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楚·渣·南
“老白！”
杀死狼王，路离立刻跑过去把重伤的白龙装进了御使空间。魔神会为它疗伤，且不需要耗费路离的灵能。
他看向方染，但很快就转过头去，走向楚南。
“阿化快吃一条。”楚南指着地上的魔狼尸体，对他的易形狼说。
阿化却只是委屈地嗷呜一声。
“现在还不能吃啊，可惜了。”
看来阿化不能在短时间内连续吞噬其他怪物。
方、蓝两家人当然认出阿化是易形狼——这种怪物虽然能力古怪，但自身原始的力量却非常弱小，所以一般也变化不了多少形态。
可若是有人不断帮它获取形态呢？
想到此处，两家族的人皆是一惊。循阳中学那边，路离的同班同学已经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个人……真是逆天废物路离？
蓝家反应迅速，有一人立刻走上前谢道：“多谢二位出手相助。二位在这秘境中可有照应，加入我们的队伍如何？”
楚南不说话，看向路离。
路离心想已经暴露了御使的能力，这种时候贸然离开必定让两家族的人心生忌惮，不如把一切归咎于这个秘境。于是便说：“我们是两个人进的秘境，加入大队伍有个照应也好。”
楚南暗感尴尬无比，但既然路离已经这样说，他也不好反对。再说，他也知道此时离去，日后必糟两家的密探调查，因此也笑道：“在这种危险的秘境彼此有个照应是最好的，还多谢各位接纳我们二人。”
路离道：“这里血腥味过重，恐怕会引来其他怪物，各位随我们去安全一点的地方吧。”
经过狼群袭击，循阳中学又丧命了一个学生，在这等危险的地方，众人只得将尸首草草掩埋。两家族则仍然只是伤员增加。
回到那棵搭建平台的大树下，楚南对众人道：“此处我们已经四周探查过一番，并无危险怪物的巢穴，诸位可以放心歇息。”楚南也不吝啬，从腕带里倒出一部分物资分给众人。
而就在这时，路离注意到蓝远向楚南投过来一个凶狠的眼神。他也看到方染站在所有方家人的最后面，对着他笑了笑。
假装没看她，路离和楚南来到了一边。众人虽然离得不远，但隐隐还是分作了四部分。
“楚大哥，那蓝远为什么要瞪你？”路离小声问道。
楚南尴尬地笑了笑，“估计是看到我的腕带了。”
“送你腕带的前女友是蓝家人？”
“额，是这样的……有人过来了！”
路离看去，果然看见有人过来了。是循阳中学的学生，其中有路离的同班同学。
“楚大哥，等下你就十问九不知，把所有东西甩这片森林，我先离开一下。”
“你去哪？”
“就在旁边，刻几道灵文。”
等学生们靠近，路离已经在走开了，学生们看了眼路离离开的方向，就和楚南攀谈了起来。
这时蓝家也派了蓝远过来，方家则是赶紧让方染也过去。
看来三方都想让同辈人和楚南交流，借机问出点和控制怪物有关的消息来。
“你好，请问该如何称呼？”
“你好，我叫楚南。”楚南礼貌地回答。
“我叫胡伟。”
“我叫宋辉。”
“我叫邹奕。”
“我叫任赋。”
过来的四个学生估计都是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的，一天之内见识了几次同学当场生死的血腥场面，仍然没恐惧到自闭。
蓝远尽量绷住表情，不要表现得太厌恶楚南。
方染则是站得较远，完全没有加入攀谈的意思。
楚南也没有搭理这两人的意思，先前觉得尴尬不过是因为有前女友家的长辈在场，面对差不多年纪的人他可不会怯。
“楚大哥，你现在是在读大学吗？”
楚南微笑回答：“在读，但我比较自由，因为学校没什么可教我的了。”
“哇，那也太厉害了！”
“是啊，太牛了！”
……
四个学生轮流奉承，马屁不断。而蓝远的脸上则是鄙夷更甚，方染仍然是面不改色。
“对了，楚大哥你是怎么做到驯服怪物的啊？自古以来都没有人能做到呢！”
楚南心道这群家伙终于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了，也便说道：“哦，这个啊。我们在这篇森林里发现了一种灵文，对它注入灵能可以开辟一个空间，那个空间可以把怪物装进去，并且控制它们的魂珠。”
“控制了魂珠……难怪能让怪物言听计从！”
“楚大哥，那道灵文长什么样子？”有学生迫不及待地问。
楚南说道：“就刻在附近，可能也是这片地方安全的原因。我现在也可以给你们画出来。”说着他蹲下，捡起一块碎石在地上绘出了了一道灵文。
“画完了。”楚南扔掉石头，站起来拍拍手。
来探问的人纷纷用各种智能仪器拍下来后，道了声谢就赶紧回自己人旁边去了。
楚南打个哈欠，摇了摇头。
方染回到方家队伍，把拍下的灵文和楚南说话的录音转发给其他人后就站到了一旁，不参与讨论。
当她看到是路离救了自己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没想过路离会进入秘境，也根本没想过路离的实力会这么强。
只有35点灵能，连最基础的灵技都学不了，怎么可能……
但他确确实实杀掉了狼王，救了她。
可他为什么现在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反而一见她靠近就远远躲开？
方染看向了楚南，楚南竟然朝她微笑示意。
虽然之前没有任何接触，但楚南的名字她却是不陌生。这人虽然出身未知，但却一直游弋在a级区的贵族圈子，专门勾搭名门望族的大小姐，而且前女友的数量两只手数不过来。
因此楚南的渣男名号在a区年轻人的圈子内流传甚广。
可尽管如此，仍然继续有大小姐中他的套。
看方才蓝远的愤恨样子，估计蓝家也有被他祸害过的千金。路离这时候疏远她，指不定也是这个渣男说了她什么坏话……
肯定是了，一定是这个臭渣男说了什么，让路离对她产生了疏离感！
念及此处，方染对楚南的憎恶更深了一分。不知道这渣男对路离说了什么，更是让她心里惶急。
第153章 秘境的主人
“方染，刚才你还听到其他什么吗？”
因为录音里的信息实在是太少，方家一众人看向了方染。
方染摇头道：“刚才他说的我已经全部录下来。”
“仅凭这些无法判断利害啊。”
“对，若是有什么副作用……”
“那两人也是刚刚才成为御使，估计也不知道这职业有何弊端。”
……
众人又开始了讨论，只有方染在想着路离。但路离很快就回来了，只是依然没有看她。
“我的灵能没了！”
突然地，循阳中学那边有人大喊，两大家族的人赶紧靠过去，也有人看向了路离和楚南。
原来是一个学生胆子大，直接就对着照片画了一道灵文，没多想就注入了灵能。
两人赶紧过去，楚南问道：“你开辟的空间有多大？”
那学生愣了下，“大概五立方米，它还在不停吸收我的灵能！”
瞥了路离一眼，楚南悠然道：“这是正常的情况，毕竟御使空间是用来装怪物的，里面的怪物宜居环境必须用灵能维持。”
众人恍然，灵能不断损耗就是成为御使的代价。
他们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御使”的这个职业名称。
站在人群外围，方染直勾勾地看着旁边的路离，却发现他还是没理会她。
因为此时正面临一个大问题。他刚通过这个学生“开辟御使空间”的请求没多久，突然又收到了无数的请求。
方才【点钢手】四散而去时，他就在碎片上留下了那道用于开辟御使空间的灵文。他原以为还要过段时间才会有人申请开辟御使空间，但没想到只过了没多久就突然收到了巨量请求。
一方面，陌生驳杂的灵能充斥他的体内，折磨着他的身体；另一方面，那些渴望者的低语一直在他耳内响起，让他的精神备受煎熬。
不用多想，路离马上就知道这是五尊魔神搞的鬼。他强忍痛苦，用意志催动了五根锁链。
“别再动歪脑筋！”
只听得五声难以描述的惨叫响起，魔神们被锁链勒得形神涣散。
等五尊魔神痛苦到哀嚎不出来，路离在松开锁链警告道：“今天先放过你们，以后再有小心思就让你们体验是这种程度十倍的痛苦。还有，好好办事，以后开辟御使空间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办不好就等着彻底湮灭吧。”
话音刚落，路离体内的驳杂灵能突然消失，那些渴望成为御使者的声音小也都消失了。他再放眼看去时，见五座魔神已经连接了很多新的御使空间。
这些新生的御使空间有大有小，都在源源不断地往魔神处输送灵能。路离是在开辟空间的灵文上做过一些改动的，凡是通过那道灵文开辟御使空间的人，都必须支付自己一半于总量的灵能。其中小部分用于给他们开空间，大部分支付给魔神。
可为什么大家都是第一次，有些人开辟的空间大，有些就小呢？或许有些人的灵能天生就适合开辟空间。
“帮我扩大御使空间，你们能做到吧？”
路离拽了一下锁链，随后就有源源不断的灵能涌入自己身体，进入自己的御使空间。这不是五尊魔神自己交出来的，而是只要他心念一动，魔神体内的灵能就会沿着锁链不断流过来，而且这些都是不带他人气息的原始灵能，只不过并未像上次那样同化成属于他的灵能。
看来随着他的灵能增加，同化也越来越难。
收拾魔神一顿极度消耗路离的精神，完事后直感到一阵头晕，只好强装镇定走到一边休息去了。
方染见他脸色苍白的样子也担心，但想到他一直没注意她又有点生气，可还是很担心他。
众人对着那个刚成为御使的学生研究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果，楚南对那学生说道：“你在读高中的时候成了御使，读大学的选择可就少很多了。毕竟现在的大学可还没开【御使】相关的专业。”说完也不管那学生复杂的表情，回到了路离旁边。
“你怎么一副虚脱的样子？”楚南看着路离虚弱的样子。
路离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魔神的事还是不好透露。
对御使的研究告一段落，提出大家轮流值守后众人开始了真正的放松。这里大部分人都等着这秘境能早点融入主世界，或者结束融合，无论怎样他们都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又过了一阵，倏忽之间有沙沙声传来，突然一头野鹿窜了出来。众人皆是被吓了一跳，随后松了口气。
但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几道高大的影子从不远处的森林中钻出。
为首是一个浑身由纯白钢铁组成的男人，头上戴着皇冠，身下骑着银白金属宝马。它瞪眼张嘴，脸上的表情是不信和恐惧。随着它的出现，周围的树木开始金属化，就连那头鹿也在瞬间变成了银白色的金属。
众人不敢妄动。随后皇帝铁像抬臂挽弓，瞄准那头鹿后一箭射出。
铛。
箭矢射在鹿上弹开。皇帝铁像似乎很开心，虽然他脸上仍然是惊恐的表情，但周围被金属化的树却多了一圈。
路离注意到了它的钢化范围会随着它的心情变化，且不同于【点钢手】，这个皇帝连生命都能金属化！
“快逃！”路离大喊，“分开跑！”
所有人分成几个方向纷纷逃去。随后果然如路离猜想，那皇帝身后虽有骑兵，但并未被派来追击众人。人群在这个钢铁皇帝的眼里不过是惊慌的兽群，只挑一只来戏耍。
这片森林，正是那皇帝打猎的林苑！它只会追着一个目标进行射杀，分开跑反而能让更多人活下来。
然而就在那钢铁皇帝再抬手挽弓之时，路离大惊失色。
它的目标竟然是——方染！
路离心中大叫倒霉，明明有这么多人，这该死的铁疙瘩怎么偏偏选中了方染呢。
没有向楚南打招呼，路离一个转身朝着方染跑去。这是他的私心，绝不能连累楚南。
而就在这时，箭已离弦，直冲方染。但方染也并非毫无察觉，她凭借超强的感应力，下意识回头挥剑扫开了这一箭。只是但这一箭的力度还是让她虎口发麻，而且适才剑刃砍中箭矢的地方明显颜色不同了。就连这皇帝射出的箭矢都具有金属化周围物体的能力，而就在她挡箭这短短一点功夫之间，其他人已经跑得很远很远了。
现在，只有她是这秘境主人的猎物。
第154章 G65区
挡下一箭，方染扭头就跑，窜进了密集的树木中。
金属皇帝再次抬臂挽弓，于空气中直接凝出两支箭矢。
弓弦绷响，破空声传来，方染被迫再次回头，挥剑挡下射向她心口的一箭，但另一支射向她小腿的箭矢已无暇躲避。尽管已经在极限之间发动身法，她的左小腿还是被箭矢擦中，留下猩红的伤口。
能绕开多么多树，证明这箭矢并不是直线飞行，甚至飞行轨迹都由这金属皇帝控制。
当方染还处于震惊之中时，金属皇帝已经骑马赶上，这次他搭了三支箭在弓弦上。
此时方染只得做最坏打算，既然她已经逃不掉，那就为其他人争取逃跑的时间吧。
——希望路离能平安离开……
仿佛在戏耍受伤的猎物一般，金属皇帝并没有即刻发箭。这时，突然一声怪物吼叫响起，金属皇帝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走，纯白弓箭的瞄准方向也变了。
