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花点点酸 【非可略过】
【非正文，佛系看】
反思了很久，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写长篇……
我大概还是擅长搜集自己的一系列脑洞，然后一鼓作气，写下几千到两万不等的文章。灵感爆发，然后畅快流淌的感觉无与伦比的美妙。
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了……
我说过绝对不会弃坑，但是我的能力，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成长为能够写出大作的体质。我艳羡着，别人的处女作，一炮打响，好评如潮，颇受欢迎，作品总是希望被人欣赏的，即使我的初衷只是找个能够方便记录的地方，我的脑洞，度过的岁月。
以前的我从来是随意挥笔写下，无论好坏，最重要的是记下当时，毕竟我的记忆力稍微有点糟糕，又十分不舍得灵感闪现过后的遗失忘却。
但是这两年，开始深思，开始试图将故事更完整地表述出来，写出更长的文，也是想看自己的提升空间，挑战自己，即使一直看不到成绩，得不到支持，没有收益也没关系。
大纲开始写了。对比几年前幼稚时期草草写下的，显然是更加全面细化了，考虑也更加长远，系统完整。但是对着精炼的小段文字，进行扩写的时候，我还是遇到了一直以来的难题：细节还是不够，描述不够流畅，事件过渡衔接
还是生硬，也不够真实……虽然喜欢玄幻，可是创作还是离不开社会实践。真实性……
还有非常多欠缺的，导致难以动笔，即使努力勉强写下草稿，估摸着一万左右（指筹划中的新书），仍旧无法容忍这些文字的拼凑，全然没有意思，简直不知所云。但我心里是知道，我想要表达什么的，非常强烈的念头。
至于内心的情感有多么强烈，可以当场砸桌子扯着嗓子嘶吼命运的不公谴责当事人的冷血无情，大概是可以参照拙作《孤独浪漫》。完全凭借情感的宣泄写完的作品，投入了真实情感，以至于后续再度阅读，也比较容易十几次泪目。但是显然我想要表达出来的感情和内容，除了我自己，别人似乎没有很好地感受到，在他们眼前的只是一部幼稚的作品。
小孩子家家的。
我的文风，大概就这几种。
除了上述的情感宣泄，还有努力的文词堆砌，或者便是短小精悍的模样。
第二种大概详见《逆转心存》，本来打算精致一些，但是还是能力欠缺，有心无力，最后走向甚至有些说不通的地步。还好是系列作，后面可以完善弥补。篇幅也可以凑起来了。
第三种则是如本书魔花第二篇前面这般，叙述完整，只是很多坑直接写出结果，现挖现填
，因为实在没有挖出更大更有魅力的坑的能力，所幸故事本身的精彩性可以弥补。对于故事，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称赞有妙处的。只是写不写得出来，一直是个问题。
纵观之，实际创作近乎六年以来，写得最体面完善的竟然是被我嫌弃冷落近乎两三年之久的《失落神忆》。一向不喜校园题材，但确实，写得亲切温和会能够有共鸣，有回忆，打动人，也很有趣，会心一笑。三年前抢在学习不那么紧张时写了十几万或者更多的草稿，后期有空续写了，重读一遍，一度很想要撕掉重写，但是又舍不得，又害怕文笔退化，甚至这种水平都写不出了。所以写一些，改一些，加一些，努力成了现在的样子，还算是可以，说得过去。
说了这么多丧气的话，但事实上依然没有放弃。
明白自己的长短处，所以尽管看起来像是偷懒的借口，还是想要征集一下意见：是希望我继续以这种节奏，慢慢更新，但是很有可能会造成烂尾的结局，还是干脆止在这里，让我直接写出全部内容，但字数不会多，大概三万字左右就能将魔花篇全部完结，而且保证故事完整？
等待答案，但还请轻喷。
我依然会努力码字的，请等。
拜托了，谢谢看到这篇文字的你。
魔花点点酸 第十二章 破碎开来的节奏
身体被撕裂的感觉，明明清楚只是幻觉，依旧忍不住战栗。颤抖不停。
手被用力地握紧，紧紧的肌肤贴合，即使掌心被长出的尖锐指甲刺痛也无妨，因为太久，已经麻木，伤口开始结痂。被这样一只绝对称不上美感的爪子抓住，随波逐流。
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可能依旧是人形，也可能蜕变成妖族的真正模样。我只知道，我完全受控于他的力量之下，阴影之中，他的领域。
天空的云影飞快掠过去，聚散，光线瞬变，新鲜得刺痛双目。仿佛是在郊外，遥远的乡村，原始的林地，荒芜的戈壁，潮湿的沼泽，草叶鲜花，虫蛇狂舞，偶尔才能目力捕捉到一两只妖族，一派平和的模样，采摘着鲜艳的浆果，捕猎着鲜活的鱼，吞噬着挣扎的昆虫。
日行千里吗？虽然没那么夸张，但是估计也差不多了。一直疾行着，潜藏在不被发觉的阴影中。
呼吸着妖界的空气，若有若无的腥气，挥之不去。
仿佛一团无形的液体，没有知觉地流动着，牵引着，不知去向何方。悬挂的光芒那般耀眼，躲藏在阴影中，意外的安心感。但是隐隐流动的力量感，或大或小，绕行躲避或者直接穿行。被惊扰到的妖族瞪大双目，目光搜寻着动静的来源，然后挥舞一下肢体，打一个响鼻，分泌出粘稠的液体，发出“滋滋”不明意味的声音。
各种模样的妖族。高级一些的妖族，便是那些能够拥有基本的人形的，像寻常的人类孩子一样，玩耍胡闹，嬉笑奔跑。而更多的妖族，可能是任何形态的，待在任何地方，偶尔一动，绝对会吓到人。
不过经过了这么多地方，随意数数，看见的妖族实在是非常少。日升日落，应该至少两天两夜了，不停歇地穿行着，看见的妖族不过几十之数，而且大抵都是老弱病残。偶尔看见过分活泼的妖族幼崽，也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奇怪的气氛，异常平和的世界。止不住的心慌。
“湖秋沙……这到底是要去哪儿？”我还是沉不住气，看着光线再次黯淡下去之时，忍不住发问了。
在我在妖界醒来开始，便一直是这个状态，努力匆忙赶路的模样，只是偶尔改变速度，缓慢恢复着妖力，又不至于耽误行程。在他妖力最微弱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到行经的砂砾狠狠擦过皮肤的痛感。可他仿佛没有感觉，一直没有停下。
也是奇怪得很，这么久以来，我也并没有感到饥饿干渴。身处妖界的感觉虽然压抑，但是，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被触动了。来到这里，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吗？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我重回了实体，脚下飘忽，险些站不稳。我
的发辫有些散开了，衣服也变得皱皱的，看向湖秋沙，素净的一套衣服加身，很是低调，配上身处的这蛮荒之地，意外有种出淤泥而不染之感。嗯？他何时背着我换了身衣服？
“湖秋沙……”
他蓝色的眼眸有些黯淡，透出浓浓的疲惫。微微地喘着气，皱着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差不多，就在这边了。”
“什么？”
“虽然说是带你来散心，但是没有我带路还是不行呢，学妹。”湖秋沙目视周围，阴影扰动，似乎传递着什么信息。
我有点愠怒地抱臂：“你还知道是我要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的手已经恢复成少年人好看的手，指向一个方向：“这边，就是传说中仙妖族的领地了。想去看看吗？”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继续带路吧。”这里是林地，虽然树木生长并不密集，但我依然看不清稍微远一些的路。事到如今，又人生地不熟的，我也只能听从他的了。
微风拂过，清新的草叶气息扑面而来，异常舒爽。我碎步跟上身前那个青发少年，好奇地左顾右盼。十分细微的东西，在空气中流动，是最微弱的妖力模样。心情轻松起来，欣赏着自然的景象。
感觉不到湖秋沙的妖力，也许是收敛起来了，也可能是这几天消耗实在过大，变得虚弱了。之前听闻仙妖领地位于圣妖族领地内……虽然不清楚状况，但是湖秋沙既然有勇气来，应该是有办法的，对吧？
几米开外，一根粗壮的树枝忽然猛烈摇晃起来，剧烈程度大概不用多久就能够将树枝折断。湖秋沙停住了脚步，伸出手挡住我，眉头紧皱，“有些不妙呢。”
几只妖从树木的阴影中跳出来，包围了我们，勉强能分辨出已经有了半人形，是有智慧能言语的妖。
“很久吃不到新鲜的食物了，我要饿坏了。”流着口水，粗鲁莽撞地冲了过来。
我不想去分辨这到底是什么物种，只觉得它的獠牙和口水看起来异常恶心，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湖秋沙抬起一只手，轻轻一挥，那怪物的身躯便突然停住，然后倒飞出去，撞断了树枝，沉重的落地声，以及怪物粗鲁的嚎叫声响起。
旁观的几只妖见状也停下了爪子，吃惊地看着湖秋沙，显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出是强大的对手。
我上前去，按着他的肩膀，他的脸色已是苍白，低声对我说：“快走。”
果然是消耗过大了，看起来轻松击退，但已经处在虚弱状态，接下来坚持不久。旁边几只妖还是蠢蠢欲动，那只被击中的妖就要爬起。
真是麻烦。我迅速判断一下这些妖的力量，以湖秋沙的实力，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就是以目前的状态来应对会狼狈一些。由他牵制住，自然不会波及到我这个看起来完全无害的存在，我在它们眼中应该也不好吃，所以就这么，跑起来吧。
我转身就跑，离我最近的妖下意识地追来，却被湖秋沙抓住了影子，掷向它的同伴。
我暂时脱身了，但却不知该往哪里去。谁知道这树林里还隐藏着多少妖？如果我跑得太远，就此和他失散了怎么办？但我又不能现在回去，拖他的后腿……
真是，太糟心了。妖族之间为什么要相互吞噬呢？如果能像人类一样，吃些正常一点的食物就好了，浆果鱼什么的都很好，现在走个路都要提心吊胆的，实在太糟糕了。不过越强的妖，在别的妖看来就越美味诱惑，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果然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
生气，现在连普通的小妖都看不起我了吗？我可是……！
等一下，现在的湖秋沙很虚弱，虽然那几个妖不太能构成生命威胁，但是万一它们引来了更多的妖……
大意了！
我不由得懊恼，细算下来也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跑得还是稍微有点远了听不到那边的动静。还是回去看看吧，再不济，我拙劣的魔法也许能够吓一下别的妖。
我刚打定主意准备动身，却不料转身就看见湖秋沙的身影，不由得讪讪道：“你，没事吧？”
“这些卑劣的妖，是专门守在这里，进行狩猎的。不过圣妖族的门口，也不是能随意作妖的。”湖秋沙这样说着，疲惫的面容上竟浮现一丝笑意。
见他身体有些摇晃，我没有多想就扶住了他：“你现在的身份来到这里，不是会……”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冒犯了圣妖大人！请您原谅我们，宽恕我们的罪过吧！”刚才的妖们出现在面前，伏地大呼，恐惧地颤抖着。
“现在才知道求饶，不觉得太晚了些吗？”我厌恶地瞪了它们一眼，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我扶住的青发少年，低声惊呼：“怎么回事儿？！你……”
“一些小手段，让它们误会也无妨。至少我族，肯定是比它们这种存在要高级的。”湖秋沙低垂眼帘，眸中有些迷离，“而且，圣妖族与我，也算是有渊源，圣妖也并非是高不可攀、一尘不染的高贵存在……”
“带我们去你的村落。”湖秋沙忽然扬声，命令道。即使乔装成圣妖，自然也还是不能够随意进入圣妖族领地的。他还需要时间恢复妖力。愚昧的低等妖族出于无知的敬畏，自然也不敢动我们。
“遵命大人！”
魔花点点酸 荒凉村落
于是很滑稽地，我们两个，跟着灰头土脸的弱小妖族，走进了他们的村落。
妖界的妖，是跟人间的人类是一样的存在，所以称呼上还是不好继续用“它”来形容。
看起来跟寻常落后的乡村没有太大差别，透出浓浓的淳朴气息，比如茅草屋，草棚什么的。还有空气中的腥臭味。所幸一路走来，地面还算是没有出现什么恶心的不明物体，也勉强能够忍受。
我们被带到了一间看上去还算体面的小屋子里，屋内也没有什么摆设，连桌子也没有，简陋的床上铺着厚厚的茅草，闻起来像是新鲜采割回来的。
因为确实是一个贫困的村落，也找不出什么吃食来招待我们，这几只妖便只能屁颠屁颠地跟随左右，绞尽脑汁地发出赞美之词，企图尽可能的讨好我们，或者准确来说是湖秋沙。但是找到能够暂时落脚的地方后，湖秋沙便打发他们离开了。
小妖们替我们关上了门，神情上看依然是敬畏着，不过也应该在苦恼原本以为的食物竟然无法用于果腹，甚至可能还需要他们提供食物。
估计着妖们应该已经走远，我松了口气，疑惑道：“刚才他们用妖的语言嘀嘀咕咕的，是在说什么？他们不会突然又过来袭击我们吧？”
湖秋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觉得呢？”
觉得他似乎在嘲笑我，我索性不再纠结：“妖语太复杂了，他们也没有让我学过。不过有你在，他们是不敢再动歪念的。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那是当然，亲爱的殿下。嗯……”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手上，新结的痂颜色还很明显。
我把手收在背后，“被指甲伤到了，现在已经快好了。没事的。”
“是我伤了你吗？”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少年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指甲也是圆润模样。他似乎有些疑惑，但是看我尴尬的样子倒也没有说。
