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人与五个孩子
帮二皇子迭戈的戒指启灵完成后，路德询问了提恩的去向。得知那家伙已经和艾玫希丝跑路离开龙血城了。
“他们为什么要跑？”路德向脸色明显好了不少的迭戈问道。
“我让的，也是父皇的意思。”迭戈说，“元素教派的人遍布龙血城，他们手段诸多而且诡异，父皇又远在边境。若是他们在龙血城里刺杀艾玫希丝，恐怕会引起不小的动荡。”
“所以你的意思是艾玫希丝公主死在其他地方比较好？”
“灾厄，灾厄，你不明白吗？！”二皇子激动起来，“你知道那些疯子有多想以抹杀灾厄来证明自己是神的代行者吗？！”
“你的意思是，当年皇后难产而死，艾玫希丝公主被冠以灾厄之名也是元素教派背后操控的？”
“嗯。”二皇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明显不想就这件事多说。
“提恩的去向呢？这个你总知道吧？”
迭戈摇头，“我没派人跟着他们。”
“你们这……淦！”路德差点忍不住揍迭戈的出触手。
“我派去暗中保护他们的人差点被你的灭世者兄弟干掉。”迭戈说，“一个接近【超凡】的6阶劫掠者，差点被一个小鬼干掉。难怪叫做‘灭世者’。”
路德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走了，有事找戒指。”
“慢走，灭世者大人。”迭戈坐在座椅上，没有任何起身送客的意思。
离开皇宫后，路德遇到了一个大问题，就是他的狗不见了。
“这家伙跑哪去了……”
不见狗的路德只好开启粉红色的双瞳四处寻找。最后终于在一条小巷里找到了他的紫色小狗。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路德抓住舔的后颈把它提起。
“凯特医馆……”路德有种推门进去的冲动，他知道自己认识凯特，但忘了自己是怎么认识她的。
“走了走了，赶时间呢，你又没病。”路德把舔放到肩膀上，不顾它的嗷呜声扭头走了。
就在路德转弯离开这条小巷时，医馆的门开了。凯特走出门外四处看了眼，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
赛西尔轻轻推开门，看了眼房内后走进去关上了门。
君诺坐在书桌前，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赛西尔走过去，贴近了观察他的脸。
“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总是紧着眉头。”
君诺把女孩抱紧怀里，嗅着她身上清新的气息，好让自己的思绪能平静下来，“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有多大？”
“我们这些‘蛮人’，貌似也是王族。”
“真的吗？”赛西尔眨眨眼。
“你看这些手稿。”君诺敲了敲桌面，“能看明白这些文字吗？”
“这些……”赛西尔拿起一张发黄的纸张，“这些真地是文字？我怎么感觉它们更像一种符号。”
“嗯，这确实是一种文字。”君诺把头靠在赛西尔胸前，“而且我看得懂。”
“看得懂就看得懂。”赛西尔抚摸君诺的头发，“你都好几夜没睡了。”
“这些手稿是我的祖先留下的。他似乎也是一位英雄王，遗失在历史中的英雄王。”
“这不是很好吗？”赛西尔温柔地笑道，“这样你也是高贵的王族了，我是不是还要叫你君诺殿下了？”
“你还不明白吗？”君诺抬起头和少女对视着，沉声说道：“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文字，留下这些文字的人和我来自同一个时代，但在这个世界的时间里，我们却相差了上万年！”
“我明白啊，你是在害怕过去熟悉的一切已经逝去。”赛西尔温柔地说道，“但你现在有了新的家人、族人，他们全都需要你。”
“而且……”她双手轻轻捧住君诺的脸，“你还有我……”她闭上眼，朝着君诺嘴唇俯了下去。
就在这关键的一刻，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君诺在吗？有个消息要告诉你！”路德站在房间门口大喊。随后他就看清楚了房间内的两个人，“你们两个脸靠那么近干什么？都差点碰上了。”
……
在被赛西尔臭骂一顿之后，路德也站到了君诺的书桌前。
因为赛西尔没给他椅子。
“你祖先说了什么？”路德问。
君诺稍微整理了一下手稿，说道：“有一张手稿记录了天人和五个小孩的故事。”
“快读一下。”
君诺深呼吸一口，开始了翻译：“从前有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天人】，他不眠不休地在无垠的星空中游历。星空中存在无数个世界，而每次选择进入一个世界，他都会从中带走一个孩子。而当他将第五个孩子带到身边时，他说：‘就这样吧。’此后他再也没有接收新的孩子。”
念到此处，君诺将手稿翻过来，继续道：“后来，天人和五个孩子遇到了一个十分年轻的世界。它的意志才刚刚诞生，所以天人称它为【源神世界】。‘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再等等吧。’天人说。于是五个孩子和天人就停留在了那一片星空中……没了。”
接着他从手稿中又抽出一张，念道：“我成功将【野魍】放逐出了这个世界，但温蒂斯特一族也遭到了它的诅咒。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最起码往后的人类能尽情使用动物身上的资源，不用再担心其上有着恶魔的诅咒。”他翻了一页，继续道：“那四个家伙都给后代留下了称王的根基，我也要这么做。但不同的是，我的圣骸会与恶魔野魍一起被放逐，直到恶魔重返这个世界，我的圣骸才会重返世间……我成功放逐了恶魔，但我的几个孩子全都中了诅咒，兽性根植于他们的血脉中，永远流传于温蒂斯特之间。我明白，终有一日，野魍会回到这个世界，所以温蒂斯特的血脉绝对不能断绝。然而被兽性侵蚀的温蒂斯特一族绝对会被那四个家伙的后人赶紧杀绝，我必须想一个万全的办法才行。”
读到这里，君诺沉默了下来。
“那个万全的办法，就是那个小型世界吗……”赛西尔贴近君诺，她想起君诺那些被关进笼子里的族人。
“所以你是君诺·温蒂斯特？”路德问：“他还说了什么吗？”
“因为输了赌约，我失去了奠定文明基础的权力。但我还是给人类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哈哈。”君诺全盘翻译了一段。
“什么宝贵的财富？”赛西尔问。
“淦……”
“你说什……”赛西尔刚要叱责君诺的不文雅。“等等，你说‘淦’这个是你的祖先留下来的？”
君诺尴尬地点点头。
“里面有没有提到灭世者的由来？”路德问。
“没有。”
“劫掠者呢？”
“也没有，但和那位天人肯定少不了关系。”
“那我先走了，还要早点到奥杜诺呢。”路德说着马上离开了君诺的房间。
“那家伙肯定是找洛莉丝去了。”赛西尔看着门口，嘴角不禁挂上微笑。
“这很好啊，很好……”君诺呢喃道。
看到他这副样子，赛西尔柔声关心道：“是在担心恶魔野魍的事么？”
“嗯，既然温蒂斯特一族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恐怕那个恶魔的归来也不会很久。”君诺拿过一张地图，指着它的中心说道：“我最担心的是，它归来的地方会是四国的中央——死绝地。如果真是那里，野魍的眷属也和那条金色飞龙一样强大的话，那人类的处境简直不堪设想。”
“温蒂斯特一族有了安身之处，你的咒语也让族人的兽性逐渐消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赛西尔抱住君诺的头，让他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温子腾，温蒂斯特老祖宗，保佑保佑我这个后辈吧……
君诺闭上眼睛，抱住了赛西尔。
路德离开君诺的房子，感慨他竟然为了和赛西尔住得靠近些而买了这么一大片地方。
那个叫赛西尔的坏脾气女孩，路德知道自己也认识她，但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认识的。
他迈着飞快的步伐，朝着西方一路跑去。
第92章 赤红主教
“请问一下，这里是哪？”路德抓住一个路人，礼貌地问道。
“这里是春河城，我的好先生。”路人脸上露出恭维的笑容。
“好的，谢谢。”路德道过谢，把这名路人轻轻放回到了地面上。
三公主的属地，春之三城之一。
打算拜访三公主伊丝塔的路德四处询问，终于打听到了她的宅邸所在地。
“舔，我们走。”
由于奔跑的速度不慢，一路上路德也没遇到任何人的阻挠。
是这里吧……
路德看着眼前巨大而豪华的庄园。
“圣艾蕾妮娜庄园……”
但怎么没人看门呢？
感到一丝不对劲的路德不再多想，在一脚将庄园的铁栅门踹飞后走进了庄园。
“你站在这里，别让人进来。”路德对紫色的小狗说。
来到庄园中心，路德发现宅邸的门口依然没人把守。
料想到这里必定是发生了什么的路德立刻将粉红色的本源之力注入双眼，随即推开了公主宅邸的大门。
宅邸内部和路德想象中不同，并不像二皇子丹恩的城堡那般黑暗，反而光亮充足。
因为它的地面遍陈着燃烧的尸体。宅邸的中央，有着一个全身遍布火焰的穿着红色带兜帽长袍的女人。
和那些尸体不同，女人身上的的火焰并没有伤害她，反而更像是她身体的一种延伸，像一层保护。
这是遍布全身的火焰特质。
她挣扎着，这个“燃烧”的女人身体呈现出一个怪异的姿势，她的脚在地上，身体却向后仰，头顶朝着门口，这使她看不到进来的路德。
她是被一杆银白色的长矛贯穿了胸口，钉在地上。
路德走过去，一手抓住了女人的头顶，女人身上的火焰好像只是幻觉一般，没有对他的手掌造成任何伤害。
“你是谁？”女人的声音颤抖着，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正扭曲着她的理智。
随着一声清脆断裂声，女人没有得到答案，也再没有得到答案的机会。
路德绕过女人的尸体，看到了他来拜访的目标。
“是你啊……”躺外地上的伊丝塔公主无力地看了路德一眼。
此时的她说是惨不忍睹也不为过，美丽妩媚的脸只剩一半，另一半被烧得血肉模糊，右臂整根不见，伤口处一片焦黑，还有一条腿也没了。
“忍一下，应该不会痛的。”路德回头看了一眼死掉的女人，从背后伸出了若干触手。
触手伸向宅邸内的各个方向，拉起了十几个人。
“他们来了几个人？”
“五个，一个主教，四个助祭。”伊丝塔公主明显精神了不少。
“你已经痊愈了，伊丝塔公主。”路德收回触手。
“你真的不肯扶人家一下吗？”伊丝塔还躺在地上，“人家腿软……”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芬芳的气息，眼神也迷离得让人怜惜。
“刚帮你恢复就对我用特质，”路德后退了一步，“早知道不救你了。”
“呀，开个玩笑，别生气嘛。”伊丝塔公主干脆地站了起来，随后提起了自己的裙摆，惊讶道：“你是怎么做到连裙子都恢复到一模一样的？”
“看你记忆。”路德十分自然地说道。
“你还有这种爱好？”伊丝塔诧异。“你要是想知道人家的记忆就直接说嘛，人家可以亲口告诉你，什么都可以哦，不用偷偷看的呢……”
路德看着这位公主对他挤眉弄眼的样子，皱起了眉头，道：“你再不说正事我就走了，赶时间。”
伊丝塔立即收起了那副慵懒娇媚的样子，对屋内已经恢复过来的手下呵道：“还活着的人，劫掠者到宅邸周围保持警戒，非劫掠者把这里打扫干净，尸体由有火焰特质的劫掠者处理。赫菲斯管家，抚恤金可以开始准备了。”
“是，殿下！”
在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带领下，捡回性命的庄园人手又开始
发号施令的公主此时竟真有了几分女王的威严。
“跟我来。”她对路德说。
走上楼，两人来到了一间昏暗的房间。
直到伊丝塔按下一个墙上的开关，整个房间才明亮起来。
“神奇吧？”伊丝塔用指甲敲了敲墙上的开关，说道：“这是父皇弄出来的，用储存在地下的魔力来照明。”
“我见过，学院宿舍也有。”路德看向地板，视线直达地下，果然看到了一个方形的地下空间。
“十进制货币体系、纸币、下水道、魔力照明、轨道列车……母后去世后他的怪想法是越来越多了。”伊丝塔说着解开了发带，一头金色的鬈发散开披到后背和肩膀上。