突然一道人影窜出，“学姐，这次独处来得有些不妙啊。”
路离拦腰抱起方染，玩命奔跑起来，“这秘境和主世界的融合就要结束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嗯。”方染没有多说，她知道这时候不便打扰他。
金属皇帝果然被老黑的龙吼吸引走了，没有驱马追来。
在路离跑出去百来米后，空间中突然有漩涡由一点变大出现，路离当即抱着方染朝一个最近的传送门跑去。
去引走金属皇帝的老黑也回来了。他们离漩涡只有十几米距离，当真不远。
把老黑收进御使空间，就在路离迈入漩涡传送门的一瞬间，一股不妙涌上他的心头，随后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胸口。
——还好不是背着学姐……
路离睁眼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棉垫的老旧木床上，上身缠着一大圈绷带。方染坐着小板凳，趴在床沿上睡着了，她的左小腿上缠着绷带。
“学姐。”他坐起来，唤了方染一声。“我爸呢？”
方染猛然惊醒抬头，脸上留有泪痕，还有一缕头发在嘴里，她惊道：“你怎么坐起来了，不小心伤口啊！”
低头看着胸口缠的绷带，路离说：“没什么感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你先别动，我去叫医生。”方染说着不顾腿上的伤口，快步跑出去了。
不久一个老妇人跟着方染快步进了房间，“呀，小伙子你怎么乱动！”
“林医生，他这样坐起来没事吧？”方染担心地看着路离。
“小姑娘别担心，我这就帮他看看。”林医生的双眸突然变得浑浊，随即惊奇道：“小伙子你这伤口愈合速度真快啊。”
路离想伸手摸摸伤口，但在方染锐利的目光下还是忍住了。
方染这才松了口气：“林医生，他是不是没事了？”
“没事没事。”林医生看着方染笑道，接着又说：“已经能下床走路了，不过还要修养一段时间。”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童声：“外婆，又有病人啦！”
“来了！”林医生焦急地大声应和，随即快步出了房间。
在床沿处坐下，方染看着门外道：“医药费加食宿费总共才收200金点，林医生真能赚到钱吗？”
“怎么这么便宜？能维持得住医馆？”路离也被震惊道。
“你知道这里在哪吗？”方染问道。
路离明显懵了一下，“这里不是d13区吗？”
“这里是g65区，想不到吧。”方染问道：“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路离立刻兴奋地跳下了床，披上自己那件还有箭孔的衬衣。
“你慢点，小心伤口！”方染恼道。
“我得先通知我爸，免得他担心。”路离打开全息手表，果然看到路德发来的消息，但内容却出乎他意料——“你们好好休息一下，要注意安全和卫生”。
虽然搞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但还是给他和楚南报了平安。消息转了很久才发出去，看来这个地方信号不太好。
这时方染说道：“我已经通知过叔叔了，他知道你没事，过几天会有直升机来接我们回去。”
“那我们先出去走走吧。”
刚出房间，就已经能听到阵阵鸡鸣狗吠。两人相扶走至屋外，入眼是老井、田圃、磨坊，有两只正打架的阉鸡见好就收。旁边的一座小屋中，林医生正给病人把脉，她与病人中间隔着一个老旧的玻璃柜台，身后则是一个高大的红褐色药柜。
院中有一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在练剑。小男孩见了两人，当即拱手礼貌道：“小子徐梦生见过二位。”
“你好，我叫路离。”见他礼貌，路离说道：“劈剑不错，但刺剑还差一点。”
徐梦生一怔，保持着持剑拱手，正色道：“可否赐教？”
路离伸手道：“剑给我。”徐梦生毫不犹豫地把剑倒持递了过去。
方染焦急道：“你伤口还没好，别乱来！”
路离接过剑，随意挥舞了两下，对着的方染笑道：“没事没事，我就示范一下，一下就好。”
“伤口裂开怎么办？！”
“别担心，不会的。”路离看向徐梦生道：“左腿踏出弓步，举剑与目平齐，收剑至于拳位，右脚跟蹬，刺剑，剑与臂成直线，看好了。”
说完路离一剑刺出，剑刃鸣响清脆。收剑回来，路离看向方染笑道：“没事。”
方染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路离把剑递回给徐梦生，问：“一遍能记住了吗？”
徐梦生点点头：“左腿踏出弓步，举剑与目平齐，收剑至于拳位，右脚跟蹬，接着刺剑，剑与臂成直线。”
“好好练。”路离说罢对方染说：“我们出去走走。”
方染还在为他的不听劝生气，只闷闷地和他并肩走。
“学姐你腿上的伤没事吧？刚才跑那么快。”
“我那是皮外伤，不一样！”
路离打了个哈哈，低头打开全息手表点了几下打开导航。
随后两人走进一条林荫小道，路离突然问方染：“学姐你的梦想是什么？”
“啊，怎么突然这样问？”方染没反应过来，她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的话，应该是能坚持自己的选择吧。你呢？”
“以前的我总想着尽量考个好大学，选和锻作有关的专业，然后继承家里的小店，在d13窝一辈子。”路离看着小道的尽头，淡然道：“但现在，我想登上至强之列。”
方染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让父亲为我骄傲，我还想……”路离看向她，最后没有把话说完。
“还想什么？”方染追问。
“以后再告诉你。”
“切，说不定以后我就不想知道了呢！”
小道蜿蜒出了林子，进入一个小村庄。村里房子格式不一，红砖房、木屋、石屋都有，杂草中有鸡鸭在觅食乘凉。
路边的幼童在嬉戏着，看到路离和方染后纷纷投来好奇的眼神。
一个老人正在除草，见到路离两人后赶紧走了过来，操着口音问道：“两位是从城里来的？”
路离看了眼方染，对老人说道：“老人家你好，我们是从d13区过来的。”
“d级区可是好地方。”老人感慨道，“我年轻的时候去过f8区打工，但还没去过d级区嘞。二位今晚方便不，在我们家吃个饭，给我家小孩子讲讲外面的样子，两个让人不省心的乖娃整天嚷嚷着要去大城市嘞。”
两人相觑片刻，见方染点头后，路离就说道：“既然老人家盛情邀请，我们也就不矫情了，先谢过老人家的盛情。”
“要得要得。二位叫我老张就行，老头先去准备饭食。”张老人笑得皱纹都挤在了一块，急匆匆地走了。
“真淳朴啊。”方染左右环顾，奇怪道：“这里有学校吗？那些小朋友怎么不去上幼儿园？”
“有。”路离打开全息手表，加载了半天后把地图给方染看，“四公里外，麻沟小学。要去看看吗？”
“好啊。”方染可从没见过大山里的风光，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两人都带着伤，也便说道：“还是算了吧，太远了。”
“没事，我可以背你。”
“不行，你伤那么严重，就算体质特殊也……”
没等方染把话说完，路离就一把扯下了胸口处的绷带。
“看，已经好了。”
只见原本的伤口处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路离见方染脸红，赶紧系上可衬衣的纽扣。
“去就去吧。”方染别过脸去。
跟着导航走，两人从村庄走上山道，没走多远路离就背起了方染。
“好轻。”
“难道你希望我很重吗？”方染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倒不是。”路离踩着粗糙的沙土，旁边就是悬崖，“下雨天可太危险了。”
方染仰头看山壁，说：“我以前从没想过穹顶之下会有这种地方，这么地……朴素。”
“落后”二字终究没说出口。
路离心想她成长在a、b级的区域，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你喜欢这种地方吗？”他问。
沉默片刻，方染答道：“或许会喜欢吧。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宁静，很适合安静地生活，不必担心外面那些烦心的东西——什么剑法、灵能、灵技、考试、家族、权力……”
“这样想想，在这里生活还真不错呢。”路离附和道，“只是很多人未必忍受得了。”
“所以我才说‘或许’。”方染说：“如果没有网络、空调、暖气，可能过几天我就疯了。”
“那你可以到处去旅游，在不同的乡村住几天，腻了就又换一个村子。”
方染恍然一笑：“对啊，等到我没必要再听家里那群老家伙的叨叨之后，我就到处旅游去！”
“自己一个人去？”路离问。
方染撇撇嘴：“要是没人愿意陪我去的话，当然是我自己去。”
“哇，前面有条蛇！”路离突然大喊。
“切，我又不怕蛇。”
“那我们走近点看看？”
“不要！”
两人东侃西扯，走了约莫两个小时，终于看到了那所学校。
围墙的墙灰脱落了大半，大门右侧刻着的“麻沟小学”四字也已经掉漆。
小学的门口坐着一个穿着保安服的老头，约莫有六七十岁。他摇着扇子，老远就看到了路离和方染。
两人走过去，路离放下方染，问老保安道：“大爷，我们能进这学校看看吗？”
“两个小娃娃是外地来的吧，进去看看我们大山里的学校吧。”老保安的官话标准得出人意料。
“谢谢。”
路离和方染跨过铁栅门的下缘，相挽着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一间教室里有十几个学生在上课，他们一个个晒得黝黑，每双眼睛都很有神，不愿意错过老师说的每一个字。
讲台上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老师，他的衣服背后已经湿了一滩，脸上的汗也顾不得擦。
路离和方染离那教室不算近，这位老师却发现了他们。他在黑板上写了些什么，又交代了几句后，就急朝路离和方染走了过来。
“你们好，我叫荣杰，是这里的支教。”这位老师说，“你们是出秘境的时候不小心来到这里的吧？”
路离点头道：“荣老师眼力真好。”
“你们应该还没读大学吧？”
“我们还在读高中。”
“来到这里有什么感觉吗？”荣老师问。
“还好吧，和我以前呆过的乡村一样。”路离说。
“你呢？”荣老师看向方染。
方染缓缓道：“感觉这里纯净而朴素，权当是旅游吧。”
听到这句话，荣老师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是因为有得选才会喜欢这种地方吧。”
方染一时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荣老师的目光回到那间教室，说道：“这座小学只有三个班，一二年级一个，三四年级一个，五六年级一个。因为这里只有三个老师，有很多小孩不想读书，还有大部分家长为了让孩子帮忙干活就不让他们上学。”
“那他们的灵能修行呢？”方染问。
“已经让他们尽早修行了。”荣老师苦笑道：“但没有营养品，没有高手疏通灵脉，他们早就已经落后城里的孩子。”
又是几句闲聊过后，荣老师就回头上课去了。
路离和方染也选择回到小村庄去。
路上沉默良久，方染突然问：“路离，你说那些孩子的选择正确吗？”
“那些出生边远，资源稀少又努力学习的孩子？”
“嗯。”
“我想是正确的。”路离说：“就像学姐你想要坚持自己的选择一样，他们也是在坚持自己的选择。
“他们想离开大山，去看外面的世界，或者造福家乡，都是需要付出努力。
“他们并非没有选择，只选择的旅途极为艰辛。”
方染趴在路离背上，无精打采地说：“为什么都生活在穹顶之下，有些人一出生就锦衣玉食，有些人却连上学都不被允许……”
路离知道大山里的生活给了方染很大的冲击，便说道：“这其实是先后问题。穹顶建立之后，顶级强者的家族生活在a级区，他们拥有地位、资源、钱财。强者越强，越剥削弱者，于是弱者越弱。”
“那‘穹顶之下，人皆同等’这句话呢？这可是当初创立穹顶的全人类宣言，可看这大山里的模样，真地是人皆同等吗？”方染沮丧道：“难道真地只是一句空话吗？”
“确实。”路离直接肯定道。“你看那位蓝远大少爷，嚣张跋扈又胆小如鼠，这种人都能在读高中的时候就成为四阶强者。可见‘人皆同等’确实是句空话。”