作为影妖族的尊王，力量巅峰的存在，除却完全施展妖力，正常情况下是绝对可以保持完整的人形的。手化为爪，固然更方便施展力量，但是他也会在意美感，人形的手也是足够了。
我是在意，一路上要完全依赖他，再吐槽他显得很没有良心。而且伤也不重，我的自愈能力应该是可以应付的。说起来穿越大门的感觉太混沌，我也没有太清楚的感知。也不定是我过于紧张，自己伤了自己。
“你提醒我要小心自己的身份，可你也不要忘记了你自己的。有些妖族对血液比较敏感，而你却还只是人类的样子……”蓝色的眼眸深沉幽邃，心下隐藏着忧虑。
我咬了咬下唇：“我……我知道了啦。我不会给你惹事的。那么只要我小心一点，不再流血，就可以很好地隐藏起来吧。”
“圣妖族的说不定还是能够察觉得到。不过这种时候，他们不会出现的。再等一个小时，就继续前进。”湖秋沙调整呼吸，神情变得平静，是要专注于恢复妖力了。
可能是妖力越弱，越容易隐藏气息吧。但是湖秋沙这个样子还是很难让人安心，这点时间绝对没有办法恢复完全的妖力，若是路上再碰到强大一点的敌人，就不是那么容易应对了。也许，他是有意让自己变得虚弱，从而增加经过圣妖族领地的安全性？可是那个种族的存在，在妖界可谓是是顶级的强大，作为影妖，被发现了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说话了，才发觉这片环境太过安静。没有鸟叫虫鸣，没有别的生物的声音。这个村落，难道只有刚才那几只妖吗？单是看房屋的数量，也不可能会是如此。原住民都去哪里了？
待在屋子里有些太过无聊，既然暂时不用担心被袭击，我壮着胆子，打开一道门缝，钻出了屋子，四下打量这里的环境。
还是诡异的腥臭味，不过时间久了已经开始适应了。荒芜的感觉。其他屋子都空着。除了这里本身就很简陋之外，貌似收拾得很干净。简直没有住过的痕迹。实在是太奇怪了。难道这些屋子只是摆设吗？
转悠了好一段时间，天色已经暗得几乎看不清路，我往回走，却不经意间撞见了刚才的那只妖，顿时一惊。
妖仍然是垂头丧气的样子，嘟囔着“好饿”，然后看着我，耸动一下鼻子，眼睛里划过一道光。
我迅速
回忆起我那点基础魔法，做好了应对准备，眼前忽然一黑，头重脚轻的感觉。
“仙馝昔！”
稳稳跌入一个怀抱中，额头磕到了他的胸口，有点疼。
“大人！我什么也没做！”妖惊慌地说。
湖秋沙一手搂着我，一手抬起了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眉头紧锁：“你饿了。”
“什么？”我只觉得脑袋有点沉。
“大人……”
小妖被他召唤过来，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们。然而下一瞬，目光失神，已是断了对自身的控制。
湖秋沙看着我，声音变得轻柔：“请享用，公主殿下。”
毫无保留泄露出来的妖力，仿佛轻易能够获取，但是……我摇摇头，难以置信：“我怎么会……”
半强迫地涌入，感觉逐渐恢复清晰，面前的小妖已经倒地，身体瘫软，彻底失去生机。
湖秋沙放开了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它太过弱小，能补充的也有限。那边还有几个，能够成为献给公主的贡品，也是它们的荣幸。”
“你是说，我，吸收了妖的力量？这怎么可能，我只是……”周遭的腥臭味似乎越发浓烈，我感到恶心，吃惊地捂住嘴。
我已经能够自己站立了，刚才的眩晕感仿佛不曾存在过。
“暂时没有办法狩猎高级一点的妖族，只好委屈你了。你很快会适应的，这种进食方式。”他眼神清澈，像是早已料到。毫不惊讶。
我不再开口了。眼前的状况，我理不清，身体还是有疲惫感。也许是饿了吧，毕竟过了这么久，也许只是因为在妖界，所以发生什么都不奇怪，我并不熟悉关于妖界的事情。我只想弄清我自己……该何去何从。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吃”完了这附近的小妖，我们再次出发，前往圣妖族领地。我看着湖秋沙好看的侧颜，心下叹道：是呀，他是影妖，是天生被限制进食的妖族，杀掉那些妖，提取力量，只是为了我而已，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些。然而妖力进入身体，仿佛石沉大海，毫无波澜。我也没有抱太大希望，继续前行。
魔花点点酸 似曾相识
紫色手链光芒闪过，象征性守护着圣妖族领地的外层结界就这样为我们开启。
明艳的景象，鲜花盛放，草木繁茂，恍惚是进入了什么高级住所的后花园。
一条石板铺制的小道蜿蜒穿行，连通圣妖族领地各处。
湖秋沙微微闭眸，沉思回忆几秒，握着我的手腕，踏上了道路。我向周围望去，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烟。太过冷清了。不过也好，不易被发觉，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隐约感觉到周遭的力量流动。圣妖族的领地，一定驻守着强大的存在，也许我们的闯入已经引起了注意，在暗中观察着我们。但已经来到了这里，没有退缩的理由。隶属于仙妖的领地，会是怎么样的呢？我是否能够，有所收获？
仿佛轻门熟路，湖秋沙带着我，终是来到了这样的地方——如果说先前的景象是富贵人家的后花园，那么这里应该可以称为王的御花园了——大片大片的、无比瑰丽的紫色花海，仙气迷蒙，奇异的香气却是恰到好处，刚好令人沉醉，半梦半醒。
“世代的领地……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叫做墓地。历代的尊王，葬身之所。华丽的景象，是庞大的妖力所建构，若是被迷惑，就再也走不出来了。”湖秋沙眉头微皱，神情肃然，似乎是尊敬之意。
我愣了愣神，回想起类似的话语：“就像‘圣光之门’那般的幻境吗？”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这里的力量要强大得多。”湖秋沙看向我，蓝色的眼眸漾起淡淡的温柔，“别无办法的话，这里就是最后的尝试。历代尊王凝聚的妖力，足够唤醒一切妖族血脉。如果你真的是仙妖的后裔，它会赋予你启迪，唤醒潜藏的力量。要进去吗？到了这里，我就不能陪你了，我会在外面等你。”
微风轻轻吹拂，影尊那俊俏人类少年模样，青丝微微扬起，唇畔弧度清浅。温柔多情，莫名可靠的错觉。
我的手被他放开，皮肤还残留着触觉的印象。眼前的花海比惑影妖的诱惑更强，我面对他
也没有脸红心跳，但却是迟疑了。
我嘴上说着想要来妖界散心，实际漫无目的，他便是自作主张，冒险将我带来了仙妖领地。这算是什么？示好？他也希望，我成为真正的妖族公主吗？
先前那样令我惊恐，说要拿我当做食物，也在懵懂时被灌输过他很危险，会吃掉我的观念。对他而言，我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类，还是妖族公主，会是他希望的呢？影妖对待食物，除非危急，素来从容挑选培养。现在的我对他来说，算是什么呢？也已经一年了，他已经进食了吗？不是我的话，是谁替我成为了养料？
再者是，我踏入了这片领土，能否活着出来，出来之后又是如何，都是未知数。我还有很多不了解，这却是一场赌局。
所以容许我，磨蹭一点。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湖秋沙，我……”
“嗯？”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对这些路这么熟悉？你不是影妖吗？”迟疑着，扯开话题。
“我当然是。”他眨眨眸子，莫名俏皮，“但我也可以说是在这里长大的。”
“哎？！”我有想过，湖秋沙的态度一直比较暧昧，较为亲昵地称呼臻鹰泽的名字，对他所处的地界都很熟悉。原来除了作为敌手，还有久远的渊源吗？
身下的影子变得很淡，不过也可能进入圣妖族领地后便是如此。湖秋沙面容白皙，这样说着：“原来他们没有告诉你吗？我和鹰泽他，从小便是玩伴呢。通俗一点，也可以说是，发小吧。”
无奈的回忆状，也不急着催促我进入领地，仿佛觉得有点意思：“很多年前，我和鹰泽便是形影不离的玩伴了。一起吃喝玩乐，学习练习，增进妖力……不过他是光，我是暗，小时候还没有什么，等到他要背负全族兴亡大任的时候，分歧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当年的圣妖族竟然可以和影妖和平共处？”
“也并不是，影妖背负恶名是更久以前就有的事。”湖秋沙轻轻地笑，眼底不知是否有些落寞，“
说起来可笑，直到登基之前，我才回归影妖族，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人怀疑，我是圣妖族的一员。生来尊贵？生来卑贱？影妖的存在，不算太复杂，也不太简单，不过是谋生手段不同罢了，多少妖族暗中趋之若鹜，表面却是义愤填膺深感不齿。”
我有点糊涂了：“没有人察觉到不一样吗？尤其是在臻鹰泽身边，他应该也和人类的世家大族一样，从小就被重点培养的吧？”
“妖族的生存法则可不像人类那般安逸。大抵是野蛮生长，有资质天赋拔尖的可能会被长老相中，加以培养，而绝大多数的不会有这种幸运。不过呢，被长老看中也不一定全是好事，老家伙们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可能会吞噬掉这个幸运儿，没什么比自身掌握的力量更重要的了。”
“吞噬是怎么样的？就像刚才你……带我‘吃’的那样？”我脑海中浮现那样的情景：影子直接被剥离躯体，而用特殊技巧将绝大部分妖力保留在剥离出来的影子中，享用起来就极其便利。我刚刚便是坐享其成，吸收了好几个弱小妖族的妖力，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是这么淡然地面对掠夺性命的我，到底是怎么了？！
“啊，那是影妖惯用的进食方式，不过还稍微麻烦一些，只是为了保证失去抵抗能力，没有那么大心理负担罢了。不过说起来，其他妖族类似的进食方式也很多，算不上绝对的卑劣，不是吗？您刚才也享用得愉快呢。”
我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那个村落的妖那么少，该不会就是因为……”
像我一样，不受影妖进食规则限制，可以不断收割性命的贪婪存在……
湖秋沙摇头，一脸无奈：“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毕竟在我们离开学院之时，防卫状态已经很明显了。”
防卫？是那场据说在妖界打响的战争吗？圣妖族所率领的，与追随影妖族的……我面前的是灾祸的罪魁祸首之一哎！这个笑得一脸无害的俊美少年！
“征集兵力，所以调走了吧。”说得很平淡。
我的心情更复杂了。
魔花点点酸 恍然
“这一路上，为了避开妖族聚集点，还是绕了不少路的，但看来还是我多想了，这次的战争大家都很重视呢。”淡淡的欣慰的笑意，说出的内容却让人背脊发冷。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到：“湖秋沙，你同意和我冒险前来妖界，还有别的目的吧……你想要做什么呢？将我带到你的阵营里，鼓舞士气？”
湖秋沙·多维亚，校内“祀影团”的团长，妖族影妖的尊王，妖界战争的一方主宰，却是我面前这个一脸平静无害的俊美少年的模样。
湖秋沙看着我紧张起来的样子，也没有太多表示，摊开手，无辜作态：“我可是照你所说的，孤身一人，陪你前来的。被囚禁在校园内太久，对妖界的事物都不太熟悉了，而你也是一直看着我的，我并没有抛下你，去找妖族的部队吧？你多心了。”
我抱臂冷哼：“好吧，我也不在乎什么谋划，也没办法控制任何事。那——我就准备进去了。”看向紫色的花海，虽然强装镇定，还是忍不住咽了下唾沫。
“我会守在这里的，尽管放心。”他向我微微躬身，转瞬便消失在我眼前。寂静的环境，只剩我一人。
我又垂眸看了一眼我的手链，深吸一口气，步入了紫色花海的领域——所谓的仙妖族的领地。
软绵绵的，微凉的触感。睁开双眼，是美丽的迷雾，萦绕身侧。心跳有些加快，静静等待着，缓步前行。
刺痛，不经意间自脚底蔓延，低头细看，是模样狰狞的荆棘藤蔓，如毒蛇般移动着，擦过皮肤，皮开肉绽，即使有布料阻挡也无济于事。数量如此之多，避无可避，但也好在它们貌似只是经过，并没有对我特别，我咬着牙艰难迈过，倒也没有什么异样。
突然感觉到寒冷。借力扶住的树枝不知何时冰晶遍布，从指尖钻心的疼。我一看，指尖被冰晶划伤了，几道细细的伤痕，血还没渗出来。我战栗一下，周遭已是银装素裹，只是迷雾依旧翻滚着过去，感觉到头发被浸湿了，又在寒冷中凝结，全身都好冷。
我定了定神，心想这环境变化得这样快，应该也是幻境一类，所以也没有太恐惧，只是哆嗦着把自己裹紧，继续向前走。
忽然，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什么动静，但是身体在寒冷中已经有些麻木了，努力拉伸肌肉去进行躲避的动作，最后也只是失去身体平衡，笨拙地摔倒了，脸直接扑到冰雪里，险些窒息。
堪堪从地面爬起来，向刚才站着的那树干旁看去，是一枚枚锐利的银针。这让我想到了可莉曾经对我实施的魔鬼训练，但这些银针给我的感觉更加危险。是银族？
“是谁鬼鬼祟祟地躲起来偷袭我？出来，我不怕你！”我牙齿哆嗦着，努力这样喊了，同时站直身体。
毫无意外的，没有人回应。浓雾扑面翻涌而过，面颊湿润而冰冷。
我揉了揉冰凉的膝盖，继续抱着身体，哆嗦着前进。
为了防止再次摔倒，我很小心地盯着地面来走，但是显然这里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于是当我的双眼被突然出现的一片刺眼白光所震撼时，我知道我近乎失明了。
冰冷的藤蔓卷起我的四肢，倒刺毫不吝惜地扎进我的皮肉中，创口变大，被挤压，血管突突跳动，破裂的地方液体流淌。
迷雾依然在翻滚，携带着一缕幽香，无可抗拒地飘入鼻腔。身体温度流失，血液都快凝结。
我不用看，都能猜到，我的皮肤表面已经是一片紫黑色。极度的寒冷，以及瘀痕导致。身体就要完全麻木了。
“为什么呀……”我张开口，呼出一团白雾，上齿咬住下唇，“为什么，这么对我？”
一定是有什么存在的，感知到我进来了，然后做出反应。空气中是浓郁的妖力构造出来的迷雾，邪恶的藤蔓很有灵性地包裹了我的躯体，裹紧，严严实实地，细致到每根手指，无法再使出一分力，伤痕累累。
