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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咬火     白骨大圣txt下载     白骨大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4章 二郎真君敕水符大兴西北!(6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想到敕水符,晋安悄悄找上黄子山村的几位村老,说明来意后并继续说道:“如果几位村老肯信得过我,我们现在就回村子,试试看我的办法究竟有没有效果。”

    晋安也不知道这荒郊野外的,二郎真君敕水符效果大不大,村子里就有现成的井水,有现成的地下河水流过,能把失败风险降到最低。

    所以才会提出回村。

    “这……”几位村老有些犹豫,面露难色。

    还是里正站出来说道:“晋安道长,我们已经把您当作自家人,怎么能不信任你呢,要是不信任你我们也不会送上水。”

    里正难色说道:“这大家忙活了一天,旱骨桩没打着,水又没找着,又累又渴了一天,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家,让跟着我们一起出来的乡亲们回到村里怎么跟眼巴巴等在家里的老人、小孩、婆娘交代嘛,这有点南常啊。”

    “南,南什么常?”晋安有些懵啊。

    “不好意思,这一着急就说话有些快。”里正露出不好意思的憨厚笑容,然后解释南常是当地人方言,意思就是困难,不好办。

    晋安转头看向晒了一天,嘴唇干裂,无精打采站在一旁等候里正跟村老发号施令的村民们,他下意识低声说道:“这确实有点不好办。”

    “晋安道长您说什么?”几位老人听力有点不好,没听清晋安的声音。

    晋安的目光被里正重新喊回来:“啊,哦这没什么,里正,要不这样您看怎么样,大家待我不薄,我也不能光看着不做事,我这里有个招,您看看能不能成,如果能成,到时候几位老人家把父老乡亲们召集过来。”

    “晋安道长您尽管说,您比我们见过的市面大,脑瓜子也比我们这些乡下人聪明,肯定办法比我们多。”

    晋安被里正夸得连忙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几位老先生永远都是我长辈,长者就是父,然后说出了自己办法:“我看天边的太阳越来越低,时辰也不早了马上就快要天黑,今天肯定是打不着旱骨桩让老天爷下雨了,大家再这么找下去也只是平白浪费不多的清水,这样,我试试看能不能在附近给大家找到新的水源。为了避免等下出乱子,还得麻烦里正和几位村老集合大家,让大家不要乱跑。”

    “反正也快要太阳下山了,几位何不赌一把?”

    里正他们虽然没读过啥大书,也不懂啥太大道理,但他们明白一件事,晋安这是在真心实意为他们全村人寻找水源,光这一点就足够了,晋安永远是他们大西北的贵客,是跟他们黄子山村二十一户人同系一条心。

    当即,里正、几位村老、老牧民孙土根开始召集大家,把事情跟大伙们一数,这些村民们非但没有犯浑闹事,反而是对晋安单凭一个人如何取水来了非常大兴趣,里正说啥他们就听啥,保证绝对不在旁边捣乱。

    尤其是亲自带晋安进村的老牧民孙土根,成了大伙的焦点,被村民们围着打听有关晋安的事,问两人具体是怎么认识的,晋安道长是否真能找到水源…这位老人家的脸上表情虽然严肃,但在看不见的心里头别提有多得意洋洋了。

    “我和晋安道长的交情,那得要从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同喝一口羊奶酒开始说起……”

    就在老牧民孙土根跟乡亲们吹牛时,晋安也寻找起水源了。

    为了大大提高寻找水源的成功几率,他下山找到一丛因为干旱有些发黄的芨芨草。

    若论戈壁滩上的生存能力,人永远比不过这些生命力坚韧又耐旱的野草。

    能长草的地方,说明在草根下的沙土里肯定有湿润土壤,晋安要来铲子,动作飞快的挖出一个土坑,看来连续半年的干旱,的确对西州府影响很大,他一直往下挖了十多尺深才总算见到少许湿土。

    但这还不够,他还得继续往下挖,尽可能增加敕水符的成功率,毕竟这是二郎真君在大西北第一战,他不能拖后腿。

    此时晋安的迷惑行为,是彻底让大家看不懂了,他们倒是知道道士能降妖除魔,镇邪画符,他们原本以为晋安道长是摆法坛,然后做法施符祈求龙王爷下雨。

    结果晋安道长一点都不像个道士,道袍一系腰间,拿起铲子后手脚麻利的飞快挖土,脸不红气不喘。

    “晋安道长,您这是?”几位村老也是有些看迷糊了。

    “我们知道有野草生长的地方,往下挖会找到一点水源,但是几铲子下去如果见不到湿润土壤,往后再继续往下挖半天那肯定都挖不出水了。”

    “对,尤其是现在还是干旱季节,就连最耐旱的芨芨草都草叶枯黄,就算全村人一起挖,挖到后儿个也挖不出水来。”

    几位村老相互劝说晋安别忙白功夫,不是他们不相信晋安,而是这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大西北荒土上总结出来的经验。

    后儿个在当地方言是后天的意思,意思是大家一起挖到后天也挖不出水来。

    几位村老见晋安还在执拗挖黄土,刚要喊来几名年轻力壮的青年帮忙一块挖坑,那几名青年刚走来,晋安已经挖好了,当见到晋安一个人在这么短时间里就挖出个一人深的土坑,他们都忍不住惊叹:“晋,晋安道长您究竟是道士还是种庄稼地的?”

    就算是种庄稼地也没这么大力气啊。

    见几位村里青年不会说话,几位村老顿时拉下脸不高兴呵斥一声,晋安乐呵呵说没事,刚来西州戈壁滩那会他就想挖个沙坑玩玩了,这次总算满足他一次新奇感了。

    晋安从怀里取出一张四次敕封的二郎真君敕水符,当初他背负祖师爷神像镇压山神一口殃气时,这敕水符并没有完全燃尽,此时这张敕水符上的灵性再次被同心金锁补全。

    他食指与中指并拢,夹住二郎真君敕水符,指尖触感清凉,扫走高原黄土地上的心烦意乱,让人身心清静,仿佛连头顶的日照强光都不那么猛烈了。

    果然不愧是四次敕封的敕水符,借助黄符上的二郎真君神道力量,他能清晰感受到在能把人晒脱皮的燥热空气里漂浮着肉眼看不见的水汽,那些微弱水汽开始向他指尖聚拢,逐渐形成一颗芝麻粒大小的水珠、米粒大水珠,泪珠大水珠……

    但这个聚拢水汽的过程太缓慢了,他放弃了从四周空气取水,改而借助神道力量,去“看”地下水脉,他“看”到了波澜壮阔的地下河,水脉发达。

    那些地下河有离地表浅的,有离地表很深的。

    离地表浅的地下河上,长着西北耐旱植物,比如最常见的芨芨草草丛。

    但绝大部分地下河离地表都很深。

    西州府百姓的定居位置,恰好都是在地下河离地表最浅位置,这是戈壁滩上百姓祖祖辈辈总结出的寻找水源经验,人们总是在跟着水源迁移。

    但是现在是干旱季节,地下河水位下降,原本离地表浅的地下河也变深了,难怪就连扎根很深的耐旱芨芨草都出现枯黄迹象。

    其实不止是晋安从敕水符上感受到凉意,站在土坑附近的其他几人也都感受到这种在大西北难得的凉意,都目光将信将疑看向晋安两根指尖夹着的黄符。

    黄符上的符咒,一笔一画都有灵性在隐隐勾动,尤其是符上最重要的“敕”字,有些闪耀明晃,就连普通人都看出此符纸的不同凡响来。

    哗——

    哗哗哗——

    离得近了细听,仿佛从黄符上还听到了潮汐水声,有水波涟漪越来越清晰。

    “水!”

    “水水水……”

    一片惊呼声音,那几个青年吃惊指着土坑,目瞪口呆看看晋安,目瞪口呆看看晋安手里的敕水符,目瞪口呆看看几位村老,有重新目瞪口呆看看土坑,目瞪口呆看看晋安……

    “!”

    “!”

    原来潮汐水声并不是来自二郎真君敕水符,而是,土坑里快速漫上地下水,里正、村老、老牧民孙土根,这一刻全都呆滞看着眼前这一幕。

    噗通!

    噗通!

    噗通!

    这些一辈子都扎根在大西北贫瘠土地上,包含着对这片家乡故土热爱的老人们,朝水坑喜极而泣跪下,展开手臂拥抱脚下乡土,只有生长在这片黄土大地上的人才能体会水的来之不易,还有对故土的深厚感情。

    “显圣了!显圣了!”

    “真的变出水来了!”

    这边越来越多的欢呼声,再也压抑不住站在外围围观的其他村民好奇心,全都不顾一切的围过来,当看到水坑里那些还在往外涌的水时,爆发出惊喜欢呼声。

    这一刻的晋安对于这片戈壁黄土地上的人来说,就是显圣!

    有人迫不及待跑到水坑边,直接用手舀水喝,不顾那满口粗糙沙子,只有发自内心对水的热爱。

    “这里的水完全够大家喝的,大家不要急,先等水里黄沙沉淀下去再喝,现在水刚上来还全是浑水和沙子。”

    晋安十分理解生长在这里的人们对于水的热爱与珍重,他努力一一劝说黄子山村民们,免得喝坏肚子。

    其实这完全是他多虑了。

    在大西北长大的儿郎们,哪个不是身子骨硬朗,喝水喝到沙子对他们早已经是稀疏平常,他们不怕水里有沙子,怕的是没有水,家里孩儿没有水喝。

    “对对对,这第一口水应该让晋安道长先喝,你们忘了这水是谁帮我们找到的吗,喝水不忘打井人,你们这样让晋安道长怎么看我们黄子山村的人!”

    “里正说得对,我们虽然穷,但志不能短,晋安道长帮我们在大旱的季节找到水,我们首先要谢谢晋安道长,晋安道长就是我们全村人的救命恩公!”

    里正和几位村老们在村里的地位很高,原本有些混乱的人群,顿时变得安静,一张张头戴汗巾,手持锄头、扁担、铲子,皮肤晒得黑红的憨厚笑容面孔,看着身着五色道袍的晋安,高喊道:“谢谢晋安道长恩公!”

    “多谢晋安道长!”

    “晋安道长您就是活神仙啊!”

    虽然大家喊声不齐,但那份真挚与感激全写在脸上,就连混在大人堆里的几个半大小子,在这一刻也都懂事看着晋安。

    咩!

    就在气氛严肃时,山羊恬不知耻的蹭到晋安身边,晋安有的,它也想有,引得黄子山村民们哄堂大笑。

    等浑水变清后,大家开始取出身上的水袋、葫芦、木桶,开始井然有序取水,在这期间早有人回村报这个好消息,几乎全村人都是提着大桶小桶出动了,比过节还热闹。

    这时,里正乐得合不拢嘴的找到晋安:“晋安道长,您看我们在这里打一处水井,合不合适?”

    说到打水井,里正又开始犯愁了,这就要把村子迁移过来,这是又高兴又发愁。

    面对里正的期盼目光,晋安摇摇头说:“现在是旱季,地下河水位下降严重,这里的地下河离地表太深了,就算打井三四十丈都不一定打出水。”

    晋安看着高高兴兴排队取水的村民们,他也同样为这些热情好客的淳朴村民们感到由衷高兴,他朝目光流露出失望的里正说道:“去村里看看吧,村里那口井水还没枯竭,或许能出水,说不定村里有转机。”

    晋安这么一说,里正赶忙说好好好,脸上愁容消失重新喜悦起来,把“或许”、“说不定”二字自动忽略了。

    晋安看着里正脸上的笑容,并没有过多解释打击对方积极性。

    等大家排队取完水,听完里正和晋安的解释后,现在晋安在黄子山村村民们心里地位那是比里正和几位最年长的村老一样高,晋安说啥他们都淳朴信啥,当即乘着天还没黑,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往村里赶。

    村里那口唯一的井,主要问题还是因为地下河水位下降,导致刚好打在地下河上的井水也连带枯竭。

    他虽然能用敕水符吸上来,但这只能是暂时的,井水里的水迟早还有枯竭时候。

    除非重新下雨,给地下水补充水源。

    敕水符不是祈雨符,不能凭空变出水来,哪怕是祈雨符,这附近也要有积雨云才行。

    听完晋安的话,里正那张沟壑皱纹一样的老脸上,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家家户户省着点花,一井的水完全足够我们全村人用了。”

    “这井水也不是完全枯竭,每天还会慢慢涨上来一些。”

    “以前也遭遇过几次干旱,大家不都照样熬过来了,这次有晋安道长帮助我们村子,日子再难还能难过以前?我们感激晋安道长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少。”

    世世代代生长在这片贫瘠黄土上的西州百姓,既有对水的渴望,也有十分简单的满足感。

    这一夜,黄子山村比过年还高兴,村里燃起熊熊篝火,大家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带着西北人的热情好客,还有芽面角子、花馍馍、酸辣子汤、噪子面、拉条子…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的特色美食,今夜全都热情拿出来招待晋安,就是醋吃多叻舌头有点麻。

    大西北喜好酸醋与辣。

    乘着酒兴,就连山羊旁边都栓着好几头眉清目秀小母羊,想让山羊在大西北土地上多留几个种。

    西州的特色美食其实是烤全羊,本来村民们想宰几头羊助助兴的,晋安赶忙心虚拦住,山羊就在旁边直勾勾盯着他看呢,他这是在救黄子山村村民们一命啊。

    这一夜歌舞助兴,荒原上歌声与篝火一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停歇。

    翌日。

    一日之计在于晨,晋安走出屋子,跃上屋顶吞吐朝气,而后吃过几个孙土根老俩口蒸的几个馍馍后,他提出了辞行,准备离开黄子山村继续出关去西域。

    晋安是暂住在老牧民孙土根家过夜的。

    一听到晋安这就要离开,孙土根这就急了,但晋安去意已决,谢过好意。

    当晋安收拾好行囊,让山羊驮着充足的水,正要出村时,却发现里正、几位村老,还有全村人都等候在外面。

    “晋安道长,您真要这么快就走吗?”里正不舍道。

    晋安看着全村人大清早一起放下手头事等他,抱拳行了个郑重道揖:“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这次去西域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如果我要办的事顺利,等我重回西州府时还能有缘再相见。”

    “其实老头子我明白,晋安道长是有真本事的大人物,我们黄子山村太小,晋安道长迟早要走,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里正叹气。

    “晋安道长,我们能请教下您师出哪门哪派哪座道观吗?”

    “我师出五脏道教,道观是在武州府府城的五脏道观。”虽然好奇,但晋安还是如实回答道。

    他可是答应过祖师爷的,要让五脏道观在他手里发扬光大,开枝散叶,所以他倒是没有隐瞒自己来历。

    里正深怕自己记错,还特地让人取来笔墨让晋安写下字,然后认真看着晋安说道:“老土根刚与晋安道长相遇,第二天清晨就有天地显圣的神迹,晋安道长果然带着我们全村人找到水,我们觉商量一夜后都一致认为这西出圣人,一定就是指晋安道长您!”

    “晋安道长您对我们村子有大恩,好听的大道理话我们不懂,但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我们黄子山村上下二十一户人还是懂得的!所以我们都觉得应该在村子里给晋安道长您立一座庙,供块长生牌,天天供奉香火为恩人祈福!”

    晋安闻言一怔。

    他苦笑摇头道:“里正,这个礼太大了,我承担不起。”

    “如果大家真要感谢,就感谢二郎真君吧,昨天我用的是二郎真君敕水符为大家找到的水,功劳全在二郎真君,我给村里画张二郎真君神像吧,大家要供奉就供奉二郎真君这位真神。”

    当看到俊雅衣黄,威武神通,三目,手持三尖两刃刀的二郎神画像时,里正表情严肃,庄重:“这就是二郎真君的样子吗,一看就是位英勇善战,威武厉害的天神。”

    “等我们把庙宇建好,庙里供奉二郎真君神像和晋安道长神像,肯定能保村子太平,搜山降魔。”

    看着这些质朴村民,晋安觉得他受之有愧,对方诚然待他,他这时候就不能显得太小气了。

    “傻羊过来。”

    晋安朝在一旁无所事事啃芨芨草吃的山羊喊道。

    这大西北别说红萝卜了,能不渴死就算很好了,这贪嘴羊来到西州府后倒是治好了娇贵病,肚子饿了会自己找野草吃,也算是替晋安减轻一个负担。

    晋安从羊背上驮着的行囊里,取出张二郎真君敕水符,老道士之前画的三千多张敕水符他还剩下三千多,这次全给带上了。

    在离开前,他以一千阴德,敕封出一张二郎真君敕水符。

    “里正,这张贴在井里的二郎真君敕水符,能保村里井水不枯竭。除非地下河整体枯竭,这井水的水位永远不会低于这张敕水符。”

    “二郎神既是司水之神,也是庇佑边城的战神,天神,能为村子挡煞驱邪,你以后带领大家多给二郎真君上香,多供奉些香火,让他永世保佑村子太平,风调雨顺。”

    晋安离开前对里正和几位村老叮咛道。

    那张新敕封出来的敕水符贴在井壁,一沾到水,符纸表面的灵性在井水下时隐时现,源源不绝凝聚空气里的水汽与地下河水汽,补充井水水位,并且净化井水,清澈甘甜,有强身健体的效果。

    村民们多喝井里的水,黄符上溢散出来的那些灵性,就会潜移默化改善村里人体质。

    其实晋安还有句话没说,二郎真君除了是司水之神,战神,还是送子神,他担心村民们知道二郎神还能送子,从此以后黄子山村永无宁日。

    “里正,孙老先生,还有大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此别过吧。”晨曦如火,如金光,如大道,照着前路,照着一道人、一山羊,在苍莽无边的荒漠上渐行渐远。

    “晋安道长!等您从西域回来路过西州府时,记得再来看看大家!”村民们站在村口,望着远去的背影,心头徘徊伤感离别。

    当荒漠平原上再也看不到身影,村民们在里正的带领下,开始扛木头,拿锯子,在村民们的热情高涨下,村里没几天就拔地而起一座庙宇,庙宇虽是黄土砌成,没有巍峨气派,没有金碧辉煌,但却是村民们一砖一瓦亲手建起。

    庙宇里供奉着三座神像。

    二郎真君、

    晋安、

    以及一头跟牛犊一样强壮的山羊。

    山羊终究还是没碰村里的母羊,没在母羊肚子里留下种,所以村民们只能立神像祈福村子里以后新出生的羊羔们,能长得像晋安养得那头山羊。

    大西北什么最多?

    当然是羊!

    /

    Ps:抱歉这章来晚叻,打算一次性码完这章剧情再发布,一共6k字奉上,大佬们晚安鸭。

第385章 进入西域

    半个月后。

    一道人侧身坐在羊背上,面缠防风沙头巾,身影裹着漫漫黄沙和热风,慢慢悠悠走在四周越来越荒凉的大漠上。

    他一只手用来挡住头顶刺眼阳光,一只手拿着一本讲义风水的《阴阳青囊经》,悠哉悠哉翻阅。

    当初义先生送晋安的《阴阳青囊经》、《神峰通考》,成了枯燥赶路的唯一兴趣。

    马上就要进入百里都是无人区的西域沙漠了,晋安觉得要真万一在沙漠里迷失方向或缺水找不到水源,这《阴阳青囊经》或许能帮到他。

    毕竟万一这种事?

    谁也说不准不是?

    自从离开黄子山村后,晋安这一路上几乎都是风餐露宿,遇到村子就进村买点水然后继续上路,晚上实在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就找个背风面以大地为被,就那么枕着山羊肚子睡。

    这大西北地广人稀,没有水源就没有村落,赶路几十里地碰不到一个村子都是常有的事,所以风餐露宿是经常的事。

    多亏了他体质强,又有火毒内气御寒,换作普通人早就冻死在昼夜温差大的荒漠戈壁滩上了。

    就连山羊这一路上跟着他也吃了不少苦头。

    晚上挨冻,耳边听着野兽嘶吼。

    白天还要驮着人赶路。

    要不是贪图晋安身上那些补血大药丹丸,这头不肯吃亏的暴脾气傻羊绝不会老老实实让人骑它。

    这山羊比峨眉山的猴子还猴精着呢。

    知道晋安身上那些补血大药丹丸是好东西,是大补之物。

    就好比这头山羊的体格,就比一个半月前在武州府府城时又大了一圈,现在不能再说长得像小牛犊了,应该是老牛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大西北地广人稀,人越走越稀少原因,还是这里日照太强,火气实在是太旺盛,就跟太上老君八卦炉打翻在人间的火焰山一样滚烫,赶路半个月居然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后来他一琢磨,或许这也跟大西北彪悍民风,经常全村老少打旱骨桩少不了关系。

    “咩。”

    座下山羊一声有气无力的叫声,提示前方有动静,晋安目光从《阴阳青囊经》抬起来望向远处,看到前方沙尘扬天,有一大帮村民手持锄头扁担。

    晋安惊诧的咦了一声,以为又有村民打旱骨桩祈雨,走近一打听才知道并不是打旱骨桩,村民们是在追一伙强盗呢。

    那伙强盗一共三人,两男一女,看起来像是喝水的水袋丢了,打伤了几名村民但没抢到水,那几名被打伤村民一回到村子立刻招呼上乡亲父老,沿途追击寻仇。

    不过追了好一会,都没找到那群强盗,这戈壁滩上的风沙又把踪迹抹去了,见追不到强盗,这帮村民骂骂咧咧的正准备回去。

    “道长您可要小心,那群强盗没抢到水,估计贼心不死还会守在路上拦路抢劫别人的水。”有村民好心提醒道。

    晋安抱拳感谢提醒,顺带问了下这里距边塞城关还有多远,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一直往前走三四天左右会看到几座高原雪山,然后再走五六天左右就能看到塞城了。

    接下来的几天,晋安倒是没碰到那三个抢水没成功的倒霉强盗,也不知道是不是渴死在哪片戈壁滩上了,戈壁太大了,死个几个人就跟沙漠里的沙子一样不起眼。

    西州府的地形特点,就像是一把狭长尖刀刺入西域,左可钳制西域诸国右可打断北地草原部落向西域扩张的势力,从战略上来讲是彻底阻隔西域与北地草原部落的来往。

    这把狭长尖刀的南部跟雨水充沛的武州府接壤,青山绿水;

    偏东部与东部,因为常年受到西域风沙侵蚀,所以越走越干旱,整个东部,也就是整个刀身都是土黄色的荒漠地带。

    而这把土黄色的狭长刀尖位置,就是戍边西域的边关要塞——

    阳关。

    阳关是戍边塞城,重兵把守,距阳关十几里外有个土堡小镇,这里是进出西域商队或个人的集中地,在这里补充水、干粮、骆驼等物资后再出西域。

    在沙漠里可以几天不吃东西,但绝对不能没骆驼、没水。

    土堡小镇里除了西域商人外,还不少西州人商人,西州人团结,本地的水、骆驼、干粮、骆驼吃的草料等物资,全被这些当地人垄断。

    外地人也可以在这里花钱请到向导,这些向导有汉人也有懂汉人语言的西域人。

    晋安并没有花钱去雇向导,因为他要去的地方是沙漠深处,找普通向导没用,他找到准备进西域的商队。

    但是那些人多的大商队,根本不愿搭理晋安这个孤身一人的道士,细皮嫩肉一看就没吃过苦,没进过沙漠,这种娇生惯养的中原人他们见多了,最后都会死在沙漠里。他们不缺那点钱,不想惹来太多麻烦。

    简单说就是,晋安在他们眼里是弱鸡,会在沙漠里拖后腿。

    最终晋安花钱买通一支小商队的领队,那领队很爽快的答应了他随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领队叫巴图尔,在西域意为勇士,是名孔武有力,腰别弯刀的大胡子中年男人,大胡子是个豪爽男人,让晋安直接叫他大胡子。

    大胡子领队和他所在的商队,全是高鼻子深眼窝,五官立体挺拔的西域人,他们在康定国采办好瓷器、茶叶、丝绸、糖、铁器等贸易商品,打算运去西域一些国家出售,然后换回宝石、珍珠、钻石这些奢侈品再带到康定国出售,这里面的中间差价利润非常大,没个几十倍利润把人吃撑,是不会有人天天往沙漠里跑的。

    商队并没有马上出发,大胡子说他们是小商队,在以往时候都是与几支小商队一起组队进西域,西域里除了沙暴,还有沙盗和野兽,人数太少的商队就像沙漠里的孤独胡杨树一样扎眼。

    大胡子已经找到二支小商队,说再找一二支小商队组队,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出发,让晋安先在土堡小镇里找个地方住下。

    土堡小镇很简陋,这里的房子全是清一色的一层黄土墙,没有三角房顶没有瓦片,只有四四方方像个方盒子,一走进小镇,扑鼻而来的都是骆驼的屎尿骚臭味,空气混浊难闻。

    小镇里骆驼比人还多,因为进沙漠需要更多骆驼为队伍驮水。

    这浑浊空气熏得人辣眼睛,晋安最后没住在小镇里,在小镇外随便找个避风岩石准备将就过一晚。

    ……

    翌日清晨。

    晋安如约等来了大胡子的通知,骆驼队今天就起程出西域,他带着一头壮硕山羊,还有三头骆驼赴约,那三头骆驼的背上驮着这次进沙漠准备的干粮和清水,最主要还是驮了大量清水。

