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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泪痕——混沌魔花全文阅读

作者:云野娜瑒     血泪痕——混沌魔花txt下载     血泪痕——混沌魔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魔花点点酸 我回来了

    圣妖族掌握“圣光之门”,银族掌握映射之光,仿佛天生就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地位。

    但是能够随意掌控指定银族的,大概也只有圣妖族的尊王。一念之间,直接传召。

    可莉与流参浠出现在办公室内,一个平静淡然,一个苍白低落。

    尊贵优雅的少年,在办公桌后端详着他们:“……如何?”

    “会长大人,荟已经听命,从您的‘圣光之门’回到了学院,返回自己的职位上。妖界各部情况良好,基本都在预期之中,银族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调遣。还有……”躬身行礼,捡了些重要的讲。待汇报完毕,可莉悄悄抬首观察臻鹰泽的表情,但还是得不出什么推论,便又将目光移开了。

    臻鹰泽没有理会在一旁跪下请罪的流参浠,只是颔首,没有什么意外的。末了,他似乎随意地提到一句:“她呢?”

    可莉垂眸:“安置在医务室休养。因为我的失误,所以受了重伤,虽然及时治疗下控制住了伤情,不至于直接死亡,但是目前的情况也并不乐观。”

    “待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把她送走。”即使听到她生命垂危的消息,面上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这样淡然道。

    这样的命令是始料未及的,可莉不觉睁大了双眸,看向他们的会长:“您的意思是……”

    “她既然不想待在这里,也不能容她落入妖界,那便如她所愿,放她走。她不是期盼了很久了,积怨颇深么?”慵懒地将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理所当然而不容辩驳的语气。

    “可……将馝昔送回人间吗?好的大人,可莉明白。”颔首应下,可莉清楚自己只需要执行就好。至于结果会是什么,不需要她操心。她没有立场反驳,也无法替谁抉择,只需要执行就好。

    还是不免去想,他会去看她吗?但是无论决定怎么做,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几句打发掉自己的部下,待办公室的门再次紧闭,便又只剩他一人。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臻鹰泽睁开眼眸,灰色的眸中幽深,平静。

    “无法强求的,到底还是舍弃为好。留下只是

    累赘,甚至祸患,倒不如称她的意,放她走。这么久了,也该是烦闷厌倦了。感到痛苦的话,就该懊悔,就该逃离。回到原本的轨迹上,也许才是好的。但是如果要求弥补的话……命人,清除掉这段记忆便是。”

    他当然记得他答应过什么。对她的,对前任仙尊……可是太疲惫了。他困顿于此。也不该僵持下去,死守成规。

    无非是,仙尊之位,又要继续空缺下去,以及他的尊后……

    揉了揉疼痛的眉心,臻鹰泽长出一口气,不再去想。

    当务之急,是处理掉战后的收尾工作,利益分配大多由驻守妖界的长老们规划商讨,而他要做的,是专注于既定目标,在诸位尊王的协助下,开启“那边的门”,引入银族,尽可能降低影响地铲除掉“祀影团”这一毒瘤,大快人心。

    影妖很早以前,就是争议的中心,但是经过多次讨论,以及如今的气候,已经没有仁慈下去的必要了,直接抹杀掉影妖族的存在是众多妖族的共识。但是要秘密进行着,到底曾经也是妖界的风云人物一般的大型妖族,牵扯颇多。但是这些年来影妖族被驱逐,被笼养,很多关系也摘清楚了,下手便更不用顾忌什么。

    只有嫌弃憎恶而已,口诛笔伐,唾沫横飞,到底是敲定了事宜。

    不需要有任何悲悯。本来就是极恶的存在,越早解决掉越好,也能够给其他心存侥幸的妖与警示。

    对于影妖族的绝大部分族人,毫无印象,唯一熟知的便是那位年轻的影尊而已……

    共同长大么?虽不说完全心知肚明,但是也清楚是怎么样的为人,喜好厌恶,行为习惯……

    “鹰泽,我看呐,未来的圣尊之位,必然是你的。”

    “为何这么说?”

    “你是圣尊唯一的孩子,继承了最优秀的品质,妖力也不逊于我,外貌就勉勉强强嘛……众多光芒加诸于一身,也就只有你了。”

    “圣妖族不实行血缘传承,好几位长老暗中都敌视着我,告诫他们选中的孩子以我为眼中钉,见面必然互斗得几乎不死不休,实力也不容小觑,未来还难说呢。”

    “啧,堂堂鹰泽少爷都没有绝对的自信吗?那我也是不介意趟一遍浑水,争一争的……”

    “你也有这样的志向?!我怎么就没见过你去争斗,博得名声?”

    “很多时候都没有美丽的少女在场,一身臭汗狼狈不堪只是得了几个臭屁孩子一时的承认,有什么意思。还有,我可不想被那些个长老老头子注意到,整天以势压人的……”

    “那些长老是很讨厌,但是明面上还是要尊重的,到底是他们护卫着全族。但是不被他们看好,总是下绊子,也没什么公平可言。”

    “绝对的实力以及不错的声望就勉强够了。哎,鹰泽,敢不敢打个赌?”

    “赌什么?”

    “赌谁先成为尊王!”

    “圣妖族只能有一个尊王,你还想跟谁比?再说了,我父亲……现任圣尊还健在呢,下一位继任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先定着,能不能当成才是关键。”

    “你真要和我比?可是真正的尊王继位前……”

    “成为敌人有何不可?只是暂时而已。等你……或者我,成为尊王,再握手言和有何不可?你觉得我会死在你手里?”

    “那可就太逊了!行,赌就赌,赢或输又怎么说?”

    “我要是赢了的话……就抢走倾慕你的少女中最美的那一个,如何?”

    “……随你便。那你若是输了呢?”

    “输?除非我放水吧……那就勉强假设我输了,那我就……”

    “输不起了?”

    “倒也不是。罢了,若是我输了,任你处置好了,这倒是很便宜你。”

    “怎么,你不问我若是输了想怎么惩罚?”

    “看你也丢不起这个脸,到时候大声嘲笑你一番就行了。怎么样,我是不是考虑得很周到?”

    “……滚。”

    还带着天真稚气的过往回忆起来也似乎自动化为黑白画面,面目有些模糊。

    目光移向窗外,依然是阴沉灰暗,令人压抑。

    “秋沙,既然逃到了妖界,最好就别回来了。”

魔花点点酸 有些微妙

    坠入冰窟的寒冷,炙烤翻涌的酷热,液体流淌着,汇聚又扩散,飘忽不定。

    不时无意识地颤抖着。千疮百孔的躯体上,已将伤口尽数处理妥当,但是身体的痛苦与脑海中的恐惧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已经尽可能地用妖力施加使之愈合。但是妖力落下,仿佛面对一汪死水,惊不起一丝波澜。

    妖力是被化解无效,还是吸收融合了?但是不可能无数次地尝试,妖力和时间精力都是有限的。视臻鹰泽的态度也并不在乎治疗的进程,于是并没有汇报上去。

    只是常规治疗着,静静等待。

    偶尔口中梦呓着什么,凑近却也只能听出是破碎的音节,难以构成意义,便也是作罢了。

    是什么样的心态呢?只是一时兴起,欣然前往,全然不在乎后果意义?

    还是凭着自己的特殊身份,普通人类的躯体形象,肆意妄为?

    无论怎么样,这次的举动,真的过分了,是严重的违规。

    对于留在学院中的各位来说,不论是否被强制留下,面对妖界,情感都是特殊的。学院中虽然也并非毫无风波高枕无忧,但是总要比妖界安逸。虽然有更多的限制,但更多的时候是各人相安无事,同时也在维护这一点秩序。除非“那边的门”开启,否则禁止两边人员自由流通,这是多年来默认的规定。利害关系太多不去想,总之维护着,就不会有什么差错。

    基本上,除了圣妖族所能使用的“圣光之门”,其他妖族想要实现两界往来,都要经过“那边的门”。但是开启的时间是不定的,可能几年一次,也可能上百年,当正式的战争发生时开启的程度是最大的,也最容易通行,而开启的持续时间也是不定的。所以是很难得的机会,对于有想法的人来说。

    影尊的偷跑……有些始料未及,但是细想又能够说得通。影妖的特殊性质,由于多年来一直对他们保持排斥厌恶等心理,倒也是没什么人研究和详细记录,就算是有记录,想来也是在影妖族内部不会公开。毕竟是关乎全族的安危秘密。

    她便是,在受邀去翻阅影妖族文献的时候,得知的吗?时间已经过去那样

    久。

    究竟是怎么样呢?可有预料到自己此刻的处境?

    原本的想法再简单不过,理所当然,只是要将失落人间的仙妖后裔请回来,顺利继位而已。但是积攒了太多失望与纠结。

    竟是一直不愿吗?即使人间也常常推崇着高位,若是换成妖族,便也不能被接受吗?

    顺水推舟固然是好的,即使是华而不实,也可以在包装举荐下顺利继位。但是就是这样毫无能力平凡渺小的存在,固执地以自己的方式顽抗着。是为什么呢?舍弃与获得的,不是很明了吗?

    我们将会拥戴的,是仙妖族的后裔,无论能力强弱,只因为是别无选择的唯一人选。

    但是如果不被接受,受到抗拒,敌视……终究与蝼蚁有何区别?还能怎么待你?

    “馝昔,他说……可以让你走。你至始至终,只是普通的人类,那么妖界的事情,便不该由你参与承受。放你回归人间,亲人身边——听到这个消息,你会感到高兴吗?当你一觉醒来,疼痛消解,发觉自己身处在熟悉的环境中,仿佛从未离开?这是你想要的吗?”

    难掩的失望,但是没有什么理由责备了。

    会长大人既然如此发话,必然经过了考虑,就不该质疑他的决定。

    无可奈何,感伤恍惚。

    “馝昔,你会好起来的。好好地,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我很抱歉……”

    细肩耸动,银色的发丝自耳后滑落,掩住眼角微红。

    纤手抚摸过在枕巾上流淌的咖啡色长发,点过额头、眉心,指腹划过紧闭的眼,薄薄的眼皮下是无神的琥珀色眸子。指尖划过脸颊,唇角,在下颔稍作停留而放下。一张人类少女的脸。可以说青春靓丽,也可以说平凡无奇。芸芸众生,不过如此。

    “我不知道,你的记忆是否会被消除。只是,但愿,不会再增加痛苦,如果这一年多来,你认为只是痛苦和无助的话。有憎恨过我们吗?突然闯入并将你夺走,如今又不负责任地将你抛弃……原谅我的这些用词,但大概,我们是自私了,没有考虑太多。”

    “关于你和泽会长……基本上,他的形象,很少会有

    女生不动心的,外貌,家世,声望等等。虽然并非第一次接触女生,但是很少见他会那样认真,或者是说比较上心,时常问起你。或许是因为你的身世,也或许只因为是你。但是这次……难过的不是因为你选择与影妖厮混,而是你确实是普通人。泽会长他,有认真地想要与你相处,但是既然如此你无法继位,也没有办法。关于这一点,无法强求你谅解。”

    “感谢你的存在,带给了我们很多不一样的体验,学着与人类好好相处什么的,对于你的脾气也真的没有办法。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那么,我就以朋友的身份,祝你以后都能快乐,与许许多多的常人一样,安稳度过岁月。”

    “最后……请代我,向落公主……不,向仙烟落阿姨问好。”

    一滴晶莹的液体落下,浸湿薄被,说话者离开掩门,床上的少女毫无反应,安静平躺。

    ……

    流动的阴影,粘稠地移动着,像是拖动着沉重无比的事物。

    慢慢地,阴影不动了,缓缓浮现出一道人形,灰色的长发,灰色的眼眸,匍匐着,喘息着。

    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无声出现,搀扶起来,双眸没有多少光彩,口中道:“秋沙哥哥……”

    强忍着身体仿佛被撕裂重生一般的痛苦,望向女孩的面庞,竟是久违地扯动了一下僵硬的唇角:“……呵。”

    女孩牵着他走入严军把守的营帐中,无视众人的行礼,直接将他带到自己的床铺上,令他躺下,将头枕在自己大腿上,一双柔嫩小手轻轻按抚着他的额头,口中呢喃:“秋沙哥哥,等了好久,你终于来了……”

    “……你,还好吗?”

    “我很好。这里的大家都听我的,对我很尊敬。”

    “……嗯。”昏昏沉沉地,像是仓皇奔波中到底是找到了安稳之所,便再也顾不上别的,倒下睡去。

    女孩依然抚摸着他的头,无神的眼眸微微泛起一丝光芒,口中依旧低声说着:“身为影尊,竟然一身妖力尽数消耗了,沦为纸糊的一样脆弱的存在。笨蛋秋沙,这样做值得么?别忘了,你和他,还有一场对决,折损在这里岂不可笑……”

魔花点点酸 第十六章 扑朔迷离的局面

    “对于我喜欢你这件事,是知道的吧?不需要怀疑的吧?”

    脑袋里仿佛塞满了浆糊,极其艰难地试图运转起来,相当吃力钝痛。

    “啊啊,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呢,该要迟到了吧。既然如此,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算我请假好了。嗯,不对,没有人能帮我请假啊,真是麻烦,必须得爬起来,不然就要记我迟到旷课了,真是头疼。”

    手指动了动,疲懒的感觉充满了全身,只是细小的动作都牵动引起深深的疲惫。

    “好讨厌,到底是做了什么啊,怎么会这么累,身子散架再拼起来的样子。”

    深深地陷入柔软的被褥中,难以自拔。仿佛好久好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无所顾虑,没有牵挂。

    “好舒服,暖呼呼的。如果一定要比喻的话,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妈妈的怀抱吧。但也只是传说,没有经历过呢。”

    觉得脸上什么地方有点痒,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刮。

    液体,渗出来了。

    嗯?

