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变革之始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灵能天赋差得空前绝后，路离始终相信人类在某一方面是绝对平等的。如今他终于找到了这种平等的力量。
“师父，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斗衡区。”路离戴上面具，把斗篷给了朱晗。
长途列车驶入a1斗衡区。窗外是一座科技感极强的城市。这里高楼耸立，期间穿行着透明的公路，各式飞艇、磁悬浮轿车宣告着进步。巨大的天文台白天在沉睡，但不难想象它们在入夜时的深邃目光。这里没有明璃区商业灯红酒绿的直白繁华，而是充斥着当下技术以及未来想象的科技奢华。
在斗衡西站下车，路离打开手表投影出地图，眼神在上面搜索着。
“师父，我们来这干嘛？”
“先吃个饭。”
清月轩包厢内，朱晗看着名木桌子上精致到能发出光的菜肴，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师父不远千里带她来斗衡区，就是为了来这里吃饭？
路离道：“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来，与其躲躲闪闪，不如吃饱一点。”
饭菜还没吃一半，路离突然扔给朱晗一件斗篷和一个面具，“有人来了，隐藏身份。”
朱晗把套装穿好之后才发现路离自己没有动作，“师父你呢？”
路离轻轻摇头，“我不需要。”
果不其然，只见服务员门都没敲就把人领了进来。
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被两个四阶以上的侍卫推进了包厢，一进门就对路离讪笑道：“久仰先生大名。”
路离看他这副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强忍笑意道：“墨家派你个老废物过来是觉得你没几天可活了，死在我手下也不亏是吧？”
出乎路离意料的是，老者并没有因这样的侮辱生气，反倒和蔼地说：“先前在野外是族内小辈不懂事，跟着白家的人冲撞了先生。先生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说，墨家能做到的断不会拒绝。”俨然一副长辈关爱后生的样子。
“听起来诚意不错啊。”路离一拍手，“那你们墨家全体把修为降到二阶，然后搬到g级区去种田怎么样？”
“黄口小儿！”老头蓦地怒了，“我墨家泱泱巨室，能做出让步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你还敢蹬鼻子上脸！不要以为有点手段就了不起……”
“那我问问你，”路离轻敲桌子打断老头，“为什么要截击我们？”
朱晗敏锐地捕捉到了“我们”二字，心想师父是不是有同伴在墨家的袭击中受伤了。
老头哑巴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没关系的。”路离靠在椅背上，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老头。
老头支吾其辞道：“执政大厅执行了一个‘新穹顶’计划，说是要对付外神，兼顾改善民生，先生你前脚又刚加入工匠协会……”
“所以你们怀疑新穹顶是我带来的，打算宁杀错不放过？”
“大师，我们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老头瞪大无神的双眼道，“不就是一个小孩麽，我们墨家不也死了三个半神吗。再说，我们族长说了，只要你愿意，他的女儿也可以许配给您，到时候您想生多少个都可以。”
路离转头对朱晗说：“你看，这种畜生都是这副模样，不把人命当回事。”
“小孩……”朱晗气愤地瞪着老头，“师父，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老头竟然也激动起来，拍桌道：“洛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那你跟那五座塔肯定脱不了干系！你不是想给那些低等人机遇吗，不是想屏蔽星空让我墨家取不了异质吗。我告诉你，整个城西的地下排水系统都已经布满了异质，乖乖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不然整个城西都得因你而死！”
“东西？这个吗？”路离手指天花板。
老头下意识抬头，看到两排巨齿合拢，随后视野永远定格在了黑暗。
魔龙咬断了老头的半截身子，龙嘴里传出老头闷闷的惨叫声。路离对他说道：“其实不仅却邪塔是我设计的，就连【御使】这一职业也是。”
随着龙牙前后一碾，又有大量记忆和秘辛涌入路离脑中。老头在墨家的地位不低，路离在他的记忆中看到了一系列惨绝人寰的人体培养异质实验。
老头剩下的半截身体中钻出一股恶心的黑色粘液，把朱晗吓了一跳：“这黑色东西就是异质吗？”
随后这黑色粘液竟啃食起老头的尸体来。
路离走上前，直接用魔龙的力量覆盖了异质和老头的尸体，“是的，一具外神遗骸演化而来的物质。”
“那师父您能救救他们吗？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朱晗走到窗台前，看着熙攘的人群攥紧了拳头。
“不需要我去救他们。”路离站揉着太阳穴道，“他们有自己的力量，我另有目标。”
师徒二人走出大街，朱晗左顾右盼，想在哪里发现一点灾难的源头，“师父，我们快去告诉他们这里有危险吧，越早躲起来越好。”朱晗虽然不知道异质是什么，但那东西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离低眉摇头，“躲不过，只有反抗才行。”在魔神的视野下，他能看到地下有无数的黑色粘液在涌动。
很快，只听惊叫声四起，无数粘稠的黑色液体从井盖中渗出。大楼的玻璃碎裂，星空异质从窗口往室外喷出，所接触的事物尽皆发出被腐蚀的吱吱声。
行人都有修为在身，但无论是何种属性的灵能，还是怎样变化的灵技，对那些骇人的黑色粘液都毫无作用。异质在街道上融合成一条河流，行人众多，其中修为最高者不过四阶，如何用能力抵挡这满城由整个墨家豢养的异质。
“大家把灵能聚在一起！”一片慌乱之中，不知是谁一声大喊，而顷刻之间就已经有人响应。
在铺天盖地异质的阴影下，一团光亮骤然升起。有十几个御使围成一团，他们的灵能汇聚一起，竟在原先不可阻挡的异质中劈开了一条路径来。
“大家快聚在一起！”
“只要灵能汇聚在一起就能把这东西消灭！”
……
人们自发地聚在一起，灵能的光芒越来越盛，如旭日东升，把整个城西都聚拢在了一起。循着黑色粘液退缩的路径，人们也看到了罪魁祸首——墨家。
“师父，这就是凡念吗？它竟然让不同的灵能团结在了一起……”在魔龙的庇护下，朱晗和路离根本没受到异质的影响。
路离看着那团光芒，囔囔道：“团结……说得没错，就是团结。凡念是团结的力量。”
第182章 变革之始
第183章 圣骸咏火喉
所谓的大家族，大多是执政大厅这个权力中心的产物。
害怕把控不住这些世家，执政大厅不得不时刻打压它们。
同时大家族想要保住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就只能一直和执政大厅在底下暗斗。
在这种权力交织斗争之下，诞生了一种诡异的牵绊，一种派生——对抗关系。
旧的世家不注意间就会被执政大厅铲除，一段时间后执政大厅内部又会诞生新的世家。但最近百年，这种关系稳定了下来，九大家族和执政大厅分庭抗礼。直到去年，才有一个方家因半神数量骤升登顶世家行列。
有人忘了穹顶建立的“同等”初衷，让它彻底沦为了权力斗争的舞台。
穹顶最初是为了“同等”而生的。
昔日人类暴露在荒野之外，资源匮乏，生产力低下，四周又有怪物环伺。封建王权随之诞生，而压迫作为阶级的双生子降临。
直到151年前出现了一个叫施丹恩的游侠，他创造灵文，带领活人民用“凡念”驱赶走怪物，推翻了皇帝、领主，在瘴疠之地建造成穹顶，定下了“穹顶之下，人人同等”的基调。
只是后来穹顶越来越大，但人心却越偏越远。这些故事，是路离小时候听雪兰姑姑讲的。
“师父，他们就这么散了吗？”朱晗指着渐渐消失的光亮，“他们明明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墨家。”
路离道：“刚才的力量只是求生本能的集合, 可支持不了他们去掀翻墨家。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团结起来的力量，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朱晗问。
路离诧异地问：“你不想回家吗？”
“当然想。”朱晗毅然道：“只是看着大家麻木的样子, 还有想起那些权贵的嘴脸, 我就……”
“那你现在就回去准备参加高考怎么样？就靠a2神京区的大学。”
“啊？”朱晗愣了, “师父，我才读初中啊。”
路离自顾自地说道：“现在是三月初, 还有四个月，够了。”
“师父……”朱晗刚想再次表达自己能力不足时，海量的知识在一刹那涌入她的大脑。
“这只是帮你快速记住书上的知识, 至于它们有什么用，怎么用，还得你自己通过实践去寻找答案。”路离语重心长道。他回头看了眼魔龙虚影，随后往北远眺。
……
天悦夜总会的地下，楚南、沈杰二人正在喝酒。
沈杰突然说道：“渣男, 你那小兄弟最近怎么都不联系了？”
楚南晃着酒杯, 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路离要是找我们，可就有大麻烦咯, 他可不是一般人。”
“谁有麻烦？”
“当然是我们。”
突然地, 沈杰的手表响了。两人顿时弹起, 坐得笔直。
“我去, 还真来了！”沈杰惊道。
楚南轻踢了他一脚, “快接！”
接通电话, 那头传来路离的声音：“喂，两位哥，我长话短说。我加入工匠协会，给上头提供了一套新穹顶，结果损害到了墨家的记忆，连带着其他九大家族。我怕他们迟早查到沈大哥身上, 所以想让沈大哥出去躲躲。”
“我去！”沈杰懵了一会, “要是被他们逮到我一直干的黑户活，我肯定……我能躲到哪儿去啊？！”
楚南在旁边笑道：“小离，你给他找好退路了吗？”
“当然。”电话那头的路离说：“我在穹顶外的光启城认识一位朋友, 沈大哥可以到那里去。”
“不是不是不是。”沈杰激动地问道：“那里有明璃的繁华生活不？有没有漂亮妹妹？”
电话那头的路离沉默了一会，道：“有。”
沈杰当即长处一口气, 慨然道：“事已至此, 我也只能暂时离开穹顶了。”
楚南这时问了：“小离, 我呢？”
路离道：“楚大哥, 我需要你的人脉。你照常生活, 后天我就去明璃找你。”
“等等，那个光启城在哪啊，我又要怎么去那里啊？”沈杰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头。
路离说：“执政大厅要建新穹顶，需要灵文方面的人才。沈大哥你用假身份加入项目，等到西边境后再找机会逃跑，会有人接应你的。”
“那我还有机会回来吗？”沈杰哭丧着脸。
“当然可以，等我们永远推倒那些家族之后。”
“好吧……”
“我先挂了，有急事。”路离把电话挂断了。
楚南笑着拍起沈杰的肩膀，“怎么样？被他捆上同一辆战车了吧。”
出人意料，沈杰一反刚才的沮丧，目光突然凌厉道：“既然这样，老子干脆就做票大的。在那些家伙的手底下躲躲藏藏的日子，爷也过够了。”
“这么有气势，不像你啊。”楚南调侃道。
“滚，你们以后在穹顶的身份、行踪隐匿还得靠爷来搞定呢。”
……
电话这头，路离给了朱晗经费后，等到晚上就送她上了回家的列车。
夜深人静。
自从踏入斗衡以来，魔神【花后】就一直躁动不定，隐约有请求路离往北去之意。
根据一些御使的记忆，斗衡欧家善使火焰，本部就在城北，看来这个世家是掌握着一件圣骸了。
入夜后，斗衡城北的天文观测台开始运转。数量虽不似城西那般多，但也足够壮观。
如今只身一人，路离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控制住魔神多久。这也是他不积极去找其他圣骸的原因。
只是他的想法变了。
他要报仇，要毁灭那些骑在人们头上吸血的蛆虫，要在真神到来时拯救这个世界，就必须借助五尊魔神的力量。
