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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关公子     逍遥小都督txt下载     逍遥小都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六章 沈雨与寒儿

    红烛摇曳,火红的喜字挂在墙上,大红床榻上洒满桂子、花生等等。

    两个身着红裙的清瘦姑娘,盖着盖头在屋子里对峙,已经持续了很久。

    “姓寒的,这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

    “你知道还进来?”

    “你的房间靠外一些,公子按照路线走的话,肯定先到这儿来,你去我房间,我们换一下。”

    “凭什么?”

    沈雨插着小腰,盖头遮住视线看不到人,面对着空无一物的窗户凶巴巴的抗议。

    寒儿抱着胳膊,虽然也带着盖头,不过听声辨位,走路没有半点问题,围着沈雨转了两圈儿:

    “小不点,我给你提个醒,公子可是勉为其难才把你娶进门的,以后在曹家,若是再像以前那样不懂规矩刁蛮韧性,我这当姐姐的,有权利动家法,公子都不能插手。”

    “你胡说!”

    沈雨什么脾气,气鼓鼓插着小腰,很倔强的哼了一声:“姓曹的...明明喜欢我才娶我...才不是勉强...”

    寒儿冷冷笑了两声:“你也不照照镜子,论美貌,你比得过李师师?论文采,你比得过陈靖柳?论武艺...这就不用说啦,品性嘛,你比不上苏香凝,和公子相处的时间,也比不上绿珠玉堂,至于身段儿....”

    寒儿挺了挺小胸脯:“你连我都比不过,公子凭什么喜欢你?”

    “我....”

    沈雨一时语塞,插腰的动作放了下来,稍微端庄认真了几分,想了想:“我...我有银子...姓...曹华也喜欢银子,可喜欢了,我能给他挣好多银子...”

    “呵呵...”

    寒儿摇了摇头,语气清冷:“公子什么身份?大宋的异姓王,会稀罕银子?娶你只是报答沈家顺手为之罢了。”

    沈雨本来就一直计较这个,被人点破后,气势全无,抿嘴沉默了片刻,小声嘀咕:

    “...说不定....他就喜欢我这种比较小的,他那么厉害,不喜欢肯定不会提亲....反正,他就是喜欢我...”

    说着说着,竟然带起了一点哭腔。

    寒儿淡淡哼了一声:“多大的姑娘,还哭....乖乖听话去后面等着,以后公子对你烦了,我还能给你说句好话,若是不识抬举....”

    “我不!”

    沈雨哼了一声,跑回床边坐着:“聘礼都下了,花轿也坐了,他...他就是喜欢我,是他强行要娶我的,我凭什么要让?”

    寒儿什么脾气,走到跟前,阴森森的说道:

    “你换不换房间?”

    “不换!”

    沈雨也来了脾气,抬手想把寒儿推开,可惜半点武艺不会,反手就被寒儿捉住,摁在了大红被褥上。

    沈雨又气又恼,挣脱不开,只能脆声道:

    “来人啊,你放开我...”

    “小不点,这可是曹家,你叫谁都没用...”

    吱呀——

    房门忽然推开。

    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寒儿微微一愣,没想到真有人敢进来帮忙,偏头疑惑看去,只是盖头遮挡视线,看不到。

    沈雨不会武艺,被按的动弹不得,此时气哼哼的道:

    “快点把她拉开,她吃醋,已经疯啦...”

    吱呀——

    房门又关上了,一道脚步声缓步走过来。

    “公子?呀——我..我...”

    “姓曹的...怎么是你...”

    ------

    推杯换盏,歌舞喧嚣不停。

    曹华身为新郎官,面对诸多过来捧场的宾客,自然不能太过孤傲,按照礼仪挨个桌子敬酒,一圈走下来也用了个把时辰。

    晚上还有大事,曹华走完礼数后,便来到了后宅。

    与前院的喧嚣想比,后宅要安静许多,十间院子都亮着灯火。

    洛儿知道他想一视同仁,为了顺序一事琢磨半天,最后还是靖柳出主意,根本就不安排顺序,送入那间洞房纯看运气,也不给他通知。

    曹华挺满意这个方法,当下沿着游廊,准备按照顺序忙活一晚上。走到一间房门外,瞧见扈三娘傻愣愣站着,偏头望向别处,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三娘,考虑清楚没?”

    “.....”

    扈三娘抿了抿,不敢抬头,只是缓步跟着另一个丫鬟想离开,然后臀儿就被大老爷捏了一把。她一个哆嗦,不敢声张,低着头快步跑了下去。

    曹华打量几眼,觉得家里有个能偷偷调戏不敢反抗的小丫鬟也挺不错。回过头来整理衣冠,正准备推门,哪想到听见一阵叽叽喳喳的争吵声。

    “来人啊,你放开我...”

    “小不点,这可是曹家,你叫谁都没用...”

    看情况快打起来了。

    曹华略显无奈,只能几个起落来到厢房外,推门而入。

    烛光之下,屋子里充满喜气,酒杯、秤杆之类的整整齐齐放在桌上。

    红纱幔帐之间,娇小玲珑的沈雨被按在被褥上,绣鞋晃晃荡荡,不停的挣扎。

    身材高瘦的寒儿,游刃有余的单手摁着沈雨,右手高抬,看模样是想动家法。

    曹华挑了挑眉毛,顺势就关上了房门。

    “公子?呀—我..我...”

    “姓曹的...怎么是你....”

    寒儿顿时懵了,急忙松开手,规规矩矩的坐好。

    沈雨委屈巴巴的躺着,也不起身,想保持犯罪现场。

    寒儿极为紧张,甚至有的发抖,曹华走到跟前,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洞房,连忙起身,闷着头就往外跑。

    曹华抬手拦住寒儿,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了回去:

    “跑什么?我都进来了。”

    “公子...这...”

    寒儿大脑一片空白,僵硬的坐着,扬起小脸什么都看不到,手指紧紧搅着裙子。

    沈雨躺了片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红的发紫,磨磨蹭蹭坐起身,离寒儿远了几分,难以启齿的小声嘀咕:

    “姓曹的....你不会是想....这可不行....这是我的洞房....”

    “这是我的洞房,不是你们的。”

    曹华挑了挑眉毛,让两个姑娘家家坐好,然后拿起秤杆。

    寒儿反应过来,急急忙忙道:“我先。”

    沈雨本来扭扭捏捏,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这是我的洞房,你抢着进来的。”

    “这是公子的洞房,不是你的。”

    “好啦好啦,别吵。”

    曹华摇头轻笑,手掌微翻,秤杆一滑而过,两个红盖头就被同时掀了起来。

    红唇如樱,眉目如画。

    在烛火映衬下,截然不通却同样绝美的容颜展现在眼前。

    寒儿和沈雨都是一个哆嗦,眨巴着眼睛,想低头又不敢。

    “娘子。”

    “相公...”

    异口同声。

    说完又互相撇了一眼,蹙眉很是恼火,似乎再说‘明明是叫我’。

    曹华呵呵笑着,起身倒了两杯酒,递给神情紧绷的沈雨和寒儿,然后又拿着两杯酒:

    “来。”

    这次两人倒是没吵,乖乖的穿过曹华的左右手,喝了个交杯酒。

    看着曹华一次喝两杯酒的滑稽模样,沈雨差点笑出来,又连忙抿嘴,结果被呛着,憋的小脸儿通红眼泪汪汪。

    寒儿越来越紧张,可心中一口气在,便不可能临阵脱逃,抬手就开始解红色嫁衣。

    沈雨咬着下唇很是不甘心,又不想让寒儿抢先,磨磨蹭蹭的解开小裙子的布扣。

    曹华挑了挑眉毛,当下也不客气,很大老爷的往大红被褥上一趟,抱着后脑勺,看着两个青涩的小姑娘。

    沈雨又羞又急,还十分委屈,不敢解裙子,只能小声抱怨:“姓...姓相公的,你...你不能这样,她胡搅蛮缠,这里本就是我的洞房....”

    寒儿褪下嫁衣,只着肚兜,身体微微颤抖,却还是侧坐在了曹华跟前,眼神挑衅:

    “规矩是公子定的,你不愿意就出去。”

    “我不!反正我要在你前面...”

    沈雨抱着小枕头,缩到角落靠着,寸步不让,又不敢动弹,只能望向曹华:

    “是...是你要强行娶我的,你得给我做主...”

    曹华勾了勾嘴角,略微琢磨了下:“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先后。”

    沈雨摇了摇头:“她..她说你是勉强娶我的,我不信....”

    “怎么会勉强....”

    沈雨神色一喜。

    “...是顺道。”

    “.....”

    沈姑娘脸色沉了下来,想了想,拿起枕头就要砸人。

    曹华翻身而起,抓住乱来的沈雨,拉过来按在了寒儿的旁边。

    “呀——”沈雨满脸惊慌,却又不敢挣扎,只是握着脸语无伦次小声嘀咕:“你...你别乱来....我先...”

    寒儿也很慌,木头人似的躺着,握着小拳头,声若蚊吟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先...”

    曹华拿起两个红盖头,对折了下,把寒儿的眼睛蒙了起来,然后又用同样的方法,把沈雨的眼睛也蒙了起来。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沈雨感觉到有人碰她的裙子,本能的想拉下蒙眼的盖头,唇儿却被亲了下,吓得她再也不敢动弹。

    “都不许出声,也不许动...”

    “公子...”

    “姓曹的...”

    “嘘...”

    曹华灭掉了烛火,放下幔帐。

    “姓曹的,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喜欢。”

    窸窸窣窣。

    幔帐轻摇,再也没发出半点声音。

    至于谁先谁后,这个问题,曹华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回答....

第五百五十七章 谢姑娘

    月色朦胧。

    大宋王朝帝都汴京,万家灯火点缀随风杨柳,亭台曲巷间歌姬酒客如流。

    秋风渐起,月郎星稀。

    诺大的后宅,红色宫灯在夜色中轻轻摇曳。

    一盏红烛放在桌上。

    谢怡君默默坐在洞房内,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本来不紧张的心,反而慢慢的乱了起来。

    真的要嫁人啦,从明天开始,就和那个偶然遇上的臭书生夫妻相称,就这么在深宅大院之中,慢慢的过一辈子。

    依稀记得几年前,她第一进入这栋宅子,曾抬头看了看天空的白云。也曾想过就此住下,安安静静的过下半辈子。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不知为何,又有点不乐意。生而为人杰,她可以当将军、当侠客、当悍匪甚至当王爷,可当个贤妻良母,却没有半点信心。

    想到以后要和一帮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家小姐明争暗斗,她便有点慌,以她的性子,能动手绝不动嘴,这要是一不留神把那个姑娘欺负了,曹华肯定收拾她,她又打不过曹华,那下场....乖乖巧巧忍受欺辱的扈三娘便是个例子。

    想到这里,谢怡君便微微蹙眉,幽幽叹了一声,想起身出去走走,却又不敢出门,只能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权当散心。

    踏踏——

    脚步声临近,谢怡君微微一震,连带着胸脯颤颤巍巍,快步走到床边坐下...

    --------

    曹华来到房门外,摸了摸脖子上被挠出来的痕迹,眼中带着几分无奈。

    轻柔推开房门,屋里的蜡烛的火苗稍微晃了下,身着嫁衣的女子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很惹眼的胸脯暴露了身份。

    曹华挑了挑眉毛,馋了好几年,总算是终成眷属可以光明正大的乱来,说心里不激动那是假的。不过身为相公,洞房花烛的时候,该浪漫还是得浪漫点。

    桌上放着两只酒杯,还有象征多子多福桂子。

    曹华拿起金秤杆,走到床边,挑起女子头上的红纱。

    脸颊艳若桃李,眉眼般般入画。

    谢怡君表情宁静,微微偏头打量几眼,欲言又止。

    “娘子大人。”

    “叫王爷。”

    谢怡君淡淡哼了一声,眼底有几分慌乱,不过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想了想,还是接了一句:

    “相公大人。”

    曹华满意点头,持着酒杯递给她:

    “只是嫁人,又没撤你蜀王的封号,以后一门两王四个二,听起来就霸气。”

    “两王四个二?什么意思?”

    谢怡君端着酒杯,略显莫名。

    曹华呵呵笑了下:“两个王爷,再加上古灵精怪小玉堂、视财如命沈小姐、胡说八道祝曲妃、胸大无脑谢姑娘,刚好四个二货。”

    “....?”

    谢怡君脸色微冷:“你才胸大无脑,我...我稍晚装一下不懂,你还当真啦?我祖上可是陈郡谢氏,旧时王谢堂前燕的那个‘谢’。”

    “好啦,开个玩笑缓解气氛罢了,来。”

    曹华抬起白玉酒杯,绕过谢怡君的胳膊,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谢怡君阅历很深不假,结婚肯定是第一次,又不肯和寻常姑娘一样跟着过来人学,此时还有的局促,像模像样和交杯酒,然后脑门就碰了下。

    曹华摇头轻笑,放下酒杯,抬手在她脸颊上抚了两下,便准备提枪上女王。

    谢怡君英气的眉毛轻挑,抬手就把曹华推开一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洞房就这样?”

    曹华眨了眨眼睛:“你想怎样?”

    谢怡君吸了口气,她还真不知道洞房的流程,可一杯酒下去就被人折腾,好像...嗯...有点草率。

    “要不我把你拍晕?”