    什么黏糊糊的,还有铁腥味……

    “呜哇哇哇——”

    一下子惊醒了,猛然坐起来。

    “我的指甲!太久没剪了吗,也太锋利了……嘶,我的脸……”

    匆匆忙忙爬下床,洗了手,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脸。还好只是个小口子,但是破损了还是很糟糕。

    非常郁闷地快速解决掉刷牙洗脸等一系列起床工作,及拉着拖鞋翻箱倒柜,嘴里嘟囔着:“还是要处理一下,万一发炎了……”

    还是没找到,但是肚子已经叫起来,咕噜咕噜地很响。

    “啊,放在哪里了……算了,忍住不碰应该没事的,先去弄早餐吧,吃完之后再把指甲剪了,不然又会伤到哪里……啊不对,我刚才想干什么来着?请假?天!完蛋了……”

    还是没有找到学校老师的电话,对着柜子无语呆坐了一会儿,肚子再次叫了起来。

    “好烦!我去煮了还不行吗?”跑进了厨房,水已经开了,麻利地下面,筷子搅搅,出锅,热气腾腾。因为太懒了没有加任何其他东西,将就着倒了酱油直接吃,能把饥饿感压下去就行。

    迅速吃完,一抹嘴,锅和碗还有些烫,一股脑丢去洗了。洗完之后再度坐回床上,想着该干什么。

    似乎有什么执念,但是睡得太舒服太懒散了想不起来,全是柔软的触感,非常安逸。

    胃暖暖的,又有点困倦了。我打了个哈欠,又连忙摇了摇头,保持清醒。

    “对了,指甲!”

    又是一阵折腾,找出了久违的修理指甲工具。坚硬厚实,伤人利器,但是这么长而尖锐的指甲干什么都不方便,还容易藏脏东西,虽然有点可惜,但还是很痛快地修剪干净了,又是圆圆的十个指头,看着就乖巧。

    大概是前段时间很忙吧,这种细节倒是一直被疏忽搁置处理了。但是想不起来干了些什么,大概也是颓废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吧。

    闲下来了,就自然地想要找手机。一翻枕头,果然又被压到了。

    接上电源,开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有些陌生,让人有种恍惚感,不过时

    间就是这样过去的嘛,每天平淡无奇也好惊讶连连也好,总是这么过去的,只是遗憾的是,似乎没有人找我呢,未接电话一看都是诈骗广告,短信也都是莫名其妙的乱码。

    我还真是没有人缘啊,暗搓搓地想会不会也没有人发现我没有去呢?

    正美好地构想着今天该怎么过,逛街还是窝在家里头捣鼓些好吃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起。

    “喂?”

    对面的声音似乎有点迟疑:“……馝昔?”

    “姑姑是我。”声音一听就知道了,是我唯一的血亲,我的姑姑。这时候开着店呢,怎么会有空打电话过来?

    “回来了呀……回来了也好。早餐吃了吗?没什么事的话来店里坐坐,姑姑想和你说说话。”

    电话里不能说吗?想到她开店忙,我也只好体谅一下了。撇着嘴,打消所有美滋滋的设想,应了一声:“等我换好衣服就来。”

    风从窗外吹进来,手臂感到有些凉。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季节又要转凉了。

    随便套了件卫衣,简单收拾收拾,就出门去了。锁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似乎漏了些什么,但依然是想不起来,所以不管了,锁门走人。

    熟悉的牛奶香气飘散在空气中,我想对于喜欢牛奶的人来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会非常幸福,温暖柔软的感觉。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莫名心中生出一丝反感。

    也许是离开太久了,不太习惯了。

    “姑姑!”跑到小店里,径直冲柜台后的人打了声招呼。

    店里除了姑姑,还有几个兼职帮忙的,是我不熟悉的面孔,于是很多时候直接完全忽视。

    有兼职在,姑姑就不用一直忙前忙后的了,此刻只是在柜台后负责收款。见到我,她起身,招呼我坐到角落的一张空桌子旁,然后把她的工作交接给一个兼职的,便是过来了。

    姑姑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岁月不饶人,如今面上已经落下几道皱纹,肤质也趋于粗糙,粗略看去,已与寻常的中年妇女没有太大差别了。

    “姑姑,怎么了?”

    姑姑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准备我喜欢的口味的饮品,坐下便直接问道:“馝昔,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她的面容依旧和蔼可亲,但是眉头稍稍皱起。

    我想了想,点头:“挺好的。学到了很多新知识,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感觉和之前的校园生活都不一样。”

    “艾路易斯奇是贵族学校,学校设备什么都比普通的学校好很多,太舒服了,人也容易懒散。”皱纹稍稍舒展开,温柔地微笑着,有点怀念之意。

    对于这点我还是比较肯定的:“宿舍环境比家里还要好,床超级软!什么都很方便。学校也很漂亮,花花草草据说都是名贵珍稀物种,从阳台或者窗户,随意往外望,感觉都是可以当壁纸的美景。更重要的是,学校里面超级多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女孩子,我在里面似乎都拉低了颜值水平线了哈哈。”

    “难怪这么久了你才回来一次,乐不思蜀,都忘了姑姑吧?”看着我极力夸赞学院,甚至有点兴奋到手舞足蹈的样子,姑姑笑意更深,不免有些埋怨道。

    我怎么敢忘了姑姑!我用力摇头,很真诚地看着她说:“绝对没有!只是规定有点严格,我都没怎么碰手机,没办法跟姑姑聊天呢。学校那么美,我还想着有空带姑姑去参观呢,你一定会喜欢的!”

    姑姑却是摆了摆手:“不了。这店呀,虽然开了很多年,也得过很多人的帮助,可我是一天都舍不得离开。”

    没很什么好奇的模样,我不免感到奇怪:“姑姑以前去过艾路易斯奇吗?”

    姑姑若有所思:“也许,算是去过吧。不过没你这个丫头这样幸运,可以在里面读书。只是跟着几位故人走了几圈,也没什么印象了,也是很久以前了。”

    “故人?姑姑以前认识学院里面的人吗?”

    既然说到这里,再遮掩着似乎不太妥当,面对我好奇的眼神,姑姑拿我没办法,叹了口气:“是呀,不过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我当年,也只是个黄毛丫头而已。我当年和你父亲……”

    “所以,爸爸在学院里遇到了妈妈,两人陷入爱河后私奔了?在学院里也可以谈恋爱呀,为什么要离开学院?”我托着腮,听了些陈年往事后,不解。

    姑姑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在一起是受到反对排挤的,没有经历过,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恶意。继续留下来的后果可能很可怕,是他们承受不起的,甚至可能危及生命。更重要的一点是……”

    她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表情有些微妙。

    我愣了愣,惊讶于自己秒懂:“因为我?”

    “说起来好像会教坏小孩子,不过你也在其中,说给你听也没什么,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别说是你,当年的我听说之后也很吃惊,甚至为他们感到羞耻,发展还真是太快了。”姑姑脸上微红,毕竟是没有结过婚的女士,谈论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震惊了好一会儿,又喝了一大杯水,才勉强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这个……确实也不能再留在学院了。那时候他们还很年轻吧,这么大胆奔放的吗……身为他们的女儿的我身边没有美男激情恋爱还真是有点丢脸。”

    很自然地这么吐槽完之后,我看见姑姑的表情僵住了。

    有什么不对吗?

    等一下……

    后知后觉,一种反感浮上心头,甚至有点恶心。

    心情一下子低落下去,我决定坦白:“对不起姑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和董颜棋……早就分手了。”

    “姑姑知道。”点点头,姑姑却是这样说,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那孩子虽然看着还行,但是到底来路不明,我早就看出来他不是真心的,而且也还配不上我的侄女。”

    “姑姑……”我哭丧着脸。岂不是说,当初就我被迷惑着,以为自己处在热恋中,期待会面,牵手逛街,各种**,撒娇抱抱,看起来傻透了。既然看出来了也不点明我,姑姑还真是会演,我太难过了。

    姑姑摸摸我的脑袋,温暖亲切的感觉,安抚道:“未来会有更好的小伙子等着你呢,保持清醒,擦亮眼睛,以我侄女的资质,还愁什么呢?”

    “不想谈恋爱了啊啊啊好烦!喜欢姑姑就好了!”

魔花点点酸 后知后觉

    对于我为什么突然回到了家里这件事,姑姑并没有多说什么,大概就是象征性地责备我又顽皮了,没有好好遵守校规校纪。也就是说,我是因为违规所以被遣送回家进行教育反省?我做了什么呀……

    让我梳理一下。

    首先,新学期第一天,准备老老实实地去非常远的破落高中的我,被前一天擅闯进家里的美男子生生拐到了传说中的豪华贵族学校,从此作为一名身份特殊的新生而加入艾路易斯奇学院中。

    接着是非常友好地为迷路的我指明方向、体贴关怀学妹的一枚美男学长与霸道美男子对峙起来,我开始接触到奇奇怪怪的事情。

    然后是入乡随俗地参加舞会,被众多美丽的生物惊艳到,同时与我以前的好友重逢。

    很多美丽而优秀的存在都来自于学院中不可忽视的一个机构,即学生会,于是我懵懵懂懂地与学生会进行了接触,尽管情形并不友好,甚至暴露出危险。

    在学生会的好友的讲解下,我模糊地认识到了学院中某些势力的存在分布。

    随着学习进度的加深,我渐渐懂得了在人类之外的特殊的存在。不仅存在,而且光明正大地,拥有这样的地位势力,俨然是庞然大物,只是由于某些机制所以外面的人鲜有知晓。

    我的特殊身份被揭开谜底,一些迷惑点也慢慢被解答,于是我被推动着去做什么。但依然是随波逐流。

    因为我的身份特殊,所以怀着什么想法的人接近我,施加影响。我不愉快,不安,茫然,焦虑。

    也不是没有精神和物质支持。对于美丽的生物没什么抗拒力的我还是很好说话的,轻易被迷惑亲近,然后顺从沉沦。整体过程依旧被动,掌握的知识实际上依然毫无用处。

    被视作异类,遭受冷眼,甚至明显的蔑视。废物一样的存在,毫无疑问指的是我。态度捉摸不定,做着尝试但是毫无成效。到底也该是心灰意冷,为了不生事端干脆将我圈起来,美名其曰更好地照顾保护,实质是若有若无的监视囚禁。

    发布最高级指令的人很久没有出现在眼前了。

    所谓的朋友,熟悉的存在,或者说在这诺大的学院里唯一熟悉信任的存在,因为事务繁忙也很少出现了。

    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喧哗吵闹,然而没有回过神来,枯燥苦读中,已是落入了寂静的角落,他人说着听不懂的话语,各自忙碌着操心着,我是无关紧要的所以被无限搁置,甚至是鸡肋一般。我自己都觉得碍事,在有些时候。

    不该妄自菲薄,道理我都懂。但是心情……理智很难占据上风,对我而言。

    厌恶,反感,叛逆。

    所以我像是邀请私奔一般,而且也获得了肯定的答复和行动。

    随后是支离破碎的,散漫的旅行,在星空下漫步,肆意欣赏美人的面容身姿,好听的嗓音与有力的手臂。经历冒险,心惊肉跳却依然有安全感。

    行径暴露,针对攻击。

    重伤晕倒后意识断片,然后就在这里。

    以上就是全部经过。说起来,似乎也没什么戏剧性。很自然的过程,很自然的做法。

    如果姑姑理解为我这个不让她省心的孩子只是因为违反校规所以回来了,也许,不思虑太多,也好。

    所以,现在的我,真的离开了艾路易斯奇,离开了那个遍地是妖怪、还有着绚丽魔法妖力的奇怪地方?我应当欢呼吗?

    可是没什么高兴的。

    我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郁闷地托腮沉思。

    现在的我啊,到底该怎么办?把握当下,安心生活?

    也是够理想的了,但是总觉得遗漏了些什么。

    我能在家里待多久呢?

    只要出了门,走在牛奶街上,就一定会被姑姑发现。时间太长的话,姑姑一定会疑心。我不能一直游手好闲,学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去,转学的话……中间的程序也不清楚,一定很麻烦,还有劳烦到我唯一的监护人也就是姑姑。

    如果去找工作的话……还是未成年人的我,也没有文凭,什

    么都做不了。

    天呐,我还能怎么办呀?

    要不果然还是恢复宅女的生活,屯非常多的粮,就可以很久都不出门,假装我不在?姑姑一般情况下很少串门来找我,毕竟都是独立生活的女性。这个方法看着似乎可行,不过实际操作嘛……我大概会颓废到死,超级无聊的!我现在可不再是失恋期了,精神头也还算好,这么多的时间要怎么荒废,啊不,利用起来呢?

    实在太糟糕了!

    我忍不住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一头长发,简直毫无头绪。

    真是的,我怎么就没有一点定力,沉不住气,晃一下就跟人走呢?

    一定要改一改了,以后不能再轻易对美丽的生物动心。表面美好的皮囊大多并非天生,而有太多后期修补滤镜,从来就难以窥见重重装饰下的真心。

    “仙馝昔,你的执念是什么?”

