先生。

    这伙古董商人的手段有多残忍,当初阴阳先生死在这些人手里就有多凄惨,凄凉。

    晋安有些心烦意乱。

    这时李护卫后知后觉的惊呼声,让其他人从一地人头的震撼中惊醒回来。

    “果然有诈!”

    “这种雕虫小技也想挑拨离间我们跟晋安道长你的关系,死有余辜,胖子我呸!”

    李护卫朝地上被雷劈熟透了的人头,像是色厉内荏的吐了口唾沫,然后朝晋安、老道士他们洋洋得意的说着:“你们刚才是不是也在金棺里看到晋安道长的死人头?”

    “哼,刚才看到金棺里放着晋安道长你的脑袋,企图想用幻觉蒙骗过我,想让我们内部自相残杀,但多亏了我与晋安道长亲如手足,同吃一碗饭,我当时第一眼就看出来那颗死人头绝对不是晋安道长你,这其中绝对有诈。晋安道长你也绝不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当时我李某人正考虑是该横劈还是竖切,还是跟削西瓜一样削皮后揭露金棺里的死人头真面目时,多亏晋安道长你及时出手给它留了份全尸。要不然,真落到我李某人出手,我李某人定叫它死无全头。”

    听着李护卫自吹自擂的话,在场每个人都目光古怪的看着李护卫。

    “干啥?”

    “我脑袋上也开花了?”

    李护卫有点懵啊,说着,他哆哆嗦嗦的抬手往自己头顶一摸,然后轻吁口气,还好没脑袋开花。

    无头尸王太丑了。

    还是做人好。

    他算是想通了,没了头,还怎么满足口腹之欲?人世间还有那么多的山珍海味在等着他呢。

    老道士:“刚才老道我看到的是,金棺里放着李护卫你的头。”

    玉游子:“同。”

    晋安:“同。”

    就连沈氏和削剑也是看着李护卫点头。

    “?”

    “!”

    叫你这颗死人头假冒李某人我,你这不是咒我早点死吗,看吧,遭报应了吧,天打雷劈了吧,李护卫泄愤的拿脚去踩地上烤熟了的死人头。

    死人头咕噜噜转动一圈,从天灵盖窟窿里掉出一条古怪虫豸。

    那虫豸模样像千足虫,颜色鲜红欲滴,像是吸饱了人血,这条千足虫的尾部盛开一朵血花,妖艳漂亮。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放在此处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越是漂亮越是致命毒物。

    “小兄弟刚才那道五雷斩邪符是怎么回事,老道我现在的耳朵还在翁嗡嗡回想。”虽然已经恢复了一些时间,但老道士现在还有些发懵,用小手指不停掏耳朵,耳背很大声的朝晋安喊道。

    他到现在耳朵还依旧被雷声震得有些发聋呢。

    “小兄弟你有这么厉害的压箱底应该早点拿出来,这是不是弟妹送给你的?老道我就知道,小兄弟帮弟妹斩棺材寺庙里的旧身时,肯定不只是送同心金锁给小兄弟你。”

    “也万幸小兄弟及时杀了人头蛊王,那些从蛊王体内繁衍出来,被困在五帝铜钱阵内如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人头蛊也跟着一起当场暴毙,要不然等人皮旗鼓下那么多人头祭联合人头蛊王一起飞出来围杀我们,后果不堪设想呐。”

    听了老道士解释。

    晋安目露果然如此的神色。

    果然跟他之前猜想的一样,蛊王死了,其它蛊虫也活不了。

    这就像是共生关系。

    “弟妹?”

    这时,玉游子目露讶色,人头蛊什么的可以放后再议,新掌教的终身大事才更重要。

    “新掌教在世俗里已经有结发夫妻吗?”

    随后玉游子大感兴趣道:“我们五脏道教属正一道,倒是不介意婚嫁,新掌教婚姻大事这种事理当载入本教史册,不知道掌教夫人怎么称呼?是哪里人?”

    一说到八卦,原本还喊耳膜疼的老道士,耳聪目明,顿时可来劲了,他跟玉游子说这弟妹的来历可不小,跟五脏道教还有些渊源呢,当初小兄弟替五脏道人报仇时,这位弟妹也出过一臂之力,两人一起为五脏道人报仇雪恨。

    老道士越说越兴奋,八卦之火被熊熊点燃,就在他打算把来龙去脉都详细述说一遍时,被晋安及时阻止了。

    晋安牙疼。

    他跟玉游子解释说,别听老道士瞎扯,这事八字都没一撇呢,他至今还单着,而且短时间内也没有婚娶的打算。

    老道士忍不住在旁嘟囔一句:“同心锁,同命同心,同甘同苦,不离不弃,莫失莫忘,夫妻同心齐力断金,弟妹救我们那么多次,连同心锁多送了,还说啥八字没一撇呢。”

    晋安拿眼一瞪老道士,老道士这才闭上嘴。

    但八卦之火是人类本能啊,晋安能防得住老道士一张口,可防不住百张口。

    李护卫朝晋安抱拳祝贺道:“男儿事业重要,但婚姻大事也不能落下,晋安道长已是加冠之年,正所谓百善孝为先,无后乃大。我先祝晋安道长夫妻同心,白首偕老,花好月圆,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这时连玉游子也忍不住抚掌大赞,难得与李护卫齐心说道:“新掌教年纪不小,的确是该考虑香火延续的事了。”

    “我们五脏道教属正一道,并不反对弟子成婚,开枝散叶,如果新掌教与掌教夫人生儿育女个十个八个,旺盛我五脏道教香火,相信我师兄泉下有知,定然也会含笑九泉,也有脸面见五脏道教的祖师爷了。”

    “这位掌教夫人我看就不错,与我五脏道教有善缘,与我们师兄弟三人有善缘,这可是千年难得修来的一次善缘,新掌教莫要错过这份大好姻缘。”

    玉游子就如盼着晚辈早点结婚成家,早点生子抱上小孩的长辈老者,一遍又一遍反复叮嘱晋安,早点成家生子。

    玉游子和李护卫你一言不一语,竟在这个一地死人头的阴气森森荒废山村里,讨论起晋安娶妻生子的终身大事来。

    明明前一刻还是险象环生,下一刻就变成了催婚。

    咳咳。

    晋安这个时候很想解释一句。

    这生孩子的事,光我一个人努力也不行啊,那是两个人的事,你们那是不知道事情真相。

    白棺里那位凶主,她不是人啊。

    寒气逼人。

    晋安额头垂下几道黑线,再次瞪眼老道士,叫他多嘴。

    老道士搓了搓手掌,晚上山里湿气重,人冻得手有些僵硬,手掌越搓越热乎,老道士嘿嘿说道:“小兄弟,来日方长嘛。”

    “?”

    “!”

    晋安蛋疼看着老道士,晋安果断以羊杂面相要挟,然后赶紧岔开话题,打断老道士继续往下聊。

    “人头蛊?老道你见过这种蛊虫吗?”晋安让老道士解释解释。

    “蛊,源于巫术之一,盛行于南蛮或草原,在康定国很难见到,因为在几朝之前,曾发生过京城巫蛊之乱,巫蛊企图染指帝位,后来被屠戮一光。侥幸逃过追杀的人,一部分逃到了南蛮雨林,一部分逃到了塞外草原,才得以苟延残喘,逐渐恢复元气。”

    “这蛊,算是五毒一道,不入阴祟,所以刚才小兄弟你给人头蛊王脑门贴一张五雷斩邪符时才会起不到效果。”

    “这蛊在老道我走南闯北的这么些年里,见过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在康定国已经很难见到……”

    这人头蛊究竟属于百虫里的那种蛊虫,就连老道士也一问三不知,按照老道士猜想,这种人头蛊寄生在人的躯体内,以人血肉与精气神为食,起初应该是蛊王产卵在肉类食物上,然后通过饭菜给人下蛊。

    当这些虫卵被人吃进肚子里后,在人的体温孵化下,开始破卵而出,然后钻进人的血肉里生存。

    等人头蛊长大些后,开始顺着血管循环,钻入人脑,一点点蚕食人脑。

    因为头颅关乎着人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有虫豸钻进脑子里,人开始出现各种古怪行为。

    具体可以参考薛家大少爷薛雄。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蛊虫只出现在梅雨季节,薛雄为什么每到下雨天就会病症加重的原因了。因为毒虫喜阴暗潮湿天气,适合的气候,能有助于它们更快生长。

    最后,在第二年的梅雨季节到来,人头蛊彻底成年,开始自动朝蛊王方向归巢。

    听了老道士的猜想,晋安几人也都深表赞同,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了。

    这个时候,胆子奇大的李护卫,在地上那颗还在冒着烤肉热气的人头蛊王边蹲下大肚腩身子,他居然一点也不嫌恶心,也不怕人头蛊王没死绝,给他咬断了手指头,居然主动伸手进嘴里一阵乱掏。

    然后捏着鼻子,强忍恶臭的掏出人头蛊王里的那几张纸条。

    这些纸条说来也是奇怪。

    被人头蛊王咀嚼了这么久,居然一点都没烂。

    李护卫一只手捏鼻子,一只手去扒拉纸条,过不多久,他惊讶朝晋安几人招手:“晋安道长,你们快来看,这张条上写的好像不是何老爷那位大伯的生辰八字。”

    “这里一共有两张纸条,都不是何老爷大伯的生辰八字。”

    晋安、老道士他们也好奇凑过来,问李护卫为什么这么肯定?李护卫说,这两张纸条上都写着别人名字,没有一个人名字是何良畴。

    几人闻言大吃一惊,结果这一看还真是。

    晋安沉吟了下,说桃源村里一共献祭了两波人,分别是桃源村本地村民,以及岭前乡的张家。献祭两次,替两人改头换面,改为贵人命。莫非这纸上的生辰八字就是那伙古董商人要改命的两人?

    这事还得回到府城,请何府大夫人帮他们暗中调查下,这事牵扯到何家祖宅与张家祖宅,相信大夫人会很乐意帮忙。

    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既然这两张纸条,都是要改命格之人的,那第二张纸条是怎么送入地下金棺里的?

    如果那伙古董商人重回桃源村,不可能没发现到玉游子围着人皮旗鼓布下的五帝铜钱阵吧?

    最后晋安猜想,对方作为奇人异士,手段肯定不止一种,应该是不需亲临也能把生辰八字送入金棺里,比如探囊取物,焚香上听…光他知道的道术里,就有二种方法可以办到。

    就像他与玉游子都修有道术“探囊取物”,不需要刨土也能取出金棺一样。

    估计对方也是担心擅自动土,会破坏了桃源村里布下的环环相扣风水局。或者是忌惮金棺里的人头蛊王,要不然也不会另外打生桩,用来以邪压邪了。

    但这些都是晋安的个人猜测。

    只有亲自质问当事人才能清楚此中来龙去脉。

    “几位道长,你们说,那伙极有可能来自塞外草原的丧尽天良古董商人,如果真的是在一开始就盯上何府,在大夫人那边失利,这才不得不转而献祭全张家的人命来更改他人命格…他们骗走何老爷大伯的生辰八字,会不会是还没死心,还想着继续献祭全何家,夺走何老爷与大夫人的贵人命格?”