接着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我们可以把这句话变成真的。”
“我们？”方染迟疑道：“只靠我们可以吗？a区那些家族盘踞穹顶中心已经一百五十年，怎么打败他们？”
“不是靠我们。”路离笑道：“而是靠他们。”
两人走上了山的最顶端，顺着悬崖望去，能看到田里、山间与村落中密集的人影。虽距离很远，他们仍能想象这些人们忧愁面容。
第155章 穹顶裂缝
赶在晚饭时间回到小村庄，路离和方染来到了老张头家——一间只有一层的矮小红砖屋。
桌上有一碗红烧猪肉、一盘白煮的鸡，旁边是水煮鸡的汤，还有一碟水煮白菜。桌前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已经馋得眼睛发直，不愿看向桌面以外的其他地方。
大点的女孩约莫**岁的年纪，应该在读小学，小的男孩只有五六岁年纪。见路离和方染坐下，不由得拘谨起来。
这时老张头提着一个用皱塑料袋包着的食盒走到了门口，交待道：“媛儿，看好弟弟和家里，好好听客人给你讲外面的事儿。”
小女孩乖巧地应了声“知道”。
路离看着老张头手里的食盒，问道：“老人家，你这是在要去哪？”
老张头叹了口气，忧愁道：“我给他们爸妈送饭去呢。他们妈不知道怎么病地倒了，林医生治不好，只得转到市医院里去，他们爸在那边守着，顺便在医院的附近找点零工。”说罢就匆匆出门走了。
看着两个乖巧的小孩，方染柔柔笑道：“饿了先吃吧。”
两姐弟都摇头，说：“爷爷说要让客人先动筷子。”
方染赶紧拿起筷子，“我们一起吃。”
小男孩开始还很拘谨，不过很快就狼吞虎咽起来。小女孩虽也开始吃，但还是时不时悄悄看向方染。
突然，路离问两个孩子：“你们平时都吃这种菜吗？”
两姐弟齐齐摇头，小女孩说：“平时只有白菜，这只母鸡以前是用来下蛋的，但是从上个月开始就不下了。”小男孩也应和道：“对，以后没有鸡蛋吃了。”
听到这里，方染就掩面跑了出去。路离对两个孩子说：“我去看看大姐姐，你们先吃。”他放下筷子赶紧跟上方染，见在她门边蜷坐着忍声恸哭，也便由她泣不成声，只是静静地坐在她旁边。
约莫十分钟过后，路离听得啜泣声小了，问道：“好点了吗？”
方染没有抬起头，问：“有纸巾吗？”
“两个孩子的父母生病后，他们就用不起纸巾了。”路离递过去一片松软的叶子，“擦擦吧，都差不多。”
方染拿过叶子，怔怔地看了几秒，又哭了起来。
路离无奈，只得先进屋去交待两姐弟吃饱，他们还要等会。
“路离……”方染的眼睛红肿，可怜兮兮地看着路离，“你说有办法改变这种境地，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路离确定道，随后召唤出老黑和老白，“御使，这是一个不看重天赋……不，应该说是不看重出身的职业，将会给贫苦人群第一级阶梯。”两条龙刚准备撒欢，又被路离收回了御使空间。
“那你要小心一点，不能让太多人注意到。”方染如是说，显然她已经猜到【御使】这一新职业与路离关系匪浅。
路离也不避讳，说道：“本来我也想让你辅修一下御使，但后来又觉得这对你这种天才来说反倒没有裨益，毕竟御使是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灵能的。”
楚南之能成为辅修御使，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他的灵能特殊。拥有那种可以随意变化形态的灵能，辅修任何专业恐怕都不会有难处。
方染嫣然笑道：“知道啦，我们进去吧，答应了张爷爷要给两个孩子讲讲外面的世界的。”
大城市里有交错的轨道列车，有比他们村子都要大十几倍的学校，有游乐园、电玩城、游乐园，那里的孩子在读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修行灵能。
但随后方染就被问及什么是幼儿园，这令她一时语塞。她想到那些在城市里再普通不过的东西，竟能让两个孩子的眼里生出光来，而穹顶之下又有多少这种孩子，悲从中来。
晚上，老张头送完饭回来了，路离、方染又和他闲聊了一会后回到了林医生的医馆。两人看到林医生正在整理单子，就过去问她老张头的儿媳得的是什么病。
林医生停下手里的动作，叹息道：“那不是普通的病，而是兽毒。”
“兽毒？”
“嗯，g级区多是边缘地带，旁边就是穹顶的壁障。年久失修，坚不可摧的穹顶也会出现裂缝，自然就会引起外面那些怪物的注意。”
“那张爷爷的儿媳是被怪物咬伤了？”
“不是咬伤，只是仅仅一点气息。”林医生眼神凝重道，“那是一条【天灾】级别的【幽冥蛇】，它把毒牙通过裂缝伸进了穹顶内并留下了毒液。虽然蛇毒离体很快就会失效，但还是让方圆几十里内许多没系统修行过灵能的人中毒。”
怪物的实力阶段主要分为五个阶段。平均所有怪物种族来说，幼年阶段的怪物相当于一、二阶的人类灵能修行者，青年怪物则相当于三到四阶，成年怪物相当于人类五~六阶强者，天灾级怪物的实力则等同于普通六阶强者，最后是顶级的厄难阶怪物，相当于半神级的强者。
方染诧异道：“即使没修行过灵能的普通人也有一阶实力吧，那蛇毒竟然恐怖到这种程度。”
林医生颔首：“对，中毒者之中甚至不乏二阶修为的，而且毒发极快，即使只是吸入微量毒素也会在一星期之内殒命，如果不是我暂时把那裂缝封住，恐怕还有更多人中毒。”
“中毒之后会有什么症状？”路离此时问道。
林医生叹息道：“头晕，一旦晕倒身体机能就会开始衰退。中毒者的身体会从内脏开始腐烂。如果没在一天内注射血清，那就必死无疑。我这小医馆哪有天灾级怪物毒素的血清啊……”
“为什么没人来修补裂缝？”方染问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林医生嗤笑道：“穹顶的修缮费每年都有，但穹顶却是十几年没修了。他们修为高，不会中毒，就算倒霉中了毒，医院里的血清也会优先留给他们。至于我们这些人，死再多也不会让老爷们心里有任何负担，毕竟电视上可看不到g级区的真貌。”
这话方染说得耳根发烫，毕竟算起来，她的家族也算是“老爷”一类的。
路离沉默良久，随后问道：“那道裂缝在哪？”
林医生诧异地看着他，似在惊异于他的不理智，“你问这个做什么？那里太危险了。”
“去试试看能不能修好。”路离笑道，“我之前研究过穹顶的灵纹构造。”
林医生见他胸有成竹，也便道：“你随我来吧，就算修不好也没事。”
方染却焦急地抓住路离对他说：“你的灵能只有35点，别人一二阶都会中毒，太危险了！”
路离拍拍她的手，伏在她耳边小声道：“没事的，我体质特殊。【御使】可是控制怪物的职业？”
虽然他这样说，但方染还是放心不过，“那我也要跟去，我可是四阶。”
最后两人跟着林医生来到了穹顶壁障处。
穹顶是一个巨大的透明半球，把人类的生活区域覆盖住。以往每年都会扩建，但这十年来的扩建速度却越来越慢了，今年甚至都没扩展过。
那一处裂缝已经很显眼，约莫有三米长，最宽的地方大概有二十公分。
裂缝前有一个散发着绿光的阵法，正不停闪烁。林医生焦急地走到阵法中，看着裂缝道：“怎么又变大了，这该死的畜生！”
穹顶外是更为原始的山林，路离和方染突然看到了草木丛中的骚动。
林医生也看向那个方向，道：“就是它，已经盘桓在这一个多月了。”
路离也走近裂缝，仔细端详起来，方染紧紧跟着他。
“怎么样，有办法吗？”林医生问。
“没有。”路离干脆地说，“我知道怎么修，只可惜没有材料。穹顶是人类造出来最坚硬的东西，材料一直都是机密。”
林医生顿时泄气了，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不少。“也对，我早该想到的，还是老糊涂了。”
这时，路离正色道：“我虽然修不了，但我有办法让老爷们把这道裂缝补好。”
“什么办法？”林医生赶紧问道。
“学姐。”路离看向方染。
“嗯？”
“帮我把这道裂缝轰开。”
第156章 真正的盘算
“不行！”
方染果然一口回绝，“那可是【天灾】级的怪物，我不会让你以身涉险的！”
“听我说听我说。”路离连连道。“你想想，在没有造成重大伤亡之前，这里的执政官会管这道小裂缝吗？”
方染思索片刻，说道：“虽然很可能是这样，可是轰开这道裂缝不是更危险吗？”
“不。”路离说，“有林医生的阵法在，只要裂缝不太大，是不会有危险的。如果等大老爷们来处理，届时这里的普通民众恐怕已经死伤过半。就算走运活下来，他们当中又有多少能担负起那一笔巨量的医药费？”
林医生这时说道：“我给执法者打过很多次电话，他们每次都说会派人来检查，结果这道裂缝已经在这里一个月了。”
面对路离的注视，方染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你让我想想。”
最后她纠结地说道：“我可以扩大这道裂缝，但你绝不能以身涉险。”
见她答应，路离咧嘴笑道：“放心，我没有那么笨。”
方染白了他一眼，取出路离送她的新剑。幽蓝与炫光交织的灵能在瞬间汇聚，迸发出的气息激发起一阵飞沙走石。
林医生万分惊讶，十七岁到达四阶的天才虽然不少。但方染对灵能的控制能力，明显是强于同境界修行者的！
但路离这时候却说：“学姐，力度还不够。这可是穹顶，天灾级别的怪物咬了一个月都没突破多少，就算是从内部攻击也得用尽全力才行。”
当初设计穹顶时，为了扩张的方便，穹顶外壁十分坚固，但它的灵文却可以从内部更改拼接，只要知道安全密钥即可。而这也决定了穹顶的内壁较之外部是更为脆弱的。
由此也引出了一个更为悲哀的真相——这道裂缝是由于穹顶年久失修导致的。
见路离这样说，林医生更为惊讶了，她没想到方染竟没使出全力就已经有如此威势。
方染听后，全力使出一记她自己开发的灵技【辰星染原】。星光灌入裂缝中，而后轰然炸开。穹顶虽岿然不动，但那裂缝确实增大了几分。
她皱黛眉微蹙，似不太满意，抬起手又是一剑。在接连轰了五剑之后，那裂缝已经能容一个成年人侧身通过。此时方染也开始气喘吁吁。
“行了学姐，已经够大了。”路离走近那道裂缝，试探性往外看去。
“你别走那么近，很危险的！”方染道。
穹顶外的草木开始骚动，其下藏着的东西忍不住了。
从方染轰击裂缝开始，路离就开始释放五位魔神的气息。林医生和方染都没发现任何异常，但那条蛇却异常激动。由于和魔神存在某种联系，路离能感知到这条幽冥蛇是正徘徊于疑惑与恐惧之中。
这样，击杀它也更简单了。
是的，路离一开始就打算击杀这条幽冥蛇。
为了方染。
方家虽不是顶尖家族，但对于d13区来说绝对是庞然大物。若方染在族内的地位当真很高，她怎会需要到d13区读高中？
她与他说想坚持自己的选择之时，话里有多少无奈？
那夜她喝醉与他倾吐衷肠，路离就已经决定要帮她减轻那些烦恼。最起码让她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拒绝成为方家攀附其他家族的工具。
在魔神力量的加持下，路离看穿了这条幽冥蛇的状态。【天灾】击毙，即将晋升至【厄难】，但却不幸受了重伤，急需吞食高灵能的食物疗伤。
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人类灵能含量更高的吗？
路离对方染说：“学姐，等下看准时机杀了幽冥蛇。瞄准眼睛，或者七寸，弱点就行。”
“击杀？你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应该回去叫执法者吗？”方染隐隐感到不妙。
“不，我们要杀了这条蛇。”路离回头对她咧嘴一笑，侧身穿过裂缝走了出去。
“你疯了吗！”方染大喊着冲过去，想要拉住他，但却已经来不及。
“学姐你别出来！”路离背对裂缝，直盯着不远处的草木，“你承受不住【天灾】级怪物的威压。”
方染着急道：“你快进来！那是【天灾】怪物，就算你有办法杀掉它，那也太危险了！”
“不会有太大危险的。”路离冷静地说，“它已经是濒死状态。”路离敢有十分把握，那是因为这幽冥蛇体内有一块永钢秘境内的白色钢铁，且路离可以控制。
方染还想再劝路离进来，却已经见一条有水缸粗细的大黑蛇从不远处爬了出来。
“学姐，抓准时机。”
随着成为御使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给路离提供了近乎无限的驳杂灵能，储存在路离体内的魔神处。路离唤出老白老黑，收起魔神气息，向前走了两步，释放御使们上贡的灵能。
幽冥蛇的情绪由惊疑不定转为贪婪，但它却不着急，选择先张开嘴，分泌毒液滴在地上。
“放心，我不会中毒。”路离大声说给方染听。随后又大声道：“林医生，注意维持阵法！