    “我的执念……”

    我应该记得的。

    只是暂时离开而已,那座学院,还有我的执念在那里。我会回去的。

    现在的我,已经对牛奶街心生厌恶,我不能长留于此。

    那些无意中闯入我的生活中的妖族,已然扭转了我的轨迹,不可能完全斩断联系了。

    我也惊讶于,我居然没有被清除记忆。离开学院的普通人,绝大多数都会经过这道程序,只记得自己顺利完成学业,走向新的阶段。或许是对我还有些不忍?他们应当是有愧疚的,但是难以补偿。

    我要想办法回去。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虽然不知道臻鹰泽现在会怎么看我,但是我也不能避开他。

    我的魔花,幽迷,虽然是鬼迷心窍花了高价买回来的,但是臻鹰泽这家伙却是直接给我没收了,未免也太过分了,一句“香气有毒”算什么解释。

    至少要回去,把我的魔花带回来,不管它有什么作用,我只知道它是属于我的。

    还有,向臻鹰泽问清楚……

    他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魔花点点酸 静静悄悄

    看着空荡荡的家,觉得实在没意思,我出了门。

    动作迅速地穿过自幼就生活其中的牛奶街,忍受着反胃感,经过姑姑的小店时也没有停留,步履匆匆,终是走出了这条街。

    牛奶的气味很快微弱散去,我深深呼吸了一大口外面的空气,尽管掺杂着各种粉尘尾气,也总是要舒服得多,像是被束缚已久的什么,自由起来。

    我也许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出来走走。人们穿行过街道、马路,喧闹而繁华,各型各色的人,尽管陌生着,但不会无故过来伤害我。我在他们眼中仍是一个人,与来来往往的人们没什么不同。

    我耸了耸肩,随着人群,走过斑马线,默默地行走着,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阳光从云朵间隙洒落,淡淡的暖意,与以往没什么不同,注视着这个世界。

    经过了一所学校。校门紧闭着,透过门栏,可以看见操场上的孩子,或许是在上体育课,天真无邪的笑容,活跃奔跑跳跃的姿态,活力的声音。

    稚气,所以美好。无知,所以幸福。无形的庇护,安稳地成长。生命的绚烂,未来的希望。

    只是稍稍停留了一会儿,我可不想被门卫当成怪人。我对里面的孩子也没有企图,只是纯粹,有些羡慕而已。

    想去中学看看。

    一点一点长大的孩子,变化又那样令人惊奇。

    我从围栏走过,静静观察着曾经。

    几年前的我也是这般,嬉笑打闹着,抓耳挠腮着,郁闷苦恼着,很多鸡皮蒜毛的小事,但是没有解决的话就感觉天要塌下来了。没有考虑太多,所展望的最远的未来,或许是毕业后的学长学姐们长长而没有作业的假期。朦胧地向往。

    一切都不清楚,也没有想过。

    觉得,自己的人生,虽然也想象着波澜壮阔,但到底还是会按部就班,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升学,就业……

    循规蹈矩。

    一切都没什么太大的不一样,前辈的经验,自己的体验,大抵是沿着既定的轨道,不会越轨,不会翻车,兢兢业业地跟上大部分人的步伐,有些浑浑噩噩地走下去。

    但是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你不适合再待在这个世界,你不再属于他们。

    一切都会不一样。

    疏离,抛弃。

    无奈和无力。

    无论如何还是会介意,我并不想知道太多,我只想正常地、像大多数人一样……

    我,还属于人类吗?

    回到只用担心着作业、

    考试和暗恋明恋的普通女孩子?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我现在回来了,站在这里,这个人类统治的地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切跟我还无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到底我是,已经有过经历了,跟大部分人不一样的,和妖族在一起,甚至去了妖界。

    我有什么不同呢?

    我有什么可能呢?

    我有什么未来呢?

    姑姑没有办法帮我,她的经历和我不一样,尽管背景有着一定的相似:妖族所生,仙妖的公主。

    她现在,或者说早已安定下来了,作为平凡的人类,开一间小铺子,不富不贫,能养活自己,独立自勉,等待着时间将她碾碎,烟灰飘落入历史的间隙中。

    我处在风头浪尖。

    不会这样容易的,我清楚,即使他们目前放了我走。因为我的身份,这些事情无可避免,只是暂时压下去。即使是姑姑,妖族中的谁都知道她是凡人之躯,陆续还是会有人来找她,所幸都不了了之,没有伤害,也没有给年幼的我带来影响。

    我有什么能力去应付呢?

    粗略习得的魔法,在不知不觉间也消失了。他们说魔法与妖力是冲突的,大概是因为这样吧。

    我拥有大量的却无法使用的妖力,湖秋沙虽然帮我凝聚过,但是时间长了也渐渐散漫,有逸出的趋势。

    我身上曾留下多多少少的被妖族袭击后的伤痕,现在虽然痊愈了,可是在我感受到体内妖力游走时,我对着全身镜中的自己,看见了那些伤痕泛着微弱的光芒,诡异的淡紫色。银族留下的痕迹是如针孔般的小点,密密麻麻地遍布着我的躯体。我知道我的指甲是怎么回事,妖力逸出时迅速变长变尖,犹如爪子,却依然是人类的指甲质地。

    我的眼眸偶尔恍惚,例如洗完脸抬头,会被镜子中自己的眼神吓到。但是定下神来观察,还是正常的琥珀色眸子。

    我已经开始变得像怪物。

    或者说,在不受控制的妖力作用下,慢慢变得像妖。

    我害怕哪一天醒来时,我已经看起来不像人类了。

    我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非要去仙妖族领地,得到这种无用又邪恶的东西。

    我控制不了,我只能任由摆布。

    我穿着长裤、卫衣,将帽子戴上,除了脸以外包裹得严严实实。我害怕被别人发现,我是个异类——我成为了异类。

    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我。

    为什么会这样

    呢……我做错了什么?

    已经回不去了,过去的生活……

    他们大概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拥有一定抑制作用的姑姑的牛奶,虽然至今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是因为长期没有继续服用,所以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受影响,甚至抵触厌恶,即使再喝下去也不会有用了。我只能等待,妖力将我吞噬控制的那一天。他们是放下了一个定、时、炸、弹到人间。

    学院的存在是把握“那边的门”,以及约束妖族肆意出现在人间扰乱秩序引发骚乱惨剧,同时防止人间的专门针对妖族的群体随意来犯妖族。但是我啊……他们预料不到吧。

    还真是讽刺。

    装什么仁道正直,不过是各取所需,**诉求而已。

    如今我成为了弃子,格格不入的存在,但却是没有谁发现这一点。

    所谓的放我自由……无非是他们自己不愿直面他们自己创造的尴尬局面而已。

    我很想笑,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大概会被围观,于是我避开人群,步伐轻快地随意拐进什么巷子,光线一下子暗淡下来,我莫名有种安心感。

    我不担心会在幽暗的小道上碰到什么歹人,或许我能直接吓跑他吧。我只是担心,被人发现而已……

    随意走着,远远听见孩子的说话声。想了想时间,确实到了中午放学的时候。

    我低下头,犹豫着要不要避开,也或许那个孩子根本不会走到这里。不想和人接触,即使只是擦肩而过。在大街马路上无所谓,可是这里是狭窄的小巷,只有我,和那个未知的孩子。我不想……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除却第一天醒来匆匆煮了个面,之后完全没有食欲,拿起泡面饼干什么的只是象征性地啃两口。正常的睡眠,不正常的饮食。我感觉不到饥饿了,就像刚到妖界那几天。我想过段时间就会好,我只是不适应而已,可是已经回到人间十来天了,我还是毫无感觉。不由得恐慌。想起因为我的进食而死去的妖。

    生存的本能吗……进食的**……

    我不会那么禽兽的,我不会对人类下手。我曾经,也是人类啊!我希望现在、以后也是!即使是他们口中的弱小无力也好……

    可是我的心突突地跳动,莫名地紧张激动。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脑袋感到眩晕,忍不住身子靠墙,不顾肮脏。

    是这种感觉,妖力……

    不要……

    救救我……

    无人看见的话,行动就会变得随意吧。

魔花点点酸 不知所措

    恢复清醒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腥气,仿佛又回到了荒蛮的妖界。

    可我清楚我在哪里。

    将瘦弱的躯壳弃置更加阴暗的角落,我举起了自己的手,尖锐的指尖,鲜艳的色彩还未凝固。

    出乎意料的干净利落,甚至没有一滴落到地面,溅到墙壁。冷寂的利落。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仿佛一切都是本能。

    蠢蠢欲动的念头被压制住了,仿佛尝到甜头的孩子满足地缩了回去。

    鬼迷心窍地,我望着指尖,唇瓣凑近,舔了一口。

    腥味,除此之外感觉不到什么。对了,还有冰冷。

    低落的心情忽然开朗,我甚至想跳起舞来。

    液体在指尖凝结,黑色的块状,又带着一点晶莹。

    我离开了小巷,漫无目的地随着随处可见的人群,走着。偶尔拂过的风早已将那一点气味吹散。

    我找了一家小餐馆,问了洗手间,仔细洗干净指甲残留的痕迹。然后回到桌旁,心安理得地坐下,随意点了什么吃了起来,即使根本没有饥饿的感觉。

    等待了十余分钟,我起身离开,宛如游魂,面上是凝固的表情。

    有一点麻烦,若是被发觉了……

    表面上看秩序井然的世界,底下藏着多少阴暗与歇斯底里的存在?推卸责任嘛,完全可以……一般人都不会知道妖的存在,最大的可能是说被精神失常的人正好遇上然后不幸……或是穷凶极恶的歹人……

    没有人会知道的。我已不在能够思考的范围。我已是非人。

    披着人类的皮囊,还能走多久呢?我的**,我的虚无,我的愤慨,我的悲伤……

    这样想还真是悲伤,这样自暴自弃下去,祸害着自己,也无意中祸害着他人。

    年幼稚嫩的鲜活生命。

    路上走着的大多都是鲜活的生命。充满着诱惑。

    作为人类,过着人类的生活,循规蹈矩,兢兢业业,生老病死。

    然而不得不憎恶,因为无法再融入,无法艳羡,只能敌对。只能沦为食物。

    光鲜亮丽,活泼灵动,聪慧机敏,自得其乐,勤劳刻苦……全都不是再要考虑的了。

    在我眼中,只是可以猎取的鲜美食物。

    我不知道是所谓的血脉的作用,还是妖力的作用,我只知道我在变化,变成我厌恶的妖的模样。只知道去满足自己的**的,毫无节制毫无规则意识的,那些低等的妖族。太可笑了吧,我还要如此胆怯,如此小心翼翼,这不是高高在上的妖中王族所会做的事。我只是在沦为怪物而已。

    我渐渐熟悉那些阴暗的角落,无人问津之地,约莫只有懵懂的迷路者。轻而易举地捕获着,摄取着,但是妖力没有变化,只是隐约感到身体和心灵更有活力。

    毫无困意,随意游走着,捕猎,或者说,拾取。越发熟练,没有一点声音,甚至不再流血。

    我看着地面躺下的逐渐失去生机、逐渐冰冷的躯体,觉得毫无意义。

    确实太弱小了,没有反抗能力,甚至没有察觉。

    没有什么原因,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刚好遇到,而且往来的人不多,也根本不会去留意自己以外的人,或者自己也不怎么留意。

    如落叶般

    倒下,无比自然,就如同他们步履匆匆地要去往哪里一般。

    赐予他们安息,曾经想过用这样美好圣洁的词汇,但是没有必要,谁也不够高尚,谁也不必伪装,只是还未发现而已。

    啃食着无味的心脏,我这样想着,这种生活实在是太无趣了。

    我设想过,我会遇到同样隐藏在人间的妖族。但是直到今天依然没有。

    数量太过稀少了,相对于人类的数量而言。能够在这里生存下来,也必定不会张扬鲁莽。我是个彻彻底底的新手,也不会去掩盖罪恶的痕迹。

    我断定在某些事情上,规则与事实是冲突的,但是并没有被告知清楚。只能我自己摸索。

    董颜棋是影妖,那么他不可能出现在人间,跟普通的人类大男孩毫无区别。或者说,在遇见我的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妖。但是为什么呢?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通过什么途径,湖秋沙又为何会允许……我最想知道的,还是,他为何忘了我。即使是短暂得虚幻的恋情。

    牛奶街上的香气。遇见董颜棋的那天,除了寻常的牛奶香气,还有另一种隐秘的气味。我后来找到了来源,并且买了下来。

    是这样吗,问题出在这里,所谓的魔花——幽迷。

    我所阅读的都是妖族的文献古籍,对于魔女方面可谓是一无所知。似乎我又那么一点魔女血统,但是那点皮毛的魔法能力也完全不值一提,甚至也已经失去了。

    那么说来,臻鹰泽拿走它,并不单纯只是想让我和它隔绝开来,其实另有目的?

    魔花的作用是什么?

    我一定得知道。

    还是要回到学院才能找到答案。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把手里随意啃了一半的肝脏丢进垃圾箱。

    我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再出去走走。

    当我转身的时候,我听见了低低的声音:“……馝昔?”

    如坠冰窟。

    我站在原地,艰难控制自己的呼吸,深吸一口气,然后回头,勉强微笑:“嗯?”

    “真的是你,馝昔!”来的人似乎是个熟悉面孔,但是印象中有很模糊。是以前的同学吗?也是,我很多年都没有离开过这片地方,有熟人偶然遇到也不是什么太值得惊讶的事情……

    我还是没能想起来是谁,于是尴尬地笑笑:“啊……”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看见了吗?我的嘴角和指尖是否还残留着痕迹?他会怎么看我?

    “我记得,你好像不住在这边吧?这里离你家也应该挺远的。”他有些困惑,虽然突然遇见我有点惊喜,但也仅此而已。

    我只能掩盖过去:“我也不知怎的,就像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哈,真巧……”

    他看我有些慌乱尴尬,也有些明白过来了,淡笑着点点头:“小丫头不记得了吧?我是隔壁的李叔叔啊!几年前因为工作的原因从牛奶街搬了出去。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哦,是邻居,好像比我大十来岁,偶尔遇见的时候会互相打招呼。但是印象仅仅停留在此,没有什么情绪。

    我木然点点头,跟着叫了一声:“李叔叔好。”

    四下无人啊,那么正好……

    我的手蠢蠢欲动,忍不住颤抖,眼前的人似乎无形中散

    发着某种诱惑,让刚刚进食完毕的我又忍不住……

    “不好意思,李叔叔,我又饿了。”我在微笑,笑容应当甜美,因为李叔叔的眼神一下子呆愣住了。

    迸溅出来的滚烫液体,新鲜的气息,甜美的味道,我快乐地享用着加餐。

    但是新鲜感很快就过去了,咸腥苦涩,粘稠得让人作呕。

    我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巾,动作优雅地擦了擦手,

    面对着死不瞑目的人,我轻柔地拂过他的眼帘,那么就结束了。

    我的心情十分平静,已经习以为常了。

    过分平静的空间甚至让我有一种身处教堂的感觉。

    但是一点也不圣洁。

    虚无的虔诚。

    细小的尖叫声。

    我扭头,什么也没看见。

    起身,毫不留念地离开。

    我不知道自己要前往哪里,无论哪里都是我的猎场。

    已经非常随心所欲了。

    ……

    太阳的光辉已然西斜下去,映得云边格外璀璨艳丽。

    年轻的父亲牵着女儿的小手,轻柔地说着什么。

    抬眼间,似乎看到了什么熟悉的身影,不觉有些在意起来:“嗯?那个人,有点眼熟……我们过去打声招呼好不好?”