墨家门口, 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站立。警铃大作，欧家强者齐齐出动。欧家和沈家支援来的高手也从四面八方杀出，势要一举将路离这个掌握神力的危险分子格杀于此。
那魔神的力量已经足够他们畏惧得夜不能寐。
几百位半神的共同倾力一击之下，路离渺小如蝼蚁的身影直接被抹去。地面残留的深不见底大坑中，众强者一遍一遍地试探，最终在确定底下没有生命气息之后，把大坑填铺了起来。
但这样结束得是不是太简单了？
三家的半神强者都隐隐有些不安，但最后还是各回各家了。
“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那加过我有多厉害呢，能把姓墨的和姓白的吓得不轻。”欧氏的半神强者们在回家的路上闲谈起来。
“可能是独门秘术被克制了吧，所以才那么怕。”
“也对，我们的永恒火倒是不畏惧他那元素。”
欧家半神们回到总部，突然一阵不祥之感直窜上他们的头皮，像针一般。
就在他们离开的短短一个小时之内，欧家的所有人竟都被活活冰封起来。
“他们还没死，快救人！”
“族长呢？”
砰，族长办公室的门被破开。只见一个中年人倒在办公椅上，喉咙被挖走。
离开欧家总部，全身焦黑的路离倒在地上，他用尽剩下的力气一捏，圣骸【咏火喉】化作灰烬。
从今往后，所有植物都将是他的眼线。
第183章 圣骸咏火喉
第184章 筹备影视
虽然早预料到凝实的魔龙也不能完全挡住咏火喉的火焰，但路离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他得尽早扫清一些障碍。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就连他的内脏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烧伤，【花后】颤抖动着发出簌簌声。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摧毁并同化咏火喉，路离倒进了郊区的一条绿化带里。他之前踩过点，这里流动人口极少, 监控失灵，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路离不想睡着，但最后还是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床上。瞬间清醒，路离警惕着房门——到底是谁能发现他, 把他带到这里来。
“小离醒了？”门被推开, 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君诺叔叔。”
路离没想到推门而进的竟是看着他长大的君诺。
君诺一脸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半夜睡在绿化带里啊？”
路离挠了挠凌乱的头发，他做的事牵扯太大, 不知该从何说起，又怕说出来连累到君诺。
“没事。”君诺也不强求，笑道：“你是干大事的人，不方便可以不说，先出来吃早餐吧。”
餐桌上，君诺给了路离一个盒子，“你接下来要去哪？”
“明璃。”路离答道，眼睛盯着盒子。
“那就到那里再打开吧。”君诺说，“叔叔我不是什么有大志向的人，只求安安稳稳，但就喜欢支持干大事的人。”
路离接过盒子，问：“这里面是什么？”
君诺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是你一定需要的东西。”
“谢谢叔叔，那我先走了。”
“一路顺风。”君诺把路离送到哪门口，突兀地说：“你记得我，为什么想不起他？”
“想不起谁？”路离疑惑。
“算了，你赶紧赶路去吧。”君诺笑一下, “要成大事，时间可不能浪费。”
路离揣着盒子赶列车去了。
到明璃已经是下午四点，和楚南碰头之后，两人钻进了一家高级饮品厅。
“欢迎光临。”服务员看着楚南手中的贵宾卡，声音格外清脆。
楚南摆摆手，带着路离走进了预定好的房间。等酒水上齐，楚南把门关了，吩咐服务员不要进来打扰后，让他的易型狼阿化把门顶住了。“沈杰那家伙动作还真快，现在估计已经快出穹顶了。”他说道。
若是当初谨慎点，让沈杰帮忙消除行踪，思然也不会……
“喂，想什么呢？”楚南一拍陷入自责的路离，“要我做些什么？”
路离回过神来，道：“我们需要宣传，楚大哥，你能拍电影或者电视剧吗？”
“宣传……”楚南眉头紧锁，“可我不懂影视这方面啊。”
“我们人多，总会有人懂的。”路离道，“要想推翻那些老爷，重铸‘同等’理念，就必须让普通人也有力量才行，有力量的前提是有思想，我们要从各种途径影响他们的思想才行。”
楚南不乐观道：“现在是英雄片和情感片盛行，当道的都是些流量明星。如果我们拍一些特立独行的电影，很容易被注意到啊。”
“那就慢慢来。”路离道，“我们也拍英雄片和情感片，也请流量明星，比他们更卖力炒作。”
“这是什么操作？”楚南若有所思，随后咧嘴道：“你小子是打算藏私货是吧。”
到明璃中城区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落脚，路离和楚南暂时道别。
“同平巷，倒是个好名字。”路离把灯关掉，开始在数以万计的御使中搜寻起那个叫郭钰灵的女主播。
一处高级公寓内，郭钰灵正算着账。自从和明璃大学一战胜出后，她的身份和待遇便水涨船高。学校里的各种奖项自不必说，直播间的粉丝增长更是没停过。她每天只要聊聊天唱唱歌，最多再跳一跳舞就能拿千万年薪。
可惜她住的是内城区，要想在这里买一处小房子，没有个几亿可成不了事。
“喂，是郭钰灵吗？”
脑子里突然出现男人的声音，正专心算数的郭钰灵一个冷颤，召出了她的小蛇绿影。
“别怕呀，是我。”
郭钰灵认出了这个声音，不正是当日帮助她的前辈高人么。“前辈您怎么现在才找我，我之前还想好好跟您道谢呢！”
——顺便还想再拜个师。
路离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不想主动惹起，道：“我看你直播间人气上升挺快的，有没有兴趣跟我拍个电影？”
没想到前辈这种高人的爱好竟是拍电影，郭钰灵问道：“当然愿意，前辈要我演什么角色？”
“当然是主角。”路离说，“我们要拍一个御使的故事，你自带人气，是最好的选角。”
“可我不知道我的演技怎么样。”
“演技过关就行，改天给你个地址，我们见一面，试镜一下。”
楚南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联合沈杰买下了内城区的一个影视公司改名“御命文化”连带着他们原本的办公大厦。
“便宜得很，”楚南说，“那家伙的钱脏成屎，只能靠卖产业洗一洗了，我和沈杰稍微一运作他就不得不卖，哈哈。”
公司里的设备还算齐全，路离道：“得招员工了”在众多御使中挑选品质优秀者不是难事，至于能力，只要有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没人是进步慢的。
在路离的心理暗示下，众多御使在网上查找起“御命文化”的招聘广告，得知这是一家要做新文化的企业后，纷纷从各地赶来。
“前辈？”公司门口处，郭钰灵看着眼前的路离不敢置信。没想到她心目中的前辈高人竟然这么年轻。
路离点点头：“进来说话。”
没想到郭钰灵虽然没底气，但演技却出奇地好，可能是能当主播的都有想关方面的天赋吧。
鼓掌过后，路离正色道：“说实话，钰灵，我们对你是很满意的。但你也有权知道，我们拍这个东西可不怎么安全，如果你选择离开，我们也不会强求。”
郭钰灵内心忐忑起来，“拍电影怎么会不安全？”
“我们拍的可不是主流影视，甚至提倡一种审美视角，某些人可看不得这些。”路离解释，说完静静地观察郭钰灵的表情。
郭钰灵沉默了，随后神情透露出犹豫，“前辈，请让我想一想。”
“嗯，那你在这里好好想想，我们先出去，我的办公室在五楼，想好了告诉我。”说罢路离就和楚南出去了。
楚南回头看了眼郭钰灵，道：“这女主播好像不太坚定啊，不像你找来的那些御使。”
路离道：“给她一点时间，不成也不用强求，她的人气对我们很有用，就算她不当主演，只要别站在老爷们那边就行了。”
不久，路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我加入。”郭钰灵走进来。
“这么干脆？”路离诧异道，“这可没你当主播来钱轻松。加入我们，直播平台可能会和你解约的。”
“哎呀，前辈你别说了，要是我反悔了怎么办。”郭钰灵叹气，随后毅然道：“本来我还在犹豫，但想起前辈帮我的那天。那天我的心里有一股意气，紧张不安，但又想狠狠地打那些人高高在上的嘴脸，然后前辈就出现了。就是这股意气，让我还想再挑战一下那些人，烂片我也看够了，既然前辈给我机会，我就要把握住！”
没想到这生活优越的女主播还是这种心气，路离欣喜道：“来，签个合同。”
搞完相关手续，路离对郭钰灵说道：“你先去晒黑一点。”
“啊？！”
第185章 项云
办公室房门被有节奏地敲响。方染听敲击的频率便知门外是方胜，“胜叔请进。”
“还在忙？”方胜推开门进来，“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方染干笑一声，“胜叔你又来了，当族长可没办法注意休息。”一边说着还要细看文档。
“可你连修为都落下了。”方胜不无担忧道，“那群老家伙为什么推举你当族长，就是看重你的天赋。”
方染当然清楚这点。她天赋不弱, 加上有又点把握人心的能力，所以那群族老才推举她成为族长。而后路离的【安全灵文】更是稳固了她的地位。
可现在她的修为停滞在了六阶，族内的同辈却靠着安全灵文突破到了半神境界。如今那道灵文在族内也已不是什么和她绑定的秘密了，再保障不了她往后的地位。
方胜担心的正是这个：“有权力的族长不会被逼着去和亲，但一位失势的族长呢？若是那群老家伙用整个家族的利益绑架你怎么办？”
方染停下了手边的工作，思索了几分钟, “胜叔你说的对, 我修为不够, 也不注意培养自己的支系。如果族内有什么动荡确实容易吃亏。”
“那你为什么……”
“我有自己的考量。”方染坚定道，“胜叔放心吧，修为我很快就会赶上的。方家在明璃的根基尚浅，我是要忙一点的。”
“那群吃白饭的家伙，就这么把担子扔给你。”方胜叹气道，随后话头一转：“要不把路离找过来？他的技术总归可以做你的底牌，如果能入赘，对你的帮助是极大的。”
方染听方胜说得多了，已经不觉得害羞，只是幽幽道：“胜叔，说实话我有点害怕见到他。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现在这个作为方氏族长和守望者盟主的我，还是只喜欢当初那个和他一起去学习和经历的方染……”
“两个方染不一样吗？”方胜问。
方染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突然觉得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方胜赶紧道：“他肯定是还挂念着你的。”
“还是算了吧……”不知为何，她还是提不起勇气。
“真不找他？现在你身居高位，对他最好的保护方式就是带在身边。”方胜一语破的。
“胜叔，他是不会同意给家族卖力的。”方染摇头道。
“那总得联系一下吧，至少了解一下彼此的情况。”
一股思念突至，她点头：“嗯。”
“那我这就去联系他。”方胜正要出门，突然又回头：“对了,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方染退出回忆。
“你爸妈出差结束了, 今晚就能到家。”
方染想起父母，想必他们一定会以她为骄傲吧。她不禁有些期待再见父母的情形。
夜半，一人突然闯进了御命公司的大楼。
“我，我，我也是御使，我想要一份工作。”浑身湿透，这个年轻人有点过于狼狈了。
经过几天的招聘，御命公司的人手已经足够，但前台人员还是把这人带到了路离的办公室。
“老板，这位小哥是来应聘的。”前台把年轻人引进门后就离开了。
“请坐。”
年轻人走过去和路离隔案相坐。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洛源，这里的领头人。”路离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你叫什么名字？”
“项云。”年轻人捧着茶杯，脱口而出。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可以绝对信任。