幽冥蛇吐着信子，警戒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两龙。已经有了一定智慧的它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个小东西明明很弱小，却完全不怕自己，不像是猎物该有的样子。
“挑衅它一下。”
路离话音落下，老黑老白一齐突出龙息，砸中了幽冥蛇的两只眼睛，让它的脑袋晃了一下。
幽冥蛇很诧异，随后径直朝着路离爬来。它已经完全确定路离就是一只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却又大补的猎物。即使自己现在伤重，很多手段无法使用，但一口咬死猎物还是不成问题！
百米巨蛇的逼近，路离面无惧色。在幽冥蛇离他还有十几米时，老黑和老白再次吐息，混合着烟灰的火焰炸开蒙住巨蛇的视线，冰霜冻住它身下的一小片土地。与此同时，路离运转神念，控制巨蛇体内的金属转了一大圈。
巨蛇在剧痛之下，滑倒在冰霜上。路离继续让金属翻滚搅动巨蛇体内，可惜那金属是钝的，否则他都可以直接击杀这条大蛇。
巨蛇本来就有伤未痊愈，被折腾了一顿之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它的兽性彻底激发，腹下鳞片完全张开，全身蜷缩作一团。随后朝路离弹射而来，同时张开血盆大口，要在一瞬间把路离吞下。
突然间，两道星光游动而出，如同拖尾的彗星，一道冲进幽冥蛇的嘴里，一道打在它的七寸。巨大的力道将巨蛇掀翻，再摔回地面时它已经一动不动了。
第157章 分别
周磐一直会做奇怪的梦，然而虽说是梦，但其中闪过的东西却又都跟真的一般，就像是过往的记忆一般。
考试、职场、被开除、电子游戏、五座石碑……这些奇怪又破碎的概念好处别的没有，唯一一点，就是让他很知足。
周磐从不像其他周氏子弟一样刻苦习武、修炼，也不花心思去钻研宗学、经藏。在同辈族人奔波于各个大院时，周磐往往悠闲地慢走。他每天有固定的四个时辰学习修炼时间，偶尔还会中途偷懒一下，每次族内大比都是压线及格……这份慵懒让他在勤奋的周氏子弟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几座石碑到底是干嘛的，昨晚就不安分，好像还飞出去一点什么。”
周磐对着五座高大而形状各异的石碑沉思着，心中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离吐出只差一层薄纸，但却又如何都刺不破那层隔膜。
“小磐，快下来，老爷子找你！”突然地，有人大喊一声，别吓醒的周磐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他赶紧答应道：“哦哦哦，马上来。”
树下站着一浓眉大眼的魁梧青年，听到周磐如此说，立马又吼道：“我信你个屁的马上，赶紧麻溜地下来，上次就让我一顿好等。”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不情愿地三两步下了树，他可不想吃这位堂哥的拳头，“对了虎哥，爷爷找我干嘛？”
魁梧青年名叫周虎，为人正直豪爽，今年十九，再过几天便要二十岁了。他大着嗓门说道：“好像是那啥子北辰州圣人王氏，要来咱天衍城抢地盘。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啥都不让我知道个清楚。要我说，咱就该派人去几个城门那守着，见一个姓王的打一个姓王的，看他们还敢抢地盘。”
少年周磐始终和周虎保持一步距离，在这个大块头的身后鄙夷地撇了撇嘴。
——为什么不让你知道自己心里没点那啥吗？
周磐撇了撇嘴，但还是说：“爷爷自有他老人家的考量。”
“啥考不考量的，赶紧进去，我给你俩把门。”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一间偏僻的小房子前，周虎一把打开房门，大声嚷着把周磐推了进去，“老爷子，人我给你带来了。”接着将门一把关上，生锈的合页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周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这屋里一如既往地暗，因为门窗关得紧实，窗纸又不透光，且只点一盏蜡灯。周磐每每觉得这根蜡烛眼熟，仿佛每次进来看到的都是它，且它的烛火也总比普通蜡烛要暗一点。
“爷爷，我来了。”周磐打招呼道。
点着蜡烛的桌旁是一张床，床上一个窝在被子里的老头。他听到周磐的声音，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睛，脸上满是温和慈祥，“磐儿啊，吃过早饭了吗？”随着他这一个翻身，烛火似乎亮了几分。
“孙儿吃过了。”
“昨晚啊，昨晚……”老头咕囔了一会，眼皮又垂了下去。
周磐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他立马叫了声老头。
“噢！”老头惊醒，问道：“昨夜天上突然亮起五色神光，你可知道啊？”
周磐挠挠头说：“孙儿不知，但孙儿昨晚着实梦到了五座颜色各异的石碑。”
老头提了提被子，活动一下肩膀，闭上眼睛说道：“许是珏州某位强者为了讨老婆欢心弄出的异象吧。”
“世上哪有这般讨好妻子的修士啊？”周磐为老头的不正经无奈道。
“但那异象确是从我珏州出的。”老头说，“遍布苍天，还招来了北辰王氏，接踵而来的恐怕还有赵氏、魏氏……那可是圣人门第，我这珏州，还有这小小的衍天城如何承受得起诸圣争雄哟……”老头的语气尽显忧心忡忡。
“您的意思是……”周磐请示道。
老头沉默着，随后缓缓翻了个身，屋内顿时便暗了几分。“只要别伤了天衍城百姓，随便你们这些后辈怎么折腾。”那昏暗烛光下瘦削的背影，看得周磐一阵发凉。
“孙儿明白。”周磐拱手一礼，听到老头平稳的呼吸声后，退出了小屋。
周虎见他出来，立马问道：“老爷子说了啥？”
“只要别伤到天衍百姓，随便我们怎么来。”周磐瞥了眼周虎，“我可不信你刚才没偷听。”
周虎嘿嘿一笑，搂着周磐的肩膀走着说道：“快告诉哥，你知不知道那五色光是啥。”
“不知道。”周磐直率道。
他确实是不知。
……
一夜，周磐睡在床上，神识潜入识海，再次打量起五座颜色各异的石碑，它们的名字早就已经刻在他的记忆里，宛如旧友。
第一座石碑以红、黑二色为主，多棱角，缭绕着不详、**与死气，名作“赤冥”。
第二座石碑以青绿色为主，花纹似盘虬根枝，带生机的气息，名作“天青”。
第三座石碑以黄、棕为主，质如金属，铁血肃杀，名曰“伐将”。
第四座石碑以蓝、紫、妃三色为主，上有各式图腾和星纹，名作“巫星”。
第五座石碑颜色杂而不乱，通体透明，主要以银白、浅蓝色为主。中心是一团混沌的核心，核心周围流转着几圈在固液态之间不断变化的金属，名作“诡工”。
这些石碑均有各异的石块镶嵌，或大或小，但只有“诡工”上亮起了一块刻着人眼状纹路的石头。
“看来是需慢慢发掘的。”
说着便开始与这五座石碑沟通，一如过去的每个夜晚那样。
周家人人皆知周磐早慧，但周磐知道自己不过是带了一点奇怪的记忆而已，以及识海中有这五座怪碑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磐停止了与石碑的沟通，自言自语道：“楔石完整，石碑亦没有破损，那破体而出的神光又是何物呢……”
第158章 对抗末日的氏族
在方胜的陪同下，方染来到方家的中心大院。
“你的总灵能是多少？”
大厅中坐着十余位老者，都注视着眼前的方染。
方染恭敬道：“回禀诸位长老，485点。”
“能自由使用的有多少？”
“420点。”
提问老者转向其余长老，“诸位以为如何？”
“此等天才，静观一段时间，若无大问题便立为宗子如何？”
“我没有异议。”
“我也无异议。”
……
交谈过后，在座长老竟然无任何一人对立方染为继承人有异议。究其原因，每一阶的修行者，其能自由掌控的灵能都在对应的整百左右，一阶100点，二阶200点，以此类推。
可以多掌握十几点便足以称为天才，而方染却能在四阶时掌握420点灵能。
方染知道，她能有这样的进步，完全得益于路家另辟蹊径的灵文刻录。这种一边刻录一边注入灵能的危险方法，对极大提升对灵能掌控。她不准备那道“安全灵文”传给任何其他人，因为这牵涉这路离身上的秘密。一旦让人知道路离身上有增加【臂使灵能】的方法，还有他和御使这一新职业的关系，他将陷入极危险的境地。
自从进入这个大厅，她的手表就被没收了，这里的石砖上甚至刻了能隔绝一切信号的灵文阵法。
“既然已经决定你为方家宗子，那我族的不传之秘也该让你知道了。”一位长老说。
虽说是不传之秘，但其实方家有很多人都知道，而知道的人往往都沉默寡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方家，方染一直以来都不是最突出的那批人。虽然她拥有天赋，但总不喜欢听从家里的修行安排。
这也导致她总得不到高层的赏识，还被安排出去给家族拉拢人心。自然，方染对这个任务也不怎么上心，但由于姿色过人，她这个任务竟然完成得还不错。
那些大家族的子弟都想追求她，自己只需理睬一下，然后牵线让家族其他人和他们商议合作事务。在功劳的诱惑下，那些少爷们的视线很快就会从她身上移开。这样合作关系建立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困扰。
她最喜欢锻作，当大家族都将这当成旁门左道，组内只安排了灵能、灵技的训练，因为最顶尖的强者是不需要武器的。
但方染就是喜欢，她的慵懒就是对这种安排的抵抗。别的族人在修行灵能时，她把时间安排在了锻造上，家族里没有老师，她只能去翻书自学，自己偷偷买材料锻作。
父母事务繁忙，也顾不上对她过多管教，加上性情随和，除了口头上的劝说，也不再做不了什么。
不过方染最叛逆的时候，莫过于把中考志愿填到d13区的循阳中学，理由是她不想再被追求者打扰。
方家那么多年轻人，不会为了她一个平平无奇的族子大动干戈。
不思进取，便由她去吧。
可没想到，此番回来后她竟然展露出如此天赋。
长老们散去，只留下一位带着方染走进一间地下密室，方胜跟在身后。
走在前头的长老问道：“方染，你可知道浑无纪元之前有什么？”
“禀长老，不知。”方染回答。心想：浑无纪元是有人类有记录以来最早的纪元，之前是什么样子不可能有有人知道吧。
“接下来你就知道了。”长老推开一扇门，“这里记录了所有东西。”
灯光下，方染只看到一块一米高的玉石。
“把手放上去吧。”
方染看了眼方胜，随后走上前去，把手按在了玉石上。
一瞬间的麻痹感传进大脑，她穿梭过许多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人类、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力量体系、不同的生物……
但在这种种的不同之下，有着一个同样的结局：一道人影出现在空中，以最直接的力量毁掉一切。地上的人们跪伏祈祷，却换不来一丝怜悯。
方染站在一个破碎的世界之中，周围全是因绝望和恐惧而动弹不得的人。天上的人影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世界就已经在分崩离析。
就在这时，天上的人影看了方染一眼。隔着成百上千米的距离，人影注意到了方染。
在极度恐惧之下，方染猛然收回手，她背后的衣服被冷汗打湿，踉跄了一下。
长老适时说道：“这是我们先祖的记忆，他是上一个世界的人，力量体系和我们不一样，临终前将自己的记忆具象成玉石保存了下来。他叮嘱我们后人，一定要找到成神的方法，将人类从被不断毁灭的命运中拯救出来。”
方染还没完全从恐惧中走出来，“我们真地可以对抗那种力量吗？”
“当然，有人已经摸索出了成神的方法。”长老回答。
“睡？”
“每家有每家的方法，但他们都不愿共享。”
“所以我们要让他们联合起来？”
“没错。”
“所以我们才要去攀附那些大家族？”
“话虽不好听，但确实如此。我们方家确是没落了。”
“我们方家的方法是什么？”
“孺子可教。”长老欣慰道，“明天给你安排老师，今晚先去休息吧。”
方染被带到自己的新住处，是一栋带内院的别墅，有完备的电子设施。但她可没时间享受这些，在洗了个澡后就披着头发走到了阳台上。
