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还是那片星海
巨大的‘幽灵号’星际母舰在完成空间跳跃以后，又经过了35亿千米的长途飞行。
于莱茵王朝历，13834年11月03日5点。
到达ghost farm（幽灵农场）星球，背对双日系统的l2日地拉格朗日点。（注：1）
静静悬浮。
之后，在‘幽灵号’上面。
数千帝国顶尖的量子学，能量体生命学，量子纠缠波粒二象性灵魂学，——科学家们经过了9个星历时的紧张准备。
于ghost farm星历，9861年11月03日14点。
这艘星际母舰，所携带的一台体积巨大的能量体波跳粒子量子纠缠同步器。
完成了启动前的一切准备。
——
此时，莱茵帝国第十六王子，仙女星系次群，jm一级控制大星区总督，帝国一级上将，莱因哈特·冯·费歇尔克拉姆伯爵。
身穿帝国星系部队的制式将军服，以着无可挑剔的笔挺军姿。
静静的站在虚拟全景窗前。
他英俊的脸上，线条棱角分明，犹如刀刻斧削。
碧蓝如海水般深邃的眼眸，逆着被过滤处理后的双日阳光，望着前方360万千米处，那颗蓝莹莹孤悬在无尽虚空中的星球。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
费歇尔克拉姆的副官，平民出身的曲凯文上校，悄悄走过来报告。
“克拉姆。”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费歇尔克拉姆的妻子，曲凯文上校的妹妹，曲蕊儿穿着一袭淡青色的亚麻长裙，走出卧室。
来到费歇尔克拉姆的身后，紧紧的搂住他。
把俏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背后，星眸湿润。
“铃铛睡了？”
“嗯，还说那个大月亮在天文镜里好美丽，想要下去玩儿。”
“告诉她，一年以后我带她和你到ghost farm星球散步，看龙看怪兽，要比blue moon卫星还好玩。”
然后，莱因哈特·冯·费歇尔克拉姆温柔的摸了一下妻子抱在他身上的双手。
在不用眼睛看的情况下，身体神经元的大量溶解，使得他只有靠辅助皮肤对大脑传递的脉冲信号，才能知道‘自己已经摸住了妻子的小手’。
微笑着说道：“别担心，这个匹配的融似度很高，没有任何危险；最多一年，我就能回来，带你们漫步荒蛮世界。”
曲蕊儿一句话不说，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这个为她放弃了第三顺位皇帝继承权，让她爱之入骨的男人。
“君生，我生，君死，我死！”
在曲蕊儿的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个默默的誓言。
不久——
费歇尔克拉姆躺进一座巨大的医疗舱，眉心贴着一片薄薄的有小指甲盖大小的肌肤色胶质空间兽鳞片。
“开始吧。”他说。
一道波粒纠缠粒子光束，射到他眉心的鳞片上面，照得上面的颜色猛然暗淡，陷入了一片无尽黑暗。
然后陡然炸开，璀璨出无数的光点闪烁。
犹如外面的星空。
——
在一家电子通讯工厂的技术人员宿舍楼里，因为电荷负载过大，陷入一片黑暗，电业局的工人正在高温下抢修。
不过这次听说要换变压器，就是来电再早，也得等到下半夜了。
而那时候，赵大海都已经去了实验室接班，跟进量子通讯实验的进度。
“宝贝，明晚再过来，来亲一个。”
听到手机那边，听话的传来一声‘啵’。
赵大海带着小小失落的满意放下手机。
他不能为了今晚自己的福利，让周瑾开车几十里从另外一个城市来到这里，然后在38度的高温里折腾。
至于宾馆，这时候想都别想，早已经人满为患，被数千热的嗷嗷叫，不上夜班的工友们占领。
“这真是要热坏人的节奏啊！还吸收宇宙能量？不过是一个清凉油做得凝胶而已；老骗子，别让我逮着你！”
躺在宿舍大床上面的赵大海，把一个摸着凉丝丝的小胶质软片。
按在了他的额头。
闭上了眼睛。
——
“咔嚓！”
一道雷霆在云梦泽上空炸响，闪电瞬间照亮黑暗的天空。
“啪啪啪——”
在磅礴的大雨里，楚联邦皇子楚风，被一个奇怪的生物打晕。
然后拖进了一个临时挖掘的树洞。
那个怪物看了一眼其中一条触须上面的手表，然后把一个肌肤色的胶质软片，按在了昏迷过去的楚风的眉心。
“哗啦啦——”
“铮，铮！”
“聿~”
“啊！”
“啪啪！”
“快跑！”
在外面不远的丛林里，泼天大雨中，一支身披软甲的轻骑部队。
正在对一个华丽的马队，用砍刀，长矛，步枪，进行着最后的围歼。
——
地球历节点11年后。
赵大海在苜蓿花江出海口的北海滩沿岸，前前后后总共用了11年的时间，佝偻着发育不良的身体。
在海把头老妖豢养的一群狗腿子，挥舞着用成年荆棘鳞鱼皮鞣制，带着角质倒刺的皮鞭。
反复抽打咒骂鞭策下。
日复一日的辛劳的抓鱼，摸虾，逮螃蟹，拾牡蛎，捡海菜，——
断断续续才大约搞明白了一些非常无聊，又无趣，而且对于他此时的恶劣现实处境的改善企盼，似乎也没有任何帮助的事情。
宇宙应该还是那个宇宙。
星空也应该还是那片星海。
——
在赵大海得到了这个让他焦心悲喜的答案以后，曾经无数个夜晚，他无数次的痴痴仰望着眼前头顶这片陌生至极的星空。
锥心刺骨的猜测着。
不知道此时在那片遥远银盘猎户座旋臂之中的某一个角落，那一片小小星域之中的一个蔚蓝色小球儿。
现在应该处于西元多少年？
是太阳已经燃烧殆尽。
红巨星膨胀吞噬地球，最后塌陷成为一颗白矮星。
人类毁灭。
或者走出了太阳系。
还是从他灵魂离开的那个时间节点，再加上这个海岬角类人类生物种群计算时间单位的11年3个月零6天。
人类世界任然列国纷争不断，核威慑依然是笼罩在头顶上面的阴云？
仰或是灵魂倒流。
在那个小球上面，正处于蕨类植物布满陆地。
恐龙独霸天下。
又或者一群猿猴刚刚学着离开大树，尝试着在因为气候问题，而变得越来越多的草甸子上面直立行走。
捕捉食物，艰难生存？
这些念头和疑问，虽然无趣无聊，又无益。
然而只是电光火石般的涌现。
次次都能让赵大海痛彻心扉，煎熬得要死。
要知道，在这个类人类种群算法的时间历11年3个月零6天以前。
在数百万光年以外，那个小行星上面的一个小城。
他的父母生活安康平和。
他的女友年轻漂亮。
而赵大海自己也是工作顺利，学以致用。
小日子红红火火，非常有奔头。
然而，
一想到那些无数环绕在他女朋友身边，一个个心甘情愿居心叵测，一心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当‘接盘侠’的猛士们。
赵大海就泪流满面，直想找一把锋利的蚌壳。
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因为来到这个‘莫名其妙该死的地方’的这一切的源头，就因为他的手贱！
——
自从11年前灵魂莫名其妙的进入这个身体，赵大海可笑的发现这里的人们，居然还相信自己脚下的大地是一只巨大的乌龟驮着。
天上的太阳，月亮，星辰，都是一些高高在上的神灵。
而且人死以后会有灵魂，进入极乐世界享福，或者被打入炼狱受苦。
于是，赵大海决定‘用知识来改变命运！’
他许诺以‘手指头加脚指头数目’次的烤老鼠肉，换取‘黑猴子’从他老子‘老棍子’那里偷得一个祖传的小笔记本以后。
用自制的竹枝炭条，开始计算记录，海水折射，引力潮汐，——
以期望有一天能够用这，来摆脱掉他目前原始的日复一日的‘捡海’生涯。
引导愚昧的人们，进行文明进度的飞跃。
——
注1：一个小物体在两个大物体的引力作用下在空间中的一点，在该点处，小物体相对于两大物体基本保持静止。
第二章 身体千篇一律，有趣的是灵魂
3年前的一个清晨，赵大海在靠近江口的沙滩泥沙里面，无意幸运之极的捕捉到了一条隐藏极深的淡蓝色紫光电鳗幼体。
这条只有一巴掌长度，小拇指粗细的小泥鳅样的紫光电鳗，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惊醒，震怒的发现自己竟然落进了一个竹篓里面。
暴怒的发出一道‘噼噼啪啪’的紫光电弧。
顿时把赵大海电得浑身焦黑，差点没活过来。
三个月以后，赵大海以这条紫光电鳗为桥梁，走了鉴定师老墨的门路，通过老妖的推荐，被允许进入野马山，‘进献给伟大的城主’他的‘了不起的发现’。
比如‘怎么证明脚下是一个圆形的星球’，而不是捡海的苦力们嘴里的，‘无边的大海上面，超级巨大的海龟驮着的大岛屿’。
‘这个世界没有神灵，只有未解的科学，而所谓传说中的神灵，其实不过是外太空到来的高等智慧生命。’
老妖的头号心腹‘海泥鳅’，把赵大海从23号海滩途经200里紫苜蓿草原，送到连绵群山环绕的野马山东入山口山隘。
然后是两个身穿老式练功土布裤褂，背着一柄用粗麻布条缠裹着，刀面莹白如玉，有着丝丝绿质纹理的蚌刀，罕有言语的中年男子。
架着木质马车，双马一路300里山路奔驰。
把赵大海送到黑马堡，马鬃门城门外。
然而，当赵大海乘坐一辆木轮、木毂、木轴，木辕，——全架没有一丝铁器的马车，怀着忐忑的心情，以及一些科技时代穿越者内心深处藐视愚昧土著的傲然心态。
进入群山簇拥的黑马堡外围防御带的时候。
震惊的看着那蜿蜒崎岖山路附近的山顶上面，掩映在山林之中，偶然惊鸿一瞥的一尊尊炮口指天，巨大的炮体。
巨大盘面的疑是脉冲射线相控阵雷达。
赵大海当时就骇然的脸色惨白，浑身汗湿透。
他这才明白，黑猴子偷他老子的那个笔记本，为什么有着如此鲜明的大工业痕迹。
马车在逶迤的山路上，经过了两次驿站换马，高速行驶了整整近3个小时。
奔跑了近300里山路。
最后停在黑马堡那百米高度，连山而建的巨大城墙外边。
赵大海远远仰望着城墙和逶迤山体上面，那一门门炮口细长的高射炮，在双日的落日余晖里，闪烁着让人心悸的金属寒芒。
沿城堡外围站岗，巡逻的那些卫戍武士战马上面，挂具着的鳞甲重刀，破甲重枪，一支支步枪。
给吓跪了的赵大海这才知道。
他怀里这本‘珍贵’的计算和推断的‘敲门砖’，是何等的可笑。
原来无知限制了他贫瘠的想象！
之后，梦游一般的赵大海通过繁杂的手续，木然的进入黑马堡。
在幽幽月华下。
宽阔的马路上面，那些鳞次栉比美轮美奂，散发着幽幽光泽的街灯。
偶尔疾驰而过的悬浮车。
还有在拥挤的市民广场上面，正在播放着的一部根本就没有人看的星际争霸电影。
在某种拍摄角度下，部分熟悉的星空构造，突如其来的闯进了赵大海的眼睛。
大银河系。
英仙座旋臂，天鹅座旋臂，南十字座旋臂，半人马座旋臂。
以及在半人马座旋臂与英仙座旋臂之间，那条次级猎户座旋臂。
赵大海的目光望向猎户座旋臂内侧，那一片微微明亮着的疏散星团。
顿时不能抑制的泪流满面，浑身颤栗。
于是，这是第一次他肯定的知道了：
宇宙应该还是那个宇宙。
星空也应该还是那片星海！
——
负责把赵大海从城门口，送到偌大城内他所未知的目的地的，则是一个二十出头，干净笔挺的长裤短衬衫，年轻英俊的小青年。
这个不屑于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赵大海的小青年，在看到赵大海一副土包子进城，本来就黝黑的脸色，居然能吓得卡白，浑身颤栗泪流满面的可笑模样。
轻松驾驶着白晶能源驱动的薄荷木小厢车，不疾不徐的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一边微笑着对赵大海显摆。
“你应该感到幸运，见到了真实的世界。你们这些城外的野民，除了极少数像你这样幸运的人，其余的都是一辈子活在愚蠢和无知之中，呵呵，以为天上的双日，就是两个神灵，脚下的大地是一只巨大的海龟驮着。哈哈哈哈——，真是无知的可笑！”
“这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光影遗迹复制刻盘，讲述的是在未来时空，本土星系无数热血男儿出击星空，去征服解放愚昧落后残暴的盘子星空土著统治的故事。在咱们的头顶是无尽的宇宙，而不是神仙住的地方。哈哈，你一定是很难理解，听不懂吧？”
“不过没关系，进入城里，就等于你的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步跨进了你们这些野民嘴里的神国。这些东西你慢慢就会明白一些，羞愧于自己以前的愚昧。”
“包括你的驼背想要恢复，这都不是事儿。不过你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下面你要面临的考验，过得去，你从此一步登天，过不去，呵呵，你也是要登天。”
厢车流畅的行驶在亮着七彩街灯的路上，这个小青年说得很恶趣味。
然而，赵大海却都听懂了。
于是他的脸色变得更白，满脸大汗的知道，指着兜里这一小本证明‘脚下是圆的’，‘星球围绕双日转’的推断和计算。
他妥妥的是要享受第二种‘登天’待遇。
——