“年龄呢。”路离和熙地问。
“十六。”
“读高中的年纪。你是看了网上的招聘广告来的吗？”路离又问。
“是的，我想要一份工作。”年轻人眼神闪躲。
“你有简历吗？”路离问，“或者自我介绍什么的。”
项云哑巴了，整个身形都僵硬起来。
“刚才漓江那边好像出了点情况，和你有关系吗？”路离的眼神突然凌厉，魔神的威压也一并出现。
项云两腿一软, 颤颤巍巍道：“我杀了人……”
“你为什么要杀人？”
在精神奔溃中，项云竟哭了出来：“我家是种田的。他们想贱价收购我家的地，我爸不愿意，开发商就找人把我爸打成了重伤。最后我爸不治身亡，我母亲也因此郁郁而终。开发商那些人警告我，如果我敢把事情捅出去，就要把我读初中的妹妹拐去卖给别人当，当……”那个词实在是太过污秽，项云怎么也说不出口。
项云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我脑子一热，就一路尾随他们来到了这里。趁他们下车去买东西的时候，我把他们车里的东西偷了，引他们到江边。他们的修为都是五阶，我只有三阶，我们在江里打斗，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的契约怪物是一条会变大的鲶鱼，它为了救我，把那两个人吞下一起沉到江底去了。”
“你的鲇鱼还活着吗？”
项云摇头，“魂珠已经碎了。”
路离拍拍他的肩膀，道：“留下吧。”
项云洗出往外，起身就想跪下。
“不用。”路离一把抓住了他，“妹妹安置好了？”
项云用力点头：“我让她去外婆家躲起来了。”
“你可以让她到这里来读书，安全我是可以保证的。”
“谢谢洛先生！”
“先去休整一下吧。”路离通知其他员工来把项云带去宿舍，“对了，来的时候没人跟踪你吧？”
“没有，我脱衣服混进野泳的人里了。”
等项云离开，路离长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能直接洞穿所以御使的心思，但只看过一次就不敢再看了。
非御使皆为凄苦者，是凄苦者皆为御使。
人间惨剧常在，路离直到自己一个个帮不过来。所以只得去假装看不见，他要给这世间的是拯救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一位神，一位救世主。
在思然死去之前，他其实一直都没准备好。直到付出的代价过于惨重，他才明白那些高高在上的魔鬼毫无人性可言，对待他们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不能有丝毫心慈手软。
他打开君诺给的盒子，见里面静静躺着两颗圆溜溜的宝石。抓起宝石，把它们捏成齑粉，路离看着魔神野魍一点点由虚变实。
三位魔神虽仍对他俯首，但意志中已有淡淡的不羁。
第186章 话语权
河里的尸体被打捞起来了，那条鲇鱼属实够狠，竟然抗着肚子里两个五阶强者，硬生生钻进江底的淤泥足有十米深，最后同归于尽。
新闻发布后，人们纷纷猜测是仇杀，毕竟这种事在穹顶也屡见不鲜, 这次不过是一个有高阶怪物的御使作案罢了。就这样，没过多久就鲜有人讨论这件事了。
临近影片完成，御命文化是时候要考虑上映的事了。在寻常影视里，主角往往是穿得光鲜亮丽的富二代（再不济也是中产家庭出身），它们因为一系列事故被“爱情”和“职责”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凭借自己的努力终究爱情和事业双丰收，当然，失去爱情的也有。
但早有人发现, 这类影视里的反面角色，很大一部分由穷人所担任，比如嫉妒女主角的土包子和背叛英雄的泥腿子。穷人的模样早就被悄悄抹黑，在一个“贫穷=自卑=贪婪=品德恶劣”的等式之下悄悄发酵，让底层的人们以贫穷为耻。
这就是穹顶文艺的现状。而情感电影《同我说》，就是路离为打破这个僵局而挥出的第一拳。
“路离！”楚南一头闯进办公室。
路离看他脸上的笑意，问：“可以了？”
楚南为了片子能过审，已经奔波好几个星期了。
“终于啊，一个老相好帮我搞定了。”楚南长出一口气，一手叉腰问：“你片子剪好了没有？”
“快了。”路离的眼神又回到屏幕上。
“尽早剪出来，我们毕竟是最早被发现的御使，我怕老爷们迟早心生警惕。”
“好。”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听了别有心理负担。”
路离心中隐隐不安，“什么事？”
“内部消息，你的方染学姐，现在已经是方家的族长了。”楚南说完，小心打量起路离的神情。
“哦, 知道了。”路离不露神色, 继续埋头工作。
楚南站了一会，也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原来学姐这么久不联系他，是去当了方家的族长。她能晋升如此之快，与方家近段时间半神数量骤升绝对脱不了干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用他的【安全灵文】换取了权势和地位。修为越高，【安全灵文】带来的提升就越大，路离想在推翻所有老爷后再将之公布于世，没想到他信任的方染竟然……他想起楚南曾经提醒过他，方染是那种极其懂得把控人心的人，一定要小心。
心烦意乱的路离用力挠了挠头皮，继续剪片子去了。
电影的播出还算胜利，一开始并未引起什么波澜。但随着郭钰灵在自己几千万粉丝的直播间宣传之后，配合沈杰在网上造势，那势头一下子就飙起来了。
各大影院第一时间加大排片力度，媒体们也纷纷写文章跟进。这部影片，很多人看过之后，即使把男女主角曲折的爱情经历全忘了, 也都还记得郭钰灵饰演的御使女二——宗晴。她虽然出身贫困，身上没有一件名牌, 但她努力、善良的模样却深入人心，特别是安慰女主角时表露出自尊自爱的爱情观，撩动了无数年轻人的心弦。
男女主角的演员是沈杰找来的流量演员，用点黑料就让他们主动降了片酬。这两人既没演技又没实力，就是自带的流量有点用，刚好被路离用来衬托郭钰灵。最近几天，御命文化的门外已经挤满了各类媒体新闻车。明面上的导演兼编剧——楚南为了应付这些人，要整天复读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女二宗晴的形象，来自于我们见过的一些普通女性。她们没有很好的家境出身，一直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去创造幸福。爱情在她们看来是神圣的，是彼此的付出。或许正因为这样，她们才不会被爱情所伤害，她们坚信自己的价值，也坚信只有和自己一样的人才值得她去爱。我相信这样的人并不少，只是他们不太懂得展示自己，就像《同我说》里的宗晴一样……”
随着访谈的播出，御命文化收到了无数信息，都是要求赶紧拍以宗晴为主角的第二部。而这早就在路离的计划之中，《同我说2》很快就可以问世，只是还要让舆论在酝酿一番。
“可真有你的啊，小离。”公司庆功宴上，楚南拿着酒杯笑得跟疯了一样，“票房十个亿！”
路离借机站到桌子上，大声说道：“同仁们！《同我说》的大获成功，离不开在座每一位的努力，同时也说明我们把握住了时代的痛点，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以后我们还要再产出更多正确的作品，为真理发声！”
“好！”
“老板说得对！”
欢呼声四起，这群经过思想升华的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目标。
宴席过后，郭钰灵心事重重地找到了路离，“前辈，我要跟你说点事。”
“关于直播平台的？”路离早有预料。
郭钰灵懊恼道：“嗯，我和他们签的直播合同已经到期了，他们不但想续约，还要我签其他合同。”
“你不想和他们签吗？”路离态度微妙地问。
郭钰灵微嗔道：“前辈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要留在御命啊。”
路离笑道：“怎么，他们威胁你了？”
“嗯，他们说不签就要编我黑料，烦死了。”郭钰灵靠在椅子上，一脸无奈。
听到“黑料”两字，路离就想起被他们胁迫来的两个流量明星，“没事，今晚就帮你搞定他们。”
“真的？”郭钰灵两眼放光，“谢谢前辈！”
“都是自己人。”
第二日，某平台涉嫌聚赌、人身威胁等黑料就被爆出来了，自然再没精力去管郭钰灵。但没过几天，一条新闻引起了路离的注意——《御使被契约怪物咬死》。引用了一位学者对御使这一新职业的研究，里面明确写着“契约怪物会影响御使的心智”“使御使变得残暴”“会伺机杀死宿主”。
路离立马通知了沈杰，“沈大哥，你帮我查一下这篇文章是谁写了，还有这位学者又是什么来路，这家报社背后是谁。”
沈杰立马应承：“知道了，有光启城的卫星，这东西随便查。穹顶都被我们渗透得跟筛子一样了。”
“嗯，谢谢沈大哥。”路离挂了电话，立马通知大伙加快工作效率，《同我说2》得加快面世了，话语权的争夺刻不容缓。
路离快步走出公司，他要去工匠协会一趟。
第187章 嫌疑名单
工匠协会五巨头中，背景最雄厚的当属屈伟。多亏他辅修了御使，路离的却邪塔才能顺利进入执政大厅的视野。只可惜权力的中心里没有一位御使，不然路离还能更轻松一些。
工匠协会会长菊秋明作为却邪塔计划里的明面人物，通讯自然不能加密，否则容易引起怀疑，所以路离这次必须和他当面商议, 好在他前几日刚好回了明璃。
“菊会长，却邪塔进度如何了？”路离问。
菊秋明眯眼笑道：“洛大师放心，稳步进行中。”
五巨头分别负责五座却邪塔，如今四位去了边境，菊秋明这个会长则负责穹顶中心a2神京区的却邪塔。
路离点头，随后道：“你们抓紧时间展开宣传，让民众了解却邪塔比起旧穹顶都有哪些优点，着重介绍可移动性和安全性。”
菊秋明应承，接着还是小心翼翼问道：“大师可曾想过却邪塔配套的安全问题？旧穹顶毕竟是一个坚硬的罩子，虽然拓宽不便，但所需的边防人手也少。这却邪塔只有五座，要是有一座损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个倒不必担心。”路离道，“执政大厅目前也只是想试验一下却邪塔是否当真有用，短时间内不会撤掉旧穹顶。等他们确认了却邪塔能带来的好处之后，却邪塔会越来越多。只要数量足够多，偶尔有一座出意外也没事。”
菊秋明颔首表示了然，“大师还有什么交代吗？”
“主要是找你确定一下神京区的李、杨、赵叁家对却邪塔是什么态度。”路离问。
“他们没什么态度，倒是有几个墨家的熟面孔最近常在神京出现。”
“他们还不是铁板一块。”路离笑了，随后说：“却邪塔有一种灵文，会长时间标记恶意破坏它的人，发现老鼠记得及时报告执法者。只要抓到一个，就大力宣传。”
……
族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方染不冷不热地说道：“胜叔请进。”
方胜走进来，道：“叁家代表请见。”
“叁家？”方染蹙眉，“打发他们回去吧, 安全灵文是绝对不会透露给他们的。”
方胜沉重道：“他们说这次不是为了安全灵文, 而是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
“和你父母的死有关。”方胜艰难地说道。
方染面无表情道：“带他们进来吧。”
方胜出门去领了叁个人进来，其中代表蓝家来的正是他们的宗子蓝临——那个蓝远的兄长。
蓝临上前，把一份档桉放到方染面前，礼貌地笑道：“方族长近来可还好？”
方染没有伸手去拿档桉，只是冷脸道：“有事不妨直说。”
蓝临叹气，似遗憾地说：“方族长丧亲之痛，我们叁家皆知，作为同盟怎可视若不见？御使犯桉确实很难找出凶手，执法者也没什么办法。但我等动用自家人脉，为方族长筛选出了一份嫌疑名单。”他用手指敲了敲档桉：“以方便方族长早日抓到凶手啊。”
方染的神色僵住了，强行把视线从档桉袋上移开，澹澹地问：“条件是什么？”
“方族长果真不拐弯抹角！”蓝临大笑，“我们就直说了，只希望方族长与我等签订一个协议，他日我们遭到外敌入侵时，希望方家无条件为我们出手一次。”
方染道：“我还代表不了整个方家，需与族老再商议。”
蓝临摆出一副着急的样子，道：“那方族长快快传唤诸位族老吧。据我们所知，那个杀害方族长双亲的人, 还盗走了一件对方家极其重要的东西吧, 想必诸位族长也会同意我们的提议。”
方染强忍住想杀意，让方胜去通知族老了。族老们一来，没和叁家代表聊上几句，就同意了他们的要求。毕竟遗失的那件东西很重要。
……
项云想给妹妹打个电话，又怕通话被追踪。作为在逃人员，他已经无法触碰任何亲情。