    “呸—!你敢。”

    谢怡君顿时恼火,一辈子就洞房一次,被打晕过去什么都感觉不到,岂不白活了一辈子。

    她犹豫片刻,想了想:“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你懂得多,莫要蒙我。”

    曹华笑容明朗,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下,便起身出门。

    稍许,曹华又跑回了屋里,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上面刻着几幅画:石泉巷悍然一棍拍下的凶悍,柳家庄凌空挡箭的决然,金明池被按着欺辱的悲愤,钱塘江上乘船离别之时的不舍,最上面的,则是在荷塘边的小屋中,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侧脸。

    谢怡君眼前一亮,心里空落落的感觉荡然无存,挑了挑细长眉毛,打量放在她旁边的大盒子:

    “这是...送我的彩头?”

    曹华在旁边坐下,略显茫然:“什么彩头?”

    “听说,给青楼姑娘开...那啥,都得给彩头...”

    “.....”

    曹华抬手就在她臀儿拍了下:“咱们是夫妻,你从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师父哪儿...”

    谢怡君略显尴尬,轻咳一声,把大盒子抱起来,以前接触过万宝楼的盒子,只是轻按上面的凸起,盒子便缓缓弹开,一顶凤冠躺在里面。

    金光夺目,华美难言。

    隐隐可见金丝编织的凤冠上面,有天外飞仙的画面,在烛光照映下极为奢华,却又不失庄重。

    谢怡君眼前微亮,仔细打量许久,才做出风轻云淡的模样,轻轻哼了一声:

    “你好大的胆子,凤冠可是大禁之物。”

    曹华轻轻笑了下,把呕心沥血打造的凤冠取出来,戴在了谢怡君的头上:

    “生日快乐,在家里偷偷戴就行,皇后毕竟是我丈母娘,传出去不太好。”

    谢怡君满意的戴好凤冠,又和小姑娘似的跑到铜镜前,左右摇头打量几眼:“比王冠好看多了。”

    曹华颇为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想了想:

    “我送你的荷花藏鲤....”

    谢怡君双眸微凝,本想把凤冠取下来,不过看着桌上的红烛,犹豫少许,还是抬手解开了血色嫁衣,露出金光流转的肚兜,在屋里转了一圈,裙摆荡漾,颤颤巍巍。

    曹华含笑打量:“昆仑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说句人话。”

    “嗯....真好看。”

    “哼~”

    颇为傲娇的一声轻哼。

    谢怡君转了几圈,又低头打量几眼,垫着脚尖跳了两下:

    “真那么好看?”

    曹华轻咳一声:“是啊。”

    “有多好看?”谢怡君挑了挑眉毛,又跳了几下,惊涛骇浪。

    “嗯....天色已晚....”

    “说,多好看,作首诗,要能听懂的。”

    谢怡君笑意盈盈,抱着胳膊站在曹华面前,故意晃了两下。

    曹华吸了口气,憋了半晌:“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红烛渐短,夜色已深。

    谢怡君抿嘴轻笑,伸出纤纤玉指,点在曹华的额头,轻推了下:

    “乖,今晚上,你是本王的人。”

    曹华双眸微沉,抬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翻身摁住了她。

    谢怡君神色一慌,急忙抬头,懊恼道:“轻点,别把凤冠弄坏啦...”

    “弄坏了再做一个,两三天的功夫....”

    “两三天?”

    “.....睡觉...”

    “你把话说清楚,我以为你准备了好久...呜呜——”

    一声惊呼中,谢怡君脸颊滚烫,红色修鞋扑腾了两下,掉在了地上。

    春床之上。

    女子一席红衣褪尽,温软香腻,润如珠玉。

    摇曳烛光点缀傲然风景,忽明忽暗,气氛旖旎。

    她呼吸急促,用手勾住了曹华的脖子,炽热的味道扑面而来,牵引着人的神魂。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她睫毛微颤,轻启红唇,颤声道:

    “你...你书生一点。”

    曹华勾了勾嘴角,目光游走,打量身下的娇艳女子:

    “你可是胭脂虎,女中豪侠,岂能像小姑娘一样柔弱?”

    感觉到腰间滑上来的手,谢怡君呢喃一声:

    “我认真的..呜...”

    双唇相接。

    谢怡君身体轻颤,呼吸急促。

    慢慢的眼前有些恍惚,她闭上了双眸,生疏而温柔的回应。

    难以言喻的痛处传来,指尖刺入了曹华脊背的皮肤。

    “嗯~~”

    “怎么了?”

    “疼。”

    “你这么厉害,也怕疼?”

    一个巴掌声响起,清脆而响亮,消散在了满屋春风中.....

第五百五十八章 醉梦华庭(大结局)

    三年后,杭州。

    徐徐春风吹拂大地,蛰伏了一冬的人儿接连涌上街头。

    西子湖畔万千杨柳沐浴在春日之下,出来踏春赏景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才子书生、仕女小姐,也不乏貌美妇人手携稚子、白发儒者摸着胡须,站在廊台亭榭之间举目眺望远方。

    呜呜——

    奇怪的轰鸣声,在古风画卷般的西子湖边响起,白色的水雾遥遥可见,宜春楼外,两根乌黑的铁条嵌在古色古香的青石街面,依着窗台的青楼歌女,手持团扇,看着远方的庞然大物缓缓接近。

    呜呜——

    哐当—哐当——

    李百仁和荆锋骑着黑羽卫战马,在街面上不停驱赶着嘻嘻哈哈的孩童,酒楼、茶舍之间,书生摇着折扇,从阁楼窗畔探出头来,方巾随风舞动,看着那辆古色古香的....火车?

    没错,自从万家围着西湖铺了圈儿铁轨,把这东西拉出来,杭州的诗会、文会直接炸了锅,都在寻思该怎么取名,无马无牛自己跑的大车,许子凌觉得应该叫‘自行车’,可万家非得叫这玩意‘火车’,大多数人都觉得名不副实,可曹大都督御笔提名,众人也莫得办法。

    浣纱街上,庞大的车架慢慢爬过街道,时常有工匠从上面跑下来看看,敲敲打打。

    车头很大不算精美,后面的两截车厢却是华美难言,金丝楠木打造而成,表面雕刻着繁复花纹,车顶类似游廊,还雕着各种瑞兽,就是下面一排铁轮子有点煞风景。

    “这谁设计的?都画了草图,还折腾成四不像,这什么玩意?古风朋克?”

    曹华身着书生袍,站在车头的驾驶室内,满眼嫌弃的看着后面的车厢。

    寒儿梳着妇人髻,手持长剑,略显无奈的摊开手:

    “万家听说是您定做的车子,不敢怠慢,就请了几个名家操刀,然后就变成了这模样。”

    曹华摇着扇子,虽然有点失望,不过三年时间能整出这玩意已经让他意外了,当下也没有再多说,踩着白虎皮地毯进入了车厢。连地摊都用白虎皮,万家可谓是下了血本,寒儿都心疼的不敢踩,生怕弄脏了没得换。

    外面是绝美的西湖山水,车厢之中也丝毫不逊色半分。

    宽大的车厢之中,软榻、茶台恰到好处的摆在其中,上面有玻璃天窗,可以看到天空的流云与飞鸟。

    莺莺燕燕或躺或坐,观赏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

    赵天洛站在车厢的最前面,一袭宫裙,依旧是往日镇静自若的模样,不过清水双眸中的好奇难以掩饰,和小姑娘似的额头贴着玻璃看外面的景色,然后又用手指在玻璃上摸了摸。

    曹华走到背后,凑到洛儿的脸颊旁,顺着目光望向远处的鹤颐楼:“看什么呢?有美人不成?”

    赵天洛吓的一抖,用肩膀撞了曹华一下,柔声道:

    “吓我一跳....想儿子啦,来江南游玩,怎么不把小丑丑带着?”

    “陆老头教他练功,现在正是打底子的时候,出来晃荡半年,肯定全荒废了。”

    曹华环住她的小腰,柔声安慰了一句。

    赵天洛转眼看向车厢,淡淡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有孩子在跟前,你就不能乱来。”

    “呵呵....”

    曹华没有回答。

    华美车厢之中,谢怡君一袭红裙颇为艳丽,斜靠在软榻之上。

    玉堂在旁边很应勤的捏着肩膀,偷偷撇了远处的曹华一眼,小声嘀咕:

    “谢姐姐,公主肯定在教训公子,我看公子的表情就知道。”

    玉堂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过身为曹华的通房丫头,可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自由自在,被曹华强迫穿上了一身...嗯...兔女郎的紧身衣裙,头上还带着两个兔耳朵,看起来颇为可爱,就是放在这个时代太露骨了点,好在车厢里都是自家夫人,还有扈三娘和环儿陪着她穿,也没有太过害羞。

    谢怡君斜靠在软塌上,手中拿着一杯红酒摇摇晃晃,微微偏头:

    “你家公主吃醋罢了。”

    祝曲妃持着团扇,略显慵懒坐在旁边,笑眯眯的接话:

    “怡君,你不照样再吃醋,还说人家。”

    “他答应陪本王出来闯荡江湖,结果把你们全带上,本王吃醋怎么啦?”

    谢怡君挑了挑眉毛,拿起玻璃杯抿了口,便微微蹙眉:“这什么酒,真难喝。”

    “葡萄酒。”祝曲妃‘咯咯’轻笑:“我觉得味道不错,小郎君每次...”说道这里,连忙停了下来,脸儿发红。

    谢怡君淡淡哼了一声,把自个师父的脸颊从肩膀上推开:“师父,你平时正经一些,别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上次你被绑起来,我还以为.....”

    祝曲妃脸色绯红,微微坐直了些,嗔恼道:“他乱来,我有什么办法?你也是,发现了也不救我,还一口一个‘师父,趴好’‘师父,你别乱动’,比小郎君还来劲儿.....”

    “咳——”

    谢怡君脸色略显古怪,抬手在偷听的玉堂脑门上弹了下:“小孩子别偷听。”

    玉堂贼兮兮的笑了下,认真点头。

    车厢很大,珠帘后的琴台旁边,环儿羞答答的躲在李师师后面不肯起身。

    苏香凝抱着琵琶,好奇的望着面前的架子鼓,认真打量许久,才开口询问:

    “师师,这乐器真不是办丧事用的?”

    “我琢磨了两天,发现是挺好听,黑白喜事上用非常合适。”

    一身舞裙的李师师,绝美脸颊颇为平静,拿着两根鼓锤,很有架势的敲打了两下。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李师师是乐理大家,水平比苏香凝高很多,曹华说个大概之后,自个就研究出来了,目前正在摸索阶段。

    苏香凝听了片刻,便认真点头,柔柔说了一句:

    “相公还真是博学多才。”

    沈雨百无聊赖的躺在旁边的软榻上滚来滚去,依旧是娇小玲珑的小女娃模样,偶尔扈三娘端着托盘走过,就抬手在光溜溜的长腿之上摸一把,眼中十分羡慕。

    苏香凝瞧见这一幕,脸儿便有些红,看了眼旁边羞愤难言的环儿丫头,又接了一句:“就是太不正经了些,这种衣裳,那是女儿家穿的,连...连臀儿都包不住...”

    李师师目不斜视,悄悄拉起舞裙的裙摆,露出下面的高跟鞋和长筒袜:

    “他本来还想让我穿成那样....”

    苏香凝一愣,偏头打量几眼:“那你为什么没穿?以相公的脾气...”

    李师师神色一慌,低下头不再多言。

    沈雨双手撑着下巴,绣鞋晃来晃去,轻轻哼了一声:

    “还能怎么滴,向姓曹的投降了呗,‘婉转腰如柳,玉树载后庭’,啧啧啧...”

    环儿脸猛的一红,她作为李师师的陪嫁丫鬟,闺房中帮忙‘扶龙入洞’的事儿免不了,自然晓得情况。

    李师师不自在的动了几下,略显恼火的撇了沈雨一眼。

    苏香凝满眼错愕,低头瞄了眼李师师的臀儿,又看了看环儿,意味莫名。

    与这边的窃窃私语想必,车厢角落的茶台附近,明显就要安静很多。

    珠圆玉润的赵霏,脸色绯红的坐在榻上,小口喝茶不敢看对面。

    荆雪身着雪白的高开衩旗袍,几乎开到腰了,不停用旗袍的下摆遮挡腿,从侧面可以看出里面什么都没穿。

    绿珠性子腼腆,瞧见满眼羞愤来回走动的扈三娘,小声嘀咕:

    “公子真是的,怎么让三娘姐姐穿成这样,看吧三娘姐姐羞的,走路都不稳。”

    赵霏端端庄庄的喝着茶,也跟着训导,如同教训晚辈:

    “是啊,女儿家衣衫不整,传出去像个什么话,这种衣裳,就不是女儿家穿的....唉...”

    荆雪满眼窘迫,想找个东西把自个盖住都找不到,只能躲在绿珠后面:

    “别说啦,相公转挑好欺负的欺负....不对,霏儿姐,你怎么好端端的?”

    赵霏端着茶杯,脸色微微红了下,沉默许久,看了眼躺在远处看戏的祝曲妃:

    “我....我有办法收拾曹驸马...”

    “什么办法,霏儿姐你说说呗。”

    荆雪如今排行老幺,对自个相公半点法子没有,听到软糯的赵霏有办法收拾曹华,自然是来了兴致。

    赵霏那里敢说,犹犹豫豫半天,才嘀咕了一句:

    “男人再厉害,有些时候,也斗不过女人...”

    “咳咳——”

    曹华不知何时来到跟前,俯身凑到赵霏耳边:

    “大姨子,你说什么?”