事实上，最后的结果要远远‘好于’这个小青年的恶趣味猜测。
当到达一座方方正正，由巨大五层岩石铆接构造的大楼里面，赵大海满头大汗，脸色通红的硬着头皮，颤抖着双手，拿出了他的计算本。
结结巴巴的说了他一系列大致‘发现’和‘求证’以后。
整间屋子里面六七个人。
先是寂静，呆滞，震惊。
然后，一个个哄然大笑。
不是笑喷了，就是直接笑岔了气。
“身体千篇一律，而有趣的是灵魂。看在你给我带来了这么有趣的欢乐，还有献上小紫的功劳，饶你不死。”
其中一个身穿繁复裙装的女子，用着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丝傲然说道：“就打断一条腿吧，这样也不影响你捡海的生计，而且你还可以在23号海滩，咯咯，继续计算探索下去。——陆科，这样妥不妥？”
“妥妥的，妥妥的，小幽姑娘您的话，在检核科，就是制度。”
一个带着水晶蚌镜片的中年人，满脸的谄媚堆笑。
“劳驾我想问一句，为什么我们不知道这些？”
当时在知道自己小命无忧，处于对断腿的恐惧和对黑马堡隐藏‘真实世界’的愤怒。
赵大海颤抖着声音，大胆质问了一句。
“你会仔细的讲给你们豢养的海狗听，这个世界有神灵，咯咯，陆地是驮在一只巨大的海龟上面么？其实无所谓知不知道，不过不知道，幻想着今生受苦来世享福，你们这些野民不是才能更加老实认命的干活？”
那个小幽姑娘笑吟吟的冷酷说道：“你是这么多年第一个进入又活着离开黑马堡的野民，不用我提醒，你应该知道学会在外面管好自己的嘴巴。”
事后，赵大海在黑马堡出山口。
被行刑打断了左小腿。
而回到海滩以后，作为此次事件的推荐人老墨。
被打断了两条腿。
用老妖的原话来说，‘这样一点都不影响干活。’
就这样时光穿梭流走。
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赵大海心如死灰，浑浑噩噩的恍然而过。
他已经彻底认命。
不再进行那些原本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的，计算，推断。
然而，毕竟没有自杀的勇气。
就准备瘸着一条腿，佝偻着驼背，日复一日在机械的捡海生涯里面，度完余生。
只期望闭眼以后，一睁开眼睛。
原来是一场虚惊，不过是喟然一笑的大梦一场！
——
23号海滩有着60余里直线长度，超过100里的逶迤海岸线，是苜蓿花江入海口北岸，最北的一处‘捡海’点。
东临辽阔大海，背靠着无边的紫苜蓿花海。
北部则是一列高耸绵延的山脉阻隔。
这列山脉一直伸进大海，形成了大大小小百余座海岛。
这处捡海点，生活着近1万捡海者（捡海，捕鱼，晒盐，近海作物种植，等各种活动，形成一个几乎自给自足的生物群落的统称捡海者）。
世世代代，生老病死娶妻生子，日出而作，月升而息。
以海为食。
在三年前，赵大海捕获了那条紫光电鳗，从黑马堡传过来的信息，他可以带一个年轻的女人当老婆，一起进入野马山野民转村民的山谷小镇，进行生活。
长远更是有着一定机会，进入黑马堡。
从此世世代代永久定居城内，成为上等人。
这个消息让整个23号海滩的捡海者们沸腾起来。
近二十年，23号海滩里里外外有9人幸运的进入野马山，至今逢年过节偶尔送出来的食品，用具，服装，药品，都能让人眼红的滴血。
所以在第一时间，老墨的闺女大凤，就盯上了以前她从来都不正眼看待的赵大海。
要嫁给‘爱情’。
然后，赵大海用‘轻松松的能够跳过野马山，直接进入黑马堡’，说服了贪心的老墨。
于是有了这次悲催的断腿之行。
在断腿以后，老墨恨死了赵大海，他的闺女大凤拿着荆棘鳞鱼皮鞭，冲到赵大海的破草屋，咒骂着把赵大海抽了个半死以后。
随即嫁给了一直追求她，老妖的心腹‘刀子’。
作为交换条件，老墨只是很‘有分寸’的被打断小腿，瘸了大半年，才重新一拐一瘸的站了起来。
——
在这个时候，整个23号海滩，所有人都认为赵大海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他成为23号海滩，甚至其余很多知晓此事的海滩捡海者们的反面教材和笑料。
却不知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蝼蚁和苍鹰，注定是要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第三章 顾庐一
赵安帝元兴6年冬，护国公夏劲夫趁着大雪封京，篡位赵氏王朝，建立大夏王朝。
号‘夏始帝’。
之后经过了11年漫长而血腥的立国战争。
大夏王朝终于在大夏历12年，通过割地，妥协，和亲，赔款，血战和杀戮。
恩威并施，陆续完成了和国内外诸方势力的媾和。
从而结束战争。
这场战争使得新建国的大夏王朝，直接丧失了原赵氏王朝近百万平方千米的领土。
人口总量锐减1/4。
超过1千1百万人死于战乱，以及由战乱引起的饥荒，瘟疫，猛兽毒虫的袭击。
大片城池毁于战火，匪盗遍布纵横四野。
人命贱如草芥。
王朝实际控制的近千万平方沃土，3千万民众和野民，在满目疮痍的战争废墟里，困苦挣扎，百业待兴。
而后，随着王朝军队部分抽离战场，在各地大力稽匪，驱杀凶兽毒虫。
辅以大幅降税，取消大量国内沿途抽税关卡。
大力发展覆盖整个王朝的驿站通信系统，鼓励农资生产，商业流通和对外贸易。
与之同时，夏始帝在和各方的妥协中，兑现有限承诺，将近百万被豪族官府诸侯控制奴役的野民，脱贱籍转为村民。
只是在这短短4年的时间里。
大夏王朝就出现了四海升平，城池街市重新沸闹，百姓谷粮满仓的盛世景象。
经过了11年的血腥战乱，无论是民众，野民，以及士族，都渴望安定，不愿活在整天提心吊胆的杀戮之中。
于是，各种不甘和仇恨，野心，都被压在貌似祥和平静的海面下。
暗流涌动。
——
大夏历16年3月，大夏王朝境内冰雪融化春江水暖，向阳桃李次第开放。
正是草长莺飞野花烂漫，王孙士族公子佳人的踏春时节。
而在王朝唯一一处地处海边，苜蓿花江出海口冲积草原，因为常年在海洋温暖潮湿的海风的吹拂下，更是四季如春。
苜蓿花江北，近5万平方千米的紫苜蓿花草原。
1.3万平方千米的野马山，黑马堡，拦江口军镇。
以及江南近2.6万平方千米的火苜蓿花草原，苜蓿花江东出海口南岸，近2千平方千米的赤龙山，赤龙军港。
都是春意盎然，野花料峭。
尤其在这个初春时节，放眼望去更是花海连绵无尽，空气中充盈着各种混合的花香。
闻之，让人心醉。
“哒哒哒哒——”
在江北无边的紫色苜蓿花海上，一只十一骑的马队在草原花海纵马奔驰。
“唳！”
骑队的头顶高空，正悬双日的淡橘色蓝天下，一只鹰隼迎着初春3月的海风展翅掠飞。
“聿！”
当先一骑通体皮毛乌黑，泛着油亮光泽彪健如龙的战马。
在高速狂奔中猛然收蹄。
为了对抗这一人一马高速冲击下的巨大惯性，战马的一对后蹄在草地上面，硬生生的拉出两道近半米长度的深沟。
前蹄带起大片的草屑和泥土，在嘶鸣声里高高扬起。
战马的脊背，在后仰之中，笔直竖立到和大地成90度的垂角。
如同只靠两条腿行走站立。
而此时由于还有一个华服青年，稳稳的端坐在马背上面，身体和大地呈现水平位置。
这样一来，一人一马的重心，就完全偏离出了战马的马腹。
甚至离开了脊背。
而落在这个华服青年的小腹周围。
“聿！”
只靠着两条后蹄支撑一人一马重量的战马，再次猛烈嘶鸣，高高弹起的前蹄猛然下压，想要重新夺回重心。
却不料因为前蹄的重重下压，更使得竖立的马体加速后仰。
长长的马鬃都因为高速的圆心力，而紧紧的贴在马颈上面。
眼看着战马就要继续顺时针狂暴翻转，连着马上的青年一起，重重砸向长满紫苜蓿的坚硬大地，稍有不慎则是马毁人亡！
“啊！”
“公子！”
看到这让人胆寒的一幕，其余十名男女骑手都是纷纷变色惊呼。
同时拉缰，试图快速停下胯下战马。
而其中一个手长脚长，瘦竹竿一般的玄衣男子，更是从战马上倏然跃起。
兔起鹘落一般的朝着那匹失控的战马飘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凝坐在黑马之上的华服青年，右手控缰，左手流畅的从右腰间抽出一柄折扇。
“唰！”地一下子展开。
然后朝着身后的虚空，似乎漫不经心的的轻轻一扇。
“呼——”
一道强风在扇子的挥动中爆发，朝着一人一马身后席卷而去。
“聿！”
“咚！”
而已经后仰失控撅蹄的黑马，则是靠着这股巨大的推力逆时针前压，一对前足随即重新重重的踏上草地。
“哗~”
而那个玄衣男子，则是刚刚进入折扇造成的卷风之中，双臂陡然展开，如同蝙蝠一般的衣袖翼膜被狂风鼓荡。
顺势倒飞到将要驻停的马背上。
“好！”
其余几人纷纷喝彩。
随即，十骑朝着立马的华服青年缓步聚拢，其中一男一女和华服青年的战马，一左一右的处于微微靠后位置并立。
另外五骑三男二女，则是在后面拉开两个战马的距离。
剩下三骑，放马远远散开，警戒周边，同时用马蹄声驱赶苜蓿花海里面可能隐藏的毒虫。
“茳楠，还有多远？”
华服青年驻马望向西北方向，目光尽头是高耸连绵的群山和无边的紫苜蓿花海。
人群出现短暂的静默。
华服青年左边一骑，是一个身背大弓的年轻裙装女子。
这女子淡紫色裙下，虽然穿着一条到膝盖上方的黑色短裤，不过在短裤和马靴之间，则是光洁无缕。
随着东面吹来的海风撩起裙裾，露出一大段晃眼的瓷色。
听到询问，这个紫裙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一骑面色变得微微发慌的中年男子。
“启禀公子，这个位置没有建立路标，不过，”
那个中年汉子脸色发红，小心翼翼的赔笑说道：“看着北边的山脉，也应该快到了吧？”
“噗嗤~”
并骑在右侧的一个年轻男子，轻佻的笑了一声。
虽然没有说话，不过里面的意思众人都听得明白。
“这个23号海滩的所有产出，都是集中到21号，然后运送到野马山。”
紫裙女子恼怒的斜眼看了一眼右边那个令人厌恶的家伙，忍不住向华服青年解释了一句。
今天清晨，苜江侯四公子突然要求立刻动身去23号海滩。
面见那个整本推断计算，没有一个文字，全是数字方程列式的捡海者。
事发突然，所以黑马堡根本没有来得及对平日放任自流的23号海滩做足功课。
野马山东山口的管事柳志凡一问三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无妨。”
华服男子把折扇别回右腰，左手放到嘴边。
“咻------”
一道尖锐嘹亮的口哨声，在草原回荡。
“唳！”
在高空盘旋的那只鹰隼，发出一记清厉的啼鸣，收缩双翅，如同一道黑色的利箭，射下天空。
第四章 苟思特否阿姆星球
“哒哒，哒哒哒，~”
“咴咴，咴咴，——”
站在苜蓿草原上面停歇喘气的十一匹战马，这时候感觉到头顶上空正在高速压迫而来的巨大危险。
都忍不住在草地上面频繁的弹动四蹄，鼻翼翕张，喷着热气打着响鼻。
身上的肌肉更是簌簌跳动，预备随时发力，狂奔逃逸。
而躲藏在这一片花海里面的毒蛇，野貂，兔子，——
早在之前鹰唳的时候，都已经胆颤的雌伏在茂密苜蓿草丛深处，不敢稍动，以免遭受池鱼之灾。
在这个世界，能够摆脱星球引力，轻易飞到数百米以上高空的中高密度飞行动物，即使是食素的家伙，都可以号称一声‘猛禽’。
更何况像鹰隼这类，本来就是天然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基本已经等同于凶兽。
这些没有披甲的战马在鹰隼眼里，就是一头头移动美食，锋利的鳞爪可以轻易的破开战马柔韧的马皮，撕裂肌肉，绞断肋骨。
掏出里面美味的心脏和其它细嫩多汁包含血液的部位。
自古英雄爱名马。
这一行十一人男女，虽然身份各异，尊卑不同，然而都有着一种纵马天下的英雄梦。
“嘘嘘，嘘嘘，~”
所以看到胯下战马受惊，都连忙伸出左手轻抚马颈，嘴里发出‘嘘嘘’的声音。
安抚战马紧张的情绪。
“呼——”
一道风声在众人头顶刮起，苜江侯四公子赵燕楚控缰的右手安抚战马，左臂平升直直朝外伸展。
同时手腕微微一抖，露出前臂。
上面套着一个近半圆状犹如半片翠竹的护臂，被用一根白绿相间的绳索牢牢箍住。
“咯吱吱——”
这只鹰隼随即夹裹着旋风，落在赵燕楚的左臂护臂上面，锋利的鹰爪抓得绿质的护臂‘咯吱’呻吟，留下几道细微的抓痕。
并骑在赵燕楚左侧的柳茳楠，在看到赵燕楚露出绿质的护臂，倒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
作为管控近百万宜居领土，治下三百万民众，坐拥四万披甲的前朝王室诸侯。
别说在赵燕楚手里出现绿质的护臂。
就是更高级的蓝装或者紫装，都不算什么稀奇。
而让她震惊的是，这只鹰隼的鹰爪，居然能够轻易的在坚硬之极的绿质护臂上面留下抓痕。
由此可见这只鹰隼的骨骼肌肉筋膜，以及爪子上面的角质层。
是何等的恐怖和强悍。
“聿！”
这只鹰隼展翅大约有1.6米的宽度，看着也就比一只普通成年大鹅稍微大上一圈。