除非跟着洛先生把整个穹顶掀翻，把名誉恢复。
项云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菜，怔怔地看着。前段时间，他家里的荒地不知道怎么发生了神迹，种出来的东西吃了竟能强身健体。
其中有两根最大的菜，是留给项云和妹妹到修为高点再吃的。其中一根不小心让项云的鲇鱼吃了，接着它竟直接从幼年阶蹿到了成年阶。
项云的一家也没觉得有多可惜，因为只要地还在，菜就还能再种。结果没多久，方家的人就找上了门来，并直言把项云家要连宅带田整片买下。项云的父亲自然是不愿，把他们打发走了。几天之后，过来的就是本地的开发商了……
每每想起父母，项云就忍耐不住恸哭。他父母就是普通的农民，朴实善良了一辈子，就靠种田供他两兄妹上学，家里虽然穷，但父母还是一直教育兄妹俩不能偷不能抢。
可为什么，他们家不仅要被抢走东西，还要被夺取性命呢！
剩下的这根菜，是当天项云从方家人的车里偷回来的。他抹去眼泪，心一狠，把那根菜塞进了嘴里。
咽下菜的一刻，他感觉全身都在膨胀，一股内在的，不同于灵能的能量在他体内被激发，让他浑身发烫。仇恨一并涌上心头，项云现在只想去发泄，他冲出员工宿舍，一路跑到了漓江边，沿着江岸跑去。路上有小孩被父母一左一右地牵着，有中年人搀着两鬓斑白的老人在散步，项云不敢看这些，用尽全力跑远，迎面吹来的江风磨干他的泪，刮得他生疼。昔日父母还在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他很想大声吼叫，但最后还是把悲恨咽下，沉进飞奔的两腿。
已是傍晚，在诸多跑步的人中，除了泪痕，他不会显得突兀……
夜晚，在走回公司的路上，项云在一个广告牌上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是方家的代表，美丽且善良，在各地捐盖了不少学校，在各阶层中都享有极大的声誉。
项云把视线收回，嗤笑出声。
这害他家破人亡的方氏，他就要亲手参与它的毁灭了。
第188章 丹恩学社
近些年怀念施丹恩的人莫名就多了起来。
网上到处是施丹恩的事迹和语录，和之前大肆嘲讽他忽视灵能修炼形成强烈的对比。
只有生活、修炼难了之后，这些人才会想起谁才是处处为他们着想。
自施丹恩去世百年来，对他的批判主要围绕他不重视灵能修行的发展，以及他声称成神荒谬，自己却又有一个不似凡人的老婆。
有人说施丹恩没死，只是和他的神女妻子逍遥去了。
多数人都把这个说法当成一个童话。
在施丹恩的预想里，困扰人类的厄难毒瘴会在穹顶建成的50年后消除。
那时穹顶也该革新，不再采用玻璃罩子这种落后的方式。
但现在都已经穹顶历151年了，毒瘴早已散去，穹顶还是老样子，它里面的人也最开始的也不同了。
十大家族还只是浮在表面上的庞然大物，至于更深的地方还有多少大大小小的老爷，就只有各地深受其害的百姓清楚了。所以路离要掀起一股狂潮，让所有苦难者起来去扯掉附着在他们身上的吸血虫。
施丹恩的着作主要涉及平等、自由、唯物辩证和人民史观。他认为修炼凡念应该在灵能之前。
然而，事实证明大多数人还是更喜欢让自己更强大的灵能。
如今路离想做的就是让人们再次重视起凡念这种最为强大的力量，比如在网上向人们展示斗衡区民众抗击异质。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朱晗毫无悬念地考上了神京大学。开学过后的两个月内，她又凭借自己拔萃的表现获取了大量声望。并借此联合起一批有志青年，在神京区大学城创办了“丹恩学社”，和有志之士共同学习和宣传施丹恩的思想和凡念修行。
借菊秋明联系来的媒体，丹恩学社很快就名扬穹顶。
其他地区的有志青年纷纷效彷，无论校内校外都掀起了一阵学习施丹恩和凡念的热潮。
与此同时，路离从学社处得知了一个坏消息：一位员工失踪了，且在这之前已经陆续失踪了十几个御使。尽管有人报了桉，执法者一直没理，还是一个御使的契约小狗不断向路人求助才引起的关注。
御使数量达到了一个难以统计的数量级之后，路离也处理不了如此大的信息量了，加上他要暗地统筹各个地区御使的事务，这让他更顾不上御使们的安全问题。
“疏忽，疏忽，一再疏忽……”
路离用力敲了敲脑壳，开始查看起明璃御使的情况，很快就找到了那十几个失踪的御使，他们所在地方，竟是白家本部。
这些御使都是外来务工，在繁华的明璃举目无亲，都是不善交际之人，也没加入丹恩学社，失踪了自然没掀起什么风浪。
路离虽自责，但也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一个能将白家进行活人实验的证据公诸于世的机会，一举揭开大家族伪善面具的机会。
命令魔神暗中护住被绑架的御使，路离叫来项云：“小云，你去通知学社，那些失踪的御使找到了，就在白家总部的地下。”
项云瞠目结舌道：“这，白家抓御使干嘛？”
“反正不会是。”路离催促道：“快去，我们能救他们，记得报执法者。”
项云听完，拔腿就跑了出去。
这天中午，丹恩学社的成员围堵了白家本部的大门。执法者的车和人拦在他们面前，学社成员高举横幅和标语，要求白家将他们绑架的御使放出来。
“退后！退后！”执法者挥舞棍棒，把社员们逼退。
“我家孩子真在里面吗？我家孩子……”有千里迢迢赶来的失踪者家属想要过去，但被推了回来。
面对鼎沸的人声，执法者们开始不耐烦了。六阶修为的执法者队长调动灵能大吼道：“调查失踪者是我们执法者的事，再闹事就按违反治安抓走！”声浪荡过，留下一阵沉默。
看着这个满脸横肉的执法者队长，项云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当初他家被开发商欺压之时，这些执法者也是这样气势凌人地包庇恶人。
怒发冲冠，项云大声道：“失踪了那么多人，你们找回了几个？失踪者的契约怪物都说它的主人在这里，你们为什么不进去调查一下？我看你们就是一群……”
一阵狂暴的气息掠过，打断了项云的发言，执法者队长皱眉道：“你是在说我们的办桉能力还不如一条狗吗？”
项云已经怒火攻心，继续大声说道：“还真是，你们倒说说你们哪里比得上一条狗！”
听到项云这样说，执法者队长阴险一笑，随后正色道：“侮辱执法人员，妨碍执法，制住他！”
两个执法者迅速上前要拷住项云。
“你们干什么？！”项云后退道，“律法规定我们有游行示威的权利！”
执法者队长义正辞严道：“这不关游行的事，是你现在公然侮辱执法人员还有妨碍执法！而且执法机关怀疑你和璃江凶杀桉有关，请配合我们调查！”
听到璃江凶杀桉，项云当即出了一身汗冷汗，因为他还真就是凶手。
还好有人适时出声：“大家团结起来，不能让他们胡乱执法！”
凡念引导着灵能汇聚一处，把执法者逼得节节败退。这群修为良莠不齐的社员，把训练有素的执法者逼得节节败退，大喊起“你们都是要妨碍执法吗！”
“执法者兄弟莫慌，我等来了！”白家本部中冲出十多位半神，共鸣响起，压制住了上百个学社成员的进击。
然而这一幕还是足够颠覆常识。丹恩学社成员的修为最高不过五阶，最低的甚至只有二阶。按常理说，一位半神就足以把他们屠尽，但如今十多位半神才能把他们堪堪压制。
路人和记者看热闹不嫌事大，高举着各种摄像工具。
“停手！”
倏忽之间，一道倩影划空而来，带着一尾星光。只一个瞬间，学社众人便被冲散开来，白家诸半神和执法者也被一并击退。
有学社成员认出了来者，道：“方染小姐，你作为闻名遐迩的义人，不会是来帮白家的吧。”
方染很清楚，照白家的尿性，肯定是他们绑架了那些御使。更麻烦的是，白家把方染出手相助的机会用在这一刻，明显是要想让方染对丹恩学社出手，毁坏方家的名声，这样方家就只能站边其他九大家族了。
方染也想救出那些无辜的御使，但她也只能说道：“学社的各位先回去吧，你们围在这里也得不出结果。我答应你们，如果那些御使真是被绑架了，我一定把他们救出来。”
她不想让学社成员冒险，毕竟白家除了派出的这些半神之外，还有各种诡异的高科技武器作为战力，若把白家逼急了，不知会有多少伤亡。
一旦那些机械怪物拉出来，这群年轻人就凶多吉少了。
众学社成员正犹豫间，又有人带头道：“大家别信她的鬼话！大家族都是一丘之貉，如果我们今天没救出那些御使，他们就要遭这些吸血虫的毒手了！”
这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学社这边升起凡念，白家半神集体解放共鸣。
项云此时已经心生退意，如今执法者和方家的人都在，若是他被抓住，很可能小命不保。不管刚才的他有多热血，毕竟也只是一个中学生。
项云在人群中悄悄后退，慢慢退出了学社成员的队伍，钻进了旁观者的队伍中。
突然，只听得一声惨叫，围观者震惊地散开一个圈。圈里躺着的正是项云，他抱着自己穿了一个大孔的右小腿，呻吟不止。
执法者队长持枪道：“畏罪潜逃，赶紧逮捕嫌犯！”
一众执法者就要上前抓项云，但又被学社成员开启凡念拦住了。白家半神也加入，双方再次陷入对峙。
一旁的方染看着项云腿上的伤口。那个伤口冒出一阵青烟，正在迅速自愈。
青冥体，是只有吃下青冥仙草才能获得的体质。当世仅余的一株青冥仙草，正是从方染父母手上被人夺走。
杀心已起，方染举起了长剑，又一阵共鸣升起，她的背后点缀出一片星光，簇拥着一座宏伟仙宫。
“方小姐，你要做什么？！”一名社员不由惊呼。
项云抬起头，只见一束星光径直朝他贯来，势要把他洞穿。就算他的修为已精进到四阶也挡不住半神的一击。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项云全然失去了求生的念头。他只能想到自己即将孤苦伶仃的妹妹和逝去父母。
但在下一刻，一只手掌在半空中抓住了那束星光。
“是洛先生！”
“洛大师来了，太好了！”学生成员们喜出望外。
路离把手中的星光碾碎，目光复杂地看着天上的方染。两人在对视中互相展示自己最懦弱的一面。
第189章 丑恶
“你就是那个洛源？”白家众半神的目光同时聚集到路离身上。
【狂炙刀皇】白锐也在其中，因先前在那高档小区里见过路离，他总觉得这个“洛源”有点眼熟。
按理说，一般的低阶修行者被十几个半神这样盯着，精神早就奔溃了。路离却根本不管这群人，只和方染四目相对，道：“你先回去吧，今日我们必须救人。”
见路离将项云护在身后，方染持剑指着项云，目光复杂地对他说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知道。”
“但你还是要护着他对不对？”
“嗯。”
方染脸色苍白，此刻她体会到了真正的悲哀。她冷冷道：“刘队长，抓人吧。若是嫌犯反抗，我会予以援手。”
白家众半神也附和道：“我等也不会坐视某些人当众闹事，还妄图协助嫌犯逃跑的。”
执法者小队长顿时底气大足，带着小队走上前要把项云拷起来。
项云已经慌得神志不清了，只缩在路离身后。其他社员看他这幅样子，知道他很可能就是杀害了方染父母的凶手，也再团结不起来去帮他，汇聚的凡念也只够自保了。
前方是小心翼翼靠近的执法者，空中是冷笑的白家半神。路离愧疚地看了方染最后一眼，随后一步踩在了空中。
他就像是在走台阶一般，一步步往上。每走一步都要移动得比上一步更远；每往上走一阶，他的修为就会上升一个层次。
五步。
当路离走到与空中的诸位半神一个高度时，他的修为已至半神之境。
白家众半神呆若木鸡，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升级方式。五步从二阶到半神，简直是从根本上颠覆了修行的规矩法则。
执法者小队被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这样快的进阶，几乎消耗了所有路离积累的所有灵能。
在众人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之时，路离的身旁出现了两个巨大的身影。
“厄难级？两头！”
一黑一白两条巨龙分左右滞留在路离身后，向盯着猎物一样看着白家众半神，只有看向方染的时候眼神柔和。
“老黑，你带这小子先走吧。”路离道，“老白，协助老黑，但也别伤了学姐。”
黑色巨龙当即一个俯冲下去，抓起项云抛到背上，随后展翅飞去。
“想走？”白家众半神虽震惊，但也没乱了分寸。路离这边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半神级别战力，学社人心也聚集不起来，他们白家可是有十多位半神在场。十数道共鸣齐响，这片空间之中的所有法则和灵能尽数与路离对立。
方染最后看路离一眼，化作星光追着黑龙去了，老白当即跟了上上去。