“别人都是到书房商量要是的，怎么你就带人到卧室呢？”路德看着这位公主就这样坐到了她的床上。
“书房的墙灰都被烧没了，你想在那里谈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伊丝塔撩拨了一下头发，“怎么，就这么怕你的小情人误会？”
“情人？”路德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什么情人？”
伊丝塔先是一愕，随后眯起眼睛微笑道：“没什么，还是来说正事吧。”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不坐吗？”
“快说吧。”路德站在原地，“我还赶时间。”
伊丝塔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手下有一个孩子，出生于瓦尔特家族旁支，负责到元素教派内部打探消息的。他化名参加多次元素教派的聚会后，打听到了教派在这座城市的根据地。就在刚才，他赶来和我汇报，那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教派的人跟踪他来到了这里，后面的事你应该能猜到了。”
“你用气味和眼神特质控制住了那五个教徒，打算在室内迅速做掉他们，但没想到那个主教却醒了过来，她一个人差点换了你们全部？”
伊丝塔点点头。
“那个孩子呢？”路德问。
“在下面，估计已经被烧了。”伊丝塔惋惜地说道：“这孩子上个月还过着校园生活呢，唉……”
“元素教派的据点知道了吗，我去看看。”路德说。
“那孩子说了个地点，但很有可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那些家伙可能早就搬走了，而且现在我的人手也不够。”伊丝塔思忖着。
“你折损了多少人？”路德问。
“庄园人手加上一个五十人的龙血侍卫团，总共一百多人。现在只剩十三人了。”
“元素教派的人知道那孩子是瓦尔特的人了吗？”
伊丝塔皱起眉头，“他们肯定知道了，不然怎么会派人跟踪他。”
“那就必须去看一下了。”路德说，“那五个教徒回不去，他们肯定这和你有关。不去清剿一下的话，没人保护的你就是在等死。”
“那好，走吧。”伊丝塔站起来，束起了头发，“我肯定要跟着你的对吧，不然谁保护我？”
路德转身就走出了公主的房间。
他想，同样是瓦尔特的公主，这位怎么聪明这么多。
第93章 柯林斯伯爵的诚意
这天一早，洛莉丝就去圣光使办公所见了梅伦。
身着纹金白袍的梅伦给异乡的女孩倒了一杯水，示意她坐下。
“你觉得后天启程去前线怎么样？”梅伦神色憔悴，黑眼圈明显得如同在眼下抹了一层碳粉。
“我服从安排。”洛莉丝道。
“维娅怎么样了？”梅伦问。
“她不和别人说话，一直独处。”每当说起维娅，洛莉丝就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尽量听一听她说话吧。”梅伦大人叹了口气，闭上眼示意洛莉丝离开。
离开办公场所的洛莉丝又来到了那张长椅处，维娅依旧坐在那里。
“他很自卑。”洛莉丝刚坐下，维娅就说道，“因为他的精神力太弱，所以劫掠阶位不高。”
洛莉丝静静地听着。
“但他也有自信的时候。因为他的圣光特质有治愈效果，他还能轻易让不同身体部位的特质融合。”维娅看向洛莉丝，脸色苍白憔悴，“这也是我反感你小男友的理由。”
洛莉丝愕然。
“你的路德，他的治愈连先天性失声都能治好，还是隔着几座城的距离，甚至还只是他一个吊坠的力量。”维娅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仅有的自豪感也被你的路德给打压得消失殆尽。”
“不一样的，路德他是灭世者……”
洛莉丝笨拙地说话又笨拙地停下。
她现在该做的是静静倾听，而不是解释。
……
“还在想吗？”蕾琪亚抱住罗尤。
“我没办法不去想，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罗尤烦躁地挠了一下后脑勺，“心善的人总是活不长久么……”
蕾琪亚抿了抿嘴，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父亲要见你。”
罗尤皱了下眉头，说道：“我现在过去。”
离开房间再上一层楼，略过精美的石雕，经过每隔七步距离就挂有一盏华丽吊灯的长廊，罗尤敲响了一扇门。
“进来。”门内传来浑厚的男士声音。
罗尤拨弄一下头发，推开门走进了面前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大腹胖男人正在来回踱步，“那个圣光使死了。”
罗尤瞪着男人的背影，“嗯”了一声。
“但你这个废物还是没帮我弄清楚他的秘密！”胖男人怒声说道，“那种低阶就能融合特质的本事……要是我能像瓦尔特那些贵族一样拥有军队，我早就自己……”他看向罗尤，又骂了句：“废物！”
罗尤默不作声，只是走到屋内的沙发处坐了下来。
胖男人竟突然激动起来，就像睡着的猫突然被踩了尾巴一样，他指着罗尤大喊：“废物！要不是我把女儿嫁给你，要不是我将你推荐给梅伦，你一辈子的都只是个废物！你现在竟敢……”
“竟敢什么？”罗尤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妻子的父亲，“竟敢坐下？”
看着罗尤平静的眼神，胖男人诧异了一下，他意识到这个女婿有点不同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柯林斯家族的人，应该遵守柯林斯的规则。”他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我姓沃克，伯爵大人，希望您能记住。”罗尤轻佻地说道，“奥杜诺的律法并没有规定男女婚后要改姓。”
这次胖男人柯林斯伯爵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他抖动着两撇黢黑的胡子说道：“那是给你的任务！柯林斯家族喂你吃了这么多年的饭，你却连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这样的话……”罗尤思忖片刻，“我把伙食费还给您如何？”
“你……”柯林斯伯爵正欲开口大骂。
罗尤马上摊手说道：“不过我的钱都交给蕾琪亚保管了，怕是无法还给您了。”
没给胖男人开口的机会，罗尤马上又说到：“不过虽然没帮你拿到杜特欧斯的秘密，但我有个更大的消息。”
“什么消息。”柯林斯伯爵盯着罗尤。
“我们带回来的女孩是个灭世者。”
柯林斯伯爵突然上前，用戴满琳琅戒指的大手抓住罗尤的衣领，“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连查清楚那女孩家底的本事都没有吗！”
罗尤微微测过脸，避免被唾沫正面袭击。
“但我知道她的能力。”罗尤语气轻快地说道：“而且还知道怎么获得。”
柯林斯伯爵明显愣了一下，“她的能力是什么？”
“那是……修复一切的能力，多么强大啊……”罗尤一脸憧憬的样子？
“你亲眼所见？”
“我亲眼所见。”
这位胖伯爵丢开罗尤的衣领，又开始了来回踱步。
“说说你的办法。”他停下来，看向罗尤。
“她是个很好的人，只要诚意足够，她愿意分享自己的力量。”罗尤说。
“诚意……”柯林斯伯爵又来回走了几步，旋即走到一个角落拿出了一个盒子，“这些够不够诚意？”
罗尤拿过盒子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些饰品是一套的，包括了冠饰、额饰和耳环。
罗尤点点头，道：“加上我和她的交情，差不多了。”
“那你尽快去办。”柯林斯伯爵握了握拳头，随后搓了搓手：“去吧，我的孩子。”
“是，父亲。”
罗尤左手放于腹前，右臂伸直，对柯林斯男爵屈膝行了一礼后退出了房间。
……
距离的常用单位是米和里；时间的常用单位是时、分、秒。就连一天都是二十四小时，一年也是三百六十五天左右……
虽说君诺已经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先祖可能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但他还是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
一样的时间算法，一样的四季，一样的太阳东升西落……
为什么除了地理，这个世界能和他原来的世界如此相似……
“赛西尔。”
“嗯？”
“四国的语言相差大吗？”
“一点也不大，除了个别词语的意思和读音不同之外，大多数词语和语法基本相同。”
君诺再次看向他的手稿，“你对路德他们了解多少？”
“灭世者？”
“对。”
赛西尔想了想，说道：“书上说，他们生来就拥有魔法，但随之而来的代价就是他们极其容易失控，就像发疯的野兽一样。所以他们选择世代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地方，直到人类的未来面临威胁时才会出现，拯救人类。”
“那他们为什么不叫‘守望者’，或者叫做‘护世者’，为什么要叫做‘灭世者’？”君诺问。
“我也想不明白。”赛西尔说，“这个名字搞得他们是要毁灭世界一样。”
君诺沉吟了许久，问道：“你刚才说【灭世者】是拯救人类的对吧？”
“对啊。”
“或许……”君诺欲言又止。
“或许什么？”
“人类与这个世界……”君诺叹了口气，“是对立的。”
第94章 地下神殿和主教
“这里就是最繁华的集市。”披着斗篷的伊丝塔小声说道。
“这边。”
路德突然转弯走进了一条巷子。
兜兜转转，伊丝塔已经尽可能地快速，但还是差点跟丢了路德。
“这里。”路德对着一扇木门敲了敲。
木门上的小窗口旋即被拉来，透出了半张人脸，“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为了寻求永存的安宁。”路德说。
伊丝塔立马也跟着说道：“为了寻求永存的安宁。”
“愿元素指引你们。”门内的人打开了木门。
走进门内，伊丝塔发现内里是一条容两人并行通道，通道前方传来阵阵细细的低语声。
守门人关上门，伸出手掌示意路德和伊丝塔向前走。
突然，一根粉紫色的触手缠住了守门人的脖子。守门人用绽出蓝光的双手撕扯着脖子上的触手，但只挣扎了一会就失去了动静。
将守门人缓缓放回地面，路德示意伊丝塔继续向前走。
伊丝塔回头看向眼守门人，见他的双眸散发着妖异的粉色光晕。
就和路德的双眼一样。
伊丝塔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走过通道，两人来到了一处昏暗的殿堂。殿堂很大，容纳着上百个跪伏的人仍显得空旷。
这座地下殿堂的中央，耸立着一座怪异的雕像——化作元素的男人。
他的头颅缠绕雷云，他的胸口长出冰晶，他的下腹有岩石的裂纹，他的双臂跳动火焰，他的双腿乘驭着旋风。
“元素领主……”伊丝塔呢喃道。
“冰之静，火之怒，气流的主人，大地的撼动者！”信徒们跪缩在地上，手臂伸直手掌贴着光滑的地面。
神像前站着一个身着红、棕、蓝三色长袍，有着浓黑络腮长胡的中年男人。他显然注意到了大殿内多两个渎神的迷途羔羊。
恼怒之下，男人的胡子一根根缠绕在一起，随后化作了火焰。
伊丝塔下意识退了一步，路德却突然抓住她的脸。等路德收回手，伊丝塔发现自己脸上对了一副花纹怪异的面具。
“你能保护好自己吧？”路德说着，背后伸出密密匝匝的触手一瞬间飞向大殿的各个角落。
一声声惨叫声传来，被触手扎穿的信徒身上泛起亮光又迅速暗淡下去。
身穿三色长袍的火焰胡子男人抓住一根触手，将它焚烧殆尽。
大殿内回响着惊慌的叫喊声，没被杀死的信徒在拼命涌向几个方向。
这些都是平民。
伊丝塔看了眼路德，混进了惊慌的平民之中。
“怎么称呼？”路德看向神像前的男人。
“元素教派大主教——霍兰·黎德。”身穿三色长袍的男人手掌一动，路德的双腿直接被冻住，“你是渎神者？”
路德愣了一下，这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控制住的感觉，他只在院长卡洛斯那里感受过。
无法破坏脚上的冰层……这个所谓的大主教不好对付。
“渎神者，死无葬身之地。”霍兰·黎德一步步靠近无法移动的路德。
他掐起手指，打了一个响指。
路德的头发瞬间被火焰点着。
“说吧，是不是王族派你们……”