然而在落到赵燕楚的左臂上的时候，硬是压得胯下的战马重重往下一顿。
发出一声嘶鸣。
在昨天赵燕楚，柳江雀一行，乘船从苜蓿花江上游穿过八百里坠将山脉，来到野马山南码头。
然后进入黑马堡。
这只鹰隼却一直放在只有猛兽猛禽，而没有凶兽（禽）的野马山觅食。
没有进入黑马堡。
这是黑马堡众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这只凶兽。
在柳茳楠的眼睛里面，这只鹰隼全身覆盖着密集紧促的鹰羽，翅膀边缘锋利如刀，一只微微弯曲如钩的尖利鹰喙，呈现出幽深的暗蓝色光泽。
视之使人心悸！
这只鹰隼似乎特别留意柳茳楠，偏头凝望向骑在紫色战马上的她的身体。
喉咙里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
“哈哈，燕楚，你这只雕是公的？看来美女不光是人人爱，尤其是露着腿的美女，就连鸟儿也都知道美丑和异性相吸。”
赵燕楚右侧的那个一脸痞怠，脸上总带着淡淡笑容的柳江雀。
张嘴就是揶揄。
在被这只鹰隼盯上的这一刻，柳茳楠心跳都几乎停止，浑身发冷，宽大华丽衣袖下的左臂簌簌抖动。
“你的左臂下面是什么，一条蛇么？秀儿说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赵燕楚好奇的望着柳茳楠。
“不是蛇，是一条电鳗。”
柳茳楠满嘴都是苦苦的味道，感觉左臂都快被那条拇指粗细的电鳗给缠断了。
“哦——，是电鳗幼体，就是带一点腥味儿，不好吃。”
赵燕楚一边说话，一边右手轻抚站在左前臂上面的鹰隼。
声音温柔的如同面对心爱的女子。
“电鳗？恐怕不是一般的电鳗吧，九妹妹，亮出来给我们开开眼见。雕兄，说不定还是真的很好吃。”
“柳江雀，你闭嘴！”
装了一路淑女的柳茳楠，终于忍不住的炸了，圆睁杏眼的怒视着隔着赵燕楚的柳江雀。
“哈哈，露馅了吧，装乖乖女很累吧。”
柳江雀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嘴角带笑，很有深意的望了赵燕楚一眼。
不过似乎被抚摸着鹰隼的赵燕楚直接给无视掉了。
“你——”
柳茳楠恨恨的瞪了柳江雀一眼，气得双颊都鼓了起来。
“真是好马！”
赵燕楚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缠下去。
“这是紫墨龙驹，父亲得知四公子要去23号海滩，特意下令作为公子的坐骑。”
柳茳楠明显经过精致化妆的俏脸上面，一脸的得意。
而柳江雀的一对眼睛，则是滴溜溜的朝着赵燕楚的身上看。
刚才的纵马急停，虽然赵燕楚是一马当先，但是十一骑的速度都是保持一致。
结果这匹战马的急停，搞得如此的惊心动魄。
其余十骑战马的驻停，包括背具一柄重刀的赵洛燕所骑的战马，都没有用扬蹄来克服冲击惯性。
这就说明了在赵燕楚的身上，绝对藏着一个非常重的东西。
“在左前五里，有一条漫在草海的小溪，过去饮马稍作歇息；秀儿已经看到了东边的大海，距离大约五十里。”
赵燕楚低头看了一眼右手腕的手表，时间走在下午2点06分。
他偏头望了一眼柳江雀。
两人的眼睛里面都隐藏着非常诡异，心照不宣的情绪。
“四公子，其实就是一个不识字的野民，怀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探索，又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一些基本的方程式知识，自己粗糙的构建了一些没有结果的计算框架而已。”
在赵燕楚的身后，他的贴身婢女赵洛燕似乎很不以为然的说道：“真的想见他，让人带到你面前叩见不就行了？”
柳茳楠侧耳倾听。
这也是她心里一路上都困惑的地方。
“这种人，假如生活在一个蛮荒星球，那么他就是那个星球先哲，神一般的存在；甚至可以缩短这个星球数千年上万年的进化发展历程。对于他的悲剧，就是错生在苟思特否阿姆星球。”
赵燕楚嘴里的这个‘苟思特否阿姆’，听得众人一愣。
此时通过久闻大名博学的苜江侯四公子才知道，原来自己脚下站着的这个星球，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不伦不类，无法理解的怪异名字。
第五章 谁比谁傻
赵燕楚见到这句‘苟思特否阿姆星球’震住了众人，身为一个年轻人，心里面多少还是有着微微的小得意。
然而他之所以用这个词，却并不是想要进行这种无聊的显摆。
苜江侯四公子的身份。
就已经决定了在这片大草原，他就是最尊贵的人。
而是要用这个古老的词汇，来表达他心里面对这位注定悲剧性的独行者，那种匪夷所思，荒谬的敬意。
在很多时候，不合时宜的优秀或者天才之类，往往会成为世界眼里的疯子仰或神经病。
甚至会被绑在火刑架上面。
“对于这样一个仅仅凭着自己摸索，就能发现世界大致本质，并且找到一种合理的计算求证方式的天才，”
赵燕楚望着柳茳楠认真的说道：“谁知道给他一个支点，未来就没有任何砸开这个枷锁，挑起星系的可能？所以对于这样的人，虽然只是微乎其微根本不可能的可能，也值得我跑这么一趟。”
“哗~”
在柳茳楠眼睛里，赵燕楚把缰绳放在马背上，右手掏出折扇，潇洒打开。
轻轻扇动。
折扇上面绣着水墨万里江山画卷。
有一大一小两轮红日在扇幅点缀，有一只鹰隼展翅翱翔在群山大江之上。
一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鸟样。
柳茳楠听得愣了一愣。
她吃惊的没有想到，赵燕楚居然是一个怀着如此‘高远’志向的人！
想了半天。
才吃力的说道：“没想到四公子的眼界早已超出了俗世的纷争，不过听说很多王朝皇家科学院和民主联邦国的国家社科院，这数千年来一直都没能找到一种真正有效的砸开枷锁的方法；太难了！”
嘴上这么说着话，柳茳楠困惑了一路的心思，却顿时明朗。
然后不禁望着赵燕楚骑着的这匹神俊的紫墨龙驹，心里面心疼的直后悔。
之所以把这匹绝世良马送给赵燕楚，就是看在苜江侯尚处壮年，世子赵燕北继承侯位还显得遥遥无期。
而且在苜江侯的刻意纵容下。
赵燕楚在苜江侯府，也极有话语权。
想着勾搭上素有美名的赵燕楚，在短时间以内可以成为黑马堡在苜江侯府的声援，为下一步谋得苜蓿草原一统做铺垫。
结果谁知道这位主儿，居然是一位‘天上人’！
“这次可亏大了，难怪‘素有美名’。与世无争，满脑门子飞天，谁个神经了才会说他坏话？”
柳茳楠心里腹诽，脸上的颜色就更加的不好看起来。
“嗯，是难，非常的难，甚至难得让人绝望。所以我们更加不应该放过任何一次有可能的机会，说不定奇迹就从今天开始。”
赵燕楚一脸认真的望着柳茳楠，似乎想要得到她的认同。
或者更加准确点的来说，寻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天友’。
“但愿吧。”
柳茳楠避开赵燕楚的视线，敷衍的说了一句。
心里面直暗骂晦气。
‘长得倒是帅气，谁知道整个一个绣花枕头；我呸，要是奇迹出现，我从黑马堡爬到苜江城！’
“哈哈，还是茳楠你说得好，只要努力去做，结果不强求，由天命。走吧，去饮马溪水，继续赶路。”
“唳！”
随着赵燕楚大手一抖，左臂的鹰隼一声啼鸣。
腾空而起。
“驾！”
赵燕楚双腿一夹马腹，开始纵马朝着东北方向‘秀儿’指示的小溪飞奔。
“驾，驾！”
“驾！”
他的婢女赵洛燕，护卫莫语，立刻驱马紧跟。
“晦气。”
柳茳楠看到苜江侯四公子三骑奔远。
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怒气，低声骂了一句。
同时飞快的从战马披挂的挂袋里面拿出遮阳帽，遮脸的细纱巾，两条黑色的遮腿绸布。
现在正是一天阳光毒辣的时候，柳茳楠可不愿意今天这次失败的23号海滩之行，把她雪嫩的肌肤和脸蛋晒成黑炭。
“呵呵，女人。”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柳江雀，满脸玩味的笑：“真现实。”
“要你管！”
柳茳楠恶狠狠的瞪了柳江雀一眼。
心里下定决心，等到父亲一统苜蓿江草原以后，一定要先把这张破嘴打烂，然后流放到无人小岛当野民，喂海兽。
“驾，驾！”
柳茳楠恼怒的一夹马腹，纵马前行。
柳幽幽，柳志凡，两骑随即跟上。
在追赶的同时，柳幽幽回头望了柳江雀一眼，里面充满了依然的困惑和探究。
柳江雀撅起了大嘴，‘啵’的一口。
给柳幽幽来了一个隔空飞吻。
柳幽幽俏丽微黑的脸蛋，顿时沉了下来。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带着满脸无所谓，一脸流氓相的柳江雀。
转回小脸，纵马远走。
而看到小姐驱马奔跑，在四周警戒的三骑，也开始放马跟随。
看着柳茳楠六骑远去，坐在马上一脸痞怠的柳江雀，眼神渐渐凝聚，变得锋利起来。
“哒哒哒。”
“这倒是一匹黑里俏的烈马。”
在柳江雀后面，猫子驱马和他齐头并立，眼睛如同带着钩子一样，望着远去的柳幽幽那被劲风勾勒的婀娜身条。
“无论心机相貌，都要甩开柳茳楠一大截。这是柳敬湖这条老狗精挑细选，特意培养，当他未来九姑爷的暖床丫头。”
柳江雀的眼睛里面，全是不屑的戏谑。
“那我今晚就去毁了她。”
猫子满脸兴奋的砸吧着嘴巴，眼睛里面闪烁着残肆的光芒。
“完全没有必要，柳敬湖就是一头自以为是的蠢猪。真正的雄才，你见过有哪一个会被女人牵绊住？”
柳江雀阴笑着说道：“况且只要今天谋划成功，呵呵，还想一统苜蓿草原，真是好大的野心。——我准你三天时间随意处置，三天以后，只要交出一具尸体就行了。”
“少爷，其实柳茳楠这样的骄小姐，也很不错。”
“呼呼——”
紫苜蓿草原春风吹拂，花海起伏如同美丽的紫色海面波浪。
而猫子喉结滚动，两眼发红。
“和她老子一样，都是白痴而已。这个你就不要想了，毕竟是我家亲戚么，可杀不可辱么。呵呵，——”
柳江雀低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怨不得别人！”
“驾！”
说话间，两人两马朝着东北五里的水源处奔去。
此时，下午2点16分，距离目的地23号海滩，还有50里路程。
紫苜蓿草原墨龙马耐久，适合保持中速度的长途奔袭。
而历史上苜蓿花江南边的火龙马爆发力强，适合战场对垒中的高速冲击，穿插，变阵。
所以这段路程，对于墨龙马来说，即使是已经跑了一百五十里。
剩下的最多也不过三四十分钟而已。（注：此时间速度路程单位，均为苟思特否阿姆星球的计量单位，暂时并没有和银河系太阳系地球算法对比换算。）
——
“撒网捕鱼喽！”
“竹竿扎鱼喽！”
在苜蓿江中下游流域和出海口一带海域，每隔半个月，就有一次大月临空的奇景。
一次是下午2点59分，一次是夜晚凌晨2点59分。
昼夜来回交替。
就在3年以前，赵大海通过69次观测，确定了大月的近地点就在23号海滩。
而对应的就是，那**月对着23号海滩的位置上面，却是一个目视肉眼可见，巨大高耸的蓝底白峰的环形山。
那次去黑马堡，他也通过画图，勾勒了这一场景。
结果笑喷了众人。
第六章 大月将至
苜蓿花江北，23号海滩。
从昨夜双日在西边草原降落，天空帷幕上面星空璀璨开始。
一轮指甲盖大小的莹莹小月，就出现在大海地平线低空。
到了今天清晨，这轮小月已经变得茶盖大小。
亮度依然。
随即，被从东边猛烈升起的双日照射，以及橘红蔚蓝的天空大气层散光。
隐藏了轮廓。
这一天清晨，整个23号海滩的捡海者们都不用早早起床，步行三四里地，到海边捡海。
而且所有的青年男女，都要全身洗刷一新。
衣服可以破，但是必须干净。
还要检查扎鱼竹竿头部固定的蚌梭，是否依然锋利。
检查当蚌梭和竹竿穿透鱼身以后，绑在梭头扎着的一圈竹枝倒刺，能否在激流中牢牢的‘咬’住捕获。
赵大海这时候已经检查完了他的吃饭家伙，正在临水剃须。
在三年前，他本来是和三个年纪相仿的光棍，，四人挤着住在一栋脏兮兮，不到二十平米的破烂吊脚楼里。
捕捉紫光电鳗的功劳，让他拥有了一栋三十平米的上等吊脚楼。
在被打断了一条腿以后，让人意外的是，老妖却没有收回这栋屋子。
包括嫁给刀子当二女人的大凤，派人把断了腿的赵大海抬出吊脚楼，还是老妖的心腹泥鳅出面传达老妖的话，把刀子痛骂了一顿。
而断了一条腿的赵大海，就靠每半月的一白一夜的‘扎海’捕获，换取低级的海食。
熬了大半年，才重新瘸了一条腿，站了起来。
继续捡海。
——
这时候是中午1点，一大一小强烈的双日阳光，以及一直延续到近地高度上万千米，外围呈现淡淡的橘红色的大气层。
遮蔽了一**月来袭的踪影。
但是所有的23号海滩的野民都知道，大水将至。
况且这时候，原本在东边三四里海岸的海水，已经蔓延到了这一带野民居住区，海拔高度足足有3米的盐碱地上面。
朝着西边继续抬高的盐碱地涌去。
此时，海水已经漫涌到了2米左右深度。