    李护卫的话,打断了晋安的沉思,大伙都觉得他这个猜想不无可能,等回到府城后,让大夫人万事小心,提高何家警惕。

    晋安皱眉,他根据现有的有限情报,作出分析道:“现在我们凭手里的线索,已经大概了解到这些古董商人的能力……”

    “起码有一名风水高手、一名擅长草人替身术的偶人、一名擅长下蛊的巫蛊,再联想到他们曾从阴阳先生手中夺走一口斩蛟刀,有可能他们中还有一名擅使兵器的江湖高手……”

    听着晋安的分析,老道士和李护卫对视一眼,眼里苦色,娘啊,这不管怎么算,对方都比他们人多势众啊。

    他们怎么看都处于人数下风啊。

    对方各个都是能人异士高手,而他们中,老的老,胖的胖,老弱残兵形容他俩都不为过啊。

    很显然。

    晋安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他眉头才会紧皱。

    今日他们毁了无头村,以后不能再伤天害理,篡改人命格,估计已经对那伙暂时目的不明的古董商人伤筋动骨,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但好在。

    这趟也并非毫无所获。

    如今他身价富了,大不了他事后再强化几次符兄,符兄记仇,干死他丫的,卖麻批。

    无头村事已了,晋安他们决定彻底毁去这座人吃人的无头村。

    默记下两张纸条上的生辰八字,几人开始收集一地死人头,然后拾来干柴与干草,堆放进每座房子。

    好在桃源村荒凉了这么久,村里杂草、树木丛生,最不缺这些烧火干柴。

    当忙完这些后,天际微微泛起青芒,这是夜里浊气消散,清气重新降临,黎明到来前的征兆。

    终于赶在黎明前,众人忙完一切,在沈氏跪着嚎啕大哭中,晋安一把火,烧了整座村子。

    噼里啪啦。

    干柴在火焰里越烧越旺。

    过不多久,大火便蔓延至全村,熊熊火焰把半边天都烧得泣如血,仿佛就如此刻的沈氏心境。

    人生大起大落,恍如隔世。

    一念花开,一念花落,于喧闹中安静,于安静中沉静,当再回头看看,已尘归尘,土归土。

    物是人非。

    不胜唏嘘与感伤。

    沈氏哭得悲恸,哭得凄凉,哭得撕心裂肺,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包袱的她,哭得解脱,那包袱里,抱着一对苦命人儿的人皮。

    “小秋,小林,不分开了,咱们一家人不分开了,娘这辈子死也都不撒手了。谢谢你们还能原谅娘……”

    “谢谢晋安道长。”

    “谢谢陈道长。”

    “谢谢玉…玉游子道长。”

    “谢谢李大善人。”

    “谢谢削剑大善人。”

    沈氏紧紧抱着怀里一双孩儿,哭红眼的这位霜发驼背老妇人,倔强的朝晋安他们,一一鞠躬道谢。

    把李护卫和老道士感动得鼻子酸酸,眼眶红通通,尤其是李护卫感触良多,已经忍不住在抹眼泪了,哭着朝晋安说他这辈子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道谢喊大善人,原来这就是救起落水之人的感觉。

    晋安强忍着眼里的沙子,扶起沈氏,为了避免被大家看到他眼里的沙子,于是急忙说道:“沈施主,我能否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你可有下葬过一位跟我和我师叔穿着同样五色道袍的道士?”

    沈氏听了晋安的话,她下意识看一眼站在晋安身边,一直欣慰大笑的玉游子,轻轻点头:“回晋安道长,老妇的确有亲手下葬过一位道长。”

    晋安连忙问:“可否带我们前去?那一位是我观中一位前辈。”

    沈氏点头,在前带路,晋安、老道士几人神色复杂的带上还未知道自己已经身亡的玉游子,一路跟上。

第170章 度思量,度思量,盖世功德记神坛

    沈氏年事已高。

    她安葬玉游子的地方不可能会太远。

    虽然桃源村周围丛林密布如伞盖,遮天蔽日,但因为桃源村近些年来的变故,导致附近并没有太多毒虫猛兽出没。

    众人跟在沈氏身后。

    走出桃源村没多久。

    果然。

    在附近一个地势开阔,能照到日光,不容易被雨季泛滥河流淹没到的小乱石坡上,晋安他们看到了一个小坟包。

    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假若晋安他们没来。

    这个小坟包就是一座野坟。

    孤魂野鬼。

    无人凭吊。

    最终不复存在,无人记得他的名字,无人记得他的过往功绩,无人记得他的过往牺牲,无人记得曾有一位道长,心照丹青,却埋骨在了他乡。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晋安默立不动。

    看着眼前葬在荒郊野岭里的孤坟。

    沉默。

    沉默。

    没有出声。

    “道兄,我们来看你了。”

    “我们来迟……”

    “让你受苦了。”

    哎。

    最先开口的是老道士,他蹲下身子,从他的太极八卦褡裢里拿出黄酒,香烛,线香,黄纸,纸元宝。

    倒满三杯黄酒。

    然后烧黄纸,纸元宝,悼念眼前埋骨他乡的孤坟。

    接下来,晋安、李护卫、削剑,包括沈氏在内,都一一上前给坟土上香。

    晋安百感交集,千百念头在心头回转,最终只化作了一句掷地有声:“师叔,我们带您老回家了!”

    “以后您再也不用操劳,再也不用在风雨奔波,您就安安心心安享香火清福吧,今后就由我这个做晚辈的供养您!”

    “有我在,就有五脏道教在…您放心,道观大殿因为年久失修的漏雨窟窿,我们已经给观里修好,已经祖师爷不会再风吹日晒雨淋了;道观后院的门,我们不仅给修好了,还换了崭新敞亮的大门;道观里的一草一木我们都一直留着,留着等您、等我师父、等玉阳师叔重新回来;道观门口高低不平的台阶,我们也给重新翻新一遍,现在台阶又平整又宽敞,门庭高大,不会没落了我五脏道教的名声;我们还给道观里添置一座野隐亭,师叔您如果累了,乏了,可以在野隐亭坐下休息纳凉,您老为观里操劳了一辈子,也是该享享清福了;道观里几间房间的东西,我一直给师叔、师父留着,五脏道观里永远有三位前辈的一席之地;对了,道观里的祖师爷神像我们请何家人帮忙,找来全府城最有名的老画匠亲自给祖师爷重新修缮一新,那位画匠的画技一绝,给府城里有名的道观和佛寺都画过神像,就连白龙寺的佛祖也是出自这位老画匠之手,师叔您放心,咱们的祖师爷不比白龙寺的佛祖差……师叔,咱们五脏道观今后只会越来越好,香火信徒会越来越多,您,好好睡一觉,该放下身上担子,安享清福了。”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

    度思量。

    度思量。

    盖世功德记神坛。

    “善。”

    站在晋安身后的五色道袍玉游子,含笑作揖,双手抱拳,虎口相交,左手在右手上,形同阴阳图,朝晋安躬身一拜。

    放下了。

    什么都放下了。

    心头意已平。

    五脏道教后继有人。

    已经死而无憾。

    玉游子的身影,开始慢慢消淡,透明。

    老道士眼眶红通通:“道兄,一路走好啊。”

    李护卫拿手抹泪:“一路走好。”

    削剑一改沉默:“师叔祖,一路走好。”

    晋安看着身影越来越透明的玉游子,他头顶黎明到来的清气,脚踏厚土大地,身是五色道袍,人是浩然正气:“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师叔,一路走好。”

    恰在此时。

    天地黑幕驱散。

    黎明第一道曙光重现人间,丹碧浮云端。

    当晋安话落,玉游子的身影彻底消散,就在玉游子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一道流光,飞向晋安,最后落入晋安手中。

    那是与道术“探囊取物”相对应的另一个道术——

    “赠术”!

    晋安一共被两位道士施展过赠术,一人是五脏道人,是在走阴那次,五脏道人尸首冥冥之中落在了晋安身前。

    一人则是玉游子。

    此时的玉游子身影已经不见,只剩下了晋安手中的一口道家八卦布袋。

    看着再次被施展赠术,晋安一时间心头百绪焦急,脸上神色复杂,最终,他小心翼翼收下这口道家八卦布袋,并未急于查看里面的玉游子遗物。

    接下来,他开始为玉游子迁坟。

    他许诺过师叔玉游子。

    要带师叔回家。

    他要在五脏道观里为师叔铸功德神坛,日日夜夜受香火信徒凭悼,好人,就要有善终,不能忠骨埋他乡,成了孤魂野鬼。

    他已在府城扎下根,他不仅要为玉游子在五脏道观里铸功德神坛,他还要重回昌县,接回五脏道人尸骨,为五脏道人也立功德神坛。

    既然玉游子拜他为掌教,那他这个新掌教,就必须要为五脏道教做些什么,既是报恩,也是一份沉重担当。

    晋安脱下身上的五色道袍,好生包裹好玉游子的尸骨时,天红云,满海金波,东日照进这片鬼神苍山,天地已经大明。

    几人商量了下,既然这里的事已了,不如趁现在天亮,即刻出发,离开这片大山。

    当他们晋安转身去找沈氏时,发现沈氏背靠一棵大树,霜发枕着旭日东升的温暖,怀里抱着一双儿女,面带满足,知足笑容的睡着了。

    似乎这么多年来的心力交瘁,终于一家人团圆,儿女的原谅,让她这一刻终于能安心闭上眼,睡个安稳觉了。

    可当晋安和老道士他们走到沈氏面前,打算去让皮糙肉厚的李护卫去背沈氏出山时,李护卫刚蹲下身子,面色一变。

    他伸手在沈氏鼻下探了探鼻息。

    又摸了下沈氏脖上脉搏。

    李护卫面色凝重的朝晋安他们,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的心力憔悴,大悲大落,其实早就把沈氏熬得油尽灯枯,但心有不甘的她,一直由一口气强撑到今日,沈氏一个老妇人能撑到现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奇迹。

    几人叹息一声。

    晋安道:“也带沈氏他们母子三人,一起离开这座永无出头之日的大山吧。”

    “这山里阴气湿重,终年不见天日,他们一家三口埋在这只会成为孤魂野鬼和被豺狼虎豹叼去,生前无依无靠,死后也无依无靠,实在太可怜了。”

    “我们带他们一起回府城吧,在府城为他们找块好的墓地,一起厚葬他们母子三人,我答应过深秋、沈少林姐弟俩,出去后给他们下葬个好阴宅。”

    老道士、李护卫、削剑都没意见。

    随后,几人开始找来柴火,分别火化玉游子、沈氏、姐弟俩后,带上几个骨灰盒,在旭日金光大道下,离开了大山。

    ……

    ……

    当晋安回到府城时,已是十日后了。

    他们在出了大山后,先在金沙镇休整几天后,好好养精蓄锐后,这才踏上回府城的路途。

    当他们刚回到府城,发现府城气氛有点不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城中百姓风声鹤唳,各种流言四起,所以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到事情缘由。

    原来。

    是府尹之女的坟,差点被人给刨了。

    还好守陵墓的守军,发现及时,这才避免府尹最疼爱的爱女之墓被盗墓贼盗了,毁了尸骨。

    所以府尹一怒之下,正在全城下令搜查盗墓贼和一切可疑人员。

    还好晋安这次回城,没牵一头山羊入城。

    要是他像第一次来府城时那样,一个道士不配剑,配刀,手里还牵着一头长得像羊的牛犊,估计早已被抓进府城大牢里,先严刑拷打几天几夜再说。

    还有另一件大事是,在他们离开的这半个月里,阴邑江再次断流。

    但这次断流时间很短。

    一夜断流,千窟洞再次显露世间。

    第二天天亮又江水涨回。

    但民间传闻,江水涨回时,有人看到从千窟洞里冲出大量尸体,现在闹得人心惶惶,老百姓们最近都不敢靠近江边了。

    即便有去江边浆洗衣服或是打渔的渔民,都是白天结伴,天黑前马上逃上岸。

    那些靠渡口渡船为生的船家,给再多钱,也不肯在天黑后渡人。

    这人心惶惶的民心,连带着来往商船、客船,都出现了数量日益减少,很多人不得不弃水道改走旱道来往府城。

    这直接导致府城的繁华受到影响,大不如前了。

    现在民间都在传闻,千窟洞在闹邪,有江里沉尸在作怪。所以府衙下英雄帖,广招江湖上各路能人异士,府城里各道观、寺庙,请天下能人异士来摆平阴邑江和千窟洞。

    “阴邑江再次断流?”

    “千窟洞再次出现?”

    晋安他们一行人,一边走进薛府,一边向薛府下人打听府城为何气氛这么紧张,当听明白原由后,都目露惊讶神色。

    /

    Ps:这章删删改改3次,删减叻大量文字,因时间不足抱歉只有3k。不是不持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鸭(?﹏?)