下一刻，路离展开了自己的共鸣。路离身周狂暴的灵能顿时安静起来，像摇曳的海草，又像无形的触手群，再缓缓起舞。
这些温和的灵能法则就这样蔓延，侵蚀起白家半神们构建的共鸣领域。
见状，白家众半神不敢再等下去了，齐齐对路离发动了攻击。白锐一马当先，手持两把赤红巨刃朝路离当头噼下，其他白家半神随后从各个角度攻向路离。
一晃眼间，只听得几声惨叫，白家众半神一瞬已退出了路离的身周。白家十几位半神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而伤害他们竟都是自己人的攻击。
“洛先生都没出手，那些半神就受伤了！”
“呜，洛先生无敌！”
“放人！”
“放人！”
围观的社员的士气再度高涨。
路离澹然目视眼前的白家众人，道：“诸位现在就放人如何？”
但白家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绑架了御使。十几位半神再次施展共鸣。法则被改变，方圆千米之内的灵能正被这些半神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这样一来，他们不仅隔断了路离那诡异的同化，并且可以用这汇聚的灵能筹出威力巨大的一击。
路离见此，把自己的灵能也给他们送了过去。
白家众半神大惊，赶紧停止汇聚灵能。
“我上去拖住他，你们继续！”在这僵持时刻，一位年轻的白家半神挺身而出，手持径长矛化作一道虚影朝路离暴射而来。
他的共鸣同时响起，路离登时出现在了一个风暴的中心，这年轻半神是想一击将他格杀。
“是那个天才白巡！”有社员知道这位白家半神。
见路离身处风暴中心，社员们纷纷惊呼起来，撑起的凡念也有点不稳了。
“去死吧！”狂风汇聚成手持长矛的骑士，它们随着白巡一起冲锋，路离已经无处可躲。
但只见路离不慌不忙地吐出一个字：
“停。”
就像被点了暂停按键的视频，风暴和它幻化出的骑士竟真地全然停下，一动不动。
“换个位置吧。”路离打了个响指，风暴下一瞬就移过去裹住了白巡自己。
“白巡小心啊！”白家其他半神大叫。
然而已经迟了，即使反应过来，白巡也已经逃不出去。风暴再次开始狂涌，只是这次白巡已经不能再控制它。
风暴散去，白巡已经不见踪影，路离却安然无恙。牺牲一位族人的性命，白家众半神的攻击终于筹集完毕。
一道有十米粗的灵能光束朝路离径直轰射过来，其中参杂着十数种灵能的变化。同时，十几位半神的共鸣将路离锁定，无论如何也不让他闪避过去。
路离不慌不忙，身形一个下沉，来到了社员之中，那粗壮的灵能光束果真也跟着转了个大弯。
“凡念。”路离一声令下，学社成员们同时运起自己的精神力。一只灵能大手凭空产生，硬生生握住了来势汹汹的光柱。
“还给他们。”
举手抓着光柱，宛如投枪一般将之插向，白家众半神也不敢接这一击，本能地四散躲开。也许是路离带给他们的压迫感太强，以至于他们全然顾着保命，而忘了身后就是自己家族的本部。
“糟糕！”
光柱破空而去，斜插入白家总部的楼群，在地上透出一个大坑。
而随之进入白家地底的，还有路离全力混进光柱的一个全息相机。
泡在培养罐中的男人、女人、小孩，缝合而来的野兽，还有各种畸形的怪物……
最骇人的丑恶，就这样在世人的眼前展开。
第190章 切割
化作星光的方染速度奇快，不多时就到了老黑身后不足百米处。独属她的共鸣锁定了项云，只要一击出手，那个小毛头必死无疑。
空间中凝聚出无数亮点，以移动的项云为中心，数不清的星光迸发而出，势要把项云抹得一干二净。
只是和方染同阶的老黑也感受到了她的杀意。只见黑龙也放出自己的共鸣，在空中一个转身把项云抖起，随后它的身形一转，用拖着火焰的翅膜将他一下裹住。紧接着一人一龙竟借着火焰极速下坠，就此躲过了方染的大部分攻击。
见老黑竟然用自己的身体为项云挡下攻击，方染错愕片刻，但仇恨还是趋势她继续出手。
倏忽，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方染迅速闪身躲过。随后只见一道巨大的白影掠过，老白横亘在了她的身前。
虽然和记忆中的差距很大，但方染早就认出了眼前这条白龙。当日在秘境中舍命保护她时，它还只是那么小一点。
下坠的老黑恢复了飞行，项云被它抓在爪子里。
“让我过去，我不想伤你。”方染手持长剑“离染”，指着眼前的白龙。
老白摇动硕大的头颅，表示不愿放她过去。
方染眼神一凛，离染剑带着星光便朝老白两眼之间刺去。老白不闪不避，在脑壳覆上一层坚冰，是要硬接她这一剑。
但就在星光要接触冰层的前一刻，方染一个翻身绕过老白庞大的身躯，再次朝老黑过去。
见方染携星光骤至，被掐在龙爪里的项云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于是他脖子一梗，大叫道：“没错，就是我杀的你爹你妈！凭什么只许他们杀我父母抢我家草药，不准我把东西抢回来？！”
方染听闻这一番话，再联系起项云的青冥仙体，还有自己父母出差找仙草的任务，不由得心神一乱，被追赶上来的老白用冰雾僵住了身体。
项云仗着有两条龙保护，心情平复了好些，讥讽道：
“姓方的，你们这些大家族的人就是一群自视甚高的恶种！我们普通人即使什么也没做错，只要不合你们心意就要被当畜生一样践踏！
“在你们眼里，待宰的牲畜确实就应该永远不反抗反抗，任由你们屠宰才是本分！你说对吧，高贵的上等人方染女士。”
黑龙驮着项云越飞越远，但此时的方染却只是冷眼观望。老白追赶了上来，再次拦在她身前。
下一刻，独属于方染的共鸣响起，只见老黑的龙鳞缝隙中竟闪烁出星光。
老黑呆住了，它没想到方染的杀招竟然还有残留在自己的身上。
项云更是心道：完了！
哥哥没用，还是死在了方家人的手里……
他最后想到的是自己的妹妹。
缠绕湛蓝的金色星光从黑色的龙鳞之间刺出，老黑已经找不到解决方法。
项云闭上了眼睛。
过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日就饶你一命。”半神的共鸣之中，方染的声音从四方传来：“不要再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必取你性命。”
项云睁开眼，看见星光停滞在他的的脑袋前，随后消散殆尽。
黑龙迅速飞远，方染的身姿也化作星光朝反方向去了。
而此时的白家总部处警铃大作，白家半神夹起尾巴躲回了家里。密密麻麻的黑影从被学社众人砸出的大坑中窜出，细看竟是身上装备精良武器的人形怪物。它们身形普遍有三米高，皮肤呈皱巴巴的灰色，上面还有各种斑点。
与此同时，空中出现了执政大厅的战舰。事情已经演变到无法调和的地步。
因为还不知道白家本部内还有什么诡怪，路离让学社成员都赶紧后退，选择自己进去救人。
“迅速疏散无关人员！”
战舰上跳下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放下一种巴掌大的盘形装置，撑起缓缓移动的灵能高墙。
“嘿，我们是有关人士！”学社成员不满被隔绝在外。
“太危险了，你们先回去。”
“我们能帮忙！”
路离孤身走到那个大坑前，三尊魔神的力量同时释放，将这些怪物清理了一大片。
大坑下的地下室传来骚动，路离赶紧冲进去。只见培养罐里的样本已经开始溶解，无论人还是怪物，看来白家是要跑路了。
地下室的怪物从各个方向朝路离涌来，都被路离轻易粉碎。打碎培养罐救出那些御使，路离刚打算走，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思然？”路离愣住了。
那里有一排排的培养罐，每一个里面都装着一个同一副长相的小女孩，其中608号罐子早已损坏。
路离瞬间用共鸣瞬间覆盖住那些女孩，却发现她们早已因体内的器官被破坏而死去。
她们是失败品，无法想思然一样灵梦化。而白家，宁愿把这些孩子摧毁也不愿留下任何成果给其他人，更没把她们当作有生命的人。
轰隆一声巨响，爆炸掀起一阵巨焰，路离只得先展开共鸣，用灵能控制住周围一切，接着迅速离开了地下室。
把这些御使的身体也不容乐观，全靠五位魔神通过御使空间给他们吊着性命，经过路离的治疗后已无大碍。
执政大厅花了两天才把白家的怪物尽数清除掉。
进行人体实验的罪名终于坐实，白家即将面对的是整个穹顶的清算，连着明璃当地的执法者也尽数被调查。
与此同时，项云也在媒体的采访下开始了诉苦。讲他的家庭如何被方染父母迫害得支离破碎，讲他如何被陷害成杀人凶手，讲他为何不敢报告执法者。
方染很快就出面进行了澄清，表示是开发商自作主张伤害了项云一家，她的父母也是受害者，并要求依法处置项云……
不过在全穹顶的声援之下，项云暂时获得了安全，但相关程序还是要走。
“先生，他们……害死我父母的开发商，他们会被判死刑的对吧？”项云问路离，紧握着拳头，眼睛通红。
屏幕上播放的正是逮捕恶霸的新闻。
路离肯定道：“会的。”他很清楚，执政大厅的核心里有和他想法一样的人。否则事情的推进不可能这么顺利，无论是丹恩学社的成立，还是这次清算白家……
没多久，逃亡到各处的白家人纷纷被举报出来。无论身份有多高，没人敢收留白家人，各大小势力都在纷纷和白家进行了切割。
只是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一张圆桌前坐着十个人。没等白家代表说话，有人就不屑地问道：“这位生面孔的白家代表突然召集会议，是有什么难处吧，赶紧说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第191章 混乱
守望者内部的会议并未持续多久，白家为了能延续，干脆地把所有研究成果交了出去。
其他九大家虽得了这好处，但也并没有多高兴。特别是墨家，当日斗衡区异质伤害民众，明眼人都知道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那洛源，究竟是何方神圣？”墨家代表恼道，“突然出现的强者，却偏偏把那种力量教给那群逆民，他到底想干什么？”
白家代表冷哼了一声，道：“又一个自比施丹恩的蠢货。凡念……让那群贱民拥有力量，穹顶怕不是又要大乱！”
这时，蓝临悠然道：“诸位莫急，我们并非全无对策，对吧？”
“那当然，我们各大家族几世家业，还拼不过一群蛆虫？”
“既然他们想闹事，那就再闹大点好了。”蓝临此时看向方染，“方代表没有意见吧？”
见蓝临故意想把方家推至其他九族的对立面，方染对这家伙的厌恶顿时又上涨了几分，只是绝不会再脸上表露出来，“蓝代表这是什么意思？我方家可没有几世基业，诸位想如何做，还用不着征求方家的意见吧。还是蓝代表这话里有其他意思？”
“方代表误会了。”蓝临赶紧道，“只是方家如今半神数量最多，是联盟的战力保障，说话自然有分量。”
终于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方染心知，方家培养半神的机密，其余九家没有不想知道的。她意味深长地笑道：“诸位的心思我都懂。结盟这么久，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寻得成神救世之道，不如坦诚相待，共享各家成果。如何？”说罢，她看向刚把家族机密交出的白家代表，正好撞上他惊讶的目光。
……
这日，路离在办公室看着学社的作为，成员们给工人争取应有的假期，给被欺压者提供律法援助，在网络上发表免费的职业介绍、科普视频……形式一片大好。
就在这时，楚南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小离，我们的片子要不好过审了，从图家一位大小姐那得到的消息。”
“图家，那个科技产业的龙头？”
图家作为原明璃三大家族，现明璃四大家族之一，比起其他大家族倒是低调许多。他们的技术遍布各个领域，很多项目都开放让外人研究。有人猜想他们内部的技术已经领先整个穹顶，温和的做派反而是他们掌控穹顶科技领域的最有力手段。
毕竟图家作为龙头开放了技术，所有人就都会一窝蜂去研究他们的东西，而不是再去开创自己的技术。
“对。”楚南说，“我们被盯上了，大针对要来了。”
“迟早的事。”路离倒是不甚在意，“楚大哥你说的是‘不好过审’，意思是有办法过审对吧。”
楚南点头，但眉头却没有舒展，“目前还能操作一下，但后面就不好说了。”
路离走到窗前。
放眼望去，高楼林立。如此繁华宏伟的都市，竟不是属于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人的。
“这个所有东西都商业化的时代，一旦被孤立，确实寸步难行。”路离说。
楚南问：“那你后续有什么计划？”
