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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玉缜则折     裂天txt下载     裂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一 天陆

    天陆城居民生活富足,衣食无忧。正所谓富长良心,韩馥一路乞讨下来,竟是好运连连,不仅讨到了两个带馅肉包,还被人施舍了几十枚铜钱。

    他心情极好,盘算着今夜可算能寻个店家睡一睡正经大床,却不想没走几步,便听身后有人高声吆喝道:“闪开!快闪开!”

    韩馥一愣,扭头瞧去,不由得大惊。只见两匹快马风驰电掣般贴着他鼻子飞过,这马上坐了两人,均是身着皮革劲衣,腰胯明晃钢刀。

    那两人高喝不止扬起尘土,在城中纵马疾驰,撞翻了不少行人。

    “妈的!”韩馥骂骂咧咧道:“神气什么?老子当年可比你们威风多了。”他边骂边向前走去。走了不远,只见前方人头攒动,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不知在看些什么。他少年心情,好奇四起,登时按捺不住上前去瞧。

    韩馥拨开人群,钻了进去,却见方才那两个纵马人站在眼前,他们手中端着两张画纸道:“都来瞧瞧!都来瞧瞧!见过这人的重重有赏啊!”

    此时天色已晚,路旁昏暗。韩馥瞧不清楚,便凑上去仔细一看。却见开头处赫然写着:通缉。韩馥心头一跳,幸灾乐祸想道:“谁这么倒霉?”他借着火光仔细瞧去,只见画像上之人身着华服,大眼挺鼻,虽然能称得上相貌堂堂,但这人歪嘴坏笑,十足流氓扮相,不由得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妈的。”韩馥想道:“谁生的这么欠揍?”待他顺着榜单瞧去,只见犯人姓名那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道:“韩馥。”

    韩馥心脏噗通一跳,寻思道:“竟然是老子?难怪这画像上之人如此英俊。”他虽这么自我安慰想到,但做贼心虚,韩馥到底还是有些害怕。好在道路昏黑,他又连日来不曾洗脸。他借着旁人瞧不清楚自己相貌的功夫,连忙拨开人群抽身退出,向着城外逃去。

    他一边疾行,一边心中想道:“定是欧家的老王八死了儿子心中不甘,这才买通了官府前来捉我。”他越这么想,脚下动作越快,一心想要逃出城去,生怕被人捉到。

    可谁到,当他来到城门之前,才发现门前不知何时竟也站满了官兵,他们各个手执武器,表情凶煞,对过路行人一一排查。韩馥一见大惊,忙要掉头疾走。

    一名士兵眼尖,瞧见韩馥行迹鬼祟,登时高声叫道:“那个乞丐!你给我站住!”

    韩馥心脏噗通一跳,登时停住不前。那士兵又叫道:“小乞丐!你转过来给我瞧瞧!”

    “坏了!”韩馥心中叫道,士兵见他不动,登时心生怒火,抽出钢刀道:“我说话你听不懂么?”

    韩馥知道自己再无选择,他将牙一咬叫道:“我听你姥姥!”话音未落,他已蹿了出去。

    那士兵一愣,立时扯开嗓子叫道:“抓逃犯呀!”

    韩馥一听,可连魂儿也吓得丢了,他慌不择路,见到胡同便钻,见到小道就逃。只听那群官兵在他身后高声叫骂,穷追不舍,隐隐的,还有刀砍街巷的声音传来。

    韩馥心中更怕,他夺路狂奔,将欧家上下不知问候了多少次。好在天陆城极大,他没头没脑的逃了一阵,也没遇到死路。可韩馥连日来食不果腹,吃的都是草根树皮,体力比起官兵相差极多。

    他跑了约莫有一柱香的时辰,已是气喘嘘嘘,双腿发抖,眼瞧着就要不支跌倒。官兵见韩馥速度渐慢,野性顿起,心知擒了这个逃犯,回到粟海必是重赏。是以各个英勇,争先恐后的向着韩馥抓去。

    正此时,忽听一声娇叱:“归魂!”霎时间,幽光大作,道路变幻。本是笔直狭长的小道却变得四通八达,盘绕环形。众官兵一愣,揉眼睛的功夫,韩馥已从眼前消失了。

    “这……这……”众官兵一个个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望着四周。一阵寂静驶过,也不知是谁叫了句“鬼呀!”,就如连锁反应一般,众人先后抛下兵器,屁滚尿流的逃了。

    却说韩馥不管不顾的低头奔逃,他逃了一阵,发现人声渐熄。他顿觉不对,回头望去,只见羊肠小道中只剩下自己一人,方才追赶他的官兵此时已不知去向。

    “怎么回事?”韩馥挠了挠头想道:“莫非是老子跑得快,把他们都甩了?”他这么一想,登时大感得意,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韩馥却是再也跑不动路,他一屁股坐倒当场,呼哧直喘。

    “你没事罢?”正当韩馥喘息的功夫,一个女子在他背后俏生生问道。

    韩馥一愣,扭过头去嘿嘿笑道:“没事,没事,老子……”他话未说完,眼珠子已惊的突了出来。

    “韩公子!”那女子又惊又喜道:“你怎么在这?”