她看着天空的月亮，那道人影也是在那个位置。想起那个眼神她不寒而栗，赶紧回到了房间。
这一晚上注定无眠，那个眼神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成为她的心魔。
她打开手表投影出全息屏幕，想给路离发消息。却才想起自己的手表已经更换过了，新手表只能和族内的核心人物交流。
苦笑一声，她躺倒在床上。
“路离，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复杂啊……”
自己竟然有旧世界血脉，还突然背负了拯救世界的重担，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此时的路离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在努力盯着那些贡品灵能看。因为他发现，只要盯着这些灵能看，他们被同化的概率就会稍有提升，他现在已经有37点灵能了！
第159章 参加高考
周磐一直会做奇怪的梦，然而虽说是梦，但其中闪过的东西却又都跟真的一般，就像是过往的记忆一般。
考试、职场、被开除、电子游戏、五座石碑……这些奇怪又破碎的概念好处别的没有，唯一一点，就是让他很知足。
周磐从不像其他周氏子弟一样刻苦习武、修炼，也不花心思去钻研宗学、经藏。在同辈族人奔波于各个大院时，周磐往往悠闲地慢走。他每天有固定的四个时辰学习修炼时间，偶尔还会中途偷懒一下，每次族内大比都是压线及格……这份慵懒让他在勤奋的周氏子弟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几座石碑到底是干嘛的，昨晚就不安分，好像还飞出去一点什么。”
周磐对着五座高大而形状各异的石碑沉思着，心中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离吐出只差一层薄纸，但却又如何都刺不破那层隔膜。
“小磐，快下来，老爷子找你！”突然地，有人大喊一声，别吓醒的周磐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他赶紧答应道：“哦哦哦，马上来。”
树下站着一浓眉大眼的魁梧青年，听到周磐如此说，立马又吼道：“我信你个屁的马上，赶紧麻溜地下来，上次就让我一顿好等。”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不情愿地三两步下了树，他可不想吃这位堂哥的拳头，“对了虎哥，爷爷找我干嘛？”
魁梧青年名叫周虎，为人正直豪爽，今年十九，再过几天便要二十岁了。他大着嗓门说道：“好像是那啥子北辰州圣人王氏，要来咱天衍城抢地盘。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啥都不让我知道个清楚。要我说，咱就该派人去几个城门那守着，见一个姓王的打一个姓王的，看他们还敢抢地盘。”
少年周磐始终和周虎保持一步距离，在这个大块头的身后鄙夷地撇了撇嘴。
——为什么不让你知道自己心里没点那啥吗？
周磐撇了撇嘴，但还是说：“爷爷自有他老人家的考量。”
“啥考不考量的，赶紧进去，我给你俩把门。”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一间偏僻的小房子前，周虎一把打开房门，大声嚷着把周磐推了进去，“老爷子，人我给你带来了。”接着将门一把关上，生锈的合页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周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这屋里一如既往地暗，因为门窗关得紧实，窗纸又不透光，且只点一盏蜡灯。周磐每每觉得这根蜡烛眼熟，仿佛每次进来看到的都是它，且它的烛火也总比普通蜡烛要暗一点。
“爷爷，我来了。”周磐打招呼道。
点着蜡烛的桌旁是一张床，床上一个窝在被子里的老头。他听到周磐的声音，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睛，脸上满是温和慈祥，“磐儿啊，吃过早饭了吗？”随着他这一个翻身，烛火似乎亮了几分。
“孙儿吃过了。”
“昨晚啊，昨晚……”老头咕囔了一会，眼皮又垂了下去。
周磐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他立马叫了声老头。
“噢！”老头惊醒，问道：“昨夜天上突然亮起五色神光，你可知道啊？”
周磐挠挠头说：“孙儿不知，但孙儿昨晚着实梦到了五座颜色各异的石碑。”
老头提了提被子，活动一下肩膀，闭上眼睛说道：“许是珏州某位强者为了讨老婆欢心弄出的异象吧。”
“世上哪有这般讨好妻子的修士啊？”周磐为老头的不正经无奈道。
“但那异象确是从我珏州出的。”老头说，“遍布苍天，还招来了北辰王氏，接踵而来的恐怕还有赵氏、魏氏……那可是圣人门第，我这珏州，还有这小小的衍天城如何承受得起诸圣争雄哟……”老头的语气尽显忧心忡忡。
“您的意思是……”周磐请示道。
老头沉默着，随后缓缓翻了个身，屋内顿时便暗了几分。“只要别伤了天衍城百姓，随便你们这些后辈怎么折腾。”那昏暗烛光下瘦削的背影，看得周磐一阵发凉。
“孙儿明白。”周磐拱手一礼，听到老头平稳的呼吸声后，退出了小屋。
周虎见他出来，立马问道：“老爷子说了啥？”
“只要别伤到天衍百姓，随便我们怎么来。”周磐瞥了眼周虎，“我可不信你刚才没偷听。”
周虎嘿嘿一笑，搂着周磐的肩膀走着说道：“快告诉哥，你知不知道那五色光是啥。”
“不知道。”周磐直率道。
他确实是不知。
……
一夜，周磐睡在床上，神识潜入识海，再次打量起五座颜色各异的石碑，它们的名字早就已经刻在他的记忆里，宛如旧友。
第一座石碑以红、黑二色为主，多棱角，缭绕着不详、**与死气，名作“赤冥”。
第二座石碑以青绿色为主，花纹似盘虬根枝，带生机的气息，名作“天青”。
第三座石碑以黄、棕为主，质如金属，铁血肃杀，名曰“伐将”。
第四座石碑以蓝、紫、妃三色为主，上有各式图腾和星纹，名作“巫星”。
第五座石碑颜色杂而不乱，通体透明，主要以银白、浅蓝色为主。中心是一团混沌的核心，核心周围流转着几圈在固液态之间不断变化的金属，名作“诡工”。
这些石碑均有各异的石块镶嵌，或大或小，但只有“诡工”上亮起了一块刻着人眼状纹路的石头。
“看来是需慢慢发掘的。”
说着便开始与这五座石碑沟通，一如过去的每个夜晚那样。
周家人人皆知周磐早慧，但周磐知道自己不过是带了一点奇怪的记忆而已，以及识海中有这五座怪碑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磐停止了与石碑的沟通，自言自语道：“楔石完整，石碑亦没有破损，那破体而出的神光又是何物呢……”
想到那破体神光，突然地，周磐识海中一阵异动，以周磐和五座石碑为中心的地方开始上升，周围则开始下降。接着，不知从何处涌来无数水流，顷刻间，一片湖泊和一座湖心坛便已形成。
那明澈的湖水，普通镜子一般，但倒映的却不是识海中的景色，而是他处的光景。
第160章 出行事故
高考结束当晚，路离就给方染发了消息：学姐感觉怎么样？
在洗澡的时候，他也把手表带进了卫生间，因为生怕错过方染回的消息。晚上躺在床上，他既不想对答案，也没心思打游戏看视频，就盯着和方染的聊天界面，等她回信。
——或许学姐只是开了隐身模式……
看着那个灰暗的头像，他带着侥幸想道。
很自然地，他把界面往上滑了，回看起他们以前的悄悄话。
对话有没多特别，再正常不过的知识交流和互相鼓励。偶尔穿插一两句方染对家族和生活的抱怨。
路离开始听她以前发来的语音听，总共只有八句，他听了一遍又一遍。
一直到深夜，最后实在是困到绷不住才不自觉地睡去。梦里他见到了方染，她就站在那看着他吃吃地笑，他也跟着笑。不知过了多久，她对他伸出手，他抬腿走过去，却突然一脚踩空！
猛然惊醒，路离看见手表还投影着全息屏幕——方染仍旧没有回他消息。
一看时间，他只睡了半个小时。
想不通。
高考已经结束了，学姐怎会还没时间看消息？
路离又想起楚南对方染的评价：一个高傲且狡猾的女人。
楚南曾担心他被方染利用，但路离觉得不可能。
或许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或许是家族限制了她的社交……
他想要亲自去看看，他想知道方染碰上了什么难事。
但他马上就被一个问题难住了——他以什么身份去找她？
学弟？
这能算身份吗？
朋友？
哪有异性朋友跑1800多公里去找人的？
那男朋友呢？
这个就更可笑了，他连个对方染的正式称呼都没有，至今还在叫人“学姐”。
想到这里，路离被尴尬冲击得浑身发热，感觉背后有针芒在刺。
他自嘲地笑了笑。细细想来，方染这次回本家一定是平步青霄。已经把路家绝学都教给她的路离，不能再给她带去什么。
那自己再去见她，不过是叫她徒生困扰罢了。
第二日的饭桌上。路德见儿子顶着着两轮黑眼圈，便问道：“昨晚对答案到很晚吗？”
路离摇头。
看着门外，路离惋惜道：“方染最近怎么都不来了，我还挺中意那丫头的。”
“她不会来了。”路离失神落魄地说。
“为什么？”
“受到家族重视，回家族去了。”
“怎么回事？”
“亲手杀了条天灾级别的怪物。”
“你肯定帮忙了吧。”
路离愣了下，“您怎么知道？”
“是为了让那小丫头得到家族重视才那样做的，对吧？”路德神秘地笑笑，“我还不了解你？”
路离只能点点头。
“她是不是不回你消息了？”
路离沉默不语。
“那可真是令人难过。”路德道，“喜欢的女生见不着了，还连消息都不回。”
“爸……”
“去找她吧。”路德突然说，“去看看她怎么了，如果你相信她有苦衷的话。”
“可是……”
“什么可是，你不是有钱吗，坐飞机去，刚好还能看看真正的大城市。”
“高考成绩还没出，还要填志愿呢……”路离为难地说。
路德皱眉，“你是在害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你现在又不是没有实力。离出成绩还有一个月，从这里坐飞机到b5，也就六七个小时，来回最多花两天，有什么着急的？”
路离大为震撼，他明白了。
他最害怕的，其实是方染对他根本没有好感。他害怕那段经历正如楚南所说，是一场随手的利用。这种害怕都源于他内心深处的自卑，尽管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把自己一再贬低，然后以豁达宽慰自己。
如今他拥有实力去抓住自己的理想，去追求自己喜欢的。正如方染所说，可以能坚持自己的选择。
顿时感觉内心一片明朗，路离赶紧打开手表。
“明天去b5的机票还有吗？！”
翌日，路离就拖着个用于伪装的行李箱出了家门。登上飞机坐下后，头等舱的工作人员有点过于热情了，让他多少有点不自在。
飞机要先飞出穹顶，然后在高空飞行，等到站时再降落重回穹顶的。在高空飞行时，为了避免飞行怪物袭击，飞机还必须开启隐匿灵文。
自有飞机以来，就没有过因怪物袭击而发生的航空失事，因为穹顶本身就有驱散周围怪物的功能，再加上飞机自带隐匿灵文，在最大程度上排除了被怪物袭击的风险。
六小时有点漫长，路离只能上网打发时间，随后他就看到一个介绍新概念“臂使灵能”的帖子，里面提到了概念的提出者——君诺。
路离不由想到，路德无论有什么新发现，都不会自己发表，而是让君诺拿去写论文。
——君诺叔叔还真是辛苦，估计又得被一群人追着问了……
头等舱的伙食属实不错，就是票价离谱了一点。想想就心疼的路离赶紧吃起工作人员送来的正餐和零食，偶尔还偷偷把老白老黑放出来处理自己吃不完的部分。
吃饱喝足，路离开始研究那些兽纹，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天在这时候暗了下来。他往外看去，想看看是不是乌云什么的，却被吓了一大跳。
他看到一只巨型黄色鸟爪，那大小完全可以把整部飞机抓住！
路离当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坐飞机就碰上了巨型飞行怪物。他只希望这只巨鸟只是路过，可下一刻的巨大晃动打碎了他的妄想。巨型鸟爪钳住了飞机，整个机舱都发生了形变，接着有窗户掉落，飞机内一片混乱，所有人都被巨爪摁进了极度的恐惧中。