    极尽慈爱地哄着小女儿,但是小小的女孩子并不感兴趣,大幅度地摇头:“爸爸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不禁微笑:“又害羞吗?好吧,在这里等一下爸爸,爸爸去和她说几句话就回来,也或许是爸爸看错了……我们等会儿回家,吃妈妈做的香喷喷的大鸡腿,好不好?”

    “嗯!要快点哦爸爸。”小女孩扭捏着推开了父亲,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摆,乖乖地站到路边。

    又回头望了一眼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年轻的男人转身,朝刚才看见的人影的方向走去。

    只是一些模糊的碎片化的印象,并不真切,但确实引起了好奇。对于柔软的过往,还是有些怀念的。

    直到冰冷的剥离,眼前陷入黑暗。

    痛苦只是一瞬,却不可扭转。

    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眼前的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到底做了什么。已经长开的秀丽的少女面容,淡淡掺杂着妖冶的意味,诱惑着,渴望着,期盼着。

    什么也不知道了。

    娇小的身影躲在行道树后,渐渐不耐烦,她决定回家后向妈妈告状,爸爸为了一个好看的姐姐把她丢在这里这么久。试探着朝爸爸走去的方向看着,身体依然懈怠地躲在路的拐角,艳丽的光彩,炫目惊异。

    一片混乱,不知该作何反应。

    终于回神,无意识地从小小的喉咙发出一声,身体踉跄着跑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想要呕吐。手脚冰凉。太阳的余晖也无法再照亮她的内心。

    拼命地跑着,什么也不知道。恐惧追上来。

    就要撞上一扇门,门后突然出现一道身影,门开了,扑进了温暖熟悉的怀抱。

    顾不上母亲温柔的责备,表情惊恐到呆滞,全身发抖,失控地尖叫,珍珠般的泪滚落下来。

    很久才勉强听清声音尖锐得破音的女孩在说什么:“……妖怪!!”

魔花点点酸 第十七章 越发不安的困局

    人间传流着令人不安的传言:吃人的妖怪潜藏在身边。

    流浪汉、放学回家的孩童、上班途中的青年、出门买菜的老人,莫名其妙,消失在光芒下。时间没有规律,年龄性别身份也没有规律,只是毫无征兆地消失。

    有人去搜寻,有人闻到奇特的腐臭味,在街角,在暗巷,在草丛,在废弃的楼道,被丢弃的尸体。

    脖子或胸口有爪痕,有淤血,还有开膛破肚的,丢失了脏器。

    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面容却很平静,像是沉睡着。

    毫无头绪。

    只是流言遍布,人心惶惶。

    似乎特别中意僻静的、人员稀少的地方?警员蹲守着,民众期待着。

    我看着手机上的新闻资讯不以为然,不过手机上的钱快花光了。这意味着我不能再到处游荡,得回家或者去找姑姑了。

    我不担心有人会认出我。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少女罢了。

    我比较郁闷的是,我做不到影妖的手段,每次进食完毕都觉得自己太过浪费了。影妖对于自己的食物,基本能剥离出百分之七十的生命力,可是我啊……果然无论何时我都是个差生呢,湖秋沙为什么不好好教我呢?最容易入门的,影妖啊,不劳而获的邪恶代表……

    为什么呢?

    我开始想你了,湖秋沙。

    尽管最后的经历无尽的疼痛,不想再经历了,但是你的意思,只是想让我平安吧,你知道他们不会真的伤害我的,他们,不舍得我死。

    真是残忍啊,毫不留情。

    你还好吗?

    我已经纵容自己堕落,可这并不会让我好受一些。

    谅谁都不会好受的吧,从一个正常人,沦为窥视着他人的生命躯体的血腥残忍的怪物。毫无怜悯之心,也几乎没有负罪感。控制不了自己,只是遵循本能。以人为食粮。

    怎么样,都不可能原谅吧,这样的罪行,简直比影妖还要更加罪恶……

    不可饶恕的恶……

    我是恶的……

    已经无法回头……

    那我还能怎么做?

    我也不想的啊!

    我把头埋进枕头里,温热的闷感扑面而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在吃掉李叔叔之后,各种复杂情感交织,我失去思考能力,浑浑噩噩的。再度清醒过来,已经在床上了。

    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拿枕头用力擦了脸,我拎着枕头的一角,拖着步子走进了卫生间。

    好好地洗个澡,洗漱完毕,清除掉口腔的腥味。虽然身体变得清爽,但是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

    我不能再出门了。我不能再伤害别人。只要不看见人,就不会被诱惑,就能稍微将罪恶遏制在这里吧。

    真的能够做到吗?

    我蜷缩在沙发上,揉着我乱蓬蓬的长

    发。可能因为长时间没有正常吃东西,头发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

    随手扒拉来一面镜子,睁大双眸看着镜中的自己。

    从顶端开始,诡异的深紫色,最深处近乎于黑,但是垂落下来,颜色越发变浅,像是渐变色,华贵感的紫色。

    一双原本琥珀色的眸子,从中心开始染上诡异的深紫,向四周蔓延,眼白也无法避免,绚烂的紫色。但是我依然对这个世界看得清晰,色感没有变化。

    细细看去,肌肤下是细密的紫色纹路,深紫浅紫,如藤蔓,如蛛网,精心点缀遍布。

    伤口都已经愈合,原本存在伤口的皮肤,长出了瑰丽的紫色纹路。像是一朵朵娇艳的花绽放着,诡异而美丽。

    我已经没有感觉了。或许这就是妖变的过程吧,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铺天盖地的紫色,包裹着我,娇艳冰冷。

    我在其中感不到一丝安慰。

    我已经是怪物了。

    我不知道自己过多久会再度感到饥饿的幻觉。只是无止境的**而已,吃下去,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究竟想要什么呢……不是再简单不过嘛!只是,那样而已……

    我闭上眼眸,陷入沉睡。逸散的妖力依旧庞大,笼罩着我,营造着只有我自己存在的小小空间。还真是安全吗?

    “湖秋沙,我想要你教会我如何成为妖……臻鹰泽,我想要你明白,你不能没有我——无论,我是否成为你想要的模样。”

    ……

    学院内。

    匆忙的脚步声。

    拥有银色齐肩短发、祖母绿眼眸的少女,敲了敲门:“泽会长,人间传来讯息,务必要告知您。”

    “进来。”

    墨色长发、灰色眼眸的少年,依旧是倨傲从容气质,冷淡的目光落在行礼的躯体上:“妖?”

    少女直起身来,与少年对视,眼神难得流露出惊惶:“不是出现了妖这么简单。人间最近有许多起失踪案,短短一个月内发生了至少上百起,频率高得异常。而前几天他们的尸体被找到,死状也不寻常,被窃取了一部分脏器,却没有多少渗血,面容是平静的。能够蛊惑人类死去的,等级至少是……”

    “难得一见,出现了无节制的高级妖族吗?”臻鹰泽颔首,也感到了事情的棘手。

    “那边的门”正在缓缓开启,空间还不稳定。他的妖力被吸收,吞噬,每天只能靠之前达成的协议,由学生会的各位尊王级别的成员补给,才能继续正常工作。学院内人心惶惶,人类教员和学生不明所以,而妖族的成员们如临大敌警惕万分。学院内的局势尚且不太好,若是这个节骨眼上人间出现大乱,平衡被打破,面临崩溃可就完了。

    “从学生会抽调一小部分,去解决掉吧。”事非紧急,学生会成员是不会轻易离开学院的。整个学院的秩序和稳定离不开他们。

    “我已通知米特尔、潮洺他们几位待命执行。可是会长大人,人间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妖的行踪,而这次一出现就是这种级别的,我担心……”

    灰眸抬起:“不是缓慢长成的,而是突然出现的?可以直接跳过生长阶段,迅速成长的、同时具有高度破坏力的……”

    可莉还是忍不住指明:“她——仙馝昔就在人间,正好就在传闻事件频发的区域附近!”

    “你觉得她会有幸罹难?”指尖捻起一支笔,随意旋转着,突兀地坠落,笔尖指在一个字上。“你还是过于心软。”

    人类是不值得挂念的。尤其是,她那样的人类……轻易地听信,轻易地背叛,该为自己的愚蠢天真付出代价。他已经足够仁慈了。对于一个蝼蚁来说。

    可莉咬住下唇,继续说:“她已经被清除了记忆,不该再因为我们的不负责而害了她。可莉自知无法前往同去,但是希望会长大人能谨慎一些,这不是为了她,您口中不值一提的蝼蚁,而是为了大局!不能因为一时的轻率,将过往功绩毁于一旦。人间的信任,是很脆弱的。”

    学院主管学院内部以及妖界部分事宜,但是学院能正当地存在于人间,与人间的协议之一的便是管辖附近出现的妖族的事务。一方面是这本就属于妖族内部事务,另一方面也是加强对妖族的管束,手不能伸太长,更远一些离开了学院附近的范围的,便是由人间专门的机构处置。不能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学院内的妖族力量确实强盛,但是明目张胆地想要与人间作对也是不理智的。而且遵守协议并不会消耗太大,也能够承受得起。为祸一方的妖,一般的妖族也并不会喜闻乐见。

    倒像是在守卫这些人类了。

    “嘱咐米特尔,无法就地解决,就带回来处置。过于棘手,允许加派人手,但尽量降低影响。”

    他不可能不理,这是基本的事务,并非什么赌气计较。他可以不在意,但还是要吩咐下去。可莉的惊惶有别的原因,并非单纯害怕人间借故挑起争端,挑衅整个妖族。现在妖族总体力量肯定是削弱了不少,但是活下来的都更强大,他并不畏惧这些,都是他的臣民,可以随意调用。她在意的还是那个失败的仙妖公主,他也无话可说。

    还能怎么样呢,能够应付下去的。学生会全员皆为精锐,几位成员也应当足够了,更何况也调不出更多空余的人手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能疏忽,尤其是他直接长期管辖的学院。某种意义上说,他是这里的唯一统治者。

    “是,会长大人。”

    可莉隐下忧虑,一丝不苟执行着指令。她每天忙碌着,来往于各个中枢,上传下达。她确实脱不开身,等到“那边的门”正式开启,还要去接管她的族人们。已经是笼中困兽了,学院中唯一被全员承认为敌人的种族。不会再有什么大错,按部就班地来。

魔花点点酸 崩坏

    对不起……

    好痛苦……

    沉溺感。

    在黑暗中沉默,沉没。

    没有方向,没有光明。

    大片大片瑰丽妖冶的紫色,是土地,是花朵,是天空。

    紧紧地包裹着,窒息。

    爆炸一般的念头,疯狂地冲撞着,撕裂着。

    惊人的破坏性,不受控制,浑浑噩噩,全身酸痛。

    粘稠感,包裹了皮肤,甩不脱,肮脏罪恶。

    铁锈的味道,不知不觉变成最熟悉的味道了。

    指甲变得尖锐,轻易刺穿柔软的皮肤、血管、肌肉。

    什么冰凉的感觉如丝,缠绕上来了,摆脱不掉,本能般地,摄取着。

    混沌的意识。摇晃眩晕。眼前是艳丽的色彩,却是指向极恶的深渊。

    无法停止。不受控制。吞噬着生命,大快朵颐。

    仿佛被围观,但却是恐惧的眼神。

    无所谓了,我本来就成了怪物啊。不快点离开的话,你就是我的下一个食物哦!

    但是内心涌动着强烈的情绪。憎恶,厌恶,痛恨,痛苦,进食也无法缓解半分,只能增强这种情绪。

    悲伤。巨大的悲伤。

    但我又有什么资格为身下的受害者哀悼,我就是罪魁祸首。既然是罪人,就摒弃掉所有良知怜悯,只管享用,掠夺,无法满足。

    全部都留下来吧,不要走。不要让我孤单,我想回到人们身边,被人们环绕,人们对我温暖地微笑,把他们的生命捧上来自愿地奉献给我,全部都交给我吧,你们美好的生命,就由我来接受,继续活下去。

    不是很美好吗?大家都在一起了,不会再有离别背弃,是最好的承诺呈现。大家在一起,就会非常地温暖,太多美好的向往了,太羡慕了,可是我不会有了,我是没有未来的,所以大家都爱着我,都愿意把自己的未来交付给我。

    站在顶端吧,受人敬仰,万众瞩目,是被众人祝福和所爱的孩子,沐浴着所有的荣光,身着华美的衣裙,脚下是簇拥着的人们,诚心诚意的笑容和拥抱,欢呼声震耳欲聋,声声尖叫也充满喜悦,众多的双手举过头挥舞着,热情洋溢。敞开的心扉,毫无保留的真诚热心,鲜活美丽的,充满养分。

    实在太美好了,毫无保留奉献的一切,太感激和感动了……可是还是觉得,有什么遗憾,缺失的黑暗一角。如果能够补上,黑色的世界就完整了。所有人沐浴在黑色的阳光下,眼角淌血地拥抱欢呼着,唇瓣鲜红湿润,多么欢愉。

    我接过双手碰上的一颗心脏,新鲜的,还在跳动,液体还在流淌。轻启唇瓣,啃噬了一小口,像是品味着佳肴。吃相不太好看呢,我还是做不到太优雅从容,从唇角流淌下去,脏了裙子。不过也不要紧吧,沉浸在幸福欢愉中的人们是不会在意到的。

    好美味。全身都温暖起来了,尽管很短暂,手指又有些僵冷了。

    我费力吞咽着,不能够太浪费,他可是把仅有的一颗心交给了我呢,一定要好好对待。

    身体颤抖起来,已经无法忍受了。

    我从血泊中起身,看着地面做

    着美梦睡去的人们,不由得嫉妒。他们已经没有痛苦了,可我还在忍受着。不是太过分了吗,即使刚才很愉快,每个人都很忘我。

    厌恶,憎恨,愤怒,痛苦。

    真是自私又可怜的存在啊,可以完全无视他人的痛苦,心安理得地沉睡下去。

    是多么美妙的梦境,我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了。

    不觉得过分残忍吗,又将我一个人丢弃在这里,不管不问,沦落肮脏,冷得发抖。

    我还能信任什么呢,都是谎言罢了,其实都不曾真正爱我,真正关心我,道貌岸然地说着什么,居高临下地评判着什么,自以为是。

    为什么不毁灭呢,为什么还好好地存活着?