也正得益于海水的提前覆盖，才使得下一波即将到来的大浪，不会对海岸线的沙滩和地形结构，有着太大的伤害。
只不过年复一年的把少量海沙朝着大陆推进，潜移默化的缓慢改变着23号海滩的轮廓。
“滋滋~”
赵大海坐在竹子搭造的吊脚楼梯上面，对着清澈的海水，手里拿着一片锋利的蚌壳残片，仔仔细细慢条斯理的剔除下巴的胡须。
在附近的吊脚楼，有很多男女已经在用竹竿扎鱼。
不时有肥硕的海鱼被竹竿倏然穿透，用草绳拉着竹竿尾部，拉上吊脚楼。
引起各种喝彩。
海水激流涌动，然而在海水的冲击下，所有吊脚楼的楼基竹竿。
却都是纹丝不动。
在以前的时候，赵大海也曾经惊奇之极，为什么在面对最后潮汐奔涌过来超过10米深度的汹涌海流，这些吊脚楼都会怡然完好。
在他的记忆里，这要在他的时空，如此海潮奔涌大地。
早就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
赵大海也曾经试着折断这些不起眼的竹子，虽然很不好折断，但是也不是坚硬如铁。
不过在3年前那次黑马堡之行以后，他就不再关心这些毫无意义的愚蠢问题。
“瘸子，你个懒鬼剃这么干净干什么，洗白白等着当口粮么？还不扎鱼，晚上捡海回来，给爹烤鱼吃！”
在赵大海左前大约60米的地方，一个光条条的瘦小‘黑猴子’站在他家吊脚楼的回廊，朝着赵大海大喊。
“喊声爹我给你烤龙蛋吃！”
赵大海张嘴就骂。
“是龙蛋蛋吧，龙哪有蛋，好吃么？”
一说到吃，黑猴子嘴巴里面就口水泛滥：“瘸子你要是真能搞到龙蛋让爹尝尝，我妈年纪有点大，又老又丑，你个瘸腿也打不赢我爹；我姐怎么样，洗——”
“小兔崽子！”
“龟孙子！”
“小弟——”
三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回廊那头响起，‘啊’，吓得得意忘形的黑猴子惊得大叫一声。
跳下离水近9米的回廊，一头扎进海水。
然后一个猛子，在清澈的海水涌流下，朝着赵大海的吊脚楼‘射’去。
“哗啦~”
一个沾满海水的小脑袋，在赵大海屁股坐的竹楼梯后面冒出来，伸手就想把赵大海推下楼梯，洗一个澡。
“噼噼啪啪啪——”
赵大海放了一串长长的响屁，瞬间熏得黑猴子满脸凝固的坏笑，脑袋当机。
放了一串大屁的赵大海，顿时神清气爽的站起来。
望向东边的天空大海。
海面无边无际，往日那些海拔高一点的小山，这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座座孤悬的海岛。
在东边的天空中，仔细辨认，透过淡淡的橙红色和蔚蓝色的天空，已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一轮如锅盖大小的浅圆痕迹。
“臭死啦！”
身后竹楼梯后边的海水里，传来一道悲愤的大喊。
“哈哈。”
在浩荡海风中，赵大海仰天长笑。
——
下午2点30许，从东边大海上空掠飞过来的那**月。
在高速推进中如期而至。
因为大气层和微微西斜的双日光线干涉，虽然这轮已经变得如同赵大海的吊脚楼大小，不过不仔细看依然不能很好的发现。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
因为两颗星球的极近距离，双方正对的外缘大气层，开始了沸腾一般的剧烈扰动。
而这个蔚蓝色天体发出的巨大引力波，在逼近‘苟思特否阿姆星球’途中。
一路搅动海潮。
在东面无尽的大海上，硬生生的把途经正下方的海平面，拉升隆起成一道深幽色，不断加宽加高的海水脊线。
大月也开始进行着它每半月一次的最后29分钟加速。
最终会在2点59分，这**月和‘苟思特否阿姆星球’在23号海滩的海岸陆地正上空，沿着细长椭圆轨道切线临空掠过的时候。
在23号海滩东面的大海。
拉升起一道宽近30千米，高近20米的海啸线。
然后被已经到达陆地上空，不断升空远去的大月引力继续吸引拉扯。
狂暴的漫涌过23号海滩，和22号海滩北半部。
激流最终深入到不断抬升地势的紫苜蓿草原10至15千米内陆，再快速退潮倒流回大海。
留下无数的大海馈赠。
以及伴随着深藏在耐盐灌木林和草丛里面，未知名的致命危险。
这也是黑马堡掌控着苜蓿花江下游北岸草原，在沿海10至23号，14个捡海点上面，其余地方不过是保持三四千人数。
而在22号，23号海滩，则是一直分别保持着近万人的原因。
在5年前的数百上千年里，每逢大月临空，海潮爆涌，总有一些近海猛兽趁机侵入草原，寻找类人类，动物血肉吞食。
换换口味。
为了躲避灾难，在这一天前，22，23号海滩的捡海者们，都赶着牲畜，带着‘贵重’家当，提前后撤。
远离海水浸掠线。
而得不到吃食的海兽，在暴怒之下，就会肆意的破坏捡海者们在离海岸1至3千米地带，建造的一切建筑。
所以数百上千年以来，22，23号捡海者们虽然收获一直远高于其他海滩，然而却一直习惯于到手的财物立刻就吃干喝尽。
过一天算一天。
是整个苜蓿草原，最穷的两个定居点。
小伙讨不到媳妇，女人一心要攀高枝外嫁到其他海滩，或者内陆深处的草原各个马场。
为此，黑马堡的统治者，不得不每隔数年，就得想办法。
朝着22，23号海滩，填补一些人力。
以维持劳力。
而赵大海，则是在11年前的大夏5年，大夏军队‘打野’大楚云梦泽，缴获的‘战利品’。
被黑马堡购买，投放到23号海滩，作为一个捡海的野民。
第七章 大房子换成小房子
这种海兽趁火打劫，打野紫苜蓿草原22，23号海滩的糟糕情况。
一直持续到了大夏11年5月中旬。
在这其间，大月引力海潮波主要波及区域的近1.5万野民，因为居无定所，酗酒，痞怠和懒惰。
很多人都是回撤到大致分水线一带，就不耐烦继续西走。
甚至一些心怀侥幸者，在中途停止在一个个前几次没有淹没的小山高地，想省下来这来回十几里多余的‘冤枉路’。
而且还可以在退潮以后，抢得珍稀海获的先机。
然而，千万年来，虽然大月和苟思特否阿姆星球的每月两次相切，在大天文概念上面的引力变化和相对时空位置，几乎都没有什么改变。
但是近海洋流的温差，流向和流量，近海风速和风向，雨云。
以及苜蓿花江的入海水量。
这些矢量变化。
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一样，每次月潮引发的登陆海水的总量和总动量，也有着千差万别的差异。
这就使得千百年以来，每次大月潮汐，就是一些22，23号近岸海兽打牙祭的好日子。
屡试不爽。
直到5年前的那一次大月临空，引发天地奇景之时。
一只幼年翼龙突然越过平均海拔高度达到4千米的坠将山脉，来到23号海滩。
发疯似的朝着正上空的星球，展翅直冲而去。
直到大月远去，升空失败。
这些年，无论白昼下午的2点59，还是夜晚凌晨的2点59。
几乎都是风雨无阻，次次如此。
成为23号海滩血腥一景。
之所以说血腥，是因为每次当这只幼年翼龙失败降到低空以后。
它就开始发疯。
展翼掠飞在这片海水退潮线上，寻找海兽杀戮，吞食血肉精华。
这样，直到3年前赵大海在退潮之时，‘幸运之极’的‘捡到’那只躲藏在沙滩下面的紫光电鳗以后。
每逢大月临空。
再无一条海兽胆敢趁机而入，打野类人类。
而海滩的捡海者们，在上头的命令下，用从远方运过来的坚竹，在距海岸线1.5至2千米处，搭建一个又一个超过10米裸空高度的吊脚屋定居。
以便于在海潮来临时，足不出户的当渔民，捕获海鱼。
同时在海潮退却时，抢占时机，拦截一些珍稀海洋生物品种回归大海。
随后，这只天空凶兽为了弥补‘飞天’带来的巨大体能消耗，在没有海兽可抓的情况下，又不愿意捕食低血液含量的海洋鱼类。
开始猎食海滩的类人类人群，并且在这几年已经形成了规律。
10%次，不猎食。
30%捕猎一人。
50%两人。
10%三人或者三人以上。
面对这种情况。
每年20人不到的折损和2万人足不出户的大量鱼获，孰重孰轻，对于向来视野民为牲口的黑马堡士族来说。
简直是一目了然。
舍不得鱼获，又惹不起这只幼年翼龙背后的族群。
黑马堡上下又要脸。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黑马堡高层都装作不知道，选择沉默。
以至于到现在，从黑马堡到距离23号海滩还有50里这一路，柳茳楠这一群黑马堡的人，都没有想起这个‘埂’。
直到饮马溪水，突然反季节的西风大作，浩浩荡荡的刮向东方。
才醒悟过来。
“今天是大月日？”
柳茳楠一脸的懊恼：“完了，今天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大夏王朝的年月算法，有平年闰年大月中月小月，所以连带着16天半一次的‘大月赶潮’，在日历号上面的几个日号频繁跳动。
除了22，23号海滩，整个紫苜蓿草原，还真没有其他人在意过。
所以，闹出了现在这个乌龙大麻烦。
“呼呼——”
在狂风中，赵燕楚拿出一个单孔望远镜，拉长，寻找大月的踪迹。
随即就看到了在东边的上半空中，那轮已经变得房屋大小的淡淡浅月的痕迹。
“唳！”
那只鹰隼在高空狂风中，清冽长啼。
“真是运气，可惜没有带我的天文望远镜，不能仰头正看布鲁姆恩卫星上面的景色。”
赵燕楚满脸兴奋带着巨大的遗憾，放下望远镜。
宽大的衣服被变向东涌的大风刮得猎猎作响，露出上衣里面钢硬嶙峋的棱角。
“披甲！”
在这时候，柳江雀才明白刚才这匹战马急停的动静，为什么这么大。
而且这披甲，显然是刚才用饮马为借口，先到溪边换上的。
不然在之前的一路上面，不可能看不到。
“真怕死！”
柳江雀在心里暗骂一句，悄悄的瞟了一眼柳幽幽，心里微微一跳的发现她也正在望着赵燕楚衣服下面的棱角凝眉沉思。
“这数百上千年以来，各国开始专注于大地，甚至禁止讨论天空。要知道在千百年以前，这里可是一个有名的圣地，‘天河流沙’‘天神之眼’‘白日星空’，这些盛景数不胜数。”
赵燕楚满脸神往的砸吧着嘴巴，在呼啸大风里面大声说道：“引来无数的武道强者和科技狂人，想要借助布鲁姆恩卫星的引力，试图飞离星球。”
“那不也是把一个大房子换成一个小房子，一个大牢房换成一个小牢房而已。”
柳茳楠自认为说得一针见血。
“两个天体的引力决定了——”
“这就是四公子您披甲的原因，而且是重玄甲类，怕引力小了么？”
柳幽幽突然展颜笑若桃花，满脸‘天真’的打断了赵燕楚的话。
看得回头的赵燕楚都微微一愣，有些失神。
“走吧，赶路要紧。”
在旁边一直默默观察柳幽幽的柳江雀，突然开口：“今晚咱们就在吊脚楼观沧海大月，野炊生猛海鲜。”
“还去？”
柳茳楠双手紧紧按住裙子，满脸的吃惊。
“天河流沙，这么难得的机会，怎能不去？不然岂不令我终生遗憾！”
赵燕楚一摆马头，大声笑说道：“现在驱马狂奔，不过40里草原，以着天下闻名的墨龙马的脚力，瞬间可至。”
“四公子，这个时候海水已经浸岸，应该已经淹没到了定居点。”
看到九小姐的眼神，对治下23号海滩多少还有一点熟悉的柳志凡，无奈劝说。
“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是2点26分，真正的海啸是59分，大月进入陆地上空，引力波继续拉扯海水西侵。在此之前，海水在定居点的均深不超过3米。”
柳江雀大声的喊道：“在老妖的定居点一带，有一条二三十里，三四十米宽，隆起的十几米高的岩石脊线，半小时以内，战马可以轻松到达。”
柳江雀肆无忌惮的话，让黑马堡众人都是陡然变色。
虽然双方之间的渗透和侦查，这十几年以来一直没有停止过，然而这一切都是心照不宣，在私下里进行的。
这等于是赤龙山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承认，他们在侦查黑马堡。
而相对于柳茳楠，柳志凡，还有三骑墨龙卫高手的变色。
柳幽幽则是变得满脸惊疑不定的震惊。
第八章 柳江雀的坦然
在现在这个环境下，柳幽幽怎么都想不明白，柳江雀为什么会说出如此挑衅的话，来激怒柳茳楠。
要知道这里可是紫苜蓿草原。
不是火苜蓿草原，更不是赤龙山。
难道他不明白仅仅凭着这些话，黑马堡就有着足够的理由控制住他。
让赤龙山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莫非是九妹妹怕墨龙马短于短途奔袭，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都不能跑出这40里平坦草原和盐碱地，在海啸来临之前到达23号定居点？可惜这里没有火龙马。”
就在柳幽幽的震惊里，柳江雀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柳茳楠那张被狂风卷起纱巾，露出的半边变色俏脸。
一脸坏笑的继续开口挑衅。
柳江雀的话，顿时刺痛了柳茳楠。
“我可听说这次侯爷要求赤龙山拿出一营战马，充实京师火云卫，结果此次送到苜江城的战马，只有三成合格。驾~”