随后飞机的舱门脱落，舱内高压把杂物推出了舱外，有工作人员因为没抓稳也一并掉了下去。再然后，就是一阵恐怖的急速下降感。
是那巨鸟把飞机丢开了。这畜生先是把飞机抓坏，然后再丢开来，任由机内的人类自生自灭，就像是在玩耍一样。
路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这时候慌乱一定会死掉。他环视周围，看到有修为略高者正从舱门跳出，他们或许掌握了什么滞空灵技，能跳机而不死。可那些做不到的人呢？
路离看到一对穿着家庭装的母女，她们抱惊恐地在一起。女儿问爸爸去哪了，母亲闭着眼睛说不知道。
路离想救她们，但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做不到。
这对母女挡住了他去舱门的路。
“接过。”路离冷冷的说道。
小女孩抬头用一双大眼睛看着路离，“大哥哥你能帮帮我们吗？”
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路离浪费，他硬挤着走了过去。
舱门处风声很大，但他总隐约还能听到那位母亲的哭声。
——我帮不了你们，但我尽量帮你们复仇。
路离召唤出老黑老白，一跃而下。两条龙分别抓住路离的两只手，同时喷吐龙息，一齐远离了极速下坠的飞机。
第161章 野外生存
周磐对着五座高大而形状各异的石碑沉思着，心中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离吐出只差一层薄纸，但却又如何都刺不破那层隔膜。
“小磐，快下来，老爷子找你！”突然地，有人大喊一声，别吓醒的周磐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他赶紧答应道：“哦哦哦，马上来。”
树下站着一浓眉大眼的魁梧青年，听到周磐如此说，立马又吼道：“我信你个屁的马上，赶紧麻溜地下来，上次就让我一顿好等。”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不情愿地三两步下了树，他可不想吃这位堂哥的拳头，“对了虎哥，爷爷找我干嘛？”
魁梧青年名叫周虎，为人正直豪爽，今年十九，再过几天便要二十岁了。他大着嗓门说道：“好像是那啥子北辰州圣人王氏，要来咱天衍城抢地盘。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啥都不让我知道个清楚。要我说，咱就该派人去几个城门那守着，见一个姓王的打一个姓王的，看他们还敢抢地盘。”
少年周磐始终和周虎保持一步距离，在这个大块头的身后鄙夷地撇了撇嘴。
——为什么不让你知道自己心里没点那啥吗？
周磐撇了撇嘴，但还是说：“爷爷自有他老人家的考量。”
“啥考不考量的，赶紧进去，我给你俩把门。”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一间偏僻的小房子前，周虎一把打开房门，大声嚷着把周磐推了进去，“老爷子，人我给你带来了。”接着将门一把关上，生锈的合页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周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这屋里一如既往地暗，因为门窗关得紧实，窗纸又不透光，且只点一盏蜡灯。周磐每每觉得这根蜡烛眼熟，仿佛每次进来看到的都是它，且它的烛火也总比普通蜡烛要暗一点。
“爷爷，我来了。”周磐打招呼道。
点着蜡烛的桌旁是一张床，床上一个窝在被子里的老头。他听到周磐的声音，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睛，脸上满是温和慈祥，“磐儿啊，吃过早饭了吗？”随着他这一个翻身，烛火似乎亮了几分。
“孙儿吃过了。”
“昨晚啊，昨晚……”老头咕囔了一会，眼皮又垂了下去。
周磐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他立马叫了声老头。
“噢！”老头惊醒，问道：“昨夜天上突然亮起五色神光，你可知道啊？”
周磐挠挠头说：“孙儿不知，但孙儿昨晚着实梦到了五座颜色各异的石碑。”
老头提了提被子，活动一下肩膀，闭上眼睛说道：“许是珏州某位强者为了讨老婆欢心弄出的异象吧。”
“世上哪有这般讨好妻子的修士啊？”周磐为老头的不正经无奈道。
“但那异象确是从我珏州出的。”老头说，“遍布苍天，还招来了北辰王氏，接踵而来的恐怕还有赵氏、魏氏……那可是圣人门第，我这珏州，还有这小小的衍天城如何承受得起诸圣争雄哟……”老头的语气尽显忧心忡忡。
“您的意思是……”周磐请示道。
老头沉默着，随后缓缓翻了个身，屋内顿时便暗了几分。“只要别伤了天衍城百姓，随便你们这些后辈怎么折腾。”那昏暗烛光下瘦削的背影，看得周磐一阵发凉。
“孙儿明白。”周磐拱手一礼，听到老头平稳的呼吸声后，退出了小屋。
周虎见他出来，立马问道：“老爷子说了啥？”
“只要别伤到天衍百姓，随便我们怎么来。”周磐瞥了眼周虎，“我可不信你刚才没偷听。”
周虎嘿嘿一笑，搂着周磐的肩膀走着说道：“快告诉哥，你知不知道那五色光是啥。”
“不知道。”周磐直率道。
他确实是不知。
……
一夜，周磐睡在床上，神识潜入识海，再次打量起五座颜色各异的石碑，它们的名字早就已经刻在他的记忆里，宛如旧友。
第一座石碑以红、黑二色为主，多棱角，缭绕着不详、**与死气，名作“赤冥”。
第二座石碑以青绿色为主，花纹似盘虬根枝，带生机的气息，名作“天青”。
第三座石碑以黄、棕为主，质如金属，铁血肃杀，名曰“伐将”。
第四座石碑以蓝、紫、妃三色为主，上有各式图腾和星纹，名作“巫星”。
第五座石碑颜色杂而不乱，通体透明，主要以银白、浅蓝色为主。中心是一团混沌的核心，核心周围流转着几圈在固液态之间不断变化的金属，名作“诡工”。
这些石碑均有各异的石块镶嵌，或大或小，但只有“诡工”上亮起了一块刻着人眼状纹路的石头。
“看来是需慢慢发掘的。”
说着便开始与这五座石碑沟通，一如过去的每个夜晚那样。
周家人人皆知周磐早慧，但周磐知道自己不过是带了一点奇怪的记忆而已，以及识海中有这五座怪碑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磐停止了与石碑的沟通，自言自语道：“楔石完整，石碑亦没有破损，那破体而出的神光又是何物呢……”
想到那破体神光，突然地，周磐识海中一阵异动，以周磐和五座石碑为中心的地方开始上升，周围则开始下降。接着，不知从何处涌来无数水流，顷刻间，一片湖泊和一座湖心坛便已形成。
那明澈的湖水，普通镜子一般，但倒映的却不是识海中的景色，而是他处的光景。
一间茅屋里，有一郁郁寡欢的青年书生，正对着一卷书页已经被翻烂的书，时而仰天长叹时而恸哭；一座老久宅子处，有一狂怒年轻人，正在修习武功，对着一个沙袋用力挥拳，最后力竭颓废地瘫在地上，泪水和汗水在他脸上混合在一起。
——珏州之外的地方？
虽然这两个年轻人年纪的都比他大，但周磐始终觉得自己是带了前世记忆的“生而知之者”，怎么也算这两年轻人的前辈。
不知怎地，周磐很想帮这两个年轻人一把。
没想到这念头一出，周磐识海中湖泊边上，突然就出现了两道身影。
两道身影面面相觑，均是被吓了一跳，看向那湖心坛上的五色石碑后，更是震惊万分。
第162章 厄难与半神（上）
周磐一直会做奇怪的梦，然而虽说是梦，但其中闪过的东西却又都跟真的一般，就像是过往的记忆一般。
考试、职场、被开除、电子游戏、五座石碑……这些奇怪又破碎的概念好处别的没有，唯一一点，就是让他很知足。
周磐从不像其他周氏子弟一样刻苦习武、修炼，也不花心思去钻研宗学、经藏。在同辈族人奔波于各个大院时，周磐往往悠闲地慢走。他每天有固定的四个时辰学习修炼时间，偶尔还会中途偷懒一下，每次族内大比都是压线及格……这份慵懒让他在勤奋的周氏子弟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几座石碑到底是干嘛的，昨晚就不安分，好像还飞出去一点什么。”
周磐对着五座高大而形状各异的石碑沉思着，心中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离吐出只差一层薄纸，但却又如何都刺不破那层隔膜。
“小磐，快下来，老爷子找你！”突然地，有人大喊一声，别吓醒的周磐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他赶紧答应道：“哦哦哦，马上来。”
树下站着一浓眉大眼的魁梧青年，听到周磐如此说，立马又吼道：“我信你个屁的马上，赶紧麻溜地下来，上次就让我一顿好等。”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不情愿地三两步下了树，他可不想吃这位堂哥的拳头，“对了虎哥，爷爷找我干嘛？”
魁梧青年名叫周虎，为人正直豪爽，今年十九，再过几天便要二十岁了。他大着嗓门说道：“好像是那啥子北辰州圣人王氏，要来咱天衍城抢地盘。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啥都不让我知道个清楚。要我说，咱就该派人去几个城门那守着，见一个姓王的打一个姓王的，看他们还敢抢地盘。”
少年周磐始终和周虎保持一步距离，在这个大块头的身后鄙夷地撇了撇嘴。
——为什么不让你知道自己心里没点那啥吗？
周磐撇了撇嘴，但还是说：“爷爷自有他老人家的考量。”
“啥考不考量的，赶紧进去，我给你俩把门。”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一间偏僻的小房子前，周虎一把打开房门，大声嚷着把周磐推了进去，“老爷子，人我给你带来了。”接着将门一把关上，生锈的合页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周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这屋里一如既往地暗，因为门窗关得紧实，窗纸又不透光，且只点一盏蜡灯。周磐每每觉得这根蜡烛眼熟，仿佛每次进来看到的都是它，且它的烛火也总比普通蜡烛要暗一点。
“爷爷，我来了。”周磐打招呼道。
点着蜡烛的桌旁是一张床，床上一个窝在被子里的老头。他听到周磐的声音，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睛，脸上满是温和慈祥，“磐儿啊，吃过早饭了吗？”随着他这一个翻身，烛火似乎亮了几分。
“孙儿吃过了。”
“昨晚啊，昨晚……”老头咕囔了一会，眼皮又垂了下去。
周磐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他立马叫了声老头。
“噢！”老头惊醒，问道：“昨夜天上突然亮起五色神光，你可知道啊？”
周磐挠挠头说：“孙儿不知，但孙儿昨晚着实梦到了五座颜色各异的石碑。”
老头提了提被子，活动一下肩膀，闭上眼睛说道：“许是珏州某位强者为了讨老婆欢心弄出的异象吧。”
“世上哪有这般讨好妻子的修士啊？”周磐为老头的不正经无奈道。
“但那异象确是从我珏州出的。”老头说，“遍布苍天，还招来了北辰王氏，接踵而来的恐怕还有赵氏、魏氏……那可是圣人门第，我这珏州，还有这小小的衍天城如何承受得起诸圣争雄哟……”老头的语气尽显忧心忡忡。
“您的意思是……”周磐请示道。
老头沉默着，随后缓缓翻了个身，屋内顿时便暗了几分。“只要别伤了天衍城百姓，随便你们这些后辈怎么折腾。”那昏暗烛光下瘦削的背影，看得周磐一阵发凉。
“孙儿明白。”周磐拱手一礼，听到老头平稳的呼吸声后，退出了小屋。
周虎见他出来，立马问道：“老爷子说了啥？”
“只要别伤到天衍百姓，随便我们怎么来。”周磐瞥了眼周虎，“我可不信你刚才没偷听。”
周虎嘿嘿一笑，搂着周磐的肩膀走着说道：“快告诉哥，你知不知道那五色光是啥。”
“不知道。”周磐直率道。
他确实是不知。
……
一夜，周磐睡在床上，神识潜入识海，再次打量起五座颜色各异的石碑，它们的名字早就已经刻在他的记忆里，宛如旧友。
第一座石碑以红、黑二色为主，多棱角，缭绕着不详、**与死气，名作“赤冥”。
第二座石碑以青绿色为主，花纹似盘虬根枝，带生机的气息，名作“天青”。