    “相公...没什么...”

    赵霏神色微慌,急急忙忙就起身,跑到了另一头的赵天洛跟前。

    曹华看向荆雪和绿珠,两人也是含笑低头,然后就以赏景的名义跑了。

    曹华摇头轻笑,勾了勾手指。

    扈三娘眼神羞愤欲绝,穿着兔女郎的装束,两条腿极长的显露无疑,缓步走到跟前,把手中装满酒杯的托盘递给他:

    “老爷。”

    曹华端起一杯红酒,偏头打量几眼,抬手捏了捏后面圆圆的小尾巴:

    “都当丫鬟三年啦,还没想清楚?”

    扈三娘低着头,小声嘀咕一句:“我想不清楚,你都把我...我能怎么办...”

    “那你就老老实实当丫鬟,看你什么时候想清楚。”

    曹华左右看了看,拉着扈三娘的手腕,来到珠帘后方的小茶座,准备来个恶少调戏小丫鬟的经典戏码。

    扈三娘眼神窘迫焦急,哀求的瞄了曹华一眼,见他眼神微冷,只得认命的在小榻上坐下,兔耳朵颤颤巍巍。

    “曹华!”

    谢怡君察觉到不对劲,跑到了跟前,蹙眉打量几眼。

    扈三娘如同见到了救星,连忙就躲到了谢怡君身后。

    曹华打了个哈哈,轻笑道:“和她开个玩笑。”

    “开什么玩笑?”

    谢怡君微微蹙眉,拉着曹华便往后面的车厢里面走,认真道:

    “三娘是个可怜人,你老欺负她做甚?”

    “逗逗她罢了,岂会真的欺负她。”

    “啐—有你这么逗姑娘的?见人家怕你,晚上就往人家房间里跑,专挑不敢反抗的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呵呵...”

    曹华老脸一红,被谢姑娘拉着来到后面的车厢后,关上了门。

    后一截车厢是书房,巨大的办公桌旁边,陈靖柳认真翻阅着每天都会送过来的各种折子,身上依旧带着书卷气,表情专心致志,不时用毛笔在折子上勾几下。

    听见声响,陈靖柳抬眼瞄了下,微微蹙眉:

    “不在外面花天酒地,跑进来做甚?”

    曹华走到跟前,抬手揉了揉她的肩膀上:“幸苦啦娘子,都忙了几个时辰,该休息就得休息一下。”

    谢怡君直接在办公桌上侧坐,低头打量几眼:“是啊,这些事情让他自己去做,你在后面帮衬,到头来名声全是他的。”

    陈靖柳婉柔一笑,放下了毛笔:

    “边关战事紧急,从传来的消息来看,金国被火炮打的寸步难行节节败退,已经有议合的意思,最近松懈不得。”

    “要劳逸结合,打仗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曹华轻笑了下,在软榻上坐下,上下打量着亭亭玉立的两位美人,眼神玩味。

    谢怡君暗道不妙,转身就想走,只可惜陈靖柳反应稍快,已经开口了:

    “你们先忙吧,我出去歇歇。”

    “都别想走。”

    冷傲声音响起。

    华美车厢之内熏香缭绕。

    曹华斜倚软榻,手持折扇,眼神桀骜,折扇上书写四字:

    为所欲为!

    青衣女子站在桌畔,肩窄臀圆身段妖娆,双眸略显恼火。

    红衣女子满眼羞愤,保持转身的动作犹豫不决。

    曹华折扇轻拍手掌,挑了挑眉毛,露出几分威胁:

    “脱!”

    陈靖柳犹犹豫豫,看了谢怡君一眼,想了想:

    “曹贼,你...你当心吃亏。”

    曹华眼神微眯,大马金刀坐在榻上,声音平淡:

    “我能吃什么亏?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曹华要是皱下眉头,就不叫‘京都太岁’。”

    谢怡君听见这话,明显有些不服气,没有再逃跑,而是蹙眉望了眼曹华,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捆红绳,把曹华给绑了起来。

    曹华有恃无恐,坦然受刑。

    陈靖柳抿了抿嘴唇,思索片刻,便小跑到房门外,第一次喊出了那句:

    “姑娘们,都进来。”

    曹华脸色微变:“靖柳!别乱来!”

    话音未落,寒儿第一个冲进来:“怎么啦...咦?公子你怎么被绑着....”微微眯眼。

    赵天洛也跑进来,打量几眼,便轻哼了一声:“他欠收拾。”

    随后十个姑娘便鱼贯而入,叽叽喳喳的,瞧见曹华的模样,都是眼前一亮,眼神暧昧起来。

    曹华俊美的剑眉一皱,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曹贼,你敢不敢再喊一句?”

    “...我曹华有什么不敢的....脱!”

    “好哒~”

    呜呜——

    风景绝秀的西子湖畔,汽笛声中,一辆古色古香的小火车,在幽幽春风中渐行渐远....

    (全书完)

完本感言

    完本撒花。

    一百六十天,一百四十二万字,故事不算好,我想了很久,决定写个平平淡淡带着些许温馨的结局。

    本书前三卷缺点很多,整体说实话我也不满意。篇幅太短的缘故,很多女主都剧情单薄不够丰满,至于故事剧情,基本上能砍则砍,很多地方都一笔带过,完本才166均定,实在支撑不了太久。

    五个月时间都是用爱发电,能支撑到现在,全靠各位书友大大打赏、投票支持的动力。到最后均定收藏什么的都不去看了,不让各位大大留下遗憾就好。

    这本书写完,唯一能对得起各位大大支持的估计只有更新,平均日万没断更一天,人品应该可以保证了。

    我的目标不大,成神什么的从不指望,只希望能糊口,然后安安静静写一个完整的故事。

    一段故事的完结,是另一段漫长旅途的开始。

    本来准备无缝衔接开新书,不过投稿到现在都没过,估计得等几天。

    有这本书总结经验,因该能写好一丢丢。

    能看到这里的大大,希望发新书后,能在.asxs.收藏投推荐票支持一下,每天能在.asxs.客户端跟读一下,这些都不花钱只是举手之劳。

    前期的数据关系到推荐,对新书非常的重要,我能做的只有把故事写好多更新。

    至于本书,不要走啊,后面会写些番外日常,开新书前会每天更新。

    最后,还是那句,希望有一天能写出一本各位大大满意的书。

    多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希望下次上架感言的时候,各位大大还在。

第一章 丫鬟的日常

    八月十六,晨光洒在诺大的王府内,显出朦朦胧胧的光彩。

    婚宴刚刚结束,王府内喧嚣未停,忙活了一晚上的丫鬟仆人,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开始给十几个主子准备早晨洗漱。

    目前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将被曹太岁那啥,还被迫穿着某上奇怪衣裳的扈三娘,端着木盆走过游廊,表情略显疲惫。

    昨天晚上又被曹太岁轻薄,她一晚上都没睡好。上次再归云阁被醉酒的曹太岁轻薄,她以为曹太岁说醉话,抱着侥幸心理跑回来,想等绿珠、玉堂成婚看再灰溜溜离开。结果倒好,曹太岁第二天回来,看她的眼神就开始似笑非笑,就像....就像猎人看见笼子里面的兔子一样,阴森森的...

    “唉~.....”

    扈三娘有些恼火,可被曹太岁盯上,她反而不敢跑了,万一曹太岁说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把她抓回来宰了,她找谁哭去....

    胡思乱想之间,来到后宅,刚刚陪嫁进来的环儿,同样端着水盆毛巾,和赵霏的丫鬟茶姑窃窃私语....

    ---------

    “嘻嘻...茶姑姐,我昨晚上去听墙根了....”

    “不知羞,那有女儿家听墙根的...”

    茶姑红着脸嗔了一句,抿了抿嘴,却是欲言又止。环儿十**岁,正是含苞初放的年纪,陪着李师师嫁进来,又和谢怡君关系不错,日后免不了做些陪床的事儿,最次也是通房丫头。

    而她是赵霏的贴身丫鬟,如今也快三十了,主子嫁人她心里自是高兴,不过....当年赵霏嫁给沈家驸马,她作为陪嫁丫鬟,本来也能落个偏房的名头,只可惜沈驸马进门就死了,如今赵霏能改嫁,她自是不好再往上贴,都是女人,心里面岂会不藏着些东西。

    可惜自个的主子不拿事,肯定不会往这方面想,她嫁出去舍不得赵霏,也不好开口说给个通房丫头的身份,这些想法也只能藏在心里。

    见环儿贼兮兮的模样,茶姑严肃了会儿,又有点憋不住,悄悄凑近,小声询问:

    “你听到什么?”

    环儿竖着羊角髻,脸儿红扑扑的,小声嘀咕:

    “你猜昨晚上谁闹的最凶?”

    “.....应该是沈姑娘吧,沈姑娘事前没和曹太岁行房,又长的太小巧,还没曹太岁肩膀高,怕是承受不住....”

    “错啦,沈姑娘可乖了,别看她平时喜欢闹,真到了洞房的时候反而规规矩矩....

    ....曹太岁一直问‘疼不疼?’,沈姑娘就扭扭捏捏的说‘姓曹的,我不疼,就是你有点重...’

    ....还有寒儿姐,比沈姑娘还乖,从头到尾哼都不哼一声,曹太岁半途还很委屈的问了句‘寒儿,你是不是没感觉睡着啦?’,哈哈哈....”

    茶姑听的面红耳赤,柳眉轻蹙,勾了勾耳畔的发丝,装作不太感兴趣模样,小声询问:

    “那是谁闹得最凶?”

    环儿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出声:“是谢姐姐...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原本以为谢姐姐那么厉害,应该很硬气才对,结果进了洞房,两个人先打架,谢姐姐没打过被按住了.....

    .....起初还好,后来谢姐姐就慌了,带着哭腔叫委屈,喊‘华华我错了’都没用,叫的比我家小姐还哪啥...”

    茶姑挑了挑眉毛:“谢姑娘乃女中豪杰,也怕这个?”

    环儿想了下:“应该是曹太岁觉得谢姐姐厉害不怕折腾,没留手,其实我最了解谢姐姐,看起来很厉害,可毕竟出身名门,心里面还是个大家闺秀,我以前说她胸脯大,她还脸红掐我来着.....”

    “呵呵...曹大人也是厉害,昨晚上十个新娘子,非要雨露均沾都洞房,还这般卖力,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

    “是啊,昨晚上洛儿公主还担心来着,和陈夫人一起想把曹太岁拦住....其实我觉得是吃醋,后来被曹太岁一手一个抗进屋里,也没见两位夫人挣扎...”

    “是嘛...十二个...真是厉害....”

    嘀嘀咕咕,两人走进了后宅的院子之间。

    -------

    扈三娘蹙眉听了半天墙角,心里又暗骂了几句‘色胚、狗官’,然后端着水盆来到了后宅的小厨房,准备伺候已经成为姨娘的绿主和玉堂。

    兜兜转转来到后院的厨房,水雾迷茫,十几个厨子在诺大的厨房里来来回回准备着早膳。

    如今府上主子多了,不是逢年过节,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不现实,膳食一般都是送到各自院里,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太一样,曹太岁给每个人都准备的专门的厨子。

    扈三娘清洗了木盘,把水倒掉准备接热水,不曾想刚走出后门把水倒进水渠,便瞧见一个身着白袍的俊美男子,脸色发白的站在墙边,右手撑着墙壁,左手扶着腰,摇头轻叹着“这群婆娘,一点都不知道怜惜相公,人间无敌也是人,又不是真神仙....”

    扈三娘一愣,眼神变得十分古怪,端着木盘迟疑片刻,缓步走到跟前:

    “曹大人,怎么啦?”

    曹华轻咳一声,回过头来,身形笔直如苍松,轻轻笑了下:

    “出来透个气。”

    “哦.....”

    扈三娘上下打量几眼,眼神十分古怪。

    曹华被这种‘怀疑’的眼神盯的有些恼火,轻轻蹙眉:

    “怎么?怀疑老爷我不行?”

    “没有。”

    扈三娘一个哆嗦,连忙扭头急匆匆往回跑。

    曹华无奈摇头,想了想,开口道:

    “对了三娘,前几天给荆雪弄了个剧院,请了不少江湖艺人,你出生江湖和他们聊得来,以后白天跟着荆雪,也能说上话。”

    扈三娘顿住脚步,偏过头轻声道:“我...我不想闯江湖了。”

    曹华呵呵一笑:“不是闯江湖,荆雪在府上没啥朋友,你多陪陪她就好。”

    “哦...能不能把绿珠、玉堂也带着?”

    “随你。”

    扈三娘轻轻点头,便端着木盘跑进了后面,进入之前,又回头看了眼,说了句:“曹大人,你有那么多夫人,就...就别欺负我了...”然后就急匆匆跑了。

    曹华摊开手略显无奈,他现在和圣人一样,还真起不了啥心思。

    正准备回去给各位娘子请安,抬眼瞧去,忽然瞧见后门的院墙上方,一个红衣美人抱着胳膊站在墙头,颇为英气的眸子还带着几分羞恼,以及几丝挑衅,淡淡哼声传来:

    “就你这还人间无敌?躲在这里做甚?”

    曹华脸色一沉:“怡君,你现在可是曹家的人,夫为妻纲的规矩....”

    谢怡君微微偏头:“我是蜀王,你说的我还是王爷,和你平起平坐,想让我和那群娇娇小姐一样对你言听计从,没门。”

    曹华呵呵一笑:“谢姑娘莫不是欠收拾?”