    最后,这支由三支小商队,外加一道士组成的队伍,走出土堡小镇,朝阳关出发。

    距离道场阴坟重新封禁已过去快两个月,围在边塞外的西域诸国大军已经退去,最终这些西域诸国还是没有勇气敢对康定国发动进攻,除了几次佯攻,试探虚实,丢下百来具尸体,这些松散军队见无机可图陆续选择了退兵。

    边塞恢复通关已经有半个月,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这里的守军将士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严查所有出关入关的人。

    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一派繁荣景象,阳关繁华,这里一点都不像是在贫瘠之地。

    “道长,西域沙漠跟西州府的戈壁沙漠不一样,西域沙漠更加凶险百倍,千倍,就连最熟悉沙漠的这些西域商人,每年都有不少商队永久留在沙漠里,您可要三思后行。”体型彪悍,太阳穴鼓鼓,一看就是百战精兵的守兵,检查过晋安的道碟,和府尹大人盖印的通关文牒,难得对晋安面色舒缓的好心提醒道。

    其他人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不管是西域商人还是康定国商人,在这些官兵眼里都是一视同仁的没好脾气。

    “多谢提醒,这西域里的凶险,我已知晓。”晋安抱拳行了个道揖,温笑说道。

    “嗯,你们过去吧。”那官兵未再多说什么,挥手让战友放行,然后继续检查起后面的队伍。

    至于那头比牛犊还大的山羊,官兵除了多看一眼,并没有问太多。

    他们戍守边塞,西域里什么稀奇古怪宝物,奇珍异兽没见过,一头长得大些的山羊还不至于太惊讶。

    阳关是扼守在群山之间峡谷的雄关,出了关后,是平坦开阔的戈壁平原。

    只要扼守住峡谷,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摧,不用担心有人会翻越旁边的山脉攻入康定国。

    这里是高原戈壁沙漠,在荒漠上行军打仗,一定要沿着河流或水源地走,才能及时补充水源和辨别方向。在高原地区翻山越岭对体力消耗很大,大山里只有沙子没有水源,人马缺水半天就只剩原地等死了。

    所以要想入康定国,必须先过嘉峪关。

    出了嘉峪关后的头几天,商队一路轻松,有走有唱,那些歌声里带着异域的风土人情,再搭配上四周茫茫无边际的隔壁砂岩地,异域风情让这一路不像是在面对死亡沙漠,反而像是出来游玩的。

    但这种异域风情的兴趣,不到半天时间,晋安就看腻了,眼前看到的除了戈壁还是戈壁。

    于是再次拿出《阴阳青囊经》打发路上枯燥。

    几天后,队伍逐渐走出戈壁范围,周围环境开始以沙子沙漠为主了,接下来就要省着水喝了,按照大胡子说他们的下一个补水点是在半个月后才有。

    沙漠里除了无边无际一片沙海,没有任何地标可以当作参照物,人落在沙海里就像是沧海一粟,很容易分辨不清东南西北迷路,大胡子他们这些西域商人,祖祖辈辈都与沙漠打交道,自有一套在沙漠里定位的办法。

    “在沙漠里辨别方位,一是靠河流或是河流冲刷出来的河谷河床,二是靠一些在沙漠里零星分布的岩山。”大胡子是个热情豪爽的沙漠汉子,他一路上无话不谈,跟晋安介绍着沙漠里的种种稀奇事。

    “但是靠岩山确认方位只能在沙漠外围有用,半个月后我们深入沙漠,就看不到这些岩山了,再高的雄山在千年都吹不完的沙子前,都要被沙漠填满,淹没,深入沙漠后我们只能跟着沙漠河流或干枯后的河床走,一旦离开河流或河床,人很快就会在沙海里迷路,等待人的就只有渴死或晒死。”

    见晋安在专注听自己讲话,大胡子巴图尔骑在骆驼背上一颠一颠的继续说道:“我大胡子做人诚信,既然收了钱,就肯定要安全带晋安道长你走到目的地。但是沙漠里的天气随时都会变化,有时天晴,转眼就会来沙尘暴,我之所以对晋安道长你说这些沙漠经验,就是希望万一我们走散,晋安道长能在沙漠里生存下来,只要沿着河床走,哪怕走散了我们也肯定能重新找到晋安道长。”

    晋安听得感动,朝大胡子道谢。

    “不用谢我,应该谢谢钱。”大胡子幽默一回。

第386章 夜里诡响

    在沙漠里行走是件很枯燥的事。

    因为在你眼前除了一望无际沙丘还是一望无际沙丘,翻过一个沙丘还有更多的连绵不绝沙丘。

    走到后来,你甚至分不清那些沙丘有哪里不同,反正都是长个一样子,要不是时不时看到些梭梭草、白刺、胡杨树小林子,让你感觉到在前进,就真的有错觉是在原地转圈了。

    晋安还好,他五脏仙庙里有脏炁循环,带来生生不息生机,降低人体消耗,路上喝水次数比那些常年跟沙漠打交道的西域商人还节省,这一路上可把大胡子他们这些人惊讶不轻。

    一开始这些人可没少在晋安面前吹牛逼,觉得晋安这个细皮嫩肉的中原人,没受过苦,没有沙漠经历,会犯了所有第一次进沙漠人的错误,不控制饮水的大口大口喝水,结果才进沙漠第一天就很快被打脸了。

    大胡子都不止一次好奇问他,真是第一次进沙漠吗,眼里写满不信。

    这天。

    是骆驼商队进沙漠后的第六天,队伍路过一座废弃土城,说是土城,其实早被风沙侵蚀得只剩中央区域的几块残垣断壁。

    但是队伍并没有停留的意思,继续一字长龙的往前赶路,现在时间还早,日头正午,离天黑还有大半天时间,他们必须要一刻不歇才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休息点。

    大胡子看出晋安似对古城遗址感兴趣,这位热心肠的异国大汉解释道:“以前这里有过水源,建立了一个小国,但后来被沙暴淹没,水也干枯了,后来又过了无数年,才又重新露出来。”

    “但这就是沙漠,沙漠上的天气就跟天上神明一样,总是让凡人琢磨不透,谁也说不准哪天来个风暴就把一个给国家给永远埋在沙子底下,那些没来得及逃出去的人最后也跟着城市一起困在沙子下,再也看不到太阳。像这样的沙漠小国遗址还有很多。”

    骆驼队还在继续前行。

    因为羊蹄子不适合在沙漠里驮重物,自从出阳关后,晋安就改坐骆驼了,他坐在驼峰之间,身子跟着一颠一颠的起伏,好奇看着巴图尔说道:“大胡子,我看你汉话说得很好,你是混血儿吗?”

    “混血儿?”大胡子有些没听明白意思。

    “就是汉人和西域人通婚的意思。”晋安大概解释一句。

    大胡子笑容很阳光,这些五官立体像是神明之手雕刻的西域人,都是俊男美女,尤其是大胡子笑起来有种中年男人的成熟自信魅力,放在康定国绝对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大胡子哈哈大笑的坦然说道:“我娘的确是康定国人,因为家道中落,被仇家追杀不得不出逃西域,在她缺水昏倒在沙漠上,快要被太阳晒死在沙漠上时,恰好被那年还没成年的父亲救下来,然后我娘就一直留在我爹身边,一辈子再没离开过沙漠。”

    “因为我娘,我从小就特别向往康定国,我的汉人语言就是我娘教我的。”

    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曲折故事,晋安点头笑说道:“看得出来,你娘对你很好,大胡子你也很孝顺你娘。”

    大胡子来了兴趣:“晋安道长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晋安含笑说道:“孝子不一定做人讲诚信,但做人讲诚信的一定是孝子,母亲是一个人性格的启蒙导师。”

    或许是因为晋安变相夸大胡子母亲的原因,大胡子对晋安明显更加热情了,一路上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就差拉着晋安斩鸡头喝鸡血,歃血为盟作异姓兄弟了。

    这大胡子热情起来,什么话都敢跟晋安讲,男人怕老婆不管放在哪个国家或民族好像都能行得通,他们全家族就都很怕他娘。因为他娘在家族没中落前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精通,人聪慧做生意头脑也好,大胡子他爹原本只是个吃不起饭才跟着商队来沙漠上吃苦的苦力,自从娶了大胡子他娘后,逐渐家族兴旺,生意越做越大,到了大胡子手里也有了自己的独立商队。

    他们接下来的半天路程,有点不顺利,大胡子突然说他听到了风信,马上要起风了,让大家坐稳,得要加快速度找避风地方。

    晋安抬头看看头顶天上,太阳火辣辣的毒,跟个大磨盘似的,天际湛蓝,连朵云都看不到,天气十分晴朗。

    但大胡子这些人常年跟沙漠打交道,肯定不会说错,晋安挥了下手里鞭子,骑骆驼跟着其他人在沙漠上开始狂奔起来。

    骑骆驼不比骑马,骆驼比马颠簸多了,这一路挥舞鞭子赶路,就连那些个西域商人都有些吃不消,感觉两腚子都要被颠簸成四块了。

    ……

    又是六天后,骆驼队已经走过沙漠外围,开始逐渐深入沙漠,沿路上那些偶尔裸露的山岩果然再也看不到,头顶越来越毒辣,连沙漠植物梭梭草、胡杨树都很少见到了,这里的沙子更细,更干燥。

    深入沙漠的两天后,他们开始沿着一条干涸河床行走,这里已经没有明显地标可供参考,要想不在沙漠里迷路就只能沿着这些河床走了。

    河床里都是一块块像土地开裂上翘的盐壳,这些盐壳是河流干枯后,无法随水分一起被蒸发走的沉积物和盐巴,沉淀积累在河床,形状像一块块翘起来的乌龟壳,盐壳质地很硬。

    沙漠里很枯燥,除了沙子永远都是沙子,骆驼队又走了半天后,碰到了一艘侧翻搁浅在河床的巨大商船,商船木板腐烂严重,侧翻的那一半已经与河床泥沙融为一体。

    大胡子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头顶太阳像个最耀眼的十字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大胡子重新转回头朝骆驼队喊道:“太阳马上就要消失,晚上的沙漠不适合赶路,大家今晚就在沉船休息一夜,明天再继续赶路。”

    接下来,大家开始各忙各的忙碌起来,首先是喂骆驼干草和水,然后才开始给人准备吃的。

    在沙漠里只有骆驼和水能救你一命,当你把骆驼伺候好了,骆驼才能在关键时候救你一命。

    晋安看着沙漠里的沉船,有些啧啧称奇,眼前这座商船很庞大,即便侧翻搁浅在河床上依旧给人巨人侧卧的巨大感觉。

    “大胡子,沙漠里也有商船吗?”

    “我一直以为西域商人只有骆驼商队,想不到在沙漠里还有船队。”

    晋安站在沉船前,朝大胡子问道。

    正从骆驼背上卸下布袋,从布袋里拿出干草给骆驼喂食的西域商人们哈哈大笑,一位三十多岁就一年早衰成地中海头的男人和善笑说道:“我们脚下这条河流,在千年前还是条大河,这里还不是沙漠深处,河流两岸建造许多古国,商船贸易非常繁华。在传说里,后来来了一场非常大的风暴,一夜搬空一百多座沙丘,连河流也改道枯竭了,有没来得及靠岸的商船就一直搁浅在了河床里,一辈子孤独躺在这里。”

    听着沙漠里一个个诡谲传说,晋安一次又一次大开眼界。

    那英年早衰商人的名字叫克热木,克热木继续开玩笑说道:“晋安道长是不是在想这些沉船里有没有宝物?”

    克热木边喂骆驼干草边笑着说道:“哈哈,如果真的有宝物或货物,这些沉船早被当年的货物给打捞起来了,或者被其他人挖走了,这艘沉船在这里躺了千年,我们只是迟到的后来者。”

    这些西域商人常年跟康定国打交道做生意,所以人人都会汉话,只不过咬字不像大胡子那么清晰,偶尔还能特别逗的给你来个儿音。

    但这些并不妨碍晋安与他们的交流,说话慢点总归能听懂的,这一路上半个月相处,他已经跟这些西域商人混熟。

    晋安一边拿出干草喂骆驼,一边继续与那些西域商人们聊天,旁敲侧击些沙漠里的有用信息。

    等喂完三头骆驼后,他又拿出水袋喂羊,山羊早就快渴疯了,咬起水袋就是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狂灌水。

    要不是他为了节约水,拿走水袋,这山羊能把水袋给喝光。

    “行了,少喝点,按照你这么喝法,离下一个补水点还没走到一半,我带的水都要被你喝干了。”晋安哭笑不得的说道。

    得,他一路上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水,都替这头傻羊省了。

    山羊这趟跟着他着实是吃尽苦头,一路上都在吃苦头和沙子,就连一身肥膘都已经瘦了两圈。要是这山羊会说人话,估计早把晋安骂死了。

    “晋安道长你对这羊真好,一路上我们都见你对它仔细照料,这趟进沙漠人都受不住苦,晋安道长为什么还要带一头羊进沙漠?难道是为了保存口粮,想在沙漠里吃口新鲜羊肉?”另一位西域商人好奇问道。

    结果他惹来山羊一个眼神斜睨。

    那西域商人顿时就郁闷了:“我怎么感觉它好像能听懂人话,刚才在朝我翻白眼,骂我是傻蛋?”

    哈哈哈,其他人被逗乐大笑。

    说说笑笑间,大家已经解决了骆驼和人的晚饭,此时天色逐渐黑沉下来。

    大漠里的夕阳很美,整个天空都被渲染上炫目金色,如金色烈焰烧来。

    沉船里的空间很大,被人为清理过,虽然依旧还有不少沉积泥沙,但几间船舱里起码能容纳下几十人不是问题。看得出来这沉船已经成为不少西域商人们的临时落脚点,被过往商人专门清理过。

    夜色沉沉。

    赶路了一天,沉船上的人们疲惫不堪的很快进入梦乡。

    就连沉船外的骆驼群也围成一圈,抱团取暖的睡着。

    沙漠里昼夜温差大,白天阳光照得刺眼,黑夜又特别黑沉,一入夜后,整个沙漠归于死寂,这才是死亡之海该有的样子,是生命的禁地。

    习惯了枕着山羊柔软温暖肚皮,晋安未把山羊留在外头,也一块带入船舱里过夜。

    最关键是这傻羊根本就不把自己当羊看,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人,有洁癖,只肯跟人扎堆挤一块睡,不愿意跟那些骆驼挤一起睡觉。

    船舱里一片漆黑,除了留几人负责轮流守夜,其他人都已经疲惫入睡,晋安并没有入睡,他五心朝天的修炼五脏仙庙,恢复身体机能。

    忽然,砰砰砰!

    砰砰!

    像是有一大群骆驼在发狂一样的狂奔,声音在朝他们这边越来越近。

    尤其是在安静晚上,任何风吹草动都显得格外刺耳,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立刻把船舱里睡着的人都给惊醒。

    “怎么回事?”

    “哪来的声音?”

    大家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慌张询问情况,还以为是碰到沙漠上最凶残的沙盗了。

    “嘘,别出声,那些声音在朝我们这边跑来了!”大胡子叫大家安静,侧耳仔细听外头动静。

    此时的晋安也已经睁眼醒来,仔细听沉船外声音。

    砰砰!

    骆驼群发狂奔跑声如雨点落地,越来越响,黑暗里,晋安和大胡子都是吃惊对视一眼,那些发狂骆驼群居然是在朝他们接近。

    难道真是来沙盗了?

第387章 被吓死的人

    此时外头的天色刚蒙蒙亮,还不是太炎热,带着昨晚的一丝寒意。

    大胡子带人走出沉船后,先是清点两遍骆驼数量,见骆驼一头没少,除了有点躁动不安外并没有其它情况,转而带人攀爬船身。

    这艘沉船在沙漠里搁浅了很久,船身被厚厚泥沙覆盖,再加上侧翻的船身坡度倾斜太大,人要想攀爬上去并不容易,大胡子他们双手持匕首,打算借助这些匕首登上去。

    不过即便有这些匕首借力,面对那么陡峭的坡度,一个不留神,还是有从高处摔成重伤的风险。

    大胡子他们做好了登船准备后,看向晋安:“晋安道长,你身子骨弱,不像我们这些人身手敏捷,要不你就在河床里等我们通知,别跟着我们上去了?”

    “等下大伙登船的时候,我怕照顾不到你,万一你有摔出个什么好歹来,我大胡子就成了失信于人,无法带你活着到达目的地了。”

    “神明信任我们这些沙漠子民,所以允许我们在祂的身体上行走,一旦在沙漠里不讲信用,是要遭到神明遗弃和降下惩罚的,接下来等待我大胡子的不是缺水就是风暴了。”

    大胡子虽然说话不好听,他那是性格耿直,出发点是为了晋安安全着想。

    晋安:“大胡子你放心,我不会逞能的。”

    大胡子知道,他是没法拦住晋安了,于是勉为其难答应了晋安跟他们一起登船。

    这船虽然难攀登,但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大胡子带出来的人都是商队里身手最矫健的高手,最终都顺利登船。

    因为沉船是侧翻搁浅在河床底的,所以朝向湛蓝天空的并不是船舢板,而是另一侧的船舷。

    朝天的船舷上在常年风沙掩埋下,覆盖着更厚的黄沙,木板经受太阳暴晒后变得脆弱,好有几个地方被沉重沙子压塌出黑乎乎窟窿。

    众人寻找一圈,并没有在船舷上找到什么异物,有人提了一句:“会不会是掉到那几个船洞里,掉到船身里面了?”

    大家都觉得这话有道理,开始一一查看起那些黑乎乎破船洞,但这一番寻找并不顺利,因为太阳还没完全出来,船身内视野不佳,人趴在破洞边缘往里张望,除了黑咕隆咚还是黑咕隆咚。

    别说找昨晚掉进来的东西了,就连这船身里有多深都有些模糊看不清。

    稍微一商量,大胡子决定由他打头阵,亲自顺着绳索下去看看,让其他人继续守在上面抓好绳索,别让他没死在沙盗或沙漠手里,先死在了自己人猪队友手里。

    原本其他人还有些担忧的心,顿时被大胡子的幽默话逗笑,一开始的压抑气氛也变轻松了许多。

    其实晋安本来也想跟着大胡子一起下去的,但是大胡子死活不同意,自从进入西域后,这位沙漠上的汉子一直在保护晋安安危。

    接下来,大胡子手举火把,开始一个一个船洞找过来。

    到第三个船洞,大胡子终于有了发现,他惊呼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意外场景被吓到。

    “老板,你没事吧!”

    “大胡子你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几人趴在船洞口朝底下紧张喊道,大胡子带上来的这些人里,既有他自己商队的人,也有别的商队高手。

    但是还不等这些人喊完话,唰,眼前一花,已经有人先一步冲入船洞内。

    “晋安道长你怎么也跟着下来了!”手举着火把的大胡子,惊讶看着晋安。

    这时候守在外面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下来了,只留两三个人在外头守着绳子。

    这船身内的环境,有一大半空间都被灌满了沙子,船身内还有一个破洞,剩下的沙子都是从这洞口里往下倾泻掉了。

    看起来就像是曾经有人把整艘沉船里里外外都搜刮一遍,想要寻找沉船里的货物,船舷一般都是的货仓位置,但看起来并没有找到想要东西的样子。

    因为这船室内不像是曾经有货物存放过的痕迹,既没有搬动挪动痕迹,也没有同个地方常年堆放重物的痕迹。

    大伙一下来,就被地上一具死人尸体吓一跳,这船身内部环境昏暗,突然看到个死人,是件很晦气事。

    “这死人身上并没有覆盖黄沙,身上比船身都干净,应该就是昨晚我们听到的掉到船上的那个声音了。”大胡子也是刚下来没多久,他用手中弯刀去捅了捅地上干尸,然后把后背朝上的死人尸体翻转过来。

    这干尸面部扭曲,脸上表情爬满惊恐,嘴巴张得很大,看起来就好像是人受到极大惊吓后的张嘴恐惧大叫。

    “这,这是哈木提!他怎么会死在这里!”有人惊讶喊出声。

    当那人喊出哈木提这个名字后,船内声音顿时一片嘈杂,那些个西域商人全都一副不敢置信与吃惊表情。

    只有晋安不认识地上死人。

    “这人你们都认识?”

    很快,晋安通过大胡子了解到死者身份,这哈木提是来自另一支更大商队的人。哈木提所在的商队,骆驼比大胡子多,商队规模比大胡子大,养着很多打手和骆驼,敢于一支商队穿过沙漠做生意。

    大胡子继续说道:“哈木提所在商队,比我们早二十天出发,按理来说他们早就深入沙漠,我们不可能追赶上他们才对,为什么他们这些人会出现在沉船附近?”

    晋安沉吟道:“要么他们一直沉船附近徘徊,在寻找什么东西,并不急于前进。要么他们一路被什么东西追了十几天,直到昨晚经过沉船。”

    这时候有人想俯身去碰哈木提尸体,但被另一人拉住:“这哈木提死得蹊跷,你就这么去碰他的尸体,不要命了!”

    “要万一他是被沙漠里的毒蛇咬死的或是被沙漠里的毒蝎子蛰死的,衣服里很有可能还躲着毒蛇、毒蝎子!”

    被拉住的那人,被说得后脖子凉飕飕,下意识离尸体远一些。

    倒是晋安不为所动,胆子很大的凑近死人,说道:“哈木提的死状看着像是被吓破胆吓死的,面目狰狞,表情恐惧害怕扭曲,嘴巴大张,两眼惊恐突出,都很符合人看到什么可怕东西后的吓死症状。”

    晋安这不说还好,被他这么一说,大家顿时疑神疑鬼的环顾四周,心里直犯嘀咕,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怕东西能把一个沙漠汉子活活吓死?

    昨晚的惊慌失措人声、骆驼群逃命、今早的哈木提尸体,开始让这支本应很普通的商队蒙上层阴影,在他们前头,会不会同样有可怕东西在等着他们?

    接下来,晋安拿出一张黄符贴在哈木提尸体上。

    那是张驱瘟符。

    如果哈木提身上真藏着什么毒蛇毒虫肯定会被驱瘟符惊走。

    但驱瘟符没有反应。

    说明哈木提死得很干净。

    他的这一连串操作,把在场这些西域人看得一愣一愣,直到晋安收起黄符,开始动手搜索起死人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当想要出言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晋安都碰到尸体。

    “人已经出现部分尸僵,人最少死了一个时辰左右,沙漠的晚上气温低,会延缓尸僵出现的时间,哈木提的真正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了三个时辰。看地上的浮沙层没有手脚挣扎痕迹,说明人在掉进船洞前就已经被吓死了……”

    晋安最后得出结论:“这哈木提应该是在骆驼背上被吓死的,瞬间身体失去平衡,人从骆驼背上摔下来,恰好砸到河床沉船。”

    自从见到死人开始,晋安的面色就异于常人的镇定,冷静,尤其是晋安所表现出来的对死人熟悉,无不让这些西域人吃惊。

    “晋安道长你是康定国仵作吗?”

    “哪有仵作是道士的,我听说,康定国有些地方的义庄守尸人,就是道士来当的。”

    此时的晋安已经检查完尸体,重新站起身,他微笑解释,他并不是仵作也不是义庄守尸人。

    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解释,于是岔开了话题:“如果哈木提真是在骆驼背上被吓死摔下来的,在昨夜他们逃跑的路线上,会不会还有更多被吓死的人?”

    “我们要不要派出几个人,骑骆驼沿途找找看?”晋安最后看向大胡子。

    这个时候,一直守在外面洞口的人,朝下面的人紧张喊道:“下,下面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们还不上来,你,你们没事吧?”