第三座石碑以黄、棕为主，质如金属，铁血肃杀，名曰“伐将”。
第四座石碑以蓝、紫、妃三色为主，上有各式图腾和星纹，名作“巫星”。
第五座石碑颜色杂而不乱，通体透明，主要以银白、浅蓝色为主。中心是一团混沌的核心，核心周围流转着几圈在固液态之间不断变化的金属，名作“诡工”。
这些石碑均有各异的石块镶嵌，或大或小，但只有“诡工”上亮起了一块刻着人眼状纹路的石头。
“看来是需慢慢发掘的。”
说着便开始与这五座石碑沟通，一如过去的每个夜晚那样。
周家人人皆知周磐早慧，但周磐知道自己不过是带了一点奇怪的记忆而已，以及识海中有这五座怪碑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磐停止了与石碑的沟通，自言自语道：“楔石完整，石碑亦没有破损，那破体而出的神光又是何物呢……”
想到那破体神光，突然地，周磐识海中一阵异动，以周磐和五座石碑为中心的地方开始上升，周围则开始下降。接着，不知从何处涌来无数水流，顷刻间，一片湖泊和一座湖心坛便已形成。
那明澈的湖水，普通镜子一般，但倒映的却不是识海中的景色，而是他处的光景。
第163章 厄难与半神（下）
以前，有钱是幸福的，健康长寿也是幸福的。所以福星公总能分到禄星和寿星的香火信仰。
现在，最好的幸福是有钱，最差的幸福是健康。所以福星公的香火信仰都被禄星和寿星给分完了。
“师父，可以动手了吗？”
“还不行！”
“还要多久啊，我饿了……”
“你再废话一句我就把你逐出师门，这个五世善人的信仰我自己吃！”
送福童子脖子一缩。
这一大一小两个神仙躲在曹大有房间的门后，听着里面的动静。
“怎么还没好啊，我要挡不住了那群阳元子了！”
福星公正隔空施法，阻断曹大有妻子体内的某些通道，他要等到曹大有的妻子入睡才能托梦啊！
过了大概大概半个时辰，曹大有妻子对曹大有说：“你真信了那道士说的？”
曹大有一副圣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说：“信了六七成吧，毕竟他连咱们平时用的什么身位都能说出来。”
曹大有妻子听到这句话后大惊失色，赶紧起来到处翻找。
“怎么了？”曹大有见她紧张的样子。
“不会是被装针孔摄像头了吧？”妻子担心地说。
“自己家怎么可能有针孔摄像头啊……”曹大有慵懒地说。
但曹大有妻子还是不放心，翻找了好一会后无功返回床上，“我倒要看看今晚是不是真能梦到什么福星送子。”
……
夜深人静，曹大有夫妻沉沉睡去了。
“准备好了吗？徒弟。”
“装好了，师父！”
福星公一手抱起送福童子，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曹大有妻子的梦中。
人在做梦时多数会忘记白天的经历。梦里，曹大有妻子一见天上出现的怀抱童子的福星公，赶紧跪下磕头礼拜。
福星公抱着送福童子的手轻轻一抬，送福童子缓缓朝曹大有妻子飞去。每飞数尺，送福童子便缩小几分，最终化作一粒光点进了曹大有妻子的小腹。
一般来说，普通女人怀男怀女的几率各占五成。但曹大有的妻子可不一样，她的阴元子竟只接受x阳元子！
女体属阴，生阴元子；男体属阳，生阳元子。
女性的体内一次一般只能产生一颗阴元子，阴元子只有x属一种。
但男性不同，男人产生的阳元子分为x、y两种。
阴阳元子结合，新生命诞生。阴阳元子结合，xx则为女，xy则为男。
曹大有妻子的阴元子只能结合x阳元子，那代表他夫妻俩永远只能生出女儿！
送福童子进入到曹大有妻子的体中小世界中，见有无数的阳元子朝那唯一的阴元子涌去。
隐隐中，x阳元子在速度、耐力等各方面都有压制y阳元子之势。
“果然是天道眷顾！”送福童子施展神力，便阴元子飞去。
阴元子是一个巨大的球体，比此时的送福童子大了十倍不止。
“这……”送福童子看着阴元子上流动的光彩，“这五世善人被加诸的天道之力竟如此洪大！”
这是天道对曹大有的眷顾，让他生不出儿子的眷顾！就算曹大有离婚再婚，他的新妻子的体内也一样会有这层天道之力！
“师父，您快进来一趟，这次我解决不了啊！”送福童子和福星公神念相通。
送福童子应付不来，福星公知道事情的棘手，便一步跨越空间到了阴元子处。
“师父你看这天道之力！”送福童子指这阴元子表面的流光溢彩。
“嘶……”饶是他是天上的福星，也不禁咋舌。
这五世善人的气运着实恐怖……不过他福星公答应之事，此刻又岂能有退却之理？
“师父，弄瓦子（x阳元子）来了！”送福童子指着蜂拥而来的x阳元子大喊，y阳元子已经被远远甩在后头了！
“为师破解这层天道之力需要费些时辰，徒儿你先挡住它们！”福星公把手按在了巨大的阴元子上。
“是，师父！”
送福童子撑死一道法则之网络，往那些弄瓦子轰去。
一时间，无数x阳元子被打得头尾分离，无法再游动，只得在原地扭曲跳动。
仙力不断涌现，送福童子不断击杀扑面而来的x阳元子。
“喝！”
这x阳元子越来越杀越多，送福童子防守不及，便转换策略，直接把阴元子和福星公用仙力笼罩起来，让x阳元子撞到法则之网上化为飞灰。
“师父，你还要多久啊！”送福童子撑着仙力之网。
“快了快了，撑住！”福星公专心致志地破解天道之力。
面对x阳元子的不断冲击，送福童子的仙力网快撑不住了。
在凡人的体内是不能过度使用仙力的，否则明天早上曹大有就会发现自己的妻子人间蒸发了。
“师，师，父，父，父！你，你，你行了吗？！”送福童子**阳元子的冲击震得停不下来。
“还没，再撑一会！”福星公全神贯注。
又过了半个时辰。
“师父，行了吗？！”
“还没，再撑一会！”
……
“师父，行了吗？！”
“还没有，再撑一会！”
……
“师父！”
“还没，再撑一会！”
“还撑？！我踏马撑爆啦！”
在一只关键x阳元子的冲击下，仙力之网溃然消散，无数x阳元子朝阴元子涌去。
“师父！！！”送福童子大吼。
“徒儿别慌，”福星公淡定地扭头看向来势汹汹的x阳元子群，“已经没事了。”
之间福星公抓起阴元子就朝着x阳元子后方的y阳元子扔去。确切地说，他是把另一颗阴元子扔了过去。
在破解了天道之力后，他在瞬间让本不可以再复制的阴元子回溯一个阶段，并让它分裂成了两个阴元子！
“除了女娲大神，没人比我更懂生孩子。”
福星公负手而立，无数x阳元子争相撞击他身旁的阴元子。而在远处，也有y阳元子成功钻进了他扔过去的阴元子中。
“龙凤胎儿子也是儿子对吧？”福星公抚须而笑。
“师父无敌！师父牛批！”送福童子欢呼着。
“牛你个头，好的不学，尽学这种粗鄙之语！”福星公踹了送福童子一脚。
……
“想我福星公当初……唉，现在连恰个优质信仰都这么难……”福星公蹲坐在人行道上，身上散发着英雄落寞的忧伤。
第164章 懦夫与醒悟
周磐一直会做奇怪的梦，然而虽说是梦，但其中闪过的东西却又都跟真的一般，就像是过往的记忆一般。
考试、职场、被开除、电子游戏、五座石碑……这些奇怪又破碎的概念好处别的没有，唯一一点，就是让他很知足。
周磐从不像其他周氏子弟一样刻苦习武、修炼，也不花心思去钻研宗学、经藏。在同辈族人奔波于各个大院时，周磐往往悠闲地慢走。他每天有固定的四个时辰学习修炼时间，偶尔还会中途偷懒一下，每次族内大比都是压线及格……这份慵懒让他在勤奋的周氏子弟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几座石碑到底是干嘛的，昨晚就不安分，好像还飞出去一点什么。”
周磐对着五座高大而形状各异的石碑沉思着，心中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离吐出只差一层薄纸，但却又如何都刺不破那层隔膜。
“小磐，快下来，老爷子找你！”突然地，有人大喊一声，别吓醒的周磐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他赶紧答应道：“哦哦哦，马上来。”
树下站着一浓眉大眼的魁梧青年，听到周磐如此说，立马又吼道：“我信你个屁的马上，赶紧麻溜地下来，上次就让我一顿好等。”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不情愿地三两步下了树，他可不想吃这位堂哥的拳头，“对了虎哥，爷爷找我干嘛？”
魁梧青年名叫周虎，为人正直豪爽，今年十九，再过几天便要二十岁了。他大着嗓门说道：“好像是那啥子北辰州圣人王氏，要来咱天衍城抢地盘。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啥都不让我知道个清楚。要我说，咱就该派人去几个城门那守着，见一个姓王的打一个姓王的，看他们还敢抢地盘。”
少年周磐始终和周虎保持一步距离，在这个大块头的身后鄙夷地撇了撇嘴。
——为什么不让你知道自己心里没点那啥吗？
周磐撇了撇嘴，但还是说：“爷爷自有他老人家的考量。”
“啥考不考量的，赶紧进去，我给你俩把门。”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一间偏僻的小房子前，周虎一把打开房门，大声嚷着把周磐推了进去，“老爷子，人我给你带来了。”接着将门一把关上，生锈的合页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周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这屋里一如既往地暗，因为门窗关得紧实，窗纸又不透光，且只点一盏蜡灯。周磐每每觉得这根蜡烛眼熟，仿佛每次进来看到的都是它，且它的烛火也总比普通蜡烛要暗一点。
“爷爷，我来了。”周磐打招呼道。
点着蜡烛的桌旁是一张床，床上一个窝在被子里的老头。他听到周磐的声音，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睛，脸上满是温和慈祥，“磐儿啊，吃过早饭了吗？”随着他这一个翻身，烛火似乎亮了几分。
“孙儿吃过了。”
“昨晚啊，昨晚……”老头咕囔了一会，眼皮又垂了下去。
周磐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他立马叫了声老头。
“噢！”老头惊醒，问道：“昨夜天上突然亮起五色神光，你可知道啊？”
周磐挠挠头说：“孙儿不知，但孙儿昨晚着实梦到了五座颜色各异的石碑。”
老头提了提被子，活动一下肩膀，闭上眼睛说道：“许是珏州某位强者为了讨老婆欢心弄出的异象吧。”
“世上哪有这般讨好妻子的修士啊？”周磐为老头的不正经无奈道。
“但那异象确是从我珏州出的。”老头说，“遍布苍天，还招来了北辰王氏，接踵而来的恐怕还有赵氏、魏氏……那可是圣人门第，我这珏州，还有这小小的衍天城如何承受得起诸圣争雄哟……”老头的语气尽显忧心忡忡。
“您的意思是……”周磐请示道。
老头沉默着，随后缓缓翻了个身，屋内顿时便暗了几分。“只要别伤了天衍城百姓，随便你们这些后辈怎么折腾。”那昏暗烛光下瘦削的背影，看得周磐一阵发凉。
“孙儿明白。”周磐拱手一礼，听到老头平稳的呼吸声后，退出了小屋。
周虎见他出来，立马问道：“老爷子说了啥？”
“只要别伤到天衍百姓，随便我们怎么来。”周磐瞥了眼周虎，“我可不信你刚才没偷听。”
周虎嘿嘿一笑，搂着周磐的肩膀走着说道：“快告诉哥，你知不知道那五色光是啥。”
“不知道。”周磐直率道。
他确实是不知。
……
一夜，周磐睡在床上，神识潜入识海，再次打量起五座颜色各异的石碑，它们的名字早就已经刻在他的记忆里，宛如旧友。
第一座石碑以红、黑二色为主，多棱角，缭绕着不详、**与死气，名作“赤冥”。
第二座石碑以青绿色为主，花纹似盘虬根枝，带生机的气息，名作“天青”。
第三座石碑以黄、棕为主，质如金属，铁血肃杀，名曰“伐将”。
第四座石碑以蓝、紫、妃三色为主，上有各式图腾和星纹，名作“巫星”。
第五座石碑颜色杂而不乱，通体透明，主要以银白、浅蓝色为主。中心是一团混沌的核心，核心周围流转着几圈在固液态之间不断变化的金属，名作“诡工”。
这些石碑均有各异的石块镶嵌，或大或小，但只有“诡工”上亮起了一块刻着人眼状纹路的石头。
“看来是需慢慢发掘的。”
说着便开始与这五座石碑沟通，一如过去的每个夜晚那样。
周家人人皆知周磐早慧，但周磐知道自己不过是带了一点奇怪的记忆而已，以及识海中有这五座怪碑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磐停止了与石碑的沟通，自言自语道：“楔石完整，石碑亦没有破损，那破体而出的神光又是何物呢……”