    谢怡君有恃无恐,挺了挺胸脯:“放马过来。”

    “......”

    曹华摇头轻叹,飞身上了院墙,扛起刚进门的娘子,便继续开始任劳任怨.....

第二章 姓相公的

    踊路街诺大的府邸,从最开始的四个人,到公主嫁进来的百十号人,再到现在的几百号人。大小院落都有了主子,虽然早就熟识,但真的都成为‘曹家人’后,明显又有点初来乍到的陌生感,所有人都变了些。

    祝曲妃变得特别端庄严肃,努力做出稳重的模样免得有辱家门。李师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认真表明自己没有和大房争宠的意思。寒儿还没转变过来身份,早上想去典魁司办事,又被人拦了回来。赵霏改嫁有些不好意思,躲在赵天洛跟前帮忙带孩子。也就苏香凝比较仙儿,依旧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随遇而安过自己的小日子。

    有安分的,自然就有不安分的。

    昨天婚礼刚结束,还没到回门的时候,便有人按耐不住了。

    西厢的一间院落中,沈雨一大早就爬起来,洗漱过后,便抱着自个的小钱匣,脚步匆匆来到了苏香凝的房间来,进门便是小嘴一弯,哭哭啼啼的叫委屈:

    “小苏姐,我不嫁人啦,姓曹的欺负人....”

    厢房的妆台前,苏香凝正梳着头发,偏头看去,却见沈雨穿着鹅黄裙子,扣子都没扣好,委屈巴巴站在跟前。她摇了摇头,起身整理着沈雨的裙子:

    “雨儿,从今天起,你就是曹家的...嗯..小十二..”

    “什么?”

    沈雨委屈巴巴的脸色顿时收敛,蹙着眉头很是认真:“凭什么我是小十二?”

    苏香凝拉着她在软榻上坐下,看着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小钱箱:“你不听话,自然就不讨夫君喜欢,不讨夫君喜欢,就地位一落千丈...”

    “可是...”

    沈雨满眼不服气,低着头嘀咕:“可是他欺负人嘛....昨晚上明明是我的洞房,姓寒的跑进来硬要和我换...”

    “然后呢?”

    “然后我没换,我凭什么和她换。”

    “这不就得了,没换你生个什么气。”

    “....结果姓曹的过来,不让姓寒的走,反而...反而把我和姓寒的一起....”

    沈雨说的十分委屈。

    苏香凝表情略显古怪,打量几眼,竟是轻笑出声。

    沈雨小脸儿立刻变了,凶巴巴的看着取笑她的好姐妹:

    “你这没义气的,竟然还笑。我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哄一下....”

    苏香凝止住笑容,想了想,抬手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

    “好啦好啦,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你气不过有什么用。”

    “哼——”

    沈雨抿了抿嘴,小声嘀咕:“就是气不过....他..他好重,明知道我长的小,还和头牛似的压在我身上....要不是洞房得守规矩,我非得咬他...”

    “呵呵...”

    苏香凝睫毛弯弯,起身解开沈雨头上乱糟糟的发髻,用梳子认真搭理,梳成妇人髻,轻声道:

    “雨儿,已经嫁人了,以后得稳重些,莫要再耍小姑娘脾气啦....”

    沈雨抿了抿嘴,看着镜子里的小不点,峨眉轻蹙:“我...我本就这么小,姓曹的要是不喜欢,把我撵出去好啦...”

    “要叫相公。”

    “....”

    沈雨手指转着一律秀发,沉默良久,还是轻轻哼了一声。从提亲到洞房,才不过几天时间,她到现在还没适应。上门提个亲就把她娶啦,连句像样的情话都没有,感觉就和捡来的一样,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只是这些话,终究不好说出来。人都嫁了,确实不能再耍大小姐脾气...

    踏踏——

    思索之间,门外传来脚步轻响。

    两个姑娘转眼看去,却见曹华轻飘飘的走到房门外,探头瞄了一眼。

    苏香凝和沈雨顿时脸色一红,也不知想到那里去了,同时低头,脸色微红:

    “相公(姓曹的),你怎么过来了?”

    曹华呵呵一笑,走到梳妆台前,搂着苏香凝的腰儿,低头打量坐姿端正的沈雨:

    “方才听听寒儿说你不见了,过来看看。”

    沈雨听见这个,便哼了一声:“我就过来串个门,你也要管不成?啊—”

    苏香凝在她腰上掐了下,柔声道:“雨儿,有你这么和相公说话的?小心家法伺候。”

    曹华略显无奈,琢磨片刻,便拉起沈雨的手腕:“走,带你出去转转。”

    沈雨扭扭捏捏满不情愿,不过还是站起来,低头跟着往出走。

    --------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两人来到了四下无人的后巷。

    沈雨方才的气势全无,小碎步跟在身材高挑的相公身后,时不时往上偷瞄一眼,酝酿许久,才甜甜了嘀咕一句:“相公....”

    曹华在秋日之下缓慢渡步,偏头看去,沈雨低着头有些窘迫,便半蹲下身,轻笑道:“上来。”

    沈雨左右看了眼,四下无人,犹豫了下,便扑倒曹华背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脑袋搁在宽厚的肩膀上。

    曹华双手搂住腿弯,起身背着小姑娘似的沈雨继续行走,耳畔传来轻微呼吸声,吹拂着脖子,酥酥麻麻。

    “沈姑娘,还记得上次我背着你,你说过的话嘛?”

    沈雨脸儿微红,略显僵硬的趴在曹华背上,疑惑道:

    “你啥时候背过我?”

    曹华眨了眨眼睛:“背过好多次,回河廊背过一次,杨楼街也背过一次....”

    “那是我喝醉了。”沈雨微微蹙眉:“你竟然趁人之危占我便宜。”

    曹华抬手就在她臀儿上拍了下:“酒后吐真言,你喝醉了,抱着我又是哭又是啃,要死要活的非得让我娶你....”

    沈雨一愣,把下巴从他肩膀上移开,脸儿微沉:“你休要蒙我,是你强行要娶我的,我岂会那般不知检点。”

    曹华略显无奈,一个大步跃上了围墙,在潇潇秋风中朝着街面行去,轻笑道:

    “那行,咱们找个地方喝一顿,说的话我记下来让你画押,免得你酒后乱性又不认账。”

    “啐—你才酒后乱性...”

    .....

    半个时辰,踊路街附近的后巷。

    曹华拿着小本子,认真记载着东西。

    沈姑娘小脸酡红,八爪鱼似的挂在相公脖子上,脸颊在相公的衣襟上蹭来蹭去,醉醺醺的嘀咕:

    “姓相公的,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我不信....你亲我一下,就和亲小苏姐那样,要亲好久...”

    “凭什么...”

    “我都给你做小啦......你是不是嫌弃我?”

    “没嫌弃。”

    “没嫌弃你为什么不亲我?昨晚上挺有意思的,咱们再来一次...”

    “在这儿?”

    “嗯.....”

    沈雨迷迷糊糊左右看去,把脸埋在曹华胸口掩耳盗铃:“这样就没人看见了...”

    “.....呵呵...”

第三章 李师师与扈三娘

    旭日东升,微光洒在后宅之中,丫鬟忙忙碌碌,端着膳食进入各个院落。

    李师师撑起临湖的窗口,暖和的晨光洒在绝美脸颊之上,轻轻松了口气。

    在风尘中随波逐流二十多年,总算在一个满意的地方扎下了根,早已经是曹华的女人,可只有盖上盖头,再被夫君掀开,说出那一声“娘子”,她心中的石头才真的放下了。

    迎着晨风微微吸了口气,李师师重新走到铜镜前,看着头上的妇人髻,双手放在腰间,做出端庄稳重的模样,仔细打量几眼,避免去给夫人敬茶的时候失了礼数。

    踏踏——

    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李师师回过头来,却见一个身材很高的丫鬟,端着托盘来到屋里,欠身福了一礼:

    “李夫人,老爷知道你口味清淡,给你准备了银耳羹,你看看合不合口味,若是不喜欢,我让厨房换一下。”

    李师师听到这身‘夫人’,还有些不太适应,笑容恬淡,脚步轻柔在桌旁坐下,疑惑瞧了一眼:

    “你叫三娘?”

    “是的。”

    扈三娘轻轻点头,把托盘放在桌上,取出精美的膳食。

    李师师左右打量:“环儿了?”

    扈三娘摇头轻笑:“谢夫人不让别人进屋,环儿过去伺候了。”

    李师师清水双眸略显疑惑,不过转瞬后便反应过来,脸儿稍微一红——定然是相公早上睡回笼觉,又去折腾谢姑娘,把人家欺负的起不来了....

    这些夫妻间的私房话,李师师自是不好对外人说,打量三娘几眼,询问道:

    “你这身段儿长的是真好,和相公是什么关系?”

    李师师昨天才进门,一直没来过府上,在西蜀也没见过扈三娘,只是昨天半婚宴的时候,从声音分辨出了名字。

    大户里的丫鬟也有地位划分,姨娘、奶娘、贴身的通房丫鬟、烧水做饭打杂的,严格来说都是丫鬟,玉堂、绿珠说起来地位比她还高一点,毕竟她出生风尘,只能做偏房妾侍。在大妇眼里也是丫头,不搞清楚贸然使唤人,很容易被扣上恃宠而骄的帽子。

    扈三娘犹豫片刻,想了想:

    “本来是曹大人院里的丫鬟,玉堂和绿珠嫁给曹大人了,便只剩下我一个,嗯....基本上什么都做。”

    说起这个,扈三娘心中便有点恼火。昨天她还不觉得,今天玉堂一说,她才发现自个的处境很不妙。玉堂、绿珠嫁人,便是从丫鬟变成了偏房,有自个的院子和伺候的丫鬟,曹大人肯定不会再让她们干杂活。而她们一跑,曹大人的主院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扫地、洗衣服、整理各色物件、端茶倒水等等还好说,本就是她该做的,可贴身丫鬟还得伺候老爷穿衣、沐浴,晚上还得睡在旁边的小屋里守夜。

    通房、通房,顾名思义,和老爷的睡房是通着的,叫一声就得过去。

    扈三娘心里蛮不情愿,可她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耍性子不答应。这几天新婚燕尔,曹大人肯定是轮流在夫人院里转悠,还没什么。等过几天安稳下来,陈夫人肯定会担心曹大人的身子,不让他夜夜笙歌回屋里住。那到时候....

    扈三娘都不敢去想,一晚上下来,她变成啥样都有可能....

    李师师拿着勺子,慢条斯理的吹了吹银耳羹,发现三娘傻愣愣站在原地走神,笑容温婉开口询问:

    “三娘,怎么啦?”

    “哦...”

    扈三娘猛然回神,连忙敛去表情的慌张,微笑道:“没什么...嗯...我先退下了。”

    李师师身在后宅,其实也不是很适应,环儿这没义气的一跑,就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也不好去找苏香凝拉帮结派,便开口道:“三娘,你也没吃东西吧?准备多了,一起吃吧。”

    “嗯....”扈三娘犹豫了下,倒是没有拒绝,在桌子旁坐下,没有动勺子,只是抿了抿嘴。

    李师师长袖善舞,察言观色的功夫无人能及,暗中琢磨一番,开口询问:

    “三娘有心事?”

    扈三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不算心事.....嗯,我....我自幼对歌舞有兴趣,只是没机会学,李夫人色艺双绝,我一直很佩服,嗯.....环儿伺候谢夫人了,要不您和曹大人说一声,让我来伺候你,顺便根治你学学.....”

    这个蹩脚的借口,想了老半天。

    李师师展颜一笑,上下打量几眼,倒是真来了兴致。虽然是曹华的丫鬟,但曹华以后也没时间住在自己屋里,和她住在一起其实也没啥,曹华真要一起上,就和把她和小苏妹子一起糟蹋了一样,根本反抗不了,只要不是和祝曲妃那浪蹄子一起,她都能接受。

    念及此处,李师师微微一笑:“你这双腿,漂亮的过份,不跳舞可惜啦....反正在府上没事,我也干不了其他的。”

    扈三娘双眸微喜:“真哒?”

    李师师认真点头,吃完了早饭,便带着扈三娘来到院子里,抬手在她腰间摸索起来。

    扈三娘张开双臂,个头比李师师高出少许,有些痒痒,抿嘴疑惑道:

    “夫人,你这是做甚。”

    李师师认真在她腰腿上顺着摸索,时而仔细偏头打量:

    “跳舞得身体匀称,骨架长的好跳起来才好看,你腿长,就是不知道小时候长开没,长开了的话,学起来很容易。不然吃再多苦头也学不好。”

    扈三娘听到这个,倒是明白了几分。习武也一样,小时候拉筋开骨没到位,等身体定型了,再想学武艺,多努力都没用。她武艺不错,小时候自然经历过这些,便轻笑道:

    “我身体挺好,什么姿势都能做到。”

    “是嘛?”

    李师师挑了挑细长眉毛,站直身体,然后便是后仰下腰,娇美的腰身直接弯成弧线,手指扶着绣鞋的后跟,胸脯绷出很壮观的弧度,姿势曼妙,毫不费力。

    扈三娘打量几眼,便很灵活的后仰下腰,做出同样的姿势。

    李师师略显惊讶,想了想,手掌轻柔贴着地面,轻盈无骨般,缓缓倒立了起来,双腿一前一后,如同开弓一般,在空中摆出一个很漂亮的动作。

    扈三娘想倒立很简单,不过肯定没法和善舞的李师师比较美感,观察许久,才摆出同样的动作。

    然后,就是下一个。

    秋风徐徐,两个姑娘,就这么大早上的在院子里玩倒立,若是让人瞧见,恐怕会啼笑皆非....