好一会儿，眼前由模糊到清晰，我努力眨了眨眼，心下又是一颤：我的身体已然悬空，躯体被粗细不一但都带着尖刺的藤蔓刺伤，黑红色的液体淌下，也染红了藤蔓的表面，显得更为狰狞，空气中腥味浓重。
我徒劳地张合着嘴，眼皮打颤。但是不可以，我不可以倒在这里……
“愚蠢的人类，有什么资格踏入这里？”一个空灵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充满傲慢蔑视感。
我明白我等到了。强打精神，我说道：“你已经让我放了血，应该清楚我是什么。”
“哼——毫无用处。本是蕴含着无尽力量的血脉，在你身上，完全暴殄天物。这种血脉，你不配拥有。”声音中的厌恶感更强了。
而随着声音落下，藤蔓似乎收紧了，我的骨骼发出了什么声响，在我的感官里则是麻木中钻心的疼痛，难以遏制地大呼：“啊——”
“卑微的蝼蚁。能够埋葬于此，是你无上的荣耀。”声音冰冷残酷。
我在疼痛的间隙中，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反驳道：“如果我真的，继承了仙妖族的血统，但我，来到这里都无法获得力量，那就是，你的错。”
“嗯？”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能够存在于这片领地，一定是与仙妖有渊源的存在。”我喘着气，白雾蒙住了我的眼前，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说下去。
“传说中，仙妖不是最强大的存在吗？可笑的是，又是最容易断绝的种族。到了我这里，已经是任谁都会耻笑的完全的‘人类’了，所谓的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荣耀，又谈何存在？还是说，这些，其实都是用以遮羞的谎言？只是因为当年的妖族尊王可怜，才将罹难的堕仙捧上高位，实际上根本……”
“住口！你懂什么？！”声音出现了愠怒。
“你说，我是有辱血脉，毫无价值的存在，那么真的死在这里也无所谓。反正如今的妖族已经不会可怜也不会在乎所谓的仙妖了，活该悄无声息地全部葬身于此，沦为土地的养料，连个悼念的人也没有……”
“你，是谁的女儿？”声音忽然冷静起来，这样问道，“你，是仙妖剩下的最后一个？”
我撇撇嘴，想起我那素未蒙面的父亲，“据说是上任仙尊，仙云崎。”
“是他……”仿佛思索着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小辈，你对妖族的事情，只是一知半解。”
“我并没有打算了解清楚。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只是血脉、旁人驱使我来到此地。”我的脑海中晃过一张张面孔，他们失望、冷漠的神情啊……我还能怎么做？错不在我，至少我以为如此。
“你知道仙妖从何而来吗？”那声音这样问我，莫名蒙上一层悲凉。
书籍中所看到的自然浮现，但我张了张口，没有说话。这个不知名的存在应该想告诉我什么。
都知道最初的源头，是遥远以前的一天，有位堕仙，坠入妖界。不知是吉兆还是凶兆，这位堕仙本与妖界各族格格不入，但是后来，堕仙与当时一位强大的妖族首领相恋结合，甚至还留下了后代。这些后代，是仙与妖的混血儿，受到整个妖界种族的恐惧和排斥。为了方便称呼，便称他们为仙妖。
仙妖兼具仙族的气质和高等妖族的力量，学习和融合能力也很可怕，不多时便被发觉掌握了几乎所有妖族的能力，无可避免地占据了妖界所有种族力量的巅峰地位。
虽然是被排斥的，但是也不得不正视起来。因为仰慕强大的力量，也有妖族打破了隔阂，试图去接近拉拢。最终，仙妖与自称为圣妖的种族协定，庇护和扶助，乃至结合。
但是仙妖的存在原本就是于世不容的。身为堕仙，本就被排斥，被放逐，被唾骂，被责难，而与妖结合后，处境更是不堪。而且身为仙族的血脉注定被稀释，过去更是无法企及的绝望。他们所求，只不过是一处远离人烟僻静之所。力量等等带来的傲气，与对自身的羞耻感完全不能匹敌，被迫承担的责任，身不由己的无力，只能堕落下去……
永远，只是异类。
仙妖一词，至始至终，都是一种羞辱而已。
而且注定，衰微下去……
“但是圣妖族不是接纳了吗？何必纠结于过去？”我不解。
“利益的交换罢了。没落至此，也是应得。”叹气声。
“那我……”我忽然反应过来，过去的事迹与我何干？我只是来此……
“你来这里做什么呢？只有濒死却还强求一丝希望的妖才会来这里，但几乎无一例外地沉眠！我不会许诺任何事，除了死亡！你的血液已经品尝到了，是腥臭的味道，那接下来就是你的生命了么？”声音猛然高昂刺耳，而缠绕着我的身躯的藤蔓快速抖动起来，我能感到身体各处在被撕裂！
“停下！你有什么权利决定我的生死？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强忍住剧痛，大吼出声。
“还想用仙妖后人的身份拖延时间么？既然你不是最后一个，也就没必要留情。更何况，你真的完全没有利用到这身血脉……”
我当然不甘心就这样埋骨于此。因为我没有力量，所以处处受到限制，只能任人摆布。
最可恨的是因为这身所谓的血脉，我经受的蒙蔽和欺骗。
从小养育我的姑姑将一切都瞒着我，接近我的可莉动机也并不单纯，还有我所以为的心爱之人，以及湖秋沙、臻鹰泽……
言不由衷的模样，虚情假意的关心，轻易交付的信任，只是因为我看起来过分单纯天真，毫无招架之力，是那样唾手可得的一块蛋糕罢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足够强大的力量，但是，只要能够，让臻鹰泽惊讶，认认真真地对我说，他是为了仙馝昔而存在的，就够了吧？这个倨傲的拨乱了我的心、却又那样冷酷的男人……我不会放过他的。是他让我知道了我的弱小，我也要让他承认我的存在。
要是被他知道，我带着敌对的首领，违背他的命令，冒险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这样可笑的愿望的话，他会是什么表情呢？不会在乎的吧，他已经，完全对我失望了，在下令关我紧闭的很多天里一次也没有问起我、来看我……
但我一定要回去，拉下他们高高在上的嘴脸，让他们正视我的存在——我仙馝昔，不是任人摆布的存在，只要我愿意，就让他们低头顺从！
嘛，都快要死了，怎么还在想这种琐碎无味的事情呢……身体好冷，脑袋好沉……
“无论怎么样放血，还是改变不了事实。”面对像破布一样瘫倒在地面的我，声音那样叹道。“原本就是混血，劣等的异类……无法改变。求生的意志吗？倒是有些趣味。凭什么呢……或许，可以有些变数，完全没有被唤醒，便是有无尽的可能。但我不会许诺，只是估算。强烈的意志的话，一切会变得有趣……不是吗？”
我没有听见说了什么，早已昏死过去。
等到再次睁眼，紫色花海已然消失，湖秋沙蹲在我身侧，面色严肃地盯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薄唇轻启：“你好啊，长老先生？”
魔花点点酸 第十三章 注定的腥风血雨
几个呼吸间，我回神了，不过身体依旧瘫软无力，没有办法爬起来。不过看湖秋沙镇定自然的样子，我看起来应该没有太狼狈。要知道在刚才，带刺的藤蔓完全撕裂了我的身体，更不用说包裹着我的衣物了。难道，还是说果然，又是幻觉？
湖秋沙的手落在我脸上，轻轻拨开了凌乱的发丝，让我能够看清现在的情况。就在几米开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中年人，他墨发灰眸，样貌平平，身着不知何等样式但很有正式感的服装，周身有种莫名可怕的气势，妖力内蕴未发。
湖秋沙唤他长老，莫非正是说明，我们被抓个正着？
中年人审视的目光扫过来，声音低沉：“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未经允许擅自踏入这里，都要受到惩处。你们是打算自裁于此，还是由我带回审判裁决？”
湖秋沙倒很沉得住气，“不好意思长老先生，我们并非圣妖族人，不懂规矩，也不打算遵从。你也看得到，我这位朋友刚刚死里逃生，元气大伤，都抑制不住体内的妖力了，若是擅动，很难说会不会妖力暴动引发更大的事端。要是因此扰动了这神圣的领土，长老怕也是承担不起责任。”
湖秋沙这么一提，我才发觉，我的身体上浮动着数量庞大的妖力，甚至都带来了一定的压迫感，我一根手指都动不了。难道说，刚才的经历，只是让我作为一个载体，将仙妖族领地的庞大而又无主的妖力吸引带出来了而已吗？我还是无法动用，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中年人似乎也很忌惮我身上溢出的那股妖力，尽管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还是妥协了：“那我就等在这里，看着你们。若是你们胆敢妄动，我会直接将你们灭杀。”
湖秋沙没有理他，低垂眼帘，轻柔地摸了摸我的额头，低声喃语：“没事了，乖，凝神。”
他关切的目光落在脸上，泛起一丝暖意。我咬咬唇，竭力守住灵台，聚气凝神，尽管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还是照他说的做了。
像是有轻轻柔柔的云朵落下来，渗入皮肤，融入血液，莫名的通透感，神志也更为清醒了。
我竭力去感知，那股庞大的妖力确实是消失了，而当不远处看着我们的长老出现在我的感知中，
却让我打了个寒战。
“好了，我们可以离开了。”湖秋沙对这种情况似乎早有预料，稳稳地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可是在圣妖族长老面前哪有那么容易离开，我们还没迈开步子，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去路。
“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本不愿与圣妖族正面冲突。如今这局面，族中也没有多少人，长老就当做没看到我们，息事宁人，不好么？”湖秋沙并没有被长老的威压影响，不过说起来也是，毕竟是一位尊王，如今实力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还不至于轻易被压垮。
“你——”长老面色凝重，看我们两个都面不改色地扛下来了，也明白我们的实力都不容小觑。
“长老势单力薄，也不好对付我们两个人。就此收手，不是对大家都好么？”我的胆还在颤，但看暂时唬住了长老，也试探着这么说。要是被这位长老知道我们两个的实际身份，恐怕会直接通知全族的人将我们围剿。现在正事基本完成了，我也不想再留在这片是非之地了。
但是职责所在，以及圣妖族一贯以来的傲然，长老并未被劝退，气势顿时更加凶猛：“正是现在的紧张局势下，我更不能容忍尔等可疑人物出现在我族领地内。”
尤其是我刚才的样子，很有可能是闯入了附近的仙妖领地，还能够看上去完整地出来，并且浮现庞大的妖力，简直是千古未闻的事情。这令他更加坚定不能放我们走。
湖秋沙轻笑一声，却是揽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前推。我被吓了一跳，那长老的脸看起来凶极了，竟要让我首当其冲？却听见湖秋沙轻笑着道：“好吧，既然长老好奇，我斗胆来替她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们找了许久的公主，仙尊流落在人间的小女儿。应殿下的命令，我陪同她在妖界巡游，如今恰好来到了这边，便是顺便会见了仙妖前辈，刚结束，长老你便出现了，也是挺巧。”
这番话倒也不假，听起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不过湖秋沙吊儿郎当的语气，感觉不太能让人信服。
“证明呢？”果然如此。
“长老可认得这个？这可是你们圣尊亲自交给她的，足以证明她的身份。”湖秋沙轻轻握起了我的手腕，晶莹的紫水晶手链泛出美丽
神秘的光芒。
我惊得大气都不敢喘，虽然这些不是在说谎，但我还是忍不住心虚。长老锐利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有一种被灼伤的幻觉。
湖秋沙坦然自若，修长的手指轻柔摩挲我的手心，微弱的痒意。
终于，长老面色缓和，慢慢躬身，应该是在向我行礼：“这确实是大人的物件。是我不明缘由，冒犯了公主，请恕罪。”可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歉意。
“想要本公主的宽恕，就护送我们离开领地，不得张扬。”我放下手腕，努力使自己镇定，这样命令道。湖秋沙在一旁对我微笑鼓励。
“请跟我来。”长老这样说。
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走出了圣妖族，我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待长老走后，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来妖界多久了？”要记得我可是偷跑出来的啊啊啊！
湖秋沙漫不经心地说：“妖界的时间流逝跟人间不太一样，离开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其实刚才可以命令长老打开‘圣光之门’，直接回人间，不过传送到的地点不确定就是了。”
“你之前不是很在意时间的吗？”我回想起当初见到他的时候，离开前总要说一声“时间快到了”，像是对时间规划得很好，容不得错失。我曾经是因此疑惑了很久，但是后来接触少了也就忘了。
“哦，这个呀——”湖秋沙的眼神变得有些暧昧轻佻，“那时候我赶着去约会呢，让美丽的女孩子等待可不是什么绅士作风。后来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在我知晓了你的身份之后。我必须要专注一点，才有可能赢得殿下的关注，虽然殿下可能也不会在意到。”
这个家伙……我满头黑线，这么说来我还阻止了他去祸害其他女孩子？一点也不荣幸！