第171章 重回府城

    晋安他们刚回府城就先去薛府。

    一来是了结薛雄失踪案,向雇主有个交代。

    二来也来带薛雄骨灰和随身物件。

    此时李护卫,早已重新易容成许统领,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顺利见到了薛家老爷和老夫人。

    半月不见。

    二老都消瘦,憔悴不少,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老人一下病倒,是拄着拐杖面见的几人。

    当得到噩耗,尤其看到薛雄的随身几样物品后,薛家老爷和老夫人这才相信自己儿子已经遇害,顿时悲痛欲绝。

    老夫人承受不住打击,悲伤哭晕过去。

    面对二老的丧子之痛,晋安和老道士除了开导二老节哀顺变,也是爱莫能助。

    当结束了薛府一案,晋安和老道士离开薛府时,已是落日黄昏后了。

    天边夕阳染红了大半府城。

    原本晋安还打算先去何府,牵回傻羊的,但看现在天色已晚,马上就要宵禁,索性等明天再去牵回傻羊。

    至于李护卫。

    倒是并未跟晋安他们回道观,而是继续留在薛府当他的许统领。

    ……

    五脏道观。

    半月过去,当晋安和老道士再回到道观时,道观的扩建已完工大半,几座大殿的主体结构已经搭建完成,正好赶上下工时间,有一身尘土的泥瓦匠、木工、石匠、杂工等从观内陆陆续续走出。

    当他们看到远行回来的晋安和老道士时,都一一恭敬行礼。

    民间百姓敬畏鬼神之事,所以对道士、和尚都是客客气气。

    而道观扩建、采买物资,都是由何府管事负责,尤其是晋安他们这次去无头村,道观里的治安、守夜更是都由何府人在打理。当听到外头动静,何府管事带着几人匆匆出来一看,见到果然是晋安和老道士回来了,都面带喜色迎接。

    “晋安道长。”

    “陈道长。”

    “晋安道长您回来啦,这次外出要办的事可还顺利?”

    现在何府上下都知道,晋安和老道士是何府上上下下的救命恩人。尤其是大夫人和三小姐,都对晋安公子另眼相看,格外关心。

    所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面对晋安就更加恭恭敬敬了。

    晋安深知每个人每个行业立于世都活得不易,晋安面对这些何府的下人时,并没有自觉高人一等而心性膨胀,轻视他人,恰恰相反,他礼貌得一一与大家打过招呼,一视同仁。

    “谢谢各位施主关心,一切还算顺利。”

    “大家无需这么拘谨,这么些天里我们几人远行,还要多谢大家为观里所做的一切,这些是我们几人在路上采买的一些土特产,作为谢礼答谢各位施主。大家不要推辞,人人都有份。”

    老道士很喜欢热闹,已经眉开眼笑的主动帮忙分发路上采办的土特产。

    晋安和老道士的平易近人出世方式,让何府下人感觉自己受到了尊重,人人诚惶诚恐,都打心底里更加敬佩,尊重晋安和老道士了。

    等分发完土特产后,晋安让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既然他们已经回来,接下来就继续由他和老道士、削剑继续守道观。

    接下来,晋安和老道士进道观先是放置好玉游子、沈氏母子三人的骨灰盒,然后好好洗漱一番,洗去一路风尘。

    当忙完这一切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晋安和老道士提着路上带回来的,用荷叶打包好的烤鸡、烧鹅、羊杂、花生等下酒菜,和三坛出自府城集贤楼的成名琼浆鹿血酒,去道观对面的棺材铺找林叔报平安。

    当然了,也是借机找林叔打听,有关于最近刚发生的阴邑江再次断流事件。

    以及府衙广招各家道观、寺院下阴邑江、千窟洞驱魔的大事。

    原本,晋安想买猪头肉、猪耳朵、猪尾巴当下酒菜的。

    结果老道士面色大变,差点当街翻江倒海吐出来。

    老道士差点被猪肉铺老板一双眼睛瞪死。

    刚从无头村回来。

    老道士哭着脸说他几年内都无法再直视猪头肉了。

    老道士不提这事还好,他这一提,晋安就不由自主想到宋放平和宋放平老婆吃的那颗猪头,晋安也无法再直视猪头肉猪耳朵了。

    因为事先已经跟林叔打过招呼,所以当晋安和老道士带着美酒与下酒菜来找林叔时,今天的棺材铺还没关门。

    而入夜宵禁后,像这种邻里间窜门,只要不是太过分,比如聚众闹事,或者是走出这条街道,巡夜乡勇碰到了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会管太严。

    因为知道晚上晋安和老道士要来喝酒,林叔已经事先在店里摆好一张八仙桌,三人刚热热闹闹摆好酒菜,另一边,削剑的身影从道观里无声无息走出来。

    削剑这位盗爷高手。

    走路脚步无声。

    居然以晋安如今的一流高手实力,都没有察觉到削剑是什么时候城外潜伏回道观的。

    一想到当初捡到削剑时的场景。

    削剑的来头越来越神秘了。

    “师父。”

    “三师弟。”

    “林先生。”

    木讷,呆愣的削剑,脚步落地无声的走进棺材铺,礼貌打招呼,然后沉默木讷的坐在桌子边不动了。

    削剑又开始日常咸鱼了。

    大道感应!

    阴德一!

    晋安乐开怀:“好徒儿,来来来,多吃些花生米。”

    晋安给削剑夹菜,担心把削剑饿着了。

    “谢谢师父。”

    再次大道感应!

    阴德一!

    晋安哈哈大笑,老道士羡慕得像个老小孩,吵吵嚷嚷着他也要花生米配鹿血酒。

    简直像个五十岁的小孩。

    晋安为了耳根子清静,于是也给老道士夹花生米,别光喝酒。

    然后他也主动给林叔倒了杯鹿血酒。

    集贤楼的鹿血酒,成名已久,面色蜡黄,看着有些病态的林叔,立马闻香识酒,惊讶说道:“这是集贤楼的鹿血酒?”

    晋安竖起大拇指,夸林叔果然好鼻子。

    林叔问晋安,这酒不便宜吧?

    他几次路过集贤楼都是只闻酒香馥郁,不曾尝过一口。

    疑惑看着晋安,问他今天怎么舍得大血本买集贤楼的鹿血酒,一买还是三坛酒?

    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今天有事相求?

    晋安忙解释说我是那种到处招惹是非的人吗,林叔我冤啊,他主要觉得最近梅雨季节刚过,最近天气开始湿热,年龄大的人容易湿气大、手脚关节痛、抵抗力差、精神萎靡不振。所以这才买来壮阳的鹿血酒,给林叔补气壮阳,滋补养肾,身体硬朗,长命百岁。

    这时,老道士趁着晋安和林叔闲谈功夫,已经吸溜吸溜的如牛饮偷喝了好几杯鹿血酒。

    这人老了,就容易精神头差。

    更何况是刚舟车劳顿半个月回来,老道士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吃不消,连喝几杯鹿血酒后,顿觉浑身暖洋洋,四肢像是有火柴在燃烧,人变精神小火,精神抖擞。

    “林先生,你也来喝喝这鹿血酒,这集贤楼的鹿血酒果然名不虚传。”

    老道士向面色蜡黄,虚弱病态,像是肾脏肝脏不好的棺材铺老板,推杯换盏道。

    林叔喝了一口鹿血酒,口感久而迷香,一点都没有黄精与茯苓的药腥味,也没有中药材的刺鼻性,沉醉闭眼回味许久,这才喉咙滑动,忍不住赞一声好酒。

    晋安看着面色蜡黄的林叔,忙拍了个马屁,说林叔你要喜欢喝酒,这里还剩两坛壮阳酒就都送林叔你了。

    几杯酒下肚后,就连沉稳的林叔,话也多了起来,他问晋安此行,可还顺利,有在无头村找到失踪了的玉游子吗?

    聊到玉游子。

    晋安目光落寞了下。

    “师叔的尸骨我已找到,已经被我带回五脏道观,我打算在观里划出一块地皮,专门给师叔和我师父建一座功德殿。”

    晋安落寞的也喝了口壮阳酒。

    嘶呼。

    热。

    晋安赶紧夹几口菜填填胃,然后把此行的经过,都详细跟林叔叙述。

    他们这趟接了薛府委托,去乌山岭、苍洱山寻找传闻中的无头村,林叔事先是知道的。

    当听完后晋安这一行的各种凶险,尤其听到玉游子的意难平,林叔脸上神色感慨,唏嘘。

    他与五脏道观的三位师兄弟,也算是老邻居了,亦邻亦友。

    林叔肃然起敬的看着晋安:“我替五脏道观那几位老友,好好感谢晋安小道长你为五脏道观做的一切。”

    “相信玉阳归来,定然会感恩你为五脏道观,为他两位师兄所做的这一切。”

    说完,林叔面露欣慰,赞赏看着晋安:“晋安道长不需要谦虚,自从晋安道长来到五脏道观,我亲眼看着五脏道观每天都在日新月异变化,发扬光大。”

    “以前的五脏道观凋零,如暮气沉沉的老者。如今的五脏道观,每天都是生机勃勃,每天香火信徒与人气热闹。这一切的变数,都是因晋安道长你而起。晋安道长是我平生仅见的少有妙人,妙不可言,神妙莫测。”

    贪杯的老道士,这时越喝话越多起来:“林先生,我家小兄弟现在可是五脏道观的新掌教了,玉游子道兄临终前亲自封我家小兄弟是五脏道教新掌教。你放心,五脏道教必定不会在我家小兄弟手中辱没。”

    “林先生你可知道,我家小兄弟是什么面相吗?”

    晋安担心老道士喝多了,什么牛都敢吹,让林叔看了笑话,赶紧让老道士打住。

    林叔面露讶色看着晋安,他脸上欣慰神色更浓了。

    “果然我识人眼光很准。”

    “晋安道长,我敬你一杯,提前预祝你把五脏道教,五脏道观重现荣光。”

    晋安喝了一口壮阳酒后又马上吃几口下酒菜压压胃,然后顺杆而上,向林叔打听起最近阴邑江断流,和府衙打算广招道观、寺院下阴邑江,千窟洞驱邪的事。

    林叔听完后,面上神色倒无异常,回答道:“最近的民间传闻里,的确有这件事。”

    “不过府衙还未正式下告示。”

    “但这事不可能无风起浪,我猜测,这事应该是府衙里故意放出风声,想试探试探民间反应,毕竟千窟洞的位置有些特殊,恰好就在龙王台那里。龙王台又事关着民间一些习俗,就怕到时候有人会站出反对,担心会触怒龙王。”

    “目前看起来,现在的民间反应,都是大赞府尹英明,民间持支持的人占了绝大数,所以我猜想,如果这事真是府衙故意放出来试探口风的,那么府衙广招各大道观、寺院的事,过不多久应该就会下正式告示了。”

    /

    Ps:这章3500字,只收费3000字整

50万字,新书《》漫画版权已卖出!

    这个月咸鱼叻,所以深夜分享个喜事给咱们这个一天一更的养老院冲冲喜吧,噗(?﹏?)

    本来今天打算奋发涂墙,知耻而后勇,码它个5k大章的(?﹏?)

    可深夜突然接到版权洽谈,我给整懵逼叻,所以时间不够,今天只更3500字,哭唧唧。

    为表歉意,上一章的3500字,只收费3k字整,大佬们免费白嫖500字,另500字是后续添加的不收费。

    唔。

    按照《这里有妖气》的漫画改发进度,以一年算,《白骨大圣》的漫画,今年估计出不来,应该在明年中旬出?

    新书《白骨大圣》的漫画版权费,比上本书《这里有妖气》给的待遇更高,更丰厚,更香。也许单靠《白骨大圣》这一本书的漫画版权能让我吃到老。感谢.asxs.版权部!感谢阅文集团平台!感谢我的玄幻主编太山一直以来的提携!

    在分享另一个喜讯,在前天,还接到另一个版权合作,估计下个月要出差去趟上海阅文总部三四天。3天连着谈下2个版权合作,双喜临门!

    《白骨大圣》的成绩,远超我的预计,一开始真的只以为首订能有三千就是烧高香,香兄运势香的香!奥利给鸭!