    ……

    当大家重新回到地面时,商队其他人也都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大胡子让大家给骆驼喂好干草和水,他乘这段时间带人上到河床外的沙漠找找看,哈木提那些人昨晚逃命,有没有沿途留下什么线索。

    哈木提那些人在前方碰到的东西,很有可能也会被他们碰到,所以大胡子想调查清楚哈木提那些人到底在前面碰到了什么,以至于让整支商队人都疲于逃命,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吓死。

    随后,大胡子骑上骆驼,再带上几名骑骆驼的好手,顺着河床斜坡上去,循着哈木提那些人来时方向急驰消失。

    沙漠里的太阳升得很快,没多久就已经天色大亮,新一天的毒辣辣太阳继续烘烤着沙漠上的人与骆驼。

    此时,河床沉船这边,商队已经喂好骆驼,解决好早餐,等了一刻钟都没等来大胡子几人。

    队伍出现不安情绪。

    直到又多等一刻钟左右,万里无云的沙漠上出现尘土扬天,是大胡子带人回来了,一个人都不少,所有人都安全回来。

    大胡子一回来,就着急召集几支商队的头目,要让队伍加快速度赶路,争取三天内赶到月羌国。

    听到要加快赶路速度,那名头发英年早衰的克热木,惊诧说道:“由六七天时间变成三天内赶到月羌国,这比原来的速度快一倍,我们有必要这么赶时间吗,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有人也表达出心里不满,道:“这么赶时间,别说人颠簸得受不了,骆驼也受不了啊。”

    大胡子沉色道:“我们这一路去找,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找不到别的死人,找不到哈木提那些人的骆驼足迹,如果不是被昨晚风沙抹去了所有痕迹,就是有人在天刚亮,赶在我们之前刻意抹掉所有痕迹,不想让我们找到真相。”

    “因为在我回来的路上,我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大胡子最后这句话,让在场人一怔。

    大胡子继续神色严肃说道:“我们几次回头去找,什么都没找到,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现在只能祈祷神灵千万别是沙盗盯上我们。”

    “所以我想加快赶路,尽快到达月羌国找人打听沙漠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昨晚在沙漠上闹出那么大动静,肯定有人知道些什么情报。”

    大胡子带来的消息,可真不是个好消息,商队催促着骆驼,开始急匆匆上路。

    至于哈木提尸体,随便找个沙坑埋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重新上路后的商队,不再像昨天之前的那么轻松了,说是赶路,倒更像是在跑路,逃命。

    干枯河床里沙尘滚滚,骆驼驮着人、货物、水在沙漠里急行。

    接下来的两天,商队赶路很顺利,并没有碰到什么意外。

    就连大胡子每天派出的几波人,范围扩大到一里之外侦察,也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

    就连六识敏锐,时刻关注四周风吹草动的晋安,也没有感觉到被人窥视的恶意。

    如果真有人恶意窥视他,跟踪他们,身上那张四次敕封的五雷斩邪符肯定会有所察觉的。

    接连两天的出乎意料顺利,眼看明天就能赶到月羌国,开始让商队逐渐放松警惕,认为是大胡子紧张过了头。

    这天,他们选择过夜的地方,依旧是在河床,这条古河床很长,他们赶路这么多天依旧没走出这条河床。

第388章 姑迟国线索

    噼里啪啦。

    篝火燃烧,映红大胡子、英年早衰克热木几人的脸,守夜非常枯燥,他们是不是拿干柴拨弄几下篝火来打发时间。

    沙漠的夜空很浩瀚很壮阔。

    这里是高原地区,离天空近,又因为天空纯净,没有树林瘴气、夜雾等天气干扰,所以星夜特别的美丽,甚至天气晴朗的时候能抬头看到星河。

    不过今晚的积云很厚,夜空昏昏沉沉的,并没有星光。

    原本正在无聊拨弄篝火的克热木,听到身后帐篷帘布掀开声音还有脚步走近声,转身见是晋安走来,从篝火上取下酒壶倒一杯热气腾腾的马奶酒递给晋安:“冷了吧,喝一口马奶酒暖暖身子。”

    虽然晋安并不寒冷,但还是接过马奶酒下肚并朝克热木道谢。

    当马奶酒下肚,顿时,胃里升起一团热流,散至五脏六腑和四肢,晋安面露讶色:“这酒的劲道好厉害。”

    大胡子、克热木几人哈哈大笑,钦佩说道:“想不到晋安道长身子看着文弱,白白净净,像你们康定国的书生,酒力却这么好。”

    “晋安道长可有听过行军酒?康定国有康定国的行军酒,我们沙漠上的国家也有我们自己的行军酒。康定国物资富饶,行军酒是由各种精良草药酿制成,能让人精力充沛,火气旺盛,夜里急行军百里人不累马不乏。沙漠虽然贫瘠,但我们沙漠人的行军酒同样也不弱,这马奶酒就是从一个亡国古国的遗址里发现的行军酒配方,经过改良后成为更适合普及的马奶酒,能在沙漠的夜晚抵御寒冷,提神醒脑一整夜,可不是那些普通马奶酒能比的,晋安道长今晚是有口福了。”

    晋安厚着脸皮又要了一杯马奶酒,这次他慢慢喝马奶酒,那种马奶的淳厚与小麦酒的醇香,带来一种异域味道,很新奇。

    “克热木,我听说喝酒会掉发脱发,你这酒鬼就不用喝酒了,不如让我们替你分担负担。”大胡子开玩笑说道。

    克热木去去去的笑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大胡子你就是在打我马奶酒的主意,我这掉发是家族遗传,跟喝酒可没半点关系。”

    “我是看大家连续赶路两天,大家一路上疲惫不堪,所以才好心好意拿出酒跟大家分享,一人分几口后,我这一壶马奶酒已经没剩多少了。”

    “接下来我们还要赶路三个多月呢,连我自己都不够喝了。”

    这时,晋安举着酒杯找了个地方坐下,围着篝火烘烤身子,顺便从篝火上撕下一块烤肉干咀嚼起来。

    大胡子看向晋安:“晋安道长你怎么不多睡点,明天还要赶路一整天才能到月羌国,晚上不睡好,白天可就没精力赶路。”

    “沙漠地广人稀,草原珍贵,万一在沙漠上累病倒可是会要人命的,我们倒是不怕这些,早就习惯了沙漠上的生活。”

    他的手里同样大口咀嚼着肉干。

    “想到些哈木提的事,有些睡不着,想出来走走,透透气。”

    晋安的回答让守夜几人都是同时沉默了下。

    “晋安道长,我看你一点都不怕死人尸体,你是不是碰到过借死人复活的魔鬼?”守夜的其他人里,有一人好奇看向晋安。

    “魔鬼是不是很可怕?”

    “就像哈木提一样,活活被吓死。”

    话题被这人带起来,大家又想到了几天前看到的哈木提古怪死法,顿时脸色变得难看。

    晋安除外。

    只有他面色很平静的回答道:“在我们那不叫魔鬼,叫起煞诈尸,也叫行尸、煞尸、死而不僵的僵尸。”

    晋安简略带过,他觉得马上就要到月羌国了,就没必要详细描述细节,增添不必要的恐慌。

    不过,人都有猎奇心,晋安越是不想详细去讲,守夜的几人反而更加好奇追问,他只得捡几句不是太吓人的内容来讲。

    “大胡子、克热木大叔,在沙漠上有没有跟鬼神、魔鬼有关的传说?”

    晋安咀嚼肉干,他同样也很好奇沙漠上的事:“我在西州府听到了一个传说,说半年前一次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沙尘暴,搬走几座沙丘,从沙子下露出一个住满魔鬼的死城,死城里吊满了被剥掉人皮的死人?”

    闻言,大胡子他们这些大汉全都面色大变。

    这事早在沙漠上传开了,要不然怎么会连西州府一个偏僻小地方的村子都知道这件事。

    所以大胡子他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了老牧民孙土根不知道的更多细节。

    第一,其实并不是一座古城,而是几个土镇加一座土城的一个古国。

    第二,那个古国叫黑雨国。

    大胡子手撕肉感说起黑雨国的故事来:“其实黑雨国的传说,在沙漠上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小时候都是听黑雨国故事长大的,谁家小孩要是夜哭不听话,大人就拿黑雨国国主故事让小孩子变乖。”

    “黑雨国就像它的国名,是沙漠里少有的雨水充沛绿洲,是神眷之地,是神灵在沙漠里开辟出来让动物们栖身繁衍的圣地。”

    “黑雨国仗着绿洲,人口和骆驼很多,所以能征善战,吞并了几个小国后人口快要突破十万或者已经突破十万。历史上的国主都有着一个惊人相似地方,那就是越苍老越怕死,越不想离开荣华富贵。”

    “那一年,黑雨国国主四世,在步入高龄后开始派出勇士寻找长生办法,然后陆续有几名奇人异士投奔到黑雨国,那是一群臭味相投,都在寻找长生术的人,因为他们的办法太极端,在各自国家被通缉,所以选择投奔黑雨国。黑雨国国主太苍老了,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明知道这些人心怀不轨也愿意接纳这些被沙漠神灵遗弃、诅咒的有罪之人,最终给黑雨国带来毁灭灾难,神灵降下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沙尘暴,直接把黑雨国主城,绿洲,全都埋在沙子下,永远看不到太阳。”

    “他们做了什么,连自己国家都通缉他们,就连黑雨国都被沙漠神灵灭了国?”晋安顿时来了好奇。

    大胡子咀嚼着肉干继续往下说着:“黑雨国国主身边聚集四个魔鬼,一个认为吃年轻男女能延缓衰老的疯女人。”

    “一个把自己制作成干尸认为干尸是沙漠上永垂不朽,长生不老的老疯子。但是干尸是被水抛弃的死人,老疯子喝不了水,就用鲜血为饮。”

    “一个自认为是神,人抛弃掉肉身就能永远不死的神智分裂魔鬼,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从父母手里骗走小孩子的灵魂,说小孩子的灵魂才是最纯粹干净,能让自己灵魂更加强大。”

    晋安摩挲下巴。

    这三个一个比一个疯癫,难怪被各自所在国家通缉,这么一看,那个喜欢吃年轻男女的疯女人倒是比较正常的那一个了。

    这黑雨国故事,类似于你不听话就让猫脸老太太把你叼走的民间志怪故事,真实历史里参杂点个人臆想的神怪内容,虚虚实实里大大增强可信度,更能唬住不听父母话的小孩。

    “黑雨国国主身边有四个魔鬼,这才讲到三个魔鬼,还有一个魔鬼呢?”晋安看向大胡子。

    “最后一个大魔鬼,是黑雨国国主最信任的国师,国师是最晚投奔黑雨国国主的魔鬼,却是最快得到黑雨国国主信任的大魔鬼。国师自称是来自沙漠最神秘的不死神国的人,深得黑雨国国主信任,没几年就当上了黑雨国国师,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随着黑雨国国主身体越来越虚弱,国师成了黑雨国权利最大的人,帮黑雨国国主炼制长生不老药。国师说生灵活着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整张皮被剥下来,就能把最神圣的灵魂封印在皮里,死得越痛苦,灵魂挣扎越剧烈,灵魂封印得越完整,得到灵魂就能得到那个人的寿命,黑雨国的私刑没有绞刑、火烧、拿石头砸死,所有犯了事的死刑犯只有剥皮死刑。”

    当说到这,大胡子脸上神色变得难看,就连手里肉干也吃不下去了:“不管黑雨国国主身边的四个魔鬼传说是真还是假的,万幸黑雨国已经被沙漠永远封印在沙子下,黑雨国亡国几百年,就算真有四大魔鬼,他们也已经死了几百年,神灵不会让受到诅咒的人离开被祂遗弃的沙漠绿洲。”

    晋安很能理解大胡子的生理反应,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谁能想得到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居然在有一天成了真,几百年后的一次大沙尘暴,露出被沙漠埋了几百年的黑雨国,黑雨国里吊满了被活剥皮的尸体。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里能听到不死神国的消息。

    晋安手里继续撕咬坚韧肉干,看似不经意的问道:“什么是不死神国?”

    大胡子不以为意的撇嘴说道:“那只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传说罢了,沙漠里一直流传着它的传说,从没人真正找到过,不死神国遍地黄金,还有一条长生河,是沙漠所有水源的源头。这个传说在沙漠流传了几千年,生长在沙漠上的人都知道这个传说是假的,只有中原人还在不死心的一直寻找。”

    “我倒觉得不死神国未必全是假的,就像黑雨国故事,我们小时候都觉得黑雨国国主身边四大魔鬼都是假的,用来哄骗我们让我们听大人话,哪知道就在半年前,一场沙尘暴过后露出了黑雨国古城还有满城被剥皮的死人,那些被剥皮的人跟黑雨国国师扯上关联。”说话的是克热木大叔。

    克热木大叔神神秘秘说道:“我年轻时候就是给一批出手很阔绰的中原人当向导,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发迹,有了自己的小商队。”

    “我有次在帐篷里睡觉,无意中听到了那些中原人在帐篷里的说话声,他们提到了化海圣山、姑迟国,找到消失一千多年的姑迟国就能找到通往不死神国的路,只要一直往沙漠南边走,就能找到姑迟国……”

    克热木大叔这边刚说到帐篷,突然,好几个人的惨叫声从一旁帐篷里传出,有好几个原本在帐篷里睡觉休息的人衣衫不整的仓惶跑出来,声音哭爹喊娘,在黑夜里凄厉惨叫,把商队所有人都惊醒了。

    晋安刚听到有关姑迟国和不死神国线索,刚听得入神,聊天就被近在咫尺的隔壁帐篷惨叫声打断,晋安和大胡子、克热木大叔他们面色一变的急忙跑过去。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几人抓住惊惧跑出来的三四个人,沉声喝问道。

    “死人,死人,帐篷里有死人!”

    “死人了!”

    被抓住的几人吓破胆,脸色苍白的语无伦次大叫。

    啪。

    大胡子扇了一个耳光,终于让一个人回过神来,那人惊惶大叫:“沙漠埋着一个死人!”

第389章

    大胡子力气大,很快就把死人附近的沙子挖开大半。
    死者是名男子,但是没人认识。
    大着胆子蹲在尸体边的克热木大叔,惊讶说道:“这人身体还没脱水变干尸,看起来像是才刚死一两天人。”
    有人同样也惊诧说道:“会是谁把人埋在这里,难道是哈木提那支商队里的另一个遇难者?他们一路往回逃的时候,这个人在半路上死了,于是被哈木提他们随便往沙子里一埋,我们又刚好驻扎在这里?”
    大胡子没说话,他还在继续挖沙子,尸体逐渐整个浮现出来。
    可当整个看清尸体后,围在沙坑边的人都倒吸口凉气,有人满脸错愕的大叫一声:“他,他的肚子……”
    沙子下的男尸,肚子鼓胀如球,肚子跟十月怀胎的孕妇一样大。
    可那个人的错愕声还没喊完,忽然,被土黄色袍子遮着的男尸肚子蠕动起来。
    嘶呼,克热木大叔差点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肚,肚子动了!”
    其实不用他说,大家也都看到了,蹬蹬蹬,顿时吓退好几人,只剩下大胡子和晋安还皱眉蹲在沙坑边仔细打量尸体。
    咳咳,克热木大叔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又有些恼怒,感觉他刚才的一惊一乍表现实在是有些太胆小懦弱,一点都不像是沙漠的勇敢勇士,他见大胡子和晋安没退,于是又厚着脸皮的重新凑过来:“衣服下在动的会不会是毒蛇或蝎子,这人是被沙漠里的毒虫给咬死的吗?”
    无怪乎他会这么说。
    眼前这人死后全身发黑,一看就是死于剧毒。
    晋安目光思索:“这人是中尸毒死的。”
    “尸毒?”在场几人都是一怔。
    晋安点点头,提醒一句:“这死人一身都是尸毒,他本身就是个毒体,尽量不要直接接触他。”
    此时,袍子下的肚子还在蠕动,晋安一点都不怕胆子很大的想要伸手去解开腰带和袍子,但被大胡子挡下了,他说:“我来。”
    大胡子手中弯刀很锋利,轻易割断腰带,然后用刀尖一件一件的挑开袍子、内衬,终于露出了男尸的圆滚滚肚皮,皮肤呈现非正常人的灰白色。
    尸体的肚皮已经被撑大到极致,可以看到肚皮变得很薄一层,现在一条条像是肥胖纹的横纹,就像是皮肤内部已经被撑断,肚子膨胀到了极限,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在蠕动,肚子一鼓一鼓的,并且还在持续膨胀。
    “不好,快躲开!”
    晋安想到了巨人观腐烂爆炸的场面,他抓起克热木飞快倒退,倒退的同时还不忘了拿起亚力扎不提遗落在旁的毯子盖在尸体身上。
    就在几人刚退开没几步,蓬!
    尸体爆炸!
    尸毒毒瘴喷薄而出!
    与此同时!
    悉悉索索!
    男人尸体里喷涌出无数类似龙虱一样的黑色尸蟞,铺天盖地爬出,瞬间就填满了沙坑,铺满了沙坑附近的沙子,这些长得跟龙虱一样的尸蟞像黑水潮水一样的朝外疯狂扩散,扑咬所能看到的人、骆驼等一切活物。
    原本站在远处好奇围观的这些人,都被这一幕惊得浑身鸡皮疙瘩寒炸起。
    “逃啊!”
    “救命救命!”
    沙漠上乱了,彻底乱了,到处都是惊慌失措,人们大哭大叫的四散而逃,这场惊变来得太突然了,人被吓懵后都在不顾东南西北的乱跑,发生踩踏,就连骆驼也受到惊吓的四散乱逃。
    到处都是惨叫声。
    有人的惨叫声,也有骆驼惨叫声。
    多亏了晋安拿毛毯盖在尸体身上,才没让毒瘴和尸蟞被尸爆的巨大冲击力给冲上天空,要不然就是漫天漫地全是尸蟞雨了和尸毒毒瘴快速蔓延了。
    即便如此,大家心里都只剩一个恐惧念头,商队要完了,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此时就连胆子大的大胡子也自身难保,此时抓起身边几人飞快倒退,可人的速度怎么能快得过地上这些黑色小东西。
    就在大胡子面露绝望,那些尸爆出来的剧毒尸蟞快要爬上他身子时,一声冷冰冰的喝声:“滚!”
    “收瘟摄毒!扫荡污秽!春瘟张元伯为青袍力士显圣将军,夏瘟刘元达为红袍力士显应将军,秋瘟赵公明为白袍力士感应将军,冬瘟钟仁贵为黑袍力士感成将军,总瘟史文业为黄袍力士感威将军,驱瘟符,开!”
    大胡子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些从死人肚皮里撑破涌出的无数黑色虫子,居然像是集体受到了惊吓,沙漠上的尸蟞又如潮海一样退缩回沙坑死人那。
    这时的晋安扯下克热木腰上的牛皮酒囊,唯有他一人在惊慌逃散人群里不退反进,沉着冷静跑向沙坑边然后把马奶酒全都倒进沙坑里,最后一把火点燃了所有尸蟞。
    克热木大叔心疼得两手捂着心口。
    那些尸蟞被大火烧得吱吱响,可它们面对站在沙坑边的晋安,就像是羊羔碰到天敌猛虎,即便被痛苦烧死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很快便传出了烤肉香气。
    他身上的三次敕封驱瘟符,对于这些尸蟞瘟虫就是最大的克星。
    大道感应!
    阴德一!
    阴德一!
    ……
    当沙坑里的火焰逐渐燃灭,所有尸蟞都已经被烧死,晋安乘乱给自己一个望气术。
    阴德!
    壹仟贰佰叁拾!
    这些尸蟞给他带来了一千阴德。
    “晋安道长你,你…这,这……”大胡子看着站在熊熊大火沙坑边的道士背影,脸上表情写满了吃惊。
    “人在沙漠里走散很容易迷失方向,乘现在人和骆驼还没走散多远,我们赶紧先把刚才在混乱中走散的人和骆驼都找回来,有些话等下再说。”晋安一直等大火烧灭,然后也帮忙出去找人。
    沙漠太大了,尤其还是在视野不佳的夜晚,整支商队一直忙忙碌碌了一宿没休息,才终于把走散的人和骆驼都找齐。
    还好,除了有两个人在一开始的慌乱踩踏中受了些轻伤,一人在骑骆驼逃命时骆驼惊吓把人摔下来踩断人一条腿外,并无人员重伤和死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那头傻羊。
    至始至终都很淡定的在晋安帐篷里睡大觉,晋安不乱跑,它也不乱跑,这羊精明着呢。
    但是一夜没睡,又是担惊受怕一夜,又是奔波找人一夜,把每个人都折腾得筋疲力尽。
    直到天亮,大胡子他们才终于又把注意力放到沙坑的死人。
    此时沙坑里的死人,早已被大火烧成面目全非,尸体从肚子中间炸成两截,内脏全都被尸蟞吃空了,只剩下一些骨头跟很薄的一层血肉。
    “晋安道长…昨晚那些虫子到底是什么?”克热木大叔还有些心有余悸的躲在晋安身后,胆小看一眼沙坑里被烧成焦黑的尸体。
    闻着空气里还没完全散尽的肉香味,忙碌一夜未合眼的他,居然生出肚子有些饿了的荒唐念头,这可把他吓得不轻,不敢再去看沙坑里的死人熟肉。
    晋安蹲在沙坑边检查焦尸,不假思索道:“那是尸蟞,有剧毒,一般只生活在阴暗潮湿,阴气重的陵墓里,以腐烂尸体为食,所以一身都是剧毒,普通人沾之即死。”
    他第一次见到尸蟞,还是在武州府下龙王墓的时候碰见。
    克热木大叔和好奇围过来的另几人,全都惊讶看着晋安:“晋安道长,你,你还见过尸蟞?”
    这位晋安道长到底有着什么经历,怎么感觉像是什么都懂一点点的厉害样子?
    又是不怕死人,又是认识尸蟞,还会尸检,仔细一琢磨,咋感觉晋安道长会是都是跟死人、尸体方面有关的?
    大胡子虽然也吃惊于晋安为什么会认识尸蟞,但他心思更加细腻,他看着沙坑里的焦尸,听出了晋安的话外之音:“晋安道长你的意思是,这具死人尸体,还有这死人里的尸蟞,都是有人刻意埋在我们休息的营地的?”
    大胡子虚心请教道。
    晋安这也是第二次见到尸蟞,第一次见到把尸蟞像养蛊一样养在人体内,在人体内大量繁衍。
    估计这人的真正死因,应该是死于内脏和血肉都被尸蟞吃空。
    他回答大胡子:“按照常理,沙漠里气候干燥,而且太阳大,是完全不符合尸蟞生活习性的,除非有人刻意以活人为温床培养出尸蟞,然后提前埋在我们扎营休息的地方。”
    “至于目的嘛……”晋安摩挲下巴,眸子闪过寒光。
    “无外乎是想杀人灭口这一种。”
    “提前埋在这里的?怎么可能会人知道我们要在哪里休息?”有人不信的喊道。
    晋安看了一眼那个在他耳边大叫,打断他思绪的人,平静说道:“通过我们的赶路速度,计算出我们日落前会到达哪里,在哪里扎营休息,本身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说话那人有些迟疑的说道:“如果有人要害我们,会是谁要害我们?我们这一路上都跟人无怨无仇…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这人只是恰巧刚死在这里,刚好被风沙掩埋,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到尸体?”
    晋安瞥一眼对方:“这么多巧合,你觉得你自己会信吗?”
    那人几次张嘴,试图想要继续辩解,最后闭嘴沉默。
    是啊。
    有太多巧合了。
    这个时候,就连大胡子、克热木大叔他们也都脸色难看的沉默。
    “会不会是沙盗盯上了我们?见我们人多,于是用这些阴招?只有被沙漠神灵抛弃的沙盗,才会在沙漠上使用这些见不得人的阴招。”另一人表情惊疑不定的猜想道。
    但是没人回答他,只剩他一个人继续自言自语胡乱猜想。
    ……
    担心接下来可能还会生变,大胡子不顾大家哀声哉道,不顾大家一宿没睡,清点完人数和骆驼,固定好伤员后,他急忙催促大家继续上路,争取今天就赶到月羌国。
    接连碰到怪事,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沙漠上要有大事发生了!
    只有尽快赶到月羌国才能打听到更多情报,在沙漠上增加活命机会!
    接下来,骆驼队继续上路。
    在上路前,晋安用驱瘟符,顺便帮亚力扎不提三人解了尸毒,三人都中了尸毒,但与尸体直接接触的亚力扎不提中毒重些。
    好在只是碰到尸体,没有直接被尸蟞咬中,不至于马上就毙命。
    人一夜没睡,大家都又困又累,骆驼队上路半天后日头升到最炽热的高度,大家被太阳晒得又渴又累又困,人颠簸得全身剧痛,有人扛不住了,抱怨道:“带我们在沉船过夜的是大胡子你,发现哈木提尸体的也是大胡子你,昨天晚上那个埋着死人的地方还是大胡子你找的,要我说骆驼队里就大胡子你一个人的嫌疑最大!”
    一些累得够呛,嚷嚷着要休息的人,也开始附和起哄,骆驼队有不少人停下来不愿再跟着大胡子走了。
    他们只想好好休息下,再找个阴凉地方好好睡一觉,连续赶路三天,就算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实在是太困太累了。
    面对自己受到质疑,大胡子没有做过多解释,只是冷漠抛下一句话:“我大胡子没必要对每个人都负责,我只需要对忠心耿耿跟了我几年的手底下人负责,带他们安安全全回家,一家团聚见到阿帕阿塔。”
    大胡子说完,他继续上路,而他那支商队的其余人,也从骆驼队里走出来,继续跟着大胡子上路。
    一路上尽心尽力为大家安全负责,到头来却受到人质疑,大胡子脸上神色不好看,他就像是做了好事,到头来还被人污蔑蒙冤的人。
    忽然,大胡子听到身后有骆驼奔跑声追赶上自己,侧头一看,是晋安牵着骆驼,带着山羊追上来。
    这时,另一边也有一支骆驼队赶上来。