第四章 娘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

    日月流转,眨眼来到了九月。

    曹华提着一壶小酒,走向踊路街附近的内河畔。大婚过后,一家人住在诺大府邸之中,虽然温馨,不过夜夜笙歌疯狂过半个月,他美美的体验了一把封建社会老**翻牌子的感觉。

    可惜他还没尽兴,靖柳和香凝这种身轻体柔的姑娘首先吃不消了,特别是靖柳,生怕他被美色掏空了身子英年早逝,以回娘家为要挟,逼着他一晚上只能临幸三个姑娘,嗯...他这当相公的,自然是照顾娘子的意思,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不过宅里人多了,意见就很难统一,洛儿、师师、沈雨到还好,不怎么馋他这个相公,怡君和他斗了一天一夜,没把他弄趴下反而自己趴下了,天生好强有些挫败感,也不是很想受欺负,自然都认可了靖柳的提议。

    而大姨子和祝曲妃俩就有点麻烦了,本就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又心心念念想要个孩子,十几二十岁的姑娘不着急,她们俩着急啊。

    于是乎祝曲妃就有意见了,不敢明着和大夫人作对,就拉着大姨子偷偷跑来勾搭他。

    祝曲妃懂得多却不敢自己上,便怂恿赵霏上,赵霏什么性子,两句话下来就真上了,各种手段勾起他的邪火,只穿着薄裙真空在他面前晃荡,或者洗澡的时候让他帮忙拿东西,连偷偷赤条条躲在他被子里给他个惊喜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他对此自然是乐在其中,可惜纸包不住火,赵霏心里藏不住话,帮洛儿带孩子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说漏嘴,洛儿一番逼问,就全部抖了出来,一副被捉奸的可怜模样。然后....祝曲妃就被赶出门了,怡君一副‘我没这样的师父’的模样,也不帮忙说话。

    祝曲妃唯一的依仗就是宝贝徒弟,怡君不搭理她,顿时就成了没家的孩子,抱着小包裹在门口站了半天,见他和怡君都不出去哄她,便哭哭啼啼跑了。

    “唉~”

    曹华摇头轻叹,不是他不想去哄,手心手背都是肉,洛儿、靖柳、寒儿、师师围成一圈在他旁边盯着,他要是出去哄,非得被一起撵出家门和祝曲妃当江湖上的野鸳鸯。在家里哄了一早上,软硬兼施,总算是找了个借口出门,来看望一下玩脱了的祝曲妃。

    他现在基本上很少出门了,与人间无敌的武艺想比,他最大的优势其实是前世的记忆,跑出去打仗的事儿有诸多将领,他呆在家里搞研发远比个人勇武的作用大,下半辈子要做的事儿,估计就是把前世能记起的东西全部复原出来,复原不了的就写下大概原理让子孙后代去琢磨。

    不过说道武艺,他也发现了自己的些许不对劲,二十岁便人间无敌走到定点,他现在二十五,按照他的估计,杀二十岁的自己估计用不了三拳头,杀其他人就不用说了,现在的世上估计没人能硬接他三招。

    二十五岁,放在武人之中,应该是还没出师的年纪,武人的巅峰在三十五岁。十年之后他能强到什么地步,说实话他都不敢去估计,一拳撼山、弹指断河什么的都有可能。

    不过这么一身武艺,放在大宋简直是屠龙之技,除了帅找不到半点用处,他都不知道老天爷把他弄的这么无敌,到底是想干嘛。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和画本小说里面讲的那样,忽然有一天‘武碎虚空、踏海飞升’。

    毕竟他是被雷劈穿越过来的,他能穿到这个平行世界,本就不合常理,那天忽然跑出去,也不是没可能。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极小,也足以让人担忧。

    他宁愿和娘子们白头偕老死则同穴,也不想再穿越一次跑到莫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当‘曹无敌’,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打打杀杀,他更喜欢和娘子们呆在一起.....

    胡思乱想,越想越偏。

    曹华拎着酒壶,看着秋日下的汴京城池,觉得有些好笑。

    缓步来到内河畔,小巧画舫停泊在街边石桥下,小门关着。

    曹华无声无息跃上画舫甲板,走到跟前,侧耳聆听,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来。

    推开小门,抬眼便瞧见身着青色袄裙的祝曲妃,趴在软榻之上,脸颊埋在手臂之间,双肩微微抖动,风韵的臀儿勾勒出圆弧的曲线,旁边放着一个包裹和一张琵琶,还有写到一半的信。

    曹华扫了一眼,便看清信上的大概:

    小郎君。

    我走了,常言相濡以沫,不如想忘与江湖。

    这两年我过的很开心,以后,我会记你一辈子,你也不能把我忘了。

    我年纪大了,江湖气太重,不讨那些姑娘喜欢,性子是这样,我就是不改,住不下去走就行了。

    我走了后,你不要来找我,要是觉得亏欠我,就帮我打李师师、陈靖柳、赵天洛、沈雨、赵霏、怡君、环儿...一顿出气,特别是赵霏,我对她那么好....

    我知道你也觉得我年纪大,比不上年轻姑娘,我自己走就是了.....

    满篇的幽怨之词,哪像是离家出走的样子,完全就是发牢骚。

    曹华拎着酒壶走到跟前,在软榻旁坐下,在她臀儿上拍了下:

    “曲妃,别哭啦。”

    “........”

    祝曲妃抽泣声渐小,并没有起身,依旧把脸埋着,幽幽怨怨的嘀咕:“你过来做甚?去陪你的娘子啊?我反正不重要,多一个少一个都一样,还能给新来的腾位置....”

    曹华无奈摇头,想了想,把酒壶放在小桌上,抬手撩起了祝曲妃的裙摆,把薄裤拉了下来。

    “呀——”

    祝曲妃身后一凉,被手掰开,便暗道不妙,焦急想要起身道歉,却是来不及了,手忙脚乱的挣扎:

    “小郎君,你做甚?”

    “娘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打一针就好。”

    “打什么针?呀——小郎君,你怎么能这样.....”

    “老实点,不然把你绑起来。”

    “.....你——算啦算啦,你哄哄我就行啦,让宅子里的人发现,又得说我...呜——轻点...”

    画舫起起伏伏,在河面荡起圈圈涟漪。

    秋风渐渐升起,天色缓缓变暗,天空有黑云凝聚。

    哒哒——

    断断续续的求饶声间,一场秋雨,姗姗而来....

第五章 没良心的

    嘀嗒嘀嗒——

    细细密密的秋雨击打在画舫的船顶上,天地变得很安静,光线也暗了。

    舱室之中暗香幽幽,没有灯火光线暗淡,狭小的环境反而更显温馨。

    祝曲妃缩在曹华的怀里,脸颊贴着结实的胸膛,峨眉轻蹙,手儿环住曹华的腰,明明是个风娇水媚的小妇人,此时却如同贪恋父母怀抱的小姑娘般,抱的严丝合缝,恨不得挤入曹华的怀里。闭着双眸,却没有睡着,只是有点疲惫,脸颊上依旧残存着几分潮红,睫毛时而颤动几下。

    曹华躺在软榻上,睁着眼睛望向舱室的屋顶,随着画舫的浮沉摇摇晃晃,头上轻抚着柔顺的发丝,感觉像是抱了团棉花,用手捏一下,惹来一声嗔怒的哼声。

    曹华勾了勾嘴角,柔声道:“睡不着?”

    “哼....”

    祝曲妃没有睁开眼帘,只是把脸埋住,闷声道:

    “不想说话....一说话,你不高兴,又欺负人....反正我没办法,年纪有大,又打不过你,被欺负也没脾气,你用多大的力气也不心疼.....”

    “呵呵....你是习武之人,我有分寸...”

    “你有个锤子分寸!习武之人也是女人,你和牛一样,没完没了,一点都不知道怜惜,我每次都哭,都求你,你没有一次听过....”

    絮絮叨叨,或许是说出火气了,祝曲妃便挠了他一下。

    曹华轻轻笑着:“我认错。”

    祝曲妃淡淡哼了一声,转了个身,背对着曹华,手指卷着一缕秀发:

    “我才不信你,你就是看我没脾气,好欺负。要说主动勾搭你,李师师也是主动的,结果了?人家倾国倾城,又年轻,你疼的和宝贝疙瘩一样,生怕把人家弄疼啦,每次...每次那啥,你都先体贴人家好久,等人家适应了才下手.....到了我这儿,上来就那啥....”

    曹华勾了勾嘴角:“你咋知道?”

    祝曲妃表情一僵,继而又缓和下来,闷声道:“我偷听了呗.....你就是偏心,对陈靖柳、苏香凝、赵天洛,都会说好久情话,有时候光说情话,对怡君更是死皮赖脸没一点架子.....

    ....到了赵霏那儿,就温柔的吓死人,生怕把赵霏吓到了。雪儿妹子听话,你虽然欺负她,可很有分寸。至于三个丫鬟就不用说了,宠的和宝贝一样.....

    ....就连那个沈雨,那种青瓜蛋子,要啥没啥,你还心疼的不行,生怕把人家弄疼了,人家不会伺候你,你反过去伺候人家......独独对我就是蛮不讲理,想干什么干什么,从不管我愿不愿意....”

    曹华听得好笑,拨弄着她的头发,打趣道:“你一天到晚就在外面听墙根,怪不得被赶出门。”

    祝曲妃眉头一皱,肩膀撞了他一下:“你管我的?我在家里没事做,还不能到处转转?不小心听见了也怪我?我总不能走路捂着耳朵....”

    曹华把她环住,凑到耳边轻声安慰:“好啦好啦,没怪你。靖柳、洛儿担心我身体,是为我着想,你知道我想偷腥,也是为我着想。说是把你撵出去,只是警告我一下,让我收敛些别掏空了身子,岂会真的把你赶出家门.....”

    祝曲妃做出不在意的模样:“反正我年纪大,辈分小,受点委屈应该的.....你以后对我好些就是啦。”

    “我对你还不够好?”

    “不好,你从来没送过我啥东西,也不说情话....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在一起’那种,让人一听就肉麻哪种....”

    “你又不是小姑娘,还吃这一套?”

    “....你嫌我年纪大是不是?”

    “......”

    曹华无奈叹了口气,想了想:“我是一把剑,你就是剑鞘,我是银子,你就是荷包....”

    祝曲妃睁开眼睛,蹙眉琢磨了下:“你不往我里面塞点东西,不舒服是不是?”

    “呵呵....是的。”

    曹华一个翻身,把她很抱起来,走到了画舫的中间,踩在地毯上,抬手拉下了滑轮上的红绳:

    “来点实在的,你不时想要前戏嘛?这次你不求我,我肯定不那啥....”

    祝曲妃顿时慌了,她最怕的就是这个,想要躲开,可狭小的画舫哪有藏身之处,三两下的功夫,便被五花大绑,不禁脸色通红,嗔脑道:

    “你又来,我不答应。”

    “你答不答应?嗯!”

    曹华满意打量几眼,眼神露出几分威胁。

    祝曲妃又气又委屈,很有骨气的偏过头,大有‘你弄死我算啦’的表情。

    咚咚——

    还没开始,画舫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祝曲妃一愣,旋即焦急难掩,急忙想挣脱,只是现在这情况,通天本事也试不出来,只能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求助的望向小郎君。

    结果小郎君这没良心的,根本就不管她。

    “你....”

    祝曲妃眼泪顿时就出来了,窘迫至极。

    吱呀——

    画舫的小门打开。

    谢怡君撑着红色油纸伞进入舱室内,雨伞上满是水迹,因此是背着身进入,在门口旋转两下雨伞,才收起油纸伞,靠在了房门旁。

    秋雨细细密密,红裙之上沾了些许水迹,一头及腰长发并未盘成妇人髻,而是和往日行走江湖一样,用红绳束在一起。

    谢怡君放下雨伞的同时,轻声道:

    “相公,你哄好没?哄好了就回去,你不在,我和你家公主呆一块别扭....嗯?师父,你又在做什么妖?”

    谢怡君转身瞧见祝曲妃身着小衣挂在半空,和被网住的花蝴蝶似的,在空中晃晃荡荡,挑了挑眉毛。

    祝曲妃脸色涨红,不敢直视徒弟的眼睛,只能小声嘀咕:

    “嗯...练功...”

    “还有这种功法?你想练成蜘蛛精?”

    谢怡君微微偏头,走到跟前仔细打量,还抬手在祝曲妃肩膀上推了下,祝曲妃便在空中晃荡起来。

    曹华憋着笑,坐在茶台前轻笑道:

    “她自创的武功。”

    祝曲妃脸色通红,眼泪都快憋出来了,还得给自己圆场:

    “是啊,缩骨功.....”

    谢怡君半信半疑,师父练功她自然不好打扰,环视着焕然一新的小画舫,颇有兴趣的转了两圈,便坐在了曹华身旁,开始商量起蜀军北伐的大小事情。

    祝曲妃挣扎了几下,无果,便也只能做出端庄认真的模样,假装练功...

