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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关公子     逍遥小都督txt下载     逍遥小都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远行

    徐州距离汴京千里路程,单人一马过去的话半个月的功夫,曹华并不打算单刀赴会,万一真是鸿门宴,总不能傻不愣登跑去送死。略微商量了下,还是按照以前的路数,带上了黑羽卫十大狗腿和寒儿。

    距离三月初一还有四十来天,不过路上可能出岔子,约好了三月份陪着洛儿下江南拜访康王,肯定得早去早回。

    洛儿和靖柳刚刚适应现在的生活,正商量着晚上该怎么侍寝的大问题,听闻他要出去个把月,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甚至想跟着出去逛逛。

    曹华安慰了许久,才搞定两个不喜欢他打打杀杀的娘子。知道拦不住他,洛儿专门跑去宫里,和太后说了些好话,把‘武安天下’的宝剑又给拿回来了,虽然不喜欢曹华杀人,但出门有个先斩后奏的权利,总是要安全些。

    正月十八,清晨。

    丝丝缕缕的雾气弥漫的在东京街巷,天色未全亮,武安侯府中到处都挂着灯笼。

    睡房之中,曹华站在铜镜之前,颇为享受的张开双臂。

    白色的书生袍子穿在身上,靖柳温温柔柔的站在面前,帮他系着腰带,眼中不舍很明显:“曹贼,你出去千万莫要和人打架,仗着有几分本事便轻敌的人,史书上都死的早...”

    啪—

    一声脆响。

    陈靖柳身子抖了下,扭转腰身想让他把手拿开,发现他眼中也不舍后,便不挣扎了。认认真真系好了腰带,柔弱小手捋顺衣襟的些许褶皱,然后就被搂进了怀里,脸颊贴在肩头。

    二月份相识之后,基本上每隔几天便要见一面,次次被欺负却乐此不疲,到最后成了习惯,每天看不到便心里空落落的。一想到近两个月见不着人,心里便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呆在家里老实点,没事拉着玉堂绿珠出去转转,或者和洛儿一起随着那些个王侯夫人出去游玩,日子过得很快,不过记得带着黑羽卫,走那儿都带着,遇事不决宰了再说,出事相公给你罩着...”

    “曹贼,你莫要老想着杀人,折寿的...”陈靖柳环住他的腰,感受胸膛的暖意,本想着腻歪一会儿,结果发现怎么都抱不够,便抬起脸颊,少有的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下,然后就做出认真模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啪——

    陈靖柳身子又是一抖,绕是已经很克制了,还是没忍住,抬起小拳头很气恼的在他胸口一顿乱捶:“又打我,又打我,每次话说一半就这样,都嫁你了还这样,你欺负死我算了...”

    曹华这才心满意足,板着脸道:“记住了,铺子生意照顾好,若是赔了钱,相公回来就教你什么叫‘玉树栽后庭’,到时候别哭。”

    “啐—”陈靖柳连忙掩住身后,狠狠瞪了一眼。她早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只是一直没让曹贼得逞,以后更不可能,脚步匆匆的跑进了睡房,说了句:“你休想”后,便关上了门,免得再遭毒手。

    曹华呵呵一笑,穿戴整齐后,把折扇插在腰上出了房间。

    隔壁庭院之中,洛儿披着狐裘站在屋檐下,手上拿了把雪白宝剑,见他过来后,便缓步走到跟前,把剑递给他:“相公,一路平安。”

    曹华抬手接过很久没碰的长剑,剑出三寸,寒气逼人。

    手腕轻抖把剑合上,挂在了腰间。

    看着已经隐隐有些妇人风韵的洛儿,他轻笑道:“就出门个把月,弄得跟‘相公一去兮不复还’一样,至于嘛。”

    赵天洛抬手整理着已经整理的近乎无暇的衣襟,想了想:“现在有家了,你是老爷,你不在就没了主心骨...上次在确山县,你都差点遭人暗算,仇家那么多,这次只带着寒儿妹子出门,万一...呸呸呸,那有什么万一...”

    曹华觉得好笑:“放心,我是读书人,一般不惹事。”

    赵天洛点了点头,蹙眉想了片刻,脸色有些古怪:“相公出门在外,可莫要再拈花惹草...不是说不行,只是相公是人中俊杰,想方设法往你身上靠的女子数不胜数,千万别上那些狐媚子的当...”

    “我出门办事,又不是去当采花贼。”

    “你还说...”提起这个,赵天洛又想起表姐的事儿:“以你的本事,想做这些勾当太轻松,你说你大晚上跑霏儿姐房里做甚,都过去这么久了,霏儿姐还没臊得慌,见你就绕着走,弄得我都不好意思...”

    曹华挑了挑眉毛:“你别和她说床上的事儿,她自然就不尴尬了,人家一个寡妇,你老和她说我多么会欺负人...”

    赵天洛一愣,旋即脸色涨红,蹙眉盯着他——她和赵霏说的女儿家私房话,可不止这些东西,抱着想请教的态度基本上什么都说了,她见赵霏一副过来人模样,也没什么扭捏的,可这些话被相公听到...

    “相公,你竟然偷听妇人家的墙根...”

    “什么听墙根,就隔着几栋房子,霏儿姐在背后说我是色胚,你还说的津津有味...”

    “好啦好啦,别说了。”

    赵天洛又羞又恼,女儿家间的私房话被相公听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很敷衍的整理了下衣衫,她踮起脚尖在曹华唇上轻点了下,便急匆匆往屋里跑去,耳根都是红的,还说了句:“快走啦,早去早回。”

    曹华摊开手颇为无奈,吹了声口哨,寒儿便身手利落的翻过几间院子,落在了廊道里。出远门办事的缘故,穿着身比较贴身的裙子,还把剑背在了背上,带了个斗笠。远看去真想拿高来高去的侠女。

    从马厩里牵来了两匹大马,两人便翻身而上,李百仁、荆锋等换上了便装,一起沿着街道疾驰而去。

    ---------

    杨楼街,十宝堂旁边的巷子。

    热气腾腾的豆花摊子摆开,苏香凝着冬裙在只有一张桌子的摊子上忙碌,天气很冷,偶尔把手放在唇边哈几口气,才继续准备着小菜等配料。

    沈雨捂的和冬眠的小熊一样,几乎看不清娇小玲珑的身段,趴在小桌上不满的哼哼:“小苏姐,你疯了不成,天刚亮就起床,再这样下去,不过三年我们俩就要熬成老奶奶了...”平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被苏香凝强行拉着弄完全没客人的豆花摊子,沈雨的碎碎念可想而知。

    苏香凝觉得女儿家总得有点样子,依旧每天强行把被子掀开,逼着沈雨早起出来透气,免得被铺子伙计背后笑话。

    “你啊,等那天嫁人就不闹了,要是相公早上出门你没醒,等到事情忙完你还在躺着,非把你逐出家门,到时候你就不闹了。”

    “本小姐家财万贯,又貌美如花...”沈雨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小声嘀咕。苏香凝也只当作是梦话,端着豆花放在桌子上:

    “行啦,吃点东西。”

    说话间,马蹄声响起,在摊子旁边的街道上停下。

    苏香凝偏头看去,却见一身白袍气宇轩昂的曹华坐在马背上。她脸色一喜,连忙把豆花又端起来,柔声道:“苏公子,准备出门嘛?”

    “是啊。”曹华从马上跳下来,接过豆花一口干了。

    没吃着豆花的沈大小姐满脸错愕,酝酿半天还是没计较姐妹的不仗义,转而看向曹华,蹙着小眉毛:“姓曹的,你今天穿这么俊,出去相亲不成?”

    小嘴一如既往的甜。

    曹华放下空碗,接过手绢擦了擦嘴,轻笑道:“出去一趟,三月份才回来,这些天铺子的事情没法帮忙,你们多注意些。”

    苏香凝‘啊’了一声,酝酿许久,也没能说出什么,抬眼看去,曹华已经转身。

    也不知是不是脑壳发懵,她忽的抬起手把曹华拉住了。

    曹华一愣,回过头来看着那只小手,略显意外:“苏姑娘,你这...”

    “呀—”

    苏香凝反应过来,触电似的把手放开了,脑中急转,来了一句:“还没给钱...”

    “.....”

    “噗—哈哈哈...”沈雨笑的很放肆,就差拍桌子。

    曹华摇头轻笑,来了句:“我吃豆花给什么钱,瞧你见外的。”然后就上马飞驰而去。

    苏香凝愣了少许,把手缩在袖子里,小声嘀咕了一句:“曹太岁吃豆花就不用给钱啦...”话是这么说,眼睛却盯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第二百二十七章 所谓江湖

    关于江湖,曹华的记忆中大概就是单人一剑纵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实际上,江湖说白了就是‘不接受当权控制指挥和法律约束的社会环境’。

    典魁司建立后,宦官薛九全以一人之力横扫江湖,几乎拔完了各地的硬钉子,但江湖太大,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流民、匪寇便不可能禁绝。

    天子赵诘继位之后,随着兵灾、天灾、西城所强征田地、花石纲大兴土木等事件的影响,无家可归的人变多了,铤而走险的人自然也越来越多。典魁司只有三千人,官府的清剿更是有心无力,流寇日渐壮大,慢慢形成了规模。

    青州、徐州、济州...

    山东东西两路,民风自来彪悍,由于官府管制力度也不够,各种走私、劫掠、叛乱一直盛行于此,屡禁不绝。

    随着梁山的出现,给大宋朝的江湖人竖起了一面的旗子,给无家可归的流民逃犯指明了一个方向。

    整个山东又聚集了从各地而来的江湖人,以水泊梁山为首,各路枭雄、悍匪拉帮结派、占山为王,建立起一个个势力。

    经过最初的血腥争夺,抗过官府的几次清剿后,各方势力盘踞山东,慢慢有了自己的秩序,江湖也就形成了。

    与汴京的繁华如梦不同,进入山东地界后,流寇、山匪便盛行起来,沿途多是野岭荒山。村落稀疏,官道凹凸不平年久失修,路遇行人多是行商、镖师、江湖人,哪怕是商队也携带着兵刃。

    现代电视剧中的‘三尺剑、乌骓马,一袭白衣向天涯’根本不存在,大多数都是风尘仆仆穿着羊皮袄,头发乱糟糟,背上腰间挂着刀兵用布包裹,荒郊野岭遇上人不会轻易搭讪,行色匆匆极为谨慎。

    至于稍微大些的城池村落,则是官兵、商户、山匪、豪绅互相依存,剽悍不羁的民风之下,也藏着各自的规矩。

    江湖人也要吃饭,不可能的光靠抢,各种见不得光的生意掌控在各方势力手中。又因为各种利益关系合作依附,形成一个个大势力。

    梁山是其中最大的一股,稍小一些的如青州的‘百刀盟’等各方势力联合起来对抗官府的组织。再往下便是铁枭、马帮等成规模的悍匪,而小规模流寇则是不计其数,村落、家族想要在此地扎根不受侵扰,都得组织着自己的力量。若是身手好些的,劫掠商旅、收保护费是家常便饭,也接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大大小小的区域彼此串联,形成了一个生态链。

    官府日渐势微,渐渐成了局外人。随着战乱四起日子越来越难过,每天都有不少江湖人来到山东,加入各方势力,让各方势力越来越来壮大,然后又引来更多的江湖人...

    -----

    曹华被铁枭邀请,三月初一在徐州见个面,时间尚早,于是从汴京出发,和寒儿骑马先赶往了郓城寻找荆娘子,李百仁带着九个虞候乔装打扮,分散开来吊在后面。

    曹华并未大张旗鼓的出门——以他‘京都太岁’的名声,若是传出风声,山东一带的悍匪恐怕能全部引来,能拿下他的人头,在江湖人眼中和‘杀了鸟皇帝’区别不大,他可不想感受一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

    寒儿经常出门办事,轻车熟路,江湖上的黑话暗号都知晓。曹华特地乔装成书生,把络腮胡子沾上,寒儿也打扮成小土妞,一路上倒是无惊无险,只遇到两拨不长眼的流寇,结果自然不用说了。

    昭鸿二年的正月二十三,大雪初晴。

    曹华来到了距离郓城尚有两百里的太平镇,因为地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龙蛇混杂,几个地头蛇控制着周围路口和小镇,过往商队旅客皆要给几分面子。

    太平镇外的小酒肆中,昏黄的酒幡子摇摇晃晃。酒肆不大,七八张桌子,坐着十几个人,十个黑羽卫乔装成的商旅乡民,还有几个带兵器的江湖人。

    曹华穿着书生袍子,头发随意盘在头上,端着碗黄酒细品。肩膀上绑着个包裹,里面装着换洗衣衫,剑用布包着起来放在一起。

    寒儿穿着碎花小袄,包着头巾,拿着个馒头小口啃着。本来水灵灵的大姑娘,这么一打扮,倒像是跟着穷酸相公走亲戚的小妇人。

    寒儿自幼在京都长大,虽然不算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但待遇绝对不差,皮肤水灵灵的很不错。因为看起来不像穷苦妇人,她还特地在脸上抹了把灰,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瞧见公子盯着她看,寒儿低头打量几眼,又把馒头放下,略显羞涩的低头:“公子,怎么了?”