第390章

    月羌国并不靠近古河道。

    上了古河道后,还要走一段路才能见到月羌国。

    按照大胡子这些常年在沙漠上跑商的西域商人们说法,说是古河道枯竭后,从雪山上融化流下的雪水,最后汇入了地下暗河,月羌国的井水就是打在其中一条地下河的支流上。

    沙漠老人们都相信一个传说,在无边无际的沙漠底下同样也有着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那是几千年上万年的雪山融化雪水都流进了地下河里,但是没人找到过地下河源头在哪里,那是神灵庇佑沙漠动物的另一个富饶世界。

    可就在骆驼队要进城时,碰到了一个麻烦,月羌国居然封城了不让人进,晋安专心在队伍里等待,约摸一刻钟后,前去跟守城士兵交涉的大胡子,脸色沉重走回来,回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最近沙漠上的确发生了很多大事,沙漠上出现了很多魔鬼,沙漠上很多国家开始颁布法令,晚上封城,禁止人进出,我们今晚只能在城外过一夜了。”

    “还好我用一粒金子贿赂守城士兵,允许我们在城门下休息一晚,在那里我们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听到沙漠上多了很多魔鬼,骆驼队里顿时议论纷纷,恐慌情绪快速传染。

    如果不是大胡子还带来一个好消息,估计连续赶路三天,现在又累又困,又饿又渴又身心俱疲的骆驼队里,会有不少人会精神崩溃。

    虽然无法进城,但是能在城门下休息,对于最坏的结果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城门上有火炬照耀,城门下也有火堆熊熊燃烧,还有城墙上的守夜士兵,都能带来很大心理安全感。

    这一夜虽然睡得不踏实,但多多少少还是补了些觉,补充了些体力。

    第二天。

    早上第一缕太阳从东方地平线升起,映红了天空,映红了水花波纹状的沙漠和几棵虬结如龙的胡杨树,一座被丈高不规则土墙围起来的土城堡垒,披着红日朝霞,城门徐徐打开。

    一夜没睡的晋安,他惊讶发现,在月羌国城市外,撒着一圈白色结晶粉末,在初升朝霞下闪闪发亮。

    他还来得及细看那些白色结晶粉末是什么,大胡子的催促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大胡子喊醒大家,收拾好帐篷、毯子、骆驼,准备进城了。

    月羌国算是晋安在沙漠上见过的第二座西域城市,他对这些有塔、有古堡的黄土城市依旧表现出很浓厚兴趣,在排队进城时他发现守城门的不止有士兵,还有一名萨满负责排查骆驼队里有没有混进来魔鬼。

    道士和萨满出现在同一地点,还真是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大胡子在前头负责跟月羌国的人交涉,晋安和克热木大叔走在一起,克热木大叔似是看出了晋安对萨满的感兴趣,于是压低声音解释道:“那是‘赫克买提’萨满,意思是智者的意思,在驱赶魔鬼方面,在沙漠上有些名气……”

    “应该是最近沙漠不太平,所以月羌国请来赫可麦提萨满保护月羌国王室的。”

    “想不到月羌国王室没有自私的让赫克买提萨满贴身保护王室,反而是把在沙漠上有些名气的赫克买提萨满用来镇守城门,这月羌国王室算是少有为子民安危着想的明主。”

    克热木对月羌国王室推崇很高。

    甚至口吻里还带着点羡慕。

    好像他所在的国家子民不像月羌国子民那么幸福。

    “克热木大叔,那萨满的脖子上怎么戴了只动物爪子?那是熊抓还是虎爪干尸?”晋安注意到萨满挂在胸前的一只干巴巴爪子,惊奇问道。

    克热木大叔笑答道:“那是熊抓,萨满信奉熊抓是通灵法器,能辟邪和召唤灵魂。”

    晋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一琢磨,这就像是道士做法事时常用到的招魂铃、桃木剑法器。

    这时候,大胡子已经交涉完走回来,他告知大家,等下每人要交一笔盐税,水税,进城税,一共要交三笔税,让各家商队按照人头提前准备好钱袋子。

    克热木大叔皱眉说道:“以前只用交水税和进城税,怎么这次还要额外再交一笔盐税。”

    大热木大叔以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嘀咕了句苛捐杂税来表达不满。

    大胡子苦笑道:“最近沙漠上不太平,盐税都交到那里去了。”

    他抬手一指在城外撒了一圈的雪白结晶粉末,那些居然全是白盐。

    晋安怔神了下。

    好家伙,他一开始的确是没往盐巴上去想。

    因为这个年代盐巴很贵,要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冒着菜市口砍头的危险,走私私盐了。

    因为利润高啊。

    所以他一开始没往盐巴上去想。

    不过,想到高原地区不缺死水盐湖,盐湖岸边沉淀着几千年攒下的雪花花白盐;而且高原地区的气候也很利于晒盐;再加上沙漠里地广人稀,对盐的需求量没康定国那么高…所以月羌国这么铺张浪费盐巴,他很快就释然了。

    只是,他有些好奇,莫非在西域沙漠,盐巴也能用来驱邪?

    面对晋安问题,大胡子和克热木大叔都是哈哈一笑,克热木大叔笑着解答道:“沙漠里的盐巴,就跟康定国的糯米一样,能用来驱赶魔鬼,防止魔鬼进入城池。”

    啧啧,晋安对西域之行的各种稀奇古怪见闻,又一次啧啧称奇。

    在过城门的时候,还发生了另一个小插曲,每个人国城门时,都要按照萨满的要求,脱掉鞋子赤脚踩着盐巴走进去,说是魔鬼怕盐,如果有魔鬼混在骆驼队里这样能让魔鬼原形毕露。

    反正是入乡随俗,晋安带着新奇感,别人怎么说他都一律照办。

    当轮到晋安时,看着身穿道士袍,头戴道冠,传说打扮与西域人不一样的晋安时,那些高鼻梁,深眼窝的月羌国士兵不由多看几眼晋安,对伊犁哇啦一顿说话,完了,那位叫赫克买提的萨满也对晋安伊犁哇啦一顿说话,晋安听得一脸发懵。

    这时候就深刻体现出,人多学几门外语的重要性了。

    最后还是大胡子、克热木大叔他们给晋安解了围,他们跟月羌国士兵和萨满聊了好一会,那些月羌国士兵看向晋安的目光明显发生了变化。

    有几分严肃与尊敬。

    也有几分将信将疑。

    当顺利通过城门后,晋安这才好奇问克热木大叔,刚才是怎么回事,克热木大叔回答说,因为最近沙漠上不太平,那些士兵对每一个进城人都会询问一遍,最近在沙漠上有没有碰到什么事,大胡子聊到了前天晚上碰到怪尸、尸蟞、还提到了晋安道长你为骆驼队化解危机,所以那些士兵和萨满看到晋安道长你时都感到吃惊和好奇。

    “晋安道长你应该庆幸,我们现在是在月羌国,只是用盐来驱赶魔鬼,只是让我们脚踩盐巴走过去,有些地方把白牛信奉为神明,会强迫外地人喝牛尿,吃牛粪驱赶魔鬼。”克热木大叔光朝晋安恶趣味的开玩笑说道。

    呃。

    晋安神色古怪看着对方:“克热木大叔,你该不会亲身体会喝过牛尿吃过牛粪驱邪吧?”

    克热木大叔闻言变色的呸呸道:“那种地方,求着我们去,我们都不会去。我们虽然是商人,一切都是向钱看,但是有钱赚也得有命花,没有商人会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让自己老婆带走全部家当改嫁,让自己女儿改姓。”

    “那个地方很穷,除了人口多,无利可图,只有良心被秃鹫吃掉的奴隶贩子才会往那里跑,把那些黑皮肤昆仑奴卖到波斯、卖到西域、卖到北部草原部落、卖到康定国。”

    说说走走间,骆驼队已经完全进入月羌城,随着天亮,路上也陆陆续续出现一些五官立体、深眼窝的西域人百姓,那些人只是好奇打量一眼这么早就有骆驼队进城,很快就错身而过了。

    西域人的生活节奏要比康定国百姓慢很多,沿路很多商铺都还没开张,比如酒馆、饭店、馕饼店、烤羊肉店等都还是大门关着的,这些西域百姓睡到早上九点都未必能从床上起来,就跟高原沙漠要到晚上**点才天黑一样晚。

    大胡子他们常年在沙漠上做生意,在月羌国有自己熟悉的客栈,这倒省了晋安许多麻烦,晋安只需要全程跟着,最后轻松入住就行。

    骆驼队人数多,一家客栈肯定是住不下的,晋安跟着大胡子住进一家不大不小客栈,包下了两座院子才住下了所有人。

    这家客栈是一家四口经营的,客栈老板叫库吐鲁克、老板娘叫努尔,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手脚勤快的上门女婿,四个人多多少少会点汉语。

    女儿和女婿还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一个四五岁的哥哥,带着还没断奶的弟弟在大堂里玩耍。

    这是个幸福美满的三世同堂。

    沙漠里物质匮乏,能吃的东西并不多,大伙用馕饼和羊奶草草解决一顿后,就困得不行的各自回房倒头就睡。

    大胡子包下的两座院子,是大通铺,十来个人挤在一座院子里,鼾声和汗脚味能把人熏跑,晋安喜欢清静,他没去住大通铺,而是又单独点了座院子,诺大个院子只住他一个人,还有一头山羊。

    最后由老板那个手脚勤快的女婿领着晋安去院子住下。

    其实说是院子,也就是一个简陋土屋,外加院子里用枯树枝搭建,勉强能用来遮阳但不能防雨的棚子,沙漠里物质匮乏,一切都是凑合着过。

    在离开前,客栈老板女婿好心提醒一句:“道长,您这头山羊长得很强壮,要特别小心一些盗贼会盯上它。”

    “我在沙漠上长大,这辈子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强壮的山羊,您这山羊的羊角在有些人眼里是非常非常值钱。”

    他特地连说两个非常,引起晋安重视。

    这的确是引起晋安重视:“多谢提醒。”

    虽然自从修炼后,已经很少睡觉,但这次就连晋安也觉得有些乏了,他回到客房后也是倒头就睡。

    傍晚。

    大胡子刚走到晋安住下的院门外,晋安就已经推开院门,正打算抬手敲门的大胡子人一愣:“晋安道长你没有休息,补一觉吗?”

    晋安笑说道:“已经睡过觉了。”

    然后好奇看着大胡子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来看看晋安道长你睡醒了没有,如果睡醒了,想请晋安道长跟我们一块吃晚饭。”

    “好啊。”

    晋安跟着大胡子来到隔壁院子,好家伙,一个院子里挤了不少人,火上还架着一头烤全骆驼。

    他还看到了克热木大叔,还有另一支商队的几名负责人。

    看这架势,莫非大胡子有什么话要跟他们谈?

第391章 发生在沙漠上的六件大事

    大胡子神色凝重,他们白天时候的确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几天前,沙漠上又多了一起剥皮案,有一支商队被人剥皮,骆驼跟人无一幸免,全部死于剥皮。

    那场景就跟屠夫宰羊扒掉皮一样血淋淋。

    那些死人现在还在沙漠上,没人帮忙殓尸下葬,只能任凭风沙掩埋掉那些惨遭扒皮惨死的人和骆驼。

    现在沙漠上谣言沸沸扬扬,说黑雨国的四大魔鬼根本就没有死,他们成功炼制出长生不死药,在被埋沙子下的黑雨国里活过了几百年不死,现在全都从黑雨国跑出来了,正在沙漠上到处吃年轻男女、喝人血、从父母手里骗走孩子灵魂、扒人皮重炼长生不死药。

    所以那些惨遭剥皮而死的人和骆驼,没人敢接近,也没人敢帮他们敛尸,唯恐会被黑雨国四大魔鬼给盯上。

    ……

    第二件大事是随着半年前黑雨国重现沙漠,沙漠里已经来了好几批中原人,都是在寻找黑雨国,寻找传说中的长生不死药和不死神国线索,因为黑雨国国师就是自称来自不死神国的人。

    还有传闻说黑雨国被沙子埋了几百年,突然重现人间,就是中原人搞的鬼,因为几千年了,只有中原人不肯放弃的一直在寻找不死神国线索。

    ……

    第三件大事是沙漠上有不少古城遗址被挖,每座古城遗址都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古城里被刨开许多大坑,看着像是在沙漠寻找财宝的盗宝人。

    沙漠上的每一座古城,几乎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那些盗宝人这么破坏古城,甚至把挖出来的尸骨就那么曝尸荒野,打扰了亡者安息,顺带也把很多沉睡魔鬼给放了出来。

    当说到这里时,大胡子和克热木大叔对视一眼,脸上表情都是很郑重,最后还是由大胡子看向晋安说道:“晋安道长,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沉船找到哈木提尸体时,你说过的那句话吗,你说这些人如果不是在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一路往回跑,就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不急着赶路……”

    “今天打听到这件怪事时,我和克热木几乎第一时间都想到了哈木提那些人!最近在沙漠上频繁破坏古城的盗宝人,肯定就是跟哈木提那些人有关。”

    晋安来了兴趣,哦了一声:“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证据?”

    接下来,大胡子说出了原因。

    原来,在古河道沉船往东走半天,就有一座依古河道支流而建的古城遗址,不过他们当初并没有走那条路,所以晋安并没有看到那座古城。

    而当初大胡子带人出去寻找线索时,因为那座古城遗址距离太远,一来一回就要耽搁一天时间,所以他没前去那座古城遗址。

    现在回想起来,那么多巧合事碰在一起,哈木提那些人十有八九就是盗宝人,平时伪装成西域商人,就能正大光明的借着这层身份在沙漠上四处盗宝了。

    那天的哈木提他们,肯定是又在古城盗宝了,只不过他们这次招惹到了可怕魔鬼。

    但是这些事都是几人的私底下猜想,所以只是晋安与少数几人的私底下讨论,知道的人还不多,没有到处对人乱说。

    在没得到确切证据证实前,猜测终归只是猜测。

    ……

    第四件大事是,在沙漠深处,有人发现了一只人脸大尸蟞干尸,比一头成年骆驼还大的尸蟞,那个地方靠近沙漠最深处,靠近消失了一千多年的姑迟国。

    有人就猜测那个人脸大尸蟞,肯定是从传说的姑迟国跑出来的。

    因为化海圣山那是姑迟国自己人的叫法,其实那就是一个用来下葬族人的山岭,在有些古国的古书记载里,也叫它藏尸岭。

    意思就是葬着很多人。

    所以在藏尸岭里长出个尸蟞王一点都不稀奇,只不过长得比成年骆驼还大,这就有点太过惊世骇俗了。

    “人脸大尸蟞?”这回晋安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这事对别人来说是惊悚吓人,可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好消息了!

    想不到他这趟进沙漠还蛮顺利的,才进沙漠半个月就接连找到不少关于关于姑迟国位置的线索。

    姑迟国的大概方位,是在沙漠最深处的南方,其实这个位置信息放在茫茫沙海里依旧非常大,但现在有了人脸大尸蟞线索,帮了他大忙,那就是一个路标啊,指引了藏尸岭方向。

    克热木大叔心有余悸的后怕说道:“沙漠上认识尸蟞的人并不多,要不是我们前不久才刚从尸蟞群中死里逃生,前不久刚见识过尸蟞长什么样子,我们在听到人脸怪虫尸体时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就认出来那就是尸蟞。”

    ……

    第五件大事就是月羌国地下井水似乎出了问题,最近对清水控制厉害,还加了不少水税,他们连续三天拼命赶路,对水消耗很大,几乎快要喝光了,导致水的缺口很大,这次无法像往常一样补齐水再上路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他们要比以前更加省着点水喝了。

    沙漠上没水,人很快就会渴死。

    估计接下来的一段路程,商队里要渴死几个人。

    现在月羌国水源似乎出了问题,对外限量供应水,只优先供应本国人民,所以大胡子他们决定,原本决定的休整三四天改为休整两天,等排队买好水后,就马上出发离开月羌国,这月羌国看起来已经有点不安全了。

    说到最后,大胡子语气沉重说道:“如果月羌国水源真的出了问题,哎,看来沙漠上又要有一个小国消失了。”

    ……

    第六件大事是沙漠最近的确不太平,多了很多魔鬼杀人、吃人的事,具体原因还没不知道。

    相比较前五件事,第六件事虽然谈及的内容最少,却是最凶险的。

    ……

    时间来到亥时。

    沙漠里的天空已经暗下来,热闹了一天的月羌城,百家灯火逐渐熄灭,人人进入梦乡。

    晋安回到自己小院已经有段时间,晚饭早已经结束。

    漆黑夜幕笼罩住月羌城,唯有城墙方向的一团团火炬烧红了夜空,照亮了城墙和城墙外几丈远地方。月羌国士兵正尽忠职守的在城墙上站岗,借助火光巡视如波纹流水的漆黑沙漠世界,聚精会神,紧张戒备城外的寂静世界。

    沙漠一到晚上,就跟坟地一样死寂,气温下降得可怕。

    噼里啪啦。

    城墙外的巨大篝火在剧烈燃烧树身,围绕城墙一圈撒开的晶莹颗粒白盐,在火光映衬下被映照成红色,用来驱赶藏在黑暗里看不见的魔鬼。

    晋安住处。

    砰!砰!砰!

    在大门紧闭着的院子里,似有一头龙虎在搏杀,有风雷咆哮在擂动,气血翻炸。

    晋安白天刚睡了一天,晚上并没有继续睡觉,而是先把《十二极形意拳》从头打一遍,然后修炼起第十式的鼍式。

    这鼍式硬气功练的身体脖子部位。

    鼍,在古老神话中,又名猪龙婆,其实就是鳄鱼里的一种。

    鼍全身遍布鳞甲,坚硬如黑铁,身粗体壮,力大无穷,这第十式鼍式就是练脖子如鼍,让皮膜、肌肉、骨骼坚韧如龙肉,连刀剑都砍不穿。

    就当院子里练功如风雷在擂动时,忽然,院子的动静不知什么时候一静,赤着上半身练武的晋安沉色推门走出来,当看到客栈老板库吐鲁克和他的女婿,正一人抱着个装有盐巴的罐子,一人弯着腰手抓盐巴撒在每名住户门前。

    见是老板库吐鲁克和他女婿站在门外,晋安脸上的沉色瞬间消去,惊奇说道:“原来是老板你们,我还以为是谁一直站在院门外不走。”

    “老板你们这是在撒白盐辟邪吗?”

    说实话,客栈老板库吐鲁克和他女婿也被突然悄无声息推开门的晋安吓一跳,两人都是苦笑说道:“晋安道长你走路没有声音,吓我们一跳。”

    然后老板库吐鲁克叹气解释说道:“最近沙漠上有些不太平,这些盐巴能驱赶走不干净的东西,只要在门口和窗台都撒上盐巴,就没有魔鬼能进入房子里了。”

    “老板你们倒是有心了,想得这么周到,难怪客栈生意这么好,不管是谁住了你们家客栈肯定都会成为回头看。”晋安毫不吝惜夸赞的话。

    人老了就喜欢听好话,尤其这家客栈还是他经营了一辈子的心血,客栈老板库吐鲁克被晋安说得脸上笑开花。

    “你们康定国人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说话就是好听,上次有一对主仆住店也是跟晋安道长你一样说话好听。”

    或许是因为晋安的话说到老板心坎里去了,他给晋安所在院子里里外外撒一圈盐巴,份量比其他客人还要多。

    虽说沙漠上的盐不像康定国那么贵,但这些盐还是要花钱买的,这客栈老板给晋安院子撒那么多白盐,是真的看晋安顺眼,人很热情。

    等客栈老板和他女婿离开,继续给别的客人门口撒白盐,晋安继续关上院门修炼《十二极形意拳》。

    ……

    在月羌城中央,有一座地势较高的古堡王宫,高高在上,巡视自己的领地,庇护自己的子民。

    古丽扎尔,意为开在沙漠上的艳丽花朵。

    古丽扎尔是月羌国国王的掌上明珠,是月羌国的公主,她长得婷婷玉立,如出水芙蓉,皮肤细腻,一点都看不出来从小一直在沙漠上长大,没有其他沙漠子民的黑皮肤和饱经风沙的粗糙。

    呼——

    沙漠夜风顺着楼阁用来抵挡沙漠黄沙的纱帐,轻轻吹拂开一条缝隙,吹进闺房里,纱帐啪啪啪作响。

    夜深人静。

    身上盖着西域商人从康定国带进西域的昂贵蚕丝被,呼吸轻缓熟睡中的古丽扎尔,忽然在睡梦中一对眉头蹙起,像是正在做一个可怕噩梦。

    啪啪啪,闺房纱帐在夜风里越刮越响,闺房中的烛火也开始急剧摇晃起来,静谧的闺房里。

    嘎吱,嘎吱。

    女子闺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种声音,像是有两只脚掌踩着厚厚毛毯的走路声,声音很轻,不刻意去听几乎听不到。

    嘎吱嘎吱,脚掌踩着金色丝线的豪华毛毯似乎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最后声音一顿,不久后又开始了走动,这次直接走向躺在床上睡觉正在做噩梦的月羌国公主。

    呼!

    古丽扎尔猛的惊坐而起,人大口大口喘气,脸色苍白,额头泌汗,神色慌张紧张的看看房间,看着一切熟悉的房间,她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这才慢慢平缓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在自己的床板底下,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跟她背对背贴着床板,那个女人浑身湿漉漉,像是刚从水里打捞起来,全身腐烂严重。

    就在她走下床,弯腰看向床底下时,后背帖在床板下的湿漉漉女人也悄悄扭头注视向她,那一刻,她心脏跳得像鼓声一声响,人恐惧忘了呼吸,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想要大声呼救可喉咙里什么声音话都喊不出来。

    “还好只是一个噩梦……”

    古丽扎尔再次松一口气,她觉得肯定是因为月羌国最近水源出了问题,她精神压力过大,才导致做了这么一个奇怪噩梦。

    有想到噩梦,她像是后知后觉的惊跳起来,想要跳下床,离开床,可就在快要下地时她又害怕迟疑了,她再次想到了那个在床底下跟她背对背睡觉的女人,想到自己伸出一只脚时床下会不会同样伸出一只手抓住她脚踝。

    想到恐惧处,她啊的吓出声。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听到动静,守在闺房外的侍卫和侍女全都强行破门而入。

    古丽扎尔不是沙漠上的小绵羊,经过噩梦初醒的害怕后,随着脑子越来越清醒,她也很快冷静下来,说:“没,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此时人多起来,房间里的人气也热闹了起来,温度不再冷冷清清,古丽扎尔犹豫了下,她鼓起勇气的赤足下了床,那是雪白精致的纤足,细嫩白净,像从小泡着牛奶长大,又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精致漂亮。

    她下了床后大着胆子的掀开金丝边床单,床下空空荡荡,床板下并没有贴着什么女人,呼,她刚要松一口气…突然惊恐睁大两只眼睛,心脏猛的一停,床下落着几滴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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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二章的4k字,大概一点左右有。

第392章 买命财(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砰砰砰!

    第二天天刚亮没多久,坐在土房子屋顶上,对着初升朝阳吐纳蓬勃生命精气的晋安,就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打断了修炼。

    他刚开门。

    就看到克热木大叔着急抓起他的手掌,脸色难看的慌慌张张往外头跑。

    “克热木大叔怎么了?”

    晋安没有反抗,任凭克热木大叔抓着他手腕,跟着克热木大叔往外走。

    “晋安道长,死,死人了,卡玛死了,卡玛死了……”克热木大叔说着说着就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现在大街上虽然没多少人,大家几乎都还在睡梦中没起床,可街上依旧还是有一些人的,大家看着两个大老爷们当众手牵手哭哭啼啼,纷纷投注过来好奇目光。

    如果把其中一人性别改成女,那就是活脱脱一幕男人把女人始乱终弃后,女人哭哭啼啼找上门来讨要说法。

    晋安暂功夫理会外界的目光,当听到死人时,他目光一沉:“卡玛是克热木大叔你商队里的人吗?”

    “他怎么死的?”