第六章 天衣坊

    秋雨绵绵,汴京的巍峨城池笼罩在烟雨之中,不觉间有了些烟雨江南的味道。

    嘭——

    画舫的小门被关上,祝曲妃在舱室中,颇为恼火的哼了一声:

    “都给我滚,我没你这个徒弟,也没你这个相公...欺负人...以后再过来,我..我跳河啦...”

    谢怡君脸有些红,撑开小伞罩在头上,便走下了画舫。

    曹华有些好笑,摇了摇头,没有再得罪受了天大委屈的祝姑娘。

    昨天怡君过来天色以晚,外面又下着大雨,回去不太方便,便留在小画舫过夜。他和怡君聊正事儿,曲妃便在旁边‘练功’,识图从‘龟甲缚’中不动声色的解脱出来。

    只可惜他绑出来的绳子,怡君都挣脱不开,更别说曲妃了,忙活到深夜都没能成功,还把自己累的不轻。

    他和怡君把正事儿聊完,都是夫妻,自然是要睡觉的。怡君从来没和别人一起过,便想着尊师重道,让师父先来,走过去询问了一声:“师父,你的功练完没有?”,祝曲妃能说什么,哼哼了一句:“早着,你们先睡吧。”

    他看不下去,解开了祝曲妃,拉着怡君回房办事,怡君觉得不能冷落了自个的大师父,便一起了,结果....

    他本着恶趣味,变着花样折腾祝曲妃,怡君阅历深不假,闺房之事却比较传统,看的瞪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就差说‘还能这样?’。见师父不是很避讳,怡君胆子就大了起来,故作镇定的说风凉话:“师父,你端庄一些....师父,你别叫这么大声...”。祝曲妃能说什么,臊的无地自容还没办法,求他他不搭理,求怡君怡君更不搭理,最后心神失守干了很多荒唐事,清醒过来气的一早上没说话。

    细雨蒙蒙,清幽小巷之中,男女并肩而行。

    谢怡君微微偏头,瞧见曹华嘴角带着奇怪笑容,不禁淡淡哼了一声:

    “看你一本正经,没想到欺负女人这么厉害,色胚....”

    曹华凑到跟前,十指相扣,轻笑道:“夫妻之间怎么能说好色,你昨晚上不也玩的挺开心。”

    谢怡君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满足你这登徒子,师徒大被同眠,心满意足了吧?”

    “呵呵...”曹华心里自然很满足,表面上还是得装一下:“她就比你大几岁,算什么师父。”

    谢怡君淡淡“哼~”了一声,持着雨伞遮住他的肩头,避免伞骨滑下的衣珠打湿了袍子,略微想了下,她认真道:

    “对了,你别欺负院里那丫鬟,就是三娘,那么可怜的姑娘,你还整天吓唬人家。”

    曹华听见扈三娘竟然敢告状,微微一愣:“有嘛?”

    谢怡君微微眯眼:“我和她说过,以后我护着她。昨天她跑过来,说你有事没事就威胁她,她躲到李师师那儿,你还追过去...”

    “我是去找师师。”

    “你去宠幸李师师,干嘛让她在旁边伺候着....”

    “她是丫鬟,环儿去你那儿了,她不伺候谁伺候?”

    谢怡君微微蹙眉,觉得还真是这个理,想了想,便也没有再说。

    曹华暗暗记下这事儿,偏头打量一眼,岔开话题道:

    “怡君,你每天走路累不累?”

    “嗯?”

    谢怡君略显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充满张力的胸脯,脸色微冷。

    曹华连忙解释:“我是关心,作为夫君的关心。”

    谢怡君半信半疑,垫着脚尖跳了两下,霎时间波涛汹涌,轻声道:

    “以前用布缠着不觉得,婚后你不让缠,累倒是不累,就是有点麻烦,练功上房的时候重心不太稳,而且不太好看,走路得慢慢走才不晃....”

    曹华呵呵一笑:“我找裁缝做了几样东西,过几天拿去给你试试,保证即好看又不影响身手,以后卖开了说不定我还能成为‘内衣大王’....嗯...算啦,有点变态,这名头还是留给雨儿吧....”

    谢怡君略微琢磨,大概明白了意思,挑了挑眉毛轻笑道:

    “就沈雨那身板,骑马都不带晃的...”

    “嘿——别说这话,让她听到非得记恨你两年,本就就眼红你,老是问我,你摸起来啥感觉....”

    “她还问这个?....”

    ......

    嘀嘀咕咕,来到了侯府的后门。

    谢怡君收伞进入其中,抬眼就瞧见扈三娘和荆雪撑着伞,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外走。

    曹华停下脚步,轻笑道:“雪儿,你去那儿?”

    “谢姐姐,相公。”

    荆雪很有淑女气质的行了一礼,看模样已经练习了很久,看不出半点江湖气了。她挽着扈三娘的手腕,柔声道:

    “杂耍班子....不对,是剧院,剧院打点好了,朱家班的人都进了京,我和三娘在家呆着没事,过去看看。”

    曹华抬眼看了下,他也没啥事,便转身道:“怡君,你先回去等着,我陪她们去看样好东西,要是做好了回来给你个惊喜。”

    谢怡君知道曹华没安好心,才不会跟着跑去凑热闹,轻轻点头飘然而去。

    荆雪有些局促,等谢怡君走了,才敢上前,拉住曹华的袖子:

    “相公,什么好东西?”

    “去了你就知道啦。”

    曹华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两人的身段儿,意味莫名。

    扈三娘心里发毛,低着头跟在背后,小声道:

    “老爷,我...我就不去了吧...”

    曹华都不带搭理了,牵着荆雪的手便走出了后门。

    扈三娘满眼纠结,明知道跟着去看的‘好东西’肯定不是啥好东西,却不敢拒绝,咬了咬牙,左右看去,绿珠、玉堂都不在,没人能救她,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三人上了马车,前往御街附近的天衣坊分店。

    论衣服布料行当,杭州天衣坊的手艺在大宋独占鳌头,‘荷花藏鲤’便能看出来火候。

    曹华封了江南王,家里又一大帮子女眷,为了方便直接就把天衣坊在汴京的生意收购了,否则他也搞不到那么多‘荷花藏鲤’。

    马车在御街的一家布庄停下,曹华带着荆雪从侧面进入诺大布庄后方的工坊,布庄的女管事诚惶诚恐的跑过来迎接,谄媚笑道:

    “王爷,您可算来啦,您定做的东西,已经让绣女缝制好了。”

    荆雪跟着曹华穿廊过栋,来到布庄后面一间装饰华美的屋子,屋子里的案头上放着很多托盘,用红布遮盖。

    荆雪略显不解的询问:“相公,你给我定做了衣服?”

    “是啊。”

    曹华勾了勾嘴角,关上门窗之后,打量扈三娘和荆雪一样,掀开托盘的红布,拿起了两件高开叉旗袍.....

第七章 天衣无缝

    淅淅沥沥的秋雨击打窗沿,门窗禁闭的房间之中,俊美男子斜靠在太师椅上,手边放着茶杯,目光玩味的打量着。

    房间不大,原本是一间账房,被曹府收购后,这里就稍微装修了一下,变成了古色古香的试衣间。

    两侧的雕花案台上,摆着很多托盘,因为家里姑娘比较多的缘故,每个人都量身定做了几件衣裙。裙子的布料是江南天衣坊的水云绸,一般只给皇后、皇上定制衣裳,以光泽艳丽质地精美著称。

    除开旗袍、短裙、低领衫,还有几双高跟鞋。

    高跟鞋很伤脚,曹华本来不想搞这玩意,可惜沈大小姐听说过后,就变成了磨人的小妖精,天天缠着他问东问西。

    他以前做珠宝行当,虽然不同行,但手艺还算过得去,打磨许久弄出来了几双。造型绝对不输现代任何品牌,就是材料不行,用紫檀木雕成的鞋底比较重,皮革也没法处理的那么光亮,不过看起来还算不错。

    除开这些,台子上还有些小玩意,死库水、围裙等等,反正天衣坊的裁缝手艺高超,画出图纸后,基本上看一眼就能缝制出来。

    材料虽然不行,比如长筒袜没法和丝袜一样有伸缩弹性,但架不住人家技术过硬,按照尺寸量身定做,穿上后严丝合缝,有没有弹性区别不大。

    房间之中,荆雪脸儿微红,拿着白底蓝花的旗袍,仔细打量几眼:“相公,这衣服,怎么和破麻袋似的,连袖子都没有....而且.....”低头看向自己的裙子,又看了看旗袍:“就前后两片布,怎么穿啊....”

    扈三娘则是脸色煞白,低着头杵在原地,也不去拿给她的那件,只是站在原地装死。

    曹华抿了口茶,轻笑道:“穿上试试。”

    荆雪虽然有点害羞,不过终究没有外人,已经和曹华是夫妻,又拗不过曹华,便也没有做无谓的抵抗,乖乖的就跑去了屏风后面。

    “脱干净,只穿旗袍就行啦。”

    “啊?...哦....”

    曹华满眼点头,转眼看向扈三娘:

    “三娘,不喜欢我送的东西?”

    “.....”

    扈三娘脸色时而红时而白,若是前两年,她被如此羞辱,肯定抽刀就砍把这登徒子骂的狗血淋头。只是现在....没这胆子...

    扈三娘摇了摇头,只是看着脚下绣鞋,默不作声。

    曹华呵呵笑了笑,放下茶杯,走到案台前扫了一圈儿,拿起本来是给李师师准备的兔女郎套装,墨黑的衣裳叠起来只有巴掌大小,展开了....也没多大。

    他拿着贴身紧衣走到扈三娘跟前,展开比划了一下,满意点头:

    “大小合适。”

    扈三娘看着这件有些保守的‘亵衣’,略显莫名,肚兜只能挡前面,这件肚兜前后都能挡住,看起来倒不是很吓人。

    “三娘,穿上。”

    曹华勾了勾嘴角。

    扈三娘轻咬下唇,酝酿许久:“公子,我...我回去穿就行啦...”

    “就在这里穿,只穿这个,外面不许套衣裳,别浪费我一番心血。”

    “.......”

    扈三娘眼底显出几丝羞愤,让她只穿肚兜像个什么话?这不明摆着轻薄她?再着就算只穿贴身衣裳,也得给条亵裤吧,这...这算什么东西,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扈三娘忍了许久,终究不敢骂人,只是轻声道:“我不穿。”

    “现在不穿,你以后都没衣服穿,想好哦。”

    “你——”

    扈三娘脸色涨红,紧紧握着小手,迟疑许久,还是咬牙把紧身衣接了过去。

    曹华拿起兔耳朵发夹,夹在扈三娘的发髻之上,屈指轻弹,兔耳朵摇摇晃晃,很是可爱。他走到旁边的托盘旁边,拿起两个小毛球似的尾巴,轻笑道:

    “三娘,你要挂件还是插件?都是我亲手做的,让你先挑。”

    扈三娘满眼莫名,打量几眼,一个是圆乎乎的兔尾巴,一个看起来像是狐狸尾巴,做工确实漂亮,却不知道作用。她微微蹙眉:

    “什么插件、挂件?”

    曹华轻轻笑着,走到她跟前,把圆滚滚的小毛球,挂在了她的裙子后面:“这个就叫挂件。”说着拿起狐狸尾巴,便要动手。

    扈三娘猛地反应过来,吓的花容失色,紧张的后退,捂住臀儿,眸子里雾蒙蒙的,竟然快哭了:“挂..挂件就行啦...你...你不要乱来.....”

    曹华微微蹙眉,认真打量着她:

    “三娘,江湖人重情义,这些天师师对你多好?知道你不乐意,我在的时候,晚上都让你去隔壁屋睡免得被我欺负,你就忍心把这玩意留给她?”

    “你——”

    扈三娘眼睛都红了,抿了抿嘴,沉默许久,才低声道:

    “你这恶人,不许欺负师师,不然....不然我就是死,也和你拼了....”

    曹华摇头轻笑:“好啦,逗你玩的,快去穿上看看,屋里又没外人。”

    扈三娘谨慎的打量几眼,才挪动脚步,拿着衣裳进了后面的屏风。

    窸窸窣窣.......

    曹华坐回太师椅,安静等待。

    稍许过后,荆雪最先出来,一声白色旗袍将身段儿勾勒的十分曼妙,本来腿就修长紧绷,因为旗袍开衩比较高,一眼往过去除了腿还是腿,里面真空,旗袍的下摆根本就遮不住啥。

    “相公...这..这算什么衣裳?”

    荆雪脸色红的发紫,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的走出来,步履交错之间,侧面的景色忽隐忽现,张力十足颇为动人。

    曹华笑得很灿烂,放下茶杯走过去扶住荆雪,偏头打量几眼:

    “不错,很合身。”

    “合什么身啊...难看死了....”

    荆雪不停的用手遮挡几乎开到腰的旗袍两侧,可惜根本就挡不住。瞧见曹华目光渐热,她便晓得自个相公动了某些心思,连忙道:“好啦相公,回去我穿这个,这里...不行。”

    曹华抬手在她身后拍了拍,倒也没有拒绝,把她拉着在椅子上坐下,还让她左腿架在右腿上,坐姿很不端庄。

    荆雪满眼窘迫,才发现这一坐下,有点太那啥。

    只是很快,她眼里的窘迫便消散了。

    穿着兔女郎衣裳的扈三娘,几乎是咬碎了银牙,才慢吞吞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那场面....

    反正放在大宋朝,绝对是伤风败俗。

    荆雪身为女儿家,脸都红了,蹙眉小声道:

    “三娘,你怎么不穿衣裳?”