我忍不住加快了步伐：“既然不清楚时间过去多久，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要是被发觉了可有够头疼的。”
“殿下不喜欢与我独处二人世界么？”他轻松追上我，纤指勾起我的一缕长发，笑容很美丽。
“什么二人世界……”我头皮有些发麻，知道他在开玩笑，也几乎有些挡不住杀伤力很强的笑容，不免勾起唇角回道：“现在应该是本公主押送你回去了！”
魔花点点酸 一点转变
“不要着急，亲爱的小学妹。”湖秋沙依然微笑着，手却按住了我的肩膀。我前进的姿态一下子定住了，只能听着他在我耳边近乎暧昧地轻声呢喃：“你可知道，现在的你，看起来很迷人呐……”
“我怎么了？”我想，既然在紫色花海中经历的种种都是幻觉，那么我应该看起来跟之前无差，怎么就迷人了？不对——衣不裹体的我更加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褒义词才对！我在想什么？！
“你身上的妖力，对饥肠辘辘的妖来说可是绝对致命的吸引。你还不会控制呢，真可惜。”他冰蓝色的眸子映出我的模样，一脸错愕惊恐。这样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即使妖力充盈的妖，若是猛然看到你，或许也会忍不住被勾起馋虫呢。”
“喂喂，你们获取妖力都这么草率的吗？”我忍不住吐槽，“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没有这么原始野蛮的吧？看到别人妖力多就想要吃掉？那不都早就撞人家枪口上给解决了。”
“当然，一般情况下只有最低等的妖族会这么去做，他们的生命中只有**的驱使，弱肉强食的法则再显然不过了。可是你也应该还记得之前碰到的那几只妖，他们已经开智，但是面对我们还是鲁莽地进攻了。即使再饿昏了头，在我第一次挡下攻击后也应该完全明白差距，可他们还是继续了，你认为呢？”湖秋沙稍稍正色，这样问我。
那样荒凉的村落，只有他们几个留下来了，难以维持生计，面对机会，即使希望渺茫也要咬牙争取。即使明知道可能丢掉生命，还是想要留下我们这两个难得的过路“食粮”，毫无疑问——“是走投无路了吧。”我垂下眼帘，心情有些低落起来。
离开那村落之前，可以说是我，索取了他们的生命。是帮他们结束饥饿的痛苦了吗？怎么能够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这是我的错。
我也是因为私欲和纵容……
我也是罪恶野蛮的妖！
“发动战争需要及其大量的资源，这些本就是被边缘化的妖，因此无辜地牺牲掉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即使不是我们经过，他们迟早也……仙馝昔，不必过分介怀。”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变化，湖秋沙略作解释，即使可能无济于事。
道理我都懂啊，可是……
也没有办法回头了，不是吗？他和我的身份，我的这身妖力……我还能做什么呢？想要去缅怀，也是假惺惺的样子吧。
“那现在要做什么？”沉默许久，我开口问道。
自打来到妖界，虽然不情愿，还是，事事都要听从他的意见。我确实很没用啊。
“请您暂时忍耐。这股妖力过于庞大，只能等‘那边的门’封印开启时才能通行，否则会马上被注意到，并且在众多私心下被抹杀。时间应该很近了，但是具体的战况还不清楚。”他皱了皱眉，话锋一转，“不过，现在
动身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你愿意将身份公之于众……”
“我……”
不行的，我还是毫无招架之力。而且对待一个莫名出现的所谓妖族公主，别的妖族会是什么反应，我根本没法猜想。留在妖界的多数妖，他们的尊王可能都在学院内，即使他们的尊王认识我，他们的子民并不认识，而且也不一定就会善待我。
正值战时，我贸贸然地现身，表明了什么立场，想要谋取什么利益，如此种种，必然会引发纷争。
“湖秋沙，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去战场上吗？你有多少把握，能够带我全身而退？”我叹了口气。
俊美的少年揉了揉我的脑袋，“我怎么舍得带你去战场，这跟自杀无疑。我只是需要知道现在的大概情况，联络一些人就好，不需要亲自出面。至于你，在你真正准备好之前，不会强迫你公开露面。”
联络？对哦，以他的身份，就算离开妖界很久了，还能够号召各族挑起战争，证明在妖界之中一定还是有亲信在的。
一下子感觉放松下来了。
不用亲自去面对了……
“那我需要回避吗？”
“随你喜欢。”湖秋沙放开我，妖力稍稍凝聚，“那么事不宜迟，我开始传召了。”
我点点头，也有点好奇：“好。”
也许只是几个呼吸间，感觉有风掠过，浮尘迷了眼。我抬起手，揉了揉眼角，将额头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再次睁眼看去，已是多了几道人影。
光天白日之下，倏忽看到这种诡异景象，不禁淌下冷汗，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这几道人影象征性地对湖秋沙行了礼：“影尊大人。”随后直起身子，“能够在妖界看见影尊大人，实在令我等惊诧。”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湖秋沙颔首，“现在到哪里了？”
“火妖领地附近，即将攻下。”
火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是——相里香荟的种族！她的子民她的亲族，正在残酷的战场上浴血奋战，苦苦守护自己的家园，而身为尊王的她却没能回到他们身边，庇护和抵御。她……知道这个消息吗？
“很好。”湖秋沙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那位近来如何了？”
“没有异常，正遵循大人您的指示，指挥着局面，情况良好。”
……
湖秋沙继续获取情报，又下达了一些命令，最后几道人影行礼退去。
他转过身来，有些淡漠的神情转变成和煦的面孔：“基本情况已经掌握，接下来只需要安心等待就好。”
“湖秋沙，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即使看起来没有亲自参与上战屠杀，这个皮囊美丽的青发俊郎依然改变不了罪恶是由他发动的事实。听闻惨烈的战况毫无反应，甚至称好，他到底是什么
心态呢？像是听到非常寻常的事，早已预料，完全没有必要惊奇感慨。
简单的阐述中，却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就此被抹杀，抢夺领地，占取资源，扩大利益所得。享用战利品的时候，能够心安理得吗？毫无罪恶感可言？
我知道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但是这样简单地轻贱生命，真的难以容忍。
生存法则吗……
相里她，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不必痛苦惋惜，不必怜悯。生死在妖界再寻常不过了。谁也无法成为圣人，能够教化每一个生灵，谁也无法足够仁慈，能够庇护每一个生灵。为了世界能够正常运转，新陈代谢，优胜劣汰，弱肉强食，都是自然。”湖秋沙看着我，眸光幽深，“所有的世界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即使是你一直想要回去的人类的世界。”
只是更直观一些，在妖界。文明程度如何，也改变不了天性。善与恶必然存在，追逐利益，满足自身，无论是赠与或者剥夺。
不是我能够干涉的。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我既然畏惧着，也不必佯装关心生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我也只是，为了我自己，才来到这里的……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
自私是本性啊……
“我族在妖界的领地早已被瓜分，不复存在，目前虽然可以去夺回但是未免有些多余，相当鸡肋。所以可能，没有什么落脚点了。”湖秋沙轻笑，摊开手，有些无奈的神色，“如果不介意的话，就露天休整吧，起码还要再等小半个月——当然这是按照妖界的时间来计算。我真的不记得换算成人间的时间是多久了，不过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要事。”
我向四周望了望，还真是荒郊野岭，廖无人烟，唯一能够安慰的是风景还算是可以，清新明媚。我们两个就待在这里等，真的没问题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可能是无主之地吧，看起来挺贫瘠的。”湖秋沙随手设了个结界，不算太大，“这样外面的人就不会察觉到我们的气息了。好了，坐下吧，这段时间可不是用来发呆的，我还要帮你凝聚一下体内的妖力。”
“还可以这样？”我感到惊奇，不过虽然书看了不少，对于我实际上并不曾拥有甚至使用的妖力，我还是比较懵懂。
“当年我也是同鹰泽一起学习的，这也不是专属能力。”他席地而坐，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嫌弃地上脏的话可以坐我怀里。”美人诱惑的模样。
“不必了，影尊大人！”我现在已经能够抵御他的美色了，几步走过来坐下，调整呼吸平复心情，感受着体内的妖力。
似乎越来越信任他了。
他不会伤害我。
即使他是影妖。
不过我现在，也是属于和他一个阵营的了。
魔花点点酸 一点纷争
“荟！荟——”
长长的走廊上，灰发的少年追逐着前面的身影，口中发出急切的呼唤，面上也是焦急之色。
以尊王之躯都不免额头薄汗了，前面的橙红色头发的少女终是停下来，猛然一个转身，险些与追上来的清俊面庞零接触，但是丝毫没有羞涩之意，很不客气的语气：“你到底有什么事？！”
相里香荟正处在气头上，无论是谁这时候撞上来，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流参浠稳住身子，后退了一步，稍微拉开距离，但已经嗅到自己发梢烧焦的味道。不过现在头发不重要，他皱着眉，说道：“不要冲动，现在容不得出任何乱子。”
“你觉得我能冷静得下来？！那是我的族人！我的子民！我的血亲！我不清楚妖界那边具体的兵力分布和行动计划，但是我不能在得知消息却坐视不管！我相里香荟不怕告诉任何人，如果我族因为这个破规定而覆灭，我会带着族人的份，向你们讨回来！！”几乎是用吼的，也完全不顾及对面的人的感受，气急败坏之下，周遭的温度明显上升迅速，散发出一种焦灼的气息。
“荟，你听我说，火妖族是不会覆灭的。”流参浠面不改色，即使已经可以肉眼看到头发末梢在卷曲了，“一直以来会长的命令都是正确的，不会有问题。而火妖族的忠心，妖族众人也都是有目共睹，绝不会做出寒心的事。你的职责是守住校园，妖界的事宜各有安排。”
“守这个破学院！整个学院，上百位尊王，守得固若金汤，又有什么用？也不缺我一个，我为什么就不能去妖界，看看我的子民？！”
相里香荟一听完每日例会上最新情报的汇报，便直接摔门而出。她要去找那位她一向最尊敬的会长大人找个说法，但是会长办公室依然大门紧锁着。现任副会长可莉追上来，告知她：“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泽会长正在闭关，任何人都不能打扰。‘那边的门’打开在即，到时候全要仰仗会长的浑厚妖力，绝不能出纰漏。还请你服从命令，回到岗位上！”
“那边的门”，无论开启或是封印，都需要大量的妖力支撑。而这一代留守学院的圣尊是臻鹰泽，开启的工作也只能由
他来做。
相里香荟明白这个理，但是咽不下这口气。
因为在闭关之际，臻鹰泽还是留下了一扇“圣光之门”，是直接连通到妖界的，为情报来源，每日会有几名学生会成员轮班潜入妖界获取情报。这是危险的工作，也让很多人艳羡，毕竟是难得能回故乡故土一趟的机会。但是每日傍晚，去的人都必须回来打卡，证明没有潜逃。
不过就算是真的就此悄悄跑回族里的也是存在的，即使是个别几位，没有再回来的学生会也不急着去追究了，反正各族的信物都在，违约是很严重的行为，事后总结时自会处理。现在的氛围，是所有在职成员加紧守卫，在职责分外之事，基本不去过问。
相里香荟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前往妖界轮班的名单上。一开始没有多想，认为这种工作小喽啰去做完全可以了，轮到自己去简直大题小做。但是现在……她很难不疑心是刻意的安排。她身为火妖族尊王，最强的圣妖族护卫，在听闻自己子民正在遭受苦难后却是迫于所谓的职责，无能为力。这简直是太令人恼火。
即使被誉为最忠实的护卫，若是族人都不在了，领地也丢失了，她相里香荟发誓，绝不姑息，势必倒戈直指那位发出错误指令的圣尊！
可是会长大人啊……您真的想要让火妖牺牲，以证最后的忠诚吗？那么，她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她要和她的族人们共存亡！圣妖族放弃的，她自己来守！
“荟，你我都清楚现在是什么局势……意气用事根本毫无用处。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作为学生会的主要成员，不可擅离职守，更不可以扰乱秩序。”流参浠深吸一口气，尽管明知道现在的她根本听不进去，他还是要尽力阻止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会长臻鹰泽正在闭关，下面的人只能按照之前的命令和安排执行，以及听从副会长可莉的补充指示。可莉也并不能牵制住所有人，出现像相里香荟一样突出的，也是无可奈何，有几分群龙无首的意味。
但是其他人管不了或者不在乎相里香荟，他却是做不到。
所以他追来了，即使要承受火尊盛怒下的压力。
“我一刻也等不了
了，我必须要去妖界。谁敢阻止我，就让他成为灰烬！”相里香荟的眸中仿佛有跳跃的火舌，纤手抬起，指尖上也燃起灼热明亮的火苗。
不断飙升的温度下，视野内的事物仿佛都在扭曲。