    最后,感谢大佬们对某个一天一更的狗作者,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与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宽宏大量,才能让这本新书走向这么高位置(?w?)…假如离开大佬们的日复一日支持,就没有这本新书的日新月异新高度。

    所以。

    码字吧。

    进击。

    为叻不让漫画追上更新字数qaq。。

第172章 屍解仙

    林叔一口气讲了这么多。

    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于是又喝了壮阳鹿血酒。

    唔。

    好热。

    精神小火。

    有些病态面色的林叔,脸上燥热,气血微微红润了些。

    林叔夹了口烤鹅切片,用油水垫垫此时正精神小火的胃,然后看着对面的晋安好奇问道:“晋安道长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

    “晋安道长也想替五脏道观报名下阴邑江?”

    晋安摇头说:“不是啊。”

    “我只是今天回府城的路上,听人提起阴邑江又重新断流的事,传得满城风风雨雨,所以好奇找林叔问问情况。”

    “不管是过去的五脏道观资历,还是现在的五脏道观资历,都入不了府衙的眼吧。”

    “毕竟府城作为一个州的首府,人杰地灵,人才济济,府城里聚集了来自全武州府的能人异士,江湖高手,五脏道观在府城那些成名已久的道观、寺院前,底蕴还是太单薄了。”

    “虽说我对五脏道观有份特殊感情,但做人得要认清形势,最忌好高骛远,空中铸楼阁。”

    晋安说的都是句句事实。

    并不是他在过分谦虚。

    康定国疆土广袤,名山大川十万万,永远不能小觑了他人。

    晋安说完上面这些话,不忘了眼角瞥一眼此时正左右开弓,左手壮阳酒,右手拼命夹菜,吧唧吧唧,大口吃得满嘴油光的老道士。

    这大半个月来的舟车劳顿,因为急着回都城,几人在路上本就没有吃好,睡好,老道士现在是甩开腮帮子胡吃海喝。

    晋安额头挂下几道黑线,眉角肌肉抽了抽。

    老道士这么个喝法。

    晚上就不怕跑圈跑得累成狗?

    他到现在一杯鹿血酒都还没喝完,老道士都已经如牛饮快一两鹿血酒了。

    林叔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五脏道观是否不够资格,他惬意的小口喝酒、夹菜,边吃边说道:“我在府城卖了这么些年的棺材和香烛黄纸,对全府城各大道观佛寺、小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就凭晋安道长又是替何府除魔成功,又是替薛府去无头村后平安归来,如今五脏道观在府城里,最起码也能排得进前十。”

    “所以晋安道长无需妄自菲薄,如果府衙这次真打算一劳永逸解决阴邑江与千窟洞作怪,下达发告示要广招各路奇人异士,五脏道观有了三大药材商里的何、薛两家联名举荐,肯定能成府衙的座上宾,被府尹大人另眼相看。”

    对于林叔的话,晋安权当听听。

    没有真的膨胀到自认为能拳打白龙寺,脚踢府衙。

    这就好比是酒桌上的亲戚间互相吹捧。

    当林叔喝高后话多就行。

    而且,府尹到底会不会真下告示,也还是个未知数。就算府尹真的张贴出英雄大会告示,鬼知道这阴邑江以后还断不断流?

    要万一阴邑江以后都不断流了,府城这么多折腾,就全成白折腾了。

    除非府尹和府城,有办法人为断流阴邑江。

    但晋安觉得这事的可行性不大。

    不要问为啥。

    因为以阴邑江那么大流量,光靠人力截流就不现实啊。

    现在马上进入雨季了,你这一截流,上游的水无处可去,肯定是越蓄越多。

    最终溢满出来,赤水千里,生灵涂炭。

    沿岸所有城镇村庄,包括府城在内,全都被洪涝猛兽吞噬,到时候尸横遍野,瘟疫爆发,千里沃野变成千里荒地,民不聊生,府尹九族就算有再多脑袋都不够皇帝砍的。

    所以,对于林叔的话,晋安权当听听,没有接话也没有当真,倒是林叔刚好聊起府尹,晋安心头一动,借机岔开话题打听起另一件事:“林叔,我今天来府城时,还听到了另一件传闻,说是府尹之女的陵墓,最近差点被一伙盗墓贼给挖了?”

    晋安说这句话时,目光不经意望了眼削剑。

    要不是这次去乌山岭和苍洱山寻找无头村,削剑就跟他们同行,晋安估计要怀疑是不是削剑这位盗爷跑去盗墓府尹之女了?

    府尹爱女的陵墓,那肯定是防守森严。

    普通的路边货盗墓贼,连陵墓都还没摸近,就已经被陵墓守军给捉去死牢了。

    能在这么多守军目光下,差点盗墓成功,只可能是身手不俗的高手所为。

    既然排除了削剑的可能,会不会是跟削剑同伙的其余盗墓贼?

    “倒的确有这事。”林叔点头。

    “但这毕竟关乎府尹家事,传出的消息不多,听说是那伙盗墓贼在快要进陵墓时,意外惊动陵墓守军,在那么多守军的围布下,最后还是让他们给逃了,只抓到一人。”

    “那人被守陵士兵在陵墓里抓到时,人已经疯掉了,看起来像是胆小下墓被墓里什么东西给吓丢了魂,估计府尹那边也审问不出来什么结果。”

    “我从同行里听到一些传闻,说府尹之女陵墓里发生了怪事,那疯掉的盗墓贼,被抓到时嘴里一直疯疯癫癫喊着陵墓里是空的,陵墓里是空的。”

    “他疯疯癫癫,也不知道反抗,所以很轻易就被守军给抓住了。”

    “疯了?空穴?”晋安目光微讶。

    林叔点点头:“这事怪就怪在这里了。”

    “陵墓守军后来进墓室查过,陵墓里一切正常,葬有府尹之女的棺椁一直安然无恙,并非是空穴。”

    “那名盗墓贼应该是被墓室里什么东西给吓到了。”

    晋安目露沉吟。

    随后,他斟酌了下用词,看似假装无意的问了一句:“林叔知不知道府尹女儿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会有盗墓贼盯上府尹女儿的陵墓?”

    林叔夹了口凉拌的羊杂,哦?的诧异看了一眼晋安,好在林叔没有想太多,他又夹了一口羊杂肚放进嘴里,一边咀嚼羊肚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盗墓贼盗墓,自然是为财而来,这伙盗墓贼应该是盯上了府尹爱女陵墓里的陪葬品。”

    “至于府尹之女的死,这事像我们这种寻常百姓,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晋安离开府城有大半个月了,所以这顿酒菜吃了很久。

    他向林叔打听这半个月里府城发生了哪些事,与此同时,晋安也向林叔打听了一些白龙寺和善能法师的事。

    然而。

    善能法师居然一次都没来过五脏道观找他。

    肉身佛的事,到现在都还没解决吗?晋安二眉微皱。

    看来这次肉身佛的事很棘手,连府城第一寺院的白龙寺出面都解决不了吗?

    也不知在阴间里看到的那么多被佛祖所弃的肉身佛,究竟是什么来头?

    对于善能法师这位有真本事的得道高僧,晋安一直都是心生敬意,所以他一直心系白龙寺的善能法师。

    而晋安通过旁敲侧击询问林叔,白龙寺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比如佛寺里高僧有没有频繁外出之类?

    哪知,林叔说白龙寺最近一直风平浪静,每天香火信徒依旧络绎不绝,佛祖香火没有一天断过。

    晋安皱眉。

    肉身佛这么大的事,有辱佛门清净,白龙寺居然一直表现平静,平淡,是善能法师未回到白龙寺禀报此事吗?

    晋安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善能法师行事谨慎,又不是那种行事莽莽撞撞的愣头青。

    那么就是白龙寺有意淡化那么多肉身佛带来的影响?家丑不可外扬,有意低调清理门户,维护佛门清誉?

    现在也只有这最后一种才能说得通了。

    这么久都没清理完门户。

    看来这佛门一点都不清静啊。

    ……

    ……

    当晋安扶着头晕脑胀,呼呼大睡的老道士回到道观时,已是亥时一刻左右,好在经过大半个月的修建,五脏道观已经初具雏形。

    十间厢房都已经建好。

    所以只需要搬出以前的被褥,就能马上拎包入睡,终于不用再三个大老爷们你挤一起睡觉了。

    夜色浓黑。

    此时的府城。

    万家灯火熄灭。

    满城百姓都已安然进入睡梦。

    除了几处坊市灯火依旧繁华,那些地方是府城中知名的勾栏瓦肆、青楼柳巷,高声笑谈,不少公子文人骚客彻夜留宿,日夜不歇。

    五脏道观里。

    晋安回到独自厢房后,他并未入睡,到了他这种境界,身体素质强,又练有精神武功,每天都是精神抖擞,世俗凡人的睡眠时间在他身上越来越少。

    一天只需一个时辰的睡眠时间。

    即便几天不睡,也照样神清目明。

    就着屋里昏暗摇曳的灯油,晋安盘腿坐在床上,手里多出一物,正是玉游子赠送给他的那口道士八卦布袋。

    玉游子的遗物并不多。

    几本修炼手札,一枚刻有身份的道碟,一份简陋残旧的武州府地图,一本符书,一些零散铜钱等杂物,最后还剩下一样东西。

    此时有明月的银光,透过窗台,照洒进屋里,刚好落在床边,使晋安手中拿着的东西耀耀生辉。

    似有灵性。

    那赫然是枚碎玉!

    月光下,晋安神色略有些复杂的看着手里这枚碎玉,眉头拧起,当第一次从玉游子遗物中看到这枚碎玉时,晋安的吃惊可一点都不小,心头吃惊如翻江倒海。

    因为晋安曾在阴邑江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碎玉。

    此玉古拙,沧桑。

    ——“临江之畔,璞石无光,千年磨砺,温润有方!”

    有些玉,一眼就给人饱经千年磨砺,岁月磨平的大气古朴历史感。

    碎玉的表面雕有精致花纹。

    那些精致花纹,似神秘符号,似道家符箓,似晦涩线条,每一刀落处都如鬼斧神工,精密排布,让人叹为观止。

    玉声贵清越,玉色爱纯粹,第一眼就给人价值不菲的感官。

    这玉的种种外形与玉色,都与两三个月前那对半夜跑到阴邑江里垂钓死尸,最后叔侄俩从一具沉尸身上找到的碎玉,长得一模一样!

    其实,晋安到现在,依旧还是不敢百分百就肯定,这枚碎玉,就是跟那对反目叔侄手中的碎玉一体的。

    可不管是色泽,厚薄,还是那种给人脱颖世俗的质感,又似在证明着,这枚碎玉十之八九就是跟那对反目叔侄手里的碎玉是一体。

    “师叔啊师叔……”

    “你这可是给我留了个不小的难题啊……”

    “这玩意就是个烫手山芋,能让世人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师叔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枚碎玉……”

    晋安拧紧眉头,目光有复杂有苦笑。

    他到现在依旧清晰记得,那名叫宗仁的侄儿,如何见财起意,一斧头劈死了自己二叔,弑叔夺玉。

    他清楚记得宗仁二叔是如何的死不瞑目,死状凄惨。

    他清楚记得宗仁二叔生前神神秘秘,说这枚碎玉是好宝贝,关乎道道家屍解仙的重大秘密。

    晋安想了十来天,都还是没想明白,这么一枚小小碎玉,是怎么跟屍解仙车上关系的?

    ……屍解仙吗……

    ……阴邑江断流……

    ……模仿古圣人骑牛化胡出关……

    嗯?莫非这枚碎玉,就是早些年阴邑江断流,从那口石牛驮棺里流落出来的石棺里东西?是那名正在修屍解仙前辈高人的随身玉蝶?

    晋安就着月光,反复观察手里这枚碎玉。

    其实。

    像相同的场景,在过去十天里,晋安天天都拿出来观察。

    可他还是没研究出个门道里。

    但那对叔侄的反目,那位凭几枚铜钱就能在江水里钓尸的“二叔”,郑重称这枚碎玉是好宝贝,又都说明了这枚碎玉的来头肯定不简单。

    过去研究了十来天,都没研究透这枚碎玉。

    今晚自然也是无功而返。

    说起那对反目叔侄,晋安想到了被侄儿宗仁带向府城的古怪女尸。

    那女尸能不被人察觉,神不知鬼不觉被带入府城,至今都没听到有关她的任何行踪消息,估计也是个厉害角色。

    会不会也是跟这枚碎玉有关?

    屍解仙?