    曹华拿着酒碗打量几眼:“寒儿,你打扮成这模样,就跟被相公虐待的小媳妇一样,感觉周围人都在鄙视我。”

    “是吗?”寒儿扭头看去——铺子里全是黑羽卫,余下几个江湖客很老实。她略显疑惑:“没有啊。”

    “又不是鄙视你,你自然感觉不到。”曹华摇了摇头,倒也不介意。

    正吃着午饭,几个带兵器的江湖人,小声说的闲言碎语,也传入了耳朵:

    “听说了嘛,青州的几个前辈,邀请了不少有名望的好手议事,据说和京城的哪尊活阎王有关...”

    “各地都有人过去,听说江南都来了几个...”

    曹华眉头一皱,略显莫名。

    寒儿半点不惊奇:“义父当年清剿山东匪患,杀了不杀人。现在每天都有入京行刺公子义父的歹人,不过大多还没进京城就死了,青州的百刀盟每年都会来几波。”

    曹华恍然,点了点头——百刀盟是青州几十个大小势力集结的组织,和商会类似,因为薛九全当年绞杀江湖匪患,山东一地受到的打击最大。常言‘父债子偿’,这仇自然也算到了他头上。

    正吃着饭,酒肆外的道路上便走来了几人,五大三粗显然是混江湖的,进酒肆扫了一眼:李百仁凶神恶煞,黄铁锤一个人坐两条板凳,连‘虞候之耻’荆锋都气势惊人....

    几个汉子一圈扫下来,就角落的一个书生像个正常人,于是直接走到了跟前。为首的汉子满胳膊刺青,一巴掌拍在曹华的桌子上:

    “给哥几个腾个地。”

    “噗——”

    霎时间,酒肆内传出几声呛住的闷咳。

    黑羽卫十大高手目瞪口呆,开始寻思着待会该怎么处理尸体才不至于扰民...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道消息

    曹华眼神示意满屋子狗腿不要轻举妄动,准备来上两句,然后送这几位朋友上路。

    哪想到他还没酝酿好措辞,坐在胳膊桌子上的一个十七八岁少年郎,便含笑起身:

    “几位兄弟,坐这儿,都是在外奔波,何必这么大火气。”

    汉子闻言皱了皱眉,便带着几个兄弟坐到了旁边的桌子。

    少年郎端起吃到一半的葱花鸡蛋面,跑到了曹华的桌子坐下:“兄弟看模样是个秀才,出门在外的要长眼色。”

    瞧见寒儿盘子里还剩了个馒头,少年郎直接拿了过来:“就当报酬了,不用谢。”

    寒儿微微蹙眉,见曹华没有制止,便往远坐了些,低着头继续啃馒头。

    曹华打量几眼,少年郎个字高瘦,穿着羊皮袄子,绑腿护腕一应俱全,看行走之间动作绝对是个练家子,看穿着不像是穷苦子弟,但浑身风尘仆仆。

    曹华想了想,倒了一碗酒黄酒,推到少年的面前:“多谢小兄弟仗义相助,敢问尊姓大名?”

    少年郎等的就是这碗酒,接过来灌了一大口,才豪气道:“陆平阳,淮南道人士,兄弟了?”

    曹华随口回了个:“雨化田”后,转眼望向了寒儿。

    寒儿蹙眉思索,又仔细打量少年的面容,轻轻摇头——意思就是一条杂鱼,案牍库中没有记录。

    曹华了然,倒也没了继续查问的心思。

    陆平阳就黄酒吃着葱花鸡蛋面,很是自来熟:“雨化田?兄弟名字挺别致,假的吧?雏鸟出门在外都喜欢这样,其实没必要,没人认得你。对了,兄弟准备去那儿啊?小弟我别的不说,门路多的很,随便给点报酬,上梁山都能找到门路。”

    曹华呵呵一笑:“青州百刀盟广邀各路豪杰,我过去混口饭吃。”

    “哟,同道中人。”陆平阳把酒壶拿过来又倒了一碗:“小弟我本来也准备去青州,只可惜出了点岔子,不然还能顺路。”

    明显吹牛,就为了蹭酒喝。

    曹华也不介意,自顾自端着酒碗:“陆老弟去青州做甚?”

    陆平阳摇了摇头:“也就去凑个热闹,见见那些有名望的前辈,看能不能找个人物拜师学艺。”

    正说话间,门外经过了一匹大马,穿着华服的男子坐在上面,朴刀放在马侧,径直朝着太平镇行去。

    陆平阳见状忽然转过身去,脸向着酒肆内测,似是在寻找小二,等待马匹经过后,才转了回来。

    曹华打量几眼:“陆老弟,方才过去的那厮看起来是个高手,你认识。”

    陆平阳颇为无奈:“太平镇唐家剑池的人,我前几天和他们打了几架,也算认识。”

    “唐家剑池?”曹华觉得这名字画风不对。

    陆平阳笑呵呵解释:“太平镇东边的唐家屯,当家的剑用的不错,庄子里有个池塘,便找了个秀才想了个名字,响亮好听挺出名。”

    寒儿吃完了馒头,拿起水碗喝了一口,此时插话道:“此地地头蛇,应当耳目灵通。”

    曹华自然知晓她的意思,可以过去打探情况。

    陆平阳瞅着乡野妇人打扮的寒儿,颇为意外:“大嫂挺有见识。”

    寒儿双眸微冷,若不是定力好,已经一巴掌削过去了。

    曹华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想了想:“陆老弟和唐家怎么结的怨?常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雨化田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声,若是能帮忙,倒是可以在中间当个说客。”

    陆平阳一愣,怀疑的打量他几眼:“雨大哥,不是老弟我看不起你,我八岁行走江湖,还真没听过你这号人物。”

    “不信也罢。”曹华摇头轻笑。

    陆平阳年纪不大,性格到是爽快:“也不是啥大事,前些天我在唐家屯偷...咳咳,赏景。结果瞧见唐家后宅里锁了个女人,我本着狭义心肠,想把那可怜女人偷偷放掉,结果被唐家发现追杀,不是我跑得快,已经死了。”

    曹华顿时了然,没想到这小子是个飞贼——估计是跑进人家院子里偷东西,发现有无辜女子被囚禁,才引出后面的事情。

    “走,去唐家看看。”曹华两口吃完的东西,便起身带着寒儿前往唐家屯。

    陆平阳一愣,站起身来颇为谨慎:“雨兄弟,唐家可不是小角色,手底下百十号镖师,连朝廷都得给几分面子,你确定能说上话?”

    “不试试咋知道。”曹华呵呵一笑,给黑羽卫使了个眼色,便随着成真前往唐家屯,嗯...唐家剑池...

    ------

    马上出了正月,谢怡君从险峻蜀道上方的山寨出来,站在寒风凛冽的石崖上,手遮凉棚眺望着极远处的东方。

    山寨层层叠叠住满了人,自五湖四海汇聚而来,年关的气氛尚未散去,房舍之间还挂着些灯笼。

    离开汴京后,她便带着剩下的几个弟兄返回了西蜀,把银子送到深山老林的亲友手中,让他们过了个好年。

    只可惜离开金明池,陈铁铉便不知所踪,她在汴京附近打听个把月,一直没有下落,反而耽搁了回家的时间。

    直到前几天,她才听闻了些许消息——陈铁铉竟然改道去了青州一带,准备联络当地的江湖朋友对付曹华。

    她心中虽然恼怒,可距离这么远,折返已经来不及,也只能期望曹华谨慎些,莫要着了小人的道。

    掏出脖子上挂着的玉佩,谢怡君手指抚摸了几下,看着上面刻着的大胡子书生,双目出神。

    “怡君!”年近五十的妇人,提着竹篮走到山崖旁:“这里风大,回寨子呆着,你陈伯正在找你。”谢怡君的娘亲徐氏。

    谢怡君忙把玉佩塞进了领口,回身露出明媚笑容:“娘。”她挽着徐氏的胳膊,走向诺大的山寨,因为个字太高的缘故,还得问问躬身。

    徐氏看着没半点女人样的闺女,叹了口气:“你都二十好几了,还没个正经模样,整天跟着一群糙汉子打铁锯木头,还造那些吵死人的大炮仗,那是女儿家干的事?”

    谢怡君撇撇嘴,略显无奈:“娘,都和你说了,那些东西很厉害,我在京城亲眼见过,好不容易才记下来。”

    徐氏满脸不悦,教训道:“再厉害有什么用,你一个女儿家又不能封侯拜相,真以为陈伯给你封了个‘冠军侯’你就真是侯爷了,宅子里总共就万把人,六部尚书都有八个....”

    “知道啦。”谢怡君把胳膊抱紧了些,时而嗯上几声,却也无可奈何....

    “出去一趟也没见带个相公回来,白长这么大对胸脯,又没孩子可奶...”

    “娘~”绕是谢怡君的性子,也臊的满脸通红,自顾自的跑回了寨子...

第二百三十章 唐家

    太平镇唐家虽然连案牍库都进不了,但在当地也算是名门。今天是唐老爷子纳妾的日子,六十二还纳妾,当得起‘宝刀未老’四字。

    暮色时分,唐家屯内人头攒动,门口石狮子挂着红花,周边村寨来道贺的人挺多。

    曹华站在人群中打量,李百仁乔装成村夫,小声说着打探而来的消息:

    “刚刚派小的们查过,唐家明面走镖,暗地里和几股流寇都有联系,不过向来安分。”

    曹华听完后,点了点头:“良民?”

    “呃....山东一带的地头蛇,手上都有命案,只是没人去查,全杀了没一个冤枉。”

    “那就行。”

    说完了话,李百仁便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远了。

    跟随而来的陆平阳,此时弄了个草帽带头上,左顾右盼生怕被人认出来:“雨大哥,咱们没有请帖,要不要我去弄两张?”

    “不用。”曹华径直穿过人群,往大门走去。

    陆平阳跟着后面叮嘱:“雨大哥,你若是没点份量,咱们还是先商量商量,...”话还没说完,陆平阳便猛然顿住脚步。

    只见一脸络腮胡的书生,插队跑到唐家大门口,对着接待的镖头就是一脚踹了上去。

    嘭—

    唐家的镖头刚刚抬手,还没来得及呵斥出声,就直接倒飞出去撞在门框上,半天没爬起来。

    哄哄闹闹的大门口立刻鸦雀无声,百十号江湖人都看了过来,满眼惊愕。

    江湖上砸场踢馆的不是没有,但都是先打声招呼下个挑战书,这人家办喜事砸场,是准备来灭门?

    陆平阳掉头就跑:“我不认识他啊,冤有头债有主啊...”

    两句话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寒儿满眼鄙夷,只当作不认识这厮。

    另一侧。

    唐家的人明显察觉到了门口的变故,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怒火中烧跑了出来,瞧见门口有恃无恐的曹华,怒声道:“朋友何方神圣,今日是家父大喜之日....”

    “不想明天办丧事,就老实点。”

    曹华大步走进唐家的大门,里面二十来桌客人全站起了身,各个匪气横身,因为此地龙蛇混杂,出门在外大多随身带着兵刃。

    “唐家唐文远,阁下可敢报上名来。”

    身着华服的唐文远显然动了真火,有家丁抱着朴刀跑过来,他单手刀大步上前,想要给这胆大包天的小辈一个教训。

    而曹华在酒席上扫了一眼,忽然在酒席上看到个一个汉子神色紧张,瞧见他投去眼神后,脸色立刻变化,起身就朝着院墙飞奔。

    曹华双眸微凝,闪身到酒席旁边,手指轻弹放在酒碗上的竹筷。

    飒—

    破风声极响!

    唐家大宅里宾客只看到黑影一闪,紧接着后方便响起凄厉惨叫。

    “啊——”

    众人回头看去,却见一个汉子左手被筷子贯穿,直接钉在了院墙上,表情扭曲凄厉嘶吼,想要用右手拔下筷子。

    飒—

    又是一声轻响,汉子右手也被钉在的院墙上。

    众人直至此刻,都没看清筷子从哪儿飞出来的。

    唐文远持着朴刀僵立在原地,看着站在酒桌旁的书生,心里是惊涛骇浪。

    十步左右的距离,眨眼就过去了,筷子怎么出的手都没看清。要是冲着他而来,估计他手都来不及抬。

    这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滚!”

    曹华扫视着酒席上如临大敌的江湖人,偏头指了指大门。

    “得罪得罪...”

    “快走...”

    桌椅翻到磕碰不断,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哄哄闹闹的大宅人去楼空,只剩下唐家的人和镖师如临大敌的站在周围。

    曹华走到院墙旁边上下打量被钉在墙上的汉子——相貌普普通通,衣着也没有什么特征,若非刚才逃跑,他都不会注意到。

    “你跑什么?”

    汉子双目充血,咬牙死死盯着曹华,不吱声。

    嘭—

    曹华靴子踹在汉子脑袋旁边的院墙上,墙面出现龟裂纹路,几乎擦着汉子耳朵。

    汉子脸色煞白,额头冷汗不止。

    “再给你一次机会。”

    曹华收起右脚,眼神阴冷。

    汉子双腿打颤,犹豫许久,才哆哆嗦嗦道:“以为来寻仇的。”

    “什么仇?”

    “和镇上李员外的小妾私通被发现...”

    “.....私通...”

    曹华阴冷的表情一僵,仔细打量,说的不是假话。

    以前都是和江湖悍匪打交道,莫名遇上这些偷鸡摸狗的小瘪三还真有点不适应。

    曹华咳嗽一声,想了想,把筷子拔了下来,拍了拍汉子的肩膀: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看到人别乱跑,去找个大夫治伤。”

    “是...”

    汉子那里敢多说半句,捂着血淋淋的双手,急忙从正门跑了出去。

    唐文远咽了口唾沫,把朴刀丢在地上,想了想,行了个晚辈礼:“不知英雄来访有何贵干?若是我唐家有得罪之处...”