    因为一家客栈住不下这么多人,所以三支商队是分开三家客栈住的,两人一边赶路,一边聊。

    克热木大叔眼眶红通通的说道:“卡玛是我商队里的一个十六岁小伙子,今年他才第一次跟我做生意,就死在了沙漠里,这次我回去该怎么向他的阿帕阿塔交代。”

    阿帕阿塔是母亲、父亲的意思。

    “他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尸体是同住一个大通铺的另外几人发现的,一大早就被人发现吊死在房子里,人死后全身发黑发青,舌头吐出老长,眼珠子瞪得很大,那几个人跟卡玛住了一晚的人现在都吓得不轻。”

    “卡玛绝对不会是自己上吊自杀的,因为他是一个很喜欢说话,性格开朗的人,根本就没有道理寻死。”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赚了大钱,回去孝敬阿帕阿塔,所以就更加不可能有自杀寻短见的可能。”

    “晋安道长你一定要帮卡玛寻找真凶,卡玛一定是被人杀死,吊死在房子里的,卡玛第一次跟着我就死在沙漠里,如果不能抓到真凶我实在没脸回家乡见卡玛的家长。”克热木大叔越说越伤心难过。

    “我已经命其他人把同住一个房子的几人都给控制住了,如果嫌弃最大应该就是同住一个房子的人了,但是我从没听说他们之间有闹过什么矛盾或不愉快。”

    当来到克热木大叔住的客栈时,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许多人,都是听到这里死人了,围聚过来的月羌国百姓和附近其他商团,客栈老板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堵住有好事者闯进客栈看热闹。

    二人赶到时,月羌国士兵还没到,客栈老板一看到克热木带了个道士回来,就像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抓住骆驼,慌慌张张放两人进去。

    晋安很快见到了卡玛尸体。

    卡玛死相很惨,克热木大叔在路上的形容词算是很温柔了,舌头吐出口腔外足足半尺长。

    世上舌头最长的人,也只能吐出三寸左右。

    卡玛缢死后却吐出半尺长,恐怖挂在胸前。

    那暴突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再多吊一会,眼珠子就会挤压爆掉一样。

    卡玛的尸体依旧保持上吊姿势,没人敢去碰,而他那对快要挤爆掉的眼珠子直勾勾看着大通铺方向。

    难怪克热木大叔会说跟卡玛睡一个房子的人吓崩溃了,谁大清早一醒来发现屋子里吊死一个人,吐着长长舌头,还两眼暴突的直勾勾盯着床上自己,都要吓疯掉。

    晋安伸出手掌,触碰了下卡玛脚尖朝地的小腿,身体已经出现部分尸僵,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子时前后。

    他皱了下眉头。

    尸体上没有阴气。

    卡玛的死状很惨,看着像是中了邪被邪祟杀死的。

    但是尸体上没有阴气。

    应该是天亮有阳光照进房子里,那些天地污秽阴气都被太阳精火灼烧了个一干二净。

    晋安让人找来梯子,先取下尸体,让死者死尔瞑目再说。

    但是大家你推我我推你,磨磨蹭蹭的,没人愿意走进房子里,就更别说接近卡玛尸体,取下卡玛尸体了。

    最后还是克热木大叔向客栈借来梯子,他亲自扶着梯子,晋安亲自爬上梯子取下上吊的人。

    爬上梯子在取尸体时,晋安特地留意了下房梁,老道士曾对他说起过,人活着的时候留下声名,人死也会留下名,一根房梁上吊死过后就成了死人梁。

    要想判定一根房梁上吊死过多少人,可以检查房梁上有几道黑印。

    这就好比跟人中煞一个道理。

    人中了煞气后在眼白上出现一道黑印子,证明此人中了邪。房梁也同样道理,上吊死过人的房梁会留下一道黑印。不管是人中邪后的眼白黑印还是死人梁黑印,其实都是怨气附身的一种体现。

    而一根死人梁吊死的人越多,这怨气黑印的数量就越多,一道黑印代表吊死过一个人。

    而且怨气越重黑印也越深。

    但是眼前这根房梁,只有一道黑影,说明只吊死过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就是卡玛了。

    “不是凶宅杀人吗……”

    “难道真是人为?”

    这里只吊死过一个人,这就排除掉了这间房子或这家客栈是凶宅的可能性。

    “晋,晋安道长,你刚才在说什么?”克热木大叔在底下扶着梯子紧张问道。

    死人的僵硬垂直脚尖一直在他眼前悬着不动,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死人脚尖,只能一直努力抬头看向梯子上的晋安。

    “没什么。”晋安摇摇头,接下来取尸体的过程很顺利。

    当忙完这一切后,他走向另一间屋子去见昨晚跟卡玛睡一个屋子的人。

    这些人共有十人。

    如果加上卡玛。

    那就是一个大通铺挤了十一人。

    只不过,这些人都被吓惨了,面色苍白,目光反应迟钝,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还好只是受到惊吓后还没有缓过神来,并没有吓丢魂,不然他还得要尝试喊魂,帮他们凑齐三魂七魄才能问话。

    应该是十几个挤在一个大通铺上,阳气足,所以除了受到惊吓外并没有吓丢了魂。

    可即便如此,这几人没个一天两天别想缓过神来,为了尽快问出真相,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晋安拿出六丁六甲符一一温养十人的肉身和神魂后,这些人才终于冷静下来回答他的问话。

    四次敕封的六丁六甲符对于普通人而言,比从寺庙、道观里求来的什么开光法器都要好使,对于普通人说是神器都不为过,效果出奇的好。

    自从出事后,克热木大叔一路上都跟着晋安,没有离开半步,他全程看着晋安沉着冷静处理,连他那颗慌了神的心也不由自主平静下来。

    仿佛在晋安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感染气质。

    他就如主心骨,只要他沉着冷静,也能影响到身边其他人跟他一样冷静下来。

    晋安道长果然是有大本事的人,这次请晋安道长果然是请对了,克热木大叔内心激动想到。

    “从头说起,从我们入月羌城开始说起,把昨天所有经过都详细述说一遍,越详细越好,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晋安坐在屋子里,沉声问道。

    接下来,屋子里的十人开始吞吞吐吐的慢慢说起来,偶尔有人帮忙补充些细节,虽然十人叙述稍显混乱,但晋安还是理清了思路,只是没有什么可疑线索。

    这些人昨天进城后就睡得很死,晚上被人叫醒后,也是草草吃几口后,就又回房子睡觉去了。

    在吃完晚饭重新回房子睡觉,卡玛都没有任何异常,那个时候的卡玛还活着。

    “你们在说谎。”晋安平静坐着不动,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站着的十人。

    “啊…没,没有,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哪敢说谎,我们也很想查明卡玛是被谁杀死的,好还我们清白。”十人哭喊道,然后又求助的看向克热木。

    “老板,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卡玛的死与我们无关,我们真的没有杀死卡玛。”

    克热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一眼站在他对面的十人,然后转头看向晋安,为那十人说话道:“晋安道长,多利库、麦苏图这几个小子虽然平时有些偷懒,做事慢慢吞吞的,但他们做人品格我还是信得过的。他们中时间最短的跟了我三五年,时间最长的麦苏图已经跟了我快七年,绝对不是那种有胆子杀人的恶人,你一定要帮帮他们。”

    “只有抓到真凶才能帮他们洗脱嫌疑,要不然等下月羌国士兵赶过来抓人,就真的没人能救他们了。”

    咚,咚,咚。

    晋安指尖徐徐敲击腰间刀柄,沉着脸色并没有说话,但晋安越是不说话,对于站在对面的十个人来说就是场漫长煎熬,嗓子眼也跟着一跳一跳,呼吸不顺畅。。

    似乎沉思了好一会,终于,晋安开口说话:“若人眼白有一道黑印,这叫撞煞,普通撞煞只是让人倒霉个一两天,比如出门被门槛绊一脚,逢赌必输等。再严重就是撞邪,是被什么不干净东西跟上了,这时候就不是简简单单倒霉,而是要人命,会死人。”

    “你们不告诉我实情,我就没办法对症下药。”

    克热木听了晋安的话后,满脸惊愕表情道:“晋安道长,你是说,有魔鬼混进我们队伍里?”

    “可是,月羌城外撒了白盐,还有赫克买提萨满检查过我们,魔鬼是怎么跟着我们进入月羌城的?”

    晋安手指依旧在咚咚敲击刀柄,解释道:“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当你心甘情愿,或者不经意间做了某件事,就有可能把神请进家里来。至于带进家门的是正神还是吃人的邪神,只有吃过亏后才知道。”

    克热木若有所思的去观察对面十人眼白,这一看,直接把他脸色吓得一白,他发现这些跟了他几年的手下,无一例外全是眼白里有一道黑印。

    他吓得手脚哆嗦,赶紧找来一只小土碗,从水囊里倒了点水,然后让十人一一去看水里的倒影。

    噗通!

    有人胆子小,当场吓得两腿瘫软的坐在地上。

    其他人同样好不了多少,都是面色苍白,牙齿咯咯咯打颤。

    “晋安道长!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

    十人全跪在晋安面前,脑门咚咚咚的朝晋安重重磕头。

    但这次晋安没有主动去扶起他们,面色平静说道:“昨晚死了一个卡玛,这事才只是刚开始,一个屋子住着十一个人,十一个人全都撞邪,这是要赶尽杀绝。”

    “肯定有什么事,是你们十一个人都做了,没有如实告诉我,你们先在屋子里继续努力回想昨天有没有做过同一件事,导致招来杀人之祸…我先去屋子外看看其他人是否也有撞邪。”

    晋安说完,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去。

    “你,你们…哎!”

    克热木怒其不争的也紧跟在晋安身后出了屋子,只留下屋子里十人恐惧不知所措。

    “晋安道长……”

    克热木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晋安阻止了,当下最要紧的事赶紧派人去通知另外二支商队,让大家自查下还有没有更多人撞邪。

    还好,克热木大叔这支商队的剩余人,再没有人撞邪。

    只有跟卡玛住一个大通铺的人中了邪。

    接下来,晋安再次回到屋子里问那十个人,但十人依旧想不来其它,晋安一一审视十人目光,他们眼睛里虽然有恐惧,伤心,绝望,但唯独没有躲闪他的审视。

    晋安沉吟。

    或许十人没有说谎,他们真的不知道真相,看来事情真相还得从卡玛尸体上找起。

    结果还真有了重大发现。

    那是一只有些年头的黄金手镯,份量很沉,足有好几两重,被卡玛用好几层软布珍重包裹,一直贴身藏着。

    看着这只黄金手镯,克热木大叔惊愕:“卡玛身上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黄金手镯,是他从哪里捡的还是……”

    他说到这,迟疑了下,没有再往下说,有句话叫不要非议死者,因为他也会回视你。

    晋安两眼眯了眯,仔细打量手中的黄金手镯:“卡玛死了,他身上最贵重的财务却没被人拿走,看来跟卡玛同住一个房子的人确实没有嫌疑。”

    “至于这黄金手镯,但很奇怪,如果卡玛的死跟这只贵重黄金手镯有关,为什么这上面没有阴气残留?”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乱糟糟声音传来,原来是月羌国士兵来了,这些士兵在看过卡玛尸体,又调查了半天,最后以卡玛自缢,并非他杀终结案子,然后马不停蹄的又赶往下一个报案地点。

    连尸体都没带走,让商队自行带出城埋葬。

    卡玛的死的确不是人所为,那些身为普通人的士兵调查不出结果也理所当然。

    在月羌国士兵离开后,晋安立刻让克热木大叔安排下,既然暂时找不出卡玛和另十人中邪原因,他决定今晚守株待兔,卡玛的死只是刚开始,接下来死的是那十个人,或许等一个大通铺的人都死完后就是轮到其他人了。

    对方这分明是奔着赶尽杀绝来的。

    随着夜幕逐渐降临。

    晋安今晚并没有回住处,而是决定跟麦苏图他们同睡一个大通铺,他今晚睡在卡玛的位置,亲自来守夜。

    出于安全考虑,晋安把三支商队所有人都聚集在同一家客栈里,今晚万一有个什么事,他也好有个照应。

    不带骆驼,只住人,还算勉强能挤得下一家客栈。

    “晋安道长,我打听到了。”就在日落西山,快要天黑的时候,克热木大叔突然跑来找晋安。

    “昨天刚进城,我正在客栈里订客房的时候…我让那些伙计们先在客栈外等我,就在这段短暂时间里,有人曾看到有名过路人身上掉下件什么东西,恰好被卡玛捡到,然后卡玛拿着东西追出去想还给失主…再后来,我那名伙计以为卡玛已经把东西还给失主,所以后来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现,现在看来,卡玛没追上失主,那件东西被他带了回来,卡玛昨天捡到的东西应该就是那只黄金手镯了……”

    克热木大叔跑得气喘吁吁,着急说道,他也想尽可能的帮到晋安,化解商队危机。

    这是在帮晋安,也是在帮他自己,更是在帮卡玛。

    “在康定国有一句俗语,叫买命财,这只黄金手镯是卡玛拿命换来的,克热木大叔你替卡玛收好,带回给远在家乡等候他回家的阿帕、阿塔。”晋安眸子森冷。

    看着晋安递来的金镯子,克热木大叔有些手足无措,像捧着个烫手山芋,面有为难之色。

    “克热木大叔你放心吧,这镯子现在比人还干净。”晋安笑着让对方放心收下来,说不会有事的。

    克热木大叔这才小心翼翼收下。

    “那晋安道长,你今晚要多加小心。”

    “嗯。”

    先是尸蟞群,再是买命财,不用想也知道凶手肯定是来自同一批人,既然对方在月羌城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把戏,晋安今晚就把对方都揪出来,这月羌城又何尝不是那些人自己给自己画的牢笼。

    今晚他不仅要守夜。

    更要主动出击狩猎,扫清所有障碍,免得总被小人在背后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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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磨刀

    沙漠里昼夜温差大。

    所以一到晚上,沙漠上再也看不到人影,沉沦入一片死寂,只有那些喜欢藏在阴暗里的沙漠蝎子、沙漠毒蛇才会在晚上出来狩猎。

    自从入夜后,月羌城的街头空荡荡,人们都宁肯待在家里也不愿意出来走动,不止是因为晚上寒冷也是因为晚上风沙大,不想吃一嘴沙子,不想回到家后满头都是沙子,晚上尽量少出行。

    镪——

    镪——

    万籁俱静的月羌城内,不断传来磨刀石磨刀的清脆响声。

    街道清冷无人,只见在一家客栈门前,一名面色冷峻的年轻道士,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口,身子下架着个长凳,长凳上放着块磨刀石。

    他手持一口笔直长刀,在不停的打磨刀锋,刀身赤色,在银白色的月华下闪烁寒光。

    这个年轻道士的脸上神色很冷。

    一言不发的不断磨刀。

    然后时不时举起刀身用指肚摩挲下刀身,刀身寒光闪闪,倒映出他的半张冰冷面庞,还是身后像打开了鬼门关一样的黑幽静谧的客栈。

    今晚的客栈很安静,白天刚死过人,客人们都吓得退房,只剩下三支商队还依旧住在客栈里。

    就连老板都像是察觉到今天的氛围有点不对,天一黑就带着伙计、婆娘跑到其它地方躲着,打算等天亮后再回来。

    坐在客栈门口的年轻道士,在打量过刀锋后,从水囊里倒些水,继续附身磨起手里的长刀。

    ……

    ……

    土房子里,麦苏图他们十人裹着被子挤在大通铺上互相取暖,可是蜷缩在被子里的身体不停发抖,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躲在被子里的抽泣声,嘴里轻汽说着不想死的话。

    房子里有压抑,有轻泣声,但是没有人随意开口说话,他们都紧记着晋安的话,假装躺着睡觉不发出任何声响,今晚不管是谁来敲门都不要开门,一直熬到天亮再开门。

    只是外头响了一夜的磨刀声实在太瘆人了,让本就心惊胆颤的十个人,更加惶恐不安睡不着。

    还好。

    门的背面贴了张朱砂黄纸的黄符。

    让他们在不安中寻得一丝温暖。

    据晋安道长说这黄符叫六丁六甲符,能保他们平安。

    只亮着一盏灯油,勉强照亮大通铺上的十人房子里,传来被子拉动的沙沙声,也不知道是谁辗转反侧睡不着,在小心翼翼翻身子,重新换个没有压麻的姿势。

    麦苏图是跟着克热木时间最长的几个人之一,在沙漠上跑了七八年的他,经历过沙暴、流沙地、流沙井、沙盗,每次商队穿过沙漠总会死几人,他很幸运,每次出远门前都会在家里向沙漠神灵虔诚祈祷,每次都能安全回家。所以数次的生死经历,也让他有了颗强大心脏和远超常人的冷静,他是大通铺十人里少数没有蒙头装睡的人。

    虽然心底里很害怕,闭上眼睛全是早上睁眼醒来第一眼看到卡玛凄惨吊死在面前的画面,但他又忍不住有些好奇,沙漠上的魔鬼究竟长什么样子,魔鬼究竟是怎么杀死卡玛的?

    这事放在以前,他根本不敢冒出想要见一见魔鬼的想法,他认为这是在作死,但是今天的魔鬼似乎并不像以前那么可怕…他仔细一想,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有晋安道长在外头给他们守夜。

    晋安道长见识非凡,几次面对死人都很镇定,冷静,尤其前天晚上还把他们所有人从魔鬼手里救出来,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也可以杀死魔鬼,甚至魔鬼也有害怕的时候,只被晋安道长一句话就吓退了。

    短短几次的经历,他在晋安道长身上发现了一种很独特气质,只要有晋安道长在的地方就特别有安全感,虽然他想破脑壳也想不明白,晋安道长为什么要半夜磨刀守夜?

    脑子胡思乱想,麦苏图悄悄转动脖子,想看看睡在他左右两边的人有没有睡着,他转头看向左边的人,对方把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害怕得瑟瑟发抖,又转头看向右边的人,对方同样是把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害怕得瑟瑟发抖,虽然麦苏图的内心也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在心里有些得意的骂了句胆小鬼。

    只是在下意识看一眼空着的卡玛床铺后,麦苏图心里那点小得意也很快烟消云散,被一层阴霾笼罩,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得像卡玛那么惨。

    外头的磨刀声还在不疾不徐的有节奏响着,这或多或少让他有些安心,虽然大晚上有人在磨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人越是胡思乱想越是脑子清醒,麦苏图感觉身体躺久了有点不自在,他刚准备偷偷翻转个身子,结果噗的一声屁响,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捂着被偷偷子放了个闷屁。

    关键这声闷屁还挺响的。

    人在极度害怕紧张时会感觉到尿急他能理解,可你紧张放屁是几个意思?

    “麦苏图你是不是晚上吃坏肚子了,这个屁好臭!”

    “原来是麦苏图放的!麦苏图你太不厚道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放个毒气!”

    安静沉默的房子里,开始逐渐响起越来越多人的抱怨声。

    “不是我!”

    麦苏图气得一张脸都涨红了,心里那个憋屈啊,刚才第一个血口喷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多利库的,肯定是多利库那家伙贼喊捉贼,倒打一耙,麦苏图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如果刚才那个屁真是我麦苏图放的,就让我麦苏图今晚不得好死!”

    麦苏图这一开口,立刻遭到群起围攻,大家说你麦苏图就不能盼点好的,你今晚不得好死,那我们能好过得了?

    原本压抑沉闷的房子里开始吵吵闹闹起来。

    只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晚上的沙漠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起风了,呜呜的鬼哭狼嚎风声卷着黄沙,噼里啪啦的不停拍打在严密封死的木窗上。

    一开始动静还很轻,到了后半夜有加强趋势,噼里啪啦,风沙不停拍打封死了的木窗上,听着外头的风沙大作,就在麦苏图他们满脑子胡思乱想到底是风沙在拍窗还是人在拍窗时,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拍门声,把房子里的十个大老爷们都吓一跳。

    砰砰!

    砰砰砰!

    房门外的拍门声还在持续,并且越来越响,到了后来已经不是用手掌在拍门等同于是在用胳膊撞门了。

    但是不管再怎么害怕,都没人出声应声,也没人下地去开门,他们还记得晋安在天黑前的提醒,如果想活命,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假装在睡觉不要出声。

    似乎是见一直无人开门,门外开始传来脚步声,越走越远。

    就在一屋子人刚要放松紧张的情绪时,砰砰砰,这次不是拍门声,而是拍木窗的声音,木窗就在床铺这边,拍窗声音就近在咫尺的在头上传来,砰砰砰,声音越来越暴躁,就像是带着无尽怨恨,发泄着心里怨气。

    这是种很折磨的体验,外头一会拍门一会拍窗,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又什么都看不见,而未知往往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这一刻,麦苏图他们不由想到了卡玛的恐怖,凄惨死状,昨晚的卡玛是不是也经历了跟他们一样的遭遇,所以才会死得那么惨?

    卡玛是不是在极度恐惧和无助中,也曾向他们求助过,试图叫醒过他们?可他们睡得太死了,没有一个人醒来帮助他,直到魔鬼走进房子吊死了他……

    人越是恐惧,身体越是忍不住打寒颤,脑子全是在想着各种可怕画面,这是人面对死亡时的本能恐惧,就连胆子最大的麦苏图都害怕得脸色苍白,再没有心思嘲笑别人胆子小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阿帕阿塔救救我,我害怕!阿帕阿塔我好害怕!”有人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吓得哭出声,房子里开始飘散出尿骚味,有人被吓得尿了,但是这个时候大家都自身难保,脸色煞白没血色,没人去嘲笑被吓尿的人。

    或许是因为没人醒来开门开窗的关系,房子外的动静突然消停,黑夜一下子变得太安静,让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时的时间过得很漫长,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头传来急促脚步声。

    砰砰,外头响起拍门声,还有商队老板克热木的急促喊声:“快出来,大家快出来,着火了着火了,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放火把客栈给点燃了!”

    “客栈烧起来了!”

    “大家都快出来!”

    “火已经烧到这边了!”

    克热木的拍门声越走越远,似乎正在一间间客房拍门喊过去。

    外头不止有克热木拍门声,还有大胡子几人的拍门声,走廊里开始响起杂乱急促的跑步声,还有很多人的惊呼求救声音,到处都在喊着火了着火了。

    听着外头混乱动静,房子里的十人都惊恐睁大目光,他们通过房门缝隙看到外面火光在燃烧,大火已经烧到他们所在的房间这里,再不跑就要真来不及了。

    “走廊里的声音越来越少了,会不会是大家把我们忘记了,不来救我们了?”有人开始着急喊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会不会真的要被烧死?”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要不要也跑出去时,门外再次传来克热木的急促拍门声:“里面有人吗,麦苏图?多利库?安多?如果有人被困在里面打不开门就喊一声,我马上去找人来救你们!”

    听到外面有人在喊自己名字,多利库再也不管那么多了,他很怕死,怕被魔鬼杀死,也怕亲眼看着自己皮肤和衣服被烧焦黏连在一起的痛苦烧死,他连滚带爬的就要下床去开门:“老板,我,我是多利库,我们都在房子里,你别走你等等我,我这就马上开门跟你走,我多利库不想被烧死在这里!”

    不管别人怎么阻拦,多利库都坚持要开门,哭着喊着他不想被大火烧死,眼看多利库马上就要摸到门了,气急了的麦苏图直接啪啪几个大耳瓜子把多利库抽懵。

    “你是白痴吗!”

    “快点清醒过来!”

    “如果外头喊我们开门的人真是老板,如果外面真的发生大火,晋安道长的磨刀声音怎么可能一直还在!”

    “忘了晋安道长怎么说的吗,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一直待到白天天亮再开门!”

    麦苏图乘机又狠狠抽了多利库几个耳光,虽然抽得手疼,但内心隐隐带着解气与过瘾,妈的,总算是报了一屁之仇。

    他越想越解气,还要再给多利库几个大耳瓜子,及时被多利库喊住:“别打了别打了,麦苏图你疯了吗!我不开门就是了!你打下去就要死人了!”

    被连甩几个耳光,多利库已经清醒,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惊醒过来。

    镪——

    镪——

    外头的磨刀声至始至终都在不紧不慢响着,从没有中断过。

    假如客栈真发生大火,晋安道长为什么不急于逃命,反而依旧在不紧不慢的磨刀呢?

    “晋安道长说过一句话,叫请魔鬼容易送魔鬼难,肯定是外头的魔鬼想欺骗我们开门,只要我们不开门,魔鬼就进不来!”麦苏图言之凿凿的说道。

    ……

    ……

    镪——

    镪——

    年轻道士大马金刀的坐在客栈门口,对着磨刀石在磨手里的昆吾刀,百家灯火熄灭,百姓们都已经睡着的月羌城里显得格外静谧,漆黑,磨刀声在空旷黑夜里传出很远。

    忽然。

    漆黑街头传来慌张脚步声,一名身罩黑袍,头裹黑巾,全身只剩下只露出手跟眼睛,穿着保守,看不出身材曲线的高个女子,像是正在被身后什么东西追赶,她在月光下急匆匆赶夜路,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被黑夜无限拉长的狭长街道,眼神里流露出慌张表情。

    当她路过客栈,路过半夜坐在门口磨刀的年轻道士时,黑袍黑巾女人诧异看一眼对方。

    那黑袍黑巾女人只是诧异多看一眼年轻道士,便继续急匆匆走远,就在她刚走过年轻道士时,忽然,叮的一声脆响,一只金戒指掉在地上,最后滚到年轻道士脚边。

    但女人仿佛没留意到自己丢了东西,很快走远,消失在了漆黑街道的尽头。

    可女人走远没多久,她又回来了,一路低头寻找,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她一路找到依旧在客栈门口磨刀的年轻道士,神色带着点不安和犹豫,最后终于鼓起勇气的轻声问道:“道,道长,你刚才有看到我掉落的一枚戒指吗?”