就在霍兰·黎德离路德还有数米距离时，路德突然向后一抓，用力钳住了什么。
只听见霍兰·黎德突然惨叫一声，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完全由火焰组成的人。这个火人的五官、身形和衣服样式都和霍兰·黎德一模一样，只是脑袋少了一小块。
精神力和魔力结合的产物……
头上冒着粉色烟气的路德马上分析了火人的实质，同时用触手硬生生搅碎了脚上的冰层。
迈着鲜血淋漓的双腿，路德朝着霍兰·黎德冲了过去。在霍兰·黎德的火焰之下，再多的触手也无济于事，路德必须利用自己的再生能力和霍兰·黎德以命换命。
霍兰·黎德从痛苦中恢复过来，再次隔空将路德的双腿冰在了地上，随后一甩手凝造出数十条冰蛇朝路德飞去。
面对密集的冰蛇，路德的触手从背后伸出，是冰蛇数量的数倍之多。果不其然，冰蛇只冻住了缠绕的触手的表面。
但就在路德抵挡住冰蛇的瞬间，一根尖刺从路德身下的地面突然伸出。
所幸路德一直注意着地面，他的一根触手迅速黏住地面，在地刺扎中身体之前将他甩至了空中。
然而地刺的尖端突然于空中一个拐弯，扎穿了路德肩膀。
路德下意识看向伤口，这时一股热浪突然传至他的脸上。
“轰”的一声，火焰覆盖了路德全身，将他身上的所有触手烧断。失去触手支撑的路德迅速坠落，就在落地前的一瞬间，浑身焦黑的路德被冰霜覆盖。
被冻成冰雕的路德摔在地上。灰尘四处飞扬。
霍兰·黎德料想这个渎神者应该已经被摔成碎块了。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到影子飞过，他的大腿上多了一个血洞。
霍兰·黎德回头看向扎穿他大腿的东西，竟是一根带着吸盘的触手！
渎神者还没死！
果然，不远处的地面上，一个包裹着粉红色烟气的人影缓缓站了起来。他身边散落着刚才被霍兰·黎德烧断的触手，那些触手蠕动着，抖动着，突然就朝霍兰·黎德飞了过来。
倏地，霍兰·黎德身后，火人突然出现，在霍兰·黎德的咽喉前抓住了一根触手。随后火人与霍兰·黎德融合，霍兰·黎德全身迸发出猛烈的火焰，将所有袭至身前的触手全部焚烧殆尽。
“我知道该怎么杀你了。”
不远处的粉红色烟雾中，露出一张完整嘴巴和一根完整的脖子。
渎神者在缓缓靠近。
霍兰·黎德想后退，但腿上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后背更是撞在了神像的基座上。
但这一撞却是让他心神一振，给了他力量和勇气。
“主庇佑着我！”霍兰·黎德大喊一声，面前出现无穷的冰蛇朝路德射去。
路德的触手随意挥舞，毫不费力地低挡住漫天的冰蛇。他调笑着说道：“怎么，不敢让它过来了吗？”
第95章 影子
“伊丝塔你过来一下。”
圣光使办公的【白石大楼】中，罗尤带着洛莉丝来到一个角落。
“这个你拿着。”罗尤将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递给洛莉丝，“给你带去前线的，快打开看看。”
洛莉丝掀开盒子，当即将之合上，“我不能要这些，罗尤先生。”
“你听我说。”罗尤正色说道，“我原本是个一事无成的无赖，但我的岳父成就了我，不仅让我认识了我的妻子，还让我成为了圣光使。但他这么做也有目的，就是让我帮他得到杜特欧斯那种可以使特质融合的能力。”
说到杜特欧斯，他的眼神中明显有悲伤略过，“后来你应该能猜到，我和杜特欧斯成了朋友、兄弟，所以我选择和我的岳父柯林斯伯爵虚与委蛇，保护我的好兄弟……但现在，柯林斯他打上了你的主意。我骗他说你的能力是修复一切，而且能给予他人，让他用‘诚意’来交换，这就是他的诚意，你收下。”
“可修复是路德的能力，我并没有……我不能收下。”洛莉丝抗拒道。
罗尤左右看了一眼，说道：“嘿，你要知道，我的岳父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为了得到想要的，甚至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无所事事的混混。如果你留在【维林艾尔】，他迟早会对你不利。现在正好，你要去前线了，他在那儿一点影响力都没有。临走前收下他的一点诚意又有何不可呢？”
“但我总觉得这样不好……”洛莉丝捧着盒子弱弱地说，“骗人总是不对的。”
罗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道：“这没有什么对不对的，等你和那些人相处几年你就知道了……要不这样吧，把你的吊坠借给我。”
“啊？”洛莉丝愣了一下。
“借我一下，马上还你。”
洛莉丝疑惑地从口袋掏出吊坠递给了罗尤。
罗尤接过破损严重的吊坠，用指甲从它上面抠下了一小块，“这就是复原一切的力量，不算骗人了吧？”他将吊坠丢回给了洛莉丝。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会把这块【路德碎片】拿回去给我岳父，力量外借的事情交给路德处理就行了。”罗尤拍了拍盒子，说：“收好这个，一看就是好东西。就算自己不戴拿去卖钱也是好的。就当，就当是我对杜特欧斯的亏欠感的一种表达吧。”
亏欠感？
洛莉丝不明白为什么罗尤对杜特欧斯的亏欠感要表达到她的身上。
看出洛莉丝疑惑的罗尤笑了笑，说道：“不要多想，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洛莉丝抱着盒子，茫然地点点头。
“先走了，我去看看维娅。”
“谢谢你，罗尤先生。”
“不用，再见。”
“再见。”洛莉丝挥了挥手。
……
洛莉丝在登上马车前知道维娅去了东升城，去了那个临近死绝地的城市。
“你真的要跟着我吗？”洛莉丝低头看向抓着自己衣角的小女孩，摸了摸她的头发。
“姐姐说过要当我家人的，家人就该在一起。”妮可认真地说道。
这时，洛莉丝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她四处看去，见到了拿着一个篮子的布鲁顿，还有他旁边的一个圣光使女孩。
“这个给你，我们一起送的。”布鲁顿把篮子递给迟疑的洛莉丝，“只是一些水果，收下吧。”
“噢，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恋人弥拉。”布鲁顿笑嘻嘻地揽住圣光使女孩的腰肢。
洛莉丝微笑着接过篮子，“祝你们幸福。”
“妮可怎么还是这样子。”有人说着走了过来。
“罗尤先生。”洛莉丝打招呼道。
“只和洛莉丝说话怎么行？”罗尤摸了摸妮可的头，站起来看着洛莉丝说道：“去了前线，尽量保护好自己。”
“时间不早了，上车吧。”梅伦不知什么时候也到来了。
“一路平安。”布鲁顿和弥拉一齐说。
“一路平安。”罗尤语气带着随意和轻快。
“万事小心。”梅伦大人微笑着。
洛莉丝对着送别的众人点点头，推开车厢的木门，抱起妮可登上了马车。
“再见了，各位。”
拉车的马儿打着响鼻，洛莉丝感受到马车的车轮开始滚动。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了窗外相拥的维娅和杜特欧斯，看到他们在向她挥手道别。
……
“你的【影子】只有一个吧？”路德走向霍兰·黎德，走向这位元素教派的大主教。
“它可以完全化作沙石，所以能在完全不被我发现的情况下接近我并且冻住我的双腿。”路德语气轻松地说道，“隔空被冻住，确实挺吓人的。”
“你所有的攻击和防守都依靠它来完成。刚才你的大腿会被射穿，是因为它不在你身边吧？”路德向霍兰·黎德甩出一根触手，被后者轻松拦下。
霍兰·黎德脸色阴沉。一直以来，他都依靠“隔空冰冻”来震慑对手，如今却被这个渎神者给识破了。
此时此刻，面对路德的步步紧逼，霍兰·黎德突兀地从长袍内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
他目光柔和，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上的画像。随即地，他眼神中的温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和决然。
“元素真理永存不朽，渎神者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他敞开双臂，抬头看向高大神像的脸，画纸在他的手中开始燃烧。
那个【影子】再次出现，这次不再是火人，而是一个岩石雕像。
“死吧，渎神者！”霍兰·黎德看着路德，疯了似地大吼。
整个神殿开始摇晃，霍兰·黎德蜷缩起来，抱紧自己的双腿。
“爸爸来了……”
在大地的震撼中，殿堂的支柱开始粉碎，碎块砸下，粉尘飞扬，不敢滥用本源的路德看不清周遭。
上面应该全是平民吧……
路德看着不断掉落的碎石，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动。
“唉，真不想用……”
路德挠挠头，原地坐了下来，调动起本源中一股陌生的力量。
来自于那条沙土巨龙，现在已经被他同化占有的力量。
“来吧！”
路德沉喝一声，数根粉紫色的石柱从地下升起，顶替了原本神殿内的支柱，整个地下殿堂开始逐渐稳固。
第96章 攀登的柯林斯伯爵
春河城的地震并未持续太久，震撼只过了十多分钟便消退了。
披着黑斗篷的伊丝塔倚着一面抹灰脱落的老墙，注视着斜前方的那篇木门。
这时，她的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丝声响。
伊丝塔迅速拔剑往上刺去，但随之而来的一股力量使她的剑刃偏向了一旁。
“别这么紧张。”路德在被刺中的前一刻用手指弹开了剑刃。
“你从哪里出来的？”伊丝塔抬头看着蹲在旧墙上的路德。
“直接钻出来的。”路德纵身一条，稳稳落地。但他脚底摩擦带下的墙灰却撒进了伊丝塔的眼睛里。
“咳咳……”伊丝塔一边揉眼一边咳嗽，说道：“那个主教死了吗？”
“被几百斤柱子砸在身上，肯定死了。”路德打了个哈欠。
“他不会使用土元素？”伊丝塔看着路德，她的眼眶被揉得通红。
“他必须通过一个实体影子来掌控元素，影子被制服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可劫掠者都是通过身体部位控制特质的。”伊丝塔诧异道。
“嗯，那家伙和普通的劫掠者不一样，他的精神力无论是量值还是活性都低于普通的1阶劫掠者，就和普通人一样。”路德说，“但他的魔力却异常充足。”
“难道他是因为教会？”想到此处，伊丝塔赶紧走向自己庄园的方向，“我必须写信告诉父皇。”
此时路德陷入了某种思考，默默地跟了上去。
……
“这就是修复一切的力量？”柯林斯伯爵打量着掌心处的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未知材料碎片。
“是的，父亲。”罗尤恭敬地回答。
“你怎么证明？”柯林斯伯爵怀疑地盯着这位上门女婿。
罗尤说道：“我得到这块碎片时它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现在却大了一倍。”
“我警告你，你敢骗……”柯林斯伯爵刚准备抛出一句威胁的话语，却突然呆住了。
这块原本只有一点点粉色纹路的碎片，突然变成了粉紫色。
“出去。”柯林斯伯爵指着房间的门。
“啊？”罗尤下意识愣了一下，他可是准备了很多说辞……
“我让你出去，滚！”柯林斯伯爵大吼。
“是，父亲。”罗尤最后瞄了眼柯林斯伯爵手上的碎片，退出了房间。
柯林斯伯爵陶醉地看着手中的粉紫色碎片，眼神迷离，仿佛它有无限的魔力一般。
“如此伟大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属于凡人，只有神明，神明才配拥有如此伟力！”柯林斯伯爵忘我地举起碎片，歌颂着。
“你说什么？”
柯林斯伯爵心神一振，有人在和他说话。
他本能地看向手里的碎片。
“你……是……谁……”
是碎片在说话！
柯林斯伯爵瞪大眼睛，跌跌撞撞地跑到窗户前拉上了窗帘。昏暗的房间里，他捧着碎片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我，我的名字是莫里海蒙·柯林斯，尊贵的神明，我该如何称呼您……”
刚才的声音迟迟没再出现，柯林斯伯爵怀疑是自己用“我”自称惹得祂不快了，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路德现在非常疑惑。