    屍解仙?

    晋安现在想到那具女尸,就有些后背发寒啊。

    也不知道现在那具女尸现在在哪里?

    貌似最近也没听说府城有发生什么跟女尸有关的怪事啊。

    晋安这时又从八卦布袋里拿出另一样,是五帝铜钱。

第173章 三次敕封六丁六甲符与落宝铜钱

    玉游子的遗物。

    除了以上这些外,还有整整一百零一枚的五帝铜钱。

    这些五帝铜钱。

    并不属于八卦布袋里的东西。

    而是晋安从无头村拾来的玉游子遗落物。

    只是当阵法破去,这些五帝铜钱都已经废了,似是因为消耗过大,灵性全无,最终都变成了普通铜钱。

    只剩一枚五帝铜钱还残留着些许灵性。

    那是一百零一枚五帝铜钱里,相对而言颜色较浅的铜钱。

    看着挺像**的?

    或许正是因为**,所以被它的一众老前辈保护在最外缘,深刻发扬了什么叫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

    此时回到道观,终于有了一个人僻静机会,晋安打算尝试敕封这枚五帝铜钱。

    没啥意思。

    就是单纯想为五脏道观保留份火种。

    听说五帝铜钱还有挡煞、防小人、避邪、旺财的奇效。

    望气术——

    阴德!

    壹万捌仟柒佰陆拾壹。

    如今的他,地主家余粮又阔绰起来了。

    这多出的二千多阴德,其中二千是来自沈秋沈少林这对姐弟俩的。

    随着晋安化解两姐弟心中怨气,化解母子误会,当把两姐弟人皮从人皮旗鼓上解脱下来后,晋安又获得两千阴德。

    至于另一百多阴德,是这十来天里削剑孝敬晋安这个师父的。

    尊师重道我削剑。

    安贫乐道我晋安。

    麤麤麤。

    “敕封!”

    阴德一千。

    当大道潮汐退去,晋安:“?”

    眼前的五帝铜钱好像没啥太大变化。

    接下来,晋安一直在研究五帝铜钱,可还是没研究出五帝铜钱有演化出啥功能来,莫非是驱邪方面带来大变化?

    只有面对妖魔邪祟时才能驱邪?

    在未具体知晓这五帝铜钱有啥效果前,晋安暂时先停住继续敕封的念头。

    先放下五帝铜钱,晋安接下来又拿出一张黄符,这是张一次敕封过的六丁六甲符。

    晋安先是用同心金锁内的灵性,给黄符灌输满灵性,然后:“敕封!”

    消耗阴德二千。

    “敕封!”

    第三次敕封,消耗阴德三千。

    晋安又默默给自己施展一个望气术,前后总共消耗掉六千阴德,现在还剩一万二千七百六十一。

    此时,晋安身上一共有三张敕封黄符,分别是一次敕封的五雷斩邪符、三次敕封的五雷斩邪符、三次敕封的六丁六甲符。

    看着手里已经大变模样的三次敕封六丁六甲符,晋安略有些按捺不住寂寞的搓搓手。

    当初一次敕封的六丁六甲符时,让他在阳间如有神助,能短暂跨入一流高手的实力,更是在神魂出窍时屡建奇功。

    现在敕封三次,也不知道会强到什么样程度?

    晋安现在恨不得马上阴邑江断流,然后身怀两张三次敕封黄符的他,冲入千尸窟里大杀四方,拳打龙王,脚踢千尸,给五脏道观挣来不世功勋与名望。

    阴德不阴德的那都是其次。

    我晋安道人岂是那种俗气的人?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斩妖除魔。

    匡扶人间道正义。

    才是我辈初心。

    人间有正道,各自写沧桑。

    晋安心里美滋滋,爱不释手摩挲着手里的六丁六甲符,从黄符上的有一股龙精虎猛的精气,顺着指肚与符咒间的不停摩挲,丝丝缕缕传入晋安体内。

    那是阳神神道之力。

    符道上的阳神气息,正在润物无声般,不断温养,滋润晋安的肉身,筋肉皮骨膜。

    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如吃了人参果般,无不舒坦,气顺,四肢百骸温温热热,阳神气息在奇经八脉里不断游走,令人心胸广阔,念头通达。

    居然有淬炼体质。

    洗筋伐髓之效。

    晋安面露讶色,略一沉吟,就想明白了其中原由。

    六丁六甲符本就是道教武神,功德神将,厉行风雷,制伏鬼神,身怀六丁六甲者,能驱恶驱耶。

    是道教武神。

    是道教里的阳神。

    走的是武功大道,武破虚空飞升。

    所以此符能帮他洗筋伐髓,淬炼体质,也就能说得通了。

    思及此,晋安又突发奇想,如果我常年携带六丁六甲符在身,身怀六甲阳神,我的体质会不会慢慢被洗练成阳神体质?

    世俗界里的阳神吗?

    这么一想,晋安顿时乐了,这不就是游戏里的洗bb吗!

    此时不缺阴德的晋安,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了,如果常年携带六丁六甲符,潜移默化下,真能让他拥有阳神体质,六丁六甲符自然敕封越高越好,越早温养出阳神体质。

    哪怕短期内达不到阳神体质,光是每时每刻洗筋伐髓的用途,都是笔稳赚不赔投入。

    三次敕封是共六千阴德。

    第四次敕封应该是四千阴德。

    第五次敕封应该是五千阴德。

    以他现在还剩一万二千多的阴德,还能一共敕封两次,这么一算,晋安发现,他刚阔绰起来的身家,又不够用了。

    他很缺阴德。

    踌躇,犹豫了好一会,最终,晋安轻吐出一口气,他暂时打消了这个诱人念头。

    一张六丁六甲符,只能动用三次。

    属于快速消耗品。

    以他现在的身家,还是有些养不起这个无底洞的吞金兽啊。

    晋安发现。

    他再次很缺阴德。

    不是一般的缺阴德啊。

    就在晋安用指肚不停摩挲手里黄符,人烦恼的时候,屋子外头的空院,大晚上传来吭哧吭哧吭哧的剧烈运动声。

    那吭哧吭哧像极了男人的厚重喘息声。

    晋安这屋的窗户没关。

    他看到屋外的空院里,老道士大晚上睡不着,在屋外空院里来回跑圈,边跑圈还边脱衣服,精力充沛,一点都不知道累。

    面红耳赤,全身赤红。

    全身大汗。

    老道士跑圈了一会,又跑去井水旁给自己一头冷水,可全身该赤红的地方还是继续赤红,全身该大汗的地方还是继续大汗。

    空院里只听老道士的粗重喘息声和杂乱跑步声,久久不息。

    屋子里的晋安,无语看着正在窗外瞎折腾的老道士,早知今日,就别贪杯啊。

    这只是段插曲。

    晋安开始修炼精神武功,他眼热“赠术”好久了,说什么也要把神魂尽快提升上去,好尽快修炼上赠术。

    赠术需要神魂足够强,才能神行千里,这里的神是神魂的神。

    老用“探囊取物”道术偷桃子,偷苹果,偷水果吃忒俗气了。

    偶尔也要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嘛。

    ……

    ……

    一夜无话。

    次日。

    喔喔喔——

    道观里养的雄赳赳气昂昂雄鸡,才刚打鸣,被壮阳酒折腾了一整宿的老道士,天才刚蒙蒙亮,就精神抖擞的来敲晋安的房门。

    这鹿血酒药效挺持久的。

    折腾了老道士一夜都还未结束。

    “小兄弟,小兄弟,你醒了吗,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看墓地,给沈氏母子三人找块风水好墓吗?”

    “一日之计在于晨,小兄弟醒醒。”

    老道士在门外咋咋呼呼喊道。

    吱呀。

    当晋安朝内打开门,看到了门外头因为一宿没睡而两眼血丝,眼窝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却依旧精神抖擞像二十岁小伙子的老道士。

    晋安无语道:“老道,外头才刚蒙蒙亮,你这一日之计在于晨也未免太早了吧。”

    “鸡儿才刚打鸣呢。”

    可不是嘛。

    看远处天边,才刚泛青色,现在还是黎明时分。

    老道士的理由倒是简单:“小兄弟等我们洗漱完,再出城门进山找墓,时间就不早了。”

    我信了你个邪。

    明明就是老道你生龙活虎,自己睡不着,强拉别人给你当垫背。

    咕噜噜啊啊啊啊啊~呸,晋安、老道士、削剑,师徒三人手拿葫芦瓢,一字排开蹲在道馆门口晨嚼齿木,拿柳枝刷牙。

    如今五脏道观扩建后,门庭又高有大,并排三人也不会嫌拥挤了。

    今天的林叔,精神抖擞,棺材铺开门时间比往日都要早些,两眼顶着黑眼圈和血丝,这一看也是一宿没睡。

    林叔刚打开店铺门,就看到才刚黎明时分,就已经早早蹲在道观门口拿柳树枝刷牙的晋安师徒三人,人一愣。

    “林叔早啊。”

    “林先生早,你也一宿没睡吗?”

    “林前辈早。”

    晋安、老道士、削剑口含柳树枝的含糊不清打招呼道,林叔与老道士同病相怜的唏嘘对视一眼,然后也开始拿柳树枝蹲在店铺门口刷牙。

    忽然。

    有凌乱脚步声在这条街响起,晋安转头看去,看到是两名腰环大刀的江湖草莽大汉,正在跟踪一名落单了的书生。

    估计是动了抢劫的歹心。

    那书生也发现到身后被人跟踪,他正慌不择路时,看到大清早就开门的五脏道观,尤其是看到五脏道观门口还蹲着三人,他慌忙跑来。

    “几位道长救小生,小生被几名歹人给盯上了。”

    书生哀求看向晋安三人。

    晋安和老道士啥都没说,配合默契的挪了下屁股,留出一个刚好够一个人过去的空隙。

    那书生道谢,连忙跑进五脏道观里避难。

    你两名江湖草莽,见书生躲进道观里,面露凶相,他们刚想要目露威胁的瞪一眼蹲在门口的三人时,迎面撞上晋安看来的目光,两人都觉心头发寒,感觉做贼心虚,心术不正的自己二人,居然不敢对视晋安。

    他们有种站在一面铜镜前。

    浑身哪哪都不舒服的别扭感觉。

    心里一阵发虚。

    他们站在离道观还有十来步远的地方,再也不敢再寸进一步,最后落荒而逃了。

    “印堂犯黑,最近在走背字,鼻头覆盖一层黑气,这是将要有财气外泄的面相。”

    “老道我观看他们这层黑气正在转浓向外扩散,逐渐侵占人中和印堂方向,导致嘴角下垂,天仓凹陷,这表明他们破财就在近期,要来次大出血了。”

    一手葫芦瓢一手柳树枝的老道士,看着用最硬气的大块头却走最怂的路,落荒而逃的那两名江湖草莽,摇头晃脑说道。

    说完,已经刷完牙的老道士,已经屁颠屁颠进观看看那位书生施主去了。

    刚才他可是留意到,对方进了观里后,可是直奔大殿去的,这一看就是五脏道观又多了一名香火信徒。

    大清早就有人来上头柱香啊。

    老道士积极热情的去推广符水去了。

    随后,晋安和削剑,也都相继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回观里。

    晋安眼尖。

    忽然发现远处地上掉了什么东西。

    当手里拿着葫芦瓢的他,走近一看,地上是两只钱袋,打开钱袋一看,一只钱袋里有三钱碎银,一只钱袋一钱碎银与五十七枚铜子。

    晋安乐了。

    果然一日之计在于晨。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看看。

    他大清早就捡钱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跟在晋安身后的削剑,木楞看着师父手里捡到的两只钱袋,啥都没说,继续沉默寡言,站着一动不动。

    “削剑,你说这两只钱袋,该不会就是刚才那两名一看就是想谋财劫道的抢劫犯掉落的吧?”晋安乐开怀的收起钱袋。

    “师父,我们不上交官府吗?”

    晋安一本正经的教育削剑:“削剑,你觉得刚才那两人是好人吗?”