    她的口音并不是纯正康定国汉人语言,带着很浓重的鼻音,有些字说得模糊不清。

    女人连问三四遍后,年轻道士这才终于从不停磨刀中抬起头,他举起手中的长刀,指尖轻弹了下赤色刀身,镪,有赤虹从刀身上迸发而出,似一**日红晕,又似一轮高温火浪,在空气中震荡开一圈如水纹涟漪,耀目刺眼。

    那名全身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骇然失色。

    “终于磨好刀。”

    “砍起人来应该不会卡在骨头缝里。”

    年轻道士手持长刀对着空气连斩几下,然后面色冷峻看向面前女人,声音冰冷说道:“你说你掉了枚戒指,是左手掉的还是右手掉的?”

    “什,什么!”女人下意识的把两只手都藏在袍子里,眼里闪现一丝惊惧。

    她发觉眼前的汉人道士有点不对劲

    ps:一小时左右还有一章。

第394章 横纵杀伐!法袍显圣!昆吾刀杀威!(6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你,你这个道士怎么回事,怎么一见面就诅咒比人死,毫无道理!”

    “你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懂,戒,戒指我不要了,我没有丢过什么手镯!”

    全身都罩在黑袍子下的女人,神色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走。

    “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一声冷喝,背后传来利刃劈开空气的爆炸音浪,女人想要躲但已经迟了,她才刚听到身后的空气爆炸声,噗,一条左手已经被齐根斩断。

    轰!

    赤色刀身传出震荡冲击波,只一刀,差点把女人全身骨头震散,一口血喷出。

    甚至是刀上的巨大震荡力,直接把女人狠狠炸飞出去,在街道上犁出长长血痕。

    “啊!”

    女人痛苦嘶吼。

    她头上的黑巾掉落,头发如疯子披散下来,脸上刺满了刺青,她朝晋安愤怒说着听不懂给你的话,虽然听不懂这些西域话,但是看那双如同厉魂一样带着满满恶意与怨毒的眼睛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忽然,女人满脸的刺青,齐齐发出幽幽青芒,那些刺青居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扭曲阴蛇,从她脸上掉落,足足数十条阴蛇带着黑风扑咬向晋安。

    “嗯?”

    “刺符?你们还跟刺阴师搅合到了一起?”

    晋安没有看一眼地上那些朝他扭曲爬来的密集阴蛇,眸光森冷的看着对面女人。

    女人又说了一通听不懂的话,似乎在惊讶晋安怎么知道刺阴师这个走阴门职业的?但是她根本就没想过会从晋安口中问出什么东西来,她又从黑袍里摸出一只茧瓮,目光忌惮的看一眼,最后咬咬牙重重砸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朝晋安得意一笑,似乎是终于大仇得报,认为晋安肯定逃不过她这么多杀招。

    摔碎的茧瓮里开始传出嗡嗡声音,尸气冲天,居然是一大片尸蟞冲天飞起,那些尸蟞比寻常尸蟞还厉害,虫脸隐约似张模糊人脸,带着人临死前的痛苦与怨毒。

    看到冲天飞起的人脸尸蟞,女人面色惊变,头也不回的恐惧逃走,似乎就连她也非常忌惮这人脸尸蟞。

    地上那些刺符阴蛇很快爬近晋安,快速淹没掉晋安,然而这些阴蛇看着数量多,却连晋安体表的第七层黑浮屠气罩都咬不动,反而兹兹兹的被火毒内气烧得身子扭曲,阴气衰败。

    当初他在昌县差点被刺阴师杀死,连刺阴师随便一个溺水道罗叉婆都能杀死他,现在的他,已经壮大到不再畏惧这些旁门左道。

    轰隆!

    晋安站着不动,身上一张一缩爆起一圈黑焰,直接把附着在他体表的那些阴蛇烧了一干二净。

    大道感应!

    阴德一千!

    这个时候,天上的一大片人脸尸蟞,分成两波,一波飞向近在咫尺的晋安,一波飞向街道两边的民房,一旦真让这些比寻常尸蟞还更加恶毒的人脸尸蟞在月羌城扩散开,肯定要成为一大危害。

    收瘟摄毒!扫荡污秽!

    猛然,那些人脸尸蟞的模糊人脸上,表情扭曲,就跟人五官痛苦扭曲一样,说不出的瘆人。

    这些人脸尸蟞果然凶狠,即便面对三次敕封的驱瘟符,全都转头像黑色箭矢一样的飞射向晋安,只是它们一路飞得歪歪扭扭,摇摇晃晃。

    飞不出三尺!

    蓬!蓬!蓬!

    人脸尸蟞漫天爆炸,那些模糊人脸就像是血液逆流,人脸充血赤红,最后炸成一地尸血。

    即便是尸血都带着剧毒,地面砖石被腐蚀出许多坑坑洼洼。

    如果普通人被扑咬中,绝对一步毙命,比沙漠毒蛇毒蝎子还更要歹毒。

    阴德一百!

    阴德一百!

    阴德三千六百!

    三十六只人脸尸蟞就贡献了三千六百阴德,这是晋安都没想到的丰厚斩获,眉头一喜。

    “这么小小的人脸尸蟞都这么难对付了,连三次敕封的驱瘟符都有些勉强,如果沙漠上的传言是真,跟骆驼一样大的人脸大尸蟞那得是多么恐怖?”

    “岂不是要四次敕封的驱瘟符才行?”

    “姑迟国藏尸岭里又有多少头人脸大尸蟞?”

    但换种思路,这又何尝不是一山的阴德!

    晋安手中驱瘟符有灵性一闪,空中犹如被一只手掌抚过,空气中的尸气、尸血蒸发的有毒气体,被驱瘟符尽数收走。

    从那高个女人摔碎茧瓮到晋安祭出驱瘟符,全程只是三四息之间,三四息就决出了生死,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晋安收起已经没了灵性的驱瘟符,他没有急着去追逃走的女人,而是转身走进客栈,客栈里正传出惊叫哭喊声。

    ……

    ……

    房间里,麦苏图十人蜷缩在大通铺上,人吓得不停惊叫,砰砰砰,门外砸门声越来越粗暴。

    自从他们识破门外魔鬼的诡计后,门外魔鬼彻底撕去伪装,像发了疯一样的疯狂砸门。

    虽然他们很相信晋安道长贴在门上的黄符,但是看着门框上不断震落下来的尘土,十人吓得面如死灰,被子里的尿骚味越来越浓,有好几个人已经哭着尿了裤子。

    他们有种被全世界抛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好像整个沙漠除了魔鬼,就只剩下他们十个活人的孤独感觉。

    就在他们吓得惊惧哭声,忽然,门外动静一停,但下一刻,咚,重重一声大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凿在墙上?

    像鲜红西瓜炸裂开?

    听动静像是脑袋砸墙?

    然后门外走廊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是沙漠里的脱水干尸看着顺眼些,不像雨水充沛的康定国僵尸,全是黏手恶臭的尸水、尸液。”

    麦苏图他们大喜。

    “晋,晋安道长是…你来救我们了吗?”

    他们声音颤抖问道。

    “嗯,你们待在里面没什么事吧?”

    “没,没事。”

    “你们继续待在房间里,记住,谁来了也别开门,一直待到天亮再出来。”

    一屋子人激动得眼泪夺眶流出,连忙点头答应。

    接下来,走廊外响起脚步声走远的声音,晋安今晚不止要守株待兔,他还要狩猎。

    现在那些沙漠盗宝人又多了一个必死的理由,那些人肯定知道些姑迟国和藏尸岭的线索。

    刚才那个干尸又给他贡献了一百阴德。

    虽然不多。

    但是蚂蚁腿再瘦那也是肉不是。

    那个高个女人中了他昆吾刀一刀,伤口处残存着赤血劲气息,那些赤血劲就是他的气血。

    那个女人身上,有他的血腥味。

    月羌城人口才几千,并不大,他随便在房顶飞跃一圈,就找到了熟悉的气味。

    那是一座十分平凡的民房,土黄色的土房子只有一层,如一个四四方方的方盒子,经过风沙吹蚀,年久失修,土墙一些地方已经干裂开,露出里面的干草。

    这一带的民房很静谧。

    其它地方偶尔传出骆驼声,牧羊声,唯独这片地带,到了晚上后,畜牧安静一片。

    动物对于危险感知远胜常人,这里的骆驼和牧羊似乎事先感觉到什么,一到晚上就缩在棚子里不敢出声。

    “阿伊莎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被人打伤成这么严重?”

    “你的手呢?”

    没有点亮灯烛的漆黑民房里,传来几人的惊呼声和低沉声音。

    “巴图尔那些商队里的汉人道士,果然是高手,秃鹰你果然没猜错,当初我们埋在他们营地里的尸蟞应该就是被他解决掉的。那个人很厉害,他一眼就识破了我的身份,他…很可怕,我连他一招都挡不住,我的左手就是被他手里一把古怪红刀砍掉的!”漆黑土房子里响起一个女人的沉重喘息声,声音里带着心有余悸的恐惧,惊惧。

    “不过你们放心,那个汉人道士就算再厉害,也已经死在从姑迟国圣山里飞出来的人脸尸蟞尸毒下了!”

    “可惜我不能亲眼看到汉人道士被姑迟国圣山的人脸尸蟞咬死的场景,不能彻底发泄我被砍掉左手之仇!”

    女人说得咬牙切齿,她的声音里充满怨毒,比沙漠里最狠毒毒蝎还要毒辣。

    “你说你在月羌城里放出那些人脸尸蟞!该死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一旦死太多人,肯定会引起沙漠里一些高手注意,我们除非马上逃出沙漠!”这次是一个男人的压抑愤怒声音。

    女人恶毒道:“在那个时候我能有什么办法,当时不是我阿伊莎死,就是那个汉人道士死,秃鹰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汉人道士究竟有多么恐怖!我连他一招都挡不住!我阿伊莎但凡有点办法,也会脱光衣服用身体色诱男人,但他是个道士,听说汉人的道士都是清心寡欲,不懂女色,我能有什么办法!”

    “还有一件事,那个汉人道士好像知道的事情远比我们多,他…还认识刺阴师!看起来像是刺阴师的仇家追杀到沙漠里了!”

    “他连刺阴师的事都知道?”这次是好几个人同时惊讶低呼出声。

    漆黑的土房子里沉静了好一会,再次传出轻声说话声,那个叫秃鹰的男人,声音疲惫道:“你确定你已经擦掉所有尾巴,没人跟踪你来到我们藏身地方?”

    阿伊莎:“我很肯定!”

    “好了,先别管那个汉人道士了,我受的伤很严重,那个汉人道士的道非常古怪,被他砍中一刀好像全身血液燃烧沸腾,全身骨头都好像要被震裂断!”

    “努斯、艾本尼,你们两人马上赶去客栈看看,那个汉人道士死了没,如果他死了,把他的尸体和刀都带回来。”秃鹰吩咐完后开始给阿伊莎治伤。

    漆黑房子里,开始传出开门声,努斯、艾本尼一打开门,就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偷听的道士给吓懵住。

    一切惊变都来得太快了。

    “是那个汉人道士!”

    一声惊恐尖叫,是阿伊莎恐惧认出了晋安。

    没有多余废话,一见面就是不死不休厮杀。

    屋子里共有六个全身照着黑袍、黑巾的人,共五男一女,那五个男人撕下身上黑袍,他们身上都有刺阴师以阴魂未颜料的阴魂刺青,有的人是一枚阴符刺青,但那个叫秃鹫的男人气血最强大,身体足足喂养了三枚阴魂刺青。

    瞬间,五人、七阴魂、从其它屋子里听到动静跑出来的人驱赶着从地下钻出来的数十具沙漠干尸,天上地下围攻向孑然一人站在院子里的道士。

    镪!

    晋安拔刀出鞘,反手握刀柄的刀柄朝上刀身朝下,昆吾刀狠狠往地上一切。

    轰!

    一圈如火浪的震荡冲击波,爆发起如风雷爆炸声音,狠狠震荡满院子的人人鬼鬼。

    那些从地下钻出的沙漠干尸,当场被昆吾刀上的火浪冲击波震碎成尘埃。

    阴德一百,一百,一百…瞬间斩获二三千阴德。

    除了秃鹰、阿伊莎五人被昆吾刀震得他们气血浮躁,骨头酥麻刺痛,内腑受伤吐出一大口鲜血外,其他驱赶干尸的实力低微者,全都被昆吾刀活生生震死,五脏六腑和血管当场被震碎。

    一院子死人都死得很恐怖,两眼惊恐大睁,布满红血丝,那是脑血管炸裂导致的红血丝。

    昆吾刀之威,连修炼硬气功的晋安都扛得艰辛,更何况这些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强壮些的人,根本连一下震击都挨不住。

    这就是阿伊莎口中的可怕汉人道士吗……

    距离晋安最近的努斯、艾本尼两人还没想完,就感觉脖子被一只铁箍大手掐住,憋得脸色通红,呼吸困难,身体被人离地举起,两脚胡乱乱蹬。

    他们想挣扎,却怎么都掰不开掐住脖子的五指。

    “你们认识刺阴师?”

    咔嚓。

    咔嚓。

    五指一用力,直接捏断了两人脖颈,晋安冰冷目光里露出危险气息。

    砰!

    他脚掌一踏,身影如恶虎出笼,一脚重重踏出,地面沙土崩裂,爆炸开一圈土坑,飞撞进屋子里。

    一个脚掌,把心胆俱裂的阿伊莎胸骨踏碎,撞飞她身后桌子和凳子,后背重重砸在地上,心脏被踩塌的肋骨刺穿,当场香消玉殒。

    晋安瞬息击杀三人,出手毫不留情,还不等剩下的人从昆吾刀升起的神秘霸道道韵中恢复过来,《十二极形意拳》第二式!虎崩拳!

    他左右开弓,拳头上爆发出爆发力狂猛霸道的寸劲,连空气都好似被他拳头轰砸得爆炸,力道凶猛,直接把被他横纵杀伐实力吓得心胆俱裂的左右二人,重重砸飞出五六丈之外,身体如炮弹撞塌数座民房土墙,被沉重废墟掩埋,七窍流血的暴毙而亡。

    晋安这套横纵杀伐速度很快,连二息都不到,就死得只剩一人了,那些如洪钟大锤震击,被昆吾刀上霸道道韵震开的六只厉魂再次杀来。

    分别是五只阴蝎,一只阴蛇大蟒,一只阴鹫,都是沙漠上的凶狠毒物,各个身躯庞大有几层楼高,裹着黑风阴气扑击向晋安。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乾坤借法!”

    面对阴魂的围杀,晋安目无惧色,他一声怒喝,身上法袍冲天飞起,那些用辟邪的朱砂、黑狗血、正午雄鸡血写下的《度人经》经文,绽放神光,纯阳金焰蒸腾黑夜。

    五帝司迎,驭使雷霆。

    五炁腾腾,证吾神通。

    昭昭虚空里似有五座高大神明,得到回应,很少下雨的沙漠上空平地炸起一声悍雷,动静之大,振聋发聩,震得邪魔阴祟伤上加伤。

    又似有行风雷,制鬼神,金甲玄袍,皂纛(dào)玄旗,统领丁甲的六丁六甲天帝战将得到回应,横跨万里,审查人间邪魔。

    六甲是阴神,专司阴魂,六丁是阳神,嫉恶如仇,阴火与阳火同时烧向邪魔,伤势加重。

    刹那,道袍上的道经在五雷斩邪符和六丁六甲符借法下,化作雷火飞出,这些经文带着火光汹涌,带着雷法电光,既有雷法的霸道,也有阳神的纯阳,在这一刻,火借雷势雷借风火之势,犹如雷火天劫,照亮了黑夜长空,璀璨夺目,雷声滚滚!

    乾坤借法!

    诛邪!

    大道感应!

    阴德一千!

    阴德一千!

    ……

    瞬间七千阴德!

    唯一幸存下来的秃鹰,看着眼前这幕,满脸骇然,吓得亡魂大冒。

    这一天,全月羌城百姓都听到了沙漠雷声,他们被从睡梦中惊醒,跑出房子后看到月羌城有一块地方似有金色光焰在跳动,徇烂夺目,照亮夜空,一时间人全城百姓都在议论纷纷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住在附近的月羌城百姓,才清楚真相,他们看到了这一生都无法置信的神迹。

    天上雷火并击,似太阳、月亮、雷霆并存,有金焰符文在虚空里勾动,仿佛沙漠老人们口口相传的古老神灵真的重现人间。

    他们不由想到半个月前的天地异象,天空碧绿如洗似沙漠圣湖的神迹,这些月羌城百姓激动下跪,嘴里激动喊着沙漠神灵显圣了!

    神灵没有抛弃他们这些沙漠上的虔诚子民!

    最近沙漠上多了那么多魔鬼吃人,人心惶惶,肯定是沙漠神灵显圣来拯救他们这些虔诚的沙漠子民,要把那些魔鬼重新带回地狱里!

    甚至有人开始激动的在沙地上,歪歪扭扭的抄写起天上的神符,他们认为那些是神的符文,他们如果在家里挂上神的符文,肯定能为家人驱赶魔鬼和灾祸,带来神灵祝福。

    但是也有老人阻止家里年轻人抄写神文,说那是只配神灵才拥有的符文,凡人无福消受神的东西,神能一夜搬空几百座沙丘,但凡人承载了神的力量,会被压垮身体,会遭到神灵惩罚的,他们这是在亵渎神灵。

    只有那些经常与康定国汉人打交道的西域商人,看着天上金光灿烂的阳火符咒,认出来那不是神灵文字,而是康定国文字,有见识更广的人更是认出了那好像是道经!

    他们不认识还好,当认出天上神符其实是来自道家经文时,脸上流露出的震撼表情,反而比月羌城百姓还更加骇然,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身体激动,嘴里这这这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囫囵完整话,只剩下瞠目结舌。

    这边的山呼海啸般欢呼声,还有神灵显圣的喊声,很快吸引全城好奇心,月羌城百姓全都好奇,惊讶的奔跑过去,打听怎么回事。

    这一晚,无人再有睡意。

    全都跑向同一个地方。

    但他们还没跑到地方,就被早到一步的士兵远远隔离开,不允许接近,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有一个院子里死人了,整整死了十几人。

    但是死得都不是月羌国子民。

    死的都是外人。

    再深入打听真相,有住在附近的百姓说起了日月雷霆同天的神迹,有神灵显圣照亮夜空,那满院子十几人都是被沙漠神灵的闪电给劈死的,死得非常惨,流了好多血。

    “这好像有点不对吧,被雷劈死的怎么会有血?”有人提出疑问。

    马上有人神神秘秘说道:“别听多买提瞎扯,他都五十多岁的老家伙了,老眼昏花又耳背能知道些什么…我跟你们说,我偷听到那些进院子里负责收尸的士兵亲口说的,那些外地人死得的确是非常惨,但不是被雷劈死的,是被人一拳打死的,尸体都飞出了很远!还有一个光头的死得最离谱,说出来你们都不信,他是被吓死的,凡人不可以直视神灵,他肯定是看到了沙漠神灵的真身,亵渎了沙漠神灵,所以被活活吓死了!”

    ……

    ……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当天亮,麦苏图他们胆颤心惊走出房间后,头皮发麻看到房门、走廊、窗户,到处都是黑色的血手印,直到站在温暖初阳下,晋安面带温笑告诉他们,他们眼白里的黑印已经消失,魔鬼已经死了时,劫后余生的麦苏图十人,如同重获新生,噗通噗通的都跪下朝晋安磕头,嘴里说着感谢晋安道长救命大恩。

    此时就连大胡子和克热木大叔等人也都过来感谢晋安的出手相助,帮助他们商队化解一次巨大危机。

    这次晋安上前扶起他们,眨眨眼说道:“真要感谢我,乘傻羊难得不在,你们请我吃几头烤全羊就当救命之恩吧。”

    “?”

    在欢快笑声中,客栈里很快燃起木炭的白烟,不久后传出酒香与烤羊肉的香气,这才是人间烟火。

    有关于昨晚有神灵显圣的事,经过一夜发酵后,彻底在全城沸沸扬扬传开。

    /

    Ps:抱歉来迟叻,本来预计是只码4k的,然后想写完这一段剧情,结果就有叻现在的6k大章,熬夜码字真没偷懒鸭

第395章 造畜术!三羊开泰!咩:“我真的是人啊!”(8k大章二合一)

    你问晋安在外面偷吃羊腥怕不怕?

    怕。

    肯定怕呀。

    所以他又是炭熏,又是吃大蒜,又是吹风一下午,各种伎俩都用尽,身上带着一堆乱七八糟怪味后,才敢在日落黄昏前心虚回到下榻的客栈。

    大蒜又称胡蒜,胡人以大蒜涂体,爱其芳气,又以护寒,在西域受欢迎程度非常高,汉人吃大蒜习俗就是从西域传进来的,然后大规模种植开来。

    山羊贼精明,晋安彻夜未归,天亮后又一天未归,它用屁股想也知道晋安出去干嘛了,肯定是去吃它同类去了,那对长在脸颊两侧的羊目,直勾勾盯着晋安,咩!

    它从羊圈里警觉翻身站起,凑近晋安就是一阵闻,结果没闻几下就刨开了。

    咩咩咩!

    它狐疑看着晋安,仿佛是在质问,你出去吃猪脏粉还是螺蛳粉了?

    晋安吃烤羊肉这事暂时就这么揭过去了,为了引开傻羊的注意力,然后主动问傻羊,他昨晚偷偷背回来的两个人有没有醒了?有没有中途要逃跑?

    当晋安来到拉了一地羊屎粒的羊圈,扒开羊圈干草堆时,里面被人五花大绑的绑住手脚,昏迷不醒的倒着两个穿黑袍戴黑巾的男人。

    一个年长些,大概五六十岁,一个年轻些,大概二十岁,都是典型西域人五官。

    他昨晚绑来这对老少男人也是无奈之举,昨晚他杀人杀太快,一院子人瞬间被昆吾刀震死,屋子里的阿伊莎六人也被他杀得只剩最后一个叫秃鹰的人。

    他原以为那个既秃头又纹身最多,一看就是头目的男人,会知道更多情报,所以专门留下他,谁想到居然被他给吓死了,是最不经打的一个。

    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绑来两名负责在外围站岗放哨的影子,试图打听到有关姑迟国、人脸尸蟞、刺阴师的更多线索。

    当然了,他绑人也不是随便绑的,其他放哨影子身上都或多或少有怨气缠身,说明曾经杀过人或是没少干缺阴德的事,都是十恶不赦的人,直接被他都杀了。只有眼前两人在望气术下最干净,虽然也有很淡的黑气缠绕,有业火缠身,干过些坏事,但还没到伤天害理,手上沾过人命的十恶不赦程度。

    晋安叠罗汉的扛起两个男人走向屋内并用脚关上门,他把肩上两人随便往地上重重一扔,冷声道:“我知道你们已经醒了,如果不想吃些皮肉之苦的话,就不要再装睡了。”

    这时,地上两人眼睛眨动,两眼困惑的睁开眼,假装像是刚醒来,然后一脸仇恨,愤怒的看向晋安。

    看着很会表演的两人,晋安面无表情,懒得当面拆穿这种拙劣演技。

    “我问,你们答。”

    “不要多说任何废话。”

    “同一个问题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所以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回答,免得吃皮肉之苦。”

    晋安没有空气的直接开门见山提出问题。

    “你们就是最近在沙漠上打死挖掘古城遗址的盗宝人?”

    “那天你们在沉船附近,连夜惊慌逃命,是不是恰好就在附近一座古城里挖掘盗宝,那天你们到底碰到了什么?”

    “阿伊莎身上为什么会有来自姑迟国圣山的人脸尸蟞?你们是不是也在寻找姑迟国?”

    “阿伊莎身上的人脸尸蟞,还有最近沙漠上流传开的在姑迟国附近沙漠发现的人脸大尸蟞,是不是存在什么联系,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姑迟国圣山的具体位置?”

    “阿伊莎、秃鹰那些人跟身上的阴魂刺青是怎么来的,他们是怎么认识刺阴师的?”

    “你们知不知道刺阴师在沙漠上的藏身地方?”

    晋安连问六个问题,但地上两人一直仇恨看着他,嘴巴很硬,没有开口吭一声。

    见一老一少不说话,他手指摩挲下巴的沉吟道:“不开口说话吗?”

    “难道是听不懂汉人说话?”

    忽然,他脸上呵呵一笑:“如果真听不懂汉人说话,你们眼神里就不会露出放松后的喜悦表情了。”

    “我没有!”

    年轻男人下意识喊道

    老者拿眼一瞪:“萨比尔!”

    看到老者脸上表情,叫萨比尔的年轻男人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汉人道士是故意诓骗他们,故意诈他话的,萨比尔满脸沮丧的张张嘴:“四舅,我……”

    老者见自己的外甥说多错多,汉人道士什么都还没问,自己外甥就已经把两人身份信息都透露了,他怒其不争的再次瞪眼:“你别说了,说越多错越多!”