自己明明没去过奥杜诺，怎么会有一小块本源在奥杜诺首都的？还有这家伙刚才叫我“尊贵的神明”？
路德心血来潮，打算忽悠一下这个叫柯林斯的伯爵……
婴儿的啼哭声。
莫里海蒙·柯林斯看到一道亮光，当即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产婆戴着手套在洗手。
床上是抱着新生婴儿的虚弱女人，她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
女人的旁边站着一个懵懂的小男孩，正用好奇而兴奋的目光打量着女人怀里的婴儿。
“伯恩，这是弟弟。”女人将婴儿捧到小男孩面前，“他叫莫里海蒙。”
柯林斯伯爵脸上的肥肉颤动着，他伸手走上前去，怎么也触碰不到母亲。
“父亲不来看弟弟吗？”名叫伯恩的小男孩看着婴儿问道。
“父亲很忙。”女人不无忧伤地说，“他要管理矿场、林场、采石场……”
“我可以照顾帮忙弟弟！”小男孩郑重地承诺。
女人摸了摸男孩的头顶，展颜一笑。
……
“伯恩，妈妈怎么了？”一个小男孩抓着一个大男孩的手。
“没什么，妈妈只是生了一场小病而已。”
“那我能去看看妈妈吗？”
“不行！”
……
“伯恩，毛热是什么？”
“一种可怕的怪病。”
“那妈妈还能好吗？”
“一定能的。”
“父亲在哪？”
“他去处理一些事了。”
……
“莫里海蒙，你在做什么？！”
“为了活命啊，伯恩。”
“我杀了你……”
“没机会了……永眠吧，哥哥。”
……
画面在柯林斯伯爵弑兄处戛然而止。
柯林斯伯爵痛苦地抓住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扭过头去不看那些回忆。
但随后的场景直接冲击着他的理智。
湿滑的触手从峭壁上长出，攀附在惨淡粉紫色的嶙峋石壁上，被锋利的石头切出粘稠的液体。而远处的山壁上，有着密密麻麻表情痛苦的人脸。
他脚下那些破碎的石块，依稀能辨认出是一级级的台阶。
回忆的画面早已消失，如今他看到自己现在深渊的中心。
深不见底的沟壑下传来一声又一声哀转的远古呼唤，诱惑着他纵身一跃。
柯林斯伯爵用力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之后，选择看向其他地方。他抬起头，看向台阶的尽头。
那里，有什么在注视着他。
脚下的这段阶梯，连接的是他和那个存在。
下一刻，柯林斯伯爵迈开了腿。
他很害怕，但他心中却又有一股渴望驱使着他，让他向上走去……
害怕而渴望。
阶梯很长很长，柯林斯伯爵将一具挡路的尸骨踢下深渊去，听见了骨头和山石碰撞发出的清脆声。
道路正在缩短。
柯林斯伯爵能感觉到，他看到了阶梯尽头的那个……
祂。
祂端坐在怪异而美丽的神座上，注视着他努力攀登的孩子……
柯林斯伯爵似乎再也感觉不到疲惫一般，忘我地朝上奔跑。
他只想尽快到台阶的最高处去，仿佛只要到了那里，他就能获得永远的幸福。
第97章 粗莽之主
柯林斯伯爵跪倒在地上，他坚持不住了，无论是**层面还是理智层面，他都已经到了极致。
他已经能想象到，他将会和那具被他踢下悬崖的尸体一样，腐朽、糜烂，最后被其他攀登者踢下深渊去。
太累了……
他闭上眼，想要不带一丝烦恼地睡去。这时，有什么湿滑有力的东西将他卷了起来。
疲倦在逐渐消散，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看到了一座雕像。
这座雕像，用“粗拙”来形容它都是一种赞美，甚至用“雕像”一词来称呼它都不够准确。
它似乎就是一块天然形成的石头，它那怪异的形状、违和的颜色仿佛都是它本该有的模样。
只盯着这个怪异的石制品，柯林斯伯爵的视线开始扭曲，他再也无法把持自我，跪倒在雕像前。
“诶难，弗萨卡，诶难，乌萨卡……”
低沉带着咕噜声的话语在回荡，一次次地震慑着柯林斯伯爵的脑海。
他不自觉地跟着那道声音，呢喃道：“诶难，弗萨卡，诶难，乌萨卡……”
……
蹲在角落里的路德真想不到柯林斯伯爵的理智会被扭曲地那么厉害，就连“我叫路德”这句话他都能听成什么“萨卡”。
还有柯林斯伯爵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东西，除了颜色之外，全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路德只负责让他崩溃而已。
但在看过柯林斯伯爵幻想出来的事物之后，路德也有了一种大胆的想法。
见识过元素教派大主教霍兰·黎德的力量之后，教会在未来的影响力之巨大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或许我也可以成立一个教派。
每个人在理智接近奔溃时看到的东西都是有差异的。
路德觉得柯林斯伯爵产生的幻觉就是一种很好的入教仪式，但以他目前的精神力强度根本无法创造出一个稳定的幻境。
“还得想办法提高精神力才行。”路德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和关节。
这次他是在没暴走的情况下干掉了一个强敌，并且还用精神碾压了一个位阶不低的劫掠者。
为什么以前容易失控呢……
路德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走出了伊丝塔公主给他准备的房间。
楼梯处。
“我看过了，这里已经没什么危险了。”路德说。
“嗯，等交接的人过来，我也要回龙血城去了。”
“陛下要你回去？”
“他会的。”伊丝塔浅浅一笑，然后问道：“你真不记得她了？”
“她？”路德语气里充满疑惑，“谁啊？”
“真不记得了啊……”伊丝塔抱着手，叹了口气，“可就算这样，我也没有机会，对吧？”
“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走了。”路德抬了抬手，走下楼梯去。
扶着楼梯护手看着路德走向宅邸门口的身形，伊丝塔幽幽道：“不懂……是真话么？”
……
侍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敲响面前的雕花木门：“伯爵大人，晚饭已经准备好，您要不要……”
“我还不饿，快走开。”
“是，大人。”侍从默默离开。
今天的伯爵大人，脾气好多了……
雕花木门的另一面。柯林斯伯爵正瘫在椅子上，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还有背后的衣服。
他在参拜过那座诡异的雕像之后，得到了一些信息。
祂的尊号，祂的力量，祂的宏愿……
作为主的第一个信徒，柯林斯伯爵必须将主的称号尽可能完整地整理出来。
“粗莽之主！鲁莽之王！粉紫之雾的主人！自性与共性的触手！理性之外的远古之声！精神与物质的透析者！勇气的监控者！懦弱的唾弃者！震慑者！穿刺者！缠绕者！归源者！”柯林斯伯爵将碎片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是跪伏在其前。
“自性生于主，诶难弗萨卡；共性生于主，诶难乌萨卡！”
在柯林斯伯爵跪拜的时候，那块碎片又变大了些许。
……
此时的路德是震惊的，他没想到柯林斯伯爵的想象力竟然这么丰富。
“这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想法是真不错。”说着他拍了拍胯下的大狗，“舔，跑快点。”
紫色地大狗回过头看了眼主人的腿，哀叫了一声后加快了速度。
意外收获一个信徒后，路德开始有了自己的盘算。
在排队出城门时，他给这个城市留了一点东西。
……
哈桑拍掉麻布衣服的灰尘，辛苦了一天，他要回去吃顿饱的，明天继续工作。
进入平民区，没走几步哈桑就听到了闷哼声和怒斥声。
又是绑架。
哈桑摇了摇头，庆幸自己不是女性。
荒诞的想法。
他快速走过发生绑架的那条巷子，顺道瞥了一眼。
三个绑架者。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那些秃顶中年贵族、富人最喜欢这种。
哈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帮助女孩的义务，这世道就是这样。
患病，没钱治病，借钱，还不起，拿儿女抵债，或者自己变成奴隶抵债……
对这女孩的绑架，多半也是经过她父母允许的，不报案执法者都不会管。
不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没有同情心。就连绑架这个女孩的人，有两个也是女的。
等她被抓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签了典身契约，这一辈子就注定是个泄欲的玩偶了。
从小不知道父母是谁，作为平民的他能活这么大靠的都是运气。
嗯，他的运气一直很好。
——不害人，不多管闲事，作为一个连姓氏都没有贱民，我只希望能活到……
“啊！”
哈桑突然大叫出声。有东西穿过鞋底扎进了他的脚掌！
糟糕！
他离发生绑架的巷子并没有多远，此时肯定惊动了那三个绑架者。
这些人一般都是些低阶劫掠者，但对付他这个手无寸铁的凡绰绰有余。
“你是想把巡逻的‘狗’给引来？”冰冷的声音从哈桑背后传来。
“不不不，”哈桑赶紧回过头解释道：“这位大人，我只是踩到了玻璃，您，您看……”他赶紧抬起鲜血淋漓的右脚。
站在哈桑面前的是一个男人，他的右手手臂扁平得向刀刃，仅有的四根手指就像匕首一般。
“跪下。”男人说。
“是……”
哈桑放下疼痛难耐的右脚，慢慢地跪了下来。
“低下头。”男人说着走了过来。
哈桑震惊，但还是缓缓低下了头。
第98章 出逃
“去死！”
凄惨的叫声划破夜晚寂静的空气。
哈桑一拳打在男人的裆下，在男人痛苦倒地时掏出了自己的防身匕首。
他用出比白天搬货时更大的力气，将匕首插向了男人的脑袋。
又是一声惨叫。
哈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竟然能将匕首从男人的额头刺进他的脑子里。
——买对了，这匕首的质量……运气真好。
哈桑看了眼已经咽气的劫掠者男人，拔出匕首踉跄着走向了那条小巷。
果然，就在转角处，他碰到了另一个绑架者。抓住绑架者错愕之际，哈桑将匕首插进了她的心脏位置。
“你抓着她也没用。”哈桑走进小巷。
他抽出匕首，甩掉刀刃上的血滴。
“我只是想活命，其他人我才不在乎。”
“你没走出巷子查看情况，是因为……你不是劫掠者吧？”哈桑看着巷子尽头，“如果你也是劫掠者的话，我可就太倒霉了。”
巷子尽头只剩下一个女绑架者和被塞住嘴绑起来的女孩。
“没动作么，看来你真的不是劫掠者……运气不错。”哈桑长出一口气，微笑着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绑架者大喊，“你再过来我杀了她！”
哈桑不为所动。
“你敢对我们动手，我们老大不会放过你的！”绑架者的话语里带上了颤音。
“我都杀两个了。”哈桑若无其事地说道。
但这绑架犯也并不是什么胆小鬼，她看了眼哈桑踉跄的腿，抓着女孩后退了几步。
就在哈桑逼近的时候，她将女孩往哈桑猛地一推。
被女孩撞在身上的哈桑倒在地上，那绑架犯见他手臂粗壮也不敢上前夺刀，只从旁边跑出了巷子。
“你死定了！”
绑架犯的声音远远传来。
哈桑推开女孩爬起来，想追上那个绑架者，但脚底传来的剧烈痛感差点让他再次倒地。
“淦！”
哈桑大吼一声。
他随即看向那个被绑的女孩，叹了口气说道：“我帮你解开，但你哭的时候小声点。”
哈桑为女孩松绑，随后一瘸一拐地走向巷口看了两眼，女孩也啜泣着走到他的身后。
“这里离东城门不远，我们必须今晚就离开春河城。”哈桑说。
女孩愣了一下，问道：“为……为什么？我家就在附近。”
哈桑回过头瞪了女孩一眼。
迎着他眼神的女孩害怕地一缩。
看着女孩这个样子，本想破口大骂的哈桑想到她也只是小女孩，随后耐心解释道：“刚才逃跑的那个绑架犯肯定会回去报信，你留在就是在等死。”说着哈桑走出巷子，在绑架者的尸体上翻找起来。
“我们不可以报告给执法者，让他们来处理么？”女孩小心翼翼地问。
“我杀了这两个家伙的时候，他们喊得可大声了，你有见到执法者的影子吗？”哈桑反问道。
女孩的小脸一下子苍白了，她再说不出话来。
“现在没时间给你犹豫，要么跟我出城，要么留在这里等着被抓去当玩物。”哈桑摸完了尸体，回头看着女孩，“你自己选择。”
“可我的父母……”