    削剑摇头。

    晋安继续谆谆教导道:“所以啊,我们这叫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官府会体恤民情的。”

    当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晋安,带着削剑回到道观里时,看到那名避难躲进道观里的书生,把包括主殿在内的六丁六甲武神殿、五雷大帝殿,三座大殿里的神像,都一一上香一遍,晋安就觉得这名书生越看越顺眼。

    符兄,我给你们挣香火钱了。

    今后咱们道观的日子会越过越好,香火信徒只会越来越多。

    香火钱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信徒,就不缺香火。

    那名书生在道观里又待了一会,在跟老道士买了一张辟邪黄符后,感恩涕零的离开了道观。

    送走了书生,当老道士得知晋安捡到几钱银子时,大眼珠子都羡慕得绿了。

    接下来,三人出门找了个路边包子铺,狠搓一顿灌汤包后,留下削剑看守道观,晋安陪着老道士开始出城找风水阴宅。

    阴阳罗盘定天上星宿,天干地支。

    两脚丈量脚下山川,风水。

    术业有专攻,有老道士出马寻穴,这堪舆阴宅风水的事自然是马到成功,然后就是花钱找人修建墓地了。

    关键是离府城也不远,适合每逢清明扫墓,上山祭奠烧香母子三人。

    可到了第二天,晋安察觉到不对了。

    他敕封出的五帝铜钱,好像是落宝铜钱?因为他吃个早餐,又捡钱了!

第174章 我晋安定然不会辜负大夫人的期望

    晋安之所以怀疑五帝铜钱被他敕封成落宝金钱。

    这事还得从老道士那张嘴说起。

    书生进道观避灾的第二天。

    老道士已经泄完火气。

    他带着老道士和削剑去经常吃的早餐摊吃灌汤包。

    “小兄弟你看我们邻桌那人,鼻尖如锥,人中细窄,眼神不正似斗鸡眼,牙齿细密不齐,这妥妥是抠门市侩面相。”

    老道士嘴啜如吹蜡嘴,吧唧吧唧嘬着手里又白又大的热气腾腾灌汤包,即便灌汤包也堵不住老道士的嘴,忍不住给包子摊的食客们看面相。

    老道士所指的,是坐隔着几桌远,坐在包子摊最外围的一名蓝麻衣的食客。

    这名食客点了一笼灌汤包,一根油条,一碗葱花豆腐脑,灌汤包与油条都已经吃完,此时正在慢吞吞喝着豆腐脑。

    老道士继续解说那人面相:“眼神不正则心术不正,人自私自利,为人处世处处与人作对,爱斤斤计较。”

    “鼻尖如锥、牙齿细密不整齐,表明这人小气到了极点,平时习惯了蹭吃蹭喝,跟狐朋狗友吃饭时从不掏钱,喜欢占人便宜。人中细窄,又说明这人不仅喜欢贪小便宜,而且还是属于小鬼难缠那种,最喜欢暗中使坏,挑拨离间。”

    “小兄弟你再看他双唇前啜,并且口周围布满细细皱纹,这样的人一生财运捉襟见肘,这在面相上叫吹火口面相,意思是一生抠门,市侩。即便偶尔发笔小财,也会守不住财,一辈子都富贵不了,是个贫贱命。”

    老道士把手里灌汤包嘬得吧唧吧唧响,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晋安顺着老道士的指点,看着那人面相,一一对应老道士指的部位,这一看,对方面相还真是如老道士所说。

    这时候,随着天亮,包子摊的生意忙起来,老板和老板娘两口子都有些忙不过来。

    然后。

    在晋安和老道士评头论足那名食客时,那名一直在慢吞吞喝着豆腐脑的食客,趁着老板老板娘临时转身的短暂空隙,动作麻利的起身逃单了。

    这事刚好被晋安他们这桌看到。

    他们刚想要提醒老板。

    可是那人逃单手法熟练,似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这么干了,一转眼就像泥鳅一样滑溜进人群里,失去踪影。

    晋安和老道士都是一愣。

    咳,咳咳……

    老道士被一口灌汤包里的滚烫汤汁呛到,不停咳嗽。

    晋安也是惊了。

    老道士这张嘴绝对是开过光的。

    这时,老板和老板娘也发现有人逃单,两口子顿时起争执,相互埋怨起对方不是来,这就是老道说的人中细窄,喜欢暗中使坏,挑拨离间?

    一个个细节,都在验证老道士的嘴开过光。

    当吃完早食,晋安在桌子上放下二十几个铜子,准备起身离开。

    他离开的路。

    恰好就经过那名逃单食客的桌子。

    因为周围食客坐满,空间有些拥挤,晋安就朝旁边挪了挪,刚好碰到那名食客坐过的长条木凳。

    结果。

    晋安的鞋底,在长条木凳下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只钱袋。

    这只钱袋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刚才那名逃单食客掉落的。

    解开钱袋一看,倒出来是三钱碎银和一百多个铜子儿。

    晋安顿时眉开眼笑。

    老道士的另一句话也灵验了,吹火口面相,一辈子都守不住财,即便偶尔发财也会马上破财。

    晋安忍不住朝老道士竖个大拇指。

    老道士你牛逼。

    老道士却是瞪大眼珠子:“我的娘啊,刚才这么多人经过这里,都看不见这只钱袋,小兄弟你一来就马上捡钱,小兄弟你是不是财神爷转世灵通啥的?”

    老道士一顿捶胸顿足,说为啥不是他早一步看到,咬死了晋安就是财神爷转世灵通,要不然这俩天怎么会财运这么亨通,每天都捡钱。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晋安被老道士这么一提醒,立马联想到昨天才刚被他敕封出来的五帝铜钱。

    五帝铜钱除了驱邪避灾挡煞外,还有旺财求财的效果。

    “驱邪不驱邪的,暂时先不说,旺财倒是真旺财……”

    “我怎么感觉这五帝铜钱的路子走宽了,这是变成神话中的落宝金钱了?能落人法宝,金钱?”

    在神话传说中,落宝金钱能落金钱与先天至宝之下的一切法宝,有名典故如落了定海珠、缚龙索啥的。

    晋安摩挲下巴。

    有心想试验下自己的猜想。

    但这里人多眼杂,自然不是试验的地方,得要换个地方。

    这么一想,晋安心里顿时一阵热乎,恨不得马上就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试试看他身上这枚不正经的五帝铜钱,究竟能不能落人法宝或钱袋啥的。

    晋安捡到钱的事,在座其他食客也都看到了,大家除了目露艳羡,倒是没人多说什么。

    因为大家也都看见了刚才那名食客逃单的事,所以大家都是抱着幸灾乐祸心态看热闹,这就叫罪有应得,没人同情那人丢钱。

    “老板,老板娘,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俩口子能走到一起不容易,丈夫懂感恩妻子的不易才能齐心协力,发家致富,妻子贤惠则祸少,家和万事兴。夫妻齐心协力,相互扶持,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挣不到的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今天在座的诸位食客,包括刚才吃霸王餐的那位,都由我来为大家买单了。”

    晋安当起和事佬劝和老板老板娘,同时豪迈一挥手,请客大家。

    反正是慷他人之慨。

    晋安是花起钱来一点都不心疼。

    他的这二件善举,顿时得到在座食客们的赞誉声络绎不绝,老板老板娘都是面带感激的朝晋安不断道谢。

    这时老道士也在旁说道:“二位施主的面相都很好,下巴丰厚,脑门宽广,耳垂圆润,说明平日里待人为善,很有夫妻相,会互相扶持的厮守一生,白头偕老,只要肯努力肯吃苦,肯踏实守己,这辈子会有出头之日的。”

    老道士那张嘴。

    谁碰过谁知道。

    老道士说这对夫妻会有出头之日,晋安清楚,那么这事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几位道长,我们还不知道你们是来自哪家道观呢?几位道长都是心性正值的大善人,我改天就去道观里上柱香,给家里祈福,求个平安。”一位卖货郎,朝晋安客气的抱拳问道。

    “哈哈哈,说得极是,为善者,祸离福近,我们也跟着一起沾沾几位道长的福气。”另一桌书生也接话说道。

    此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说晋安心胸广阔,是个善人,道观香火肯定也很灵验,都想去道观里烧柱香。

    善。

    这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而就在晋安带着老道士、削剑离开没多久,之前那名逃单的食客,又去而复返,一脸着急的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

    周围食客看到,都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看着。

    那名食客在大家的嘲笑下,最后一脸欲哭无泪的讪讪离去。

    ……

    ……

    晋安离开早餐摊后,先去何府牵回傻羊。

    当他见到傻羊时,顿时乐了,大夫人待傻羊不薄,直接在一个小院子里堆满了一院子的红萝卜。

    傻羊正躺在金山银山里,很颓废的用舌头勾起一根根红萝卜咀嚼着。

    这小日子。

    过得别提有多腐败。

    奢靡。

    颓废气息了。

    晋安突然就想到了神经病界里的二哈。

    晋安被傻羊这么副二货样给逗乐了。

    原本正颓废,奢靡的傻羊,听到门口动静,懒羊羊抬头一看,见是消失了半个月的晋安终于回来接它,这头长得像羊的牛犊,一改先前躺着吃红萝卜的颓废气息,喜悦的一蹦一尺高,连地面都不堪重负的轻震了下。

    然后。

    轰隆隆——

    傻羊跑起来就像是千斤蛮牛撒开蹄子,声势浩浩荡荡,屁股后尘土滚滚,哎呀!

    老道士惨呼一声。

    被傻羊顶飞到院子里的树杈上,气得他破口大骂傻羊忘恩负义。

    好在老道士没受啥外伤。

    就是被傻羊一对羊角顶飞到树杈上,显得人有些狼狈。

    咚!

    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击巨响,口鼻喷着白气的傻羊,像是撞到巍然不动的铁山,晋安站着一动不动,连脚步都未挪过一步。

    傻羊鼻子里还在吭哧吭哧砰白气。

    羊蹄子刨地。

    咩咩咩——

    咩咩咩咩咩咩——

    傻羊蹄子刨坑的朝晋安叫着,像是在抱怨骂晋安。

    像极了正在气头上的二哈羊,嘴里不停抱怨骂着。

    晋安看着口鼻喷白色热气的傻羊,脸上表情哭笑不得道:“气撒够了?”

    傻羊这是生他们气呢。

    生气他们这次远行,却只抛下它一羊,不带它一起。

    而且一去这么久。

    差点让它以为自己被抛弃了,都快羊自闭,羊抑郁了。

    老道士这下不服气了,他趴在树上嚷嚷着不公平,为啥傻羊不撞削剑,他反而平白无故的白挨了一撞。

    “大师兄。”

    “我和师父、三师弟来迟了。”

    看不出来,平时挺木讷,老实,一直沉默寡言的咸鱼削剑,是他们中最会拍马屁的。

    当初见到玉游子,他也是第一个拍马屁喊玉游子师叔祖的。

    这回见到傻羊生气,他也是第一个主动低头认错。

    也不知道傻羊有没有听懂人话,是不是被削剑那一声大师兄喊得舒服进毛孔里?又也许是万物皆有灵,能看得懂削剑态度诚恳?总之,它拿盘曲羊角在削剑身上轻轻一撞,就算是原谅削剑了。

    那轻轻一撞,就跟温软的铁拳一样,雷声大雨点小。

    削剑:“多谢大师兄的宽宏大量,我今后一定谨记大师兄教诲。”

    晋安:“!”

    老道士:“!”

    削剑。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削剑。

    何府管家看着在院子里打打闹闹的三人一羊,瞪直了两眼,心里直呼娘啊!晋安道长养的这头羊,想不到力气这么大!就刚才跑起来的天动山摇声势,比他见过的两千多斤种牛发狂跑起来还猛!

    但最厉害的还是要属晋安道长了!

    被长得跟牛犊一样大的羊一撞,居然纹丝不动!这要撞在他身上,身上肯定要多两个穿透血窟窿,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晋安这次来何府,除了来何府取羊,也是来找大夫人商讨要事的。

    大夫人避开其余人,单独会见晋安,这一会见,就是闭门小半日,一直到午时,晋安和大夫人这才共同走出书房,谁都不知道晋安和大夫人闭门商谈了什么要事。

    大夫人还特地留晋安在何府吃了顿午饭,这顿午饭,吃得宾主尽欢。

    最后由珠光宝气的大夫人亲自送晋安出何府。

    “大夫人请回吧,无需再多送,我晋安定然不会辜负大夫人的期望。”

    出了何府,晋安让大夫人不要再相送,然后他离开何府,直接回到道观。

    回到道观后的晋安,连精神武功也暂时不修炼了,第一件事就是尝试身上的五帝铜钱究竟是不是变成了落宝金钱!能专落人金钱!