柳茳楠根本就不给柳江雀应对的机会，双手放开裙摆，驱马东奔：“那就今天让雀少港主看一看我们墨龙马的短程奔袭！”
说话间，战马已经奔出近十米的距离。
在烈烈风中，紫色的裙子如同一朵妖艳盛开的花朵。
“驾，驾，——”
三名墨龙卫，柳志凡，都连忙驱马跟上。
柳幽幽秀眼流眸一般的飞速扫过赤龙山，苜江城五人。
双腿一夹马腹。
柳江雀给了猫子一个眼色。
“幽幽姑娘。”
猫子猛夹马腹，想要逼近柳幽幽。
“聿！”
柳幽幽的这匹战马，虽然没有赵燕楚的墨龙驹，柳茳楠的紫血驹神俊，但也是上上水准的墨龙战马。
况且跟随柳幽幽数年，一人一马早就做到了马随心动。
在猫子不坏好意的招呼声里，战马一声嘶鸣。
放足狂奔。
“这匹烈马！”
感觉到失了面子的猫子，顿时满脸涨红得火烧火燎，刀芒一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在大风中远去的柳幽幽。
“无所谓，”
柳江雀懒洋洋的笑着说道：“再聪明的奴婢都喊不醒一头自以为是的蠢驴，况且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和代价，柳茳楠没有这个勇气和眼界。”
“驾！”
看到黑马堡六骑入彀，赵燕楚眼睛里面，开始燃烧起磅礴的火焰。
在狂风中驱马追赶。
身后两骑随之跟随。
“唳！”
在高空盘飞的鹰隼，又是一道清啼，
今日之谋，只要能够成功。
苜江州封地的战马来源，名扬天下的墨龙马，赤龙马。
近十万平方千米的苜蓿草原，以及上面生活的近三十万民众。
都将是他未来和赵燕北争夺侯位的坚实基础。
赵氏王朝千年的传承就是不以长幼，而是‘德者居’，不是现今篡位的乡野村夫制定的嫡长子立储制度。
而赵氏王朝之所以被大夏逆夺，也正是因为夏劲夫和贼太后合谋，废掉赵氏王朝的传位传统，选择嫡子登基。
“总有一天——”
赵燕楚偏头望了一眼不远并马等待的柳江雀，眼睛里面闪烁着隐晦的默契和野心的光芒。
柳江雀朝着赵燕楚比划了一个‘胜利’的剪刀手。
这时候，处于东上半空的大月，开始反射大量双日的光芒。
射向苟思特否阿姆星球。
而大月在众人眼里的颜色，也由之前的浅白，变成了蔚蓝。
透过‘苟思特否阿姆星球’近万千米，厚重的大气层，以及外缘大气层的氢氦稀薄气层散射的橘红光芒。
赵燕楚在地面已经可以肉眼清晰的看到，一大轮染着橘红的深蓝色天体的轮廓。
“壮丽奇哉，大好河山！”
赵燕楚大喊一声在苜蓿花江坠将山悬崖石壁上面，看到的一句古体摩崖石刻，纵马在大风中飞奔。
“走吧，”
柳江雀笑着对身边依然满脸凶狠的猫子说道：“这个柳幽幽你就不要想了，柳茳楠怎么样？你不是更喜欢挑战性么。”
“少主你不是说是亲戚，可杀不可辱么？”
猫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人知道，不就没有这件事情了么。”
柳江雀说得一脸的坦然。
“少主，”
猫子心服口服的说道：“你可真够无耻！”
“哈哈，”
柳江雀放声大笑：“我无耻你恶毒，这不是最佳结合？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不无耻不恶毒，要么就老老实实，认命的在最底层的污泥里面趴着，要么就注定被敲骨榨髓，吃得干干净净！”
“少主，你说得真是太好了。”
猫子觉得自己被说得无言以对。
“野心，呵呵，谁又没有一点的野心呢？可是，总得有和野心匹配的实力和手段；走吧，我可不想走夜路。”
说话间，两人纵马开始东奔。
——
“嗒嗒嗒~”
“呼呼——”
在狂风中，柳幽幽很快追上了柳茳楠。
“小姐，今天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赵燕楚突然要去23号海滩，柳江雀刚才的出言挑衅，还有，赵燕楚居然披甲！”
在两骑战马并驰中，柳幽幽脸带忧虑的提醒柳茳楠。
“事情没有你想得这么复杂，幽幽，你总是心思太重。赵燕楚醉心天上所以迫不及待的要见那个傻帽先哲，呵呵，披甲是他怕死，害怕在野外遭遇猛兽；柳江雀这是急了，他们赤龙山这次征调的战马，只有三成合格，听说侯爷震怒。”
在奔驰中，柳茳楠不以为意，冷笑着说道：“所以他透露这些，是在威胁咱们黑马堡，害怕咱们这次趁机吞并他们，愚蠢！”
“可小姐，我总觉得事情太过于诡异，感觉心惊肉跳。”
“当年始帝顺位建立大夏王朝，老侯爷和其余七王联合起兵，咱们可是二话不说的提供大量战马。反倒是赤龙山一看八王兵败，立刻趁机谋夺拦江军镇，阻止新的战马输入内陆。不然事后老侯爷能顶着来自京师的压力，逼迫赤龙山返还拦江镇？”
柳茳楠自信的说道：“这次赤龙山战马，引得侯爷震怒，父亲已经派出秘使到苜江城，保证一旦苜蓿草原合并，一定在短时间以内培养出大量合格的火龙战马。这次赵燕楚过来，就是为了带来一封密信。”
下面的话，柳茳楠没有说透。
不过柳幽幽看着柳茳楠脸上的笑容，就大致可以猜到密信里面的内容。
然而，柳幽幽却还是觉得心跳剧烈。
“小姐，我建议立刻停止去23号海滩，并且阻止他们，真想去，明天不也可以。”
“胡闹，都到了这里，再说他们要是万一强行要去怎么办？”
柳茳楠感觉自己这个亲如姐妹的贴身婢女，是不是昏了头了。
“真要是强行要去，那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那么就，”
柳幽幽恶狠狠的说道：“杀马！没有马力，大水漫过来，看他们怎么去！”
“你真是疯了！”
柳茳楠无奈而头疼的直摸脑门，回头大声问柳志凡：“23号海滩今天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
“没呀？”
这一路奔波，柳志凡的屁股被马鞍折磨的生疼，迟疑的说道：“这大月临空算不算非同寻常？”
在这个时候，柳志凡早就把翼龙猎杀野民这件小事，忘记得干干净净。
此时，在柳茳楠的眼睛里面，前方大约2千米处，原本稠密紫苜蓿花海突然中断，变得稀疏起来。
再往前，则是大片裸出的盐碱地，有着稀疏的低矮灌木群和草丛。
这就是大致的海水浸掠线了。
再往前大约20里，就是23号海滩捡海者野民的定居点，视野已经可以看到东方远处无尽的蔚蓝色海面。
有一条长长的石脊线，带着微微的弧度，伸向东方。
柳茳楠看了一眼时间。
2点38分。
一轮小池塘大小的橘红蔚蓝色大月，已经快要到达中天。
可以看到大月下面，一道斜长的暗色柱子，‘立’在天空。
那是大月隔离双日阳光，产生的天文奇景。
不久，这个‘黑夜’，也将会笼罩在22，23号海滩，然后一路西移，面积渐移渐小，直至在拦江军镇一带消失不见。
“哒哒哒——”
后面马蹄声传来。
柳茳楠回头看了一眼，是赵燕楚三骑。
“走快一点，去了还要稳妥的安置战马。驾！”
柳茳楠大声驱马，朝东继续奔驰。
柳幽幽脸色复杂，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纵马跟随。
“呼呼——”
狂风更大了，里面包含着海水的腥味和潮湿。
大月临空，天河流沙，——
即将上演。
第九章 竹楼的阶级
大夏王朝3月17日下午2点36分，23号海滩定居点。
“哗哗——”
“呼，呼——”
到了这个时候，刚才还是烈烈的海风，已经变成了暴肆的狂风，不断的倒卷着大片的海浪，猛烈的撞击着吊脚屋的竹基。
甚至有一些海浪，乘风被吹高到吊脚楼上面。
溅起大片雪白的浪花。
然而这些从南到北，22号北半部，23号一线80里，3千8百余座纯硬竹搭建编织的绿油油的吊脚屋。
在大浪狂风中，却都是怡然不动。
只有狂风拉过竹屋的缝隙，掠过屋顶茂密的绿油油的竹叶丛。
发出‘咻咻’的尖啸。
这些原本生长在坠将山脉苜蓿花江河谷，万仞壁立悬崖脚下的硬竹，4年前运来作屋基，都是清一色25年以上的连根包土老竹。
均有成年人小腿粗细。
每根间隔1.6米距离，呈圆形面积排列，种植在深挖超过5米深坑，淡水混沙碎岩黏土层。
而且在种植的时候，还加入了充足的催根剂和沤烂的马粪，淡水。
这些硬竹原来在坠将山，根系扎进河谷两岸岩石裂缝，艰难搏斗求生存，一天只有两三个时辰得到光照直射（一时辰两小时）。
还要悲催的被猫猫熊当口粮。
在移植到这片土地以后，立刻焕发了强悍的生机。
只用了不到半月的生长，牢牢抓握连成一片而且朝着地下更深处延伸的竹子根系，就能抵抗大月洪水的拔根冲击。
之后等到一簇簇小竹林枝繁叶茂。
拦江口的篾匠们，就开始教会，指挥22北，23号海滩的野民。
用拦江口军镇工业作坊提供的塑形液，对平均露出地面30米高度的硬竹，进行部位短暂软化塑形。
弯曲构建吊脚屋的大体框架。
最后，将会把竹子的顶端置于上方，作为枝繁叶茂，绿油油的屋顶。
再用竹条竹篾竹枝当做楼板，编制圆形的四壁。
建造起一座座全绿的吊脚屋。
“嘀~”
在狂风中，赵大海站在回廊，不断有水浪撞击到竹楼墙壁和回廊，溅在他光着膀子的身上浑身凉爽。
脚下竹楼却稳如磐石。
这是持续的风速一直在朝一个方向劲吹竹楼，竹楼虽然也有着微微的倾斜，不过在风能和竹竿的反弹平衡力下。
显示着另外一种动态的静止。
赵大海随手从竹墙上面，扯下来一片青翠欲滴的竹叶。
放在唇边幽幽吹响。
然而，竹笛声完全被风声和海浪拍竹楼的声音掩盖。
如同在表演一个吹奏的哑剧。
这时候，所有的竹楼已经停止了扎鱼，都紧闭西边的门窗，加固屋顶的竹篾竹骨支撑，排查环形的墙壁。
准备抵御随之而来的滔天洪水。
所有的竹楼，只有赵大海，黑猴子，两人远望大海。
在两人的眼里，随着大月的不断逼近。
天空已经渐渐开始暗淡。
那轮面对着脚下星球，处于背阳面的大月半球，被自身天体大气层的阳光散射，还有赵大海脚下星球白昼反射过去的光线照耀，
已经清晰的显露出来，通体莹蓝般的美丽。
这是因为在大月引力波的吸引拉扯下，脚下星球正对方向最外圈大量富集的氢氦元素，获得了外向引力。
开始大量的逃逸脱离脚下星球，朝着大月轨迹方向涌去。
所以大气层最外层淡淡橘红色的光线，被干扰消除。
露出了大月纯净的湛蓝。
这是在赵大海3年前的推测里，脚下星球之所以没有成为氢氦霸占大气层，从而产生氧气生命的重要原因。
就是这**月和其余几颗中月小月联合，一步步剥离脚下星球从宇宙中捕获的大量氢氦气体。
从而形成了一种动态平衡，使得脚下星球最终出现生命。
不过3年前的那次黑马堡之行，让赵大海懂得了自己真的是很傻很天真。
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一个宇宙中的先进文明，寻找到了双日星系，进行星系移民。
甚至更加大胆的假想。
这个星月系统，其实就是先进文明捕获小星球，专门构建的生态系统。
就像那个冷酷的女人说得那样，‘幻想着今生受苦来世享福，你们这些野民不是才能更加老实认命的干活？’
这种绝对力量下的碾压，让赵大海绝望。
无力挣扎，也无从挣扎。
此时，他吹响竹笛，感觉笛声跳跃着家乡熟悉的旋律。
分外孤独，
分外思念。
“瘸子，你的梭枪是这个，”
黑猴子朝着赵大海伸出大拇指，一脸的赞叹：“一梭枪一头肥鱼，真牛比。当我姐夫吧，我妈早就惦记你的竹楼了，说是以后当我娶媳妇的新房；别担心，我妈说了，等她和老棍子嗝屁以后，我家的竹楼就是你和我姐的了，你不吃亏，咱们做邻居，等我长大了罩着你！”
黑猴子没有名字，就叫黑猴子。
真正的黑猴子，是指生活在苜蓿草原江河池塘里面的一种水生动物，皮毛乌黑顺滑，动作灵活。
就像黑猴子他老子，一个大队近600人捡海者的头目。
名字叫做老棍子。
母亲年轻的时候叫做大丽，现在叫做‘老棍子家的’。
那个没有参与捡海，在作坊磨石花籽粉供应黑马堡，长得白嫩水灵的姐姐，叫做鱼冻妹。
赵大海以前叫做侉子，瘸腿以后，就叫做瘸子。
野民不配有姓氏，更不需要记住自己的祖先和传承。
当然也不需要隔辈太远的亲戚。
黑猴子甚至都记不得他爷爷，奶奶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你姐？鱼冻妹有多少人惦记着，你姐可看不上我，是想着我这破屋吧？爱情屈服于物质，悲哀！”
赵大海张嘴说话，嘴巴含着的竹叶，随风远走，转瞬不见踪影。
“啥子爱情，是啥子玩意儿？”
黑猴子一脸的迷茫。
野民的婚姻就是讲究门当户对，趋富嫌贫，攀高枝，是人人认为的真理。
在他们的脑袋里面，根本就没有爱情这个词汇和概念。
哪里像赵大海那个时空的女人不爱钱，不嫌弃男人穷，只讲嫁给爱情。
4年前在黑马堡的主持下，在22，23号海滩，总共建造了近4千间竹楼吊脚屋。
其中，25年至29年竹子混栽，总计3千5百余间。（现29至33年老竹，后面以此类推）
30年至39年，3百30余间。
40至50，63间。
50年以上老竹，在23号海滩，就建在龙脊堡后面，有离地15米9座吊脚竹楼。
互相以50年老竹为中途支撑桥基，搭建竹桥连接。
并且接通物资库，龙脊堡。
是老妖和他的女人，心腹，以及野马山外派监察柳管事，这些23号海滩大佬们的超级豪华竹楼。