    “小游……”韩馥一万个尴尬,他猛地捂住脸颊叫道:“不是我!”

    这女子娇俏秀丽,身着一袭长衣,做丫鬟打扮,正是韩馥先前所见之人——小游。她听韩馥这么说,是又惊又疑:“韩公子,你怎么啦?你怎么这副模样?”

    韩馥羞愧的将头垂到了裤裆中,他大叫道:“你认错了!我不是韩馥!我就是个乞丐!”

    小游此时就是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也明白韩馥定是遇到极大麻烦,她温柔一笑,蹲下去扶韩馥道:“韩公子,外边冷,到府上坐坐罢!”

    “别碰我!”韩馥惊叫,声音却是越来越低道:“我身上脏……”

    小游却是不理不睬,一把将韩馥拽起,拉着便走。韩馥又是羞愧又是难过,按说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他稍微用些力气也能将她甩开了。可不知怎的,他浑身上下软绵绵的,半分力气也用不出来,只得任由她拉着。

    小游拉着韩馥边走,一边笑道:“韩公子,你来的正好,小姐这些日子可经常说起你哩。”

    “小姐?”韩馥眼中泛起雾气,“是……月姑娘么?”

    小游嘻嘻一笑道:“不是她还是谁?您今天来此,小姐一定开心极了。”

    “我……”韩馥将所有话都咽回了肚子中,只得任由小游拉着手,向着月府走去。二人走了一阵,来到月府门前。小游笑了笑道:“韩公子,咱们进去罢!”

    韩馥一愣,没想到不经意间已走到了月府门前。其实方才这一路下来,他脑海中闪过百种念头,琢磨着怎么拒绝小游。谁想他正思考着,已来到人家门前。

    他抬头瞧去,只见月府立在眼前,与自家一般,红漆粉门,端庄严肃。月府虽不如韩府那般巨大,但也瞧得出这家主人财力雄厚。不知怎的,韩馥心脏没来由的一紧,他蓦地生出一股恐惧感,竟不敢迈进门去。

    小游此时已将朱红大门推开,盯着手足无措的韩馥问道:“韩公子,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呀?”

    韩馥一听,心中更是慌乱,家中被灭门惨象不断在脑中徘徊,他生怕大门推开,迎接他的就是当晚的人间地狱。想到这,韩馥无比恐惧,他连退几步,摆手道:“我……我不进去了!”

    小游一愣,顿足道:“这怎么成?你都来到门前啦!”

    “我……”韩馥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将心一横,抱拳道:“小游姑娘,你多保重啦!”说着他掉头就要离去。

    “韩公子!”正此时,一位女子唤道:“是你么韩公子?”

    韩馥闻声浑身一震,他握紧双拳,摆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是我……”

    清冷月光洒下,朱红大门前,俏生生的立了一位艳绝无双的黑衣少女,她幽幽一笑道:“韩公子,果然是你!”

    韩馥吃力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肌肉就似僵硬了一般,他苦笑一声道:“月姑娘,好久不见啦!”

    原来,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数日前在镇南山上与韩馥邀约一场的月若盈。

    月若盈温柔一笑道:“韩公子,你才来便要走么?”

    韩馥自愧身份,他无言以对,茫然无措半晌也没说出半个字来。月若盈秀眉一蹙,柔声问道:“韩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韩馥不语,他连逢巨变,短短半月之内受尽人间冷眼苦痛。这些日子来他不知暗地里流下了多少泪水,他本以为自己已渐渐习惯飘泊人世孤苦无依,泪水也该流干了才是。可谁知月若盈不过轻轻一问,韩馥内心登时汹涌澎湃,有如惊涛骇Lang。

    月若盈瞧他双目通红,又小心仔细问道:“韩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韩馥黯然点头,将家中巨变仔仔细细说了,月若盈听后俏脸煞白,垂泪不已道:“韩公子……你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韩馥摇了摇头,却又冷冷道:“但我要复仇!我一定要让我的仇人复出代价。”

    也许是因为伤心所致,听了韩馥这番话,月若盈脸色更白,泪水已涓绘成河。小游立在一旁,将过往听了,也陪着二人流泪。但她身为丫鬟,倒是十分机灵,忙出言提醒道:“小姐,咱们将韩公子请进去再说罢!”