    往来行走着,各自忙碌奔波。

    实在嫉恨。

    那就由我来。我可以代劳,一切决断之事。都停下来,看着我,躺在粘稠的液体里,沉沦迷失在狂欢中。是会疲惫的吧,背负着责任,追逐着目标……会累的吧。永远地休眠,就会满足了。

    所有的人,都应该沉浸在梦幻的紫色海洋中,沉下去,坠落到最深的黑暗中,永世安宁,祥和美好。

    由我掌控的世界,以我为中心,随意指点赋予人们进入幸福的永眠。

    逃脱现世的一切罪责。背弃所有义务责任。忘却所有爱恨。抛掉所有未来。

    沉沦下去,不被拯救,也不去挣扎。

    离开一切的痛苦悲伤。

    与我一起……

    破空的绚烂花海,妖艳壮观,占据了大片视野。花朵飞速从藤蔓的每一处绽放,浓烈的混合的香气充盈整片空间。

    白色的花海,花瓣摇曳。花粉飘落,宛如雪天。

    红色的花海,鲜艳如血。如同绝妙的画笔,肆意涂抹,饱满张扬。

    蓝色的花海,清新幽香。优雅地舞蹈着,旋转着,文质彬彬的,沉稳逼近。

    黄色的花海……

    啊,围绕着我呢,我应当感到荣幸吗?不过想起有点过分浓郁了,不是很好的就餐佐料呢。

    “请束手就擒,或许能争取到从宽处置。”

    甜美的声音轻灵地落下,如同纤细的花瓣一般。精灵般的容颜,樱桃小嘴微微张开,灵动而惊艳。

    我的唇角还流淌着鲜血,痴迷地望着她,但仅仅是呆愣了一瞬,旋即勾起唇角:“审判我的罪行么?不要玷污了自己。而且,也是做不到的。”

    虽然有些冒昧,但果然还是,厌恶。

    打扰进食的陌生人,也不会被原谅吧。

    花海涌动,迅速缩小包围圈,花香浓烈扑鼻,渐渐引起窒息感。

    我压制住轻微的晕眩,目光紧盯住那美丽的身影。虽然在花朵颤动中再度隐藏起来了,但是我能从妖力的流动中感觉到她在哪里。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吗,这等障眼法……

    我放下还没有吃完的肝脏,指尖按在已经冰冷的躯体上,转瞬身体出现在那美丽的女孩儿面前,满意地观察她震惊的神情,自以为友善地询问道:“告诉我你是谁?”话音未落,我伸长的深紫色指甲将要触及那纤弱身躯的胸脯。

    双手在胸

    前交错,数条粗壮的花藤阻隔了我。我看到她闪到了更远的距离,美丽的面容已经再度镇定下来。

    是在害羞?可我没有耐心。指甲轻易划开藤蔓,拨开阻碍,我继续走向她,双眸放光:“我承认你很美,但是手段太孱弱了。我见过更美的花,也嗅过更迷人的香。告诉我你的身份,我想认识你。”

    多么美丽的生灵,比庸俗的人类要有趣得多。能够吸引来这样的存在来针对我,真是幸运。但是越是美好,就越是值得——肢解、毁灭。

    她抿了抿唇,朗声道:“我是米特尔,花妖尊王,学生会干部。你又是什么人?”

    她的目光惊疑不定,没能预料到在最短的时间内展开的最大程度的突袭竟然看起来毫无作用。花朵的色彩有吸引、迷惑作用,花香则是迷幻、毒素。如果是人类,只要吸到一点,就会无法抵抗地昏睡或是昏迷,而这种浓度的花香,足以毒死一整栋大楼的人。

    她的攻击伤害确实在尊王中是比较弱的,但是范围广,侵入性强,让敌人没有机会逃脱。能够无视嗅觉、阻断神经冲动的,非常少。况且她的手段出现在人间,不会引起太大异样。美丽的花朵是大多数人都喜爱的,只是没有时间去欣赏亲近。

    隐隐作痛,不觉间播洒下来的花种似乎要吸收身体的营养,在身体里扎根,钻破皮肤生长出来。但是我的体内存在着庞大得可怕的妖力,宣示着对这具身体的主权,呼吸之间就蛮横地碾碎了所有外物侵入生长的可能,只是依然给我带来疼痛。

    我抬眸望着她。

    原来我并不是被每个学生会成员悉知吗?不对……是我的外在容貌。我已经异化,已经远离他们认知中的人类的范畴,认不出来也正常吧,没什么可悲的。在她眼里,我只是个突然从人间冒出、而且作恶多端手段残忍血腥得令人发指的紫色的恶魔。

    可是掩盖身份,也没有必要。我就是我,无论是个废物,还是吃相难看的低级妖魔。

    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应对。我只是笨拙地遵循本能而已,却不料弄得这么难看。还是被发现了,被暴露在美丽的生灵的注视下。

    我恨。

    但我也深知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我的妖力非常强大,她没有把握能够应付得了,尽管从我目前的表现来看都是些低级的能力。

    “花尊米特尔?学生会还真看得起我。可是又能如何,我已经……”

    深紫色的幻梦,倏然出现在米特尔的脑海里。这令一直警惕着的她有些恐惧,能够直接自然地侵入脑海中的意念,至少是……圣妖级别的妖!

    趁她呆滞的时候,我扑向了她,像是野兽扑食状,锋利的爪子泛出莹莹的光芒:“很抱歉,我已经不会再对美丽的生物心慈手软了。如果你能有命活着回去,告诉他们——让臻鹰泽亲自来见我!”

    人间炼狱么?我是不介意的。我既然已经不属于人类,那么人间变成什么样子也完全不必在意了。要足够轰动,才能引出学生会的骄傲的家伙们,那么就让这个世界更加鲜艳一些,才能引出最倨傲的那位王,就让他卑躬屈膝地,来人间见我,迎接我回归!

魔花点点酸 破碎

    美丽纯洁的花瓣纷纷凋零,染上不知名的细腻液体。

    滴答滴答,最清脆的音乐。

    在指间跳跃着的,是谁的心脏?

    唇角淌下的涎水,诉说着无止境的贪婪。

    涌动的狂躁的力量,足以让所有人屈服。

    只是还远远不够,还缺了点佐料……

    已经开始期待了。

    我忍不住发笑,笑得全身发颤,笑得隐隐作痛,泪水溢出。

    丢开残破的躯壳,我叹了口气,践踏着遍地残骸。

    枯萎的枝叶花朵,一点也不可爱了。令人心怡的香气,转变成腐臭,令人作呕。

    垂眸,数具冰冷僵硬的躯体迅速化为白骨,骨头化为粉末,随风散去,徒留一地白沙,混合着凋零的花瓣。

    这样,空气好很多了。

    我抬起手,掌心也是紫色的纹路,妖异的美感,避无可避。

    先前倒在一边的米特尔的身体不见了。我还是,给她留了一口气。

    毕竟是花妖的尊王,我听说尊王若是罹难,他的整个种族都将大乱,甚至会根据这个种族在妖族中所处的地位引发进一步的灾难。但我只是想着,给她留点面子,不明不白地死在我这个毫无名气的人手里,不是很可笑吗?至于别的事,我懒得去想。

    我伸了个懒腰,感受着力量在身体里的流动。似乎畅快起来了,在吃掉上百个鲜活的生命之后……我果然是有潜力的嘛。渐渐有了热度,也渐渐平静了一些。

    不过感觉只是餐前甜点,意犹未尽。

    被击败的花尊看起来很可口,可是我不舍得啃下去。还能保持人形,这花尊也算是不错了,我只怕我这一口下去,她会变回原形,万一是绿油油皮肤的可爱小姐姐……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好嘛,既然消息已传达,那么就等待。我可没有保证,有了学生会的警告,我就会收手。我说过我控制不了自己呢,也许是我学业不精,但是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尽情挥霍,在他来之前。

    快意咀嚼着,饮用新

    鲜的饮品。非常自在的生活,不收任何管束。

    不该活着。我可以倒数,每天一道甜点。我坐在屋檐上,非常愉快地俯视着下面行走的人们。被点到的话,就不该活着。就是我的贡品啦。

    我微笑着,闭目养神。

    不可以,说话不算数哦,我的王。

    ……

    虽然同去人间处理事务的成员不止花尊米特尔一人,但是战斗节奏太快,藏在暗处的人基本没有机会插手,而花尊的攻击领域是无差别攻击的。

    紫色的存在,实力强大得可怕。突然出现。

    这预示着什么?

    虽然不是每个妖族都通读历史,但是多少还是会对各个种族有所了解。

    虽然还是人形,但是内里已经异化,完全无法掩盖妖的特征。而且过分狂妄,也不屑隐藏。

    花尊遭受惨败,几乎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还是超出预期了,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应对。就连押送回去也做不到。

    只能坐以待毙吗,面对毫无怜悯之心的强大妖族。一定是被发觉了,一点也不慌乱,不是过分的自信,就是完全不在乎。因为有绝对的实力依靠吗?

    即使他们出手,也并不能挽救一点局势。实力的碾压,凶狠而有针对性。强烈的憎恶。痛苦的情绪。几近暴走。

    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粗暴地厮杀。

    在那个妖魔终于收手,抛下米特尔的时候,壮着胆子迅速营救出来,在她的领域效果完全消失无所隐藏之前快速逃离。

    过分的狼狈了。

    为什么执着地要米特尔表露身份?是知道学生会的存在的。之前有过渊源。但是又是什么存在呢?似乎非常在意会长大人。

    恋慕着会长大人的数不胜数,无论是妖族之内还是普通的追名逐利的人类。恋慕着名声与才能。如此执着地,又肯定自己的意念会被传达到并且得到回应的……

    跟会长大人有过牵扯的人……

    是个女生。勉勉强强从衣着和长发

    判断。风流韵事?不像是会长大人……

    不。是有过的。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尽管前期是别扭着不愿承认。但是其他人都已经渐渐习惯她的存在,尽管依旧显得突兀。

    虽然猜测到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不是毫无疑问的吗,毫无天赋毫无转变的人类……

    作为一个普通的女生,相貌身材还算可以,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优点了。

    如今的模样……该有多么痛苦呢?先前茫然的挣扎和苦恼,都尽收眼底。蜕变成现在……该说什么呢?

    印象中的那个种族,没有哪一位是成为了这副模样的。失败品?拙劣地模仿……不,也绝不是的。没有谁会自愿变成这样。

    还是产生了影响?哪个环节出的差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需要彻查。但是当务之急是回去汇报。人间的局面,已经控制不住了,尽管只是一个人……不,是妖。

    真是无能,一定要挨批了,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只希望,会长大人能够做出正确的指示,不要被情绪过往影响。

    不过貌似离校之前,似乎听说了什么?

    应该是不太要紧的事情,不够严谨。况且上位者的生活,无须下面的人插手评价。

    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单纯食人已经无法满足她的**了吧,她会选择做什么,来消磨等待的时间?虽然人类与妖族的关系一向微妙,态度也绝对算不上亲近,可是若任由她发疯下去,产生的后果也绝对不是学院方面想看到的,能够承受的。舆论是压不下去了,关于妖怪的传闻,过了这么久平静的日子还是出事了。

    还能怎么做呢?听从安排吧。真正能够决定事情走向的,往往都是上面的大人物,下面执行的只不过起推动作用罢了。

    米特尔的伤势很严重,几乎是死定了。平时只是因为是同事,有过一点交情,但是并不太在意。但是既然她能下这个手,那么对付他们,也不在话下,不会心慈手软。

    如此等级的妖族……果然还是只能等待会长大人了。

魔花点点酸 毁灭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亲爱的哥哥?”

    细腻白皙的小手覆盖在双目上,轻柔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

    “我是完全属于你的哦,请尽情享用便是,犹疑着什么呢,什么让你苦恼着?是嫌弃我的味道不好吗,嗯?”

    轻轻软软的声音,呼吸扑到耳畔。

    “没有退路的话,就从悬崖一纵而下吧,谁也无法追逐上了,不是吗?你一直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所以怎么做,都不会有人意外吧,毕竟我们是最自私的存在呢,即使痛恨鄙夷还无法摆脱哦,恐惧深藏内心,是甩不掉的。”

    均匀的呼吸声。

    “影妖是特别的存在,而你……已经不需要考虑了。你现在的身份,只是我们的王,可以完全只按照自己的心愿行事,没有任何羁绊,没有任何牵挂。我们永远也不是极端的存在,尽管夹在缝隙之间,不能见光,也无法融入黑暗。我们,只是灰色而已,又如何呢?”

    指尖动了动,微微沙哑吐露:“你,不……”

    抱住他的头,动情地呢喃:“从你将我转生为影妖,我就只属于你,属于影妖了,为什么不能说‘我们’?恻隐之心?不像你啊,秋沙哥哥。我过得很好,比以往的许多日子,都过得好。我是幸福的。不管秋沙哥哥是否后悔了,不管你怎么想。我没有任性过,不是吗?可怜儿,可怜的小透明,一直是被这么称呼的,却是被你们庇护着。我很开心,秋沙哥哥。”

    薄唇蠕动,无力的音节:“我没有后悔。这是我的决定,或者说,是这些年来,唯一正确的决定。你能开心,很好。”

    “振作起来吧,我们需要你。”长长的睫毛下漂亮的阴影,精致得像洋娃娃的面庞,柔软的唇瓣贴在额头,轻触则止。她松开他,温柔到极致的眸光注视他从怀中起身站起,优雅美丽的存在。即使……不,泛着光泽的青色发丝,澄澈的冰蓝眼眸,依然是富有诱惑力的美人儿呢。

    欣慰地微笑,看着他伸展已经躺了许久的躯体。恢复得很好,不愧是……

    什么时候喜欢的呢,什么时候眼里只剩下他,无论他做了什么样的事,无论带来什么样的绝望,无可挽救,那就沉沦。

    不会死去。也不至于苟延残喘。好太多了,比起饱受冷眼歧视的时候。她没有失去什么,反而得到了什么。或者,但愿是。

    她的秋沙哥哥……你的目光,又注视着谁呢?