第十章 一吼之力
“爱情？”
赵大海面对黑猴子‘爱情是啥子’的疑问，笑了笑说道：“好好的当你一个有前途的野民吧，以后努力去接你老子老棍子的班，爱情这种奢侈的东西，你不配有。”
“死瘸子，老子揍你个媳妇！”
黑猴子一听赵大海说他‘不配’什么的。
顿时就怒得跳起来大骂。
在5年前，当时8岁的黑猴子吃了一顿赵大海烤的老鼠填牡蛎肉以后。
从此就黏上了赵大海，要和他拜把子当兄弟。
这几年因为黑猴子的关系，他那个整天掂着一根用荆棘鱼脊椎骨做得棍子，没事儿就喜欢抽人的老子，至此再没有抽过赵大海一棍子。
所以在捕获到那条紫光电鳗以后，海泥鳅得到老妖示意，让赵大海随意选择一处40年竹以上的上等竹屋。
赵大海就选择了这一栋，和黑猴子一家做了邻居。
——
这些在坠将山悬崖河谷生长的硬竹，为了和同类争夺贫乏的光照。
基本在长到20年轮，大约成年人小腿粗细以后，就停止长粗。
转而竞相长高。
每棵硬竹根据当年所获取的光照值和汲取的肥力，大致可以长高0.3米到1.5米不等。
拦江军镇的野民和篾匠，把这些竹子种植在海滩。
等到根部牢固，枝繁叶茂，弯曲建造好竹屋以后。
为了害怕竹子继续疯长高度降低硬度，对所有的竹木，全部进行了斩首限高。
只能朝着四周横向长枝叶，不能再长高。
25至29年竹。
建造成20平米圆形屋，2米高度的墙壁，上面最初盖着竹竿竹篾，当做屋顶。
每次洪水过后，几乎都要重修屋顶。
现在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用海滩盐碱地树条，搭建的简陋屋顶。
30年至39年竹。
能建造26平米圆形屋，2.5米高度的墙壁。
而且剩下的部分长竹，还可以搭建成屋顶梁。
每次大月以后，基本不需要大修。
只要重新盖上盐碱地的茅草，就算竣工了。
40至50年竹。
30平米圆形屋，3.3米高度的墙壁，里面甚至可以奢侈的分隔成一个两层的小阁楼。
以竹木为软绳，编织成大格子屋顶。
格子里面用老竹枝编顶密实。
洪水过后只需要把冲散了的竹枝，重新编织就行。
而且这些竹木没有用完的长度，所有竹稍都朝圆形屋子四侧平压，形成了一圈让人羡慕，华丽的绿油油的屋檐。
这4千间竹楼建成4年，历经80次洪水，有11间被严重/彻底摧毁。
都是25至29年竹屋。
里面51人，全部死亡。
这一切都显示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竹屋，然而里面却包含了严格而冷酷的，甚至穷尽这些野民几代，都难以逾越的阶级界限。
这也是赵大海虽然是一个瘸子加笑料，但是当看到海泥鳅在老妖的示意下，阻止大凤强占赵大海的豪华竹屋以后。
他就一跃成为23号海滩，很多家里有适龄闺女出嫁的老丈母娘眼里。
‘有房’的金龟婿。
这不，就被‘老棍子家里的’，给惦记上了。
于是，赵大海笑着问黑猴子：“你不是要当我小舅子么，你敢整鱼冻妹，我怎么经常见到她把你锤得半死？”
“靠，那龙来了！瘸子，你说得龙蛋，到底是龙蛋，还是龙蛋蛋？烤着是不是油冒冒的，好吃得不得了！”
黑猴子突然直勾勾的望着北边的天空，看到龙，不禁记起了刚才的那段隔水对话。
赵大海闻言，惊讶偏头北望。
果然看到一头翼龙正在狂风中，朝南飞来。
“什么意思，这可是第一次，”赵大海也看得是一头雾水，“这头傻龙是真傻了么？”
按照惯例。
这只翼龙应该是在大月边缘刚刚到达23号海滩的时候，就直接从北16里坠将山脉伸入大海的一座海拔超过5千米的高峰起飞。
等到大月西走，大约半个小时以后。
才慢慢悠悠，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来到23号海滩觅食。
赵大海无法理解这只看着似乎有着不俗智力的翼龙，为什么今天会在此时放弃高度优势。
你丫的本来就是飞不过去，这一下子又降层了5千米。
你还‘飞月’个毛线？
在赵大海惊奇的眼睛里，这头翼龙不断高速压飞接近。
然后，在飞到赵大海这座竹楼北，大约1.6里，那座突兀耸立在龙脊岩上面，近80米海拔的龙脊堡上空。
突然双翼上抬，压缩上空气流，倏然落向龙脊堡的顶部平台。
“——”
龙脊堡顶部平台正中建造的一个方形石屋，被翼龙的龙爪犹如钢爪抓豆腐一样。
轰然捏爆，四分五裂。
这大片溅起的岩石碎屑雾气，瞬间笼罩住了近300平米的石堡顶端。
一块块碎裂的岩石，四射着飞出堡顶。
“我去！”
“哥咧！”
赵大海和黑猴子看得目瞪口呆，眼角簌簌直跳，浑身发冷。
这特么的得有多大的仇啊？
“轰！”
这时候，狂肆的爆炸声波，才传了过来。
“真牛！瘸子，老妖，海泥鳅，还有小刀，你的野女人，都嗝屁了！”
黑猴子喃喃自语：“这龙这么牛，它的龙蛋得有多好吃啊！”
“呼呼——”
在大风中，龙脊堡顶端的石雾随即被刮散。
露出清晰的场景。
翼龙收翅，面向正西，傲然独立。
不但原来那个作为上顶层楼梯的石屋消失不见，就连顶端边缘围砌起来，那一道岩石安全防护石壁，都变得豁豁茬茬，全是残破的缺口。
上面原来露出的一个个临风观沧海的上等野民的身体，脑袋。
这时候已经不见一个踪影。
这座近50米高度的石堡，从堡顶开始，石壁如同蛛网一般，裂出一道道长长的可见裂纹。
“唳！”
一道嘹亮的鹰啼，刺破天宇，如同在赵大海耳边清冽的啼响。
“这是啥声音？”
心惊肉跳的赵大海和黑猴子，都听得莫名其妙。
扭头朝西边的声源处望去。
只见一羽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见过的鹰隼，在西边的天空，展翅翱翔。
“这就对上了，这是啥子鸟？”
“吼！”
在黑猴子的疑问里，站在龙脊堡顶端的那头翼龙，突然引颈长吼。
犹如实质一般的音波，顿时砸碎了龙脊堡方圆2里的狂暴气流，震得周边吊脚屋竹楼里面的野民纷纷喷血。
尤其是1里辐射方圆内，身体壮的不过是喷血晕死，身体弱的则是被活活震死过去。
一吼之威，竟然如是！
“你流血了！”
黑猴子一边擦着鼻孔流出的血迹，一边提醒看傻了似的赵大海。
“真猛！”
赵大海满眼失神，瞳孔发散。
这是他，包括整个23号海滩的野民，都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倾听这头凶兽的嘶吼。
第十一章 真实的世界
这一处建造在龙脊石脉上面，近50米高度，80米海拔的堡垒。
所有岩石全部采自那一道露出地面，二三十里长，三四十米宽，隆起十几米高的龙脊石脉。
在3年前好奇的时候。
每到大月来临，海兽乘浪袭岸。
赵大海总是顺着这条石脉，后撤到30里的后方。
这道石脊山脉坚硬而五彩斑斓，其间夹杂着一些各种大小不一，其它种类的岩石。
而且这些五彩斑斓的岩石，几乎都有着各自的纹理。
有得还可以看到年轮。
即使是没有收藏爱好的赵大海，也很容易的能够得出猜测。
这应该就是木化玉。
而且是大量堆积在一起的远古树木，经过千万年的高压、低温并且无氧环境下浸泡于二氧化硅的饱和溶液中，最终成型。
这么多的树木为什么，什么人进行集中堆放，最终玉化。
这是一个谜。
赵大海发现他可以用手硬生生的掰断胳膊粗的，看着非常坚硬的海边礁石。
却对这种玉化木大拇指粗的使劲全身力气，都是徒劳无力。
甚至从野马山口到黑马堡的山路，黑马堡的城墙，居然都用玉化木建造。
这又是一谜。
所以，现在当赵大海看到这只翼龙，一爪子就捏爆了一座石砌屋子，余波砸毁了堡垒顶部边缘的安全墙。
双足重踏，震裂了这个坚固的堡垒墙体。
就算不考虑那一道犹如实质的音波杀伤力，也已经对这头凶兽的恐怖实力，有了直观的了解。
“老妖他们，”
赵大海擦了擦鼻血，嗓子发干的说道：“这回估计还真没跑了。”
“那女人这次也嗝屁了吧，这下你可以娶我姐了吧？”
黑猴子突然高兴起来。
“什么我的女人，手都没碰过好不好，我是利用老墨这傻帽。大凤这个肥婆，我看了都恶心！do you uand？”
“啥子意思？你个孙子能不能说人话！”
赵大海的话太专业，太深奥，黑猴子根本听不懂。
眼睛就有点急。
“好徒儿，居然把为师的名言都偷师学会了。”
“学你麻——！”
这次黑猴子是直接跳起来开骂。
“咚！”
“嘴贱！”
赵大海用不瘸的右脚，一脚把黑猴子踹到走廊竹木上面。
眼睛里面就看到在西边这只翱翔鹰隼的下面，有一个马队行驶在那条隆起的玉化木山脉上面。
两边全是茫茫的海水。
这些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神经病么？
“唳！”
赵大海正在好奇的猜测，就听到那只鹰隼在数百米高空，发出一道清冽的鹰啼。
与之同时，
那头翼龙，也动了！
——
龙脊堡，时间逆溯2分钟。
猎猎海风里，23号海滩的海把头老妖，正和他的几个心腹，柳管事，一群女人，疯玩的小孩。
在堡顶闲聊，吃海珍，抽草烟，喝着水晶冻。
观沧海赏大月。
他们这些站在23号顶端的大佬，在堡垒后面不远的龙脊石脉两侧，都有着自己的豪华50年以上的大竹屋。
不过每逢大月临空，他们都会带着贵重物品，女人和小孩，进入这个23号物资库，来避开那些让人厌烦的洪水。
有句话叫做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时候楼顶的惬意和下面洪水，风浪中，吊脚屋野民们的彷徨。
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在老妖看来，这样才更有凝聚力，使得手下心腹更加卖命的为他所用。
这时候，老墨也忐忑而幸福的站在堡垒顶端，一处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心里感叹的望着眼前的一群大佬。
这是他第一次在大月临空的时候，有幸进入这里躲避外面洪水的威胁。
得益于他白白胖胖的闺女，在争宠中日渐受到女婿的宠爱，请示老妖，得到了莫大荣耀的恩准。
“这次回去，够我吹半个月。大凤，好好伺候姑爷，以后有你享不尽的福气。”
老墨看到女儿走过来，高兴得说话声音都有些发颤。
作为‘30年至39年竹屋’阶级，能够得到‘40至50年竹屋’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这种越级的资历，自然值得他陶醉。
“知道啦，才多大点的事儿？那个女人根本斗不赢我，这些天都气坏了，咯咯，越生气就越瘦，刀子就喜欢白白胖胖的。”
大凤说得一脸的得意。
“以前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瘦成皮包骨，靠着心黑手，呵呵，靠着艺高人胆大，被老妖把子赏识，才有今天的好日子。那不是瘸子么？哼，这只命大的瘸狗！”
老墨看到女儿变色，怕她臭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的翻脸。
连忙转移话题。
“哼，不是那条瘸狗又是谁！之前爹爹你好心帮他，放着舒服不自在，活该！”
白白胖胖的大凤，偏头望向那个她熟悉的竹楼，果然看到了那个让她厌恶的身影。
“以后只要有机会，非活活整死你！”
大凤心里暗恨的想着。
“那不是老墨么？呵呵，刀子的口味果然与众不同。”
柳管事正在和老妖，海泥鳅坐在一起喝酒闲谈，无意瞅到了老墨。
“小时候是个孤儿，饿狠了，就想吃肉，烙下的怪毛病。”
老妖顺着柳管事的视线望了一眼，不以为意的说道：“瘸子这事儿，当年我也有责任，是我听了瘸子的讲解觉得很有道理。”
然后不解的望着柳管事问道：“按说不应该啊？”
“他这是渎神，把神灵设计的规则当成他妖言惑众的发现。不一把火烧死他，都是山里的仁慈。”
柳管事满嘴胡话，作为黑马堡外派的代表，他当然不可能给一辈子没有进过野马山的老妖，讲述什么才是‘真实的世界’。
“还有五年，就能轮换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柳管事心里默念，虽然这五年睡了几十个野民女人，然而还是觉得在这里简直是度日如年。
“那是什么？”
“是马队，还有一只大鸟！”
堡垒顶上，突然传来一片喧哗。
听得老妖，海泥鳅，柳管事，都是一脸惊讶的站了起来。
大步走向堡垒的西边。
果然看到一队骑士，行进在两边都是海水的龙脊石脉上面。
天空中还有一只罕见的飞鸟。
“望远镜！”
三个望远镜立刻递了过来。
柳管事急忙去看。
他来23号海滩5年，除了那次拦江镇运送竹木到苜蓿花江口，然后沿海岸线到这里，见到过野马山的技术人员和士族。
之后这是第二次看到有外人来到这里。
“柳幽幽？九小姐！”
虽然柳茳楠带着纱巾和遮阳帽，但是柳幽幽的俏脸，还是让柳管事一下子就确定了来者何人。
不禁失声惊呼，满脸的震惊。
第十二章 一锅端
“柳幽幽？九小姐！”
站在堡顶石屋西边迎风处的安全围沿，举着望远镜的老妖和海泥鳅，即使在大风中，也都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柳管事失声惊呼的内容。