    曹华重新摆出冷酷脸色,回身打量着唐文远:“铁枭最近向你打探了消息没有?十月份过后。”

    “这...”唐文远面露迟疑:“江湖规矩,还请...”

    话音未落,唐文远便脸色骤便,握拳挥出。

    只是下一刻,就躺在地上被掐住了脖子。

    “爹——”

    “大哥——”

    唐家的人顿时恼怒,却又不敢上前。

    曹华单手摁在唐文远,冷声的:“规矩是我定的,你不说,我有办法让你开口,别耽误我时间。”

    “小的知错。”唐文远抓住脖子上胳膊,脸色涨红:“十月底,铁枭派人来询问过一对男女的动向,女的叫荆娘子,年关时分,曾让我注意来往的过路人,给了一张画像....”

    说着,从怀里取出来一张纸。

    曹华松开手,展开纸张打量,上面是一个玉面公子,凤眼剑眉白袍玉带,他以前出门时的造型。

    “把你知道和铁枭有关的消息,都说一遍。”

    唐文远躺在地上没敢起身,想了想:“铁枭长年在山东一带活动,平日做些肉票卖买,不少富户都遭过殃,与我接头的是挥城的赵坪,有多少人不清楚,反正势力挺大。”

    曹华点了点头,打量着满是‘喜’字的宅子:“听说,你爹今天纳妾?”

    “正是。”

    “女方什么身份?”

    听见这话,唐文远脸色微变,没有开口。

    只是马上,一只手就被曹华踩在了地砖上。

    “啊——住手,我说...”

    曹华稍微松开脚尖,看着面色扭曲的唐文远:

    “别给脸不要脸。”

    唐文远额头满是冷汗,沉声道:

    “家父十多年前,曾在遇到一位女子...那女子是卖唱的,家父青睐其才华,想纳为妾侍被拒绝,前些天那女子赶赴青州经过太平镇,在唐家做客...之后.....”

    曹华大概听明白了意思,就是个强抢民女的戏码,当下也没有再问,起身走向唐家后宅...

    (下一章失踪了,明天放出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铁琵琶

    昭鸿元年春。

    大宋,汴京,踊路街典魁司。

    两百禁军身着鱼鳞甲,手按官刀跪与校场两侧,垂首屏息面色肃然。

    八名力士抬雕花步辇停在校场中央,小太监趴在地面,以后背为台阶供主子落脚。

    雕花步辇上,玉面公子着银色武服,纱帽勾勒金丝,手持玉骨折扇,上书四个大字:

    我是好人!

    公子名曹华,人称京都太岁,黑羽卫都督,天子亲封武安侯。

    其武艺通天为人冷血,依仗权势迫害忠良,王侯将相还是江湖豪侠,对其都敢怒而不敢言。

    不过这些光辉事迹,在半个月前已经成为过去。

    现在的公子也叫曹华,但不是‘京都太岁’曹华,而是‘五好青年’曹华。

    吃好、喝好、睡好、玩好、活儿好!

    目标不大,但要达成这个小目标,却让穿越而来的曹华颇为头疼。

    ‘他’以前干的事情,用丧尽天良四个字形容有过之而无不及。刚来就在祸害良家妇女,历史上奸恶之人,基本上都能往他身上套。

    这也罢,干的龌龊事可以慢慢洗白,但留给他时间并不多。

    来的这个朝代叫‘大宋’,与北宋末年大同小异。皇帝叫赵诘,同样善书法爱花石,不同的是还爱任用宦官,比如说他的义父薛九全。

    外有强敌环伺,内有义军揭竿而起,天子还任用奸宦,照这么发展下去,北宋末年的‘靖康之耻’恐怕得提前几年。

    他不奢望挽大厦与将倾,但能在汴京城破时少死点人也安心些,如果连这也做不到,那至少得有一份自己的产业,可以逃到南方避难。

    哪怕是这么简单的需求,对他来说也不容易,因为他是天子赵诘的亲信,三千天子近卫的统领,杀的贪官清官、好人坏人不计其数,结仇众多。

    诸多抗金名臣现在正想方设法的要弄死他这奸臣,他还手也不是,不还手也不是。

    出门不是他想搞这么大排场,而是不多带点狗腿子,走不出两条街就被人大卸八块拖去喂狗。

    想起前几天被一个胸大无脑的女反贼掳走吊起来捶,他现在心里还有气。

    堂堂穿越客,本该吟诗作赋挣银子收美人,他倒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刚出门就被人敲了闷棍,要不是他机智过人,恐怕已经被那女反贼先奸后杀抛尸荒野。

    难!这世道太难了!

    还不如把他直接扔北宋末年,至少他可以知道历史走向。

    典魁司校场,他在侍卫簇拥下来到地牢外,提着食盒,装着毒酒,独自进入昏暗地牢。

    带着毒酒过来,干的自然不是能光宗耀祖的好事。

    汴京城中正举行三场诗会,本该是他扬名天下的时候,现在却只能来典魁司地牢,干些谋害忠良的缺德事。事儿还是后宫的娘娘授意,不做都不行。

    进入昏暗潮湿的地牢,各种声音乱七八糟,多是江湖上的悍匪,少数是朝廷官员,寻常平民百姓根本没资格进这里。

    简易茅草铺就的牢房中,光线昏暗,异味难闻。头发花白的老者,身形笔直盘坐在木板床上,闭着眼。

    打开牢门,他独自来到老者身前,放下食盒。

    这老头是御史陈清秋,因为骂后宫最受宠幸的万贵妃是红颜祸水,被皇帝一怒之下打入天牢。

    他过来自然是按万贵妃的意思,送这老头上路。

    牢房中。

    陈清秋听见响动睁开双眼,见来人是曹华,哼了一声:“没想到是你这阉人送老夫上路,换个正常人,否则老夫死都嫌膈应。”

    曹华不是阉人,却是阉党,他对这番斥责不以为意,在纷乱茅草上坐下打开食盒。

    里面放着一壶毒酒,一张宣纸,一支笔。

    将纸笔放在陈清秋面前,他微笑道:“老大爷,得罪万贵妃,能留个全尸你该知足。”

    陈清秋面带讥讽:“老夫寒窗数十载一心为国,何惧一死?”

    曹华无奈一叹:“你死了,你闺女咋办?这些天她一个人跑遍京城,连本公子都求了两次,你这当爹的只顾心直口快,倒是有些不负责任。”

    陈清秋脸色暴怒,憋了半天,只是咬牙道:“忠言逆耳,圣上降罪与我,百年之后,自有后人证我清名。”

    自古愚忠之人,都爱这番说辞,他摇了摇头:“闲来无事骂朝廷,临危一死报国恩,你们这些书呆子,烂透了。”

    话语间,他指向地面的纸张:“我说,你写。”

    陈清秋冷笑:“你以为老夫不知道典魁司伎俩,栽赃老夫,你痴心妄想。”

    “你不写,我就把你闺女也送进来,让她陪你。”

    曹华摊开手,笑容随意。

    陈清秋顿时暴怒:“你敢!靖柳她何错之有,你凭什么抓她?”

    “你也没错,不还是进来了。”

    牢房里寂静下来。

    曹华直接听命天子抓人需要什么理由,‘京都太岁’可不是自己起的外号。

    陈清秋脸憋的通红,身体微微颤抖。

    良久后,他伸手抓起了毛笔,咬牙道:“你以为一张纸,便能坏我陈清秋一身清名?”

    “听好了....”

    头发花白的陈清秋,沾了墨水,准备写下那足以让他遗臭万年的逆反之词。

    可曹华第一句话出口,陈清秋便愣住了。

    是一首诗!

    抬头望向曹华,陈清秋满眼茫然。

    曹华坐在茅草上,姿态懒散,话语却铿锵有力。

    陈清秋的脸色,从茫然转为难以置信。

    手上毛笔微微颤抖,斟酌良久,却不敢写下一个字。

    这一UU小说去,他能活。

    但若是被发现,必然遗臭万年。

    不写?

    只要面前的曹华不说,他必定名垂千古。读书人追求一辈子的事情,近在眼前。

    陈清秋挣扎徘徊许久,仍然没有动笔。

    曹华说完后,轻声道:“说实话,你配不上这首诗,不过为了保你一条命,本公子便宜你了,出去后自己告老还乡,这辈子都别在给我找麻烦。”

    陈清秋身体微微颤抖,看着曹华的双眼,表情五味杂陈。

    良久后,头发花白的陈清秋,深深俯首:

    “谢公子大恩!”

    “不用,谢你闺女去!”

    曹华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松了口气。

    总算是把第一个屁股擦干净了。

    说起来这件事,和他能来到这里有些关系,不过这得把时间往前拨一点,回到十五天前...

    ---------

    ---------

    “脱!”

    汴京,武安侯府。

    楼外夜雨,阁内华灯。

    白衣公子斜倚软榻,手持折扇,眼神桀骜,折扇上书写六字:

    剑仙自古多情

    屋内熏香缭绕,女子站在阁楼窗畔,肩窄臀圆身段妖娆,面色却是悲愤难言。

    她没有依言解开罗裙,而是厉声斥责道:“曹贼,你依仗圣宠做尽恶事,即便圣上不治罪与你,苍天也会收了你这恶人。”

    话落,女子拔下头上发簪刺向咽喉,说出这句话她已经报了必死之心。

    白衣公子眼神冷傲,轻弹案前酒杯,一滴水珠弹起激射而出,正好击落玉簪。

    在‘京都太岁’面前,痛痛快快的死也是一种奢侈。

    女子自知清白难保,面若死灰。

    ‘霹!’

    便在此时,老天爷或许长了眼,一声惊雷凭空炸响,落在白衣公子身上。

    浩瀚天威下,白衣公子跌倒扭曲翻滚,不过片刻便没了动静。

    “死了?”

    女子跌坐在地面,满眼不可思议,继而面露狂喜。

    可惜,她马上就发现,白衣书生的修长手指,抓住了小案一角。

    “额...”

    曹华从被雷劈中醒来,脑子里浑浑噩噩。他揉着额头抬眼瞧去,满眼古色古香,并不是自己的办公室。

    还没来得及疑惑,便瞧见一个穿古装的女人哭哭啼啼用发簪自杀。眼见就要命丧当场,他也顾不得周围环境,猛扑过去把女子的手按住:

    “喂小姐,你别想不开..”

    形势危急之下,他只是想把这自杀的女人按住,自然不会注意男女之防,可看在女子眼里就是另一番光景。

    受辱女子被压住双手摁在地上,身材苗条纤瘦被压的几乎喘不过气。

    本就生性贞烈,那里经受过这等欺辱,她羞愤道:“我就是死,也不会从了你这恶人。”拼死反抗挣脱不开,只能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啊..你属狗的?”

    曹华顾不得疼压的更结实,就差用十字锁把这疯女人锁住。

    很快,房间外脚步声如擂鼓,铠甲摩擦沙沙作响,房门被一脚踹开,八名黑甲军士冲入屋里。

    见他与人撕打,八名军士抽刀冲上前,想要擒住女子。

    初临贵地的曹华,见几个彪形大汉抽刀而来凶神恶煞,连忙抬手呵斥:“你们做什么?!”

    八名黑甲军士顿住脚步,扑通跪到,以头触地,噤若寒蝉。

    曹华被这反应搞得发懵,也不是他心里素质不行,八个大汉莫名其妙对着你磕头,正常人都得懵。

    而被淫辱的可怜女子,趁着他抬手的瞬间,终于从他身下挤了出来,羞愤欲绝之下,竟是抓住香案上的一个花屏,狠狠砸向了他的脑袋...

第二百三十二章 出大事了!

    (上章失踪,中午应该能放出来)

    曹华在祝曲妃双腿之间仔细摸索半天,从亵裤上拔出了三根细针,拿出来后泛着乌黑光亮,显然淬过毒。

    “藏暗器别在上面涂毒,有味道。”

    曹华手腕轻抖,细针便激射而出,钉入了路边的树木之中。

    祝曲妃笑容消失,带着几分错愕。

    毒针上的那点味道,凑到鼻子跟前都微不可闻,更何况她身上天生带着香味,遮掩之下怎么可能闻出来。

    难道方才昏迷的时候.....

    祝曲妃脸色微变,仔细感觉了下——衣衫完好,下身没什么异样。

    祝曲妃想了想,也只能开口打趣:

    “小书生,你鼻子倒是挺灵,姐姐认输还不行吗~要不你给个条件,我祝曲妃在江湖上有点名声,寻常小忙帮得上。”

    “你怎么被唐家抓住的?”

    “唉~”祝曲妃无奈轻叹,做出委屈模样:“唐家和我认识,这次过来顺路在唐家做客,却不曾想那小人在茶里下了软骨散,然后就被抓住了。”

    “你以前在江南活动,来这片做什么?”

    “我老家就在这边,不过这次本来准备进京,后来青州有几个朋友邀请,姐姐过去走个过场。”

    “你一个刺客入京做什么?准备暗杀曹贼?”

    “姐姐没那本事,入京是去救人。”

    曹华眼睛微微一眯,略显莫名:“你朋友被黑无常抓了?”

    “我徒弟。”

    祝曲妃言谈和反应都极快,把话题引到这里后,便呵呵笑道:“对了,你知道我徒弟是谁嘛?”

    “谁?”曹华轻轻蹙眉。

    “胭脂虎,谢怡君。”

    祝曲妃笑意盈盈:“你真想要银子,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她的名声你应当知晓,只要你放过我...哎哟~....”