    “我穿了...”

    “是啊,她穿了。”

    曹华围着转了一圈儿,觉得很不错之后,才饶了快把自己憋死的扈三娘:“师师的衣裳,你穿着有点小,换回来吧。”

    扈三娘如蒙大赦,急急忙忙就跑回了屏风后面.....

第八章 漏网之鱼

    霹雳——

    秋日惊雷,在黑云压城的汴京上空响起。

    瓢泼大雨之中,扈三娘撑着油纸伞,埋头快步走过街巷,时而回头看看,确定曹大人没有追上来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白天在天衣坊,她被迫穿上那不能算衣裳的衣裳,这对女儿家来说,等同于失了贞洁。可上次在归云阁的房间里,她已经被摸摸抓抓轻薄干净了,那还有什么贞洁可言。

    在曹府呆了这么久,她已经把自己当成曹家人了,曹家不光是曹华的,还有绿珠、玉堂这些姐妹,她舍不得走。遇上曹太岁这么个坏老爷,她虽然有点抵触,可也说不上太反感。便如茶姑所说:“当丫鬟的,被主子另眼相看是福气。”

    是不是福气她不晓得,不过至少曹太岁现在肯定不会杀她,丫鬟嘛,受点气应该的。

    如此想着,扈三娘快步的来到了东城的杨楼街,手腕上挎着一个小篮子,用布遮盖,里面放的是一个狐狸尾巴,露出一点白色绒毛。

    今天回府之后,曹大人便带着荆十二去了后宅,至于干什么去了,她不用想也知道,那件‘旗袍’根本就不是正经女儿家穿的,估计连衣服都不用脱,把下摆撩起来就能那啥。

    荆雪遭殃之后,下一个肯定就是她,毕竟她的衣裳还不如荆雪的,连个下摆都没有,估计往桌子上一趴就能那啥。

    为了避免遭坏老爷迫害,扈三娘不敢呆在院里,急急忙忙就去找李师师。结果发现李师师在家呆着无聊,和苏香凝一起去‘琴行’了,她只能偷跑出门去琴行和李师师呆在一起。她还特地把那条狐狸尾巴从曹太岁房间里偷拿了出来,准备找个地方扔了,免得曹太岁祸害人,这东西和刑具一样,岂能能往女儿家那地方塞......

    扈三娘身子微微抖了下,眸子里显出几分羞愤,不由自主的护住了臀儿,只觉得那条狐狸尾巴如蛇蝎一般吓人。

    阴雨连绵,街巷人烟稀少。

    来到杨楼街附近,周围多是各家铺子工匠伙计的暂住之处,

    扈三娘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准备找个地方把狐狸尾巴藏好,这样日后曹太岁逼问,迫不得已之下也能招供出来。

    还没找到藏东西的地方,她忽然脚步一顿,余光瞥见巷口走过去两个人影。

    江湖人出生,眼观六路是基本功。

    扈三娘偏过头来,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巷口。

    她微微蹙眉,总觉得过去的人有点眼熟,略微迟疑,便快步跑到了巷口,脚步轻盈,无声无息。

    悄悄探头从围墙的拐角看出去,巷子外的道路上,两个人并肩行走。一个人身着书生袍,脚步虚浮,不停的咳嗽。旁边的则是个年轻人,头上带着斗笠,穿着破旧的羊皮小袄,步伐有距下盘很稳,明显是个练家子,武艺还不低。

    扈三娘微微蹙眉,总觉得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再那里见过,直到两个人走过拐角转身的时候,才看到那斗笠年轻人的侧脸——长相阳光,只是脸上有灼烧的痕迹,让半张脸显得有些扭曲。

    “陆平阳?”

    扈三娘微微一愣,察觉对方有所警觉准备转头后,便连忙缩回去靠在了围墙上,略显疑惑。

    陆平阳是铁枭的人,雁寒清的徒弟,长年在山东东西两路活动,因为天资过人有点名气,她自幼好武曾经打过照面。

    只是铁枭的两千人马,已经在珊岭河一带全军覆没,连雁寒清、宋江、祁虎都死了,当时跳入河中逃掉了人为数不多,梁山只有浪子燕青带着重伤的吴用逃了出去。她以为陆平阳早就死了,没想竟然出现在了京城。

    扈三娘稍微琢磨了下,不知道陆平阳为何出现在这里,但目的倒是很好猜。雁寒清在徐州一带纵横二十年,剥人面皮震慑群雄,以心狠手辣著称,对陆平阳这个徒弟却是视如己出。陆平阳既然没死,那肯定是要报仇。

    扈三娘心中微微一动——曹太岁也算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仇人,要是借刀杀人......

    刚想到这儿,扈三娘便是一个哆嗦。若是让曹太岁知道她这个想法,下半辈子就不光是没衣服穿,恐怕连皮都没了.....

    扈三娘暗暗后怕之下,偷偷给了自己一巴掌,大有“女奴怎么能背叛主人”的意思,急急忙忙就挎着竹篮,往踊路街跑去......

    --------

    清幽小巷之中,赵茂脸色发白,不停的拍拍胸口咳嗽。

    珊岭河畔的一战,他积蓄二十年的势力全军覆没,护卫他长大的雁寒清也死了。而与他同龄,在震远镖局给他当替死鬼的那个小子,雁寒清一样,本该是他身边的下人护卫。

    不曾想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成了不敢见光的过街老鼠。而曹华如今竟然成了大宋的夜天子。他梦寐以求想了二十多年的皇位,那人竟然视为一件没什么份量的东西一般,想拿随时可以拿,不想拿别人不接也得接。

    地位之悬殊,如同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努力抬起头,也再难望到那个人的鞋尖。差距之大,已经让他绝望,早已经放弃了拿回皇位的心思。

    可赵茂毕竟姓赵,是赵氏皇族的嫡系,是当今天子赵辙的侄子,赵淮的表兄。在山沟沟里度日如年,连一副治病的药都得陆平阳出去想办法,这样的日子他如何能忍。

    他爹和赵诘、赵辙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太后活着他不敢露面,如今太后死了,康王又素有贤名,只要他不想着夺回大统,求来一个子爵男爵应当没问题,只是日后能衣食无忧,还能多几个仆人丫鬟伺候....

    如此想着,赵茂看向旁边头戴斗笠的陆平阳:

    “平阳,怎么啦?”

    陆平阳已经年过二十,身上再无往日阳光洒脱的游侠儿气息,只剩下刻骨铭心的阴沉。他转眼望着巷子后方,等了许久,才摇了摇头:

    “没什么,看看后面有没有尾巴。”

    赵茂咳嗽两声,摇头一声轻叹:

    “东躲西藏,如同丧家之犬,熬了三年,若此行不成,还不如就此一死了之。”

    陆平阳拉下斗笠,扶着赵茂继续行走:

    “太子殿下勿要灰心,师父和周侗当年一起在京城当差,有几分交情。周老前辈重义,我上门去求,应当能给上面带句话。”

    赵茂轻轻点头,幽然一叹,在瓢泼大雨中,继续朝着外城行进.....

第九章 狗官

    踏踏踏——

    扈三娘跑过后宅游廊,前往荆雪的院落,大雨的缘故衣裙打湿了少许,脸颊上挂着汗珠。

    游廊尽头的空旷地带,三个毯子铺在地上,寒儿摆出‘一字马’的姿势练着瑜伽,玉堂和绿珠跟着学,珠圆玉润的赵霏抱着小娃儿坐在旁边打量。

    瞧见扈三娘跑过去,赵霏略显疑惑,柔声询问:

    “三娘,你跑这么快做甚?”

    扈三娘挎着竹篮,也不敢乱说,只是微微欠身:

    “有事找公子,公子在什么地方?”

    赵霏抱着一岁的小娃儿,脸色微微一红。让她带着碍事的小屁孩跑出来闲逛,还能在哪儿?

    扈三娘恍然,微微福了一礼,便跑向了主院。

    绿珠下腰的同时,倒着看向扈三娘,提醒道:

    “三娘,公子办正事儿了,你现在过去做甚?”

    扈三娘脚步一顿,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嘀咕“我过去看看...”,便脚步匆匆的跑了。

    玉堂四仰八叉躺在毯子上抱着后脑勺,见状贼兮兮笑道:

    “绿珠,你说三娘跑过去看什么呀?”

    寒儿睁开眼睛,略显恼火:“还能看什么?好好练功。”

    “哦.....”

    玉堂吐了吐舌头,翻起来继续没精打采的摆出一字马的姿势.....

    --------

    穿廊过栋,来到后宅主院。

    时间才下午,大雨瓢泼的缘故,丫鬟都在房间里歇息,庭院的门口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龙飞凤舞刻着‘请勿打扰’四字。这是曹华出的注意,府上人多,总有不方便串门的时候,不见又伤感情,于是刻了几个牌子,想清净的时候就挂在门上。

    本来这主意姑娘们都赞成,只是最后才发现,曹大相公弄这玩意就没安好心,专门是为大白天乱来准备的。

    扈三娘看见这牌子,便晓得曹太岁又在收拾娘子,她挎着竹篮在庭院外来回渡步,有些着急,想了想,反正是给曹华办事,应该不会罚她,便硬着头皮小跑进了院子里。

    啪啪啪——

    奇怪的声音和嬉笑断断续续,还有男子温柔的嗓音,从厢房之中传来。

    扈三娘脸色涨红,暗暗骂了句‘色胚’,小碎步走到窗口,便听见赵天洛的颤声嘀咕:

    “相公....你怎么...怎么无孔不入...”

    “呵呵...靖柳,下一个该你了哈....”

    “曹贼,你休想.....欺负雪儿妹子去....”

    “陈姐姐,你身段儿这么好生养,相公眼馋好久啦,公主都答应了,你就随了他的心愿吧....”

    “还是雪儿乖,靖柳你多学着点....趴好....”

    “我不!”

    ......

    乱七八糟的话语,听的扈三娘面红耳赤,没想到屋里面竟然有四个人,她咬了咬牙,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咳——”

    “呀——”

    “有人,相公你快停下....”

    叽叽喳喳的慌乱声猛然响起,又以极快的速度收声,屋里安静的好像没有人一样。

    扈三娘满眼窘迫,背对着窗户站着,柔声道:

    “公子,是我。”

    “哦....”

    屋里面的人松了口气,继而又开始了,赵天洛羞恼的斥了一句:

    “相公!...我生气啦!”

    “呵呵.....”

    屋子里传出男人的轻笑声,继而窸窸窣窣,应该是在穿衣裳,‘踏踏’的脚步声响起。

    扈三娘走到门口,低着头安静等待。

    房门‘吱呀’打开,曹华身着华美睡袍,手扶着门框,有些扫兴的打量几眼:

    “三娘,有事儿?”

    扈三娘偷偷抬眼瞄了下,见曹华脸上有不少亲出来的胭脂印,穿着倒还整齐,稍微松了口气,轻轻点头:“有点事儿要和你说。”

    曹华勾了勾嘴角:“行,进来吧。”

    “曹贼,你别乱来...”

    “你先把我解开...”

    屋子里顿时娇斥声四起。

    扈三娘光听声音就知道里面是啥场面,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那里敢进去,站在门口头垂的很低:“我有正事儿。”

    曹华打量几眼,便轻笑了下,走出来带上房门,表情认真了些:“什么事?”

    扈三娘左右看了几眼,便凑近了些,小声把方才的见闻说了一遍。

    曹华听见先帝遗孤赵茂的消息,微微蹙眉想了下,轻轻点头:

    “知道啦,先派人盯着,不用管。”

    “啊?”

    扈三娘一愣,抬起眼帘,略显不解:

    “陆平阳肯定要来杀你,你不管吗?”

    曹华挑了挑眉毛:“我现在的身份,想杀我的人很多。放着看看他们要干啥,反正到处都有黑羽卫保护,对我又没有威胁。”

    听到这番解释,扈三娘似懂非懂,知道自己多次一举,便讪讪笑了下:

    “是我多虑,打扰公子啦。”

    曹华轻轻点头,打量着有些局促的扈三娘,少有的正经了几分:

    “跑回来给我报消息,是不是怕我被歹人迫害,担忧我的安危?”

    “没有....”

    扈三娘连忙摇头,想了想:“我要是瞒而不报,你明天就会知道,说不定就把我宰了....我没办法...”

    曹华摊开手:“邀功都不会,可当不好丫鬟。算啦,这次算你大功一件....”正说着话,发现扈三娘手上的竹篮,曹华眼睛微微一眯,抬手挑开,便瞧见了他精心打造很久的狐狸尾巴。

    扈三娘才想起这个,眼神微微一慌,想把竹篮盖住,却来不及了。

    曹华脸色微沉:“竟然敢在主子屋里偷拿东西....”

    “我没有。”

    扈三娘离开慌了,这要是被曹太岁抓住把柄还得了。她急忙摇头解释:

    “我....我是顺道给你送过来.....”

    曹华淡淡哼了一声,缓步上前,把扈三娘堵在了廊柱上,居高临下:

    “篮子都打湿了,可不像是刚从隔壁院里过来,你想独吞这宝贝不成?”

    “啐—谁稀罕这东西...”

    曹华可半点不听,把狐狸尾巴拿起来,笑容玩味,凑到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先让你试试。”

    气息吹拂耳畔,扈三娘浑身抖了下,脸颊满是惊恐,摇头道:

    “我不喜欢....狗官,你敢辱我...”

    “叫我狗官?”