“这些钱给你，拿去给你父母，叫他们赶紧搬家。”哈桑把搜刮到的一袋子钱扔给女孩，“但我打赌，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惊讶。”
女孩子抱着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在老约尔家等你，快去。”哈桑柔声说道。
女孩点点头，转身跑了。
“穷人家的漂亮女孩啊……”
哈桑摇了摇头，看了下自己的脚底。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块插进他脚底的粉紫色玻璃碎片拔出来，收进了口袋里。
他没多想，走向了老约尔家。
老约尔是个远近闻名的马车夫，不仅因为他那匹聪明的老马，还因为他的好心肠。
每当哈桑搬完货物，老约尔没客人的时候，他们就会一起聊天，彼此吹嘘自己的运气。
老约尔最喜欢说：“运气？我能活到七十多岁，等你小子能活到我这年龄再说吧！”
这时哈桑就会说：“嘿，那时候你已经变成马粪了！”
因为经常和老约尔一起胡扯，哈桑和老约尔的那匹老母马也熟悉了起来。
“嘿，柠檬。”哈桑摸了摸这匹棕色老马的鬃毛，“是我。”
柠檬打了个响鼻，没表现出任何敌意。
哈桑从一枚钉在马厩上的钉子拿下马鞭——老约尔从不把鞭子拿进屋里，因为就算被偷柠檬也能在第二天就把贼找出来。
哈桑骑上马车座驾，牵起缰绳。
老约尔见过他一些基本的技巧。
他用马鞭轻轻抽打马臀，柠檬慢慢走出了马厩。
随后哈桑下车走到了老约尔屋子的一个破窗前，扔了一堆钱币进去。
“过几年轻松日子吧，老家伙。”
哈桑想起他曾听别人说过，老约尔的女儿就是在他远出工作时被人绑走。他的妻子出去寻找女儿，最终也没有回来。
这些钱很多，足够老约尔吃饱喝足用到一百二十岁。
这些绑架者太有钱了，随便一个绑架者身上的钱就比哈桑辛苦工作十几年加起来的钱都要多。
“来啦，上车吧。”哈桑对走过来的女孩说。
女孩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掀开门帘进了车厢。
“父母怎么说？”哈桑牵起缰绳，给了柠檬一鞭子。
女孩却突然哭了起来，“他们……叫我去死，还要拿绳子把我绑起来交给那些人……”
——幸好我没有父母……
哈桑荒诞地想到。
他没再问问题刺激女孩，只是默默驱车来到了城门前。
哈桑回头看了眼马车的门帘，下车走向了值夜小队的队长。
“大人，这是出城的费用。”哈桑拿出一个银。
小队长迟疑地接过这笔不寻常的费用，推开哈桑走向了马车。
“出城做什么？”队长问。
哈桑忙道：“最近赚了点小钱，打算去龙血城附近做点生意。”
队长掀开马车门帘，看到了哭泣的少女。
“大人，这是我妹妹。”哈桑赶紧说，“要搬家了，她不习惯。”
女孩擦了擦眼泪，坐直了身子。
队长模样的人看了眼哈桑，得到了一个奉承的微笑。他放下门帘，招了招手。
守门的士兵开始升起城门，哈桑连连说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随后迅速爬上马车，挥起了马鞭。
夜晚的泥路上只有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女孩渐渐停止了抽泣。
哈桑打了个哈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赛瑞莎娜。”
“几岁了？”
“15。”
“我叫哈桑，比你大5岁。”
“谢谢你，哈桑哥哥……”
哈桑语气里带着无奈，“我们现在是逃亡者了，要逃到龙血城去。”
“勇气与希望之都……”赛瑞莎娜不由在脑海里幻想着那座城的光景。
只是富人的勇气和希望……
因不好破坏小女孩的幻想，哈桑没有直说。
一块玻璃引来的麻烦啊……
第99章 忘却与失去
“先生，现在不能出城。”城防军士兵克服对那条紫色大狗的恐惧，硬着头皮拦住了路德。
“为什么？”路德把背着的袋子放在舔的头上，翻找了起来。
“先生，死绝地的魔兽越来越多，城主已经下令不准从此门出城。”
“看看吧。”路德抛给士兵一块牌子。
士兵接住牌子只看了一眼，就慌张地跑开了。
过了一会，一个盔甲明显更华丽的人拿着牌子走了过来。
他捧起令牌：“先生请收好通行令，我们这就为您打开城门。”
在铰链碰撞和齿轮摩擦声中，城门缓缓生气，路德背起袋子，拍了拍座下大狗的头顶。
大狗吠叫一声，驮着路德往城外跑去。
黑色的泥土，黑色的沙子，黑色的石头，光秃秃的树杈和零星生长的野草……
“这地方可真荒凉。”路德低声说了一句。
舔“嗷呜”一声，表示赞同。
“那边有东西在打架……”
远远地，路德就看到了一些怪异的动物，“六条腿的狼、比牛还大的甲虫、长翅膀的蛇、两个头的野猪……”
“过去看看。”
大狗加快速度，不久就到了那群怪异的动物前。
本在厮杀的怪异生物突然停下了肢爪和獠牙，转头贪婪地看向靠近的一人一狗。
可下一刻，一个巨大的粉紫色流星锤就砸在了它们身上。
血肉和甲壳飞溅开来，有部分飞到了舔的面前。舔嗅了嗅后，后退了几步。
“很臭吗？”路德问。
舔点了点头。
“走吧。”
路德解散魔力上的特质，拍了拍舔的脑袋。
一路上，越是深入，路德和舔碰到的魔兽的种类就越多。
而且路德发现，越是强大的家伙越是靠近那两座山。
这让路德不得不想起君诺曾说过的第五个恶魔【野魍】。
就在路德考虑要不要进那两座山之间的山谷看看时，舔朝着左边的方向叫了起来。路德朝那边看去，看见一个正被野兽围攻的人影。
“过去。”
维娅手持长剑在野兽的攻击中且战且退，每当被这些畜生拉近距离，她就会一跃至十数米之外，并在地上留下一个冒烟的深红脚印。
这是她右腿上的特质【熔岩之印】，来自一种生活在火山周遭的兔子。
一只脑壳上镶着紫色晶体的野猪眼看就要追上来，维娅当即回头一脚蹬在野猪的头上，再次跳到了十米之外。
野猪被烫得倒地滚了几圈，撞倒了其后的一群野兽。
前面就是裂谷，只要跳下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残影从维娅视角的边界出现，她赶紧一剑刺去，接着就被什么扑倒在了地上。
一头毛色灰白的魔狼绕道袭击了维娅，而它也被长剑刺中了眼睛。
魔狼用一只抓子按住维娅，将要一口咬下。
危急之际，维娅将长剑插进了魔狼的嘴里。冰霜从维娅的右手沿着长剑蔓延，冻住了魔狼的头颅。
随后维娅右脚抵住魔狼的躯体，将它一下踹飞。
但那群落后的畜生在此时也已经追赶而至，离维娅不过三米距离！
“汪！”
只听见一声犬吠，一条紫色的大狗从兽群后跃出，将跑在前头的一只野兽踩倒在地，随即又用爪子拍翻了几头后至的畜生。
维娅当即转身就跑，大狗随后追了上来，将维娅顶到它的背上。
维娅也不管这条大狗能否听懂人话了，大声说道：“到断崖边去上！”
到了断崖边，维娅从狗背上天下。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紫色的大狗开始缩小，最后竟变成了一只小狗崽。
维娅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抓起紫色小狗，顺着近乎垂直的断崖爬了下去。
得益于右手的【冰霜】和左腿的【吸附】，维娅在断崖下凿出了一个容身之所。
这里很安全，除了偶尔会下来几只弱小的爬虫之外，并没有什么危险。
维娅稳稳进入窑洞，放下了紫色小狗。
这只小东西刚一落地就跑到悬崖边，抬头静静看着上方。
“小家伙你在看什么？”维娅蹲下来，顺着紫色小狗背后的软毛。
“汪……”紫色小狗低声叫着，眼神不曾移动过。
突然，一团黑影从上方掉落，竟砸在了维娅身旁。
维娅当即一剑刺去，随后却发现是一头死掉的熊形魔法生物。
“不用太紧张。”
一道疲倦的声音在维娅的背后响起。
“你好，我叫路德。”
维娅回过头，看着这个不陌生但也不熟悉的人。
“你怎么在这？”她问。
“你不说说你的名字？”
“维娅·莱格特。”
“我打算去奥杜诺研究一下恶魂。”路德也不打算掩饰自己此行的目的。
“洛莉丝现也在去奥杜诺前线的路上。”
“洛莉丝是谁？”路德愣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维娅眼神凌厉，仿佛上面那些盯着猎物的野兽。
“不能问吗？”路德疑惑。
维娅盯着路德看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在哪里见过我的。”
“龙血城啊。”路德不假思索地回答。
维娅又问：“那时候包括我，你救了几个圣光使？”
“五个。”路德立即答道。
“在救我们的时候，你抱着谁？”维娅又问。
“抱着谁……”这时路德陷入沉思。“那时候……我有抱着谁吗？”他拧紧了眉头。
“仔细想想。”维娅趁机继续说道，“那时候是谁解决了一头从天而降的巨尸……”
“龙血城，恶魂，从天而降，巨尸，……”路德呢喃着，随后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不确定地看着维娅，“她……她叫……洛莉丝？”
维娅点点头，嘴角挂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而路德却是脸色一阵苍白，在维娅惊恐的眼神中向后倒入。
紫色小狗舔反应迅速，变大接住了自己的主人。
没过多久，路德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不用继续当枕头的舔则是马上变小跑到维娅旁边蹲坐下来。
他看到维娅正在处理他抓的那条熊。
“醒得很快。”维娅一边剥着熊皮一边说，“等吃完这顿，你就继续去奥杜诺吧。”
“你还要留在这里？”路德活动了一下脖子。
“我打算向东去，找温蒂斯特的后人。”
“为什么，想帮忙干掉恶魔野魍？”
“嗯。”
“你们圣光使不是对付恶魂最拿手吗？”路德不解道，“你为什么偏偏要去对付野魍？”
“因为奥杜诺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维娅剥下了一整张完整地熊皮，将之放在了一旁。
她顿了一下，说道：“对洛莉丝好点。”
路德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他就像第一次听到“洛莉丝”这个名字一样，一脸疑惑。
维娅愕然，随即叹了口气，“你们灭世者的事情，还是交由你们自己解决吧。”
两人就这样无言了一阵。
不久路德就像完全忘了关于洛莉丝的话题一样，又说道：“其实我觉得你还是留在奥杜诺比较好。”
维娅一言不发，将切下的一块肉塞进了旁边摇尾巴小狗的嘴里。
路德继续说道：“温蒂斯特王族的圣骸遗失了，如今就连他们自己也无法对付野魍及其眷属，更不要说你这个外人了。”
维娅依然保持着沉默，只是背对路德，朝着悬崖处理魔熊的血肉。
路德见状以为自己说服了她，继续道：“其实你灭杀几十个恶魂的时间未必够你杀一只魔兽，我觉得……”
“别说了！”维娅一声大吼打断了路德。
路德能看见她在发抖。
“别再唤醒我的理性……”
维娅回过头，路德看到一张因哭泣而紧紧绷着，已经被泪水湿透的脸。
“你懂什么？你只不过是忘了而已，我可是永远地失去了啊！”
路德仿佛看到一个失去一切的小女孩，在无助地哭泣。
第100章 对新信徒的引导
院长办公室内。
“奥杜诺传来消息。”卡洛斯院长说道，“洛莉丝她确实是灭世者。”
“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个？”凯特无甚兴趣似地说道，但她旋即又问：“洛莉丝现在在哪？”
“在去奥杜诺前线的路上了。”
凯特陷入了沉思。
“你为什么一直否认她是灭世者？”院长问。
“你想知道？”凯特眼神里带着戏谑和怜悯，“法尔加罗那混蛋，还有我的儿子，他们都是灭世者。”
“我已经失去他们了，我不想再失去洛莉丝。”凯特语气平和地说着，“这个答案你们满意吗？”
那你还让她去奥杜诺？
卡洛斯院长咳嗽了一声，“我本以为现在的你会少一点任性。”
“在家里，她只能是奶奶的孙女，而不是什么灭世者。”凯特转身就走。但在出门前，她停了下来：“不过在外面，她可以成为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人。无论灭世者还是什么。”
听着凯特离开的脚步声，院长自言自语道：“三十多年了，没一点改变……”
……
“嗯……你别哭了。”路德尴尬地看着环着双臂蹲在地上哭泣的维娅，随后对紫色地小狗打眼色。
紫色的小狗歪着头，最终理解了主人的意思。它走到哭泣的女孩前，呜叫了几声。见女孩没反应后，它又变大绕到她的背后，用爪子抚摸起女孩的后背。