    祝曲妃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身体一轻,被直接丢在了雪地上。长年习武倒是没被摔着,反而吓了一跳。手脚被绑住,她在地上滚了一圈翻过身躺着,见曹华满眼惊愕,忙带着几分明媚笑意开口:

    “郎君的相貌挺别致,就是太不知怜香惜玉。我徒弟仁义之名满天下,只要你放了我,自是不会亏待你。”

    曹华满眼震惊,绕是他过人的定力,也愣在了当场。

    寒儿也是瞪大了眼睛,满眼匪夷所思。

    江湖上,师徒名分的重量等同于父子母女。

    公子明明欺辱过谢怡君,现在又摸人家师父那啥,这行为简直....

    很符合公子丧尽天良的名声。

    曹华脸色僵硬许久,把手藏在了身后,看着地上容貌柔艳的祝曲妃,沉声道:

    “谢怡君什么人物,我怎么没听过她有你这号师父?”

    祝曲妃从表情变化上,便察觉到曹华可能认识谢怡君,当下含笑解释:

    “怡君的师父多,陈松、方七佛、方百花等等,南方武林有名望的基本上都指点过她,我是其中之一.....”

    曹华听见这话,暗暗松口了气。

    他知道谢怡君师父众多,指点过两招数不胜数,估计祝曲妃也是想蹭谢怡君的名气...

    “.....不过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怡君十四岁单枪匹马出蜀道,第一个遇上的就是我,我带了她两年时间,大部分绿林前辈都是我介绍认识的,是她正儿八经的师父.....”

    “呃——”

    “.....怡君有块玉佩上面刻着‘笃行’,便是我送给她的,意思是‘学有所得践履所学’,不过你可能没见过,以后你问她就知道了。”

    曹华抬手摸了摸胸口的玉坠子,故作镇定的咳嗽一声,蹲下身来,解开祝曲妃脚踝上的绳索:

    “那啥...嗯...原来是自己人,误会误会,嗯...

    ...今天的事情纯属误会,以后祝婶儿遇上谢怡君,还请代为解释一二。”

    “什么祝婶儿,难听死啦。”

    祝曲妃从雪地上爬起来,用牙齿解开了手腕的绳索,略显嗔脑的白了曹华一眼:

    “我瞧你比我年纪小不了几岁,叫我祝姐姐即可,当然,叫祝姑娘我也不介意,我真是雏儿,呵呵呵...”

    祝曲妃笑的花枝乱颤,带着几分打趣,不过眼睛却一直在曹华和寒儿身上打量,显然戒备之心很重。

    曹华摸了摸络腮胡,略显尴尬:“祝姑娘不是去京城救人嘛,既然和谢怡君关系密切,为何又改道来了青州?”

    “不能光我说啊,小郎君你总得露个身份不是。”

    祝曲妃掩嘴轻笑,想顺手把琵琶拿回去,却被谨慎的寒儿收到了背后。

    曹华略微思索:“雨化田,汴京人士,师从铁臂膀周侗,去年二月份和谢怡君打过照面,成为西蜀在汴京的暗桩,第一次出远门,去徐州一带见个朋友。”

    祝曲妃半信半疑:“西蜀的接头暗号,你可知晓?”

    “南边来了个大和尚。”

    祝曲妃轻轻点头,这才挪步跟着曹华行走:“去年十月份,听闻怡君迟迟未归西蜀派人入京营救的消息,我便从江南赶了过来,还没入京便听说金明池出了事,四处打听得知怡君回了西蜀,倒是方兴那娃儿跑到了青州,我便想着过来把方兴劝回江南,哪想到把自个差点搭进去,呵呵~”

    曹华略微琢磨,轻轻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还是太巧了些。”

    祝曲妃‘嗯’了一声:“是啊,郎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曹华脚步一顿,眉头微蹙,察觉一丝不对劲。

    怎么遇见的祝曲妃?

    偶然撞见一个搭讪的少年,得知有个女人被困住...

    方才觉得没啥不对,现在想来,有点太蹊跷了些。

    寒儿也察觉到不对劲,悄悄抬手对着树林做了个手势。

    暗中戒备的黄大锤得令,带着几个弟兄迅速返回唐家。

    祝曲妃察觉到曹华脸色的变化,微微蹙眉:

    “怎么,莫非姐姐又掉坑里了?”

    “祝姑娘可认识铁枭的人?”

    祝曲妃想了想,摇头轻笑:“听过名字,但我常年在江南活动,并不认识。”

    曹华点了点头,略微思索:“祝姑娘可是遇上了什么仇家?”

    “姐姐仇家多了去了,青州一半的人都是相杀我的,怎么滴,郎君想护着我?”

    “呃——祝姑娘叫我公子、书生、大侠都行,‘郎君’这词不大对。”

    祝曲妃笑容灿烂:“郎君颇没意思,方才把手伸进姐姐裙子里取银针,顺手还捏了几下,别以为我没发现,我可是黄花闺女,现在你倒是假正经起来了......行,那妾身委婉一点,公子满意了吧?”

    曹华满脸尴尬,总算明白谢怡君这疯婆娘是跟谁学的了。

    树林之中,荆锋摸着下巴打量许久,小声嘀咕:“这娘们,是真的浪。”

    “你懂个屁。”

    李百仁靠在树上,撇了撇嘴:“中了药手脚无力,看出都督和谢怡君有关系,故意这么套近乎免得都督下杀手,待会手脚恢复,第一时间肯定逃跑,让兄弟们注意点...

    ....不过,这娘们确实浪...”

第二百三十二章 如影随形

    残云遮月。

    唐家庄子里一片狼藉,丫鬟家丁收拾着翻到的桌椅,子弟辈围聚在一起,咒骂着抢走自家老太公小妾的江湖匪人。都是江湖人,这种事情没有报官一说,技不如人,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曹华刚离开不久,唐文远便脸色阴沉的走向后宅,准备探望下把打伤的护院。

    正走在廊道之中,忽闻夜风骤起。

    几个跟随的家仆短促闷哼一声,便扑通倒在地上,脖子上插着飞刀,血水流淌在地面上。

    唐文远脸色骤变,看向四周房檐,如临大敌。

    灯笼昏黄光线下,两名身着蓑衣的人影出现在墙头。

    为首的背着环首刀,旁边则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正笑容玩味的蹲在墙头上,手上拿着雪亮的菱形飞刀。

    “雁大哥。”

    唐文远脸色煞白,打量着地面几具尸体,眼中有怒色,却不敢抬头展现出来,只是颤声道:“祝曲妃已经被带走,不知您还有何吩咐?”

    脸上一道抓痕的雁寒清站在墙头,打量着极远处:“背信弃义,总是要还的,看在往日情面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唐文远咬了咬牙:“当年我也是无可奈何,若不服从朝廷,唐家满门恐怕不会剩下一个。”

    “无规矩不成方圆。”雁寒清淡然回应了一句。

    唐家脸色微沉,身形便拔地而起,朝着墙头冲去。

    飒飒——

    两柄飞刀激射而出。

    唐文远只来得及跑出三步,便倒在了地上,捂着喉咙满眼愤恨与不可思议。

    陆平阳从墙头跳下,把飞刀拔出来在尸体上擦了擦,收进了蓑衣下的羊皮小袄内。

    便在此时。

    唐家大宅外几道人影疾驰而来,自房顶飞速接近,离的老远便有弩箭破空。

    雁寒清,微微偏头让陆平阳先行离去,从背后取下环首刀,身若猎鹰扑向三名黑羽卫。

    “大胆贼子!”

    黄大锤手持八角铜锤,一马当先冲到院墙上。两名虞候自左右包抄,手持兵刃袭向墙头的雁寒清。

    铛——

    眨眼功夫,两人便交上手。

    雁寒清单手持刀架住重锤,却是纹丝不动,左肘快若奔雷的击在身材专硕的黄大锤胸口。

    嘭—

    墙头青瓦碎裂,黄大锤脚步沉重连退数步,只觉得胸口翻江倒海,急声道:

    “当心,硬点子!”

    两名虞候没有丝毫犹豫,便止住了合围的计划,分散开来掏出手弩。

    黑羽卫训练有素,绝不是寻常江湖人那般一窝蜂的上,彼此配合几乎天衣无缝。

    雁寒清并没有硬碰硬的心思,利索翻下院墙,持刀拍飞几根弩箭后,便朝着山林遁去,眨眼便失去了踪影...

    -------

    “小郎君,这是你媳妇?”

    太平镇外的酒肆,曹华取出了马匹,准备赶到镇子上寻个住处。

    祝曲妃一路上都是在没话找话的套近乎,打量着村姑模样的寒儿,笑嘻嘻的道:

    “长的真俊,姐姐我年轻时候不比她差,我跟你说哈,其实女人年纪大点没啥不好,拍拍屁股就知道该干啥,不像小姑娘家家,脸皮薄啥都不会...”

    寒儿脸色微冷,牵着马当做没听见这些个荤话。

    曹华倒是深有体会,可这话显然不能接,想了想:

    “祝姑娘,请自重。”

    “咯咯咯~!”

    祝曲妃白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几分挑逗:“又没外人,你一个男人怕啥。”

    说着,她直接翻身上马,拍了拍后面的马鞍,往前坐了些留出位置:

    “就两匹马,咱们坐一起,不过事先说好,你可别再偷偷摸姐姐屁股,我倒是不介意,就是怕你媳妇吃醋。”

    曹华无奈摇头,直接翻身骑在了寒儿的马上,伸手示意寒儿也上来。

    寒儿浑身僵硬,扭扭捏捏站在马匹旁边。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敢被曹华搂着怀里,独处也罢,周围可还有那么多兄弟看着。

    祝曲妃缓慢移动马匹,笑容玩味:“小姑娘还挺害羞,对自个男人要主动些,不然以后肯定吃亏。”

    “你闭嘴!”

    寒儿颇为恼火,想了想,便拉着曹华的手,准备翻身上马。

    “快点啊!”

    已经不经意间移动到路上的祝曲妃,猛夹马腹沿着道路疾驰而去。

    寒儿正在纠结坐公子前面被楼主,还是坐后面搂着公子。忽然听到马匹长嘶,眼前的公子从马上跃起,三个大步踩在路面上,直接就跳到了准备飞马逃跑的祝曲妃身后。

    祝曲妃驱马狂奔不过几步,便觉得身后一沉,脸色微变,手肘直接朝后砸去,势大力沉。

    只可惜,马上胳膊就被擒住,脖子也多了只手。

    “哟~小郎君身手这么好,姐姐就是想去前面等着,没想跑。”

    祝曲妃呵呵干笑了两声,便松开缰绳。

    “你坐好。”曹华脸色微沉,松开了她的脖子:“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祝曲妃手段尽出没有效果,也只得挺直身子,略显埋怨:“郎君真是不懂情趣,我不动行了吧。”

    曹华皱着眉,捉住缰绳把祝曲妃围在手臂之间,刻意保持距离:“都是自己人,你跑什么?”

    祝曲妃撒娇般的“嗯~”了一声:“人家一个女儿家,出门在外被绑住,又不知道你底细,还不准人跑,那有这般霸道的道理...”

    解释倒是没啥问题。

    曹华莫名其妙遇上祝曲妃,原因尚未搞清楚,自然不可能就让她跑了。其次祝曲妃和谢怡君关系若是属实,那就更不能让她乱跑。方百花曾经死在他手底下,谢怡君就玩命过来报仇,这若是让祝曲妃跑了,以后闹出什么事情,他十万两银子准得打水漂。

    曹华想了想:“你这段时间跟着我,等我回东京的时候,把你送去西蜀。”

    “郎君怎么这般不讲理。”

    祝曲妃扭了扭肩膀,满脸不情愿:“我又不是你的通房丫头,再说我家在江南,你把我送西蜀去做甚?”

    “看在谢怡君的面子上才没带你见官,别得了便宜卖乖。”

    “知道啦知道啦。”

    祝曲妃幽然一叹,想了想:“郎君想听曲不?我琵琶弹的不错。”

    曹华声音微冷:“祝姑娘,你要是不想被绑起来,最好老实点。”

    “哎~”祝曲妃悻悻然作罢,只得老老实实坐在马上,眼睛左右在路边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曹华本想让寒儿擒住祝曲妃,可又怕这笑里藏刀的女人伤了寒儿,也只能硬着头皮共乘一马...

第二百三十三章 插翅难逃

    夜深人静,太平镇上的客栈里。不算宽敞的大厅里烧着火盆,掌柜的已经休息,李百仁和黄大锤搓着手蹲在火盆旁边,诉说的方才的见闻。

    寒儿抱着祝曲妃的琵琶,‘叮叮咚咚’的拨弄,虽然不会,但看起来真有几分琵琶美人的味道。

    曹华脸色微沉听完黄大锤的复述后,询问道:“确定是雁寒清?”