    月若盈一愣,赶忙拉着韩馥道:“说的是,说的是。韩公子,你快到府中来罢。”

    韩馥连连摇头,就是不走。月若盈眉宇间闪过一丝愠怒,又柔声道:“韩公子,你莫非是嫌弃我月家贫寒,不肯屈尊降贵?”

    “不是!”韩馥忙着摆手道:“我……我现在只是一个乞丐,怎么能胡乱进你家中呢?”

    月若盈柔声道:“韩公子,那日若非你出手相救,我和小游就遭了歹人毒手。只是那时你家中富贵,我和小游就是有心报恩,也无力而为。可你现在落难,正是我报恩的机会,我若不出手相助,还算人么?”

    “我……”韩馥还在犹豫。

    小游抿嘴一笑道:“我家小姐说的是,韩公子你若不住下来,我们可寝食难安了。”

    韩馥听后,心道这二人待人坦诚,想起当日自己存心调戏,不由得更是愧疚,他长叹一声,盯着二人不语。月若盈见了,更是笑道:“韩公子,快请进罢!”

    “好罢。”韩馥不好拒绝,点了点头。

    月若盈和小游见他答应,均是欣慰,二人对视一眼,这才由小游笑道:“既然如此,韩公子就请随我来罢!”

    当下,三人入屋,小游传来下人,服侍韩馥梳洗更衣。韩馥心想反正来了,倒也不再强求,一切任由这主仆二人安排,便随着下人进了房间梳洗。

    服侍他的人名为唐宝,相貌亲切,笑容可掬。将韩馥所需一切事宜都做的完美无瑕。韩馥对这**生亲近之意,想和他攀谈几句。可不知怎的,这唐宝总是对韩馥保持些许距离,他笑面相对,却一言不发,双眼中还闪着叫人读不懂的神色。

    韩馥虽然不解,但想到人各有志,也许是这唐宝天生不爱与人交谈。念及至此,他也就不再多想,安心梳洗过后,又穿上了唐宝拿来的华服长衫。

    韩馥本是富家子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八丈有余,剑眉星目。只是往日太过无法无天,成日祸乱城内,这才没人注意到他本来面貌。但此次家门巨变,韩馥心性起了极大变化,他再非往日那般飞扬跳脱,嚣张跋扈。

    时隔多日的穿起华服,韩馥此刻倒更像是个书香门第的青年才俊。

    一切打理完毕,韩馥这才出来与月若盈相见,此时主仆二人正居于月府正厅,韩馥由唐宝引路,到了这里,发现不知何时月若盈已吩咐下人准备了一大桌饭菜。

    月若盈见韩馥到来,温柔一笑道:“韩公子,我想你定是饿了,就吩咐下人准备了一桌粗茶淡饭,也不知和不和你胃口。”

    韩馥见月若盈对自己的穿衣打扮并无太大反应,不由得心下稍憾,但这桌饭菜色香味俱全,令他一见之下当即食指大动,这点小事也就抛诸脑后了。

    月若盈见韩馥双眼盯着桌上饭菜乱瞟,已猜透他心中所想,她扬了扬手微笑道:“韩公子,趁着饭菜还热,咱们这就开席罢。”

十二 月下

    韩馥听后,心儿虽然早已扑到了饭菜之上,但他毕竟是外来之客,又在月若盈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面前,是以行事极为拘谨,哪怕月若盈说了开席二字,韩馥还是没敢动筷。

    月若盈瞧见微微一笑,拿起玉箸随手夹了块鱼肉道:“韩公子,你若不吃,我可要吃光啦。”

    小游也帮腔道:“韩公子,菜凉了可就失去味道了。”

    韩馥点点头,厚起脸皮上了筷子。菜肴入口,随做的不算美味珍馐,但也称得上色香味俱全。韩馥本就饥肠辘辘,他不吃还好,这一筷子下去,可就再也收不住了。不到半晌,韩馥就抛去拘束,如风卷残云一般大吃特吃,桌上饭菜少说有一半都进了他的肚皮。

    月若盈盯着韩馥抿嘴而笑,眼中流盼百转千回,瞧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韩馥终于酒足饭饱,他拍了拍肚皮叹道:“他妈的,还是当有钱人好。”

    月若盈笑了笑道:“韩公子,我瞧今晚月挂长空,繁星闪烁,风景极美,你陪我到后花园走走如何?”