    无论是谁都好,我啊,永远在这里哦。

    “园唏,我或许不能护住你。门已经打开了,所有罪恶都无法赦免。没有什么宿命,只是,还是想要争取什么。被动的感觉,是很讨厌的。我不会逊于他的。”背对着她,他这么说,没有什么情绪流露,也或许情绪太浓重。

    不该悲哀,不是么?早已能够预见的。

    “当然,我是一直看着你们的,你不会弱。而且,你们都成为了王,谁也没有输。这次,也会是一样的。”轻声说着,面前已没有身影遮挡住光芒。当然,不会介意永远遮挡下去,他是一直庇护着的,但是有点不一样了。

    没关系。

    秋沙哥哥,一直相信着你哦。

    都交给我吧,你的身后。完全不用担心。只是各取所需,不是刚好吗?

    轻轻地笑了。

    ……

    “门开了。莉已经在那边了。”

    “我一会儿过去。”

    “好的。”

    站在自己的办公室中,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了。

    幽迷虽然还是不时扰乱着心神,不过恐吓一下会安分很多。

    已经得到人间传来的消息,但没必要立刻解决。不能显得宠着她。虽然事情的发展确实超乎意料。

    他已经找到替代的人选。所以按部就班地来。

    他走出办公室,一道窈窕的身影已经在等候,点头示意:“会长大人……”

    稳住心神,臻鹰泽平淡说道:“请唤我的名字,公主殿下。”

    “恭敬不如从命。我们走吧,泽。”紫色的水眸,万种风情,而披散下来的蓝色长发动人心弦。

    在妖界毫无存在感地隐藏了多年,利用自身优势亲近诱惑,机敏地游走,取得了很多关键信息。只身潜入影妖族,获取了信任,然后秘密取出机密文件,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让学生会方面足以掌握大局,确保万无一失。待任务即将完成,将尖刀狠狠刺入毫无防备的内部,影妖族已经毫无逃跑或者反抗的能力,只待银族前来彻底解决。

    无情狠辣的女人,又拥有着众人艳羡的美貌。当她顶着学生会成员警惕敌视的压力,却面无惧色地来到他面前,表明身份时,众人哗然的场面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之前已经初步调查过,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反馈。但其实因为她的身份来源不正,所以为了保全自身不得不干脆隐藏。

    她是——路笛莎,上任仙尊的私生女。

    特殊的紫色外表,尽管只是一部分,但是有体内的妖力辅助证明,她确实拥有着罕见的仙妖血脉,是妖族中的尊族。即使是容易受人诟病的私生子,既然血统存在,那么就是公主。

    她的出现,解决了燃眉之急。前面所做的铺垫,为她赢来了很多成员的好感。而且已经成长起来了,丰沛的妖力,可以直接协助会长大人。

    简直再好不过。

    臻鹰泽也向她提出了邀请:“原谅之前的怠慢。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即刻开始交往。”

    受到重视,受到祝福,受到请求,非常顺利,从平凡无奇的一名学生,晋升到会长的女友,未来的圣尊后。非常光明的未来,如果相处得顺利的话。

    还有什么不乐意呢?在此之前,就一直向往着能接近他,万众瞩目的会长大人。心心念念着,甚至打破淑女形象。如今终于等到了,莫大的荣幸。

    “当然可以。您这么突然……我有些受宠若惊。”微笑着,把手放入他的手心。

    会很完美的,这样进行下去的话。

    首先把这令人焦头烂额的战后余烬解决掉。把影妖族,解决掉!

    踏着他们的尸体,会幸福地走入殿堂。

魔花点点酸 第十八章 长长的叹息哀鸣

    我微笑着,看向对面的人。

    我已经整理好仪容,但是没有再穿着校服。已经不需要再有任何伪装了,不是吗?心怀各异的人们啊。

    来的人,不是臻鹰泽。也是啊,当初的孤注一掷,屈尊降贵,已经足够令他懊恼羞愧了,现在的他,又怎么会来呢?

    但我还是跟着他们走了。这是我重回校园的机会。我等不下去了,心情变得焦灼。

    我已经能够初步控制我爆发出来的力量,目标是一个人,就不会伤及无辜,吃完后的处理也得心应手。

    总量还是很庞大的,那些储存在体内的妖力。消耗在进食以及打消抵抗上的其实很少。我无法估计,也懒得去算。让他们恐惧就好,反正也只是达到目的之前的手段而已。

    等待很久了。但也应该说不上扬眉吐气。我并不痛快。我对于妖力还是比较陌生,还不太习惯,面对状况也只能手忙脚乱地大开杀戒来解决。

    啧……

    “臻鹰泽现在在哪里?”我忍不住问,但是不想表现得太渴望。

    我知道,他们前来表露出接我回去的意思,一定是经过臻鹰泽批准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对我还有多少在意。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是怎么过的?从我跟着湖秋沙跑到妖界,直至现在,我都没有再见过他了,他可有在工作之余记起过我?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可有来悄悄看望过我?我在他眼中,在他心里,还算什么呢?

    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我当然清楚不能把自己看得太重,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以我为中心的。但是我已经被他吸引,着迷,在意着,我想要知道他对我的看法,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臻鹰泽,别想再离开我,是你先招惹我的啊,还许下了承诺,那么就应当负责才对。

    我可以不计较细节,可以原谅你的忙碌,怠慢,但你必须承认我,请求我,否则……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在熟悉的校道上,依然由学生会成员带着路,我有些走神,抬起手腕,臻鹰泽命人送给我的紫水晶手链看起来依然美好。象征身份吗?对我的说词是通行证呢,不过也没有太大区别。现在的我,应该已经不需要出示这个才能自由通行了。

    我的外表已然改变,生长得肆意的深紫色长发,吞噬了眼白甚至有些恐怖感的紫色眼眸,肌肤上无法掩盖的紫色纹路,我是个怪物,而护送我前行的学生会成员

    们将我安排在一行人的中间,我的前后左右都被包围,像是有意遮挡掩饰,避免往来的同学,尤其是人类学生,被我的模样吓到。

    主要是为了控制我吧,这里可不比缺乏防备的人间,是怕我乱来。

    好嘛,我已经吃饱了,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想进食了。再说了,除了进食,我的生活还要有点别的事情去做。

    已经离开了教学区域,路上能看见的人瞬间少了起来。我留意到这片区域变得开阔,绿草茵茵,清新自然的感觉,很适合野餐?

    隐约记得是所谓的禁区之一呢……又想起当初和臻鹰泽的谈话了。我的,专属守护者么,开什么玩笑啊……

    “会长大人就在不远处,我等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学生会成员朝我恭敬或者说淡漠地微微躬身,然后纷纷离开了。

    我并不在意。 我的步子不觉有些飘忽,目光向前搜寻着那道身影。已经,太久没见了……

    但是先前眼皮跳了几下的经历让我有些不安。

    妖界战争的事情解决完了吗?“那边的门”的事情……刚才看到不少学生,或许还未开始。

    我只在意他。

    抛开不必要的寒暄吧,只想尽快见到他。

    然后?然后,还没有想到。

    忐忑着走了十余分钟,我终于看见了人影。

    是臻鹰泽。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即使背对着我。

    眼角忽然湿润,这些天以来的痛苦愤懑,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仿佛都被治愈了。我的眼前不再是血淋淋的罪恶,而是鸟语花香的美好。

    向前冲出两步,又戛然而止。我犹豫着,我现在的样子,他会认得出来吗?看到这样的我,他会是什么表情?一次次打破他的计划,一次次让他失望,现在我回来了,还拥有着他所希望的妖力,他会怎样待我呢?

    迟疑着,决定缓慢走近,不愿大张旗鼓。他是在这里,等着我的吧?那么,请再等一下,我就会来到你身边,成为你想要看到得到的公主……

    他的轮廓越发清晰了,每一点都再熟悉不过了,曾经一起说笑,看书,用餐……我和他也拥有过美好,只是相比起来太细碎渺小,在莫大的痛苦折磨面前轻易遗忘。

    我喜欢他。

    我喜欢上了臻鹰泽。

    这位倨傲的学生会长,圣妖族的尊王,我的……未来夫婿。

    古籍上记载着的,若刚好为异性,圣尊将会与仙尊成婚,子嗣延

    绵。我不是自作多情,而他也会接受安排。

    唇角忍不住上扬,但是不敢太放肆,生怕自己的表情显得太过扭曲,会被取笑吧,因为能见他而开心得像个傻子。

    心情开朗起来,尽管只是一小部分,但是个好的征兆,从浓浓的黑暗中破出……

    和他在一起,我就不会再变成妖魔。我只要有他就满足了,不会再饥饿,不会再变成难看的样子。我现在的外表虽然异于常人,但是平静状态下也有着异样的美。行为艺术么……不,我是妖族。

    我愿意为了你,变得不再是人类,只为了配得上站在你身边。

    我能够帮助到你的,我已经开始学会使用妖力了,尽管过程很微妙,也容易失控,但我会学习下去的。

    我不想再让你失望了,不想再被称作无关紧要浪费资源的废物。

    现在的我,可以了吧?

    已经离他只有十米距离了,只要我叫他,他就能听到,回头就能看见我。心中喜悦。倨傲的气度一点没变呢。

    我停下脚步,调整一下呼吸,轻轻张开唇瓣……

    “泽!是在等我我吗?对不起我来晚了。”手很自然地牵住他的,惊呼,“你的手有点凉呢,是因为在这里等太久,吹风受凉了吗?都是我的错……”

    我的声音还未发出,便消失在喉咙里。

    “不是。我只是在这里散散心,发一会儿呆。”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不经意扭头,看到了我。

    这一对看起来相当般配的高颜值的男女,一起扭头,看见了我。

    沉默。

    表情都僵住了。

    我望着他,双眸睁大着,想要说点什么,出口却是无力的声音:“臻鹰泽……”

    给我一个解释。立刻。

    臻鹰泽刚刚抽出的手自然下垂,身体没有动,一双灰色的眼眸只是看着我。像是看一棵树,我觉得。不带什么感情,毫无惊讶。

    我没有看他身边的人。但是那个人上前一步,站在了他面前,我不得不看向她。绝对称得上美丽的容颜,秀丽的蓝色长发,动情的紫色水眸,一颦一笑仿佛都展示着高贵,慵懒地傲慢着。

    是我的舍友。虽然很久没见,但是第一印象就很深刻,不会忘记。

    被她抢走了……

    真是可笑。

    怎么会——

    凭什么——

    “仙馝昔,你来晚了。”

魔花点点酸 谎言

    我注视着这个女生,却仿佛从未认识过她。

    还记得初见时的惊艳,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女孩子,可是娇蛮的脾气很快败坏了好感。即使后来表露出对臻鹰泽的痴迷,看起来不再那么不食人间烟火模样,但是依旧没有太多好感了。生活上也没什么接触,两个人的宿舍,想要不冲撞在一起还是完全可能的,时间宽裕,空间也够大,互不干涉生活领域。

    我没有想过……因为痴迷于看起来像是在发光的会长大人的学生太多了。实际上的交集,我没有设想。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早有接触了吗?也是啊,这么美丽的女孩,是很容易勾走男人的心的吧,就连女生也会忍不住艳羡。

    所以为什么是我呢?臻鹰泽是见过她的,因为我经常出状况,所以需要舍友帮忙拿些什么。他们是有接触过的。但那个时候臻鹰泽只是看着我,尽管对我很无奈。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呢?在放弃我之后?以什么理由?

    苦涩在胸腔沸腾,快要爆炸。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拜托——

    “看来你是一直都被蒙蔽过去了。也对,如果我不说出来,大概直到毕业也无人知晓我的身份,完全不会被注意到呢。”巧笑倩兮,微微怜悯的目光,居高临下,“我路笛莎,是从出生起就被遗弃的,私生女。被忽视到什么程度呢?父亲甚至完全不记得我的存在,只是偶尔会记起你——哦,是我失礼了,也许我应该叫你:姐姐。”

    大片的寒冷。寒冷爬上脊背,吞没着内心的温情。吞没着理智。

    臻鹰泽的表情也有些意外,这是路笛莎之前没有透露的细节。先前只是知道她是仙妖后裔而已,而且血统不纯。不过相比起来,我这种恒定十七年之久都还是完全的人类体质的家伙,更加不行吧。

    他问道:“你的父亲是……仙云崎前辈?”

    “正解。”她矜持地颔首,优雅得体,微微低垂的眼帘,委屈隐忍的美丽。

    “但我不会怪罪父亲大人。没有庇护,**裸暴露在残酷的磨炼下,我成长得不错,终于能够进入会长大人的视线了。”

    她恰到好处地侧眸,与臻鹰泽的眼神交接,面颊粉红。

    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略过路笛莎,只是看着这个男子。丰神俊朗,气度非凡,倨傲淡漠着。此刻却看向了别的女人。甚至是欣慰之色。

    认为遇见路笛莎很是幸运吗?终于不用被我这个累赘所拖累?可以毫不留念地甩掉鸡肋,携手这位真正的仙妖公主登上尊位,安享生活?

    开什么玩笑!

    那我算什么?

    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我变成这个模样是为了什么?

    我抛弃人间的一切,投身于邪恶黑暗中,获取了力量的掌控权,是为了什么?

    我到

    底是谁?

    一句话决断、一个人出现,我就完全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到底是在愚弄什么,你们这些狂妄自傲自以为是残酷冷漠的所谓上位者?!

    轻易抛弃,背弃誓言,忘记过往,嘲讽鄙夷的模样……

    肮脏罪恶!