面对着有些扭曲狰狞的少女面容，流参浠说道：“‘圣光之门’每天有限定进入的人数。”现在的时间还早，今天轮班的人还没有出发。但是人数都是既定的。
“那又如何？我可以替人去！”
“如果你想做一件事，相里香荟，以你的实力和地位，除却陛下，谁都无法阻止你。”咽了下唾沫，流参浠艰难地说道，他感觉快要自燃了，呼吸困难，“但是荟，我请求你，如果你执意在这个时候前往战火纷飞的妖界，请你，允许我跟随。”
火焰依然在燃烧，可是人却呆愣了一秒，错愕地看着两尺之外的少年：“你……”
“荟，我不放心你。”灰发少年眸光澄澈，眸中映出火光中的少女。
“你去妖界做什么？”哼了一声，相里香荟收起妖力，但是空气依旧燥热。
语气缓和了一分。
“我不会管你的。”
流参浠扯扯唇角，“……你可以认为我是代表其他人对你进行监视，防止你在妖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哼，我能做什么，我不会叛逃的。”橙红色头发的少女傲气地扭头，忽然后知后觉想起来，“你让我去？”
“与其等着你在这里憋着气随时可能爆发，倒不如放手让你走。谁都知道，除了会长大人，是谁都驯不服脾气火爆的火尊大人的。”流参浠这样说着，稍稍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落寞，“而这次，已经触及你的逆鳞，即使会长大人出面也可能无济于事。既然如此……”
“行了，要走就走。”相里香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扭头就走。
流参浠愣了一下，身体已经迈开步子很自然地追上去：“我们应该留个信息告诉他们顶替了……”
“知道了，快走吧！”
重新雀跃起来的少女没有发觉，身边少年的唇角，悄悄扯开了一抹弧度。
……
魔花点点酸 一点心跳
“啊呜……”我打了个哈欠，眼眶盈泪。
虽然感觉到湖秋沙妖力的波动，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变化。看来传说中的仙妖族领地也没有什么用嘛，还白白增加了我被攻击的风险。据湖秋沙所说，他已经将我的妖力尽量凝聚得可以被掩盖，那就姑且相信好了。
我现在也不顾什么脏不脏了，直接躺倒在地，无奈地仰望天空，叹道：“还有多久可以离开啊啊啊……”
“是我的责任。”湖秋沙半躺在身侧看着我，“是我没能为公主殿下引路，真正意义上地在妖界四处巡游。辜负了殿下的心意，实在是抱歉。”
我有点烦躁地翻滚了一下，也是毫无办法。我没有了饥饿的感觉，身上也没有出汗什么的，所以吃饭洗澡貌似都免了，尽管有些不大习惯……但是睡觉还是需要的，百无聊赖，除了跟湖秋沙聊一些没营养的天，也没什么事干，貌似是睡得挺多。好颓废的生活啊……
湖秋沙一天（如果还是按照习惯将太阳的又一次升起作为过去了一天）会传唤他的亲信几次，但并不规律，似乎是随性而为，不太上心，传唤过来的人多数时间也只有一个，谈论的事情主要还是使用妖族的语言。湖秋沙听着，表情恬淡，偶尔是微眯眼眸的威严震慑，纯粹欣赏的目光去看这个青发蓝眸的美少年，实在是个富有魅力的美人。
“哎呀呀小学妹，表情不要这么沮丧，有我陪着你呢。”正想着，俊脸亲昵地凑了过来，幽深的蓝色眼眸映出我的脸庞，满是温暖的神情。
我也懒得躲开，以他的为人虽然有时候看着轻佻，但也并不会强迫或者做出逾越之事。不过他挡着我看夜空倒是真的，我皱了皱眉，说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可以告诉我呀？真的超级无聊。”没有手机玩的日子，真是怨念。
他颔首，披散的长发有些拂过我的脸颊，微微有些痒意，倒是心中惬意闲适，“大体稳步进行着，没有什么意外，除了——”
“除了什么？”我随口问道，对结果并不在意。反正我也不懂太多妖族形势，也不想理。
他眸中漾起一缕微光：“你要猜猜，鹰泽是否会来么？”
话音刚落，我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他？
这里是妖界啊，我怎么会忘了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他是不受什么约束的，从本质上来说。
他会来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发现了吗？
“不要紧张，他没有来，也不会来。”对我的反应，只是微微挑眉，继续道，“落在他肩头上的责任，各方牵制，象征意义，可远不是作为对手的我能比拟的。大概到现在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我现在不在学院，我族作为重点监视对象是被严加看管的，跑不到哪儿去，想来也不敢跑。我上一次在学院里光明正大地现身之时，妖界的战火已经燃起，战鼓已经敲响，证明了我其实并没有起什么关键作用。我只要扮演好这个‘无辜的罪人’的角色就好。”
“你若是无辜的，那些遭难的妖族子民又是如何？”
“只是象征性
的推动者而已。但是鹰泽呢，他身居高位，诸多事宜皆仰仗他的命令，学院的各方力量也都要指望他在场进行平衡牵制调配，还有……”
湖秋沙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但我已不耐烦：“还有什么？”
“‘那边的门’如果想要正常地开启，他就必须待在那头，确保开启方向。要清楚，若是门没有正常开启，可是生灵涂炭的事……”有些意味深长的语气。
“那边的门”……当它开启的时候，就意味着妖界的战争基本结束，目的就是为了将灾难引渡到另一边。到那时，我也可以顺利离开妖界，回到人间了。
嘛，另一种意义上讲，不就相当于是臻鹰泽开门迎接我吗？这样想感觉很微妙……
我开始觉得头疼：“那么他开启大门的时候，不会看见我们吗？会完蛋的吧我们两个逃犯这样光明正大……”
“啊啦啦~你可不能这样说呢。”湖秋沙轻轻晃了下脑袋，像是为我的多虑感到无奈，“好啦，现在的你，该要自信一点吧。你已经拥有了无数妖族梦寐以求的庞大精纯的妖力，单纯这一点都足够威慑了，更何况你的血脉，是名副其实的妖族公主呢。有这些加持，可以说，只要你愿意，你就是规则，他们都是需要服从膜拜你的。”
是吗……
这样，轻而易举，登上这样的高位？
现在这样，就足够让所有人，让臻鹰泽低头？
总感觉超级不真实，湖秋沙只是在哄我吧，欺负我什么都不懂。
还是不安心。太单薄了。
我撇了撇嘴，重新闭上双眼。
嘛，管他的，湖秋沙这么说的，要是遇到麻烦也他来应付就好了。甘愿做苦力，那就更尽力一点吧。
我可是骄纵的公主呢，那就拜托你，保护好我吧。
……
幽静黯淡，看不清灰尘飘起，无声落下。
上下齿摩擦的声音。
时重时缓的呼吸声。
衣服布料摩挲。
变换的温度。
淌下的汗水。
若有若无的花香。
鹅黄色的细小花朵轻轻摇曳，仿佛在嬉笑，也仿佛沉醉在一种无名的美好幻境中，悄悄舒展。
“可恶……”
长长的墨发如瀑布流淌，掩住了面上的神情，但依然听得出来咬牙切齿之意：“这到底是什么……”
汗水浸湿了地板。
花朵只是静静绽放着，幽微的香气萦绕，昏昏欲睡。
内心烦躁不已，但是只能狼狈地蜷缩在角落，瞪着细小的花朵，身体燥热。
暗自恼火了很久，他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带回来这么个魔物。
理论上说，在魔花的刺激下，妖力会得到突破性的增长。但是不知道魔花是否自身拥有意识，已经有过几次接触，但是每次的反应都不一样，似乎是沉睡状态？
预算到“那边的门”开启在即，所需要的妖力庞大得难以想象，毕竟是历代以来的最强大的前辈们设下封印并维持加固的，虽然确保了很稳固，绝
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有漏网之鱼，但弊端是每次再度开启和关闭都要耗费更多的妖力。是无休止的黑洞啊，如果还想要继续使用下去的话。
这次的责任落到了他的肩上，没有可以平摊的同伴。他为王接近三年，妖力基本稳定，没有太大的波澜。他算不上是历代圣尊中的佼佼者，苛刻一点讲可能只是达到合格的程度。责任重大，迫在眉睫，他不得不忧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维持好这一切，跟以往历代所做的如出一辙。
他希望意外得到的魔花，能够给他突破的契机。但是在此之前没有人有深入的了解，实际接触前谁也不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
前几次试探性地接触，没有取得什么成效。
他曾经试图让自己最信赖的部下来发现甚至解决这个问题，遗憾的是当时情况有些失控，险些犯错，也就不能继续冒险下去。
他只能自己面对这种神秘的东西，进行研究试探，以自己为试验品。
不清楚达到想要的成效的几率有多大，也不清楚需要多长时间，即使经历挫败，还是要尽力尝试抓住契机。
他已经冥思苦想了好些天，观察着魔花散发的魔力，感悟花香带来的体验。
但是每当他沉浸入深思中，总有什么念头在扰乱他的心神。随着花香的摄入，念头变得越发强烈，无法忽视，但是又始终难以看清到底是什么。
鹅黄色的细小花朵依然静静绽放着，稳定地微弱地散发着香气。一切跟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又一次在体内力量彻底躁乱之前睁开了双眼，灰色的眼眸中满是不甘。
无法理解。
无法掌控。
这到底是什么？
脑海中浮现着一个身影。
“你想告诉我什么？找到这个人？”胸口起伏不定，臻鹰泽挫败地双手撑地，喃喃自语着。
他当然知道那是谁，因为就是因为她，魔花才被找到，落到他手上。听起来像是会令人不齿的强盗行径，但是以他的倨傲自然不会承认。
可是那个人，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没有用处了。一个轻易就能掌控的脆弱的人类女孩，无知和天真，又会惹麻烦。只是奉命去找到她，带回来，任务基本就完成了，他不需要也没有义务做什么。毫无用处的话，只他一人，维持统治秩序，也足够了。本就在逐渐地放弃她……
“居然是认主的吗？到现在才意识到，也太迟钝了。”他强撑着，站起来，看着魔花幽迷，嘲讽道，“她虽然没有忘记你，但是毫无用处。你又能给她带来什么？你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她至始至终，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孩而已，就连作为肥料都显得糟糕。”
幽迷没有反应。
臻鹰泽又瞪了它一会儿，叹气倒在一旁的沙发上。
莫名的心悸。
不值得他费太多心力。
应当是这样的。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那个空闲做毫无用处的事情。
但是也不能够放任下去……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出了密室。
魔花点点酸 第十四章 等待的残酷宿命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知道了，该出发了。”
在这无名荒野之地待了不知多久，湖秋沙终是回首，面色平静地对我这么说：“可以动身了，馝昔学妹。”
我起身，拍拍自己的脸颊，清醒了一点。湖秋沙用妖力为我整理好仪容，拂去衣服上的尘土。
“还要像来的时候一样走那么久吗？”
“不用。妖界通向人间的大门并不像人间学院那边是固定的，但它与所有妖族的感觉相连，只要能力足够，都可以轻易找到这道门。”湖秋沙牵着我的手越过陡峭的地势，即使松开也不会离我两米开外。
我点点头：“那么岂不是会有很多妖族守在门旁，等待着开启，好进入人间大肆狩猎？”弱小而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的人类，有的妖族会觉得太弱感到鸡肋，但对于很多原先只能待在妖界的妖来说是求之不易的美食。
战争激发了野性和渴望，也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这时为他们开启的大门简直是……引发的后果可想而知会有多么血腥。
“没那么简单。别忘了掌握控制权的人是谁。”湖秋沙轻笑，隐隐流露出轻蔑，“要是真有那么便宜的好事，为什么还需要战争？直接开启大门去掠夺不是更好么？说到底，是仁慈啊。只有经过厮杀活下来的，才可能在大门的威压下不至于直接殒命；能够跑到人间那边去，也要当心学院中严阵以待的妖族们。是谁狩猎谁，还不好说。规则之下，只有更强者才能幸存得利。”
“还真是严格呀……”我不以为然，“那照你这么说，你们影妖族……”
见他的眼神忽然变冷，我连忙改口：“……你们，是怎么做到全族人搬迁到人间的？”
不是说只有强者才有较大机会顺利到达人间吗？但不可能整个种族都是有足够能力的。即使是号称最顶端的圣妖族，我想也没有这样的信心。
这样严格的规定，是限制了狩猎的自由，但也给了强者更好的机会。各有利弊，而已沿袭千年，大概也是不容置喙。
只有强者才有选择决定的权利。这样说来也确实是仁慈，不得不为弱小感到悲哀……
但愿我已经脱离了“弱小”的范围，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湖秋沙眼神幽深，望向别处：“我刚才说的，是出于狩猎的情况。影妖的命运，自然是不同的……你也有听说过驱逐。那是堂堂正正地，门扉大开，将全族‘请’到学院中去的。没有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幸福喜悦，单纯如此。”
“哦……”我意识到问这个似乎是揭起了他以往的伤疤，声音也低下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对不起。”
“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现状也还不错。”湖秋沙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心绪已经恢复平静：“如果你想要对影妖族展现‘仁慈’的话，你可以开始想想该怎么做。有我在，他们都会听命于你。但要让他们心悦诚服，要做的必须触及关键所在。”