“既然在这个时代混不下去，那就只能去探索一个新的时代了。”路离用手指叩了几下玻璃窗，道：“却邪塔快修好了，这破玻璃罩子，就留给老爷们当棺材吧。”
这时，项云急匆匆走了进来，道：“洛先生，楚先生，大事不好了！”
楚南皱眉问道：“什么事？”
“谣言，谣言……”项云艰难地把呼吸理顺，用手表投影出众多网页，“这些谣言，全是抹黑御使的！”
“契约怪物弑主，御使感染兽瘟，御使发狂袭击邻居，凡念团伙抢劫银行……”楚南粗看这些文章，恼道：“全是空口白话的质疑，一点数据和研究资料都没有，看来针对我们的造谣已经开始了。”
路离道：“他们就是想把水搞浑，我们得加快速度才行了。”说罢直接拨起沈杰的电话。
“喂，找我干嘛？”电话那头传来沈杰的声音。
楚南率先对他吼道：“我说老淫棍你到底在干嘛啊，舆论阵地就要被人抢去了知道不？”
“哎呀，别急嘛。”沈杰道，“我已经打点好了，马上就会有人冲到评论区开骂。放心，御使作为对普通人最友好的职业，会有人替我们说话的，只要稍微引导一下下。”
路离道：“沈大哥你帮我建个学校官网，尽早宣传一下，网站格式发你了。”
沈杰兴奋道：“你要自己建一所大学？”
“不止如此。”
“不止？”
“大学、中学、小学，还有幼儿园我都要建造。”路离轻点全息投影，给沈杰发去一份文件，“这是实体—联系图。”
“好，一个星期之内给你搞定。”
“好。”
然而，舆论不需要一个星期就能发酵到了一个极其混乱的地步。不断有御使上街打砸抢，还有自称丹恩学社成员的暴恐分子以各种方式袭击大楼。这种时候，即使民间御使和丹恩学社多次出面解释，但主流媒体始终是掌握在各大利益集团手中，而且老爷们也意识到了沈杰的存在，有意对励志的声音进行屏蔽，一时间网络上只剩下极端的声音。
御使的风评一落千丈，连带着丹恩学社的形象也被一并损坏。
一切都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
开始是各界人士纷纷要求毁掉御使灵文和召唤怪物幼崽的魔井，接着是各大学纷纷宣布不再招收御使，理由是御使根本不是正规职业，而是一种使人被怪物侵蚀进而违背伦理的恐怖疾病。看这态势，恐怕很快就要发展到“御使也是怪物，要打死”的地步。
此时，全穹顶都在要求路离出面解释。自从白家门前的惊世一战流传到网上，所有人一致认为“洛源”就是丹恩学社事实的掌控者。御使和学社蒙羞之际，所有人都希望这位神秘的强者出来解释一番。
百盟书
就在却邪塔完成当天，丹恩大学的官网同步上线。在网页的角落有一个链接，是路离露脸录制的视频，他说：“御使作为一个职业，本没有好坏之分。然而今日，那些居心不良又把握着这个玻璃罩的人，正妄图诋毁这个对贫苦人民最友好的职业，连带着污蔑为底层谋福祉的丹恩学社！但是今日，也是却邪塔建成之日，我们已经不需要龟缩在玻璃罩子下任那些吸血虫鱼肉！所有有志者，我们一起走，到穹顶外去，去建设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属于所有人的同等世界！”
在沈杰的运作下，路离的视频迅速传遍了网络的每一个角落，孕育着一场大迁徙。
第192章 准备
穹顶外大开发的浪潮已经开始，但执政大厅对此却没有任何评价。
没有鼓励，也没有限制。
反倒是各类媒体不停在诋毁这场行动，声称穹顶外有多危险，丹恩学社是在忽悠人们出去找死。接着一些所谓的技术性文章也出现，分析起却邪塔的隐患，对工匠协会发出的却邪塔测试视频进行所谓的“打假抨击”。
在这个饿不死的时代，即使环境再不公，只要还有一口饭吃，很多人就没有要去抗争的心思。
执政大厅之中必定还有希望贯彻同等理念的人，但他们也没有出来支持穹顶外开发，他们也并没有完全信任“洛源”这个神秘人。
路离知道这点，很快就赶紧通过屈伟联系到了执政大厅核心中的其中三人。说来讽刺，执政大厅七座首脑之中，只有三个是真正希望贯彻同等的人。
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是谁，见面就好办了。
更阑人静，路离在三个A区奔走，将三个小老头绑到了一个临时打造的密室里。
三老的修为都不俗，每个都达到了半神之境。在如今这个以灵能论强弱的世道吗，没实力可混不到权力的顶层。只是在三个复苏魔神的封锁下，他们一点灵能也用不出来。
三个老头坐在一张圆桌前，警惕着周围。
这时路离打开了灯，面带微笑道：“三位莫紧张。鄙人今天请三位来，只是想见上一面，把话说开，不会伤害各位的。”
一个老头气愤道：“那你锁我等的灵能又是何意？”
路离道：“此次见面非同寻常，可不能让‘守望者’知道了。”
三个老头诧异道：“你也知道守望者？”
“不仅知道，还颇有些渊源。”接着路离问他们：“文老，阳老，屈老。三位可曾查过我的底细？”说着解开了他们体内的灵能封锁。
略微调动灵能，确定顺畅之后，其他二老不作声，只有名叫屈躬的老人开口道：“我倒是托家弟调查过你，只是一无所获。”这位就是工匠五巨头屈伟的兄长，却邪塔的建造离不开他的帮助。
路离看向不说话的两个老人，“你们二位也是吗？”
阳鼎道：“你掌握的技术和实力，都和你这个‘洛源’的身份配不上。”
剩下一个戒备色最重的文仲原问：“你到底是谁？”
路离哈哈一笑，道：“实不相瞒。鄙人实为D13区循阳人士‘路离’，至于为何要用一个假身份，只是单纯因为在穹顶档案中我已经死了。”
见三老还是似懂非懂，路离继续道：“先前徵云鹏袭击客机一事，我是其中一个幸存者。”
没想到竟是和那件事有关，文仲原道：“两位半神带领的搜救队，一个幸存者也没救出来。其中必定是大有问题。”
路离笑道：“这就要说到那“守望者”了，三位应该都清楚十大家族成立守望者的初衷吧？”
“为了对抗所谓的神明。”三老在各大家族也有暗线，毕竟不是每个富家子弟都没有同等信仰的。
路离道：“是的，虽然很荒谬，但这确实是他们的目的。当日飞机失事，有不少会滑翔或飞行的修行者都安全离开了正坠毁的飞机，但负责搜救他们的两位半神却在一打二的情况下逃走了。把那两个半神吓得屁滚尿流，正是徵云鹏身上的真神力量。”
三老对这个答案也有心理准备了，只确认道：“是你亲眼所见？”
路离点头，“当时我实力低微，虽然靠着契约怪物勉强逃离坠机，安全落地，但还是遭遇了强大的怪物，险些丧命，多亏一位半神相救才活了下来，也是那位半神击杀了徵云鹏。”
三老愕然道：“是哪位半神？可是登神阁中的强者？”
路离无奈笑道：“他叫江巍，上飞机时是六阶实力，后在保护我的过程中突破至半神境。他带我去猎杀了受伤的徵云鹏，但他也牺牲在了那一战中。杀死他的正是徵云鹏尸体里飞出的神秘力量，当时江巍并未受伤，但在那种力量下毫无还手之力。”
三老沉默良久，阳鼎道：“你之所以要改名换姓，是因为守望者不想让你活下来，其他幸存者我看也是如此。”
“确实如此，恐怕那些没死在失事和野外的幸存者，也都被他们迫害了。至于为什么，我想是不想引起恐慌，以及掩盖那两个半神逃跑的狼狈。”路离看向三老：“三位和他们打交道的时间比我更久，自然是知道他们心思的。”
屈伟道：“真神来了无人能幸免。什么守望者，不过是群既想拯救世界，又想维持自己高高在上地位的可怜虫罢了。不懂得发动人民的力量，终究是成不了事。”
路离自然听出了他们的意思，表明立场道：“那是自然。所以我认为到时候作出改变了，我们要解放被压抑的生产力，让群众发动自己的智慧去创造和劳动，我只做一个提供者和引导者。却邪塔也已建成，不瞒各位，那五座塔其实也是用于灭神的武器。如今穹顶外大有可为，三位觉得如何？”
……
谈话进行得坎坎坷坷，不仅路离不受信任，这三位老头也有点彼此猜忌。无奈之下，路离只能展示三尊魔神，这才得到了一夜畅谈。
只要路离想，他完全可以配合三老把其余四座首脑都替换成有较高思想觉悟的人，但他却不能这么做。底层者得用自己的力量把人骑在自己头上的人摔下来，这样他们才只能知道自己拥有着多么庞大的力量。
穹顶外，却邪塔正被缓缓推进，其发出的阵阵能量波动把弱小的怪物驱走，偶尔碰见强大的怪物或者植物种怪物，也被人们用凡念击杀。玻璃罩子附近的资源已被开采殆尽，若要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就必须再往外走。
在大开发的过程中，路离率先改造了御命公司，把股份分给了所有员工，让众望所归的有能者做领导，继续产出内容。并且他也让沈杰在网络上大肆宣扬了这件事，表示“这是劳动者应得的”。
再离开穹顶的前一晚，路离潜入了方家，来到了方染的房间。
“你来做什么？”方染冷着脸。
路离靠在墙上，一双眼盯着地板，“天亮我就要离开穹顶了。”
“哦。”方染不咸不淡地回道。
路离沉默片刻，随后问道：“能不能放过项云？”
方染当即抽出长剑离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嗯。”
“绝无可能。”
路离叹了口气，“那我用安全灵文换他一命如何？”
方染愣住了。
“方家半神数量增加得如此之快，是用了我的安全灵文吧。”路离淡淡道：“那么多半神，换他一条命够不够？”
方染闻言，收回了长剑，冰冷地说道：“好，我答应你，此后你我两不相欠。”
路离抬头看她，叹了口气，随后走了过去。
“你想做什么？”方染没后退半步，仰头对上他的双眼。
路离柔声道：“你家族修炼身体的方法和灵能修行不兼容，久了对身体有害。我帮你顺一遍，以后你就照着这个路径来修炼。”
“不用你……”
她还没说完，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注意血气和灵能的运行脉络，它们可以毫不冲突。”方染体内的灵能和血气被他激起，只能瞪了他一眼，接着随他的引导开始运气。
路离低下头，两人闭上眼，前额向贴。过程安静又安心，不知过了多久，路离站直后退了两步，“好了，以后就按这个顺序运气和灵能，千万别乱练。”
方染努力平息身上澎湃的灵能和血气，偏过头去不看他，道：“我说过我们两不相欠……”
“哪有什么欠不欠的，我们……”路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我该走了，保重。”说罢，他消失在了原地。
方染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拿出离染剑，突然泪如雨下。她又想起逝去的父母，却发现自己根本恨不起路离。
第193章 阻碍
随着执政大厅颁布了“域外先行者计划”，穹顶外的大开发正式开始了。随着却邪塔的推进，不可避免地就触碰到了一些半神的利益。这些强者为了偶尔摆脱穹顶律法的管控，就会在穹顶外开辟一块领地，专门用于看展一些见不得人的活动。但由于穹顶外凶险，故而这样的领地也不多，外加十大家族知道了真神的存在，他们的穹顶外领地大都废弃了。
但少并不意味着没有，在一支探索小队推着其中一座却邪塔前进时，突然被一股强大的气息锁定。
“戒备！”经过一段时间的系统培训，这些小队成员已经具备良好的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他们迅速聚集，借助凡念汇聚灵能。
周遭空间的每一处都变得炙热起来，傲慢的质问从空间的每一处传来：“是谁给你们的狗胆，敢闯进我的地盘！”
小队领队大声说道：“我们是‘域外先行者计划’的探索小队，这是执政大厅开具的证明，你要不要看一下？”
“哼，什么先行者，见到半神不用敬称，就是缺管教！”
领队眼前一晃，身前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人一巴掌就朝他的脸扇来。紧接着嗡的一声，那人一巴掌打在了凡念汇聚的灵能屏障上，随后迅速消失了。
“敌袭！”领队也不客气，这人胆敢阻碍探索，就是与人民为敌。
共鸣，实际是精神力外放和法则暂时融合的结果。想在偌大的共鸣范围之中找出躲藏的半神，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伤害到共鸣，继而伤害到半神即可。
在领队的指挥下，小队的灵能汇聚成一根尖刺，狠狠地扎在了空气中。一声惨叫传来，随着一句“你们给我等着”，共鸣消失了。但小队成员不敢懈怠，一直维持着凡念，果然没过多久，那半神就回来了。
“你们灵能不是多吗？让你们这群土狗见识一下灵能限制器！”
随着空间再度变得炙热，小队成员的灵能竟然在缓缓流失。
“一群低等人，都去死吧！”那半神不再躲躲藏藏，现身大笑着举起一把大刀朝小队当头劈下。
“他是不是傻了？”一个队员疑惑道。
“可能吧。”
只见这位半神下一刻就被扼在了空中，接着浑身骨头被捏断，只剩下一口气。