    萨比尔自知犯,蔫头耷脑,不再说话。

    老者骂完自己外甥后,他转头仇恨看向晋安:“康定国来的汉人,你不要企图从我萨迪克嘴里套出什么话,萨迪克的意思是忠诚,我绝不会做出背叛的事!沙漠神灵最讨厌做事不讲诚信的人,如果我背叛了秃鹰,沙漠神灵就会用沙漠和缺水惩罚我们还有村里的族人!”

    “你们汉人太狡猾了,我们接下来是什么话都不会再说了,你直接杀死我们吧,村里族人会以我们的死为荣的!”

    看着地上这对五花大绑着的老少,晋安脸上露出哭笑不得表情,恍然道:“原来你们叫萨比尔和萨迪克,来自同一个地方,你们是亲戚,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

    萨比尔:“?”

    萨迪克:“?”

    外甥萨比尔看向自己的四舅,一脸的震惊表情。

    “萨比尔你看看四舅我没说错吧,汉人最狡猾,比沙漠上的野狼还狡猾,所以我让你一直小心提防汉人!都怪你刚才胡乱说话,我早就让你说过提高警惕,结果你随随便便就让汉人套出了话!”萨迪克责骂自己的后辈。

    外甥萨比尔表情低落的低头认错:“四舅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萨迪克又教训了几句自己外甥后,他再次两眼仇恨的怒视着晋安:“比沙狼还狡猾的汉人,你死了心吧,我们是不会做出背叛沙漠的事的,打死都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被你抓住起我们就已经做好死亡,投入沙漠神灵怀抱的心理准备!”

    “你们为什么这么仇视汉人,这么警惕汉人?”晋安好奇问道。

    当说到仇视时,萨迪克和萨比尔都露出仇恨,愤怒的表情,那是血债的仇恨。

    看着对自己满是戒备心和敌视心的两人,晋安目光若有所思。

    屋里三人在陷入短暂沉默后,晋安再次开口:“你们觉得秃鹰、阿伊莎这些人滥杀无辜,为了堵上路人的嘴,就想杀死我们商队几十人,杀人灭口,你觉得像这种会被沙漠子民唾弃的恶魔,他们死后能进入沙漠神灵的怀抱吗?”

    晋安这是想从侧面突破两人的心理防线。

    萨迪克和萨比尔都不说话。

    “你们的沉默,其实已经告诉我答案,他们死后只会下地狱,灵魂永远被沙漠囚禁,白天承受火烧,晚上承受寒冷,再也看不到太阳。你们觉得,你们帮助秃鹰和阿伊莎他们助纣为虐,成为恶魔身边的帮凶,沙漠神灵会饶恕杀人犯的帮凶吗?”

    萨迪克张嘴想要辩解,可话到嘴边只剩下无话可说。

    “我们没有跟着秃鹰他们杀过人!我们只是跟着挖沙子挖古城,从没有杀过人!”萨比尔喊道。

    但是他声音越喊越低落。

    或许连他都很清楚,他们跟着沙漠盗宝人挖掘古城,打扰了沙漠亡者的安息,灵魂是得不到沙漠神灵饶恕的。

    “就,就算是我们有罪,我…我们一开始就做好下地狱的打算,只要能为阿帕阿塔找到水,只要能为村子里的族人们找到水,有了水,大家就能活下去,我们心甘情愿下地狱,心甘情愿被沙漠神明抛弃,心甘情愿接受永生永世的沙漠饥饿、缺水、暴晒、烈火灼烧、风暴撕碎…其实,我们跟着秃鹰他们出村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死在外头的心理准备……”手脚被绑着的萨比尔,声音越说越低,眼眶红通通。

    同样手脚被绑着的萨迪克,身体重重撞了下自己的亲外甥,怒喝让他闭嘴:“不要再说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沙漠上的男儿流血不流泪,今天就算有屠刀落在我们脖子上,也不要叫汉人看轻了我们沙漠上的男人!”

    萨比尔再也忍不住眼里泪水,痛哭出声:“四舅,我不是怕死,我只是害怕,害怕我们灵魂下了地狱,却没有兑现当初离开村子的承诺,没有给村里族人们找到水,没有给我阿帕阿塔找到水…现在秃鹰他们死了,等于唯一能帮村里族人找到水的希望没了,我们跟着秃鹰他们离开村子前跟答应过族人,一定会在外面找到干净的水源,一定会带水回去,我不怕死,也不怕灵魂下地狱,如果能给村里族人找到水我愿意一个人下地狱,一个人承受下沙漠神灵降下的所有惩罚!”

    他大声哭出来,好像是把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良心不安,全都要发泄哭出来。

    此时就连萨迪克也眼眶红通通。

    “四舅,我虽然平时做事总比别人慢一半,看着反应迟钝,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我什么都懂,自从我们跟着秃鹰他们走出村子开始,我们就没有回头路,我们帮助了恶魔,就已经失去了沙漠神灵对沙漠子民的庇佑,迟早会死在沙漠上……”

    “只是我没想到…我们会死得那么快…秃鹰他们会死得那么快……”萨比尔哭得伤心难过。

    “汉人,你要的结果达到了!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正很得意,以为随手拿捏住了我们沙漠子民的软弱无能?我萨迪克还是那句话,你们汉人比沙漠野狼还狡猾,凶恶,我们是什么话都不会告诉你的!我们死了会下地狱,你们这些汉人也会死在沙漠里跟我们一起陪葬!”萨迪克眼眶泛红,更加仇恨,敌视晋安。

    萨比尔供着脑袋,用地上的粗糙沙硕狠狠揉去脸上泪水,同样仇恨瞪着沉默下来的晋安:“当初我就不该救你们这些汉人,要不然我也不用远离阿帕阿塔,离开村子找水用来赎罪!要不然也用连累从小最疼我的四舅跟着我一起出村找水!”

    萨迪克和萨比尔自知这次逃不过一死,一直在不停诅咒晋安,诅咒进入沙漠的中原汉人。

    晋安沉默。

    没有反驳一句话。

    直到两人骂累,口渴骂不动后,他这才目光冷幽道:“骂完了?”

    虽然两人的身世很可怜,但他不会没有底线的同情心泛滥去相信对方所有话。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留其他人,偏偏只留下你们两人吗?”

    “因为在我的望气术下,只有你们两人身上没有死人的怨气,如果你们杀过人,就会有死者怨气缠上你们,我相信你们刚开始说的那句话,你们的确没有杀过人。”

    “但是我也不会用没有底线的同情心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相信两个陌生人全是好人,所以我不会放你们走。”

    “你…肯相信我们的话,肯相信我们跟着秃鹰他们没有杀过人?”前一刻萨比尔还在仇恨怒骂晋安,下一刻就天真好奇看着面前这个汉人道士,晋安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他觉得萨比尔对他自己的形容很对,他不止是反应迟钝,还有点憨。

    现在他逐渐有点相信了,这个萨比尔曾经救过汉人,但后来被人给坑了。

    除非这个萨比尔的演技精湛,每一个细节都在刻意表演。

    “我只是说相信你们没有杀过人,没有干过其它十恶不赦的罪恶,目前来看姑且算是个好人吧,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说。”晋安点点头道。

    他见萨比尔和萨迪克都有些错愕看着他,萨比尔张嘴还想说什么,直接打断道:“就算你们没有跟秃鹰他们杀过人,没有犯下过十恶不赦的罪恶,但是你们身上有业火缠身,说明你们依旧算是秃鹰他们的帮凶,间接的种下了因果……”

    “西域这边也有佛教,你们应该听说过因果吧,我不知道秃鹰他们给了你们什么承诺,以至于让你们这么相信他们肯定能给你们找到水,我只想说,你们这样助纣为虐,就算真帮村里族人找到了水,以为你们两人一死,所有的因果就真能一了百了吗?”

    “杀人犯劫财害命,只要他的妻儿心安理得享受人命钱,那他的妻儿就有了因果,不能说无辜。就像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个道理,你欠钱不还,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却说愿意独自承担一切后果,祸不及妻儿父母般毫无道理,你妻儿父母没有享受到这些沾了人血的钱,的确是无辜,不能祸及他们。但他们只要心安理得的花过一个铜钱,那他们就不能置身事外的说这些钱又不是我欠的,假装无辜。”

    “如果秃鹰他们真给你们村族人带去水,不止你们两人会被沙漠抛弃,只要喝过水的族人,父母、妻子儿女,全都会遭到沙漠抛弃。这不是你们两人说愿意承担所有罪恶就能承担的,而是要看那些死者怨气会不会绕过你们的族人和家人。”

    听了晋安的话,舅舅萨迪克和外甥萨比尔两人的眼里有彷徨,有恐惧,有害怕,有迷茫,最后剩下茫然。

    “既然你们一开始就知道秃鹰、阿伊莎他们的恶魔,是恶人,那你们就没必要再跟他们讲诚信,因为恶魔是被沙漠抛弃的有罪之身,人跟恶魔守约是帮凶。而人奋起反抗恶魔则是守护沙漠和平的英雄,沙漠智慧庇护保护祂的英雄,不会庇护恶魔的帮凶。”

    “你们好好理解我的话。”

    “这将是你们替族人赎罪,得到沙漠原谅的最后一次机会。”

    晋安说完留下两人,开门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走太远,只是出门去找到客栈老板库吐鲁克,说想买两张羊皮,问客栈里有没有羊皮?

    “羊皮倒是有很多,宰杀牧羊后我们会留下羊皮用来自己穿,或是卖给那些前往康定国的西域商人,晋安道长您怎么突然想到买羊皮?”客栈老板好奇看着晋安。

    晋安随口找了个借口,客栈老板没有细问,很爽快的卖了两张羊皮给他。

    等晋安手里拿着两张羊皮重新回到屋子里时,萨迪克和萨比尔依旧一言不发,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看着晋安手里多出来的两张羊皮。

    看出两人目光里的好奇,晋安倒是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如实解释起这两张羊皮的作用:“按理来说,在沙漠里多带两头骆驼更加方便些,既不显眼,还能帮我多驮些水和重物。只不过我刚修炼造畜术没多久,而且五脏仙庙里的脏炁也不足以用来造畜出两头骆驼,所以只能先用两张羊皮委屈你们段时间了。”

    听着晋安的话,两人眼皮直跳,心头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既然你们不肯回答我的几个问题,我又不知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句句都属实,虽然我相信你们没杀过人,没做过十恶不赦的罪恶,但这也不保证你们就一定都是好人,你们身上有业火缠身,沙漠认为你们是戴罪之人,所以我不能放你们走,万一要是放虎归山这份因果业火就必须要由我来承受了,你们总不能善人由我来当,最后还要我来承受你们犯下的因果吧?最重要是,你们有腿有手,我把你们带在身边,你们肯定会时时刻刻想着要逃跑,我又不能每时每刻都盯着你们,所以,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变成两头羊吧?”

    晋安尽量让自己语气温柔的说道。

    其实,除了上面这些里有,他还有句话没有说。

    造畜术还有躲避三灾九难的效果,既能利用五逆十恶的畜生道瞒天过海,躲开天劫、业火,也能让人遭受畜生道轮回之苦,抵消身上灾难与罪孽。

    萨迪克和萨比尔虽然跟着秃鹰他们误入歧途过一段时间,但目前看来本质并不坏,晋安虽然无法尽数全信他们的话,但也被他们的身世动了恻隐之心,能拉一把落水者就尽量拉一把吧,起码他们曾经善良过,只是这世间的恶如一个大浪推翻了渡人去往彼岸的小船。

    而他之所以没有对眼前二人说出这些,一是天机说尽反而不美,无心反而成有心;二是这些是他观摩《道法七十二术》的一些感悟,还没真正实践过,所以他也不敢把话说太满。

    当然了,如果这两人会直接杀过人或间接害死过人,被怨气缠身,他们早被晋安在昨天晚上就杀死了,根本没机会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但他的笑容落在萨迪克和萨比尔这两个沙漠汉子的眼里,却是比魔鬼还魔鬼,这是魔鬼才有的恐怖笑容。

    两人疯狂点头大喊道:“我们介意!”

    “我们介意啊!你不要过来啊!”

    晋安置若罔闻,双掌行道家之炁,在一张羊皮上连连拍动,本应是从中间剥开,软绵绵一团的羊皮,如同有了生气,一点点被生气吹大,鼓胀起来,居然真的变成了四肢着地的绵羊。

    栩栩如生。

    要不是绵羊两眼无珠,肚子被屠夫开膛破肚,说它是死而复活的真羊都不为过。

    依旧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舅舅和亲外甥俩,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都是嘴巴越长越大。

    全身鸡皮疙瘩如被雷击,全都炸立起来。

    不久后。

    咩咩!

    咩咩咩咩咩咩!

    屋子里多了两头口吐芬芳的绵羊,在屋子里不断的叫唤,屁股后的尾巴狂扫,拉出一粒粒羊屎粒,简直就跟真羊一模一样。

    “妖,妖,妖…妖道!”

    两人想口吐人言,但落在外人眼里只能听到咩咩绵羊叫,只有亲自施展造畜术的晋安,因为道炁与三魂七魄相连的关系,才能听得懂二人的话。

    而越是害怕,噗噗噗,两人越是拉个不停,屋子里顿时被羊屎熏得骚臭得不得了。

    晋安捂着鼻子,赶紧把两头绵羊带出屋子,塞进羊圈里跟那头傻羊待一起,他这次失算了,没想到这造畜术这么逼真,就连羊身上那股骚臭都这么逼真。

    原本在开阔羊圈里待得好好的山羊,看着一下子塞进来两头绵羊,它眼神斜睨一羊晋安,继续低头咀嚼干草。

    “傻羊,你别欺负他们。”

    “还有你们两个,别想着逃跑,你们现在一出去,就是最肥美诱人的烤羊肉串。”

    咩咩——

    咩咩咩——

    羊圈里一直羊叫不停,恰好路过的客栈老板女婿阿扎提,好奇站在枯树枝院墙外:“晋安道长,一天不见你怎么又多了两头羊?”

    晋安惊讶思考道:“咦,对啊,为什么我又多了两头羊?”

    阿扎提一脸闷逼看着晋安。

    “?”

    你问我?不应该是我问你,你回答我才对吗?

    “我明白了,晋安道长是中原人,吃不惯坚韧肉干,喜欢新鲜羊肉,所以带三头新鲜烤羊肉串进沙漠里?”阿扎提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咩?”

    “咩?”

    羊圈里的那对舅舅和外甥吓尿,又开始噗噗噗的狂拉不止。

    晋安面色严肃摇摇头:“我怎么会舍得吃他们,他们在你眼里是羊,但在我眼里是人,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家人们啊。”

    阿扎提在沙漠生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形形色色人没见,见过把骆驼当爹妈的,见过把骆驼当儿子的,其实这些他都能理解,骆驼就是沙漠神灵赐给沙漠子民们的最大恩泽,你伺候好了骆驼,骆驼也会在将来某一天带你在沙漠里找到水源,能够救你一命,但是能把羊养得这么爱惜,把羊视作家人的,还是头一回见到,心生敬佩。

    难怪晋安道长自从住店后,从不见碰过羊肉,连一串烤羊肉串都不碰,只喝羊奶酒,原来是这个道理。

    阿扎提终于想明白内心疑惑。

    “在康定国有句话叫‘三羊开泰’,是吉卦,寓意大吉大利的意思。明天我带三头羊进沙漠,肯定能事事顺利,心想事成。”晋安以“爱”之手掌,抚摸羊,说道。

    “咩!”

    “咩!”

    羊圈里二羊奋起反抗,想要朝阿扎提求救,可怎么都无法挣脱晋安的“爱”之手掌。

    阿扎提一脸震惊看着晋安:“晋安道长您不止带一头羊!还要带三头活羊进沙漠里!”

    他脸上神色一肃,觉得有必要跟晋安道长这位汉人普及下沙漠里的危险,带三头羊进沙漠,那简直与找死无异,因为羊更耗水更耗草料,不仅不能帮人驮物资,还会不停喝水成为拖累。

    骆驼才是沙漠上的神兽。

    听着阿扎提的普及沙漠危险和水的重要性,晋安脸上没有不耐烦神色,反而耐心听完阿扎提的好心规劝,最后谢过阿扎提的善意,他执意要带三头羊进沙漠深处。

    见自己实在劝不动对方,心地善良的阿扎提虽然目露担忧,但他身为外人也无法在多劝,最后只能劝晋安多带些水。

    “看到晋安道长,让我想到曾经在我们店入住过的一对主仆,他们也是来自康定国,主仆里的仆人老人家最喜欢回忆,也跟晋安道长一样说过‘看到羊就不由想到一个人’的话。在康定国这是不是叫睹物思人?不知道我这些年学的汉话说得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

    阿扎提见天色不早,不再打扰晋安休息,准备转身离开了。

    见阿扎提要走,羊圈里的萨迪克和萨比尔像发了疯一样求救:“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我们真的是人,这里有妖道把我们变成了羊!”

    “救命!”

    “我们是人!我们是人!我叫萨比尔,我四舅叫萨迪克,我们真的是人没撒谎!”

    “都是这个汉人道士把我们变成了羊!”

    但他们不管怎么求救,听在阿扎提耳里,变成了咩咩咩咩咩……

    萨迪克和萨比尔开口说话始终都是羊叫声,以及噗噗的狂拉不止。

    阿扎提好奇看了眼突然变活跃的两头绵羊,临走前直夸说这些羊活蹦乱跳,一看就是晋安道长养得很好。

    直到送走了阿扎提,晋安这才重新看向还在大声求救的舅舅和外甥俩。

    “别喊了,不管你们再怎么找人求救,听在别人耳里都只是羊的叫声,只有我才能听得懂你们话。”

    说到这,连晋安也吃惊于这造畜术的霸道与道法玄妙,只要他不主动收走两人身上的神通,两人一辈子变不回人。

    不知等他境界逐渐高深后,玉简上还剩下的七十一种道门神通是什么?可以肯定是越来越强。

    而造畜术越是玄妙厉害,晋安对于这造畜术能躲三灾九难的信心,更加高了。

    听了晋安的话,羊圈里那对舅舅和外甥失魂落魄,开始低头丧气的伤心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继续狂拉不止,尾巴一甩一甩,扫落一地羊屎粒。

    晋安见这对舅舅和外甥一副失魂落魄样子,一时半会问不出什么话来,打算等过个一两天,等两人完全冷静下来后再继续询问有关姑迟国、藏尸岭、刺阴师的线索。

    他拿起簸箕和扫帚走向屋内,铲来一堆土沙,打扫起屋子里的羊屎羊尿。

    ……

    日落月升。

    已是入夜。

    高原沙漠离天近,就连头顶月光也格外明亮,清澈,月华照洒在月羌城,照洒在客栈羊圈里。

    哭了几个时辰,暂时哭累了的萨迪克和萨比尔,在石槽里舔喝了十几口水后,小心翼翼凑近一直在羊圈里不停吃干草的山羊。

第396章

    羊圈。

    夜色凄凉。

    月光凄凉。

    萨迪克和萨哈甫的心情就跟摔碎在地上的凄凉月光一下,碎得支离破碎,惶恐不安。

    他们原以为自己连死都不怕,这个世上再没什么可怕事能吓住他们。

    但现在知道了,这世上还有远比死亡更可怕的事,那就是连想死都死不成,连做人的希望都没了。

    晚上的沙漠特别寒冷,两人倚靠在羊圈干草堆里抱团取暖,身体冻得嘚嘚发抖,在惊恐害怕中,两人现在又冷又饿,饥寒交迫,心情非常低落。

    “四舅,我肚子好饿……”

    “我想念烤饼,想念馕子,想念手抓羊肉了……”

    饥肠辘辘的萨哈甫怀念起了身而为人的幸福时光,四舅萨迪克并没有回话,反而耳边传来干草堆的悉悉索索声音,然后萨哈甫就震惊看到了自己的四舅居然在干草堆里吃草。

    “四舅你?”萨哈甫满脸震惊。

    四舅老萨迪克嘴里不停咀嚼干草,朝自己亲外甥说道:“外甥,你赶紧尝尝这些干草,我萨迪克放了一辈子羊第一次知道原来草吃起来这么香,难怪那些牧羊天天喜欢吃草也不觉得吃腻,原来这些干草吃起来一点都不苦,不腥辣,就跟吃麦子一样味道,而且还很有嚼劲,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吃这些草填饱肚子,好有力气找机会跑路。”

    萨哈甫有些发懵看着身边一脸享受表情,大口大口吃干草,迅速代入羊身份的四舅:“四舅…这些草…真有那么好吃吗?”

    “我小时候吃过草药,草很苦。”

    他迟疑的低头看着脚边干草。

    咕噜噜。

    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如雷鸣般叫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饿的关系,他闻着这些干草,居然觉得挺香的?

    老萨迪克瞪了眼自己这个外甥:“四舅什么时候骗过你?”

    此时的萨哈甫暂时忘了初次变成羊的恐惧和害怕,嘀咕了句:“小时候四舅你就骗我抓了把牛粪,说那是馕子。”

    老萨迪克被自己的亲外甥这么不信任,他有些急眼了:“你四舅我这次要骗你,四舅我就不是人。”

    萨哈甫看了自己的舅舅,小心翼翼提醒一句:“四舅…我们现在本来就不是人……”

    萨哈甫见四舅听了自己的话后,撅起羊蹄子要跟他急眼,赶紧说四舅我信你的话,我吃我吃,我吃草还不行吗。

    萨哈甫闭着眼睛,一副奔赴刑场样子的艰难吃了一根干草,结果下一刻,他咦了一声,目光惊讶,仿佛是在眼前打开了一扇神奇的大门。

    老萨迪克很满意自己外甥的眼神变化,然后两人一脸享受的大快朵颐起干草来。

    老萨迪克是最先吃饱的,他吃饱后,小萨哈甫还没吃饱,还在埋头疯狂吃干草,这一看就是饿坏了。

    “四舅…你…干深弄去…?”萨哈甫看着吃饱肚子,喝饱水后,居然再次主动去接近羊前辈的四舅,嘴里被干草塞满,说话含糊不清。

    老萨迪克说道:“羊前辈来的时间比我们久,肯定比我们知道得更多,四舅我先和羊前辈打好关系,我们要想逃跑,就要做好万全考虑,或许羊前辈能帮到我们些什么。”

    他让萨哈甫别担心,他见过的人情世故比小萨哈甫吃过的盐巴还多,懂得见机行事,不会莽撞得罪羊前辈的。

    “哦。”萨哈甫的嘴始终没有停过,感觉越吃越香,有些挪不开脚,说了句四舅你小心后,继续埋头吃干草。

    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其实是缩在羊圈一个旮旯角落里吃着很小一部分干草,一边吃还要一边看山羊脸色,而山羊占据着更多的干草堆,从早到晚一直在不停的吃。

    体型越大,消耗越大。

    素食不顶饿。

    就只能一直不停吃来扛饿。

    老萨迪克一点一点的靠近山羊,他见山羊一直在吃干草,没有理会他的靠近,他轻松一口气,然后继续靠近山羊。

    “咩?”

    “咩?”

    “咩咩咩?”

    “咩咩咩咩咩咩?”

    “……”

    “咩?”

    “咩咩?”

    “……”

    “……”

    “?”

    老萨迪克很快沮丧发现,不管他怎么交流,说尽各种好话,眼前这位老资历的羊前辈始终不做声。

    第一次出师就不利了。

    但是想要努力自救的老萨迪克,没有放弃,他开始努力回想以前那放羊的时候,那些羊是怎么生存,怎么打好关系来着的?

    羊也是通过摇尾巴来表达高兴、有好情绪。

    但是老萨迪克发现自己摇尾巴这招似乎不起作用。

    突然。

    老萨迪克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他们一直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是公羊,要万一那个“妖道”给他们套上的是母羊皮,那他刚才对山羊前辈摇尾巴,岂不是在求偶?

    公羊摇尾巴那是高兴,友好,母羊兴奋摇尾巴,随地大小便,那是发情了想爬墙!

    还好,老萨迪克检查完后发现自己是公羊,这算是今天最值得高兴的事了。

    还在美滋滋吃草的小萨哈甫,狐疑看着突然心情大好的四舅,嘴里咀嚼着干草的疑惑问道:“四舅,你很高兴?”

    咳咳。

    老萨迪克收起笑容,脸色带着长者的严肃,问小萨哈甫:“外甥,我们以前放羊时,羊除了摇尾巴表达友好外,还有什么方式能表达友好友善的?”

    小萨哈甫想都没想,耿直道:“跪乳啊。”

    砰!

    老萨迪克给自己外甥一个脑瓜子,结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羊圈里的两只绵羊都是脑瓜子嗡嗡的眼冒金星,差点摔倒。

    “没大没小的,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四舅!”老萨迪克看着吃货的自己亲外甥,要不是看在自己姐姐的份上,他如果还有手的话肯定把自己这个外甥揍得皮开肉绽了。

    “咩!”老萨迪克强势瞪眼。

    “咩……”小萨哈甫气势弱了一大截,委屈低头。

    老萨迪克瞪了眼自己这个有些不靠谱的外甥,继续问道:“还有没有其它方法?”