我抿了抿唇，思考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不够狂妄，不够自信，没有底气，没有什么信念。过去的事情还萦绕心头没有摆脱，要适应新的身份感受新的体验，觉得很难。
懒散地说，我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属于正常人的，兢兢业业的，平静甚至有点惊喜愉悦的小日子。
但是不可能了，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我是脱不开身的。我希望我可有可无，希望我不重要，虽然看起来也是如此，身边人都慢慢疏远，半开玩笑地说，现在，好像就只有湖秋沙，还莫名其妙，在我身边，愿意在我身边。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落寞了呢？我做了什么？他们做了什么？
我们的羁绊……又是什么呢？
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念念不忘的存在？
有意义吗？
行了吧，每次思考这些，总是会变得很低落，甚至有恐惧。
可是怎么了呢？我本就是孤身一人。自幼被姑姑养大，在我懂事以后姑姑也忙着经营她的生活，她的小店，我知道她也爱我，可是……我一个人住，一个人上学，一个人试着跌跌撞撞，迎来长大，面对所有新鲜事物，交友，恋爱，聊天嬉笑……其实还好吧，一直以来。我不是非要要求什么的人，应该是这样。
我其实也还好。
得知自己不应该再属于人类范畴，进入学院，面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事，遇见各种各样的“人”，我的心态应该都还好。还不至于崩溃，也没有什么过激，抱怨着还是按部就班，想过叛逆还是乖乖顺从。我可能是有点软弱吧，是有点没什么主见，是有点笨，但是我还是有努力去迎合，努力去追求，我也想要做得好。
是哪里出错了呢？
为什么忽然不理我？
我做了所有想要让我尝试的事情，被打击过也被夸过，尽管有些不走心。
眼神不再落到我身上。
我知道他很优秀，也知道他的骄傲是完全值得的，名副其实的闪亮亮的存在，在他身边我什么也不是，唯一可能有点特殊的所谓血脉所谓身份也不再有吸引力和好奇心。
亲近与冷漠，远远推开与轻易俘虏。做得那样自然，理所当然，我只能期盼着，无用的期盼。
我也知道我那样容易地就沦陷。甚至显得轻浮可笑。
可是凭什么呀？就因为他是王？想要宠幸谁都是他说了算，完全看他心情？
他认定毫无用处的东西就完全不会再被想起，就只能被遗弃在角落里蒙尘？
为什么要这么无力？
那样高高在上，只能仰望光芒？
我不要那样做！
我要让他低下头，看着我，只看着我。
他说过会守护公主的，那我就要成为公主。
无法再犹豫迟疑质疑自己是否配得上，我不在乎，我已经是这样卑微的模样，凭什么还要隐忍如此种种？
他的部下只听从他的命令。而我要让他听从我的命令。
应该是这样才对，这应该是我的执念，应该是我想要继续走下去的希望和信仰。
实在很讨厌。
我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
既然承认了，就好好看着我。
既然许诺了，就只能看着我。
不管你在哪，只要我传召，必须出现在我面前。
拿出你的骄傲来啊，想要成为尊贵的骄奢的公主殿下！
我要这么做才对！
先不去想我要统治多少民众，首先要让他臣服。
力量已经获得，就让他惊艳懊悔。
现在的他应该是需要我的，庞大而又精纯的妖力，谁不想要呢？
不要在乎什么规则，不要害怕责罚，本来就应当是我说了算。
好了启程吧，前往那道目光聚集的大门，面见冷漠倨傲的人儿。
已经迫不及待了，等得够久了。
魔花点点酸 突遇危机
我就知道，过程不可能太顺利。但是眼前的形势，有些严峻……
因为没有再刻意绕路，所以走着走着，场景变化，见到的人也多了。
满目疮痍，被战争横扫过的悲惨景象。悲伤隐忍麻木，饥饿奔波苦难，寻找熟悉的尸首，拥抱大哭，悲怮不已，用各族特有的方式祭奠埋葬。也有些有碍眼观的，不择手段，强盗行径，恃强凌弱，抢夺吞噬较高等级的妖族尸体，补给自身。腥臭味随处可闻，挥之不去。
形形色色，我们走过人群，我不忍再看，湖秋沙也一直沉默。
不想惊动其他人，我们只是低调安静地路过。但是我们穿戴整齐，面上没有创伤后的痛苦或者掠夺肆意的凶蛮，再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还是不知何时被盯上了。
拿着各型各式的武器，阴险地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包围了我们。无论规模气势等等，都不是之前那几只小妖能比的。一开始只是几个，慢慢聚集更多，惊讶之余放目望去，已经看不到尽头，起码上百人了。
我们有什么吸引力吗？妖力都低调地凝聚收敛于体内，没有释放出任何敌意，也没有很招摇，穿着也很普通，没有影响到任何人。
但是这么多妖族聚集起来，包围着我们，要说什么都没有也说不过去，而且出于从众心理还会引来更多的不明所以的妖族。不得不说很麻烦。
“冲我们来的……要怎么办？”我不觉躲在湖秋沙身后，低声问道。
湖秋沙冷眼看着他们，面不改色：“我们身上没什么值得索取的，何必浪费精力在我们身上？”
有一点羊入虎口的意味，慌不择食的妖们已经没有什么底线了。
“你们是什么人？”
我连忙揪住湖秋沙的袖口，语速很快地低声道：“我们不能说出身份。”他们绝对不会像圣妖族长老那么好哄，什么等级什么关系，都不会被在乎。而且他们人多，占据着上风。
他按住我的手背，轻声：“我明白，放心。”
我看着湖秋沙依旧面不改色地面对气势汹汹的妖族，气定神闲道：“我们只是路过，打算前往门那边捞一杯羹。”
“不知死活的小辈，那边岂是谁都能去的？！”不知是谁咒骂了几句，“敢去那边碰运气的，无一不是强者，我们在这里已经这么狼狈，勉强活下来，还想要去那边，简直痴心妄想！”
“那些都是杀红了眼的家伙，不管好坏，只要有活物便攻击屠杀，妖力疯狂增长到了不知什么地步，甚至听说有的增长过快无法适应，当场爆体而亡，虽然可惜了一身实力，却也终究是祸害！”
“祸害又怎么样，只要实力足够强大，能到处横行，不受欺侮，受人崇拜，食粮不忧……即使背负恶名也梦寐以求！”
“与其放你们去送死，不如给我吃掉算了！绝不会浪费！”
吵吵嚷嚷的，却是露出丑恶的嘴脸，满满的
恶意与**。
不过，小辈？论年纪可能确实是算小的，但是要说实力和地位……恕我直言，在场的各位怕都是蝼蚁。至少在我粗略地扫一眼过去，没有什么较高等级的妖族。很容易便能感觉到他们实力的大小，简直一目了然，完全不够看的。低级的妖族想要成长得能称得上强大，天赋环境等等受限，简直是难如登天，残酷的等级制度。
大概是不耐烦了，攻击不打声招呼便上来了，而进攻一旦开始，也不管是谁开的头，其他妖族纷纷跟上，各式的攻击五花缭乱。
换做是普通人类的我单独面对，早就吓得惊慌失措呆站着等死，可是有我身边的人在，完全就不带慌的。我只能感觉到妖力的释放强度，但是跟身边的人一对比，沧海一粟。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别忘了他可是真正的妖族尊王，同级别的妖族中的最强大的存在。
简单地画了一个结界，各种攻击像挠痒痒一样地砸在结界表面，看着炫目，但是未能撼动分毫。
湖秋沙漠然地看着，对我说：“这些才是痴心妄想的愚民，狼狈地东跑西窜，躲过正面的厮杀，苟且偷生。看似聚集在一起相安无事地舔舐伤口，相互安慰抱怨，但是如果有真正落难的进入他们的视野，本质上也与那些只知道疯狂掠夺的妖族无差。纵容**而变得贪婪，丢弃理智，顺从本能，唯有自取灭亡，即使**存活下来，精神也已经死了。”
“当最低级的需求都无法得到保障满足，又怎么能求他们追求道德正义？说到底还是残酷，但是也无可厚非。”我叹了口气，隔着结界看着面目狰狞的妖族，即使可怜，但也无法让步。虽然弱小，但也还是威胁。
我问道：“等他们打累了是不太现实的，我们要怎么从这里脱身出去？太耗费力量了，而且杀戮也毫无意义。像之前那样，化作影子离开吧。”
“我可不想被他们踩踏。开一条路应该不会很难，请稍等一下。”湖秋沙拒绝了我的提议，眸中微光闪过，早已蓄势的妖力落下，面前两米宽范围的妖族全数失神倒下，他们倾倒的躯体挡住了旁边的其他妖族，倒是暂时铺就了一条刚好能够同行的“路”。
我当然看得出来他们的影子都暂时与身体剥离开了，不同于以往一次只能控制一道影子的能力，这效果立竿见影，震慑了其他妖族。湖秋沙趁机拉着我的手，脚步轻盈地踏上这条东歪西倒的躯体铺就的“路”，我别无他法也只能跟着踏上去，很不平坦，心惊肉跳。
期间当然也有迟钝的妖族还是呆呆地冲着我们投放攻击，结界没办法保护移动中的我们，只能靠湖秋沙反应迅速一道道抵挡。已经很克制了，想要反击的念头，到底说来是挺屈辱的，任由这些比较低级的妖族追着打。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而想要说服他们放弃攻击显然也不大可能，只能躲了。
深一脚浅一脚地小跑着，觉得有些滑稽，
我忍不住吐槽他：“你果然很强嘛，不过之前怎么弱得连几只小妖都难搞？”原谅我又提起那几只不幸的小妖，可当时确实害我挺担心的。现在轻松划倒一片，这种差距也太大了吧。难道之前在隐藏实力？又有什么必要……
“当初是有所保留，也是太累了懒得计较。”纤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划过，貌似轻易地收割着影子。
不知道是否会有些夸大，在这位影尊面前，只要是有影子的活物，无一例外会受到操控，控制的范围和程度只是看在影尊大人是否有足够的心力和妖力而已。
嘛，让这位来当我的护卫，也很不赖嘛。
我还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我的步伐和速度，防止狼狈摔倒给他添麻烦，目光也锁在脚下。我还在内心吐槽这条路看着不长怎么要走这么久，突然身体失控地向前倾倒——“啊！”
速度还是有点太快了……我的脸砸到某个不知名的妖宽厚的背上时欲哭无泪。不过我的手不是被湖秋沙牵着的吗？我摔倒了，他该不会也……
我赶紧挣扎着爬起来，触碰着妖族的身体还是觉得怪异和一点恶心。
我的目光迅速搜寻着湖秋沙的身影，他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脸色有些奇怪，语气冷冷地说道：“居然躲在里面呐……”
谁？
湖秋沙话音刚落，便听到什么笑声突兀地响起：“身为影妖，不好好缩在为你们打造的精美的笼子里，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而且，一来还是两个……”说到最后，已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我面前身形修长匀称的美好少年变换了模样，一双骨节分明白皙的手化成了阴冷的爪子，随意扬起，我听见了撕裂声和惨叫一同响起，又如此短暂。
“还真是美丽的皮囊，可以肆意亲近迷惑常人，但本质永远是阴暗恶心的，永远在窥探在掠夺他人的生命！”攻击出奇的凛冽，擦着脸颊划过去了，断了一缕发丝。青色的发丝一经飘落，迅速变成灰色，随之消失。冰蓝色的眸中仿佛是愤怒，又很冷淡。
“是怎么了，湖……”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站起来，惊惶不安地想要问他。他却完全没有看向我，两爪抬起，我看见两侧原本已经倒下的妖族麻木地站起来，迅猛地冲向一个方向。是通过操纵影子来操纵他们的身体么，还真是可怕……
血雾自湖秋沙的肩头喷发。他紧紧皱眉，伸出的爪又做了个抓握的动作，哀嚎与尖叫充斥空间，我的耳朵都感到疼痛了。
竟然有人能伤到湖秋沙？
我来不及多想，便发觉自己的发辫被拽住了，有一股力在将我用力往后拉。我的身体再次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我忍不住惊恐地大呼：“湖秋沙！！”
接着神志恍惚了一瞬间，我的身体轻飘飘地落到了他的怀中。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的后背，我心跳如擂。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魔花点点酸 灭顶之灾
“湖秋沙……”没由来的心痛。
湖秋沙的气息不太稳定，一只爪子落在我的腰间，微微颤抖着。他似乎刚才的消耗有点大了。
是谁，会让重视外表优雅的湖秋沙不惜回到妖的形态，全力以赴？听对话，可能是认识的人？而且，是熟悉并憎恶着影妖的人……
“啧啧，这样轻易地暴露出软肋，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有情人！”
冷冷地嘲讽着，一股很强的妖力袭来，湖秋沙暂时没有时间有效地回击，只能暂时构建了一道结界。一击之下，恰好抵消。
湖秋沙放开我，妖力再次分散出去，操纵牵制，在场所有比他等级低的妖族都成为了他的傀儡，他的力量，攻向隐藏在妖群中的存在。
但是正如这些妖族妨碍不了湖秋沙一样，也伤不到那个人。不过这些妖族确实很碍事，挡住视线的躯体都被洞穿，坠落，一下子清扫了视线，我也终于能看见那个存在，面目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
“活捉他！”暴戾的女声骤然响起，显眼的橙红色头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相里香荟！那么，她身边的人果然是……
不对，她怎么会在这里？！
灰发少年应声颔首，做出一个向前冲锋的手势，刺眼的银色光芒大片喷发，向我们袭来。这种攻击方式，是银族！
银族的攻击是基于光的存在，虽然本身并不能掌控光。只是光与影，相依而对立，银族的攻击正好克制影妖。
背后忽然发觉灼热。匆忙回头一看，属于火妖的妖力已蓄势待发，面上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神情有些可怖。
“火妖和银族，是专门针对你的。”我不知道可莉是否在场，但单是看相里香荟的气势，虽然说这着要活捉，更大的可能是借机直接将我们虐杀在这里。