    “所以,你不需要我了吗?你不再等我,而是轻易就选择了别人吗?你真的很好,臻鹰泽。”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说出这些话的,等我回过神来,映入眼中的是路笛莎花容失色却咬着牙的模样。

    熟悉的湿润感,黏糊糊地缠在手上,肮脏。

    来不及反应,路笛莎下意识爆发出了作为仙妖的强横力量,虽不至于毁天灭地之能,但是也相差无多。而臻鹰泽稍微慢了一拍,竟是顺势被气浪卷到了半空,面色沉重地注视着局势。有惊讶之色闪过,但是很快归于平静。不在意的话,任何事情都惊不起波澜。

    “你干什么……啊!”路笛莎惨叫惊呼,她的头发被蛮力扯下来一大把,还沾着血液。

    撕裂眼前的一切,我只有这个念头。遭受抵抗,那就用更强的力量镇压下去,足够庞大的力量,足够震慑的力量,来源于本能,来源于血脉,来源于——恨!

    紫色的眼眸吗……紫水晶般清澈,那又算得了什么?你就是用这样一双眼眸,诱惑了他吗?

    路笛莎,你真的很美,但是越是美的事物,毁灭起来就越是令人兴奋,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痛苦惋惜的模样了,你会值得多少人为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呢,我所谓的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挣扎着后退,惊惶的神情,难以置信的情绪,都无法制止,我的爪子洞穿了她伸出抵挡的柔嫩的纤手,轻易割断柔顺的长发,口凑近脖颈跳动的脉搏……这样轻而易举。

    太弱了,路笛莎。你还是没什么进步呢。

    “昔,住手。”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捧住我的脸颊,指腹按住我的嘴唇。那样用力,那样亲密,我无法动弹。

    液体流淌下去。好冷。

    被松开钳制的少女毫无防备地后倒下去,在后脑勺将要直接磕到坚实的地面时倏然停止,半悬在空中。

    他的指间泛出微微的光芒,很温暖的错觉。

    让人想要哭泣的温暖。身体放松下来了。胸口发闷的感觉缓解了。感官恢复了。

    “昔,看着我。”

    下颔的手将我的脸托起来,我被迫仰视,眼角淌泪。

    俊美的容颜,灰色的眼眸,眸中映出我的模样,邪恶狂暴,悲怮不甘,与牵制住我的冷静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沉静深邃的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温度,让人本能察觉到危险,却是不觉被吸引进去,沉沦,无法逃离,忘记逃离。高压电的形容呢。心跳扑通扑通。不受控制。

    万千荣光

    加身的、拥有高贵血统身份和强大得可以无视一切的力量的男子。会长大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尊王。此刻注视着我的人。

    有什么理由呢?我啊……

    不要软弱,不要臣服,我应该……

    我只是……

    给我跪下!

    “昔,看着我。”他重复了一遍,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注视着我,将我所有想要逃离的狼狈慌乱一览无余,将我所有的紧张触动尽收眼底。

    可恶……

    “你成为了,唯一拥有紫色的妖族,整个妖界最尊贵的妖族。实话说,让我很意外……”他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一只手托着我的下颔,距离很近,气息交织,刚好看得清彼此。没有掩饰,没有隐藏。

    我呆呆地仰视他,涎水吞咽困难,但是还不至于狼狈到那种地步。我听见自己微微颤抖着的声音,声若蚊呐:“我,我的样子……”

    “你不乖,我很早就知道了。愧疚还是要持有的,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顿了顿,说,“我也一样。”

    “臻鹰泽……”唇瓣擦过他的指腹,形容有些暧昧。

    “我等你很久了,感谢你来了,公主殿下。但是有点糟糕,你看起来已经把课程所学都忘光了,而我暂时不会有时间帮你复习。你的妖力还不够稳固,暂时也不能随意使用,所以请先安心等待,可以吗?”

    我咬着下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果然还在忙,所以管不了我,是吗?

    感觉到我内心彷徨不安,他说道:“我会去找你的,相信我。”

    我动摇了,可还是忐忑,还想要保留一丝周旋的余地,“我不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嗯?”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咬牙说完,思路突然明朗,语气更加肯定,“把幽迷——还给我!”

    它是我第一段恋情的纪念,也是,我和眼前人的开始。不只是,价格高昂这么简单。

    他不该忘的。

    臻鹰泽沉默了一下,像是在考虑,但是没有再强硬拒绝:“把幽迷还给你,之后要做什么?你还要离开?”

    我紧抿下唇,内心翻涌的情感太过复杂,我不知该怎样回答。

    “你知道幽迷有何作用?”他问我。

    我不想知道了。忽然之间。我只想拿回来,什么都不考虑。简单的关系就好。

    “我知道了。”他不待我开口回答,自己说道。微微垂下眼帘,“幽迷是魔女之花,而它被培育出来的目的……”

    不待他说完,我踮起脚尖,吻住了他。

    熟悉的腥味。甜美迷人。

    我不管受了什么迷惑,不管有什么阻碍,我喜欢上了,就足够了。

    我想我知道答案。

    但我只想抓住眼前人。不想,再放开了。

魔花点点酸 旋转

    长枪直入,闯入幽静的花园。打破宁静,阴影颤动。

    察觉到危险来临,都隐藏起来了,但也无济于事,弱点已经被掌握,无路可逃。

    看似松散但是严密的组织,臭名昭著的“祀影团”,就要面临瓦解崩溃。

    消息不胫而走。短暂的慌乱后,逃窜,但是不约而同发出这样的疑问:团长在哪里?

    他们的主心骨,他们的首领,他们的团长,他们的——王!

    平时完全不在意,湖秋沙也很少真正发布指令约束全员,但是到了关键时候,他在哪里?!

    从来没有感觉那么需要他。毫无疑问,他是最强的存在,在这组织内,无可争议的。安全感吗……竟是这样的存在?因为会有团长在,所有降下来的惩治都由团长首先直接承受,所以没有什么忧虑,大胆进行捕猎吗?

    现在他没有出现,是放弃他们了吗?还是说,其实也是败絮其中的懦弱家伙,过于恐惧而逃走了,而没有告知任何一个人?

    他们才发觉自己平时对团长的了解根本不多,对于他的习惯,他的爱憎,他的猎物……几乎一无所知。只是存在那里,没有空缺,就完全不再考虑别的了。

    战战发抖地躲在自以为安全隐蔽的角落,恐惧焦灼。开始愤怒,开始咒骂,开始悔恨。

    成为影妖的原因千奇百怪,生来便是影妖的很少,相对整个“祀影团”成员的数量来说。

    其实都是有选择的,只是因为贪图**。俘获猎物,大都是借口能够为他满足**,但是成为影妖,何尝不是相同的呢?一旦无法抵御诱惑,打破防线,仅仅一次,就无可挽救了——欢迎加入“祀影团”,来开始自由愉快的狩猎吧?乖顺的、无可反抗的、自愿走向食粮身份的猎物,唾手可得,何乐而不为……

    现在才感到后怕,感到头痛,被罪恶吞噬所有的愉悦,感到被深深憎恶遗弃,不是太晚了吗?不可逆的,蜕变的过程,一旦开始噬影,就不会愿意忍住愿意舍弃了。断掉了所有来路,面前只有一个方向,继续作为影妖的身份,吞噬下去,吞噬了他人的影子和生命,也吞噬了自己的其他可能,不能再用其他方式获取能量,被影妖的规定死死约束。

    离被生存法则淘汰更近了一步,但是完全没有察觉,被眼前唾手可得的美好而沉醉。

    会有半点被良知谴责折磨的时刻吗?但是已没有退路。也不会有人愿意去想。满足简单的快乐,遵循内心的快乐法则,活下去,还不错就好。

    不是这样的时刻,谁会去考虑太多呢?与我无关啊……

    “团长……多维亚大人,请救救我们,请庇护我们,我们是你的族人,是你的子民,是你权力地位的依托。没有我们,你什么也不是,形单影只,实力再强大也是单薄脆弱。你需要我们,你不能离开我们,你……救我!”

    伸出的手,是生的渴望,也是……想要继续滋长罪恶

    的**!

    但是他们伸出渴求的方向空无一人……

    不由失笑,心底渗出的凉意。

    这样卑劣的存在,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不,不是必要……需要也不是。没有人需要。不希望再有人沦陷,那就一口气消灭掉。罪恶的根源难寻,但是“祀影团”是实际看得见的罪恶。审判,裁决,执行,死亡!

    被遗弃,被抛离,没有希望。

    没有人会拯救他们,没有人能拯救他们。从灵魂根本,已经无可救药。最肮脏邪恶的,已经侵染了灵魂,即使是贬为食粮也无人敢去下嘴吧。

    自视清高,划开界限,再无怜悯宽容,那么就抹杀掉,一点空间也不再预留。

    生存的空间虽然有限,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容忍存在……只是单纯,不想再分给他们罢了。无关紧要,相视生厌,又恰好引发众口一致的观点,那么就定下来了,悲剧谁也无法逆转,况且对于执行或者旁观者来说并不是悲剧。

    很容易的吧,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奸细的存在已经让他们内部失去信任,唯一可能能够庇护他们的存在也并不在他们身边。内部已经一团糟了,只余空壳。

    多么痛快,多年来的积怨,仇恨转移,众矢之的。

    至于解决完之后,若是还有剩余的怨气该如何发泄,那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不予考虑。

    陷入一种狂热中。能够抹消掉恶行、恶的存在的痛快。战斗力倍增,更加敏锐迅猛。

    短促的尖叫,很快消散在寒凉的空气中。

    话还未说出口,再也不会有被知晓的机会。

    抹杀。

    收割掉,银色的光芒仿佛净化。照亮原本阴影藏匿的地方。无处可逃,承受这命运。这个词,这些词,将会是最后一次在历史上被提起。光辉了一回吧,被大人物提名,被谨慎重视地包围,仔细清剿。

    不会再有崛起的可能。所有路都断了。无法离开这个区域,妖界也不再容纳。

    轻易积攒起来的仇恨,即使没有被直接伤害过,没有亲眼目睹过,人云亦云,做一样的事情,排挤伤害,视为正确。

    不需要有负罪感,因为大家做的都是正确的事,是经过公决的,无须怀疑的正确性。

    看着影妖在面前倒下,内心毫无怜悯,也毫无快意。只是做理所应当的事情,甚至在想为何不早些就解决呢?

    不被需要的,被排斥隔离的……

    下场就应当是这样。

    这可惜,最想要处理掉的那一位,居然不在啊……不在也好,清理这些也更加没有压力负担。

    结束了。

    董颜棋的头发、眼睛蜕变为灰色,眸中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无论是人类的时候,还是成为影妖的短暂时间,不曾有过悔意,不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为什么不能做呢?只需要遵循自己的内心就好,满足自己的欲念就好,来者不拒,逢场作

    戏。但到底是结束了。

    至死都不会想起,那段牛奶街的日子。只是虚幻而已,像一场不会被记起的梦,也毫无意义。

    “湖秋沙·多维亚是吗?真有意思,还有余力吗?那就来吧,等待着呢,好好地、认真地。还能做什么呢,真是好奇。”

    “说这些风凉话毫无意义。不能轻视,到底有传闻是……”

    “和会长大人?只是没什么用的小道消息,况且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不会再顾及什么情面吧,你觉得会长大人会不忍动手?”

    “哈,我看呐,会长大人甚至可以不用动手,只要他敢出现在学院内,一会儿的功夫就玩完了。谁不认得他呀?”

    “那倒也是……”

    “他的什么‘祀影团’都全完了,他不会继续逍遥自在的。”

    ……

    已经快到极限了,可是还不能停下。短暂的躺下休息是可以的,但是还是要继续前进。为了永远到达不了的目标。

    “那边的门”大开着,不时有身影探出,警惕地张望,然后迅速消失在哪里。

    从容而按捺着兴奋,则是学院这边的景象。陆续有秩,去探访妖界的人们。

    两边严阵以待的,是学生会成员们,以及两位会长。面容平静,观望着。

    副会长可莉,因率领银族剿灭影妖族,立大功,被晋升,赋予银族独立种族之位,不必再附属于他族,站稳了脚。可莉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被认可的尊王。

    学生会的其他成员都按照功绩相应予以嘉奖,有的是特权,有的是领土,有的是美人、食物不等。大多都是尊王或者尊王的左右手这样的角色,一人得荣,连带全族光荣。大丰收么,也不尽然。

    可莉没有为她的族人求情,于是没有起什么风浪,该除名的除名,该遣送回妖界的亦然。有奖,自然有罚。还好大体还算稳定,人员流动不多。

    银族完成任务后也返回了妖界。

    一切似乎平静进行着。

    除了我。

    路笛莎因为过于疏忽,所以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实力,被我的暴起伤害并且受惊,情况不太稳定。

    尊贵的仙妖血脉,一下子出现了两个,这让很多人始料未及,而且因为种种原因很多人更趋向于去照料路笛莎。一个都不能有闪失,是这样想的。真是贪心,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我装作听不见窗外惊恐绝望的呼喊,坐在房间一角,看着病床上的少女。是什么感觉呢,忽然被告知这些,跟一年多前被告知不得不离开人间一样难以预料。

    我并不在乎她。

    我想我该去见见一个人。

    冷静下来,保持理智,去质问,去胁迫,去得到权威的承诺。

    我还能相信什么呢?我还能把握什么呢?