    “这次想好了再说,你要再说一次跪乳,今天就是你阿帕亲自来了,我姐姐在场,我萨迪克也要揍得你个不孝外甥满地找屎吃!别就只知道吃!”老萨迪克深怕小萨哈甫又出馊主意,最后又补充一句道。

    受到委屈的小萨哈甫,蔫头耷脑说道:“舔羊毛吧,我以前养的几只羊羔,就最喜欢给别的羊羔舔毛了。”

    “?”

    “!”

    老萨迪克内心挣扎:“你确定?”

    萨哈甫依旧蔫头耷脑道:“舔耳朵是友善,舔鼻子是安慰,帮忙舔顺毛发是代表信任,四舅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这次萨哈甫好奇抬起头。

    然后!

    他震惊看到自己的四舅,居然舔起了山羊前辈!在帮山羊前辈梳理羊毛!

    “四舅你……”

    萨哈甫这次是真的内心掀起惊天骇浪,目瞪口呆,比第一次见到西域第一美女还要内心震撼,虽然他从没见过西域第一美女长什么样子,总之非常漂亮就是了。

    “别一直吃吃吃,外甥你也过来帮忙,你还想不想早点脱离‘妖道’魔掌,还想不想早点逃出去了!”

    萨哈甫:“……”

    当萨哈甫也过来帮忙舔毛后,老萨迪克语重心长的对自己外甥说道:“外甥,这次我们要能逃出去,今天这事你别对你舅妈说。”

    “嗯,那四舅你也别跟我阿帕阿塔说起今天的事。”

    “好,我们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保密,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四舅……”

    “说。”

    “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拉我下水,好让我替你保守秘密,不怕在舅妈面前丢脸?”

    “胡说,肯定是你在胡思乱想,在家里,你四舅我指羊为骆驼,指东边为西边,你舅妈一个字都不敢反对,你四舅我才是一家之主,怎么会怕你舅妈。”

    “四舅你比我阿塔厉害,我阿塔在家里就很怕我阿帕。”

    “那是,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当你四舅。”

    “四舅,我们这样子算不算是在拍羊屁?”

    ……

    一直在屋子里的晋安,听到外头羊圈里羊叫声不停,他担心萨迪克和萨哈甫两人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担忧走出屋子。

    呃。

    他两眼呆滞看着在帮山羊舔毛的两人,脸上表情震惊。

    见到三羊相处得这么其乐融融,晋安终于放心离开,他原本还担心傻羊会不会占着大个子欺负新来的,看来他以后不用担心两人了,有傻羊在,肯定能保护好两人。

    萨迪克和萨哈甫看到晋安这个“妖道”再次来到羊圈,以为晋安终于要对他们下黑手,吓得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好嘛。

    这是连羊的假死本能都学会了。

    简直与真羊无异了。

    直到晋安离开好一会,两人偷偷摸摸看一眼重新锁上门的屋子,这才重新松一口气的恢复过来。

    就在两人还有些心有余悸,一想到今后还要继续在“妖道”魔掌里担惊受怕过很长日子,目露忧色时,一直安静吃干草的山羊,羊角拱了拱地上干草,分出小半干草推到两人面前,脑袋微抬做了个微微点头动作,仿佛是在说,你们两个新小弟很有眼力劲,以后就由我这个前辈罩着你们安全了。

    这对舅舅、外甥,虽然有些不着边际的搞笑,但他们第一天就得到了山羊的认同感。

    两人大喜。

    欣喜低头狂吃草。

    噗噗,两人一高兴,又忍不住狂拉不止,尾巴一扫一扫的扫落大量羊屎粒。

    ……

    晋安回到屋子后,并没有入睡,而是清点着昨晚的斩获。

    望气术!

    阴德!

    壹万陆仟肆佰叁拾!

    除了一千三百二十是以前的,昨晚一共斩获了一万五千一百一十阴德,大丰收。

    他原本并不富裕的阴德,再次重新充盈起来。

    接下来,他一一在面前摆放几样东西,分别是一个茧罐,一枚金戒指,还有其它几样附着着怨气、煞气的邪器。

    那个茧罐里封着十一头人脸尸蟞,这里又有一千一百阴德斩获。

    用黑山内气毁掉其它几件邪器后,前后又有三千四百的阴德,除了有两件邪器各贡献一千阴德外,其它都是些怨气普通的一百阴德邪器。

    现在他一共有二万九百三十阴德了。

    这笔阴德,他暂时不急着花,转而拿出身上那张自从进入沙漠后给他缕建奇功的驱瘟符。

    此时的驱瘟符上咒符,已经灵性全失,只剩下微弱一丝灵性仅存。

    但是晋安并没有丢掉这张驱瘟符,而是从道袍里拿出一直戴在脖子里的同心锁,引导同心锁里的灵性灌输入驱瘟符,失去灵性后神光大失,暗淡无光的驱瘟符上的神鬼符咒、敕令二字,再次逐渐被灵性充满。

    驱瘟符再次恢复巅峰。

    恢复了驱瘟符后,晋安并没有收起同心锁,而是让同心锁继续挂在道袍外,吸收月之精华,补充灵性。

第397章 沙漠骑兵

    三支商队约定好了在月羌城外集合。

    城门外。

    当看到晋安带着三头羊过来集合,了解到晋安真的是打算带三头羊进沙漠深处时,商队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表情。

    不过还好。

    这次多带的两头羊是正常体型绵羊。

    还算是正常。

    跟晋安同住一家客栈的大胡子,很认真的解释道:“晋安道长说了,出远门带三头羊,在汉人里专门有个成语叫‘三羊开泰’,意思是大吉大利的上上吉卦,能给我们带来好运,让大家心想事成,平安回家。”

    听完大胡子的认真解释,商队每个人都是肃然起敬。

    他们都已经知道晋安是有真本事的道士,是高手道长,晋安道长说三羊开泰那就肯定是三羊开泰,想到晋安道长一路上数次救他们命,现在又这么为他们考虑,为他们祈福平安、顺利,越想越是心生感恩。

    克热木郑重道:“以后大家把晋安道长养的三头羊当人看,谁都不准打他们主义,谁都不许想着他们!”

    克热木警告自己商队的人。

    大胡子也站出来认真点头说道:“不错,不仅是人,还是自己人,大家每人多带些水和干草,为晋安道长和三位羊兄弟排忧解难!帮助晋安道长和三位羊兄弟,就等于帮助我们自己!”

    在他的目光巡视下,商队其他人纷纷附和,都抢着说我帮忙背一袋水,我帮忙带一袋干草……

    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听得热泪眼眶,朝商队激动求救:“我们是人,我们不是羊我们真的是人啊!救救我们!”

    咩咩——

    咩咩——

    两人不停求救,但开口只剩咩咩叫。

    “这两头新绵羊好活跃,一看就是晋安道长真心待他们不薄,给足水和草料,才能精神这么旺盛。”克热木大叔惊讶说道。

    “咩!”

    “咩!”

    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着急辩解,说才不是那样呢,你们眼里的好人晋安道长其实是个能把人变成羊的妖道啊!

    “老板你看他们听了我们的话后,在流眼泪了,我阿帕说过,沙漠动物朝人落下眼泪是表示感恩,他们能听懂我们的话,他们在朝我们落泪表达感恩。”被晋安救过一命的麦苏图,朝自己老板克热木吃惊说道。

    于是,大家看向晋安的目光,升起更高尊重。

    “咩?”

    “咩?”

    我感恩个鬼哦。

    我们那是惶恐惊惧的泪。

    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听得懂人话了吗!

    这对舅舅、外甥,终于放弃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接受现实,两人重新回到山羊身边舔毛,拍羊屁。沙漠很危险,接下来的沙漠旅途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凶险,求人不如求羊,他们靠不了人,现在只能靠同为天涯沦落羊的羊前辈多多照顾后辈了。

    清点完人数和水、食物等物资,一切都准备妥当,没人掉队,商队又继续上路,一字长龙的行走在水花波纹状沙漠上,朝着古河床方向走去。

    月羌国并不靠近古河道,所以他们要重新走回古河道,继续沿着古河道往浩瀚沙漠深处深入。

    光秃秃的沙漠上,几棵枯死后千年不倒的胡杨木,几簇枯死后几乎只剩下根系的梭梭,成了他们重新找回古河道的路边。

    但队伍刚重新走回古河道没多久,身后河道突然黄沙扬天,半个天空都被黄沙笼罩,隔着很远就能发现。

    商队发生混乱。

    “是沙漠强盗!”

    “收紧队伍!”

    大胡子面色大变。

    “以骆驼和货物为圈子,抵挡在外,不能战斗的人在骆驼圈里躲好!剩下的沙漠战士,跟我大胡子一起拿起武器战斗!沙盗比魔鬼还残忍,每次都是杀光商队所有人再劫走商队所有货物,碰到沙盗只有不要命战斗吓退他们才能活下来!”

    大胡子、三支商队随队护卫,一共十几人,以骆驼圈为阵型犄角,面色凝重听着身后古河道越来越近的骆驼奔跑声。

    晋安在商队里还看到了不少人拿出牛角弓。

    轰隆隆!

    黄尘扬天,如滚滚土龙快速接近,很多头骆驼奔跑的蹄子,如狂风暴雨砸落在古河道里,轰隆隆,那是一支装备精良,拥有大量铁器,骆驼比商队还高出一个头的精良沙漠铁骑。

    沙漠里资源稀缺。

    尤其是缺少铁矿。

    要想在沙漠里拥有这么一支沙漠铁骑,绝不是一般的沙盗,他们还没彻底走出月羌国地界,沙漠里最凶残的那几支沙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此刻,商队里的人脸色发白,他们这些小商队根本抵挡不了装备精良的沙漠铁骑一个冲锋。

    包括老萨迪克和小萨哈甫都吓得再次噗噗狂拉不止,尾巴扫下一粒粒羊屎粒。

    只有晋安目力强过常人,发现到情况有异,他朝弯弓拉箭已经做出攻击姿势的大胡子他们喊道:“先别攻击,来得骆驼骑兵好像挂着月羌国的月亮白旗!”

    他没说错。

    来者的确是月羌国的骆驼骑兵,而且还是月羌国最骁勇善战的王宫铁骑。

    “前面的商队可是巴图尔、克热木、阿米尔带领的商队?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来自月羌国,带着月羌国王室邀请,想见一见从康定国来的晋安道长,请问晋安道长在不在商队里?”

    大胡子他们面面相觑,都吃惊的看向晋安。

    那支骆驼铁骑在距商队三四十丈时,集体停下骆驼,然后下骆驼恳请见晋安一面。

    这份礼仪很隆重。

    面对身边人的疑惑不解目光,晋安同样是满头雾水,他让大胡子他们先静观其变,然后独自一人走出骆驼圈。

    “如果商队里没有第二个叫晋安的人,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晋安道士了,你们说月羌国王室要找我?”晋安皱眉看着眼前的二十来人铁骑小队。

    可接下来的一幕,更加让大胡子他们瞠目结舌。

    那些月羌国铁骑,集体单膝下跪朝晋安,带头的大汉道:“晋安道长,我们听说您曾帮巴图尔他们驱赶走魔鬼,还亲手杀死了沙漠魔鬼,求求您救救月羌国。”

    晋安眉梢越皱越紧:“怎么回事?”

    那大汉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商队那边,当两人走到一旁,其递出一封信给晋安。

    晋安快速看完信中内容,脸上表情没有出现太大波澜:“月羌国不是有赫克买提萨满吗,国王中邪,你们不去请赫克买提萨满驱赶魔鬼,为什么舍近求远的找到我?”

    这名身高近两米,强壮如黑铁塔,胳膊比常人大腿还粗壮,下巴胡子比大胡子还浓密的大大胡子,名字叫库力江。

    库力江脸上表情很凝重:“赫克买提萨满已经死了。”

    “死了?”晋安一怔,表情马上又恢复如常。

    难怪今早出城时,没在城门见到萨满。

    “公主第一次做噩梦,床下有个女人跟她背贴背睡觉是在四天前的晚上…三天前的晚上,公主再次做到同一个噩梦…前天晚上,赫克买提萨满事先藏在公主床下替公主守夜,结果,公主还是梦到那个噩梦,但这次死人了,赫克买提萨满死了,萨满的脖子被整个咬断,脑袋丢失,我们找遍整个王宫都找不到萨满丢失的头。公主这次受到得惊吓很大,我们这次已经明白,公主这几天做的噩梦不全是梦,有魔鬼藏在公主的房间里。”

    “我们短时间找其他会通灵的高人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即便一些知道名字的萨满、高僧,也都离月羌国有段距离,短时间无法赶到,我们打听到晋安道长来自康定国,曾经帮助商队驱赶过魔鬼,所以想请晋安道长救救我们公主,救救我们月羌国。”

    库力江这位大胡子大汉,满眼诚恳的邀请晋安。

    “我们昨天出发追赶晋安道长你们,路上耽误一夜,加上今天已经耽误两夜,两夜过去,公主每天都暴露在魔鬼的窥视下,不知道王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公主是不是安全,库力江再次恳请晋安道长帮帮我们。”这个长得像黑铁塔一样雄壮的男人,朝艰难单膝跪地,语气非常的诚恳。

    晋安记得第一天来到月羌国,克热木大叔有句话一直让他印象很深刻,月羌国王室是少有为子民着想的明主,王室请到赫克买提萨满后并没有用来自私保护王室,而是守护百姓,守护城门。

    他还记得克热木大叔当时的语气很羡慕,对月羌国王室推崇很高。

    能让像克热木大叔这样见识过不少国家的西域商人,都语气羡慕,推崇高,说明这月羌国王室很得民心。

    晋安答应了库力江的邀请,决定回一次月羌国。

    得到晋安答复,库力江很高兴,他让晋安放心,他会留下所有人负责保护商队安危,有月羌国最精锐的王室铁骑保护,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沙盗会来打商队主意。

    事不宜迟,两人开始朝月羌国赶路。

第398章 人面彩陶罐

    是夜。

    晋安和库力江在一路换乘骆驼下,终于赶在后半夜前赶到月羌国。

    黑夜下的月羌城外,依旧撒着一圈用来驱魔的白盐,上次晋安他们晚上来到月羌城被挡在城门外过了一夜,现在今非昔比了,站在城墙上的守城士兵都认识库力江,居然发出欢呼声的急忙开城门,放两人进城。

    原本正在屋里熟睡的月羌国子民,听到街上的骆驼奔跑声,都好奇的推开窗户查看情况,但是骆驼已经远驰,什么都没看到。

    月羌国王宫是座金顶古堡,在白天时,这些古堡金顶灿灿生辉,金碧辉煌,但现在只剩下了黑魆魆模糊轮廓。

    库力江在月羌国地位不低,两人一路畅通无阻,顺利见到月羌国公主古丽扎尔。

    古丽扎尔这个名字,寓意沙漠上盛开最艳丽的花朵,可见到公主时,公主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身体消瘦憔悴,精神萎靡,目光恍惚空洞没有焦点,一看就是长期生活在焦虑,紧张,压抑的精神摧残环境中。

    古丽扎尔闺房里聚集了很多人,整个房间都被拉住点满,地上、桌上、阳台、窗台,亮如白昼。

    沙漠上的儿女,都很勇敢,古丽扎尔虽然精神憔悴,瞳孔里有藏不住惊恐与不安,但她咬紧嘴唇,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公主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康定国晋安道长了。”

    “晋安道长,这位就是我们月羌国盛开最美丽的鲜花,古丽扎尔公主。”

    库力江见公主安然无事,连续几天的担心总算放下来,经过他简短介绍后,晋安抬头看了眼外头夜色,直奔主题。

    “人中浮现黑气,灾厄宫黑气冲天,最近被不干净东西缠上。不管是命宫还是保寿宫都暗淡无光,被黑气遮挡,必定有血光之灾,缠上你的东西摆明不想放过你。”

    “公主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无意中激怒过哪尊邪神?我听说公主你的第一个噩梦是在四五天前开始,可以回想下那几天有没有说过什么气话或是摔砸过什么东西。”

    晋安说完两句话后,又开始打量起眼前的房间。

    “咦?”他轻咦一声。

    “这处房间布置简单,少了许多女子必须之物和红粉幔帐,而且少了一张床,这个房间并不是公主闺房吧,带我去公主闺房看看,我想知道赫克买提萨满怎么死的。”

    古丽扎尔没想到库力江叔叔口中的汉人道士,会是这么年轻,看样子也就刚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古丽扎尔身体消瘦憔悴,拒绝了仕女要过来搀扶她,一提到自己闺房,她目光下意识就浮现出惧色,她先是沉默,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艰难说道:“这里的确不是我闺房,我每晚都会梦到同一个噩梦,梦到有个看不清的女人,和我背贴背躺在床下睡觉…每当我想在梦里努力看清她长相时,床下女人就会转头与我对视,我马上被噩梦惊醒……”

    仿佛光是说出这些话,就耗费了全身力气,古丽扎尔面色苍白的坐回椅子上,吃力喘气。

    “我现在已经两天没有合眼,只能在白天小睡一会,每次都不敢睡太久,自从萨满死了后,我现在特别害怕闭眼后会直接看到床下那个女人。”古丽扎尔越说脸色越苍白。

    看着憔悴的月羌国公主,晋安很敬佩这位公主的勇气,起码只是吓到,还没崩溃哭出,要换作常人连续这么多天都做同一个恐怖噩梦,就算不崩溃也会害怕哭泣。

    敬佩归敬佩,他还是得要提醒下这位月羌国公主一件事:“公主,脏东西缠上的是你,并不是房子或床,脏东西不会因为换一个房间,换一个地方就放过你。”

    “缠上你的脏东西,从一开始就目标很明确,她就是想要你死,哪怕公主躲再远,有再多人保护也没用,只会增添更多无辜普通人的死亡。除非公主能一路不睡不休息的躲到天涯海角。”

    “一切既然是从公主闺房开始的,那么一切就在那里做个了解,免得死更多无辜人。”

    听了晋安的话,库力江脸色一变,他还没说话已经被古丽扎尔打断。

    这位月羌国公主虽然有恐惧和害怕,但眼神里同样闪过一抹坚韧不屈:“库力江叔叔,我不可能因为害怕风暴就永远躲在王宫里不去风暴,古丽扎尔既是沙漠上盛开最美艳的花朵,也是生命力最顽强的花朵。我知道一直逃避不是办法,既然这一切都是我古丽扎尔的命,我古丽扎尔愿意勇敢去面对。”

    古丽扎尔开始让侍女收拾东西,决定今晚重回原本的房间过夜。

    ……

    公主闺房。

    才两天没住人,晋安一进入房间就闻到股很淡,很奇怪的霉味,身体薄弱些的侍女一进房间,全身鸡皮疙瘩就寒立而起,但鱼贯而入的一大批王宫侍卫和侍女,还有烛火光芒,很快给这里重新带来温暖人气。

    侍女打扫很快,公主重新入住。

    这还是晋安头一回进公主闺房,他发现这些沙漠上的人,都特别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不管是地毯还是灯座、桌子、大床…全都镶嵌有黄金,把金碧辉煌用在这里就很写实。

    晋安趁人不注意,偷偷掂量了下黄金灯座份量,好家伙,沉甸甸的,这是黄金灯座,并不是刷金漆或包了金箔纸。

    果然不愧是财大气粗的王室,哪怕是一个沙漠小国,都财大气粗到拿黄金当灯座。

    不过仔细一想,沙漠里除了黄金易于保存收藏,好像也没其它值钱东西方便保存了。

    晋安放下黄金灯座,打量一圈公主闺房后,踩着厚厚轻柔的地毯,走到公主大床前,掀起床单弯腰往床下看,没有异常。

    他朝月羌国公主问道:“公主,赫克买提萨满那晚给你守夜时,原来是藏在哪里的?”

    自从回到闺房后,古丽扎尔就变得沉默了许多,或许连她都很清楚,今晚凶险异常,或许…还会丢命吧,听见晋安问话,她抬手指了下衣柜方向。

    晋安一愣。

    既躲在公主闺房里,又躲在公主衣柜里,这萨满还挺会挑选地方的。

    当晋安推开用黄金包边的奢华衣柜,衣柜里并没有女子衣物,只有一对鞋印。

    鞋印尺码很大。

    不是女子的尺码。

    是男人的。

    看来自从赫克买提萨满出事后,这间公主闺房就一直没人打扫,入住过。

    晋安想要重现那晚赫克买提萨满到底遭遇什么,于是他对照着鞋印,也走入衣柜里,面朝外头的关上柜门。

    这赫克买提萨满的确很会找地方,关上柜门后,视线恰好能对向公主的大床,随着调整角度,人蹲下来后正好能看到床下所有情形。

    公主闺房的空间很大,衣柜里也很宽敞,所以人在衣柜里也能看到床下情形。

    就在晋安依旧蹲在衣柜里沉思时,库力江见晋安把自己独自关在衣柜里好一会没动静,有些关心的来到衣柜边,轻声唤了声:“晋安道长,您没事吧?是不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也是难为了库力江这个黑铁塔一样强壮的男人,平时习惯了大嗓门说话,现在要刻意压低声音温柔说话。

    晋安推开柜门走出来,说没什么,大致说出自己的发现,库力江听完后惊奇问:“晋安道长您今晚也打算藏在衣柜里吗?”

    晋安呵呵一笑,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继续观察起公主闺房的每一个细节,检查有没有什么疏忽的纰漏。

    按理来说,他今晚应该是先去看看赫克买提萨满尸体的,或许在尸体上有更多线索,但今晚时间太紧迫了,尸体并不在王宫里,一来一回太耽搁时间,他有四次敕封五雷斩邪符,还有同心锁,他的压箱底绝招很多,倒还不至于怕了一个沙漠魔鬼。

    时间来到后半夜。

    此时的公主闺房里,只剩下三人,月羌国公主古丽扎尔、晋安、库力江。

    晋安让那些侍卫、侍女都退下,那些普通人留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说不定等下他跟公主床下女人厮杀起来,他还要照顾这些普通人安危。

    至于库力江则是执意要留下的。

    上次赫克买提萨满被魔鬼杀死,房间里的公主也差点发生意外,差点救人迟了,所以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守在公主身边。

    公主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他无法坐视公主陷入危险而无动于衷,更何况他作为月羌国王宫亲卫军,深得国王一家信任,保护王室成员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面对库力江的执意留下,晋安倒是无所谓,库力江并不是普通人,放在康定国也是江湖一流高手,身上气血雄壮,三把阳火旺盛,一般的邪祟近不了他身。

    呼——

    沙漠夜风顺着楼阁纱帐吹进房子,房里灯烛在微风下轻轻摇晃。

    库力江身体紧张的握紧桌上刀柄。

    “只是很普通的轻风,不需要太紧张。”晋安看着草木皆兵的库力江,让对方放松别紧张。

    此时。

    晋安和库力江坐在包了金边,一看就是名木的桌子前。

    古丽扎尔公主则抱膝坐在床上,恐惧让人全无睡意。

    库力江这个大块头的大大胡子,手指轻碰鼻子以掩饰尴尬:“晋安道长,我们今晚要怎么杀魔鬼?”

    “等。”

    “我们这样坐在这里,魔鬼看我们人多,会不会不敢来?我们要不要学赫克买提萨满那样,藏在衣柜里正好能时时刻刻看到床下动静?”

    “没必要。”

    “为什么?”

    晋安的回答很干脆:“如果她今晚不出现,我直接去找她,砍碎她。”

    库力江表情惊愕:“晋安道长您,您是说…您已经找到魔鬼来自哪里?”

    不怪他此时满脸的惊愕与吃惊,晋安来到才一二个时辰,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他视线半步,是怎么做到这么快找到魔鬼的藏身地的?

    “我不知道魔鬼藏在哪里,但是你们的公主肯定知道,就看你们公主肯不肯回答我们这个问题了。”晋安看向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发呆睡不着的月羌国公主。

    库力江半信半疑看向古丽扎尔:“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房间里的两人都在等待答案。

    楼阁外的夜风依旧在不停吹进房间里,古丽扎尔下意识提了提被子,似乎是借着被子里的温暖给自己壮胆:“大概在半年前,月羌国来了一批神秘的沙漠旅客,他们直言要找我父王,说他们手里有最宝贵的宝物要献给我父王……”

    “他们献给父王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太宝贵宝物,就是一个画着好几张面孔的彩陶罐,那些人脸说不出是男是女,我见过几次,但每次都忘记那些脸长什么样子……”

    “明明是看着并不值钱的陶罐,可我逐渐发现,父王开始变得不对,整天抱着一个那个画有人脸的陶罐不放,用早膳把陶罐放在桌子对面,用午膳,晚饭也喜欢把陶罐放在桌子对面,到了后来,连睡觉也要把陶罐放在床上另一边枕头,父王一直很爱我母后,从我母后病重去世十多年,他一直忘不了我母后…他吃饭睡觉都抱着把陶罐,说那陶罐就是我母后,他在陶罐里看到了我母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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