    结果。

    他尝试了半天都没用。

    晋安这下郁闷了,莫非是自己想错了,真是运气使然?或者是要配合额外咒语?

    可又折腾了小半天,还是没个结果。

    倒是第三天,晋安再次捡钱了,这次是个踹寡妇门的闹事醉汉,一脸横肉,一看就是平日里不干人事的主。

    最后有人报官,找来衙役带走人,这才平息了此事。

    而恰好路过的晋安,又双拾金自昧了。

    这次他捡钱二钱多。

    这下,晋安终于抓住灵感了,这五帝铜钱的确是变成了旺财的落宝金钱,但必须符合两个先决条件。

    其一,貌似一天只能一次?

    其二,那人必须是缺德的人。

    晋安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到了第四天,他走上街头,特地参照这些天跟老道士学来的相术,想找个试验对象,看谁缺德。

    可第四天的天还没亮,晋安还没来得及等到白天付诸行动,这日凌晨,一声爆炸,火光冲天,府城某处地方的上空燃起熊熊大火。

    这声巨大声势的爆炸,顿时惊醒了半个城内百姓。

    原本正在屋里呼呼大睡的老道士,连忙衣衫褴褛的跑出来,大叫怎么了?怎么了?

    结果他刚跑出来,就看到晋安和削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屋顶上,师徒俩正在眺望着远处的火光呢。

    “好大的火光,连那边的天都被烧红了半边。”

    “小兄弟,你有看清是府城哪里发生的爆炸和火灾吗?”

    老道士朝屋顶的晋安喊道。

    “老道,你和削剑留在观里看家,我去那边看看是什么情况。”晋安丢下一句话后,人在屋顶上跳跃,快速朝远处飞跃而去。

    很快便消失在浓浓黑夜里。

    原地只留下老道士嘟嘟囔囔了两句,然后朝屋顶上沉默无语站着的削剑打听哪里发生火灾。

    “好像是府衙的大牢方向。”削剑望着消失在夜色里的师父背影,平静回答道。

    老道士一惊。

    “这是有人要劫狱吗?”

    老道士赶忙搬来张梯子,爬上屋顶也要看热闹。

第175章

    晋安借着浓浓夜色。

    快速朝爆炸火光方向奔去。

    可当他距爆炸火光还隔着一条街时,发现已经寸步难进了。

    因为府城里的守备军反应迅速,已经带着大批乡勇封锁附近。

    这里火把亮如火龙。

    一张张军弩对向屋顶,带着剑拔弩张的寒光,箭指四周屋顶,一旦发现来敌,就是毫不留情射杀。

    晋安又不是脑阔有饼蹦。

    当然不会强闯了。

    于是,晋安找了栋高层建筑的屋顶,悄悄趴下身子看着远处的火光。

    那个地方晋安认识。

    是府城大牢。

    劫狱吗?

    莫非是那伙盗墓贼来劫狱被看押在大牢里的同伴?

    晋安心里腹诽。

    此时那里火光冲天,附近有不少民房倒塌在火光里,火光冲天,吞噬了不少民房,也不知今晚会有多少无辜者惨死在这场爆炸里。

    因为隔得远,具体情况看不清,晋安只听到隐隐几声惨叫,他看到有乡勇和周围百姓正提着水桶在救火。

    只是人力在火灾面前显得杯水车薪。

    轰隆隆——

    轰隆隆——

    晋安听到甲胄的铿锵碰撞声与大部队行军声,夜幕下,火把绵延如长龙,从城门外一直绵延而来,一支身披甲胄,军纪森严,踏步声整齐划一的军队,杀气腾腾扑杀进城内。

    如一柄在战场冲锋陷阵的锋利长矛,直刺向府城大牢这边。

    是城外军营里的那些守军入城了!

    这支朝廷军队的领军,是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绿蟒袍将军,在绿蟒袍将军身边还护卫着三十几骑的铁骑卫。

    这些铁骑卫在火把火光下,各个孔武有力,太阳穴鼓鼓,一身气血强壮像火炉,一看便知都是武林高手。

    尤其是那位绿蟒袍的将军,环头豹眼,三十岁许,身材高大修长,似儒生似带队南征北伐的将军,身上气势沉重如大山威压,不怒自威,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严气势。

    他目光如电,眼神压迫。

    这人一看就是位征战一方的猛人强者。

    “这位绿蟒袍的将军,莫非就是城外军营里那位擅长剿匪练兵的都头亲自进城擒贼了?”

    晋安讶色。

    不过稍一沉吟,也便想得通了,毕竟是大牢被炸,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在一州首府的府城里发生劫狱,这分明是不把府尹和他这位都尉不放在眼里,同时也是在挑衅康定国朝廷威严。

    军队浩浩荡荡。

    一路朝前开拔。

    当距晋安藏身处越来越近时,忽然,护卫在绿蟒袍都尉身边的那三十几骑铁骑卫里,有五六人手掌一拍马背,人在半空中几个梯云纵,身手矫健的冲天飞起。

    “武州府都尉在此办案,哪个宵小鼠辈也敢窥觊?妨碍我康定国缉拿真凶?找死!”

    那几名铁骑卫身上甲胄起码有百斤,可还是轻松飞身上附近几栋建筑的屋顶,如猛虎出笼。

    那几座看起来正常的乌漆嘛黑屋顶上,瞬间有两名身着夜行衣的人想要飞跃周围屋顶逃跑。

    但就在这时,街市上那些军纪严明的军队,训练有素的快速展开包围翼形。

    哆哆哆哆哆——

    军弩快速连发,箭矢如雨,当场射杀那几名夜行者。

    那些军队又马上回收队形,攻防有序,进退井然。

    这绝对是支精兵。

    今夜这一场爆炸,把潜伏在府城里的什么牛鬼蛇神都给惊动出来了,这支精兵所过之处,把沿途潜伏在屋顶上、巷子暗处的各路牛鬼蛇神都给围剿一空。

    至于晋安?

    自然是那条漏网之鱼了。

    以晋安如今的实力,真想敛息不出来,寻常一流高手都未必能发现得了他。

    随着军队的到来,府城大牢的防守圈子又向外扩大一大圈,晋安被逼得一退再退,到了后来,除了火光,已经很难看清府城大牢那边的具体动静了。

    又逗留了一会。

    府城大牢那边一直平静,并没有传出战斗或是喊杀声。

    难道是劫狱的那帮人已经劫狱成功逃走了?

    晋安又逗留一会,在快要到黎明时,突然,一声怒斥!

    “我乃康定国镇守武州府府城的都尉在此,什么妖僧邪道,也刚在本都尉面前玩鬼神那一套!蛊惑我康定国民心,搅动我朝廷乾坤!”

    “我看你是在自找死路!”

    这声怒斥,是来自那名绿蟒袍都尉,只见他弯弓搭箭,那是一张牛角大弓,没个千斤巨力绝对拉不开满月。

    可那位看起来一点都不魁梧的身形修长都尉,却轻轻松松拉开满弓,对着看不见的虚空连射五箭。

    这位都尉臂力惊人,天生神力,连续弯弓五次,手中速度快若电芒,因为速度太快了,先后射出的五道箭矢,居然速度速度一致的齐头并进射杀向虚空五处方向。

    砰!砰!砰!

    箭矢快若奔雷,射出五声音爆。

    箭矢表面有练武之人的炽烈气血附着,离弦后当空爆炸,轰!轰!轰!

    轰!轰!

    在看不见的虚空中炸出五道血花,虚空里掉出五个人体残肢,东南西北各方向都各掉落一个。

    分别是两手,两脚,以及躯干。

    鲜血淋漓,血洒一地。。

    这东南西北掉落出来的人体残肢,恰好能凑成完成一个人。

    而这人身上穿着康定国的囚服。

    晋安吃惊,莫非这就是今晚被劫狱走的囚犯?那名疯掉了的盗墓贼?

    “不对,这盗墓贼的手脚躯干怎么会出现在完全不同的方向?被人分尸了,杀人灭口,然后劫走尸体吗?”

    “可这完全说不通,为什么这尸体的血还是新鲜的鲜红色,并不是人死后的凝固黑血。”

    “人又不是木偶,布偶,分尸后化整为零的分别盗走,然后再凑到一起重新复活……”

    晋安屏气。

    没有妄动。

    那位都尉刚才那一手满弓五连击,这种惊人臂力,要吗是天生神力,要吗就是绝顶一流高手。

    “原来是五鬼搬运。”

    “雕虫小技。”

    “我现在就把他的五段身体给挫骨扬灰,看怎么复活他,今日我倒要看看杀一儆百后,谁还敢在我武州府搅风搅雨,犯我康定国安定。”

    那位身穿绿蟒袍的都尉,身上气息一点都不弱,一身忠义正气,大气凛然,他手掌一挥,当众斩妖除魔。

    “给我千刀万剐地上五段肉身。”

    “然后用猛火油给我烧了。”

    “我倒要看看,今晚谁敢冒头救他,管你是妖道邪僧还是哪里道观佛堂,我明天就带兵围剿了他老巢。”

    “给我烧。”

    绿蟒袍都尉一声令下,手下那支由他亲手带出的精锐军队,立刻军纪严明的凌迟,火烧。

    晋安惊讶看着这位身有凛然正气,一点都不惧鬼神的都尉,心生敬佩。

    这年头不是哪个凡人都能直面鬼神的。

    因为是人就心中有鬼。

    当心中住进鬼。

    你就会怕鬼神来敲门。

    “嗯?”

    晋安惊咦,因为他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层薄雾,这层薄雾带着厚重水汽,引起人呼吸困难。

    天地浊气清气交替所生的晨雾吗?

    可明明刚才这里什么雾气都没,这晨雾来得有点诡异与突然。

    晋安念头刚动。

    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种眼皮越来越沉重,迷迷糊糊间,人忍不住想要打瞌睡的浓浓困意袭来。

    滴答……

    水声?

    哪里来的水声?

    迷迷糊糊间的晋安,想睁开眼看看哪里传来的水声,可困意实在太浓,大脑思维慢了好几拍。

    不对劲!

    《天魔圣功》!晋安猛的惊醒!

    晋安转外呼吸为内呼吸,这才从浓浓水汽所带来的大脑缺氧状态中恢复过来。

    三头六臂大魔神观想镇住迷离神魂,六臂托举上苍,脚踏不屈厚土,三颗头颅仰天桀骜不驯咆哮,如大魔神视察人间诸邪。

    就在晋安从似梦非梦中醒来时,咚!

    咚!

    咚!

    府城内路面震颤,像是有什么极为恐怖之物降临,身影滔天,在水汽浓浓的水雾中正在一步,一步直立行走。

    连晋安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悸动感。

    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这些突然出现的水雾里行走?

    咚!

    咚!

    一道黢黑身影在水雾中,慢慢走近,离晋安越来越近,他眼皮直跳。

    那黑影。

    不止数丈高。

    惊若擎天巨人。

    晋安一边心惊肉跳,一边又一遍遍运转精神武功,保持神魂清醒不迷失,他想要努力看清,这些诡异水雾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来劫狱?

    是人?

    还是什么?

    那擎天黑影。

    在经过晋安附近时。

    似察觉到窥视其的目光。

    其脚步微顿。

    随后继续朝前走去。

    滴滴答答。

    一路上都在滴水,地上似滴落了一地水珠。

    莫非是从水里出来的东西?

    阴邑江?

    晋安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悄悄换了方向的他,这才敢再次探头继续眺望远去的黑影。

    咚!

    咚!