    黄铁锤点了点头,依旧心有余悸:“刀法过人,恐怕不再李头儿之下,脸色有伤痕,与薛公的描述如出一辙。”

    曹华手指轻敲桌案,点了点头:“铁枭恐怕在京都也有眼线。”

    李百仁用铁钳拨弄着火盆,眉头紧蹙:“故意把祝曲妃送到跟前,倒是猜不透意思,就算知晓都督与谢怡君的关系,莫名送过来也没意义,灭唐家父子的口更是多此一举。”

    火盆旁边,还有鹰爪房在太平镇的暗桩,四十来岁的汉子,此时轻声开口:“卑职长年呆在这块,铁枭行事向来如此,而且耳目灵通。不过听起来,供出赵坪似是铁枭故意安排的。”

    曹华琢磨少许:“荆娘子和朱家班在郓城遇到了麻烦,恐怕铁枭也已经知道了。我们要走一趟挥城,赵坪顺便去见上一面,看看铁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会不会有埋伏?”李百仁略显担忧。他们各个武艺惊人不假,但好汉架不住狼多,万一郓城是个大坑,贸然冲进去岂不是成了自投罗网。

    曹华想了想:“我先进去,你们保持距离跟着,若是有意外,你们接应即可。”

    众人点了点头,倒也不再多说。

    李百仁琢磨少许,又看向了楼上:“都督,祝曲妃这婆娘咋办?你摸也摸了...”

    曹华脸色一沉。

    李百仁急忙闭嘴,干咳一声:“其实吧,咱们乃朝廷中人,江湖规矩什么的没必要讲究。祝曲妃这婆娘不是个善茬,都督不把她治的服服帖帖,指不定就在背后捅咱们一刀...”

    正说话之间,曹华耳根微动,略显无奈的起身,直接一脚踩在桌子上,抓住了二层的护栏,跃出了窗口。

    李百仁摊开手:“看吧,又来了,我就说这婆娘不安分,再跑都督就得把她摁床上了...”

    黄铁锤点了点头:“不过这娘们是真的浪,可惜咱们消受不起,也就都督能抗住....”

    -------

    客栈寂静无声,只在向着镇子街道的一面挂着几个灯笼。

    黑羽卫都乔装成百姓住在周围,还有两个兄弟身上浇了些酒水,装作在街角酣睡的醉汉。

    房间里,祝曲妃挣脱了绑缚的绳索,从床上站起身侧耳倾听。

    门外没有人看守。

    祝曲妃松了口气,身上的裙子有些褶皱,她随意拍了拍,脸上再无方才的风尘娇气,成熟的脸颊上只剩下恼怒和谨慎——她画舫歌女出生,自幼行走江湖顺风顺水,却不曾想来了山东一带便厄运连连。先是莫名在唐家中了药,又被个素不相识的臭书生掳走。这被扛在肩膀上掏裙底,还是从小到大头一回。

    不过她也看出那书生武艺过人,活了半辈子早已经不是青涩少女,虽然被占了大便宜,可终究还是命重要一些,想报仇也得先活着。委曲求全大半天,终于让那小书生放松了警惕把她单独绑在了屋子里,软骨散的药效也已经过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祝曲妃把湛蓝裙子撩起绑在腰间以免发生剐蹭,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窗户的栓子,然后一个大步踩在窗沿,身体轻柔无声无息跃起,抓住横梁挂在了客栈飞檐之下。继而身体摆荡几下,一个回旋便翻身跃上了楼顶,踩在瓦片上,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可惜,祝曲妃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情况,便感觉肩膀被拍了下,惊的她一个手刀削向后方,袖袍猎猎动作迅猛。

    同时转眼瞧去,却见身着白袍的络腮胡书生,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房顶上,一个弯身躲过手刀,五指如勾抓向了她的脖子。

    祝曲妃眼神微眯,软骨散的药效过去,身手绝对不差。脚上猛然发力,把瓦片踩的粉碎,身体硬生生腾空而起,抬腿猛然下劈。

    不过她还是太低估了书生的武艺,只见那书生后仰躲避的同时,双臂猛拍屋顶瓦片,只发出‘咔’的一声脆响,身体便跟着弹起。

    她下劈的脚被手抓住,传来一阵刺痛,也顾不得会掉下房顶,另一只脚便用力踹向书生面门。

    结果一脚下去,又被书生单手抓住,如同踹在了铁板上纹丝不动。

    两只脚都被抓住,自然而然就掉在了房顶上。

    书生抓住她的脚踝,用力按在了她身上。

    祝曲妃躺在房顶瓦片上,身体似是被折断了一般,双膝压在鼓囊囊的胸口,小腿压在肩膀上,指使臀儿高高挺起,画出个充满张力的弧线。

    身体柔韧做出这个姿势并不疼,可这姿势明显太撩人过火,哪怕是青楼的窑姐儿做出来也觉得羞人。祝曲妃被书生这么按住,脸色顿时慌了起来,用能动的双手想要拍向书生面门。

    “你再动,我来真的了。”

    曹华死死摁住祝曲妃,让她难以动弹,眼神微冷。

    祝曲妃身下的瓦片‘啪’的碎裂,显然受力不小,闷哼了一声。

    祝曲妃只得停下手,努力保持镇静,想了想,露出几分讪笑:“小郎君这么巧,你也在房顶赏月?姐姐我就出来透个气,没想跑。”

    双腿被按在肩膀上,因为裙子绑在腰间,下围薄裤崩的太紧,在墨绿绸裤上显出‘骆驼趾’的形状。

    祝曲妃只顾着注视压住她的书生,倒是没察觉到这点不对劲。

    曹华随意扫了一眼,发觉姿势有些不对劲后,便松开了手:“这是最后一次,再跑后果自负。”

    祝曲妃连忙从把双腿放下来,解开裙子遮挡住双腿,眼底带着几分恼怒,脸色却笑意盈盈,点头叫委屈:“小郎君,我和你又没仇,要不你放了我呗。”

    “回汴京的时候,自会放你走。”

    曹华直接从楼顶跳下,凌空抓住房梁一脚,把身体荡入了二楼的客房。

    祝曲妃脸上笑容消失,此时才显出几分薄怒和羞恼,把裙子整理好,看了看四下无人的客栈周边,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冒险逃走的打算,以同样方式跃入了房间里。

    关上窗子,祝曲妃脸上有焦急有愤怒,却是无可奈何。

    跑江湖的女子,遇上打不过的浑人,本就是任人摆布的下场。

    良家妇人还能找机会报官,她本身就有案底,连报官的机会都没有,也只能暂时委曲求全等待机会脱身...

    (家里来客人了,实在没机会码字,这几天两更,年后补回来,各位大大体谅下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武安天下

    正月的积雪渐消,郓城南侧的街道上,荆娘子把头巾重新包好,挂着竹篮走向了一户人家的宅子。

    缓步走在异乡的街巷之间,她偶尔回头瞅向西边一眼,似乎是盼着什么人赶快过来。

    “雪儿,这些日子让你东奔西走,实在麻烦了。”

    “朱叔那里话,以前没少让你关照,应该的。”

    荆娘子旁边,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身材不高,是朱家班子的头儿朱温。

    朱家班和荆锋的杂耍班子一样,都是走南闯北的江湖艺人。年关前朱家班来到郓城附近,路过鸡公岭的时候,不知为何得罪了山上的一个寨子,为数不多的几个亲眷都被扣了下来,被勒索重金。这在徐州一带是家常便饭的事,报官也管不了。

    荆娘子在徐州遇上铁枭的人后,便和阿福一路前往东京,经过郓城听说了此事,便独自留了下来,陪着朱温在城内外兜兜转转寻找门路。

    郓城算是大地方,因为匪患严重当地官府无能,基本上被几个势力把持,衙门的衙役甚至对付不了乡绅的护院,几个势力掌控着城里面的铺满街道,南来北往的江湖人也是极多。

    朱温杵着拐杖在街道上行走,愁眉不展:“鸡冠岭的王伦,出了名的脾气差,也不知小老儿我倒了什么霉,得罪了这尊阎王。”

    荆娘子眉头轻蹙,幽幽叹了口气——鸡冠岭王伦在郓城凶名赫赫,那怕是在徐州城也是有几分薄面,听说梁山的宋江,曾经亲自登门请其上聚义堂,被王伦一口回绝,还和李逵打了一架,胜负未分。

    朱家班得罪了这等名震一方的大人物,自然是愁眉不展。荆娘子这个把月一直再郓城周边走动,乡绅、镖局、山寨等等,基本上都拜访了一遍,想托人给王寨主带一句好话,只可惜没人理会。

    眼看就到了交赎金的日子,荆娘子心中不免焦急,可这种事情急也没用,只能安慰一句:“朱叔,你不用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两人交谈之间,来到了郓城的车马行,找到了当地车马行的行老赵坪。

    赵坪四十来岁,郓城车马行的老大,手底下几十号车夫,不过武艺过人在郓城很有名望,经常有江湖上的人物上门做客,属于能和王论说上话的。

    荆娘子打了招呼,进入了车马行的大院之中,车夫伙计都在休息,瞧见她身段不错,还有几个闲汉吹口哨说荤话。

    别人地头,荆娘子不好还嘴,只当做没听见,赵坪正在代客,她便在大院里安静等着。

    抬眼瞧去,屋子里的赵坪约莫四十多岁,和其他江湖人一样刀不离身,不过表情颇为和煦,眉宇间没有寻常江湖人那股子戾气。

    荆娘子与朱温站在门外等了许久,才见到了赵坪,提出帮忙给王论说句好话的请求。

    只可惜,与往常一样被委婉拒绝。

    江湖人讲情面,情面这东西是要还的,没人会平白无故帮忙。

    荆娘子没啥江湖地位,也不敢把哥哥的身份报出来,除开说几句恭维好话也没得其他办法。

    缕缕碰壁,朱温心里越发失落,开口询问:

    “雪儿,阿福去请的人,真能说上话?”

    “他要是来了,自然能说上话,至少县令会给个面子。”

    荆娘子之所以没放弃,便是等着哥哥和曹华过来,这也是她能救朱家班唯一的法子。

    鸡冠岭的山寨约莫有百余人,妇孺皆能持刀杀人,其中好手更是不计其数,在郓城县周边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寨子。因为占着鸡冠岭险峻地势,连挥城的知县想从山道上经过都得给过路钱。在荆娘子看来,曹太岁若是过来带着兵马的话,说不定能和王伦谈条件把人给放出来。就算没带兵马,也能给郓城的县令打个招呼,县令和王论认识,给王论带句话求情,至少把赎金降低些。

    想到曹太岁,荆娘子又有点拘谨,见了面该怎么应对还没想好。

    人家位高权重是个侯爷,毁了她的清白强,她心里自然不好受,可哥哥在黑羽卫当了差,该给的补偿也都给了,她除了接受又能如何。

    本想着敬而远之,可现在有求与人家,说不定还得说好话,万一曹太岁趁机提些个非分要求.....

    荆娘子脸色微红,便也不敢往下想了。

    朱温叹了口气,看着极远处的山岭:“等了这么久,马上到交钱的日子,若是再凑不齐银子,寨子怕是要杀人了。”

    荆娘子也不知曹太岁何时过来,此时也只能安慰:“明天我去趟鸡冠岭,先把凑来的银子送过去,让他们宽限半个月再想办法。”

    “也只能如此了...”

    ---------

    翌日中午,荆娘子便带着从江湖朋友那边筹而来的银钱,顺着崎岖山道爬上了鸡冠岭。

    妇人出门在外,有姿色可不是件好事。荆娘子面容天生内媚,曾经没少因此惹祸上身。今天跑到山寨送银子,特地把脸弄的脏兮兮,衣服里面也垫着棉花,看起来粗了几圈。

    一路行走上了山寨,让荆娘子意外的,往日守卫森严的鸡冠岭,今天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山寨之中,飘散这点点血腥味。

    荆娘子沿着山寨外的道路行进,入目的场景确实把她吓得脸色煞白——路边的石头、木叉上挂着几具尸体,手里面的刀大多折断,尸体的死相也颇为凄惨。胸口下陷、下巴碎裂,几乎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有几具尸体被插在木制围栏上,依旧淌着血水。

    虽然长年跑江湖,如此血腥的场景,还是让荆娘子胸腹间翻江倒海。

    在山寨大门外迟疑了稍许,终究是担忧朱家班被扣下之人的安危,荆娘子从腰间拔出匕首,壮着胆子进入山寨。

    越往里走,尸体便越多,血腥味扑鼻,如同修罗炼狱。

    荆娘子只觉得脊背发凉,见周围没有活人,持着匕首快步小跑,本想寻找关押人质的地方,哪想到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冬日暖阳之下,一个络腮胡书生,大马金刀坐在山寨中央的石头上,背后的高脚楼已经垮塌,周围躺着横七竖八的山寨喽啰。

    书生手上拿了个酒坛,正仰头灌着酒水。

    脚底下是一具身材魁梧的尸体,长剑插在尸体的头颅上,剑刃铭刻四个龙飞凤舞的小字:

    ‘武安天下’

第二百三十五章 死到临头

    正月二十八,清晨时分。

    曹华驱马走在道路上,打量着周围环境。

    因为祝曲妃这婆姨老勾引他,曹华怕克制不住,又添了匹马。他走在前面,寒儿垫后,祝曲妃骑马走在中间,李百仁等吊在半里开外。

    这几天下来,曹华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巧舌如簧,祝曲妃一路上根本就没听过嘴,荤段子小笑话信手拈来,偏偏又恰到好处不让人反感,寒儿开始满眼的鄙夷讥讽,结果几天下来倒是渐入佳境听的津津有味,这交际能力确实不一般。

    若是寻常的书生被这么挑逗几天,铁石心肠都得产生几分好感。可曹华显然不是寻常书生,如同出家人一般恍若未闻,自顾自的赶路。

    逐渐抵达郓城周边,祝曲妃依旧再乐呵呵的说着些插科打诨的笑话,寒儿拿着舆图,在上面仔细比对着路线。

    哪怕是现代的地图,也不可能精确到每个县的大小道路,这世代的地图也就指个大方向,上面画几座山当地标,旁边写个城池的名字。

    曹华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只知道是在往郓城方向走,具体在哪个地方还得靠感觉。

    逐渐接近一座山岭,曹华手遮凉棚看着前方一段险峻山道,微微蹙眉:

    “祝姑娘,过了这座山岭,便到了郓城?”