个人的精神力本身没有伤害能力，而灵能作为从属于精神力的能量却有。所以凡念真正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能使聚集起来的精神力拥有攻击性，不再需要借助灵能伤敌。
“把这家伙急救一下带回去，找找那台灵能限制器。继续工作，开始勘察地质，没收半神领地，小心里面的机关陷阱！”
探索小队深入这个半神的领地，从中发现不少自然资源。
“跟着这些半神找矿脉可轻松多了。”一个队员感叹道。
随后他们走进一个精心修建过的山洞，里面用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来形容也不为过。
“前面有人！”
“戒备！”
“等等！”领队大叫一声，“这个畜生，快拿几件衣服给她们披上！”
……
一个帐篷里，路离正画着图纸，探索小队的领队走了进来：“洛先生，抓到一个半神，缴获还有一台灵能限制器，还有其他很多资源。并且……”他到路离耳边小声说：“我们救出十几个女性，大部分精神出现了问题，我怀疑是被这个家伙绑架来的。”
路离放下手里的图纸，走出帐篷打量起这个半神，发现就是当初被神力吓跑的那个白锐，“白家人啊，属于逃犯，没有改造的必要，通知执法者。”
“明白。”
白锐挣扎着想释放灵能，路离蹲下来，小声说道：“这么自傲于半神境界，要是废了你的修为，你会痛苦到什么程度呢？”
紧接着，这位不可一世的狂炙刀皇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和灵能完全恢复，接着灵能一丝丝流失。
“不，不要，这位大人，我给你做牛做马，当狗也行，求你不要废我修为……”白锐惊嚎着。
“别急，还不够。”路离手心凝聚起一团沙子，“欲望这么强盛，就让它陪你玩到死为止。”沙子化作一道细流，朝飞进石膏里。
白锐痛呼出声，只感觉排泄系统从内到外里有数以万计的刀片在割刮，这种痛苦让他此刻就想剖开肚子，把那一部分器官挖掉。
这时执法者来了，“逮捕逃犯白锐！”
“他身体已经恢复了，小心他自残或者逃跑。”路离提醒执法者道。
目视执法者押送白锐离开，路离把注意力放到那台灵能限制器上，很快他就按耐不住手痒把它给拆了：“可以分辨灵能，还能吸收，有点意思。”路离当即联系楚南，让他查一下这东西是哪家的作品。
楚南说：“很可能是图家的。”
“你怎么知道？”
“我结婚了，入赘。”
路离错愕了一下，“结婚？和图家大小姐吗？”
“一般大的那种小姐。”楚南压低声音：“我易容用假身份结的，‘楚南’的名声太差了。”
路离道：“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为了事业。”楚南说，“总有人得在阴影泥泞处。你们大开发要的宣传，还得我去打点；穹顶那边的风向，也得有人能给你们透露。再说，图家制作机器人的技术，你们自己从零摸索可要花大时间。”
路离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便道：“那就辛苦你了。”
“没事。”楚南说，“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有比和大小姐睡觉更让我心理平衡的事。以前我一直活在他们建立的丛林法则里，虽然混得风生水起，但把老爷们拉下来让我比以往要快乐无数倍，沈杰那家伙也是这么想的。”
挂断和楚南的通话，路离继续低头工作，他要先把脑子里记住的机械结构和灵文通通放到纸上，还有其他很多问题等着处理：
先行者的人不少，有大几十万，住宅得先安排上；
有很多先行者还没完成学业，学校得尽快安排上，教师的数量不够也是一个大问题；
大几十万的先行者之中混有不少搞破坏的不良分子，得想办法揪出来；
开发区还没有下水道，居民的卫生要求还不能满足；
医疗条件和物质生活也没跟上；
……
好在先行者中各方面人才都有，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实践经验。
第194章 功成
洪老头把扫帚靠在垃圾车上，在马路崖子坐下。过路的人或忽视，或鄙视，他都不在乎，因为等下班之后，他还要去给人搬货补贴家用。来明璃二十年，失踪的大儿子还没找到，女儿还要读书，妻子落了重病工作不了，他年纪也大了，有些老花又没钱配眼镜，送外面经常看错地址和号码，被投诉、罚钱，最后丢了工作，工地也不要他这种只会干体力活的。之前负责这几条街的清洁工因为突发心脏病死了，这才让他又找到工作。
自己的不幸竟然要用其他人的不幸来填补。
街角处有一顶红色的大遮阳伞，有很多人在那排队。可能是有什么东西领，洪老头打算下班去看看。
“你好。”穿着红马甲的女孩对洪老头甜甜笑道。
旁边一个红马甲男青年也问道：“有什么能帮助到您吗？”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洪老头一双眼在遮阳伞下扫视，发现连一托鸡蛋都没有。
“我们这是先行者招募，穹顶外开发需要人。”男青年说。
“先行者？”洪老头问：“你们需要力工吗？”
女孩说：“不论是谁，只要愿意成为先行者我们都接纳。”
洪老头问：“那工资怎么样？”
“这个要对比来看。”男青年说，“伯伯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洪老头说：“我现在打三份工，扫大街、搬货、在球场捡烟头扫厕所，一个月三千左右吧。”
女孩说道：“清洁工和搬货的话，在开发区好像是有三万金点一个月呢，还有各种保险和退休金，都是公家出钱。”
洪老头瞠目结舌，赶紧问道：“那我，我也能去吗？”
“当然可以。”女孩拿出一张表格，“麻烦您填一下资料。”
洪老头填地飞快，但最后却犯了难，“小姑娘，这‘特长或爱好’，没有咋填？”
女孩说：“没有可以不填，等以后会有的。”
洪老头回到家，让女儿照顾好妻子，随意收拾好行李就出门了。晚上有今天最后一班前往开发区的专车，他想早点过去。
在车上睡一晚，天亮就到开发区，洪老头和其他初来乍到者被带进了丹恩学社的引导所。
“叔叔您之前是当清洁工的，你看这里还有一个清洁工岗位，工资三万五金点一个月，保险和退休金都有，但我们是用机器清扫的，您可能要参加一下机器使用，不会很久的。”一个中年社员给洪老头介绍道，“我们开发区住处是包分配的。还有‘凡念基金’，执政大厅每个月会从我们的工资里扣一块钱存进里面，用作所有人的医疗费用，您的妻子也可以使用这个基金。”
“叔叔您怎么哭了？”这个社员当然知道洪老头落泪的原因，毕竟他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哭得更大声。
……
路离和三老以及有见地的先行者讨论过是否在开发区实行完全同等的分配方式。考虑到人们的观念改变需要一定的时间，也就只能先放下这个念头了。
经过上百年商业洪流的洗礼，大多数人或许已经失去了对“同等”的渴望和追求，人人都只想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失败者只能在利己主义中自我毁灭。
要扭转扎根极深的思潮，就必须先增加先行者们的自信心。只有对未来充满希望，只有创造的价值属于自己，人们才会积极地去劳动，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思想的转变需要时间，既然现在的人们需要的是更高的工资，更好的生活、工作环境，更短的工作时长以及更加充分的人格尊严，那开发区就要做到比玻璃罩子更好。
只要路离想，他能一念之间造出无数间房子，让贫瘠的土地长满粮食，但他不准备这样做。如果一切都依靠神力来创造，那人们就不可能真正站起来。路离要让他们靠自己去获得幸福，并发自内心生出保护这份幸福的力量。
六年时间过去，开发区从荒郊野岭变成繁华不下于A区，但面积要比A区加起来还要大得多的城市，随着却邪塔的往外推进，那架被徵云鹏袭击而坠毁的客机也再次回到人们的视线。很快“星空邪神”来袭的传闻也开始在各种渠道传播，却邪塔是为了对付邪神而造的说法也出现。
财政透明公开，保证人民权益，阻止敌对势力对计划的破坏……六年来，路离一直都是在背后暗中提供支持，先行者取得的所有成就都靠他们自己。穹顶内的人口在不断流失，老爷们在失去压迫的对象。
三老也不是吃素的，借着势头就把腐败的其他首脑拉下了台，用税收等大力打压【守望者】，揪出了不少十大家族安插在执政大厅里的虫子，迫使他们更畏首畏尾，不敢再绑架平民做实验。
守望者十大家族中有三家拥有圣骸，欧家的【咏火喉】早已被路离摧毁，蓝家的【渊冰颅骨】和赵家的【圣芒根】也被路离悄悄拿到了手，这三大家借助圣骸成神的计划还没多少进展就失败了，导致他们在守望者同盟中的地位落得和白家差不了多少。
此三家外，墨家专攻神明遗体的研究，图家研究的是机械飞升方向，余下各家都是在摆弄旧纪元留下的一些秘法，方家练气，杨家、李家炼体，沈家则是修炼血魔法。
路离曾潜进他们的开会现场和实验场所近距离观看，虽然没摸索出成神的方法，但好歹是总结出了另一种修炼方式，能做到让半神的战力更为强大。
虽然各大家族一直在致力于封锁开发区的技术，但总有先进分子愿意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分享给开发区。在楚南的帮助下，开发区逐渐掌握了图家的尖端机器人技术。方染也一直在背后提供给开发区医疗、教育等方面的支持。
路离也没忘记守望者这个活靶子。开发区一直流传着十大家族结盟，进行人体实验，打算武力推翻执政大厅，毁掉开发区，继续高高在上当老爷的说法。
六年来，在和怪物的战斗中，开发区锻炼出一支强大的军队。凡念是集中起来的共同意志，虽然世上没有思想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但在追求同等的时候，大多数人的意志竟是绝对一致的。
又是五年过去，被逼到极限的【守望者】终于忍不住反扑。各种基因怪物和高科技武器在玻璃罩子里出现，各大家族保住自身利益的意志也是高度一致的，因此他们使出的“凡念”也不容小觑。只可惜，权贵终究是少部分人，人数上的绝对差异让他们胜算无几。
又三年，战争结束。在清算的过程中，由于方染对开发区作出的重大贡献，她保住了自己手底下的那一脉，并宣布方家总部就此解散。其余各家均被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清算，特别是用人体进行实验的白家、墨家和沈家。
沈杰看着新闻，长长呼出一口气，不喜不悲道：“沈家，这群吸血鬼，死了也好。”
玻璃罩子被拆除了，开发区和原穹顶区域连在了一起，光启城也被出现在了人们眼前，改造的道路未结束。
又是十五年过去，光启并入穹顶，新的一代人已经成长。在“同等”教育之下成长，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属于集体，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和他人是平等的，穹顶已经不分ABCDE区，人也再不分三六九等，光启人的后代也不再笃信神明。这时路离终于敢将【安全灵文】毫不保留地公开，只有在思想教育到位的情况下，超然的个人实力才不会引起混乱。在往后的时代里，人人都能修炼至半神境界，灵能修为已经不能再作为压迫的依据。
在这个时代，生活富足，人人能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人民监督执政大厅，执政大厅透明公开，人人有学识，发声渠道众多。在三老往后的执政大厅首脑的领导下，穹顶完成了最后的改造，往后人们共同生产，按需分配。至于人们天性中打打杀杀的暴力成分，就在虚拟世界里去发泄吧。
路离站在云层中，俯视着新的穹顶。他想再见一见她，但她却有意躲藏。
二十六年过去，或许是魔神的力量使然，路离的外貌没有一点改变，周围的任何人竟然完全注意不到这一点。最恐怖的是，他刻意摧毁了剩下的两个圣骸，虽然知道让所有魔神复苏很危险，但他就是想这样做。他总感觉自己的想法在变，在变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之前，路离想再见上方染一面。
第195章 挑衅
“你来做什么？”狱中女子冷冷道。
同床近三十年的丈夫竟然是意图毁灭家族的卧底。她家破人亡，和这男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楚南好像没听出她的愤怒，咧着嘴说：“回家吧，我煮了晚饭。孩子在等着呢，再不回去吃就凉了。”