    “呀——曹大人,婢子错了.....我过来给你报信,功过相抵,你不能罚我....不要...”

    扈三娘被反擒着双手按在廊柱上,裙子撩起来,直接就吓哭了,眸子里满是委屈。

    曹华打量几眼,见玩笑开过火了,便松开了手,轻笑道:“行,这次放你一马。想当丫鬟就得认命,啥时候想通了,小十二的位置还给你留着.....”

    “凭什么?!”屋子里偷听的荆雪,顿时就不乐意啦,开口问了一句,声音还比较大,有质问的意思。

    曹华呵呵一笑,拿着狐狸尾巴便回了屋,接下来就是荆雪惊恐的求饶声。

    扈三娘如释重负,连忙快步跑出了庭院......

第十章 陈年旧事

    暮雨潇潇,天色渐暗。

    已经从御拳馆退下的周侗,盘坐在院落屋檐之下,把剑放进了木匣之中。

    金盆洗手、封剑与匣。

    名满天下的江湖客也好,苟延残喘般老武夫也罢,做完两件事,便和江湖划清了界限,成了独院之中的一名普通老叟。

    在世上走一遭,老来落了个孤苦伶仃的下场,对寻常人来说是可怜,不过对习武人之人来说,却是来之不易。

    大宋江湖有多少人数不清楚,能年少之时请剑出山,年老之时封剑与匣,顺顺利利在江湖上走一遭的人,为数不多。

    大多数人武夫,都是横死荒野,江湖上有句话叫‘入了江湖,横死荒野就是善终’,毕竟来的时候孑然孤身,走的时候无牵无挂,痛痛快快的走了一遭。

    ‘落叶归根’这个词,江湖人不敢去奢望,而有这个资格的人,其实也有点可惜。便如同薛九全大限将至之前那句话:

    “迟早得死,没死在人手底下,倒是有点可惜。”

    一个江湖客,仗剑天涯杀了一辈子人,到头来没被人杀了,算是少经历了一环。

    周侗活了七十余载,十八岁离家行走天下,创出偌大名头,被尊称为‘陕西大侠’‘铁臂膀’,开创鹰爪翻子门、关中红拳,成就宗师之名,入军伍一心报国不得志,便坐镇御拳馆,开创‘五步十三枪’‘周侗棍’,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天下第一’,保持了数十年,直到曹华出来才接下这个位置。

    一个武夫能拥有的荣耀,他基本上全拿了一遍,成就在他那一辈更是最高。

    薛九全采百家之长融于一身,武艺和他难分伯仲,但终生不收一徒只教给了义子义女,对武学一道没有贡献,横扫江湖更是打断了武人的腰,所以致死都当不起‘宗师’二字。

    青州镇远镖局许家,门生极多贡献够了,可惜武艺差了点,被薛九全灭了门。

    算起来,他这一辈的江湖人,也就他一个人武艺走到顶点,又教出了岳飞、卢俊义、武松、林冲等诸多徒弟,各个都是名震一方的豪侠。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成器的不多,也就小徒弟岳飞有点前途,卢俊义要是安心在边关呆在,或许也能有些功业,剩下的他都觉得白教了一身功夫。

    特别是林冲,常言‘匹夫一怒,血渐五步’,遭受奇耻大辱,手中有刀,心中却无刀,连武人都算不上,白瞎了一身好功夫。

    说起来,他活到这个岁数,看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到头来最佩服的人,竟然是曾经不屑与之为伍的薛老狗。

    好徒弟教一个就够了,曹华目前的成就前无古人,或许也后无来者。

    武夫的性格,便如同出拳一样,打出去不难,收回来却不容易,能做到收放自如的很少。

    林冲不敢出拳,所以落得了个心灰意冷退隐山林的下场。

    武松收不住,所以愤而杀人落草为寇,成了江湖草莽。

    卢俊义收的不到位,所以被人陷害无路可走,被迫落草梁山,至今还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唯独曹华不一样,他看曹华小时候,就知道曹华出拳过猛,迟早收不住落得一个凄惨下场。却没想到曹华成年后忽然就心性大变,把藏不住的刀硬给收了回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曹华的本性都直接改了,完全就是换了个人。直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薛九全是怎么教的。

    秋雨潇潇,击打在房檐上。

    周侗盘坐在蒲团上,回想着这辈子走过的一幕幕,良久,苦笑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咚咚——

    敲门声传来。

    院门推开,大弟子汤怀夫妇,提着剑手撑油纸伞,在武艺之前恭敬一礼:

    “师父,有客人找您。”

    周侗起身,捧着剑匣进入了屋子里放好,才轻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汤怀微微颔首,转身出了院落。

    稍许,两人来到院落之中。

    赵茂走在前面,脚步虚浮脸色发白,不时咳嗽几声。

    陆平阳斗笠压的很低,看不到表情,只是缓步跟着。

    屋檐下的小案前多了两个蒲团,周侗白发苍苍,抬手泡着茶水,浑厚嗓音带着几分亲和:

    “多年不见,殿下已经这么大啦。”

    赵茂闷咳了几声,在小案的对面坐下,微微颔首:

    “离京之时尚未记事,没想到周老前辈还能认出我,当不起殿下二字...咳咳....”

    周侗倒了杯茶,放在了赵茂的面前,想了想,看向了旁边的陆平阳,轻声一叹:

    “当年,老夫、雁寒清、薛九全同为大内侍卫,算是同僚....

    ....太后心肠太过狠辣,城府太深,不满先帝,器重赵诘....

    ....老夫当年不想掺和,提前置身事外,虽然终生郁郁不得志,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薛九全选择当一条忠犬走到底,飞黄腾达成了大宋的夜间天子.....

    ....雁寒清可惜了,一拳头出去,打到一半又想收手,可拳已经出去,太后岂能饶了他.....

    ....他终身武艺没有存进,也是这个原因,出拳不够果断....”

    陆平阳坐在旁边,双手扶着膝盖,沉声道:

    “师父他忠于赵氏一辈子,先帝有恩与他,危难之时岂能袖手旁观。”

    周侗摇了摇头:“曹国公扶持先帝,与赵诘不合,得知太后不满先帝整日沉迷女色想要废君后,便找到了雁寒清,试图保住先帝对付太后,给雁寒清许诺了薛九全后来的位置....

    ....雁寒清是太后心腹,当时犹豫了,而太后留的有后手,薛九全办成了事儿....

    ....雁寒清进退两难,只能带着年幼的太子逃遁,试图找机会东山再起,可惜,他没有曹华的能力.....”

    陆平阳眼中显出几分怒意,冷声道:

    “不可能,师父他一生忠烈,我看在眼里。誓死护卫太子殿下长大....”

    周侗轻轻抬手,叹了口气:

    “薛九全、雁寒清、老夫,忠的都是大宋,而不是赵氏,雁寒清并非不忠心,而是拿不起又放不下......如今尘埃落定,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茂轻轻点头,想了想:

    “过去的事情,早就放下来了,我这次冒死进京,是有个不情之请....”

第十一章 无可奈何

    周侗坐在屋檐下,认真听着赵茂诉说,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在二十多年前已经死啦,安安心心归隐山林,尚能得个善终,你如果现身,当今圣上可能会认你这个侄子,可当今圣上是太后扶起来的,如何向后人解释太后的所作所为?”

    赵茂叹了口气:“我是赵氏后裔,不争那大统,只求安稳度日罢了。”

    陆平阳想了想:“家师曾与周老前辈共事,念在往日情分之上,还请周老前辈为殿下送句话给宫里。”

    周侗听见这话,稍微沉默了下。作为武人,‘情义’这两个字分量很重,当年没参与那件密事,袖手旁观确实有愧,便如同路见不平没有拔刀,可能与他无关,但心里这道坎迈不过去。

    念及基础,周侗抬了抬手:“罢了,我带句话,会是什么结果,就得看殿下自己的造化了。”

    赵茂神色微喜,连忙点头。

    ------

    几天后的清晨。

    一辆小马车在巷子里停下,太子赵淮走下马车,在李纲的带领下走向周侗的院落。

    赵淮马上及冠,脸上早没了往日的轻佻与玩性。挫折能让男人成长,但他经受的挫折,不是寻常人能体会的。

    当年在江南当世子,他做梦想的都是有朝一日,父王被接到京城继任皇位,这样他日后就能成为大宋的天子。

    可真的梦想成真,他才发现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的姐夫和父亲,因为老太后的一盘棋几乎决裂,虽然现在还维持着脸面上的情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这一切,只建立在一个‘情’字上。

    父皇在阳山受了重伤,暗疾难以痊愈,身体越来越差,能撑多久谁也说不准。

    等父皇一死,彼此的情分就淡了。到时候坐在暗处的那个姐夫,走到台前,说他年纪尚轻难以执政,让他把位置让上一让,他能如何?

    恐怕还得笑脸相迎,做出胸无大志的模样,回去老老实实当个江南王。

    这对他来说,或许还是个好结局,只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如果那个姐夫,还是把他当小舅子,不抢这个皇位,对他来说,反而更加提心吊胆。

    毕竟曹华有儿子,百年之后,如果他先寿终正寝,或许可以眼不见为净。

    但若是曹华先身故,是什么场面不用想也知道。

    坐拥帮个大宋,手握数十万雄兵,就住在宫城外面,左右着大宋的政事。皇帝的金冠,抬抬手就可以拿到。已经长大成人的曹安,凭什么要在乎他这个没有半点情分的舅舅的看法?

    曹华身故无人压制子孙,曹安恐怕第一时间就是让他禅让,然后封曹华一个太祖,名正言顺的把家搬到宫城里面。

    就算侄子曹安顾念情分不去夺权篡位,那谢怡君的儿子和赵家没有半点关系,有资格坐上那张龙椅,凭什么老老实实跑到西蜀的山沟沟里当个闲散王爷?

    曹华的子女肯定不止一个,十几个夫人,几十个子女。无论兄弟之间谁当了皇帝,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王爷、公主,凭什么跑去当个无权无势的小姐公子,把大好江山让给赵氏子孙?

    长大成人的曹安,即便顾念和赵家的那点血脉情分,也不可能和同胞兄弟站在对立面。

    等曹华合眼,会发生什么,几乎是注定的了。

    赵淮幽幽一叹,知道却无可奈何,甚至不能说,这种无奈除了他,恐怕无人能懂。

    进入院落之中,等待多时的赵茂和陆平阳起身相迎接,周侗只是坐在屋里。

    见到这位只听说的已故表兄,赵淮打量几眼,竟然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或许这位表兄的处境还要更凄惨一些,毕竟连吃穿都成了问题。

    若赵淮真是太子,父皇大权在握,这个赵氏遗孤肯定是得死的。不过现在天下都快改姓曹了,同为赵氏子弟,此时还有什么好争的。他今天能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赵茂微微躬身,对表弟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赵淮轻轻抬手,在小案前坐下,与见赵茂想必,今天出来跟多的是散散心,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看着不停咳嗽的赵茂,赵淮想了想,轻声道:

    “你的事儿,父王知晓了。过去的事儿守口如瓶,就此改名,过几天会赐你一个侯爷的身份,封地在岭南,地方虽然穷山恶水了些,但远离朝廷能让子孙安稳度日.....百年之后,也不会受到波及.....”

    赵茂脸色微喜,已经沦落致辞,能得一份安稳实属不易,当下自然没有意见:

    “多谢圣上大恩,我日后必然安分守己,绝不给圣上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赵淮轻轻笑了下,正准备嘘寒问暖几句,坐在旁边的陆平阳,却是万万抬头,露出了带有疤痕的脸:

    “太子殿下可否将曹太岁请来?我有事想和他聊聊。”

    此言一出,院落之中顿时安静下来。

    赵淮脸色微沉,略显不悦。

    赵茂则是一愣,继而恼火开口:“平阳,住口,曹太岁岂是你我能见的?”

    “呵呵....”

    陆平阳发出两声冷笑,掀开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庞。

    整个右脸有脸被炸伤,扭曲在了一起,右眼已经无法睁开,仅剩的左眼满是戾气。

    赵淮虽然锦衣玉食,不过在江南打仗也看过不少恶心场面,有些胆量,不过瞧见这场面,还是有些心悸。

    陆平阳左眼充满血丝:“杀我师父,毁我容貌,让我形如厉鬼,此仇不报,我夜夜不能寐,还请太子殿下,请曹华过来与我见一面。”

    吱呀——

    赵淮尚未回答,房门已经打开。

    周侗察觉不妙,从屋里走了出来。

    陆平阳忍辱这么多年,照顾着一个完全是废物的太子,就是为了这个机会,此时岂能放过。

    手腕一番,五把飞刀便自腰间激射而出,刺向了年迈的周侗。

    “殿下小心!”

    院中的护卫脸色大变,疾驰而上想要救驾。

    周侗年事已高,却是怒喝一声,直接舍身扑向赵淮,却被飞刀阻拦,无力救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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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是大宋的夜天子,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身为珠宝商的他,穿越到类似北宋末年的乱世,成为一个古代权奸,前身恶行累累结仇无数,面对诸多想要将他杀之而后快的美人和名士,他为求自保说出了这句话。事实上他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是好人,不过细节上可能出了些小问题,一顿操作后,被惊呆了的众人发出悲愤怒吼:“我信你个鬼,以前你是大宋的夜天子,现在你只想把‘夜’字去掉!”————————————————注:架空历史,纯属虚构。有百万完本人品保证,喜欢的大大放心收藏养肥。逍遥小都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都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都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