    祝曲妃笑呵呵把马凑到跟前:“这是最近的路,我前些年去青州走动便是从这里经过,路熟的很。”

    “是嘛?”曹华半信半疑。

    祝曲妃明明脸颊成熟,却做出小女儿委屈模样,略显黯然神伤:“小郎君,我这几天和你双宿双息,连洗澡你都得在旁边看着,我还能给外面传消息埋伏你不成?”

    曹华呵呵一声,根本不接话。这几天下来,他基本上每天都把识图逃跑的祝曲妃抓回来,逃跑的法子五花八门,什么小解、洗澡、换衣裳,只要让她独自离开片刻准没了人影。几次下来发现他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后,祝曲妃非但不感激,反而变本加厉的想逃走,对自由的渴望可谓十分强烈。

    祝曲妃见曹华不搭理,便又换了个话题:“郎君,你这胡子是假的吧?光瞅你这身板便知道是个俊书生。”

    曹华依旧不搭理,只是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寒儿打量半天舆图,没看出什么东西,便驱马上前:

    “公子,要不要我去前面探探路?”

    “本公子想去那儿就去那儿,探什么路。”

    “那是自然,小郎君武艺过人,三五个好手怕都进不了身...”

    叽叽喳喳之间,三人走上了山道。

    寒风潇潇,一侧是山壁,长满了青苔藤蔓,有水流从上方滴下落在道路上。一侧是陡峭山崖,可以听到下方汹涌水声。

    曹华驱马在前,看着山崖下方的些许残破车辕,眉头微蹙,解开了背上的行囊,把用布包裹的长剑拿在手上。

    寒儿马匹渐渐放慢,掉在了几十米开外,和往日出门办事一样,以都督充当诱饵,黑羽卫狗腿在后方摇旗呐喊收拾残局。

    祝曲妃瞧见曹华的动作,又回头看了看放慢脚步的寒儿,略显诧异:

    “小郎君,你不怕死?”

    曹华呵呵一笑,左手探出五指如勾抓住了祝曲妃的胳膊。

    祝曲妃脸色骤变,迅速腾身想要逃开却毫无作用,直接被拎到了曹华的马上,双手反拧到了身后。

    祝曲妃咬牙挣扎了几下:“臭小子,你死到临头了,把我放开,我可以给你说句好话让你脱身。”

    “不用。”

    曹华半点不在意,把祝曲妃按在腿上,用挂在马侧的绳索绑的结结实实。

    也就在这时候,山崖上方垂下几条绳索,六个咬着长刀的汉子从上方滑了下来。

    --------

    稍早之前,鸡冠岭上的山寨中,穿着样皮袄子的王伦从原木支撑的高脚楼里出来,身上带着几分酒气。王论身材高大是个光头,腰后面永远带着把板斧,三十来斤重,正直当打之年,在徐州一带走南闯北多年,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不在少数。

    旁边还有个带着媚笑的妇人坦露着半个胸脯扣着扣子。山寨中没几个女子,基本上伺候着所有兄弟伙,不过妇人姿色还行,是王伦专属的情妇。小喽啰偷偷瞄上几眼白花花的胸口,妇人倒也不介意,还故意勾了几眼。

    算了算日子,妇人倒是想起了什么:“那几个肉猪的家里人还没把银子送来,要不宰了得了,留着浪费粮食。”

    王伦摸着光头吐了口唾沫:“宰了一文钱拿不到,等送些银子过来再下手。”

    正说着话,有个喽啰跑过来,满脸喜庆:“寨主,下面有人经过,一个书生和俩女的,长的那是真水灵,特别是里面那个妇人,一看就是个浪蹄子...”

    王伦听见这话略显意外——因为在鸡冠岭长年劫道,根本就没人走这条近路,半年才能遇上冒失的外地人,这从下面直接经过的还是今年头一回。

    王伦想了想,便走到屋子贴近山崖的一处,眯眼仔细打量。

    下方山道上却是有三匹马经过,后面并没有尾随之人,确定只有三个人后,王伦才抬了抬手:“先绑上了问问那条道上的。”

    “好嘞。”

    小喽啰连忙答应,带上几个弟兄,提着刀打开寨门,在石涯上放下绳索,准备滑下去拦路。只是滑倒一半,就见下面那书生先把随行的女人绑了起来。

    为首的喽啰莫名其妙。

    难不成还是过来送礼的?

    见对方这般有诚意,喽啰一时间还不好意思恐吓,顺着绳索落在了山道上,前后堵住去路后,倒持着刀开口道:

    “兄弟那条道上的,这是鸡冠岭王老大的地盘,女人留下赶紧滚蛋。”

    曹华把祝曲妃绑好后,提着长条布包翻身下马,先是往上面打量几眼,才走过来笑容阴森:

    “这年头,找几个匪寇还真不容易,要不是有人带路,还真看不出这里藏了个匪宅。”

    “嘿——”喽啰满眼恼火:“你他妈给脸不要脸...”

    擦——

    长剑出鞘,曹华的身影已经来到身前。

    几名喽啰只觉寒光一闪,带头的喽啰一颗脑袋便掉在了地上......

    (欠大家两更了,估计要忙到正月初十,之后在每天三更的基础上补回来。感谢‘我路霸贼溜’‘疯成风’大大的打赏,感谢各位投月票推荐票的大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围剿

    寒风呼啸,喊杀声不绝。

    鸡冠岭上方的山寨火光四起,匪人奔走逃窜。山寨道路崎岖,乱七八糟的房舍、廊桥、踏板,躲藏逃逸之处极多,此时寨子里乱成一团,不少匪人从四面八方用绳索王山崖下逃去,也不乏持刀搏杀的悍勇之人

    黑羽卫毕竟只有九个,虽然都有以一当百的过人武艺,但手只有两只,又不是排队枪毙。便如祝曲妃所言,一百头猪要杀完也不容易。

    冲进寨子大门之后,为了尽量多的斩杀在此地作乱的山匪,黑羽卫分兵两人一组,先斩杀反抗之人。

    王伦本以为被官兵攻入山寨,也是大惊失色,仔细打量才发现杀进来的只有不到十个人,暴怒之下在高处大吼:“都他妈跑什么?就几个人,给老子杀!”

    鸡冠岭的匪寇本来被黑羽卫的气势吓破胆,经过短暂的混乱后,也渐渐摸清了状况,回过头看去,竟然真的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诺大山寨里冲杀。

    本就是刀口舔血的匪人,顿时怒从心起恶自胆边生,在几个小头目的带领下,持着木矛砍刀以合围之势从四面八方杀了回来。

    黑羽卫压力大增,李百仁杀的浑身是血,略微打量便瞧见了高脚楼上的光头汉子,抬刀指向上方大声道:“都督,擒贼先擒王。”

    正在割韭菜的曹华抬眼看了下,便一个侧踢踹在小头目胸口,硬生生把人踹出去撞踏了房舍的木墙,几个大步跃上房舍,踩着房顶弹跳而起,抓住了高脚楼地面的木板外沿。

    王伦方才便瞧见这书生杀力骇人,一拳一脚挨上就死,心中那里敢大意,抽出腰后板斧,直接劈向抓住地板边沿的手指。

    啪啦——

    板斧削断了几根栏杆,将地面木板劈出一个大豁口,曹华刚刚露头又落了下去。

    王伦正准备探头观望,心中的危机感却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反应极快的跳起。

    下一刻。

    木板缝隙之间透出剑刃,若不是跳的快,必然是脚背刺穿的下场。

    王伦脸色谨慎,抓住高脚楼上方横梁停下身形,低头从木板缝隙看去,却见那书生双脚登在高脚楼的两根柱子上。手上猛拧,从地板缝隙中透出的剑刃直接在地板上搅出个窟窿,继而横着削过去,锋利无比的宝剑硬直接削断了三块木板。

    曹华抬手猛拍落下的木块,便听‘嗖’一声轻响,木板飞旋而出,砸向王伦面门。

    啪—

    王论一斧把木板劈开,后两块却是躲不过,用脚勾住门槛,硬生生被自己扯进了屋里。

    曹华趁机抓住断裂的地板外沿,从劈出的空洞中钻出来,落在了高脚楼房檐下。

    尚未站稳,屋里弹起来的王伦便是一板斧横劈。双手持斧,浑身肌肉高耸,携开山之势,直接劈碎了老旧木门,袭向曹华的头顶。

    曹华左手撑住剑刃格挡,发出“叮——”的一声金铁交击的声响,巨力压弯了剑刃,曹华身体往左侧倾斜,同时一个鞭腿踢在了王伦的胸口。

    嘭——

    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声。

    王伦刚冲出门便被硬踢的踉跄倒退,撞在屋里的桌之上,砸的桌子四分五裂,脸上转瞬青紫。

    “啊——”

    刚刚倒地,王伦便持着板斧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脸色扭曲,再次劈向从窗口撞进来的书生。

    斧头太重势大力沉。

    曹华没有再硬接,后仰躲开一斧,持剑欲刺,却不曾想王伦顺势就是一记铁山靠撞在了他胸口。

    巨力袭来,曹华后背撞在廊柱上,房顶瓦片掉落几块,灰尘四起。

    “呀——”

    王伦双眸充血,乘胜追击又是一板斧劈了回来。

    曹华侧身躲闪,手中长剑入游蛇般刺向王伦胸口,想逼其转攻为守。不曾想王论也是打红了眼,竟是硬生生扭转身形用肩膀接了一剑,板斧劈断碗口粗廊柱的同时,调转方向往下劈向持剑的胳膊。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剑刃在王论肩膀上刺了个对穿,被王伦硬生生拧转身形卡住,收剑慢上一分胳膊便没了。

    曹华毫不犹豫松开剑柄,左手五指如勾抓住王论的右臂,刹那间五个血洞出现在胳膊上。再用力一拉,同样一记铁山靠撞在王伦胸口。

    嘭——

    巨大的冲击力,让王伦整个人撞破木制房门,从屋檐下的缺口滚了下去。

    曹华紧随其后,从缺口落下,凌空便是一脚踩向王伦胸口。

    “小心!”

    李百仁的大喝声传来。

    高脚楼下方,本就有几个喽啰在等待,瞧见寨主和那个书生落下来,便持着砍刀扑了上去。

    曹华双目微凝,一掌拍在高脚楼的支柱上,把身体推出去落在稍远的地面。

    王伦摔在地上又迅速爬起,从手下手中抢过一把砍刀,便困兽般嘶吼着冲了过来。

    曹华一拳锤在一名喽啰的面门上,又侧身躲过劈来的砍刀,五指如游蛇般抓住王论持刀右手,用力猛捏。

    咔——

    “啊!!”

    凄厉惨叫响起。

    砍刀脱手,便被一脚踢出,劈死了剩下了一名喽啰。

    王伦左拳没有半点迟疑的击向在曹华心口,却被曹华的拳头率先击中面门。

    嘭—

    只是一拳下去,王伦便感觉被撞城锤撞在脸上,霎时间头晕目眩,拳头也打歪了地方。

    王伦身体撞在柱子上,尚未来得及还手,便又是一拳。

    嘭—

    王仁后脑勺撞在支持高脚楼的柱子上,鼻梁折断,门牙崩裂。

    曹华双目微沉,再次全力一拳捶下,砸中王仁面门。

    嘭——

    一拳下去,王伦直接没了声息,扭曲面部凹陷,后脑勺硬生生撞断了支撑高脚楼的柱子。

    垮塌声之中,曹华将已经成了尸体的王伦丢到高脚楼外的场地上。接住从房屋里落下来的长剑,飞扑出去。

    哗啦——

    高脚楼受力不均很快坍塌,吸引力交战的匪人。

    “匪首伏诛,降者不杀!”

    曹华高举长剑郎声大呵。

    只可惜在场的都是流匪,他也没亮出官府的身份,没一个人投降等死。

    厮杀依旧再继续,不过随着匪首身死,大部分人都没了战意,且战且退四处逃窜。

    毕竟人太少,曹华跑的再快也分身乏术,只能挑着身上好的追杀。

    鸡冠岭中乱成一团,可谓是血流成河。

    一场绞杀,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大部分匪寇都趁乱从四面八方顺着绳索逃了,几个反抗的山匪被收拾后,黑羽卫便顺着绳索滑下追杀逃窜的匪人。

    曹华收拾完几个余孽,胸口被王伦撞了有些难受,便坐在石头上休息,瞧见房舍下面放着酒坛,便拿过来喝了两口解渴。

    那想到还没休息多久,寨门外便跑过来个小妇人,正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围剿2

    寒风呼啸,喊杀声不绝。

    鸡冠岭上方的山寨火光四起,匪人奔走逃窜,山寨道路崎岖,乱七八糟的房舍、廊桥、踏板,躲藏逃逸之处极多,此时寨子里乱成一团,不少匪人从四面八方用绳索往山崖下逃去,也有持刀搏杀的悍勇匪类。

    黑羽卫毕竟只有九个,虽然都有以一当百的过人武艺,但手只有两只,又不是排队枪毙。便如祝曲妃所言,一百头猪要杀完也不容易。

    冲进寨子大门之后,为了尽量多的斩杀在此地作乱的山匪,黑羽卫分兵两人一组,先斩杀反抗之人。

    王伦本以为被官兵攻入山寨,也是大惊失色,仔细打量才发现杀进来的只有不到十个人,暴怒之下在高处大吼:“都他妈跑什么?就几个人,给老子杀!”