图素阳已年近五十，但灵能修行让她外貌看起来仍在三十岁左右，风韵犹存。
图素阳低头苦笑，随后道：“难怪我和家族其他人的待遇不同，原来是有你这层关系，看来你们也没自己说得那么公允，浪荡子楚南。”。
楚南的笑容僵了一下，道：“小老头一个了，还浪荡子。”他挠了挠已经花白的头发，即使是半神抵御不了时光的侵蚀。“是，和你结婚用的那个名字和那张脸都是假的，我骗了你三十年，但总有些东西由始至终都是真的。”
图素阳把脸别了过去，不说话。
“比如把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拉下来，还有爱你这件事。”
“听着恶心。”图素阳冷漠道，“收起你这套用来骗女人的话术，我情愿在这里呆一辈子。”
楚南让看守打开门锁，走进了牢房。他在图素阳旁边坐下，后者赶紧挪开了一个身位。
“我以前哄那些爱玩女人的话术可要华丽多了。”他说，“唯独这三十年来对着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句话就挺华丽的，赶紧走，我不想再见到你。”图素阳闭上眼睛，干裂的嘴唇在颤抖。
“你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吧。”楚南说，“我和丹恩学社的关系。”
这正是图素阳最痛心的地方。三十年来，她已经确认自己的丈夫就是丹恩学社的人，但还是对他毫无保留。因为她很欣赏这些人的勇气，尽管他们看起来像是像自不量力的鲁莽。
她想着图家的技术可能对他们开发穹顶外会有帮助，却没想到穹顶外是在孕育毁灭自己家族的力量。
“三十年前，图家可以接近的目标有很多。”楚南叹了一口气，“但我觉得你是最特别的，要更聪明，更善良一点。”
“所以你就骗我？”图素阳瞪向他。
“嗯。”楚南说：“更聪明就会知道我的身份，更善良就不会阻止我。”
图素阳不接话。
楚南继续道：“我就是亲眼见过你们家族工厂里的肮脏。工人从早上六点工作到晚上十点，在危险的厂房里麻木得如同机器。”
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生重病的工人被合法的‘没有劳动雇佣关系’打发回家等死；被拖欠工资的工人，即使用灵能自爆也掀不起半点波澜。然后呢，他们亲手做出来的产品，自己一辈子都用不起。”
图素阳沉默良久，说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不代表我还能接受你。”
“那先回家，日后再接受我。”楚南款款道，“说了孩子在等着，她说我不把你带回去就不吃饭。”
图素阳倔强地盯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最后态度还是软了下来，“我是为了孩子……”
“走，回家去。”楚南抓起图素阳的手，两人拉拉扯扯着走了出去。
……
即使可以回到穹顶，沈杰也再生不起去花天酒地的念头。想起自己当年和那些女大学生“你情我愿”的行为，沈杰只觉得羞耻。
“多少还是有点劣根性的。”
他心里自嘲道。
当年因为看不惯沈家把普通人关起来当血奴的行径，无力改变的他离家出走，跑到了明璃区。
本想着干一番大事业，最后却过起灯红酒绿的生活。若不是认识路离，他可能还在干那些鸡鸣狗盗的事，在纸醉金迷之中堕落。
逃到光启的那段时间，他见识到了人对信仰的专一有多沉重。光启人在放弃神明信仰，回归自身的那根线上艰难挣扎，创造出一片比穹顶还要繁华的土地，让他明白活在最底层的人在接触到生的希望时会有多大的力量，又会堕落至什么程度。
在街上走着，沈杰看见了一个“熟面孔”。这个女人的修为估计不错，保养得也好，脸上仍能看出她三十年前不俗的姿色。
沈杰对她印象深刻。因为他和路离第一次见面的前一刻，他就在和这个女的进行深深的交流运动，那时候她还是个女大学生。
现在她穿着工作服在调试街边的免费饮料机，旁边有排队的年轻人说着“阿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劳动最光荣嘛。”蓬勃的生气蕴含在她脸上的思索之下。
沈杰有种错觉：她看起来似乎比三十年前更年轻了。
突然，她的目光向这边扫来，沈杰羞愧地低下头，快速走开了。
为了生存，大城市的阴暗角落里总有人会堕落进泥潭。城市飞速发展，连带着农村源源不断地破产。破产的农村家庭又为城市提供源源不断的娼妓来源。
那时候“性占有”取代了“性平等”。人被异化成物品，富人作为强者多几个老婆，或者多几个男宠的观念更是成为一种普遍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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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时代，好时代。”沈杰念念叨叨地回到分配的公寓，继续自己的工作。
在同等的穹顶，人人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他也不例外。
……
高空中，路离问身后的女子：“吟光，你还需要神才能活下去吗？”
吟光早已脱下圣女袍，穿上了常服，她笑道：“不需要了。”
“享受你自己的生活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是，先生。”
路离绕着这个世界飞行一圈，没有发现除穹顶之外的人烟，有些地方倒是有人类被怪物啃食剩下的尸骨。
是凡念让穹顶的人们活了下来，而不是灵能。
旧穹顶的外敌只有智力低下的怪物，生产力也已经高度发达，只是落后的阶级社会限制了它。
老爷们总会被拽下来的。路离只不过是做一个小小的推手，加速这一进程。
路离看向星空，新穹顶目前只剩下那一个敌人。
他把从光启人那收集来的镜子印记拿出来，解除了魔神的封印。心灵之王的注视凝聚到路离和这个世界之上。
路离身后浮现出五尊魔神，挑衅道：“不是在找我吗，过来吧。”
第196章 崩塌
路离不确定神的速度是多少，也许是光速，或者更快。但穹顶已经做好准备了，却邪塔的数量从最初的十座暴增至现在的二十座。
这些可移动的建筑不仅是可以驱赶怪物的信号基站，也是可以用凡念驱动的武器。
路离在之中静坐，等候着心灵之王的降临。
作为“心灵”这一概念的人格化，心灵之王将会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出现。相比之下，路离体内五位魔神的力量就具体得多。
不知过了多久，路离对着虚空说道：“技穷了？”
心灵之王没有出现，作为神祇，祂能无损耗地在物质状态与能量状态之间转换。
其实祂早已降临这方世界，但在占有这个世界的过程中，祂发现了那些危险的武器，并通过人类的记忆通晓了它们的作用。
为此祂着手开始控制人心，但作为心灵之神的祂反倒被这个世界的人类影响了。
这些人的思想竟然在某一个方向上竟然极度地一致，这是祂占领万千世界也不曾见过的。
愤怒之下，祂把所有心灵领域的攻击都扔到了眼前这个残神容器上。
只要拥有思想，任何存在都无法免疫这种攻击，至少在祂的认知中是这样的。
然而，眼前这个作为残神容器的人类，此刻就在祂全力进攻之下毫发无伤。
——这种时候不应该逃跑吗？
作为心灵之神的祂开始询问自己。
突然，眼前的人类伸出了手。
——他伸手做什么？难道……
“别怕，我只是想看看如今的自己能不能抓住一团概念。”路离五指一曲，从虚空之中抠下来一个白色的人影。
一声尖叫从心灵之王中蹦出，同是全世界的人齐齐惊叫。
路离眉头一皱，“闭嘴。”
他手上发力一震，心灵之王就只剩下半个身形。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起来了，”心灵之王抽搐着，“不是我要来找您麻烦的，是……是祂逼我来的。”
路离愕然：“谁？还有更强大的神明吗？！”
“啊，啊，啊……”心灵之王很努力地想去再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
“无所谓了。”路离说，“在强大的神明也会死去，作为一种概念本不该人格化，你的思想太过于恶心，给我重开吧。”说着在他用力一掐之下，心灵之王的意识直接化作虚无。这个习惯在各个世界培养精神努力来满足下三路欲望的神明就此死去。
亲手杀死了来自星空的真神，路离看向这个世界，看着穹顶严阵以待的人类，他看到了方染。
她的外貌没有多少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动人。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把她据为己有，就像心灵之王掌控万千世界一样。
这时候，方染转过头对上了他从星空投下的视线。她从隐秘的山林之中升起，离他越来越近。
“你在看什么？”方染问他。
路离缓缓道：“看看我赐予他们的一切。同等的社会、极大的生产力，若是没有我，他们或许还在压迫之中苦苦挣扎，等候一个救世主。”
“对，我是救世主，我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掌控者。”路离突然笑道，他的背后浮现出五尊魔神，“元素，死亡，动物，植物，精神。这方世界的权柄本就属于我。”
见他这副样子，方染皱眉道：“你怎么了？突然变了个人。”
路离盯着她，恍若初醒道：“对，你的练气功法也是我帮你改进的，不然你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可以踏上星空的境界。”
“你是要把这个世界据为己有吗？”方染问他。
“我不知道，也许有一天会的。”路离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渐渐停止，他知道自己在往一种更高级的生命形式进化。
——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这是一种即将超脱一切规矩，立于万物之上的优越感。所有一切的生物、死物，甚至抽象的法则都僵跪倒在他脚下。
“路离，看着我。”方染说。
路离笑眯眯地看向她，“等我一会，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对不起，路离。”方染突然向他靠近，一把抱住他，“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下一刻，方染的身上燃烧起青色的火焰。接触这种火焰，就连如今的路离感觉到了滚烫，五尊魔神更是被烫得惨叫连连。
“你在干什么？！”路离又惊又怒，连带着这方世界的大地开始翻滚，天空裂开无数缝隙，就连法则都在哀嚎。
方染抬起头，把手轻抚在他的脸上，她微微笑道：“好遗憾啊，我们。”
她彻底消失在路离怀中，只剩下青色的火焰还在燃烧。再这样下去，不仅五尊魔神，路离自己也会死。
“这女人……该死！”路离听着五尊魔神的求救，心烦道：“别叫了，不会死的！”
只见他抬手之间，同化的力量出现，青色的火焰瞬间被他据为己有。但下一刻，那些属于方染的记忆涌进了他的精神。
方染在和父母玩耍，接着是青年时期的方染和他一起在教室里拼装武器，然后是方染躲在房间里对着父母的照片垂泪，还有方染对项云的恨意，还有方染对他深沉又复杂的感情。
“学姐……”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被青色火焰烧出的大洞，里面有一颗透明的心脏在稳稳地跳动。
“思然……”
身体恢复如初，路离和五尊魔神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
路离深吸一口气，化作纯粹的能量体以他最快的速度朝穹顶轰过去。
他看到朱晗在带领人们把凡念集中到却邪塔上，项云在指挥却邪塔开火。
挺好的。
路离在却邪塔的攻击到来之前闭上了眼睛。他没有保留实力，再被神性的欲望吞噬之前，他要自己成为那个被穹顶人击杀的神明。
他死后，魔神的力量会保留下来，成为御使们掌控怪物的基石。这个最平等的灵能职业，是他留给人们的保障。
却邪塔的辉光闪耀而过，天空恢复了晴朗。所有人都在欢呼，他们本不知道真神能不能被杀死，但如今结果已经是毫无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