维娅抬头看着安慰她的大狗，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路德大概知道维娅是失去了某个重要的人，所以也不敢再多说话。
“要不这样吧，我叫舔送你去瓦尔特。”路德说，“你自己走不怎么安全。”
维娅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嗯”了一声。
……
“赛瑞，赛瑞……”哈桑摇着熟睡的少女。
“这里是哪？”赛瑞莎娜缓缓坐起，伸了个懒腰。
哈桑看着马车窗外，“红砖城，属于尼卡诺尔。尼卡诺儿以前是乌纳兰公爵的封地，后来乌纳兰家族参与叛乱。叛乱被平息后，这里就由皇室代管了。”
他掀开襜幔下了马车，“先进旅馆休息一夜。”
哈桑拉着赛瑞莎娜快速走到柜台面前，在老板鄙夷的目光中订了一间房和两份晚餐，最后还交了一夜的马车停放费。
两人走进订下的房间，只看到一张窄窄的床。
没过多久，服务生就将简易的晚餐送了过了。
在吃晚餐的过程中，赛瑞莎娜总是不停偷看哈桑和打量房间。
明显能感觉到女孩的紧张，哈桑说道：“今晚你睡觉，我守夜。”
赛瑞莎娜看着哈桑，问：“为什么要守夜啊？”
“因为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找到我们的办法。”哈桑拨弄着餐盘里的食物，“而且我也睡不着。”
“哦……”赛瑞莎娜继续低头默默吃起晚餐。
夜晚，由于没有换洗衣物，赛瑞莎娜只是简单洗了把脸就躺下了床。
哈桑站在房间的窗前，看着楼下的街道。
提着玻璃油灯的年迈巡夜人蹒跚地巡逻，哈桑摸了一下口袋。
还在。
脚底的伤已经在完全好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从春河城东城门到这间旅馆的路上，他不止一次出现幻觉，好几次差点造成车祸。
有那么一些时刻，他看到没有眼白的巨大眼睛，触动的触须，还有让人沉沦的粉色烟气……
哈桑很确定就是这块玻璃在作祟。
他尝试过将这块诅咒之物丢掉，可每次丢弃过后，他的心里就会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而每当他内心出现失落感，这块玻璃就会回来，通过未知的方法回到他的口袋里。
回头看了眼背对他躺下的赛瑞莎娜，哈桑把手伸进了口袋。
他拿出这块诡异的碎片，仔细打量着。
哈桑内心产生将它从窗口丢下去的想法，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这块东西也一定会回来。
哈桑抬起头，透过这块玻璃看着天上的月亮。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章鱼怪物缠绕在月亮上，静静注视着他。
渐渐地，他竟出了神。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衣着单薄的他打了个寒颤。
已经是深秋了。
哈桑看着手里的玻璃，将它伸出窗外，但最后还是放回了口袋里。
他关上窗户，走到窄窄的窗前，帮赛瑞莎娜把被子拉上了一点。
他发现女孩在颤抖。
哈桑拿起一张椅子，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突然就经历了这些。
如果不是遇到他，如果不是他踩到这块玻璃……
看着紧闭着眼睛的赛瑞莎娜，哈桑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心悸。
他厌恶自己，那时候竟然能对一个被绑架的女孩视而不见。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不会多管闲事。无论是角落里的醉汉骚扰还是恶人抢劫，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因为多管闲事会招来麻烦。
但他也厌恶那个从来的自己，那个即使看到女孩即将被当成畜生一样抓走也无动于衷的自己。
“因为太过弱小，所以你才不敢啊……”
哈桑心神一怔，玻璃碎片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被窝里的赛瑞莎娜被吓得一缩。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哈桑赶紧道歉，他弯腰捡起碎片，“尽量睡吧。明天我们把被枕买下来，你可以在马车里休息。”
赛瑞莎娜点点头，再次闭上了眼。
哈桑的眼光回到玻璃处，他很确定刚才没有自言自语。
那道声音是直接在他脑内响起的。
想到这里，哈桑的后背不禁出了冷汗。他已经万分确定这块碎片来自于某种蛊惑人心的怪物甚至恶魔……
亦或者……某位神明。
整整一夜，哈桑的精神都紧绷着。不过他庆幸的是，那道声音没有再出现。
赛瑞莎娜也早早醒来，两人用旅馆准备的药水漱口，又洗了脸后离开了房间。
“你去买一些食物和水，顺便买被子和枕头，我去拿车。”哈桑给了赛瑞莎娜一些钱，从旅馆侧门走向了马厩。
哈桑把马车停在旅馆门口，赛瑞莎娜把买到的东西放进车内，也上了车。
“赛瑞。”哈桑用马鞭抽了柠檬一下。
“嗯？”
“以后别人问起我们的关系，你就说我是你哥哥。”
“好的。”
第101章 【外神】卡托提罗
舔驮着维娅离开了，路德决定留在死绝地等它回来。
在给了哈桑一点暗示之后，路德决定深入死绝地探索一波。
反正舔回来肯定能找到他。
维娅临走前和他说过，死绝地的大部分区域是在不断变化的，也就是没有固定的地形，且极少有生物能在这里生存。就算是那些能在这里长出的野草也活不过几天。
可现在路德发现，越往深处走去，植被的覆盖面积就越大。
这片土地在复苏。
路德能感觉到。
“野魍即将重回这个世界，死绝地开始复苏……”
路德很难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决定一探究竟的他选择继续深入，丝毫不担心会遇到危险。
虽然自己现在还只是四大恶魔眼中一只大点的虾米，比之那些顶尖劫掠者也还差得远，但因为有过从魔龙手底下逃跑的经验，所以路德也没在怕。
随着越发深入，路德渐渐感到不寻常：一路上没有任何魔法生物袭击他。
路德开始警惕起来。
以前村子旁边的那片森林里就是，一旦看不到任何野兽的踪迹，就证明这里来了某个可怕的家伙。
就比如这只突然出现他面前的深蓝色生物——一只长着六根触须的无睑巨眼，仅它的触须长度就已经和路德的身高差不多。
“你是谁？”
生物的眼球和触手交接处震动着，发出低沉而怪异的声音。
路德没有回答，将本源之力灌上双眼。
“你很特别。”眼球飘到路德面前，围着路德转了一圈，“让那家伙头疼的也是你吗？”
“特别……真的很特别……”眼球陶醉似地说道。
而就在眼球话音刚落之际，路德的触手已经凝结成型。
看着触手朝自己袭来，眼球的声音颤抖着，隐隐带着激动，“多么强大的力量！”
接着粉紫色的触手插穿了它的瞳孔。
路德的触手甩了甩，眼球怪物的触须耷拉着，就像一只死掉的章鱼。
路德刚才的打算是分析这东西的本源，却发现这个眼球怪物并没有本源。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这家伙本身就是一个【本源】。
怪异的眼球和触须同时代表着它的【存在】和【形式】。
路德将失去生机的眼球怪物摔到地上，正考虑怎么处理时，眼球却漂浮了起来。
“是这个世界的打招呼方式吗？”眼球被扎穿的伤口边缘出现蓝色的细碎光亮，“我叫卡托提罗，来自星空。”
黑色触须贯穿了路德的心脏，“噢，对了，你也叫我【外神】，这个名字是你的同类给我起的。”它拔出刺穿路德胸口的触须，自语道：“如此精准。”
路德此刻还处在震惊之中，刚才他明明躲过了眼球怪物的攻击，可下一刻他的心脏和肺部就被触须插穿了！
“嗯……杀了你，那家伙应该会多给一点。”卡托提罗巨大的眼睛紧紧盯住路德，“你们这一族杀起来确实有点麻烦。”
此时路德心脏和肺部已经修复完毕。这段时间用紫色本源扩展过自己的精神源，他可以更好地控制自我避免暴走。
面对卡托提罗这样的敌人，失控可能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精神力虽然弱小，但活性却异常高。”卡托提罗就像打量一件艺术品一般，保持距离围着路德转圈，“能抵抗位格的压制，这就是你们这群东西的麻烦之处。”
路德听着卡托提罗的言语，一言不发。
卡托提罗说道：“我猜，你现在是打算冲过来将我撕成七八块之类的。”
“你现在想着要跳起来，在空中绞杀我对不对？”
“哇哦，你竟然打算用上千根触手将我绞死，让我没有任何逃跑的余地。”
……
眼球怪物喋喋不休，路德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不好意思，我不该将你的想法全盘托出。”卡托提罗的语气带着真诚的歉意，接着它说道：“你可以去死了。”
眼球怪的话语间，黑色触须的尖端再次刺到了路德胸前。
但路德早有准备，他将从沙土巨龙那得到的控土特质附加在双脚，传到了脚下的黑色泥土中。
一堵石墙在路德面前升起，略微限制了触须片刻，而也在这顷刻之间，路德钻进了脚下黑色的大地中。
“又一种【权柄】？”黑色的触须将路德从泥土中拽出，就像鱼线提起挣扎的咬饵鱼一样。
将路德砸在地上，卡托提罗收回触须飘至路德旁，“知道我为什么总能知晓你的想法吗？”
“因为……那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啊。”卡托提罗感慨道，“我知晓即将发生的一切，可以让时间倒流到任何事情发生前，让任何物体处于我想要的时间节点。”
“时间的伟力，请问你如何抵挡呢？”
路德爬起来吐出一口血，刚想攻击卡托提罗，却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又倒在了地上，彻底动弹不得。
“嗯……”卡托提罗用触须拍了拍路德的后背，“我倒流了你心肺的时间，现在它们的大小仅和婴儿的一样。”
“说真的，杀你们这种家伙是很麻烦的。”卡托提罗抱怨地说道，“不能马上杀死，只能让你们慢性死亡，杀掉之后还没有任何好处。”
卡托提罗将路德翻了个面，惋惜似地说道：“人类确实孱弱，器官有点损伤就会死。”
“你太多话了。”本来已经没了动静的路德此时睁开了眼睛。
卡托提罗也在同一时间后退，远离了路德。
“你确实能猜到一些我的想法……”路德站起来，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但错在说我想用触手撕碎你之类的话。”
路德吐出一口血沫，看向这只眼球生物，“其实我想的是将你变成我的一具分身。”
卡托提罗默默地漂浮着，只有一只眼睛和六根触须的它并不会通过神态表达心情。
“为什么不说话了？”
路德揶揄地看着卡托提罗。
“你以为我的能力是凝固和控制泥巴？”
“你应该只能推测事物的发展轨迹吧？噢，你还能控制物体的形态。”路德没有摆出任何攻击姿态，只是站在原地。
“你见过能力固定的【灭世者】，却没见过能力组合更灵活的【劫掠者】，所以才会导致对我的本源判断错误。”
“你的精神力比我强，我无法精确地看穿你的想法，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这位假装能控制时间的【外神】。”
不再管卡托提罗，路德抬头看天，呼出一口气，“原来你们去了那里……”
就在此时，蓝色的眼球怪物转身朝不远处的两座大山逃命似地飞去。
第102章 星空
收回视线，路德看向逃跑的卡托提罗。
“回来吧。”路德淡淡地说道。
紧接着，卡托提罗的身形一滞，竟倒飞回到路德的脚下。
“怎么回事？”
卡托提罗看着自己黑色的触须从尖端开始，缓缓变成粉紫色。
“你攻击的时候，我对你的触须进行了【启灵】。”路德一脚踩住卡托提罗的大眼球，“让你的触须变得可被除你之外的生物操控。”
“然后我还加入了一点本源进去。”
“就这样。”路德加大了脚上的力度，“刚才我还真以为你可以掌控时间呢。”
卡托提罗此时大吼道：“我洞悉一切轨迹，掌控物质存在的形式！这就是时间的伟力！”
只见它触须上的粉紫色迅速褪去，瞳孔绽放出深蓝色的亮光。
“迎接你的终结吧！”
随着脚下卡托提罗的叫喊，路德的鞋子率先崩裂，接着是袜子、裤子、上衣。直到最后，路德身上的衣服竟尽数崩裂化作飞灰！