    鸡冠岭的匪寇本来被黑羽卫的气势吓破胆,经过短暂的混乱后,也渐渐摸清了状况,回过头看去,竟然真的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诺大山寨里冲杀。

    本就是刀口舔血的匪人,见状顿时怒从心起,在几个小头目的带领下,匪寇持着木矛砍刀以合围之势从四面八方杀了回来。黑羽卫压力大增,李百仁杀的浑身是血,略微打量便瞧见了高脚楼上的光头汉子,抬刀指向上方大声道:“都督,擒贼先擒王。”

    正在割韭菜的曹华抬眼看了下,便一个侧踢踹在小头目胸口,硬生生把人踹出去撞踏了房舍的木墙,继而几个大步跃上房舍,踩着房顶弹跳而起,抓住了高脚楼地面的木板外沿,准备先斩杀了寨主王伦。

    王论方才便瞧见这书生杀力骇人,一拳一脚挨上就死,心中那里敢大意,抽出腰后板斧,直接劈向抓住地板边沿的手指。

    啪啦——

    板斧削断了几根栏杆,将地面木板劈出一个大豁口,曹华刚刚露头又落了下去。

    王论正准备探头观望,心中的危机感却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反应极快的跳起。

    下一刻。

    木板缝隙之间透出剑刃,若不是跳的快,便是被刺穿脚步小腿的下场。

    王伦抓住高脚楼上方横梁停下身形,低头从木板缝隙看去,却见那书生双脚登在高脚楼的两根柱子上,手腕猛然一拧,从地板缝隙中透出的剑刃便在地板上搅出个窟窿,继而横着削过去,锋利无比的宝剑直接削断了三块木板。

    曹华抬手猛拍落下的木块,便听‘嗖’一声轻响,木板飞旋而出,砸向王伦面门。

    啪—

    王论一斧把木板劈开,后两块却是躲不过,用脚勾住门槛,硬生生被自己扯进了屋里。

    曹华趁机抓住断裂的木板缺口,从劈出的空洞中钻上来,落在了高脚楼房檐下。

    尚未站稳,屋里弹起来的王伦便双手持斧肌肉高耸,携开山之势,直接劈碎了老旧木门,袭向曹华的头顶。

    曹华左手撑住剑刃格挡,发出“叮——”的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巨力压弯了剑刃,身体往左侧倾斜,顺势一个鞭腿踢在了王伦的胸口。

    嘭——

    闷响伴随着骨骼断裂声。

    王伦刚冲出门便被踢的踉跄退回屋里,撞在木桌之上,砸的桌子四分五裂。

    “啊——”

    生死搏杀,王伦没机会喘息,刚刚倒地便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脸色涨红扭曲,持着板斧再次劈向从窗口撞进来的书生。

    斧头太重势大力沉,曹华心疼宝剑没有硬接,后仰躲开一斧,持剑欲刺,却不曾想王伦顺势就是一记铁山靠撞在了他胸口。

    力道很大,曹华后背撞在廊柱上,房顶瓦片掉落几块,灰尘四起。

    “呀——”

    王论双眸充血,乘胜追击又是一板斧劈了回来。

    曹华侧身躲闪,手中长剑入游蛇般刺向王伦胸口,想逼其转攻为首。只是王论已经打红了眼,硬生生扭转身形用肩膀接了一剑,板斧劈断碗口粗廊柱的同时,调转方向往下劈向曹华持剑的胳膊。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剑刃在王伦肩膀上刺了个对穿,被王伦硬生生拧转身形卡住,收剑慢上一分胳膊便没了。

    曹华毫不犹豫松开剑柄,左手五指如勾抓住王伦的右臂,刹那间五个血洞出现在胳膊上,再用力一拉,同样一记铁山靠撞在王论胸口。

    嘭——

    巨大的冲击力,让王伦整个人撞破木制房门,从屋檐下的缺口摔了下去。

    曹华紧随其后,从缺口落下,凌空便是一脚踩向王伦胸口。

    “小心!”

    李百仁的大喝声传来。

    高脚楼下方,本就有几个喽啰在等待,瞧见寨主和那个书生落下来,便持着砍刀扑了上去。

    曹华双目微凝,一掌拍在高脚楼的支柱上,把身体推出去落在稍远的地面。

    王伦摔在地上又迅速爬起,从手下手中抢过一把砍刀,便困兽般嘶吼着冲了过来。

    曹华一拳锤在一名喽啰的面门上,又侧身躲过劈来的砍刀,五指如游蛇般抓住王伦持刀右手,用力猛捏。

    咔——

    “啊!!”

    凄厉惨叫响起。

    王伦砍刀脱手,便被曹华一脚踢出,劈死了剩下了一名喽啰。

    命悬一线之际,王伦左拳没有半点迟疑的击向在曹华心口,只可惜被曹华的拳头率先击中面门。

    嘭—

    只是一拳下去,王论便感觉被撞城锤撞在脸上,霎时间头晕目眩,拳头也打歪了地方。

    身体踉跄后退撞在高脚楼柱子上,尚未来得及还手,便又是一拳。

    嘭—

    王伦后脑勺撞在木柱上,鼻梁折断,门牙崩裂。

    尚未来得及发出凄厉惨叫,曹华便全力一拳递出,又砸在王伦面门上。

    嘭——

    王伦面部凹陷,后脑勺硬生生撞断了背后的柱子,当场就没了声息。

    高脚楼受力不均很快倾斜,垮塌声之中,曹华将已经成了尸体的王伦丢到高脚楼外的场地上。接住从房屋里落下来的长剑,飞扑出去。

    哗啦——

    高脚楼很快坍塌,吸引力交战的匪人。

    “匪首伏诛,降者不杀!”

    曹华高举长剑郎声大呵。

    只可惜在场的都是流匪,他也没亮出官府的身份,没一个人投降等死。

    厮杀依旧再继续,不过随着匪首身死,大部分人都没了战意,且战且退四处逃窜。

    黑羽卫毕竟人太少,曹华跑的再快也分身乏术,只能挑着身手好的追杀。

    鸡冠岭中乱成一团,乌合之众一触即溃,绞杀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部分匪寇趁乱从四面八方顺着绳索逃下山岭,黑羽卫收拾完几个拼命的山匪后,便顺着绳索滑下追杀逃窜的匪人。

    曹华收拾完几个余孽,胸口被王伦撞了下有些难受,便坐在石头上休息,瞧见房舍下面放着酒坛,便拿过来喝了两口解渴。

    那想到还没休息多久,寨门外便跑过来个小妇人,正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第二百三十八章 长记性

    血腥味尚未散去,到处都是可怖的尸首,断肢残躯,更有甚者被黄铁锤轮在头上,直接成了摔碎的西瓜。

    荆娘子胸腹间翻江倒海,掩着鼻子站在远处,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这么惨烈的场景还是头一次瞧见,眼中震惊不加掩饰,完全没想到郓城一带赫赫威名的鸡冠岭,就这么被人给灭了!

    络腮胡书生坐在石头上拿着酒坛,自然也看到了她。

    荆娘子压下心头惊恐和震撼,终是认出了坐在石头上的人是谁,虽然长了大胡子,但那双眼睛让人忘不了。

    她想了想,还是提着裙摆走过血水横流的屠宰场,来到石头的旁边,内媚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意外,嗫嚅嘴唇许久,却也只是说出一句淡淡的:

    “你怎么在这儿?”

    曹华仔细打量,才认出满脸乌漆麻黑,还胖了几圈的小妇人是荆娘子,微微挑眉:

    “你怎么长这么胖啦?”

    荆娘子一愣,旋即想起为了不被匪人盯上,特地在衣服里塞了好多棉花,腰看起来粗了好几圈。

    她脸色顿时窘迫,本想把裙子里的填充物掏出来,可马上又反应了过来。

    看着曹华略显嫌弃的目光,荆娘子抿了抿嘴,只是偏头道:

    “长胖有什么稀奇。”

    “我还以为你怀上了。”

    曹华抬手把荆娘子拉过来,用手在她肚子上按了按:

    “上次没进去,你要是怀上我可不认...”

    “啐——你这狗官..”

    荆娘子顿时面红耳赤,自幼跑江湖听过的荤话挺多,可这厮说的是实话,她那里受得了。

    被曹华拉住胳膊,还在身上揉按,荆娘子满眼恼火,抬起手来想要来一巴掌。

    “怎么!还想跟我动手?”曹华眼睛微眯。

    荆娘子手儿僵在半空,许久也没敢落下去。

    最终,也只是偏过头,没去看那双眼睛:“我哪敢冒犯您,您折磨人的手段...呀——你——”

    话没说完,荆娘子就被浑身浴血的曹华摁在了腿上,紧接着身后就挨了一巴掌。

    啪——

    “我让你在山上等着,谁让你乱跑的?”

    “你这狗官——”

    荆娘子气急,脸色通红的挣扎,想要翻身而起。

    啪——

    又是一下,这次下手有些重。

    “呜—”

    荆娘子浑身猛颤,只觉身后火辣辣的,紧绷的大腿晃动两下,用手掩住嘴唇,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半点本事没有,学着人行走江湖,在我身上吃的亏不够,还敢往这边跑?

    当自己是纵横南北的谢怡君?

    你知道我派了多少人找你?

    你知道你哥多担心你?”

    荆娘子吃痛之下,语气带着几分颤抖:“我自己的事情.....”

    啪——

    “你再嘴硬一句?”

    “我...”

    啪—

    “别...别打了...”

    荆娘子拧身抓住曹华的手腕,眼中畏惧羞愤皆有,眸子里雾蒙蒙的:

    “你这狗官,好生不讲道理....”

    “我现在跟你讲的就是道理。”

    曹华反拧着她的手腕,又是一下。

    “呜呜——”

    荆娘子挣扎不开,再也压抑不住委屈,红着眼睛呜咽起来,双脚不停扑腾:

    “你这狗官....毁我清白...你让我死吧...”

    “我毁你清白又如何,都跟你说了我负责,委身与我这狗官亏待你啦?

    你那帮兄弟是个什么玩意你自己不清楚?

    还敢往徐州跑,这次没死都算你命大。

    被铁枭堵上当传话的都不长记性,还在这里等着操闲心,你当自己是观音菩萨?”

    “呜呜——你这狗官.....我死也不会从你...”

    荆娘子悲从心起,呜咽转为痛哭,趴在曹华腿上微微颤抖,连挣扎的力气也没了,只是呜咽不止。

    “这么大个人,谁对你好谁对你坏都分不清。在我面前你敢喊着寻死,遇上真悍匪你能如何?你死给我看看?”

    荆娘子抽泣几声,便想要咬舌头,却马上被手给捏住了下巴,微张着嘴连哭都哭不出来。

    “呜呜——”

    她奋力摇头,却无济于事。

    曹华把她翻过来,盯着她的眼睛:

    “遇上我这样的,你连寻死的本事都没有。

    还想着把兄弟伙劝回来,脸皮都被人剥了还不知道害怕,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荆娘子满眼委屈愤恨,挣扎着躲避,却连把眼睛移开都困难,只能闭上双眸,不去看那双吓人的眼睛。

    “你再倔?今天不让你长记性,你非得把自己作死。”

    曹华松开手,又来了一巴掌。

    “呜——”

    荆娘子闭着眼睛,手却是再次把他手腕抓住了,急促抽泣着:“别...我错了...”

    “你再寻死给我看看?”

    荆娘子抿着嘴,只是急促呼吸,泪水弥漫脸颊,不敢再要死要活了。

    曹华吸了口气,想了想,抬起染血的袖子擦拭她脸上的污迹。

    荆娘子脸蛋本就满是泪水,被擦拭几下,变得更花了。双眸紧闭,胸口起伏不定,身体微微颤抖着。

    不敢躲避,万般情绪涌上心头,荆娘子再也憋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这狗官...呜呜...你杀了我吧...你让我死吧...”

    “那行。”

    曹华抬手从王伦的脑门上抽出长剑。

    荆娘子猛的一抖,匆忙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睁开双目满是惊恐。

    稍许,或许是觉得自己不争气,又失声哭了出来,眼中只剩下委屈。

    曹华把剑丢在地上,等着她哭完,冷声道:

    “知道你自幼跑江湖,不是性格柔弱的女子。可自强并非什么时候都是优点。

    这个世道本就命如草芥,我杀了寨子上百人肯定有无辜的,可那又如何?

    我想杀谁就杀谁,想救谁就救谁,你行嘛?

    我认识一姓苏的姑娘,歌女出生,也知道自食其力,可人家至少有自知之明,拿不起的事情从来不逞强,知道找我帮忙,你了?

    你没什么依靠的时候自食其力也罢,有了大树还不知道靠着,就是傻。

    被我毁了清白你心里放不下?

    你放不下什么?觉得被我侮辱了?”

    荆娘子哭声渐小,哽咽了两下:

    “曹大人,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想哭就哭,总比死了没的哭强。”

    曹华吸了口气,拿起酒坛又灌了一口。

    荆娘子抿住嘴唇,只是目光低垂,察觉到自己躺在曹华怀里,想要起身,却又有几分畏惧,一时间倒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兄妹重逢

    血水横流,地面散发出些许腥臭。

    曹华在石头上坐着歇息许久,荆娘子也止住了哭声,只是偏头看向远方,攥着裙角没有动弹。

    “都督!”