心里不禁同时重重一跳。
虽然他们搞不清楚柳管事嘴里这个‘九小姐’，具体是什么来头。
可是这一行十一骑战马。
那三骑全身披甲，背刀的骑兵。
还有那只翱翔在天空，叫声尖利，不知是何品种的大鸟。
这一切都表明了，这一群人的来头很大。
只是这群人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冒着遭遇洪水的危险，跑到这片穷山恶水的大海边来干什么？
老妖和海泥鳅放下望远镜，悄悄对视一眼。
均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担忧。
在23号海滩，当老妖用美食和女人，把不能将任何财务私自带回野马山的柳管事，喂饱了以后。
在野马山限定的规则以内，他老妖就是整个23号捡海点这近万野民，生杀予夺一言决之的王。
而头号心腹，狼狈为奸的狗腿子军师海泥鳅。
则是二王。
虽然23号海滩的野民，一个个都梦想着能够进入野马山享福，但是老妖和海泥鳅却绝对不愿意去。
宁为鸡头，不为马尾。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在他们看来最美好的生活，就是像现在这样，大鱼大肉，女人美酒，看谁不顺就往死里弄。
一直持续下去。
“老妖，老泥鳅，你们可真是天大的好运气，能够见到九小姐的仙颜！走，咱们仨一起下去迎接九小姐的大驾——”
“那是什么？”
“龙，龙！”
“它飞过来了，飞过来了！”
堡顶人群突然发出的一片惊呼，打断了柳管事兴奋洋溢的话。
三人齐齐变色的朝北望去。
就看到在猛烈狂风中，一头翼龙张开双翼，乘风高速朝南压飞而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邪性！”
老妖看得心惊肉跳。
这是数年以来，这只翼龙第一次出现甚至大月未至，就降层压飞到这里的情况。
它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想来干什么？
在这个时候，这头天空凶兽的到来。
惊骇了整个龙脊堡塔顶。
柳管事和老妖，海泥鳅三人，也暂时忘记了迎接贵客这码子事。
傻傻的伸着脖子，凝望着北边的天空，那头绝世凶兽。
“呼呼——”
在狂风中，只见那头翼龙不断逼近。
直扑龙脊堡而来。
看得众人胆寒心悸。
不知道这头之前被整个海滩当做大笑料的傻龙，这回又发神经，想要干什么。
“它不会是没吃饱饿了，飞过来找吃的，先垫垫肚子吧？”
手里还拿着一大块烤肥鱼，吃得满嘴流油的大凤，突然震惊的大嚷。
顿时惊醒了众人。
这个解释虽然听着荒谬，然而却是现今状况下，唯一合理的解释！
那么再仔细想想。
现在整个23号定居点，就他们这一群人站在露天的龙脊堡顶端平台。
而且大部分都长得肥肥胖胖。
在这头恶龙眼里，岂不是一道高高端起的大盘子，里面的一盘肉？
这个想法，纷纷从众人脑袋里面冒出来。
无不是变得脸色惨白。
心胆欲裂，双股发软的满头冷汗。
“立刻下堡！”
随着老妖一声大吼，他第一个冲向堡顶的那个下楼梯的石头房子。
柳管事紧随其后。
海泥鳅却是脸色扭曲的有些迟疑。
“下堡！”
众人齐吼。
纷纷迈开大步，冲向下楼梯石房。
“呼呼——”
翼龙在狂风中看似动作流畅优雅，实则速度极快，瞬间到达龙脊堡东北侧，不到百米距离上空。
在众人的余光里，可以看到这头恶龙狰狞的形态。
这种近距离的威压，使得大半直接吓得尿崩，有的更是腿脚发软，一跟头栽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然后，
这头翼双翅一抬，卷起大股狂风。
巨大的身体如同流星一般的坠向石堡。
“恶龙吃人了！”
在堡垒顶部众野民上等人胆裂的眼里，这头翼龙的目的显然已经是一清二楚，纷纷大喊着奋力扑向石屋。
就在这一刻，瘦得皮包骨的刀子，猛地一把抱住还在发傻的大凤，发疯似的跳过防护石沿。
一起坠向下面50米高的龙脊岩，木化玉矿带。
而海泥鳅则是一个鲤鱼打挺，翻出堡垒的安全石沿。
同时右手袖子里射出一个带着细绳的螺旋锥子，‘叮’的一声扎进石壁。
疾速坠向下面的木化玉矿石带。
“轰！”
在下一瞬间，这头翼龙高速降落在龙脊堡顶，为了稳固身形，锋利的双爪抓向堡顶石屋。
轰然捏爆。
包括还在下楼梯的老妖，柳管事，以及整个堡顶的三四十个男女老幼，吓傻了的老墨。
瞬间都被无数高能密集的木化玉岩石碎片射流，击打撕裂成无数碎裂的残骸。
数十人一声未吭，就此死去。
“哈！”
“啊！”
51米高度，即使是在狂风中，也只用了大约不到1.35秒的坠落时间。
大凤和小刀以着89米/秒的速度，砸向了龙脊堡的龙脊山岩石带。
在距离地面大约6米高度的时候，小刀的嘴里发出一声大吼，本来蜷缩在大凤怀里的双腿，猛然全身发力朝着大凤的肚子一蹬。
在迷迷糊糊的大凤，剧痛下的惨叫声和喷吐的食物里。
一瘦一胖，顿时分离。
“唳！”
北面的天空，传来一道嘹亮的鹰啼。
几秒以后。
“吼！”
一道犹如实质的音波，在龙脊堡上方炸响。
震得堡垒颤动，顶端和堡垒石壁裂缝里的大片岩石，轰然坠下。
“噗嗤！”
“噗——”
侥幸逃过一劫，浑身皮开肉绽，被巨大重力拉扯得双臂撕裂，严重脱臼的海泥鳅。
双腿骨折，右腿一截白森森带着血肉筋膜的胫骨，穿破小腿皮肤的刀子。
都是如遭锤击，两眼翻白，喷血晕死过去。
“啪啪啪，啵，噗嗤，啵，啪啪。”
在1.3秒以后，随即被大大小小高空坠落的岩石。
双双爆头砸死。
至此，随着这头空中凶兽的一落一吼，23号海滩捡海点的高层大佬及其家人，全部团灭。
无一逃脱漏网。
与之同时，那头翼龙在长吼1.4秒之后，突然展开足足有16米宽的双翼。
双足一蹬，双翼猛然扇动。
冲天而起。
“轰！”
巨大而暴肆的蹬力，直接挤爆了孤立高耸的塔堡，在30米处炸起一圈烟尘环带云雾。
“轰隆隆——”
千万吨的巨石，轰然砸向大地。
“——”
在赵大海，黑猴子，还有西边赵燕楚，刘江雀，柳茳楠，柳幽幽的眼睛里面。
远看着龙脊堡轰然塌陷，直坠大地。
众人均是骇然变色！
在变色里，这头向后掠翅一飞冲天的翼龙。
直扑赵燕楚十一骑头顶上空而来。
第十三章 图穷
23号海滩西7里，龙脊堡西4里。
西侵海水暂达线。
柳茳楠一行11匹战马行进到这里，就勒马停止了在盐碱地上面纵马飞奔。
再往前去，放眼就是一片无尽的碧海茫茫。
只有一条高出水面大约十一二米的石脊，继续朝东延伸。
最后和东4里的那座高耸的圆柱形堡垒，以及十余座用竹桥连接的绿油油的吊脚屋，相互通联。
在这个堡垒和吊脚屋两侧，每隔不远的距离，就有几座吊脚屋。
一直朝着两边延伸过去。
朝北延伸到那列高山附近，朝南则是一眼看不到头。
成为一座座碧绿的孤岛。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思各异的从一处缓坡，驱马登上这条宽度三四十米的石脊。
准备在洪水来临之前，进入堡垒。
这些战马的马掌。
赵燕楚，柳茳楠，两骑都钉着一种昂贵，而且属于管控物资的产自大夏王朝西北强国，大唐帝国工厂生产的一种合成掌木。
而刘江雀，柳幽幽这9骑的马掌。
则用的是捡海者捡拾，或者拦江军镇猎杀的河海中猛兽的鱼骨，熬煮上特制配比的鱼胶黏合而成。
这种鱼胶马掌硬度，耐磨力都很好，也有着一定的延展性。
但是弹性很小。
在光滑潮湿的岩石上面高速奔跑，很容易出现打滑撅蹄，砸断马腿的情况。
所以11骑战马，排成4横3列，都压着速度。
保持着大约7米/秒的速率，小步朝着东4里的龙脊堡‘哒哒’行去。
柳幽幽看了一眼手腕的女士手表。
时间是2点51分。
按照天体运行规律。
在7分钟后，大月边缘将会到达23号海岸线的正中上空。
并且在数秒以内，高速掠过龙脊堡。
之后，大约再过40秒。
大月西进边缘，将会遮蔽住西上空双日投注到这片大地的直射光线。
黑夜来临。
人们可以看到四周边缘，幽暗蔚蓝的天空。
闪烁的星辰。
以及头顶之上，那团莹蓝的星球和巨大的环形山。
随后，扑天大水汹涌而至。
“真是手若凝脂，”一边和柳幽幽并骑的刘江雀，隔着赵洛燕，嘴贱的说道，“这块星辰乌金石表，也只有戴在幽幽姑娘你的手腕，才显出了它那普通外表下的惊人美丽。”
“败类！”
柳幽幽面无表情的驱马慢行，心里暗骂着根本不搭理柳江雀的无耻搭讪。
既然她已经知道堡主在不久以后，就要发动苜蓿草原的统一战争，自然不屑虚与委蛇看着就反胃的柳江雀。
“天下男人都是败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柳幽幽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这是她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
就像柳茳楠，当她知道这个‘素有美名’的赵燕楚，居然是一个‘天上人，地上客’以后。
立刻用纱巾，遮阳帽，裹腿的绸布，全副武装她露出的肌肤。
其实赵大海所不知道的是，在婚姻和男女关系上面，不光23号海滩捡海的女人们，不屑爱情而现实。
黑马堡的女人，一样不屑于爱情，更加的现实。
“那是什么？”
在柳江雀和柳幽幽并行中间的赵洛燕，正不耐烦的听着左边这个嬉皮笑脸的混蛋的聒噪，突然凝目望向东北方向的天空。
一张带着方刚棱角，被太阳晒黑了的脸，都变了颜色。
众人闻言，纷纷遥望。
只见在狂风之中，东北已经微微暗淡的天宇上面，一只‘小鸟’正在横切劲风，展翅翱翔。
一个个望远镜随即举起来，捕捉遥望。
“是龙！”
柳茳楠。
“不是说只在飞天以后，开始退潮才会出现么？”
赵燕楚。
“不是吧，这没道理啊？”
柳江雀。
众人齐齐变色！
——
然后，
有巨龙乘风飞来。
一落。
血洗堡顶，东尊西望。
“唳！”
头顶的鹰隼，发出一道清冽的鹰啼。
“吼！”
巨龙回应。
即使离着还有3里的距离，这犹如实质般的音波，还是撞击得众人耳膜发疼。
再然后，
巨龙腾空，堡垒爆塌。
——
在龙吼声里。
除了赵燕楚的那骑紫墨龙驹，柳茳楠的紫血驹。
还能勉强站立。
其余9匹战马，纷纷吓瘫了马腿，低声嘶鸣着匍匐在石脊上面簌簌发抖。
由于害怕背负的重量，压垮了战马。
赵燕楚和柳茳楠，也都是立刻下了马背，脸色阴晴不定的站立遥望。
在他们的视野里。
正在倒塌的龙脊堡，无数坠落的岩石，狠狠的拍在堡基四周的岩石上，海水里，以及周边的吊脚楼上面。
砸得尘烟弥漫，水浪四溅，把波及范围以内的一座座吊脚屋，拍得竹木节节密集炸裂。
坠将山的这些竹子，虽然有着极高的硬度和弹性，再加上根部对大地的牢牢抓握。
能够很好的抵御水平横向的洪水冲击。
但是面对着这一块块巨大的，从高处经过强大的重力加速度，由上到下拍下来的高硬度木化玉岩石。
却根本无从抵抗。
岩石击中的一座座吊脚屋，顿时变得残破不堪，炸起无数的碧绿碎片。
随风东飞。
或者随水西流。
“这些马完了！”
在看到龙脊堡后面不远的9栋竹楼，竹桥，全部被岩石破坏。
柳幽幽第一个变色惊呼起来。
在他们原先的计划里，所有战马将进入龙脊堡，躲避洪水。
现在虽然堡垒塌陷。
然而这些战马还可以进入堡垒后面，和这些木化玉岩脉等高，其间有着竹桥连接的9栋50年吊脚屋躲避。
但是，现在显然是全完了。
更要命的是，现在距离大月覆空，大水扑来，已经不到7分钟的时间。
别说已经吓软了马腿，这9匹寸步难行的战马。
就是勉强能站立的紫墨龙驹，紫血驹，在一路高速跋涉200里以后，显然也没有足够的力量，逃逸出洪水的覆盖速度。
听到柳幽幽的惊呼，柳茳楠也瞬间想明白了这里面的一切。
顿时陡然变色。
那9匹战马，甚至包括已经赠与赵燕楚的紫墨龙驹就不说了。
然而她的这匹紫血驹，可是她故去母亲征战沙场的战马，‘墨踏紫云’的女儿。
养到现在，整整养了10年。
“幽幽，立刻想办法把紫儿送到安全竹楼。要快，幽幽！”
情急之下，柳茳楠的声音都变调发抖。
“你们4个，你3人脱下战甲，战刀，把马扛起来，抱着马腿，跳下去！”
柳幽幽怀着复杂的心情，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跟了她10年的战马，一咬银牙大声下令：“然后托住战马，朝那边游过去！”
柳幽幽指的是东南方向，大约3.3里的一排吊脚楼。
看得众人都是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堡垒坠石堆积太多，会产生侧分力扰流！”
柳幽幽来不及仔细解释，就纵身跳进近8米落差的海水，已经淹没到了她的胸脯，嘴里喊着：“跳！我接！”
柳志凡和其余快速脱掉战甲，丢掉战刀的骑兵，飞快的抱住马腿。
而柳茳楠则是安抚战马不要受惊动弹。
“跳！”
“跳！”
四人扛着马腿，朝着下面的海水跳去。