    迫切需要答案,但想要的并不是答案本身。

    我闭上了双眸。

魔花点点酸 父亲

    第一次踏入这里,这个学院命名的来源——艾路易斯奇古堡。听起来像是随口起的名字,在人间的人们看来却象征着奢华和遥不可及。

    结界封印对我来说不存在。无论是凭着紫水晶手链,还是我这一身妖力。最好的证明。

    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许可,我踏入了这里。古老幽静。骨子里发冷。

    随手一挥,除尽积存的尘埃。空间被点亮。

    自如地使用着这些原本陌生的能力,像是无师自通,又像由来已久。

    臻鹰泽曾经示范、使用过的能力,他说我必须习惯适应。

    最顶层的存在,最广泛的能力,强横精绝,感叹不过来。但事实上也就是这样,很平常地,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遇到阻碍就扫荡,遇到厌恶的就抹杀,遇到喜爱的就夺来赏玩,直到厌倦再毫不怜惜地丢弃。

    一步步走上台阶,漫长,平静,得以深思某些事情。

    神明的警钟,但是落在身上坠入心湖却是轻飘飘的。

    曾经的仙,如今的妖魔。

    普度众生,与不眨眼地生杀予夺只为一时乐趣。

    终究是自私的,自负的。眼中只有自己而已。偶尔的垂怜,对于他人都是灾难。诅咒怨恨,没完没了,叹息懊悔,过眼云烟。

    很长很长的年寿,足以玩尽一切折磨之事。是为了给自己取乐罢了,不曾真正动心。很快地遗忘,寻找新的乐趣。循环往复,以痛苦嘶吼声为乐。

    沾上了太多鲜血。憎恶着光明。嘲笑着正直。沉浸下去,埋藏下去,所有寻欢作乐只是迷惑着,直至永眠。

    唯一庆幸的只有与生俱来的让所有存在恐惧的庞大力量。自由地操纵心神,手舞足蹈,空洞流泪的笑意。

    太寒冷了。太暗了。安静下来。聆听内心,回顾过往。在面容变得扭曲难辨之前,单纯的美好。

    多久没有发自内心地微笑了呢?仇恨苦涩充斥视野。精神癫狂。

    只需要服从就好。上位者的狂欢作乐。不需要理解,不需要被知晓。爱恨情仇全都不重要。绝对的力量,绝对的等级,来朝圣的跪下就好。

    已经不需要再思考。

    已经不需要再出现。

    震慑的作用,不可超越的存在。

    只等待下一位同样血脉同样癫狂的存在予以解脱取代。

    象征意义而已,但是无法摆脱。永远笼罩的阴影。永远的梦魇。

    我亲爱的,亲爱的孩子……

    你到底是谁呢?我可曾见过你,念起过你的名字?

    容易发狂的孤寂。最后的仁慈是紧闭大门,除了圣尊谁也无法进来,谁也不会被伤害。

    谁又是真正无辜的呢?

    赐予死亡是你的荣幸!

    赋予你从现世解脱的能力!

    如何才能获得幸福呢?永世悲哀的罪人

    ……不断叠加的罪恶……

    坠入迷梦,坠入虚幻,坠入狂欢。

    无法得到救赎。

    沉沦下去……

    永世混沌。

    “你,就是仙云崎吗?”

    倏然开口,显得很是突兀,但也没办法了。走了大半天,看不见一个活人,瘆得慌。

    站立着一个人影,在空旷的大厅中间,没有任何遮掩,没有半点彷徨。背对着楼梯,即我上来的方向。是在等待吗,预料到我会来?这样猜测,真是令人脊背发凉。

    头发乱蓬蓬的,看样子很久没有好好梳理了。尘埃的味道,陈旧的气息。感觉不到活人的存在。

    仙尊……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你不是圣尊,那么只可能是……”肩膀抖动了一下,我忐忑地注视着他,到底是缓缓侧身过来,疲惫沧桑的眼眸,却还保留着清澈,恍惚了一阵,然后,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无言对视。紧张起来。

    岁月带来的,除去伤痛和哀愁,肉眼可见的褶皱,抹去些许年轻的无暇感。不至于惊艳,但是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啊,没什么可挑剔的容貌。粗略讲,就是顺眼吧,说是平庸也可以,说是帅也嘛嘛……最主要的是,莫名心悸的熟悉感。

    所谓血脉?

    紫色的头发……

    是和我一样的人呢。

    将这样不幸的悲哀的罪恶的命运留给了我……

    可有想过什么?

    “……你别指望我会用那个称呼叫你!”我撇撇嘴,率先沉不住气。

    这个男人望着我,扯动了嘴角,声音有点沙哑得不太舒服:“不像。一点也不像了。”

    “像什么?”脱口而出之后,就忽然意识到了。完全能猜测到的情节,真是无趣啊。

    但是还是会在意……“了”?曾经?他知道——

    并不是怀念过去的那种神色,但他移开了目光,似乎也觉得我无趣:“你的名字?”

    心中生出闷气,不想回答。

    后知后觉地拉长声音:“哦——我的女儿啊,长这么大了……小馝昔?”

    “啧。”我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两步,回过神来发觉他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看起来是想接近我,手半抬起来了。

    预想落空,仙云崎也没有生气,只是再度放下手,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那位年轻的圣尊是做得不好。我也没打算劝你们和好,年轻人的事……嗯?你去过领地了?这股力量……你不是自然觉醒的,外力的作用太牵强了。”他很快察觉到了什么,准确做出判断。

    我抱着双臂看着他:“那又如何?达成目的就行了,而且你们都这么说了,这股力量原本就该是我的。”

    仙云崎沉默了一会儿,“也好。拥有力量的话,就相当于拥有话语权, 能更好

    的照顾自己,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不过,还是要小心,保持本心,尽管这很难。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该真正退休了,这个位置属于你,馝昔。”

    “那么她,你怎么解释?”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一时糊涂。不去看就行,随便怎么处置,把一切都交给你,名至实归之后,就可以任性妄为了。也不需要掩饰吧,我对你,对你们……完全没有尽过责任呢,不合格的父亲。所以也随意你们怎么看我。结果就是这样。”

    我点头,但是好像还有什么没有解决的。对他没有感情,只是清楚身份而已。陌路人,从前,现在,今后。管不了任何事。守着孤寂的古堡。等待腐朽。

    真是悲哀。

    可是我自己,何尝……

    “要怎么做——权力交接?”

    接受这身妖力的时候经历的,不想再来一次,不想再去那里。仪式感,但是呢?这样草率?

    “有点麻烦,这一代,有你,还有她……稀缺性吗,濒临灭绝的,差点以为又要断代了,仙妖……”

    呢喃了一阵,他正色起来:“很简单的事,虽然你可能会介意,但是还是需要臻鹰泽那小子助力。由他以自己圣尊的名义,公开宣布你是我仙妖族最适合继承仙尊之位的公主,并且发誓与你共结连理,永不离弃,愿以自己的血完成最终的唤醒。这可不是心疼可惜的时候啊,以尊贵的生命作为赌注,若非倾心之人,谁会心甘情愿做这样大的牺牲呢。”

    “你当时,也是?”

    失笑:“不,只是说圣尊的血是最好的助力罢了。我和上任圣尊,情同手足,无法结合,倒是祸害了……都是往事了,不用在意。我记得,上任圣尊后也驻守学院之中,不过也没必要见面了。学院是这么多老家伙们的心血,虽然常被说成是囚笼,但我觉得蛮舒服的。在这里的话,绝对是安全的,无论相比人间,还是妖界。哦,你都去过了,是吗?”

    “嗯。”

    “落……你姑姑怎么样了?去世了吗?人类的寿命很短暂呢,身体也很脆弱。却有着自己简单的快乐。”

    “她很好,跟许多年前一样。还活着。一个人。”我垂首,不知该说什么了。

    满足的状态,其他人,除了我。我想要什么呢,只是这个至高的位置?已经感觉不到了,那样愉悦的欢呼。我耳边只是回响着惊恐的嘶吼。也许是耳鸣的征兆。但是无所谓了。

    心态已经回不来了,人间炼狱吗,算是吧。不在乎了。说好的惩罚,到现在也没收到通知。没有谁再能管束了,我已经是处在权力巅峰的存在。

    变得无聊的话就需要去找乐子,什么都行。

    无聊的寒暄,没什么意义。

    走之前,他握了我的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然后匆匆告辞。

    邪恶又强大的力量吗,那么会堕落也不足为奇。

魔花点点酸 第十九章 温柔眷恋的残酷

    对着镜子,长长微卷的咖啡色头发流淌过肩,慵懒的感觉,一双没有多少光彩的琥珀色眼眸中映出镜子中的自己,愣愣地出神。

    我不觉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白皙有弹性,年轻光滑的面庞。

    一张十七岁少女的脸。

    不算惊艳,但是看起来很舒服。

    除了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有些煞风景。

    我不记得了……从古堡回来,精疲力竭,草率清洗自己,之后便倒头就睡。

    我恢复了人类的外表。可是我的妖力并未消失,还在体内自由流动着,力量感。

    是什么呢,和他握手造成的?我的困扰和自卑……但是这样,也无法抹消我经历的酿下的一切。

    这算什么啊,让我体面一点,好受一点?真是贴心呢,仙尊前辈。

    他只记得我,不过也是依稀的记忆。

    我的母亲难产逝世后,他沉浸在失去挚爱的悲痛中,对弱小的我几乎不屑一顾,过分的平凡,显露不出任何资质。而且当时形势动荡,他不好把我留在身边,干脆直接托付给了姑姑。姑姑彼时也不过刚在人间站住脚,事业刚刚起步,面对半命令而落到她手里的我,无可奈何,也是承担起来了,即使这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艰难的岁月……

    他与姑姑的年龄似乎相差挺多的,但是因为是妖族,所以外表看不太出来。但无论他是个年轻小伙还是中年大叔,直接把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的孩子全权丢给我那当时只有二十出头的姑姑,都是极为不负责的表现,完全不考虑之后会怎样。

    隐匿了很多年。隐约会记起一点事情,他给我起的名字,我的存在。完全是颓废的自暴自弃的老男人的形象。或许就是在这段情感以及认知混乱的时候,被人趁虚而入,也可能是无心之举,有了路笛莎。从头到尾,被排斥在外的流浪儿。但是也不必同情,我不准备原谅她,在她偶尔醒来挣扎的时候再补了一下,给我继续躺好了,而仙云崎也从未认可过她。

    血脉是不会说谎的。但我们的态度就是如此。没有什么不公,只是仁慈而已。她能够在危险重重的妖界,以那样柔弱的身躯存活下来并且唤醒

    妖力,可以说是奇迹,那么后半生继续活着,以睡美人的姿态,也不是不可以。

    快要受够了,这样的动摇的柔软情绪。

    我对他没有情感,他对我也差不多。那么事情就告一段落,我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必再见他。

    臻鹰泽没有来找我。

    回到学院已经又过了一个月。

    “那边的门”开启过后缓缓闭合,每天都有新的杀戮名单,我如果想要看的话可以找可莉要。但是我不关心。抓紧狩猎,难得的机会,偶尔走在校道上,能够看见路面未干涸的血迹。清洁工作不到位啊,不过相关的工作人员可能也……

    我在校园漫步。已经变得很熟悉了,诺大的校园,任谁来了第一次都会忍不住赞叹拍照的美丽风景。

    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精致的囚笼,分隔着妖界与人间。谁比谁更脆弱呢?又是在保护着谁?妖界中的精英大多都集中在了学院里,妖界会显得空虚吗?妖族长老倒是绝大多数留守妖界的,倒也算力量平衡?有什么必要呢,这样警戒,校园内是很安全的,但又是依托什么呢?

    妖族的信物大多是那些晶莹的小石头。或许是妖界矿产丰富?每个种族拿出来的信物都是领土附近采出的却是不一种类的晶石。而唯有仙妖,和圣妖,拿出来的是经过妖力融合改造过的,即使是人类也可以直接使用,储存着解锁封印等能力。

    渐渐重新拾起功课,以前死记硬背的,现在有了妖力,可以予以实践,也能更好理解了。但是依然乏味,因为容易过头了。强大的学习能力吗……

    只是想起来的时候,走进教室旁听。我早就没有了课程编制,因为当初课已经上不下去了。平凡的人类容貌,自由进出,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只可能是因为生面孔而略有疑惑。

    啊,新生啊,又是一年了呢,有点怀念。

    但是校园中不再出现那个亲切阳光的身影,自称学长的美少年。

    有点怅惘若失。

    我还是,想当面感谢他。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不会,或者说,进展得这样顺利?磕磕绊绊的,饱受冷眼,面临崩溃。

    但我只

    是这么想的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意外的愉快,自在,没有什么压力,被理所当然庇护的感觉。一开始还没有放松警惕,戒备,但是在他愿意舍身拼命护在我身前的那一刻,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至少这个举动,足够感动了。

    坚持到力竭的极限,孤傲的风度,对审判的嘲讽,对命运的抗争。在带着我妖界巡游的时候,也不全是为了我,也有着自己的思考吧。他也是,被抛弃的一员,尽管有着强大的实力,却是众矢之的。

    同病相怜吗,倒也不至于。不曾见他显露悲伤,或许早已习惯,或许全然不在乎。本质上和臻鹰泽是一样倨傲的存在。但是命运……

    我还在想什么呢,我嘴上说着会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但是事实上还是离他而去。还是软弱,还是弱小,还是不能自主。他是孤身一人,对抗着整个世界,他的对立面甚至站着他曾经的挚友。心碎的吧,如果是我的话,世界都没有了光明,像是堕落时期的我。绝望没有边境,永远逃不出来。当然现在的我也不算脱离苦海,只是暂时情况还能稳定。

    在最危急的时候,我同意让他吃掉我,但希望只是一部分。

    我死里逃生。回过神来已经离得太远,无法再触碰到他。

    我的影子还是完整的,尽管曾经脱离。迷离黯淡的眼神。怎么能够抵御住诱惑呢,不是说为了得到我而饥饿了很久,已经是极限了吗?

    我对他而言,已经不再美味?还是说,他担心虚弱状态下的他无法承受充满混乱妖力的我?

    得不到答案。我还活着,就是结果。

    还是谎言呢……但他没必要欺骗我。稍不小心,就是殒命当场的结果。吃力不讨好。

    我到底是没机会知道,他的食物是谁了吗?他还活着吗?

    “泽会长即将动身前往妖界,在大门被再次彻底封印之前。”可莉给我送餐的时候,忽然冒出这么一句。面上没有过多表情。

    她看着我吃完,然后收拾餐具转身离去,跟往常一样。这些细碎的事情都是由她来做,忙碌的助理角色,可怜的副会长大人。

    我明白了。

    我会去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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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泪痕——混沌魔花介绍:
《魔花三部曲》:1.魔花点点酸(幽迷篇)2.魔花丝丝甜(雏夜篇)3.魔花缕缕香(冥苓篇)血泪痕——混沌魔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血泪痕——混沌魔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血泪痕——混沌魔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