    逐渐的,出去追杀逃兵的虞候跑了回来,各个浑身是血,没有受伤却是累的不轻。

    荆锋没出去追杀,在山寨后方兜兜转转,把朱家班的伙计们都给找了出来,还有几个被绑的可怜肉票。戏班子的人出来瞧见尸横遍野的场景,都是脸色煞白趴在地上干呕。荆锋好言安慰着,正想跑上前向都督禀报战果,哪想到打眼就瞧见自家妹子小鸟依人的躺在都督腿上,梨花带雨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荆锋先是惊喜,继而浓眉毛一皱,感觉事情不对头。知道妹子与都督认识,又出了赵庭那档子事情,他心里其实也希望有一天能叫都督一身‘曹老弟’。

    可眼前的情况,明显不是什么郎情妾意情意绵绵。

    荆锋迟疑许久,吸了口气,看了看手里的刀。觉得打不过,又吸了口气,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哥!”

    一声委屈至极的哭喊。

    荆娘子再也绷不住,从曹华腿上翻起来,近乎慌不择路的跑的了荆锋跟前,抓住荆锋的胳膊嚎啕大哭。

    委屈难言,又有见到亲人的欣喜。哭了几声,荆娘子蹲下身来,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胳膊之间,闷声呜咽不止。

    “别哭啦别哭啦。”

    荆锋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见妹子这般委屈柔弱,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安慰。照理说当哥哥的,妹子哭的这么委屈,管他是谁惹得,也得先揍一顿再说。可瞧见都督杀了几十号人还坐在那里喝酒的架势,荆锋真有点心虚,想了想也只得开口询问:

    “都督,这咋回事啊?”

    曹华站起身来把长剑插回剑鞘,随意道:“不听话乱跑,方才说教了一番,话有点重。”

    “哦。”

    荆锋恍然大悟,他知道曹华的为人,对自己人那是真实在。于是蹲下身来安慰哭哭啼啼的妹子:“雪儿,别哭啦,丢不丢人,不就被说了两句,以后长点记性就好...”

    正说这话,荆锋表情一僵。

    荆娘子的裙子上,有几个很醒目的血手印,而且这位置....

    荆锋性格耿直,眼睛里顿时火冒三丈,又看了看手里的刀,似是再琢磨要不要豁出命去给妹子出口恶气。

    好在荆锋尚未考虑好,九个黑羽卫头头就走到了跟前,从房舍里面找了些吃食酒水,蹲在尸体旁边啃着。黄铁锤大马金刀坐在石头上,见荆锋表情怪异,呵呵笑道:“老荆,咋的啦,委屈的跟小寡妇似的,都督可不好你这口。”

    “哈哈哈——”

    “去你大爷!”

    荆锋顿时恼火,当即撸起袖子要干架。

    不敢打都督,还不敢收拾你黄铁锤?

    曹华抬了抬手,左右打量几眼:“休息够了把尸体聚起来烧掉,荆锋你带着救出来的人去郓城安顿,我先进郓城探探情况,你们乔装后跟上,如果有埋伏及时接应。”

    十名黑羽卫齐声称“诺!”,然后又开始嬉皮笑脸。

    曹华提着剑走向山崖,路过荆娘子旁边,低头看了眼:“跟我走还是跟着你哥?”

    荆娘子那里敢跟着曹华走,方才刚吃过大苦头,本就心里怕的紧,若是孤男寡女的独处,她恐怕连挣扎都不敢了。

    荆娘子扬起脸来,圆圈红红的,摇头往旁边挪了几步,略显惶恐的看向远处的兄长。

    荆锋好久没见妹子,也有好多话要说,当下也招了招手。

    荆娘子转而看着曹华,带着几分拘谨:“我...我和家兄一起,不敢劳烦曹大人...”。

    曹华知道前两次的心理阴影太大,再严重点就是心里创伤了,短时间肯定难以适应,便点了点头:“别怕,也别乱跑。”

    “好...”

    荆娘子点头,直到曹华离开后,才敢起身。

    -----------

    黑羽卫收拾着残局,把乱七八糟的尸体抬到房舍旁,点了一把火,刹那间浓烟滚滚。

    荆锋用毛巾擦着额头汗水,来到站在山崖旁边的荆娘子旁边。

    看着许久未见的妹子,荆锋自然有很多嘘寒问暖的话,可琢磨许久也只问出一句:“雪儿,你和都督怎么回事?”

    荆娘子此时才恢复了些神采,看着下方道路上远去的马匹,柔声道:“没什么,不小心闹了个误会。”

    荆锋又不傻,再没眼力劲也能看出妹子和都督之间不清不楚,略微寻思:“雪儿,咱们是跑江湖的,换做以前,趋炎附势的资格都没有......也不能是让你巴结都督,便如都督说的,人得活在当下,都督的为人、武艺我看在眼里,其他的更不用说,你要是...”

    “哥。”荆娘子脸上红了下,低头沉默许久,才喃声道:“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和曹大人,只是有点误会。”

    “哦,那就好。”荆锋如释重负,不过眼睛里也有些失望。

    荆娘子不想再这话题说停留,想了想:“班子的兄弟伙都死了,我...我本想把他们劝回来....”

    “唉!”荆锋对手底下的兄弟自然有感情,叹了口气:“交给都督就好,铁枭不是小势力,就凭咱们兄妹俩,别说报仇,人都找不着。”

    “阿福怎么样了?”

    “在京城安顿下来,当不了黑羽卫,不过都督给了个小吏的活看着典魁司库房,丰衣足食的没啥问题。”

    听着兄长每句话都不离‘都督’,荆娘子其实有些拘谨,不过心里面还是安心居多。毕竟看着兄长从跑江湖的变成朝廷吃皇粮的黑羽卫,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荆锋思索少许,又问道:“蔡家那俩孩子还好吧?”

    荆娘子点了点头:“赵庭想投梁山,没带上小武他们,留在的许昌的朋友那里,等回了汴京,我便把他们接回来。对了,哥哥上次搭救的林冲,我这些天好像听到了些消息。”

    荆锋一愣,偏过头来:“在那儿?都督可是找了他大半年,一直了无音讯。”

    “听说去了青州,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第二百四十章 套话

    从绳索上滑下落在山道上,三匹马依旧喷着鼻息站在路中间。

    祝曲妃还算老实,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趴在马背上,绳子勒的有些紧了,致使腰臀曲线毕露,手腕因为气血阻塞有些发红。

    寒儿站在旁边抱着长剑,正认认真真的听着祝曲妃絮叨:

    “妹子,姐姐我也算见多识广,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像你家公子这种最好对付,别看他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其实我看得出来心疼女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

    “姐姐我前天晚上被子薄了些,半夜冷的咳嗽了两声,你家公子马上就过来了,一看就是怜香惜玉的主...”

    “别自作多情,我家公子耳目通达,方圆三十丈之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公子的耳朵,而且我家公子警觉性很高,睡的再熟都能听见周围动静,是怕你逃了才过去查看。”

    “是吗?呵呵呵...对了,你家公子更喜欢有肉的女人...”

    寒儿眉头一皱,低头瞄了眼一马平川的胸脯,又看了看祝曲妃:

    “你怎么知道?”

    “不懂了吧?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各有千秋,有的爱摸腿或者腰,又得爱摸胸口或那啥,你猜你家公子喜欢摸那儿?”

    我家公子喜欢摸那儿....

    寒儿蹙着英气的眉毛,有意无意的打量几眼祝曲妃的臀儿。

    “呵呵呵....”

    祝曲妃笑的花枝乱颤:“错了,你家公子那儿都喜欢摸。”

    “怎么可能,公子岂会那般贪恋美色,也就对女人那啥兴趣多一些...”

    曹华听的是满头黑线。

    得,祝曲妃一段单口相声下来,基本上把他的基本信息全套出来了,这口才不干情报工作实在可惜。

    曹华提着剑走到跟前,用剑鞘在祝曲妃晃荡的小腿上拍了下,冷声道:

    “再套话,就把你嘴堵上。”

    “哟!”

    祝曲妃偏过头来,见曹华安然无恙,眸子里闪过几分诧异,旋即又‘咯咯’笑道:“小郎君好身手,竟然让你给逃出来了,王伦那厮出了名的暴脾气,你杀了人还肯放你走,莫不是和他有些交际?”

    “和他爹是拜把子的兄弟。”

    曹华随口回了一句,解开祝曲妃身上的绳索,便翻身上马朝着郓城行去。

    祝曲妃揉着发红的手腕,抬头看去,鸡冠岭上浓烟滚滚,眼中带着几分茫然。

    鸡冠岭的实力祝曲妃一清二楚,一百人皆能舞刀弄枪,寨主王伦更是徐州一带罕见的好手。就算没这茬,哪怕真是一百只蚂蚁,一个人想全踩死也不容。这上去个把时辰功夫,看模样把山寨搅了个底朝天还能活着出来,说和鸡冠岭没些关系,她是不信的。

    “小郎君,你多大?把山寨搞成这样还能活着,莫非真和王伦他爹是拜把子的兄弟?”

    “二十二,和他爹忘年交。”

    “王论他爹十九年死与官兵剿匪,你三岁便和他拜了把子?”

    曹华一愣,微微蹙眉,偏头看向笑呵呵的祝曲妃:“祝姑娘,你常年在江南混迹,怎么对徐州一带如此熟悉?”

    祝曲妃眨了眨眼睛:“江湖人嘛,消息灵通很正常,若非知晓底细,岂会把小郎君往这里带...”

    说话之间,祝曲妃时而往上方望去,直到走出鸡冠岭的山道,才回头瞧见山寨上方火光冲天,整个寨子都被点燃了。

    祝曲妃此时脸上才露出惊愕,愣了许久才回过神,不可思议的看向曹华:“你一个人灭了鸡冠岭?”

    曹华抬了抬眉毛,做出一副高人风范:“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呵呵——”

    祝曲妃半点不信,思索少许,回头打量山崖间的道路,又看了看周围的树林,才沉声道:“你还带了随从?”

    念及此处,祝曲妃倒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逃跑都能被发现,若是周围有人暗中盯着,倒是解释的通了。能一个时辰灭掉鸡冠岭,约莫着得有三四十号高手跟在后面。

    想通了这个,祝曲妃心中便是一阵后怕,还好没用手段把这书生勾搭到床上,不然即便能杀了这书生,也难以逃出生天。

    不过,能带着这么多好手出门,显然不是寻常跑江湖的,朝廷官员都不太可能。祝曲妃轻轻蹙眉:“和怡君认识....你某非是蜀王陈松的儿子陈铁铉?不对,陈铁铉不用剑,而且现在和方兴一起呆在青州...”

    曹华双眸微微一眯:“陈铁铉也在青州?”

    祝曲妃眨了眨眼睛:“陈铁铉委托百刀庄发了英雄帖,召集好手入京诛杀曹太岁,我便是得了这个消息才往青州赶,你莫非和陈铁铉有仇?”

    曹华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别瞎猜了,你既然对此地很熟,赵坪认识吗?”

    祝曲妃想了想:“不是很熟,听说过,郓城车马行的主家,江湖朋友传言十七年前被朝廷找上门,赵家只剩下几个逃出生天,其他全死了。”

    “你确定只是个车马行头头?”曹华脸色微沉,眼神阴冷。

    祝曲妃猛然见到这眼神,双手本能的紧了下,蓄势待发准备还击。不过,她马上又笑了起来:“小郎君脾气挺大,我骗你做甚?我又不是探子,就知道这么多。”

    曹华仔细观察祝曲妃的脸色和眼神,寻找着蛛丝马迹。

    祝曲妃神色紧绷,一时间收敛了些,只是面带笑容坐在马上,轻声道:“小郎君这眼神倒是厉害,姐姐感觉就跟没穿衣服一样。”

    曹华瞧了半天,觉得不像是假话,便移开了目光:“我对你没啥恶意,不过有什么事你最好先和我讲清楚,若是带着你出了岔子,下半辈子说不定都没衣裳可穿。”

    “那你放了姐姐不就得了。”祝曲妃眼神埋怨,紧了紧衣衫:“我仇人多,万一连累小郎君,你又迁怒与我,把我扒光关起来,姐姐不冤死也得冻死。”

    “怎么结的仇?”曹华懒得理会这刻意挑逗的话语。

    听见这个问题,祝曲妃摇了摇头:“年轻时为了活命,杀了些臭男人,我一个女儿家家,孤身行走江湖难免遇上这种事。像栽在小郎君手上这样的,倒还是头一回....”

    絮絮叨叨,一问一答,逐渐远离的鸡冠岭。

    只可惜从头到尾,并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曹华也放弃套话的打算。

    然后祝曲妃又开始讲起了单口相声,说实话几天下来,不听着她在旁边讲些个带着荤味的段子,都有些不习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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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是大宋的夜天子,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身为珠宝商的他,穿越到类似北宋末年的乱世,成为一个古代权奸,前身恶行累累结仇无数,面对诸多想要将他杀之而后快的美人和名士,他为求自保说出了这句话。事实上他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是好人,不过细节上可能出了些小问题,一顿操作后,被惊呆了的众人发出悲愤怒吼:“我信你个鬼,以前你是大宋的夜天子,现在你只想把‘夜’字去掉!”————————————————注:架空历史,纯属虚构。有百万完本人品保证,喜欢的大大放心收藏养肥。逍遥小都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都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都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