    “走走?”韩馥一愣,他见月若盈瞳若剪水,双颊擦红,不由得心脏噗通一跳,忖道:“这月姑娘不会看上我了罢?”

    “是呀。”月若盈点点头道:“韩公子可否愿意?”

    “自然愿意!”韩馥连连点头。

    月若盈笑了笑道:“如此便好,这里就交给下人们收拾,韩公子,咱们这就走罢!”

    当下,二人便穿过厅堂,来到月府后花园当中。月家虽不算大,但后花园修的精美别致,韵味十足。各式各样的花朵竞相怒放,争奇斗艳,他们相互攀附,纠缠争斗,怒放之余,更添妖艳。可谓是万紫千红,缤纷如梦。韩馥见了,不禁赞道:“好美的花儿!”

    月若盈笑笑道:“不怕公子笑话,小女子平时酷爱养花养草,这后花园的设计,正是我的手笔!”

    韩馥听后立即抚掌道:“月姑娘可真是好兴致!”

    月若盈眼中平白闪过一丝落寞,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

    韩馥又夸她两句,却被月若盈不咸不淡的一一回了,他自觉无味,索性沉默不语。此时明月高悬,皎洁清亮,虫儿在不远不近处咕咕低鸣,一片平和景象。

    二人一时无话,欣赏着这难得的美景。韩馥偷偷瞧去,只见月若盈仰头望空,眼神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见月若盈并非自己想的那般积极,不由得稍有失望。“阿嚏!”夜晚渐冷,韩馥着衣又略显单薄。

    “披上吧!”月若盈温柔一笑,将自己披肩解下披到韩馥身上。韩馥一愣,连忙摆手道:“这……这怎么成?”

    月若盈笑笑道:“我穿的衣衫较多,此时倒也不冷。”

    听她这么说,韩馥也就不再推辞,他将披肩紧了紧,闻着来自女子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淡雅幽香,他不由得一时痴了。

    “韩公子。”韩馥正愣着神,忽听月若盈叫道。

    韩馥一愣,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月若盈幽幽一叹,望向天空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韩馥心脏“咚”的一声,如遭重击,他好容易才能忘记片刻的事情又再度想起。“我……”韩馥脸色惨白,“我要复仇!”

    月若盈“嗯”了一声,又问道:“可想好对策了么?”

    韩馥摇头苦笑道:“对头太过厉害,我也没什么好对策。”

    “那你看这样如何。”月若盈顿了顿道:“我家在西方处还有一座宅邸,我父亲便居住在那,韩公子若是不弃,不妨与我同去寻找父亲,他神通广大,定能助韩公子报仇。”

    韩馥一愣:“原来月姑娘的父母不住在这里么?”他挠了挠头忖道:“难怪半天瞧不见人。”

    “只有父亲而已。”月若盈眼光闪烁,“韩公子可愿与我同去么?”

    韩馥默然半晌,心中忖道:“月姑娘这么热心,莫非真是喜欢上我了么?”念及至此,他抬头望向月若盈,她眼神闪烁,虽然笑容甜美,可也许是心里作用,他竟未瞧出一丝期盼。

    不知怎的,韩馥心中极是失望,他失望之余,心情更差,忍不住想道:“韩馥啊韩馥,你现在不过是个家破人亡的小乞丐,人家月姑娘怎么会看上你?”想到这,韩馥咧嘴一笑道:“不必了,我的仇自己报就是。”

    月若盈听后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韩馥一听,更加印证了心中猜测,他料定月若盈不过瞧他可怜,这才说客套话安慰安慰他。韩馥这么一想,却平白激发了他心底傲气,这月家宅邸,他是半刻也不愿再呆。

    “月姑娘。”韩馥抱了抱拳道:“小子还有大事在身,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啦!”

    月若盈眼神闪烁,隔了半晌才道:“这样也好。”

    韩馥心脏没来由的一痛,正想说两句硬气话,忽听一人低低道:“小姐。”

    月若盈眉头一挑,问道:“怎么?”

    那人从旁边走出,笑容可掬,正是先前服侍韩馥的唐宝。他手中擎了块玉佩道:“小姐,韩公子将这个落下了。”

    月若盈眉头一皱,望向韩馥道:“韩公子,怎的如此不小心?”