想到那破体神光，突然地，周磐识海中一阵异动，以周磐和五座石碑为中心的地方开始上升，周围则开始下降。接着，不知从何处涌来无数水流，顷刻间，一片湖泊和一座湖心坛便已形成。
第165章 受困
飞快行驶的高铁中。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正和一男一女对峙着。
“你们的能力应该无法伤害别人才对。”车厢一端的黄发青年如是说道。
“直接伤害能力的话，确实没有。”另一端，穿着黑色大衣的高瘦青年微笑着，“但对你心理上的伤害应该不会小。”
“好，我认栽。”黄毛原地蹲下。
黑衣青年缓缓走过去，就在他离黄毛还有不到两米的距离时，黄发青年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匕首，朝黑衣青年的小腹扎去！
“簇——”，在消音器的作用下，轻微的一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黄发青年直接倒地了。
黑衣青年将什么藏进大衣里，说道：“动手吧，梦该醒了。”
一直未动的女孩走上前去。
黑衣青年走到一旁的位置坐下，说道：“大人，时代还没变呢。”
……
“老子掐死你个假惺惺的家伙！”
那人大骂过后，杨君感觉一股压迫感传来——他竟是被那人隔空捏着提了起来。
“糟了，要死……”
窒息感越来越明显，杨君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床上愣了好一会，杨君拿出手机。
七点了。
他打开微讯。
“小君，爸爸妈妈回家了，要好好照顾自己，钱不够花记得说。大学是你迈进社会的第一步，也许你会谈恋爱，也许你会……但无论如何，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和同学相处。”
看着老妈发来的长长的留言，杨君不禁鼻子一酸。
这是差不多二十年以来，他第一次离开家乡，离开父母。虽然他的适应能力很强，但他害怕父母担心。
“嗯，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用担心。”杨君飞快地打字回复。
母亲没有再回微讯，估计正在高铁上用纸巾擦眼泪呢。
杨君揉了揉脖子，回想刚才那个被超能力者攻击的梦。
他拿出从家里带来的药膏，开始给自己的腿脚做按摩。
昨天是云江大学正式报到的日子，杨君前天晚上就坐磁悬浮列车到了这个城市，住进了预定的酒店。
也是昨天，拿着杨君宿舍钥匙的志愿者在一天之内放了杨君三次鸽子。
一开始是前天晚上，那个叫方信的志愿者让杨君第二天早上过去拿钥匙。
杨君住的是学校九区的四人公寓。而九区在学校的西北端，离学校东门、西门和南门都很远。
至于北门……
这学校没有北门。
想着不能让人家久等，杨君六点钟就从酒店往宿舍走。
初秋早晨的风很大，空气很凉，能从脑壳凉到心肝脾脏。等杨君步行三公里终于到了宿舍，志愿者方信却发来消息说他上课去了，让杨君到第五教学楼下面等。
于是杨君开着导航，又走了两公里到达第五教学楼。结果这志愿者又说他已经在校外办事，让杨君下午再去拿钥匙。
想着下午才能拿钥匙，杨君就决定回酒店睡个午觉。可等他走到一半的时候，那个志愿者又发来消息，让杨君回宿舍找舍友开门，说钥匙已经交给杨君舍友保管。
就这样，杨君在几个小时内不停歇地来来回回走了七八公里，这让他今早一起床就感到腿脚一阵酸痛。
“明天还要军训……”杨君一边涂抹药膏，一边用力揉小腿的酸痛处。
“昨天步数是第一名么……”
看着自己高高挂在运动排行榜的榜首，杨君在心里又把那个叫方信的志愿者骂了一遍。
就在杨君抹药膏的时候，宿舍门被敲响了。
“马上来！”
可能是舍友出门忘带钥匙了，杨君爬梯下床，快步过去打开了门。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门外并不是他的舍友。
“你好，我们是物联网五班的助班，你是杨君同学吧？”
说话的是一个高瘦青年，身高一米八左右。他背着书包，穿着黑色呢制过膝大衣。五官较深，高鼻梁，薄嘴唇，有着一双疲倦的眼睛和明显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经常熬夜或失眠。他的眼神十分柔和，给人一种天然的亲和感。
“我是钟河，这位是苏琬。”
钟河的身后站着一个漂亮的女生，身高大概一米六五，上身是白色宽松毛衣，下身是黑色紧身裤和黑色短靴，手上戴着一双卡其色的羊毛手套。脸上略施粉黛，大大的凤眼带着淡淡的威严，一看就是那种生人莫近的高冷角色。
“哦哦，学长学姐好，我是杨君。”杨君恍然，这两位就是每天在湫湫上给新生答疑的助班，是大三的学长学姐。
钟河笑着问道：“怎么样，住着还习惯不？”
“习惯习惯，上床下桌，舍友都是大四的学长，很照顾我。”说到这里，杨君觉得自己真是幸运。不仅抢到四人寝，还有三个不错的舍友。
“四人寝，上床下桌，独立卫浴，当然舒服。”钟河看了杨君的寝室一眼，“这届计算机学院就只分到三个公寓床位，你手挺快啊。”
“注册系统一开放我就进去抢宿舍了嘛。”杨君憨笑道。
“四人公寓好啊。”钟河叹了口气，“想我住的三区六人大寝室，连独立卫浴都没有，洗澡只能到澡堂排队，每天还只有两小时热水。”
杨君惊了一下，他真没想到三区的环境这么差，今年计算机学院的大多数男新生住的都是三区六人寝。
“你住的明明是单人公寓。”一直没出声的苏琬说话了，声音就像清澈柔软的流水。
“那都是后来的事，后来的事……”钟河尴尬地笑着，赶紧看向杨君：“我们这次下寝，除了看一下你是否习惯这里的生活，还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不定社】。”
“不定社？”杨君愣了一下，“社团吗？”
“对，学校正统社团。”
“社团招新不都是在军训后吗？”
杨君是做过一些功课的，知道社团招新都是在军训结束之后。这啥子不定社现在就来招人，社团名字还奇怪，想来不是什么正经社团。
“我们不定社和其他社团不一样，招新自然也不一样。”钟河把书包从背后抱到身前，拉开拉链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杨君。
第166章 逃脱
周磐一直会做奇怪的梦，然而虽说是梦，但其中闪过的东西却又都跟真的一般，就像是过往的记忆一般。
考试、职场、被开除、电子游戏、五座石碑……这些奇怪又破碎的概念好处别的没有，唯一一点，就是让他很知足。
周磐从不像其他周氏子弟一样刻苦习武、修炼，也不花心思去钻研宗学、经藏。在同辈族人奔波于各个大院时，周磐往往悠闲地慢走。他每天有固定的四个时辰学习修炼时间，偶尔还会中途偷懒一下，每次族内大比都是压线及格……这份慵懒让他在勤奋的周氏子弟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几座石碑到底是干嘛的，昨晚就不安分，好像还飞出去一点什么。”
周磐对着五座高大而形状各异的石碑沉思着，心中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离吐出只差一层薄纸，但却又如何都刺不破那层隔膜。
“小磐，快下来，老爷子找你！”突然地，有人大喊一声，别吓醒的周磐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他赶紧答应道：“哦哦哦，马上来。”
树下站着一浓眉大眼的魁梧青年，听到周磐如此说，立马又吼道：“我信你个屁的马上，赶紧麻溜地下来，上次就让我一顿好等。”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不情愿地三两步下了树，他可不想吃这位堂哥的拳头，“对了虎哥，爷爷找我干嘛？”
魁梧青年名叫周虎，为人正直豪爽，今年十九，再过几天便要二十岁了。他大着嗓门说道：“好像是那啥子北辰州圣人王氏，要来咱天衍城抢地盘。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啥都不让我知道个清楚。要我说，咱就该派人去几个城门那守着，见一个姓王的打一个姓王的，看他们还敢抢地盘。”
少年周磐始终和周虎保持一步距离，在这个大块头的身后鄙夷地撇了撇嘴。
——为什么不让你知道自己心里没点那啥吗？
周磐撇了撇嘴，但还是说：“爷爷自有他老人家的考量。”
“啥考不考量的，赶紧进去，我给你俩把门。”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一间偏僻的小房子前，周虎一把打开房门，大声嚷着把周磐推了进去，“老爷子，人我给你带来了。”接着将门一把关上，生锈的合页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周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这屋里一如既往地暗，因为门窗关得紧实，窗纸又不透光，且只点一盏蜡灯。周磐每每觉得这根蜡烛眼熟，仿佛每次进来看到的都是它，且它的烛火也总比普通蜡烛要暗一点。
“爷爷，我来了。”周磐打招呼道。
点着蜡烛的桌旁是一张床，床上一个窝在被子里的老头。他听到周磐的声音，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睛，脸上满是温和慈祥，“磐儿啊，吃过早饭了吗？”随着他这一个翻身，烛火似乎亮了几分。
“孙儿吃过了。”
“昨晚啊，昨晚……”老头咕囔了一会，眼皮又垂了下去。
周磐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他立马叫了声老头。
“噢！”老头惊醒，问道：“昨夜天上突然亮起五色神光，你可知道啊？”
周磐挠挠头说：“孙儿不知，但孙儿昨晚着实梦到了五座颜色各异的石碑。”
老头提了提被子，活动一下肩膀，闭上眼睛说道：“许是珏州某位强者为了讨老婆欢心弄出的异象吧。”
“世上哪有这般讨好妻子的修士啊？”周磐为老头的不正经无奈道。
“但那异象确是从我珏州出的。”老头说，“遍布苍天，还招来了北辰王氏，接踵而来的恐怕还有赵氏、魏氏……那可是圣人门第，我这珏州，还有这小小的衍天城如何承受得起诸圣争雄哟……”老头的语气尽显忧心忡忡。
“您的意思是……”周磐请示道。
老头沉默着，随后缓缓翻了个身，屋内顿时便暗了几分。“只要别伤了天衍城百姓，随便你们这些后辈怎么折腾。”那昏暗烛光下瘦削的背影，看得周磐一阵发凉。
“孙儿明白。”周磐拱手一礼，听到老头平稳的呼吸声后，退出了小屋。
周虎见他出来，立马问道：“老爷子说了啥？”
“只要别伤到天衍百姓，随便我们怎么来。”周磐瞥了眼周虎，“我可不信你刚才没偷听。”
周虎嘿嘿一笑，搂着周磐的肩膀走着说道：“快告诉哥，你知不知道那五色光是啥。”
“不知道。”周磐直率道。
他确实是不知。
……
一夜，周磐睡在床上，神识潜入识海，再次打量起五座颜色各异的石碑，它们的名字早就已经刻在他的记忆里，宛如旧友。
第一座石碑以红、黑二色为主，多棱角，缭绕着不详、**与死气，名作“赤冥”。
第二座石碑以青绿色为主，花纹似盘虬根枝，带生机的气息，名作“天青”。
第三座石碑以黄、棕为主，质如金属，铁血肃杀，名曰“伐将”。
第四座石碑以蓝、紫、妃三色为主，上有各式图腾和星纹，名作“巫星”。
第五座石碑颜色杂而不乱，通体透明，主要以银白、浅蓝色为主。中心是一团混沌的核心，核心周围流转着几圈在固液态之间不断变化的金属，名作“诡工”。
这些石碑均有各异的石块镶嵌，或大或小，但只有“诡工”上亮起了一块刻着人眼状纹路的石头。
“看来是需慢慢发掘的。”
说着便开始与这五座石碑沟通，一如过去的每个夜晚那样。
周家人人皆知周磐早慧，但周磐知道自己不过是带了一点奇怪的记忆而已，以及识海中有这五座怪碑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磐停止了与石碑的沟通，自言自语道：“楔石完整，石碑亦没有破损，那破体而出的神光又是何物呢……”
想到那破体神光，突然地，周磐识海中一阵异动，以周磐和五座石碑为中心的地方开始上升，周围则开始下降。接着，不知从何处涌来无数水流，顷刻间，一片湖泊和一座湖心坛便已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