    大地继续震颤。

第176章 府尹之女

    水雾深处一片死寂。

    平静。

    晋安静观其变。

    没有冒然接近擎天黑影消失的水雾深处。

    时间悄然流逝。

    人在这水雾中水汽越来越厚重,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更加困难了。

    空隙稀薄容易窒息,致幻,好在晋安蛰伏不动,尽量减少剧烈活动带来的氧气消耗。

    而且转为内呼吸后,空气消耗更进一步降低。

    晋安心里默默读数,约摸一炷香左右。

    咚!

    咚!

    大地震颤,消失在水雾深处的沉重脚步声,似乎去而复返的再次响起?

    每一步都沉重得好似黑山威压,带动得雾中细小水珠都在虚空中跳动一下,没多久,视野干扰严重的浓厚水雾中,有一道黑影出现。

    那黑影高大如擎天。

    如震世狂影。

    滴答——

    滴答——

    与此同时,水珠滴落地面的声音,也在朦胧水雾中逐渐接近。

    “这是劫狱成功了?”

    “都尉和那些守军情况怎么样了,一点反抗的动静都没有,这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都死光了吗?”

    “如果这上岸的庞然大物就是一直在阴邑江下的龙王,这龙王又怎么会跟岸上的盗墓贼扯上关系?”

    “盗尸?”

    “配**?”

    “这府尹之女到底有多漂亮,居然连龙王都垂涎她的盛世美颜,连人死了都不放过赶趟冰的?”

    咚——

    咚——

    “嗥!”

    一声龙吟,四野震动,诺大府城都听到了这边动静,周围一排排民房的屋顶被声浪掀飞。

    此刻。

    风卷云涌。

    水雾沸腾了,散开变薄的水雾里,露出一个朦朦胧胧的青色鳞甲巨影,似乎长着一对峥嵘头角?

    龙王显现!

    但龙王一个呼吸,如水龙卷,周围水雾重新覆盖它身周,继续变回那个擎天黑影。

    看着龙王显现,晋安目露几分古怪:“这龙王非傻即蠢,悄悄的来,悄悄的走,闷声劫狱不好吗?”

    “在最后都劫狱成功了,非要再来一个对月狼嚎,这就好比是某某到此一游,深怕世人不知道它是阴邑江里的龙王……”

    “这龙王这么高调,算是彻底把康定国朝廷得罪了,就不怕被康定国当今的真龙圣君给派大军围剿了,死无葬身之地,挫骨扬灰了?”

    此时。

    地面震颤剧烈,龙王走近,然后又从晋安身边走过去。

    蛰伏暗中的晋安,听到从身边走过去的恐怖脚步声,他忽然突发奇想,不知道落宝金钱能不能从龙王身上薅羊毛,落个啥法宝,法器?

    呃。

    晋安被自己的胆大妄为想法乐到了。

    正所谓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晋安的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摸向随身携带的落宝金钱,然后,他人一愣,落宝金钱怎么主动落人法宝来着?

    以往几次都是被动捡钱袋。

    这次还是他主动施展。

    关键是第一次他没经验啊,一切都是瞎子摸石头过河。

    晋安看着水雾中正越走越远,越来越淡了的黑影,他跟龙王急脸了,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晋安念头才刚落,蓦然。

    晋安感觉手里的落宝金钱发生了变化,可具体是哪里有变化,他又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但他很清楚。

    刚才落宝金钱肯定是被他无意中发动成功了。

    这有点类似隔壁老王和隔壁老张间的心照不宣默契,因为,他发现五脏仙庙里的脏炁消耗掉了一部分。

    “?”

    “!”

    晋安脸黑如锅底,这落宝金钱的咒语就这个?就这个!

    你这一点都不正经啊。

    说好的落宝金钱是先天灵宝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钱道友是一对土匪呢!

    晋安等水雾里的龙王黑影走远些后,他谨慎出现在龙王之前走过的原地。

    可这水雾范围太大了。

    视野很差。

    眼前朦胧胧一片。

    晋安撅着屁股,在地上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从龙王身上有什么法宝被落宝金钱刷落。

    晋安不肯轻易放弃,他很清楚,刚才落宝金钱的确是刷落了一样东西,突然,晋安感觉自己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

    那是一条绿色裤腰带。

    “裤腰带?”

    “!”

    晋安牙疼了。

    钱道友,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手里抓着裤腰带的晋安,独自一个人站在水雾中凌乱,落宝金钱一天就一次机会,居然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了一次机会。

    我要这裤腰带有何用,我又不喜欢绿色啊。

    前面几天最不济还能落个钱袋,捡个钱啥的,这次索性连钱都没,直接给条最不值钱的裤腰带,是因为落宝金钱刷落人法宝跟实力差距有关吗?

    “不过,这条裤腰带的腰围怎么这么小,看着像人类的裤腰带?不是…龙王吗?”

    想要验证是不是龙王,除非用落宝金钱再刷落一次法宝。

    晋安沉吟了下。

    “敕封!”

    消耗阴德二千!

    然后,晋安听声辨位了下龙王消失的方向,快步追上龙王。

    晋安这次的运气很好。

    他没有跟丢龙王。

    瞅准一个安全距离,晋安两手把落宝金钱搓热,落宝金钱在他手里越是摩擦越是热乎,然后趁热打铁的晋安,对着龙王渐行渐远的背影,再次在心里默念那个让他好羞耻的咒语:“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叮的一声脆响。

    远处。

    有什么东西被落宝金钱刷落。

    好在被龙王迈步声遮盖住。

    若非晋安时刻关注,他也听不到这声动静。

    与此同时,晋安五脏仙庙里的脏炁,一下少了三分之二。

    晋安不惊反喜,人乐得龇开牙。

    果然。

    敕封次数多了,能增加落宝金钱使用次数。

    道术!

    探囊取物!

    晋安这次果断抬手朝龙王方向一招,这是他刚才琢磨出的探囊取物与落宝金钱的相互搭配。

    手掌微微一沉,一凉。

    掌心中已经多了一物,那是一枚碎玉,碎玉表面精致,似鬼斧神工般刻有神秘符号,道家符箓一样的神秘花纹,拿在手里厚实,历史古拙感。

    “……”

    这样的碎玉,在他身上就有一模一样的一枚,这是他见到的第三枚神秘碎玉了。

    碎玉就是血光之灾。

    而他身上现在有二枚碎玉,那就是二倍血光之灾。

    晋安有心想跟上龙王,继续薅龙王的羊毛,可他五脏仙庙里的脏炁已经不够,现在哪怕是敕封也施展不了落宝金钱了。

    除非是被动触发。

    可鬼知道落宝金钱什么时候被动触发?而且被动白送来的,一听就不会出啥好东西。

    没听过天上不会白掉馅饼吗?

    咳咳。

    刚才第一次刷落条裤腰带纯属是意外。

    晋安在水雾中,跟着前方朦朦胧胧的擎天黑影,跟了一段路后,最后噗通一声落水声,龙王入水,沉入阴邑江,彻底失去踪影。

    随着龙王的消失,弥漫在府城里的水雾,像是失去了维持,也开始了慢慢消散。

    当发现水雾有消失迹象时,晋安没有再逗留原地,而是直接回了五脏道观。

    今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注定会是个不平夜了。

    他再逗留在外,平添许多暴露变数。

    要万一被官府视为劫狱同伙,跳进阴邑江都洗不清冤枉了。

    果然,当晋安一回到五脏道观,老道士匆忙追问他,刚才听到的龙吟声是怎么回事?

    听说阴邑江里有条龙王,难道是龙王上岸了?

    连老道士都能猜到是龙王上岸,满城百姓会更加坚信是阴邑江下的龙王上岸了。

    果不其然。

    天亮后,整个府城都沸腾了,满城百姓都在讨论半夜听到的龙吟声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还是私底下讨论。

    总以为是自己听错。

    可才半日后,就已经满城风雨,大家不再私下探讨了,改而茶楼、酒楼、肉铺、米铺…只要有人的地方,城中百姓都在讨论昨晚龙吟一事。

    现在人们茶余饭后的唯一谈资,变成了龙王与劫狱。

    到了黄昏,连说书先生都开始在讲有关龙王、龙王台的各种传说了,一时间满座爆棚,人气火爆。

    本来很平静的府城。

    一夜间。

    忽然一下子变得满城百姓都在讨论龙王了。

    现在民间一共有三种说法。

    阴邑江断流肯定是跟龙王上岸有关,龙王上岸是为了惩罚,惩戒冒犯祂的凡人。

    这种说法比较愚昧无知,大多是老人信得多,总把一切不顺都归为是上天惩罚。

    逆来顺受。

    主动接受命运。

    不敢反抗天意。

    老天爷要谁死,那都是命,被老天爷收走性命那都是活该,肯定是恶有恶报,平日里坏事做绝了。

    第二种说法是持中立态度。

    说最近又是阴邑江接二连三断流,又是死了那么多人,搞得大家人心惶惶,估计是龙王台钉死了龙王的那四根旱骨桩失灵,龙王从龙王台、龙王庙脱困了。

    所以最近才会搅风搅雨,上岸掀风作浪,处处食人,目的就是报复武州府。

    报复它被困在暗无天日的龙王台下数百年之仇。

    武州府惹怒了阴邑江下的龙王。

    龙王放出了千窟洞里的千尸。

    誓要血洗武州府,沿岸村庄、城镇、府城,恶龙复苏了。

    这第二种说法,是流传最广的。

    因为这个说法,是最贴近民间对阴邑江龙王的种种传闻。

    这龙王当年就是害人太多,年年翻江倒海,阴邑江洪涝泛滥成灾,所以才会被风水高人用四根旱骨桩钉死在龙王台下。

    所以这种说法,信得人最多。

    人心惶惶的民间百姓们,已经开始讨论着,要不要继续拿猪马牛羊献祭给阴邑江里的龙王,把龙王喂饱了,就不会上岸害人,吃人了。

    至于最后的第三种说法,则听起来有些邪乎了,跟府尹有关。

    龙王上岸跟府尹有关,也不知是谁先流传出来的,虽然流传得并不多,但在茶楼、酒楼、饭馆…但总能听到有人在有意无意谈起这事。

    到底是谁最先传出跟府尹有关的,已经无从查起。

    第三种说法是,其实龙王上岸,其实是龙王看上了府尹之女,想娶府尹之女为妻,当龙宫里的水神娘娘,所以这才有了盗墓又劫狱的一出,娶不到活人就娶死人,一定要娶到美貌惊若天人的府尹之女。

    甚至有传言说,府尹之女其实没死,而是诈死的,要不然被抓到的那个疯掉盗墓贼,为什嘴里一直喊着陵墓里是空的?府尹作为朝廷大员,位极人臣,自然是看不上什么龙王,所以府尹用了个暗度陈仓之计,为的就是避开自己爱女被配**,献祭给阴邑江里的龙王。

    以前龙王还没被钉死在龙王台下时,人们为了祈求风调雨顺,没少把妙龄少女当作祭品投江给龙王,龙王龙宫里早就妻妾成群了。没后宫佳丽三千,也有美人一千,堂堂府尹之女去了估计连个正妻位置都没有。

    府尹不肯让爱女送死,哪知这龙王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娶府尹之女当龙宫里的水神娘娘,人活着时候娶不了热乎的,死后连凉掉的尸体都不放过,当真是为爱痴狂,用情至深。

    ……

    ……

    “我呸它个用情至深。”

    “小兄弟,依老道我说,那龙王分明就是在馋弟妹的身子,下流,下贱。”

    “无耻!”

    一家茶楼,老道士脸上神情忿忿,为晋安打抱不平道。

    “小兄弟,看来你的猜想没错,有人在借龙王上岸的事,造谣生事,恶意中伤府尹大人。”

    “要是他们知道,弟妹连同心金锁都送给小兄弟你了,就不会再这么造谣了。”

    老道士继续为晋安打抱不平着。

    要说府城里哪里消息最灵通,自然是鱼龙混杂的茶楼了,今天,晋安、老道士、削剑都在茶楼里听着有关昨晚的消息。

    就在刚才,他们听到了邻桌有人在讨论龙王上岸,就是跟府尹之女有关。

    老道士立刻就表情忿忿。

    晋安对这些谣言,倒是并未太放在心上,他见天色已不早,于是开始返回道观。

    哪知。

    晋安这次回道观,却碰到了让他意外的人。

    道观门口他碰到了善能法师!

    晋安一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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