“不可能！”卡托提罗扭动着，它的触须又开始逐渐变成粉紫色，“为什么你……”
路德没有回答，只是说：“你的能力不错，我拿走了。”
眼球被路德一脚踩碎，蓝色的碎片四向飞溅，路德抓住一小块，闭上了眼睛。
路德一直想弄明白【本源】和【特质】的根本区别是什么。
还有为什么卡托提罗会把本源之力称作【权柄】。
手里的碎片是卡托提罗本源的一部分，其上没有任何能被轻易夺取的部分。
“没有特质……”
路德皱眉。
路德若想得到卡托提罗的力量，就不能使用自己的本源将碎片侵染，否则就只能让本源变多一点而已。
那如果用劫掠特质的方式去抢夺本源之力呢？
这种方法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天方夜谭，但对拥有紫色强化之力的路德来说并不困难。
只要将精神力强化到足以夺走卡托提罗的一部分本源就行了。
路德旋即开始动手，他将自己的精神力活性强化到一个空前的高度，这让他皮肤的每个毛孔都变得异常敏感起来，哪怕只是一阵微风吹过也能让他发出呻吟。
感到全身酥麻的路德赶紧劫掠了一部分卡托提罗的本源，将之扯到了自己的本源上，随后马上取消了这种空前的强化。
“太可怕了……”
路德将全身上下都挠了一遍，随后修复了被卡托提罗粉碎的衣服。他看向自己的本源，依然是一片粉紫色，但他又有了一种自己能看清事物发展的感觉。
成功了。
但与此同时，路德心中又产生一种想要回到星空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被本源消化掉了。
他明明没去过星空，怎么会产生对星空的眷恋呢？
“掠夺【特质】容易，且不会影响到劫掠者的精神。但夺取【本源】的难度却高不少，而且会影响精神。”
路德猜想，【本源】是带有最根本属性的，带有记忆、性格等精神烙印。
这就是劫掠者不能抢夺恶魔能力的原因么……如果龙族的能力来自于【本源】而不是【特质】的话，那掠夺它们的力量简直等同于向魔龙效忠。
“以前没看清楚。”
路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悔以前没分析过龙族的力量来源。
“还是先去奥杜诺吧。”
将碎片随手一扔，路德向那两座黑色的大山走去。
走进山谷，阳光从头顶消失。四周仅剩下黑暗和窸窣声。
路德的双瞳变作粉红色，在粉红的视界下向前行走。
一路上，无论是长相怪异的哺乳动物，还是巨型的爬虫都在刻意躲开。
随着身后阳光消失，路德走到了一处怪异的地方。站在这里，路德总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在转动，这让他想起小时候去过的海边。
那时候他站在沙滩上，一阵海浪打来，绕过他的小腿又退去，现在退去海浪中的他一阵头晕目眩，村长给他抓来一只章鱼……
山谷回荡着“呼呼”声，这里的空气都在打着转。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德终于看到了这怪异的根源。
一个黑色漩涡镶在地上，正朝外面吐出各种魔法动物。而且，路德还能感觉到有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接近这个世界。
这些被漩涡吐出来的生物一开始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要等一阵子才能渐渐爬行。越靠近漩涡的，恢复动弹所需的时间就越长。
获得【轨迹】特质的路德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让漩涡之下那个最恐怖的家伙到达这个世界，人类的未来将会不堪设想。
而那个恐怖存在的名字也已经不需要猜想。
恶魔【野魍】。
“呼——”
路德深呼吸着，一脚踏进了漩涡之中。
一阵踩空感过后，路德漂浮在了一道蓝色的透明通道中。身后是黑色的漩涡，身旁是各异的魔法动物。
通道的外面，是点缀着星光的黑暗世界。身处其中，偶尔会有一些怪异的存在从视线中一掠而过，偶尔也会有被某种远古深邃的目光窥视的感觉。
路德将一只动弹不得的虫子踢出通道，看着它被冰霜覆盖，越飘越远。
做出触手，路德沿着通道游动起来。
只要肺里还有一点氧气，他就能源源不断地同化出更多。而且他还有一棵大树分身存在，不怕憋死也不怕饿死。
不知沿着通道深入了多久，路德第一次回过头。
一个方形的透明框架出现在他眼前，透明的框架中是一个巨大的蓝色星球。蓝色的星球静止不动，围绕着它旋转的是一个耀眼光球和一个光亮柔和的坑洼小球。星球的中心是一个大陆板块，板块中间的颜色错杂，但四边的颜色却较为纯净。
而吐出生物的通道，连通的正是陆地的中心。
随着两个光球的旋转，路德隐约能看到一块漂浮在蓝色星球上的陆地，那上面尽是他熟悉的气息。
村子……
透析视界下的路德能看得很远很远，他看了村长、雪兰和提恩的父亲斯特恩……村民们在严阵以待。
就在路德疑惑于村长他们在警戒什么时，一片灰黑的雷云在星球上迅速汇聚完成。
一道霹雳从雷云中迸出，划破星空的黑暗，最终落在了村子上。
第103章 野魍
轰鸣声传彻整片星空，哪怕这里没有任何能让声音传播的条件。
“这恐怕也是【权柄】的一种……”
路德想道。
扭曲的霹雳散去，远方出现一个红色的小点。
路德认出那是村长的力量，他还看到红色的屏障下，村民们正和一些怪异的生物战斗着。
帮不上忙的感觉真糟糕……
路德选择转过头，继续深入通道。
通道外的星空，不时会有显露出好奇的存在。
路德想了想，将一只不会动的蜥蜴同化后扔出了通道。
深邃的星空似乎有一定的阻隔能力，路德能感觉到他在逐渐失去对分身掌控。更确切地说，是那些本源上的【灵魂】陷入了沉睡，只剩下了本能。
当初由于路德的精神源也就是灵魂太小，且因为留在春河城的本源也比较小，又因为沟通本体比较方便，路德在上面留有的【灵魂】也很少。
现在本体与分身之间的联系被星空阻隔，他的那些分身就跟被启灵过的物品一样，容易被他人控制。
“希望不会被用来着做坏事把吧……还是要抓紧强化精神力，争取能打破星空的隔断。”
路德调动紫色本源之力锻炼起自己的灵魂，同时不断随着通道前行。
几天过后，路德终于被什么挡住了去路。
一个巨大的生物几乎塞满了整个蓝色通道，或者说这蓝色通道就是刚好为它设计的。
这个生物的身高超过目测两百米，它的头颅形似于猫，但其耳朵的位置被一对向后弯曲的长角代替。它的躯干覆盖满黑灰色的毛发，有着四根粗壮的前肢，每根前肢的末端是类似兽爪的五根手指。它的下肢很粗壮，像熊的后腿，但脚掌却是狼爪的模样。背后生有两对翅膀，一对羽翅，一对膜翅。
这个生物闭着眼睛，站得笔直，在一号前肢平直打开，露出胸膛，下方的前肢则是微微向前作拥抱状。它的翅膀收拢着，头顶上悬浮着两颗小小的球形碧玉。
路德慢慢靠近后，看到了那两颗玉石表面有更深色的部分还有一种细密的花纹。
这对玉石就像是……一对眼球。
想起君诺读过的英雄王温蒂斯特的手记。
路德已经完全能确定这只怪物就是野魍，那对眼球也肯定是英雄王温蒂斯特的圣骸。而周围这条蓝色的通道，恐怕是眼球怪卡托提罗帮野魍打造用于回归死绝地的。
路德发现，那两颗悬停在野魍头上的眼球碧玉正在缓缓朝着离开野魍的方向偏离。
野魍的腹部在间断性出现黑色的漩涡，漩涡每次会吐出不定数量的魔兽。这些魔兽刚被吐出时还会有一定微小的动作，但马上就会静止不动，宛如僵死了一般。
随着越来越靠近野魍，路德的内心渐渐升起一股躁动，这股躁动在挑拨着他心底最原始的**，原始到包含了爬行、撕咬、抢夺领地、争夺配偶……
但精神力已经达到一定高度的路德很快就拜托了这种影响，他直视野魍，看到了一团黝黑的球状本源。这团本源比之路德所有本源加起来都要大上许多，若不是路德的精神力活性足够高，在面对野魍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就已经崩溃了。
路德开始想道：
“野魍的眷属肯定是陆地生物，但不知包不包括家畜家禽……它的能力应该是使陆地生物抓狂，也可以让人类失去理智。君诺的族人估计也是被它所影响……它的领地是四国中间的死绝地……不能让它回去。”
路德游动到野魍的头顶，伸手打算将两颗碧玉眼睛拨回这只恶魔的头顶正上方。
就在他碰到眼球圣骸之际，一根黑色的滑溜触须缠住了他的手。
“毁掉我的一半，你去给外面那些家伙做甜点去吧！”
还未反应过来，路德就被甩出了蓝色透明通道。
卡托提罗还没死！它一直隐藏在野魍气息下，关键时刻阴了路德一手。
被甩到星空怀抱的路德开始感到寒冷，他的肢体动作变得迟缓，就连思维都出现了滞涩。而更糟糕的是，他脚下的空间开始不规则地扭曲，有什么要来了。
一张虚幻的长着尖牙的大嘴在路德下方出现，朝路德咬合来。
路德头一次感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他的魔力凝结成触手，向下挥去……
卡托提罗看着星空深处发生的一幕，拍了拍野魍的肩膀，“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你可得再多给一点。”说着，野魍漂动的速度快了不少。
……
艾略特·比尔蒙斯在一扇华美的房门前来回踱步，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马上他就要进入这扇门，面对当代瓦尔特皇帝莱恩陛下，还有那位美貌且英勇的王女凯琳·瓦尔特。
“先生，可以进来了。”门开，侍从摆臂对艾略特请道。
“哦哦。”艾略特拨弄了一下整理过无数次的头发，在又鼓励了自己过后走进了房间。
“你好，艾略特先生。”坐在写字台前的莱恩陛下微笑着打招呼，他旁边那位神色冷峻的女孩肯定就是凯琳王女。
艾略特匆忙行礼，说道：“陛下早上好，您叫我艾略特就行。”他知道自己脸上“自信的微笑”变形了，而且还忘了向凯琳王女问好。
“这位副手满意吗？”莱恩陛下看向一旁的侄女。
凯琳冷着脸没有说话。
“不评价一下？”莱恩陛下又问。
艾略特早已听说话这位王族的善战之名。就在前天，她独自一人就杀了六条龙，其中有三条是用剑砍死的。他也知道，成为这位王女的副手或许就是自己能获得的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
“我正式向你发出挑战，王女殿下！”
艾略特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莱恩陛下挑了下眉毛，不掩饰他的惊讶。凯琳王女脸色自然冰冷，但眼神中少了最初那种不屑。
“去前殿打吧，我这书房太小。”莱恩陛下笑道。他看向凯琳，“我知道你从不拒绝决斗的。”
行宫前殿，皇帝陛下坐在他的王座上。他的下方是持剑的凯琳王女，王女的对面是两手空空的艾略特。
“我建议你拿点东西。”凯琳冷冷地说。
“哦哦，好的好的。”艾略特尴尬地四处张望，最后拿出了他那只粉紫色的蜘蛛。
没人注意王座上的皇帝。
凯琳提剑冲向艾略特，速度堪比全速奔跑的骏马，还带着阵阵劲风。
眼看凯琳的长剑就要到艾略特的脖子上，艾略特赶紧将蜘蛛一扔。
就在凯琳要刺中艾略特的时候，她将剑尖偏移了。她只是想给这家伙一个教训，并没有杀他的打算。
但随后，两声闷哼传来。
凯琳倒飞了出去。
第104章 小世界和妹妹
艾略特倒在地上，他没想这只蜘蛛仅是变大的冲击力也这么猛。
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他赶紧爬起来，将有半人高的大蜘蛛变小。
颜色怎么变这么深了……
没时间想太多的艾略特将蜘蛛收好，看向空中被液体斩龙钢包裹住的王女，被瞪后又看向皇帝陛下，觉得直视陛下无礼后只得看向地面……
莱恩陛下将凯琳放回地面，同时问艾略特：“你能完全掌控它吗？”
“是的。”艾略特大声回答。
莱恩陛下看向自己侄女，“如何？”
凯琳依旧不发表意见。
皇帝无奈只好又问艾略特：“还有其他能力吗？”
“还能织网！”艾略特当侍者的习惯让他站得笔直。
“演示一下。”
随着巨型蜘蛛在大殿内爬来爬去，一张粗陋至极的粉紫色网形成了。
看着这张由错乱直线形成的“蛛网”，皇帝陛下问道：“还有吗？”
“还能射出蛛丝！”
“给王女演示一下。”
“是，陛下！”
艾略特让蜘蛛弯曲腹部，对准了大殿一旁的石雕，射出了一团粉色的蛛丝。
放在石柱上的石雕被蛛丝裹住，摇晃了几下之后掉了下来。
石雕砸在地上传来闷响的瞬间，艾略特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怎么样？”皇帝陛下再一次问凯琳。