和她的距离有些远，我也是凭对她的熟悉以及她的头发才很快认出来的，她应该还没有认出我们，只是凭刚才的攻击断定有影妖存在。也许他们也只是路经此地，恰好碰上，而不久前对火妖族领地的一役让相里香荟怒不可遏，忍无可忍地命令出手了。
目光所及，有数十的火妖，我也不会判断火妖族是否遭受了不幸，也无法可想。毕竟，现在的我们，是敌对的。即使我告诉她我是谁，但是现在在场的谁都知道，我和影妖在一起，无法洗白，罪无可赦，根本改变不了局面。
由银族和火妖组成的部队，战力自然不容小觑。我没有信心能够平安脱身了。
“那又如何？”湖秋沙面上没有怯意，也明白了局势。孤身血战吗，有点意思。
也不知他的爪子如何动作，大片的光芒在途中迅速黯淡下去，直至消逝。竟是，吞噬了光芒吗？
那灰发少年，也就是学生会中的流参浠，隶属于银族，目前暂时接管了一部分银族在妖界的势力，与相里香荟一同率领部队讨伐敌军。银族的攻击可能不是太强，但是细致，精准，一针见血，配合火族的强大攻势，一路上势如破竹。
这场战争其实最终目标，是灭杀整个影妖族，但除了学生会上层的几位以外，没有人知道。愤怒的相里香荟在妖界横冲直撞，倒是撞个正着，让她碰上了影妖的尊王。
看着本族的攻击无效，流参浠并没有慌乱，反应迅速地改变了攻势，指挥合理有序。众多族人的力量汇聚，早晚能够将那唯一一个活跃的影妖生生耗死，不可能一直抵挡下去。
另一边，火妖看似零散实则有序地站着，自身的火光照
亮了一方空间，驱散了阴影，无疑大大缩小了湖秋沙能够掌控的范围，也无形中削弱了他的力量。
“我们跑吧，不要和他们正面对抗，这对你不利。”我看着火光似乎在一点点逼近，压迫感更强了，心中慌乱，央求道。
我还是，不敢去想，被当场抓获会是什么下场。虽然在当初决定和湖秋沙一起来妖界的时候就想过这样敌对的局面，可是，还是会害怕啊。我也是抱着侥幸心理，认为不会在妖界被发现的，湖秋沙也能很好应对，但现在面对的是军队！我们没有什么胜算可言。
湖秋沙回首，居然在微笑，冰蓝的眸光透出一丝惋惜：“看来您还是没能拥有公主的觉悟呢，自信和骄傲都不存在呢。不过还没有关系，我既然允诺公主，便能够做好。”
话音刚落，我倏然感到来自灵魂的战栗，极度的厌恶与恐惧。我看见了影子在颤抖，仿佛有恶魔要破茧而出，妖风大作。
银族的攻击再一次被中断了。他们痛苦地抱头咆哮着，身下的影子剧烈颤抖，诡异地变幻着形状，撕裂又融合，破坏着他们的本体，震慑着他们的精神。他们的身体也变得扭曲，违反任何常识，血雾大朵喷发，竟是异样的绚烂。
火族见势不对，不再等待，匆忙发动攻势。光虽然驱散了影，但是为时已晚，银族已经完全败下阵来，失去战力，身体纷纷倒下，七窍流血。
面上笑意清浅，俊美的少年指尖轻点下颔，不无可惜道：“附属种族还是这样，虚有声势，还是没什么实力。没有积淀的种族，又如何脱离附属，独立自强呢？”
我暗恨自己空有一身妖力，却无法使用，湖秋沙这个家伙还云淡风轻的模样，肩膀的伤也已经凝结。
我看不清他。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样。听从他吧，实力最强的才有权利发话。
相里香荟抱住面无血色的灰发少年，查探着他的情况。能够特例进入学生会的，无一不是佼佼者，流参浠的实力自然比普通的银族要强，但是弱点是一样的，也遭受了重创，现在只是强撑着没有倒下。他不能原谅自己的轻敌，也对敌方一人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击溃银族感到惊恐。
他听见相里香荟牙齿“咯咯”的声音，强打精神，睁开双眼，对相里香荟道：“他很强……你不要冲动……”
他能感觉到对方还没有下杀手，他的族人们虽然模样惨烈，气息衰微，但是基本没有直接殒命的。这样强劲的攻击，很难留手，是力量不济了，还是对方确实没有杀意？
“浠，你不要动了，让我来会会他。”相里香荟扶着流参浠坐下，心中积郁。
刚才的景象很可怕，她全都看到了。可是并不能浇灭她的怒火，勇气自不必说。
相里香荟向前迈步，距离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停下。火妖族的几位簇拥着她，但被她抛下。她俏丽的面容毫无惧色，火红的眸光更加沉着。
她开口了：“影妖，你纵使再强大，也是榨取吞噬别的存在而得来的力量，并不属于你。卑劣的掠夺者，你的罪行早在多年前被审判清算，权利被剥夺，族民被驱逐，能苟且存活到现在是尊王大人的仁慈。你如今胆敢逃出，再度现身妖界，危害生灵，罪无可赦，还不投降赎罪？”
正义的审判么……还真是可笑。
口口相传，一直以来的信念。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能光明地存在，什么只能幽暗地抹杀。冠冕堂皇，愚昧狂欢，沾沾自喜，奴役屈服。
啊啊，不是都已经
习惯了吗？应该不会在乎的，现在也挺好……
生存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一旦成为影妖，就，基本上，再也无法回头。
唾手可得的力量和生命，不用忙碌奔波于捕猎，轻松惬意，**玩笑——是这样么，令人艳羡嫉恨的舒适生活？
随便一条触及则死的限制。如果一年内摄食超过一道影子会死，哪怕少一天都不行，不论是什么质量的影子，即使能量供给绝对不够支撑一年。普通的影妖每年必须摄食一道影子，否则会死，即使上一年吃撑了能量过剩，也必须执行，哪怕无法吸收爆体而亡。吞噬的影子的本体当时必须活着，否则会死，所以心有不忍去找苟延残喘只剩一口气的是不行的。
说起来很多限制似乎有点可笑。但是确实存在着。很多新晋的影妖并不懂这些，过分喜悦贪婪，每年都陨落不少。但每年也有不少新人加入影妖，以及新诞生的小妖。大大小小的事情导致影妖的数量很难统计，所以上位几年来也没有刻意算过。本质都是自私的，自己活着就好。活着的越多，资源有限，便是争夺暴力。
想要活下来……谁是容易的呢？
嗯，罪恶……谁不是呢？
说到赎罪……
“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微笑着，手爪抬起，相里香荟的影子似乎被扼住了喉咙，紧接着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炙热的妖力猛然爆发，湖秋沙的指尖仿佛被灼烧，飘起几缕白烟，他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随即甩了甩手，相里香荟的身体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同为尊王，怎么可能一直任由湖秋沙摆布。相里香荟用妖力缓冲，稳稳落地，脖子有一道浅痕，不过并不严重。她微微喘气，妖力再度凝聚，巨大的火球凭空出现，如陨石坠落之势飞向这边。
我觉得我暴露在布料外面的皮肤都在被灼烧，下意识地躲到湖秋沙的背后。仅存的暗色给我一种保护的感觉，过分的灼热光明是焚烧一切的盛怒！
我不敢再看向相里香荟那边。她全力发动的样子耀眼得难以直视，疯狂上升的温度也不是我能够忍受的。躲在湖秋沙的影子里我喘了口气，看向他的背后，火妖已经逼得很近了，我已经出汗，但是比正面迎上相里香荟还是好很多。
怎么可能是一对一呢？
相里香荟这边发动猛攻，她的族人们也并没有闲着，火光更甚，进一步缩小阴影面积，而且不断迈进，投掷着大大小小的火球。
之前的低级妖族尸体稍微能抵挡一部分，可是当他们的身体燃烧起来，更加难以忍受，空气中的味道也更令人作呕。
“居然都完了吗？真是没意思。”湖秋沙还有闲情吐槽那些之前包围我们的低级妖族。还存活着的几乎没有了，所以能够操纵的寥寥无几，根本没什么作用。
“我看你们怎么都像打远程的？”我的吐槽就扯得更远了。
“我可不舍得离开你呀，馝昔学妹。”湖秋沙又挡下一轮火球，玩笑道，“我一离开，你就站不稳了。”
说得也是。我抱臂这样想着。
如果我是坐在沙发里舒舒服服地看着屏幕里的绚烂打斗场景，也许会为精湛的特效鼓掌叫好，可是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是很憋屈无奈地缩在湖秋沙的身后战栗着看这一切。
虽然湖秋沙看似游刃有余，但是玩不了多久了。他是受了伤的，银族的攻击，我是知道的……撑不下去的。火光遍布，我们也逃不了。
我痛苦地垂首，无能为力。
魔花点点酸 残酷抉择
“喂——你现在，是不是在怨我刚才没听你的，影遁离开？”身上已经遍布灼烧的痕迹，而青发的少年只是微微皱眉，语气很淡。
我咬唇沉默，不愿承认。
“我早已觉察到了在人群中……没有告诉你，是我的过失。”湖秋沙的神情越发严肃，勉力抵御着所有攻击。
我摇摇头，“即使告诉我，我也做不了什么……如果不是我太没用，又成为了累赘的话，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很好脱身，没必要纠缠。”
他微微喘气，“这位火尊，还真是……太执着了。看来不抓到我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目前的情况有点像在打消耗战，两位都是尊王级别的，没有特殊情况，总体妖力都不会相差太大。很罕见，相里香荟除了一开始的霸气声势，随后都在稳稳地发动攻击，火妖的攻击向来强劲，即使不是每次都全力发动，稍不留神还是会突破防线面临溃败。她竟然能耐得住性子慢慢打，难道是顾及受伤的同伴？
“我现在能做什么？”我瞄了一眼相里香荟被火光映照忽明忽暗的英气脸庞，硬着头皮问道。
我一直缩在湖秋沙的背后，什么也不做，一定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惕——可我真的用不出妖力啊！万一他们过分防备我，甚至直接偷袭我，湖秋沙肯定是顾不过来的，他目前应对的局面已经令他吃力了，只是还能够承受。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你——”指尖又捞起几道影子，湖秋沙没有看向我，“你不用做什么，等着就好。等着我被击败，俘虏，你可以投诚，说是我威胁的你；或者等我准备好将火尊的影子撕开，在他们群龙无首之时，趁乱跑掉。你身上的妖力隐藏得很好，过于弱小的存在是难以被发现的。”
“喂！湖秋沙！”我不满地大叫，非常郁闷。我也知道我只是在白白地为难他，可是真的讨厌无力的感觉。啊啊，为什么仙妖族领地的那位那样恶趣味地折磨了我之后却没有告诉我什么呢？我真的完全没有天赋吗？尽管一直讨厌着，逃避着，否认属于妖族的事实……可是现在，我想要做些什么啊！
“不要离开我的影子，这是我本源的力量了，虽然因为一些原因很容易虚弱，但还是相信我好了，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会是安全的。”
有火星落到发梢，轻易凶猛地燃烧起来，我手忙脚乱地拍打，眼看着美丽的青色长发一点一点卷曲焦黑，不知不觉间全部化作毫不起眼的灰色。我不禁惊诧：“你的头发……”
“哼，影妖本都是隐匿在黑暗中的灰暗的生物，绚丽的模样只是为了吸引心仪的猎物而已。”相里香荟已经是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注视着还在勉力抵抗的
敌人，毫无悲悯遗憾，“内心越是阴暗，外表越是会化作明亮的样子，但是只要逼迫到一定程度，还是会回到原本的模样，抵死挣扎。还真是丑陋啊，虚伪卑劣的影妖。”
“才不是呢！”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单单是我面前这个影妖，虽然是有着迷惑性的美丽皮囊，独特的青发蓝眸，多情浪荡的模样，可是他……几乎从未伤害过我！虽然这也并不能说明他善良，但是……他不是个坏人啊！
不过我认识的另外的影妖，我的前男友，董颜棋……他有着缃黄色的头发，金色的眸子，活脱脱的阳光模样，可是他所做的……
我不知道！我不想再记起来了！忽然狠心地说分手，随后还完全把我忘记，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而且第一次见面就提出交往，虽然我傻乎乎地答应了，当时脑子很不清醒，但这也能看出他为人轻浮吧？彻头彻尾的混蛋！
随便比较一下，我面前这位简直优秀太多，简直闪闪发光嘛！最重要的是也更加帅气啊……不对，这种时候我在想什么东西？！
“不能辜负学妹的期望啊，要努力维持靠得住的绅士学长的形象……”湖秋沙嘟囔着，忽然身体摇晃了一下，先前受伤的肩膀不自然地僵硬着，身下的阴影变浅了。
我连忙扶住他的后背，咬咬牙：“不要再继续了，不要再做无谓的……”
抵抗了……
做不到的……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会连累他。
湖秋沙半跪下来，面色苍白，又一次将靠近的身影甩远，稍稍回头望我：“怎么了？负隅抵抗至死不屈，不是显得有尊严一点吗？”
我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实话告诉我，你当真，没有别的退路了？”
灵光一闪地想到，被动地等待被击溃实在太过愚蠢，不像是湖秋沙会做出来的事，即使有我在也一样。
“咳……你觉得呢？”嘴角渗出一道血丝，现在也就勉强撑着一道结界，倒是不用怎么费神去招架哪个方向的攻击，全部挡住就好了。只是更耗费妖力而已，只要湖秋沙愿意，可以抽用我的……或许吧？
我是想到，湖秋沙之前都可以随时传召他的亲信，现在为什么就不能够发出信号让亲信来支援？就这样被耗光力气被生生活捉，不是太狼狈了吗？而且看起来还有几分滑稽，一点也不悲壮。
“不是我不想传召他们，而是……咳……”嘴角慢慢淌下血来，面色苍白如纸，一双眸子灰暗朦胧，难掩的疲惫虚弱，“而是我啊，已经做不到了。”
“为什么？他们不是都听你的吗？你可是他们的王！”我忐忑地问道。他该不会这时候了
还要逗我开心吧？
他看着我，表情微妙：“他们的王？我只是影妖而已，只是影妖族勉强认同的存在，我可做不到像鹰泽那样，一呼百应呢……我只是个借口而已，你可见到我、影妖族，在这场战争中做过什么？”
这样问，我不由得心慌，但也只能笨拙地摇头：“我，我不知道。”
“影妖族在学院内，只会被更加严格地监管着；而我，这个侥幸能够钻空子，还有幸搭上了公主殿下你的落魄家伙，也无法在这所谓的战争中获得什么利益。当我不触及他们的利益的时候，自然还好说话，但是说到让他们听命与我去进攻，只是为了保护我的话，百害而无一利，会有可能吗？”