柳茳楠来不及和赵燕楚客套废话，纤足微微一跃，临空而起。
这时候，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赵燕楚，突然左臂长伸，倏然摘下了柳茳楠背着的长弓。
右手折扇一开一合。
露出的锋利扇骨，轻易的割断了柳茳楠腰间绑着箭壶的裙带。
第十四章 狂风解我意
柳茳楠背着的这柄长弓，是她母亲当年所用的兵器，名字为‘大江射月弓’。
虽然重量只有不到百斤，却有着满弓八均之力（地球计量单位，一均为四石，一石一百二十斤）。
在大西王朝明面上的弓箭排行里，稳居前十。
此时，在长弓被赵燕楚突然出手摘下以后，临空状态下的柳茳楠的身体，不禁顿时失衡。
身形歪斜着，略显踉跄的带着长长的弧线。
远远朝着龙脊岩右侧的海面跃去。
“你？”
慌乱之中，柳茳楠满脸疑惑的呆萌回顾赵燕楚；搞不清楚，这个赵燕楚是在发什么神经？
甚至来不及思考，她这时候应该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来回应这种无理的唐突。
就看到赵燕楚右手朝她高举着长弓，左手合拢的折扇，扇骨稳稳的端着她那装满百年铁柳木箭身，钨钢合金箭簇的箭壶。
满脸笑容的喊道：“茳楠姑娘，借长弓一用。”
“呼呼——”
在呼啸长风中，柳茳楠那割断裙带变得宽松的紫色长裙，被大风吹起，露出了她穿着的黑色短裤。
看得猫子两眼发直。
这时候，抱着马腿的柳志凡四人，已经跳下岩石。
四人一马，夹裹着风啸和战马猛然失重下不安的低声嘶鸣。
将要重重坠入海水。
并没有看到上面变故的柳幽幽，手里握着一根女子小拇指粗细，乌突突细鳞覆盖的长绳。
在轻挥漫舞中，鞭稍带着柔劲，一一‘点’上虚空四人的脚底鞋子。
“啪啪啪啪！”
几乎不分先后的炸起，四道清脆的响声。
四人一马猛烈下坠的身形，不禁微微一顿。
“哗啦——”
随后坠进海水，溅起大片浪花。
——
“呼呼——”
长风浩荡在龙脊岩上面，猛烈刮着赵燕楚，赵洛燕，莫语，柳江雀，猫子，五人的头发，衣裾。
猎猎飞扬。
“居然是钨钢箭头，真是暴殄天物而且无用！”
赵燕楚右手折扇微动，箭壶带着一个小小的弧线，挑落进莫语的手里。
莫语在赵燕楚示意的眼神里，扣动卡锁，打开壶盖，露出一簇密密麻麻在阳光下，闪烁着森森锋利寒光的金属箭头。
倒让赵燕楚微微一愣。
“她原来的箭头，是包了玉质大绿纹材质的三棱刺，这种钨钢箭头，恐怕是为她的那条紫光电鳗量身特制的。”
经过柳江雀的提醒，赵燕楚又扫了一眼莫语手里的箭簇，果然看到了这些锋利的箭头，还有着花纹一般的黏接结构。
不过在这个时候，面对着东边飞来的翼龙，显然不适合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唳！”
在近900米高空，鹰啼清冽。
面对这头目的明确，直冲而来的翼龙。
处于空中食物链顶端的鹰隼，身为天空霸主的尊严和骄傲。
即使鹰胆颤栗，也不愿意不战一合，就落荒而逃。
而是在鹰啼声里，不断盘飞调整状态和位置，准备着即将到来的一场并不势均力敌的血腥搏杀。
五人住口东望天空。
“这头龙疯了么，它不是要飞天么，这时候来和一只鹰较劲？”
脸色有些发白的柳江雀，望着东边的天空喃喃自语，满脸的震惊：“吃饱了撑着了！”
“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而是——”
“嘣~”
赵燕楚的折扇已经回归腰间，右手食指轻弹弓弦。
发出一道清冽的铮鸣。
薄薄的显得有些刻薄的嘴唇上面，炸起一抹无惧而磅礴的战意：“杀龙！”
“咻~”
在赵燕楚说完这些话以后，撅着嘴唇，发出一记嘹亮的口哨声。
而在听到‘杀龙’这两个字，除了之前参与密谋知道的柳江雀，其余几人都是迥然变色。
且不说这只翼龙身后的族群。
只是看着刚才的一落，一吼，一飞，引发的血腥和崩塌。
就能够知道这头凶兽的可怖。
就凭着他们这几个人，一弓，一鹰，几把刀。
说句丧气一点的话，‘只’什么杀？
别不但杀不动，反而被反杀！
“唳！”
在900米高，那只鹰隼在听到了赵燕楚的呼唤以后，在虚空和狂风之中稍作迟疑。
随即收拢剑羽，俯冲向大地。
“吼~”
又是一道巨龙的嘶吼，在东600米高700米虚空处的那头翼龙，暗乌色的鳞片在西边的阳光照射和东边已经开始变得暗淡的天空剪影下，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如同一团耀眼明色火焰。
在两张巨大龙翼的变翅扇动下，瞬间变向。
由西向，斜上空冲飞。
变成了西向，斜下空俯掠。
“咻~”
看到这一幕，赵燕楚的眼睛里面露出一丝哂笑。
撅着嘴唇再次发出一道，尖利而短促的口哨。
在口哨声里，那只正在不断加速俯冲的鹰隼，随即调整了俯冲的角度。
变得倾角更大。
同时翅膀继续紧促，收缩了近30平方厘米的空气托举接触面积。
再次加速。
而那头翼龙显然没有学过物理，不懂得速度，加速度，曲线路径，计算怎么飞行才能两线相交于一点。
然而它却用着最本能最原始的捕猎方式，把龙首一直紧紧的对着这只鹰隼的身体，与之联动加速飞行。
——
与之同时。
跳离石脊的柳茳楠，展开双臂顺着已经变了风向，朝着东上天空吸飞的狂风，飞了近40米远。
然后“哗啦——”一声。
才掉到7米落差，3米深的海水里。
因为大月即将君临。
改变了23号海滩，及其周边区域的重力值。
‘苟思特否阿姆星球’在这一处的大气层，因此受到的本土星球引力大幅减弱。
进而引发大范围的气压失衡。
从地面到数万千米的高空，蔚为壮观的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喷泉’状态的虹吸现象。
结果刚才飞在半空中。
由‘虹吸’造成的不讲不顾的狂风，就把柳茳楠断了腰带的紫色裙子，连着遮阳帽，遮脸的纱巾。
转眼吸飞到几十米的天空。
穿着黑色短裤，上面是一件白色小衬衣的柳茳楠，在落水以后又羞又气得俏脸通红，杏眼圆睁喷火。
一向作为娇娇女，人人尊崇的她，今天算是被无礼至极的赵燕楚给涮了一道。
又被让人厌恶的狂风，给欺负了一回。
简直气得怒发冲冠，火冒三丈，满腹的老血没地儿喷！
“小姐！”
在喊声里，柳幽幽五人一马，在海面上形成了一道雪白的浪花水线。
高速游了过来，和柳茳楠顺利汇合。
第十五章 射龙
“你们——”
在水面逆着海水游泳的柳幽幽，透过一浪接一浪劈头盖脸打在脑袋上面的海浪，看了一眼东南2.9至3.3里方向，那一栋栋孤岛一般的绿色竹楼。
心里面在进行着快速的选择。
紫血驹紫儿的体重，即使比赵燕楚的墨龙驹轻一些，然而也大约有着相当于10个普通成年男人的重量。
而且在即将来临的滔天洪水里，困于竹楼洪水之中的战马，很有可能会出现各种不可测的异常扰动。
在这种情况下。
就要选择楼基结实，同时楼内负重比较小的竹楼。
在搜寻中，柳幽幽的目光，瞬间看中了一处3座彼此相邻不远，和其它竹楼相比较，似乎要修整一些的吊脚屋。
而且她还看到，居中一座的回廊上面，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矮子。
一个似乎光条条的。
另外一个高一点的，似乎只穿着短裤。
“去那3座，你们在前，紫儿放到那栋竹楼；让他们穿严实，教他们懂规矩。”
柳幽幽想了想，也搞不清楚这些蛮荒愚昧的野民，是不是穷得有没有遮丑的衣服。
而这些黑马卫理所当然的视这些野民为猪狗，稍微嫌麻烦就是干脆用杀掉清理，直接丢进海水来解决问题。
就飞快的补充说道：“没衣服就让他们去另外两栋。”
“诺。”
柳志凡的眼睛余光，早就看到了九小姐白嫩的划水手臂和气的通红的俏脸。
心里面知道这事儿不能沾边。
连忙嘴里大声应和，又对其他3个黑马卫喊道：“哥儿们，全力加速，游过去！”
“诺！”
那3个扛着马腿，浮游在水里的黑马卫，都是齐声大吼。
手脚并用的加速滑行。
在逆着动荡的海潮里，高速游出一道白色的浪花线，朝着目标竹楼飙进。
柳幽幽看了一眼头顶。
这时候，大月边缘已经快到中天，在东部和头顶的天空中，渲染着各种瑰丽的奇景。
然而这种景象，众人或远或近的都已经见到了数百次。
早已经变得麻木而且无动于衷。
柳幽幽看了一眼腕表，估测了一下时间。
大月边缘大约还需要四五分钟的时间，才能掠过头顶，然后在一分钟之内引发海啸来临。
她们这六人一马，完全足够在洪水到来之前，进入安全位置。
柳幽幽不禁心里稍定，望了气得俏脸通红的柳茳楠一眼。
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的看到柳茳楠水下的长腿腰腹曲线，那大片白皙的肌肤，以及露出水面挂着水珠，气呼呼的俏脸。
柳幽幽又仰头看了一眼翼龙，鹰隼。
以及在龙脊岩上面，依然呆在原地诡异不动的赵燕楚五人。
就震惊的看到，距离不到100米的赵燕楚。
突然动了。
变成左腿后屈，右腿笔直斜前伸支撑，身体顺势后仰，双手一手握弓一手拉弦指天。
摆出了一个犀牛望月的姿势。
流畅的拉出了一个满月弓。
满月正中，搭着一支锋利的钨钢铁柳木箭。
“他要干什么？”
柳幽幽震骇的失声惊呼，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世上真有这么不自量力，一心找死的人？
“射龙？呵呵，真是笑死我了，咳咳——，原来抢了我的大江射月弓，就是想要射龙！——真是疯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果然不愧是无法理喻的天上人！咳咳咳，——”
一边在朝着东南游泳，一边一直分心注视着赵燕楚那边动静的柳茳楠，秀眼看到这让她感到滑稽的一幕，顿时就气笑了。
被灌进去几口微咸的海水。
“他是早有阴谋，没有扳指这八均的满弓，弓弦能割断他的拇指！”
柳幽幽看了一眼柳茳楠划水的右手大拇指，透过清澈的海水，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枚绿玉粗白纹扳指，还戴在她的手上。
心跳顿时猛地一重，一股寒气在她的心里面蔓延。
这个赵燕楚，今天处心积虑的来到这里。
戴着扳子，鹰隼，夺弓，射龙。
他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活腻了，找死喂龙！
“那又怎么样，他能射死龙？咯咯，咳咳，我那钨钢箭簇，连龙鳞都破不开。”
“铮~”
在柳茳楠的笑声里，狂风中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铮鸣声。
一道几乎看不到轨迹的浅绿流光，拉着箭头一丝金属的寒芒，瞬间离弦。
以着380米/秒的初速度，射向翼龙。
“叮！”
这一箭射的很准，或者说，翼龙根本不屑避开这支利箭。
在它左翼覆盖着密集的细鳞片翼膜上面，炸起一簇火星。
这时候，鹰隼已经俯冲到500米高度，距离赵燕楚大约700米。
翼龙600米高度，800米距离。
双方高速俯冲逼近赵燕楚五人十马。
“真硬！”
看到那箭炸起的一簇火星，柳江雀是满脸赞叹的震惊。
而其余三人则是骇然变色。
“滋~”
赵洛燕抽出了她背后的大刀。
白玉无瑕的玉质刀面上，布满了大粗绿纹，而且从刀柄到刀尖，上面居然贯穿了一条紫莹莹的细长紫线。
猫子则是一脸狰狞的凶狠，右手反握着一支乌色带着点点金色斑点的锋利匕首。
材质和柳幽幽手腕带着的手表壳一样，都属于星辰乌金石。
“它躲了。”
赵燕楚嘴里毫无表情的说着话，疾速的从箭壶里抽出第二支箭。
“铮！”
拉弓，满月，射击。
一气呵成。
这时候，柳江雀才说出来一句话：“真狡猾！”
“说我么？”
赵燕楚反问。
柳江雀震惊的看到，赵燕楚本来就应该射出的第二支箭，居然还在他右手里。
“第二箭竟然就射出去了！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在这一刻，柳江雀头皮发麻，浑身颤栗，完全窒息。
“吼——”
一道痛苦的，漫长而凶狠的龙吟，在天地炸响。
“噗——”
十一匹战马，全部马嘴喷血，晕死过去。
而柳志凡四人，直接被震裂了耳膜，眼睛，鼻子，嘴巴，汩汩涌血。
在水里的柳幽幽，柳茳楠，被这道音波打击，震得头疼欲裂，瞬间脑袋当机。
“唳！”
在龙吼声里，那头翼龙猛然违背了这一星球的天地动量原理一般，倏然把速度提高了近1/3。
探出龙爪抓向那只鹰隼。
而鹰隼则是长啼一声，展开双翼翻转身体，去用鹰喙和利爪，去反击翼龙探下来的龙爪。
“不要，躲呀！咻——”
看到这一幕，一直都保持着翩翩风度的赵燕楚，终于脸色大变。
嘴里发出急促的尖利口哨声。
“叮！”
鹰爪对龙爪的搏斗，对翼龙完全没有任何的伤害，倒是那尖利的鹰喙，啄得翼龙的硬骨鳞片腿上面，硬生生炸飞了一片鳞片。
然而，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