这次，凯琳终于不是默不作声，而是说：“行。”
艾略特当即松了口气，但迎着凯琳审判般的目光，他又紧张起来。
……
“这里……是哪？”
他迷迷糊糊的，靠着发散的精神打量周围的黑暗。除了点点星光，和周围逃窜的小不点，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决定四处游荡一下，找些乐子。
太小了，全是小不点，一碰就碎……
他选择放弃戏弄那些只会发抖的小家伙，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
突然，他看到了一扇门。
他走了过去，好奇地观察起来……
“你好……”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从门中出来，小心翼翼地和他打招呼。
“你好。”他尽量友善地回应。
“你饿吗？”
“不饿。”
“那欢迎来到我家，我带你参观一下吧！”
和他说话的并不是小不点，是……大不点。
嗯，只要不是一碰就碎就好了。
“你太大了，会弄坏我家的。”邀请他的人说。
他想了想，分出了和邀请者形状大小都一样的一丁点。
“太好了，我们进去吧！”邀请者兴奋地颜色不断流转。
一丁点的他和邀请者一同前行，穿过了那扇门。
“这就是我家啦。”
他惊讶得发不出声。
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这里和星空完全不一样……
“快看这里！”邀请者大叫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阿大！”邀请者将一个熟睡的小不点送到他面前，接着又拿出四个小东西：“这是阿大的弟弟妹妹！”
他愣住了，不解地看着邀请者。
邀请者撞了他一下，他才恍然大悟，“那就是……我是哥哥，你是妹妹？”
邀请者高兴地围着他不停转圈，“哥哥哥哥哥哥……”
妹妹终于累了，她停下来，看着五个小不点说：“他们还要睡好久才能醒。”
“给你看看我的。”他分出紫色的一部分送给妹妹，“这是强化，可以玩。”接着他又分出粉色的一部分，“这个是同化，很危险，不能玩。”
妹妹接过紫色的一部分，开心地分给了五个小不点。
“我们要等他们醒来吗？”他问。
“不，我带你去我家其他地方看看！”妹妹兴高采烈，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划过天空，他们一路潜进澎湃的大海，钻入无际的森林，绕过绵延的山脉……
她的笑声传彻整个世界，让他忘记了在星空飘荡的孤独，也让他暗自决定，一定要守护好这里。
不知走了多久，玩了多久，他们终于回到了原点，五个小不点还在熟睡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看着五个小不点的睡容，他渐渐地也产生了困意。
“哥哥，我有个想法！”妹妹突然大叫起来。
“什么想法？”他好奇道：“让我看看。”
“现在不能看，等我完成才能给你看！”妹妹不肯了。
“那好吧，我先出去睡一觉。”他说，“等你好了叫我。”
“嗯嗯，你快出去快出去。”妹妹把他推出了门外。
“要是我睡醒后找不到你怎么办？”
“对哦……”妹妹原地思考起来，最后她激动地说道：“当哥哥你使用四分的【同化】，六分的【强化】时，我就回应你怎么样？”说着她围着他又转了一圈。
“这个可以吗？”他怀疑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那我先躲起来。”妹妹二话不说，钻进了她门内。
门关之后，路德竟再也感觉不到妹妹的气息。
他慌了，赶紧变成粉紫四六开的模样，焦急地叫了声：“妹妹？”
“在这里！”门从他背后打开，妹妹钻出来围着他转了一圈。
“噢，对了，我也有东西送给哥哥。”
透明的，闪耀着千万种颜色的……和他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
“我家的钥匙！”妹妹始终保持着活泼。
“等我睡醒，很快的。”一丁点的他融进了大部分的他。
看着妹妹家关上的门，他缓缓地闭上了眼。
……
“噗——”路德吐出一大口咸苦的水，从柔软的沙地上爬了起来。
“妹妹？”他尝试性地低声呼唤，但并没有人回应他。
他控制本源的四成变成粉色，六成变为紫色，大声喊道：“妹妹！”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也对，妹妹那么小，她家还是在有隔断能力的星空中，听不到他叫很正常……
路德把双手浸入打来的海浪洗干净，接着把脸上的海水和细沙抹去。
“这里是哪……”他看了一圈，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最后在看到一面破旧的有着“泽尔”字样的旗帜才确定了这里是哪。
“怎么到这里来了。”路德想去西边的奥杜诺，却到了北方泽尔帝国的海边。
大海是灰色的，像洗碗后留下的污水，仿佛是因为倒映天空的阴沉。这里一丝风都没有，空气闷热得让人不安。
这里仿佛在酝酿着什么灾难。
路德赶紧调头走向内陆，他站在全身湿透，可不想再被风吹雨打。
他要阻止那些恶魔、教会以及外神，还要赶紧找到妹妹。
第105章 回归的恶魔
路德在一家写着“旅馆”字样的三层方顶石屋前驻足，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没过多久，门开了，一个老头邀请路德进屋。他一笑，露出黄黄的牙齿，“我叫斯塔尼，先生怎么称呼？”
“路德。”
老头一路走到柜台前，拿出账簿，“先生打算住几晚？海妖之风就要来了，会持续一天两夜呢。”他看路德的装束不像本地人，就稍加解释。
“海妖之风？”
“传说中海妖刮起的强风，能掀翻屋子，吹死人呢。”
“那就住到风停。”
“好嘞，两夜一天，一共是二十八莱恩。”
糟了！
路德这才想起自己的东西早就全丢了。
他赶紧先岔开话题，“莱恩是什么？”
“先生不知道？”老头解释道：“上个月开始，四国都已经陆续使用纸币代替金属货币了，【莱恩】是发明者瓦尔特莱纳陛下的一个中间名，用作纸币的单位呢。”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路德问。
“1125年1月7号。”
路德点点头。他对时间并没有什么概念，但还是庆幸自己没睡多久。
老头在账簿上飞快写着，一边说：“我听说王城那边已经在筹划建立什么莱恩电车和莱恩汽车，还要四处造路灯，说是什么改善民生呢。”
他在账簿上写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柜台上推向路德，“要是他们能让渔头们少收一点钱，渔民就不用跪拜祈求【海神】咯。”
“海神……”路德并未太过诧异。
“对，那群自称‘深海之子’的家伙宣传的，说是统御海洋，保佑海民的神明。”
“渔头是什么？”路德又抛出一个问题，开始打量起这幢石屋。
老头很健谈，特别有为人解惑的兴致：
“渔头分为【领海渔头】和【风导渔头】，都是些大家子弟。领海渔头有私人海域；风导渔头有大船，还是劫掠者，能在变幻莫测的海上保护船队。渔民出海前要筹钱请一位风导渔头，回来要把收获的八成交给领海渔头呢。”
“八成？！”路德惊了，“怎么会这么多？”
“嘿，怎么不会。”老头冷笑道：“那些人可比海兽凶残多了，海兽还能杀死，他们可碰不得。”
“为什么？王族不管吗？”
“怎么管？”老头摇摇头，“那些人要么是劫掠者，要么是英雄后裔。特别是领海渔头，他们祖上可都是跟随先代英雄王驱逐过恶魔的。”
他又揶揄道：“王族整天忙着打败恶魔拯救人类呢，哪有力气管我们小民。现在都有人开始怀疑恶魔是四大王族杜撰出来的，泽尔的海兽登陆也不过是正常的自然现象而已。”
“恶魔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但祖上抗击过恶魔和那些后裔有什么关系？”路德问，“祖宗是英雄他们就能抢劫吗？”
“谁知道呢。”老头叹了口气，随即没再继续话题，“先生需要用餐吗？”
“嗯。”
“那我去准备。”老头虽这样说，但却还在原地盯着路德。
很显然，路德还没给钱。
路德无视老头，看向屋内的一角，“你这里多久没修缮了？”
“上个月刚叫人来修补过，花了一百六十多莱恩。”
“那屋顶怎么会有个缺口？”路德反问。
“缺口？”
在一层能看到屋顶，老头知道路德不是什么凡人了。
“先生能否和我一起上去看看？”老头莫名地信任路德。
“可以。”
路德点头，和老头走上了旅馆的屋顶。楼上的房间传来各种嘈杂声，路德和老头已经过，就会戛然而止。
到了旅馆的屋顶，风已经来了，天空被乌云填满。
路德走到一个角落，蹲下在某个地方敲了敲。石灰掉落，露出了下方的一道裂缝。
“只有上面薄薄一层，下面还是裂开的。”
“该死的修葺匠！”老头恨恨地骂了一句，随后看向路德：“先生您有办法吗？”
“不麻烦。”
路德说着把手按在裂缝上，随后站了起来。
“修好了。”
老头蹲下来，用手指使劲扣了扣刚才裂缝的位置，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谢谢先生，我们快下去吧。海妖之风不仅能腐蚀建筑，还能使人害病呢。”
自然而然地，路德得到了免费的住宿和餐饮。老头对他如此信任，是因为他使用本源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老头的精神。
虽然这种方法很方便，可以让路德轻松得到想要的很多东西，但他一直不想这样做。
——以后少点，除非万不得已……
他坐在床上，开始沟通起本源。
本打算通过哈桑通知王族【野魍】回归的消息，但路德随即发现他送给侍从艾略特的启灵蜘蛛竟然变成了他的分身。
还有二皇子迭戈的那个戒指也是，他完全能通过戒指把正在洗澡的二皇子看一个遍。
看来是在他失去对分身的掌控时，他留下的力量本能地把这些启灵物侵染了。
还有他曾在春河城侵染的那个元素信徒，这具分身现在三公主伊丝塔的宅子里放着。
……
哈桑正练习一套基础剑法，突然，蜘蛛从来口袋爬出，趴在他的脸上。
“把蜘蛛拿到皇帝那。”蜘蛛说。
艾略特尖叫起来……
“你先出去吧。”瓦尔特的皇帝看着写字台上的粉紫色蜘蛛，对艾略特挥了挥手。
“是。”
“晚上好，陛下。”巴掌大的蜘蛛发出奇怪的声音。
皇帝微笑，“快说吧。”
“您是莱纳还是莱恩？”
皇帝解释道：“都是，我的全名很长。因为‘莱纳’是第一名称，有忌讳，所以才用‘莱恩’来给我的想法命名。”
路德当即切入正题，“我去了一趟星空，见到了【野魍】。它在一个自称外神的家伙帮助下，正在返回这个世界。”
皇帝陛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属实？”
“我连温蒂斯特的圣骸都看到了，一双碧玉眼球。”
皇帝捂住眼睛，明显是心烦意乱了，他沉默一会，涩声问道：“你有通知其他王族的办法吗？”
“我可以通知奥杜诺那边。”路德蜘蛛说，“还有泽尔我也可以争取一下，我现在在这。”
皇帝陛下当即拿出纸笔，开始写信，“还有吗？”
“我还可以通知你的二儿子和三女儿。”
“那麻烦你了。”莱纳陛下奋笔疾书，不再言语。
路德蜘蛛爬出房间，回到了艾略特身上。
……
“喂，野魍回归了，你小心点。”
正泡澡的二皇子迭戈被吓了一跳。
……
“笃笃笃”，有人敲门。
“谁？”
“路德。”
伊丝塔开门，曾经那个元素信徒站在门前，双眸呈粉红色。
“野魍要回归死绝地了，你记得加重春原城的守卫。”
“嗯，知道了。”伊丝塔点点头。
元素信徒双眼无神，表情僵硬道：“我把这具分身变得合你心意一点吧。”
随后这具元素信徒分身从头顶开始融化，扭曲，最后变成了一根粉紫色晶石长矛。
长矛倒在地上，伊丝塔一直不敢去捡起。
……
半夜，柯林斯伯爵突然惊醒。他跌跌撞撞跑到书桌前跪下。
他听到了，主在召唤他。
桌上的粉紫色碎片泛起淡淡的亮光，它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生长起来。
“告诉奥杜诺的皇帝，第五个恶魔，回归了……”
低沉的声音在柯林斯伯爵脑内回响，他跪伏在地上，接受着主的旨意。
粉紫色的光亮敛去，房间重新被黑暗填满。
柯林斯伯爵站起来，看到一个小小的章鱼头石雕正静静地躺在写字台上。
……
星空中，一条深蓝色的通道里，卡托提罗拍了拍野魍的肩膀：
“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