“怎么会……”湖秋沙似乎浇灭了我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我看着他淌下的血，心中冰凉。
我紧紧皱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问他：“你还撑得住吗？你能使用我体内的妖力吗？你能够帮我凝聚，也应该能够使用吧？”
“那是属于你的妖力，只有你能够决定它的消耗。”
“也就是说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够把它取出调用吗？”我真的超级没用啊……
“仙馝昔。”他忽然叫我的名字。
“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我选定的食物？”
“……你是说？！”湖秋沙的意思是他饿了？！可是，他是影妖啊，他为什么……试探着问：“距离你第一次接近我，已经一年多了吧？你还，饿着？”
湖秋沙理所当然的虚弱模样：“我是很专注的。”
难怪他这么容易虚弱，内耗严重但是很长时间没有补给，即使是影妖族的尊王也……
“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进食**的，不过不能太久。你看起来，就很好吃。”惨淡的笑意，看起来就要晕倒了。
空气是滚烫的，身处在结界中依然像待在蒸笼里面一样，氧气稀薄得快要窒息。就连湖秋沙都撑不住了的话，可能没等相里香荟亲自过来收割，我们已经殒命了。
“大概要成为史上第一个饿死的影尊了吧，尤其是在身边有此等美味的时候，真是遗憾……”不痛不痒地说着风凉话。
“喂，我可以让你……但是你能不能，只吃一半？”我也很为难啊，我不能就死在这里，但是湖秋沙不能不管。如果是影尊的话，如果能有特例的话，请帮帮我。
湖秋沙思忖一番，眸光朦胧：“影是与生命相连的，你考虑好了？如此爽快，怕是要有人嫉妒了。”
我瞪着他，命令道：“我既然承诺了愿意站在影妖这边，就不会再有退缩食言！但你也要答应我，保护我，活下去！”
魔花点点酸 第十五章 恍惚的黎明曙光
朦胧的眼神清晰了一瞬，伴随着咳出的鲜血，身体又倾斜了几分。
“快点啊，湖秋沙！”我不明白他在得到我的肯定之后还在犹豫什么，不顾身体的过度消耗，迟迟没有动手。
“不要心急，亲爱的殿下。”湖秋沙抿了抿唇，冰凉尖锐的指尖轻轻点在我的后颈，阴冷的感觉顿时渗入，侵蚀意识。
恐惧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脏，原本因为高温而疯狂流淌的汗水，一瞬间极度的冰凉。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温柔，将我的意识拉远，仿佛远离躯壳：“实在令我很难办呢，你是这样诱人……比所有的蛋糕更加甜美柔软。一直舍不得呢，一口下去，也许就忍不住全部吃掉了。你的影子将会属于我，你的灵魂和生命也将与我相连。”
隔着结界和摇曳的火光，相里香荟并看不清我们在做什么，但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除了力竭而止，作为影妖，那么只可能是……“可恶的影妖！”感觉自己被平静的表象所愚弄了，她怒喝一声，火刃劈斩过来，“放开她！”
我从短暂的眩晕感中慢慢回醒，就见着结界终于承受不住而破裂，炙热的火刃劈斩过来，吓得无法动弹。湖秋沙抱着我轻盈地躲到一边，回头一看，几立方米的土地被砸出一道深痕，边缘大片开裂焦黑。
这段时间，身体较为强韧一些的银族已经陆续挣扎着起来，恐惧而愤怒地看向我们。他们虽然遭受重创，但是还有余力。
局面似乎更为糟糕了。
见我还醒着，相里香荟面上惊讶，但是不解也不会阻挡她的攻势。她已是看清了我们两个是谁，但是态度没有任何改变：“还不屈服吗——那就死在这里吧！”
“不可以！”流参浠也已经清醒过来，远远地大喊，“会长大人吩咐过，若是发现有脱逃到妖界的影妖，务必带
回去审问！而且他身边的是……”
“我管不了那么多，会长大人还没有给我火妖族一个答复，那我就自己来惩治这罪魁祸首。”
湖秋沙抱着我，在我耳边轻轻呢喃，说的却是这样的话：“敢不敢赌，我能否一下子，撕开这位嚣张气焰的年轻火尊的影子呢？虽然有点难捉，不过可以试试。”
这样只能是下杀手了，一击不成，我们就都得殒命于此。事到如今，别无可选，我没有看向相里香荟，在湖秋沙怀里轻轻点头。
湖秋沙轻笑，摸了摸我的脑袋，阴冷的爪子抬起，眸光再度变得冰冷。
所有人如临大敌，先前群体被控制影子的阴影还历历在目，恐怖的经历让他们不得不警惕湖秋沙的每个动作。即使估算着妖力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也不能给他翻盘的机会。
却见他叹了口气，不明意味地说：“来啦……”
璀璨的银色光芒破空而出，挡在了相里香荟面前。苗条的身影，齐肩银色头发，祖母绿的眼眸，竟是银尊可莉！
她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回头望了我们一眼，随即对相里香荟说道：“泽会长命令你回去。”
相里香荟吸了口气，收敛了一下情绪，“他人呢？”
“暂时出关了，正召集各尊王准备启封事宜。”
可莉的声音并不算大，只有我们几个听得见。
相里香荟颔首，望向正在等待她的命令的火妖族人们，抿了抿唇：“除了让我回去，他有没有说什么……”
“影尊不能死。”可莉却是这样说。
“不愧是鹰泽，繁多事务加身，还能察觉到我离开了学院。”湖秋沙轻轻扯动唇角，沾染血液的唇显得格外妖冶。
意料之中的失望，这样的答案，对于相里香荟来说。但她是明白的。没有再纠
结于这个，她问：“那要待这两个人如何？放他们走吗？”
“将影尊拿下，将仙馝昔遣送回学院。”可莉没有看我，忽然抬高音量，命令落下。
还能够站起来的银族向他们的尊王简单地行礼，随即银光爆发，密密麻麻地落下，钉住了湖秋沙的影子，周围也遍布银针，无法迈出一步。
我看着湖秋沙身上各处渗出的粘稠液体，心道银族的攻击基本都会造成贯穿伤，可是湖秋沙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笑非笑着，变成灰色的眸子看着我，有些戏谑之意：“哎呀，你是在心疼我吗？只要我还活着，伤口会很快愈合的，毕竟，谁能对影子造成实际伤害呢？只是如同泄愤一般罢了。”
他的眼眸，逐渐与臻鹰泽的重合，同样是灰色的眸子，可带给我的感觉几乎完全不同。
臻鹰泽的冷漠，强大，令人感到危险恐惧又不觉被吸引，难以逃脱，可是湖秋沙……他似乎一直是这样的，乔装的温暖亲近，没有什么破绽，偶尔的冷酷凛冽也只是为了保护，玩世不恭的笑意。或许，虚假亦是真实，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是真的在关心我，保护我，不惜代价。
眼神软化了几分，也似乎黯淡了一些：“能让小学妹感动，我也很欣慰呢……不过应该要，到此为止了。”
什么？
指尖挥动，我的身体倏然悬空，紧接着在重力作用下不可控地下坠。我只感觉到风声在耳边喧嚣，银色的光芒冰冷无比，没有过多的反应时间，我的身体被数道光芒刺穿，接着像破布娃娃一样，砸落地面。骨头，一定碎掉了，好疼啊……
陷入黑暗，无数的恶魔围绕我肆意尖叫。我无法忍受，沉没下去。
为什么……
什么啊……
什么都，听不见了。
魔花点点酸 你以为的
眼睁睁看着仙馝昔倏然被抛过来，没有过多思考，下意识的反应是保护尊王大人，银族族人们聚力一击，意料中地改变了斜抛的路线，加速了仙馝昔的坠落。
可莉来不及阻止他们，痛苦地尖叫一声，尽可能快地来到仙馝昔身边，在千钧一发，将重重坠落的仙馝昔用手臂圈住，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和她一起砸落在地。
骨头折断的声音，鲜血咳出，面色苍白。
相里香荟也被突然的事件惊到，虽然不是很在意仙馝昔的死活，但是就在她下意识地望向仙馝昔的那一眼之时，湖秋沙被钉得死死的身影竟然凭空消失了。怒火再次占据了相里香荟的思想，她顺着地面银针倾斜的轨迹，猛烈的攻击密集发出，但是终究是没有感知到有击中，还是做了无用功，被他逃了。
竟是以仙馝昔为幌子，强忍重伤逃走了吗……真是狡猾！
这仙馝昔也……
银族簇拥着他们的王：“大人……”
“……罢了。护送我们回去吧。”可莉双手折断了，但是妖力加持下也不算什么大碍，十天之内不使用便是。族人护主心切，也不能责备什么。
让族人抬起仙馝昔已然昏迷的躯体，可莉回头叫住相里香荟：“省点力气吧，该回去了。”
“你怎么能甘心……”相里香荟不忿。
“学院之内，影妖族大乱，会长大人已经下旨清剿。”可莉祖母绿的眸子光芒幽暗，顿了顿，说道，“如今，只待大人将大门开启，将我族引入，影妖灭族板上钉钉，还怕无法报仇？”
“这是我火妖族的仇，应当……”
“笨蛋，你想将学院毁掉吗？”可莉骂得毫不客气，而真正的原因，是臻鹰泽许诺了她，让她带领银族灭掉影妖，还银族独立妖族之位。但这一层，没必要说与相里香荟知晓。
相里香荟想了想她的族人们出现在学院里，到处纵火的情景，只能郁闷地点了点头：“行。但是跑掉的影尊就放任不管了？”
“趁影尊不在族中，影妖群龙无首，能更快地解决掉。到最后只剩一个影尊，难成气候，有会长大人在，也不足为惧。”
可莉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威严起来，视线投向一边：“流参浠！”
“属下在！”仓皇行礼，大
气不敢喘。
“你违背命令，擅自行动，还怂恿身兼重任的火尊同你前来，以权谋私。”可莉随意指出他的罪行，“如此种种，辜负泽会长与我的信任。待到战乱平息，你自请罚，从学生会中除名。”
手握成拳，但是无法反驳请求宽恕，流参浠垂首：“属下明白。”
似乎是有些胡来了，但是面对她，他毫无办法……
流参浠起身，灰暗地跟随着队伍前行，偶尔视线捕捉橙红色头发的少女身影，但她只是生着闷气，或者与可莉说着话，没有半分记得他的存在。
还是这样啊……也是意料之中了。连面对她一向忠诚信任的会长大人都尚且如此，何况是背后的一个无名无权的存在呢……
不过被除名了，就没有借口和她一起巡视、执行任务了，也没有办法再管住任性的妹妹。不过这些，别人都不会在乎吧，各司其职，约束限定，也出不了大乱子。没什么可操心的。
好在，他还能陪她到这里。即使她毫不在意。
应该满足了，这次的任务也算是顺利完成了，而她也还平安。
恍惚地想着，却见橙红色头发的脑袋忽然转向，熟悉的声音对他大喊：“走快点啊，浠！你的伤势不能拖了！”
“受伤了？那怎么走得快，你又欺负他。”可莉皱了皱眉，才察觉到银族都受着伤，便命令行军速度减慢。
可莉等人还需要先回到学院之中，而银族大部队则需留在妖界，等待大门的开启。
……
痛苦，痛苦，从躯体的每一寸，到灵魂的每一处。
黑暗吞噬了我，仿佛一点一点，细嚼慢咽，精神与**的折磨。
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窒息感，无声大口喘息着，却是徒劳。
黑暗，撕裂感，钝痛感，牵引着，不知会坠落到何方。
控制不了，什么都掌控不了，忍不住颤抖，感到无名的深邃的恐惧，想要抱紧自己，但是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只觉得痛苦。无力。
银色的光芒，贯穿伤，毫不留情啊，是银族……这样憎恶我吗？可莉……
我还能醒过来吗？我的身体，该碎掉了吧，从那样的高空落下，被冷漠憎恶的眼神注视着坠落。毫无防御能力，没有办
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我真的好没用啊。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怎么了。妖力感觉不到了。反正，也用不了。血液在血管不停流淌，供给循环，新陈代谢，但也并非时常会在意到这一点。妖力也是。真的存在吗，还是，只是幻觉？
死亡。我会死吧，这样下去……
什么啊，这是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
可莉，救救我……
好痛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湖秋沙……我好疼。不是说会保护我的吗？为什么……
没有办法思考……我现在，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吧，太难看了，披头散发的，衣衫褴褛的，还很多天没有洗澡，一定很糟糕。就连死掉都要麻烦别人，要被嫌弃，我真是过分啊。
就这样死掉的话，太糟糕了。在可莉面前，那样美丽的存在面前，她会有惋惜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吗？我一直，很喜欢她……我果然，改不了对美丽生物的喜爱呢。
臻鹰泽啊，知道了该狠狠地嘲笑我吧，这样不体面地挂掉，自寻死路，由不得谁，只是咎由自取，也不必可惜。也或许完全不在意了，像平常听部下的日常汇报一样，无关紧要，听过就罢，一个念头也不曾划过脑海。
可恶，太讨厌了……
如果不是臻鹰泽，我不会离开原本的生活轨迹，不会离开姑姑，不会离开人间，不会被迫学习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会被迫参加魔鬼训练，不会被窥视，不会与权利纷争牵连，不会被敌视，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这样外归因虽然不对，有推卸责任之嫌，但是臻鹰泽确实是源头。
好痛苦……凭什么，让人陷入无法扭转的局面，痛苦不堪，他却毫无影响，毫不在意？
讨厌，超级讨厌……
一定要死掉的话，必须要首先诅咒他，背弃诺言的话，有什么资格继续安安稳稳地作为万人之上的王受人敬仰爱戴？
绝对是混蛋，我不能……
我就快要能够回去了，我不能就在这里结束……
痛苦得要死掉，但是也证明着，我还活着对吧？无尽的混沌中，还保留了一点清醒，简直是奇迹啊。
回去，必须要等到回去，我……
臻鹰泽，我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