    “玉佩?”韩馥一愣,他临行之时,为了凑齐死者抚恤金,家中钱财已悉数变卖,所以并无玉佩留下。

    可唐宝信誓旦旦,叫韩馥不禁心头起疑,他将玉佩接过,见这玉佩成色极深,一瞧就是稀世真品。“这……”韩馥有些犹豫,待瞧见那玉佩上张牙舞爪若承风飞翔的巨龙时,韩馥心脏忽然突的一跳,“这玉佩我似乎在哪见过……”他想道。

    想了片刻,韩馥却没半点头绪。月若盈淡淡道:“韩公子,你尽快将它收起来罢。”

    韩馥点点头,心中虽然起疑,但仍将那玉佩小心收好。

    月若盈抿嘴笑了笑道:“韩公子,劳烦在此稍等,我去去就来。”

    韩馥点头应了,瞧着月若盈款款离去,心底不由得涌起一阵失落。过没多久,正当他望着月光发呆之际,忽听月若盈在身后叫道:“韩公子。”

    韩馥闻言转身来瞧,登时愣住了。只见月若盈不知何时已悄然换下金线黑衣,她此时身着薄纱紫裙,一朵朵碧绣牡丹争奇斗艳,在衣衫上怒放,皎白月光洒在她窈窕的身段之上,别添魅力。

    月若盈见韩馥呆若木鸡,怔怔的瞧着自己不语,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朵红云,嗔怒道:“韩公子,你说话呀。”

    “啊!我……”韩馥一阵恍惚,世人均说,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可月若盈这番轻嗔薄怒,更是韵味十足,身旁绽放的花朵与她一比,只能沦落为陪衬之物了。

    “嘻嘻。”关键时刻,小游出来解围道:“小姐,韩公子是瞧你瞧得傻啦。”

    “正是……正是……”韩馥倒也不客气,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月若盈脸颊绯红,啐道:“死妮子,你若再乱说,看我不扭你的脸!”二人嬉闹半晌,月若盈才取出一个包袱递给韩馥道:“韩公子,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韩馥稀奇的将包袱接过打开,只见包中装了几件换洗衣物,以及约莫百两银子,“这……这。”韩馥瞠目结舌道:“月姑娘你这是作甚?”

    月若盈神色一黯,叹道:“韩公子既然执意不肯和我同行,那我只好聊表心意,送上衣服几件,盘缠少许,希望能在路上帮到韩公子了。”

    韩馥略一沉吟,他这一路乞讨而来,吃尽人间苦楚。知道这些银子对自己帮助莫大,若要假惺惺推辞,反而会惹月若盈不快。他心中计较一定,笑道:“既然如此,这礼物我可就收下了!”

    月若盈笑了笑道:“时候不早,韩公子快些休息罢,明日一早,小女亲自为你践行!”

    韩馥心中虽是不舍,也只得点头应了,他望了眼月若盈,期期艾艾道:“月姑娘,那我回房去啦……”

    月若盈温柔笑道:“韩公子慢走。”

    韩馥听后,心中更是不快。他自知月若盈和他现在身份天差地别,想要赢得佳人垂青,那可是痴人说梦。念及至此,韩馥长叹一声,再不做多想,随着唐宝回房去了。

    月若盈负手含笑,瞧着韩馥身影拐入暗中,这才问道:“小游,封印去除了么?”

    小游恭敬道:“回小姐话,已经万事准备妥当了。”

    “嗯……”月若盈瞳光流动,随手摘下一株兰花捏在手里。她想了想,忽而笑道:“是非成败,就在明日一举了。”

    话音坠地,似有实质,幽风顿起,所过之处,花儿朵朵尽数枯败,枝叶随风飘散,化作碎屑,唯有月若盈手中那朵兰花娇艳怒放,更胜往昔。

    翌日一早,众人汇聚门前,韩馥瞧着月府一家上下尽数出动,牵马行车,将整个胡同挤满,他不由得乍舌道:“月姑娘……这排场也忒大了些罢?”

    月若盈微微一笑道:“这不碍事,他们大伙也想来送送你。”

    “是么?”韩馥一愣,扭头瞧去,见众人脸上各个洋溢着笑容,看上去十分兴奋。可不知怎的,韩馥瞧着这一张张笑脸,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随意望去,见唐宝站在不远,正欲打招呼,忽然奇道:“咦,你很热么?怎么这么多汗?”

    “咕!”唐宝喉结发出响动,他将脸上汗水抹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是么?”韩馥有些不信。

    “哼。”月若盈冷哼一声。

    唐宝面色大变,连忙道:“真没什么!小人身子不好,这是虚汗!”

    “噢!”韩馥点点头:“那你可要多多锻炼了。”

    “是,是。”唐宝汗如泉涌,越擦越多。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出发罢!”

    唐宝如蒙大赦,连忙牵过车马,伺候韩馥几人上车,这才呼喝一声,领着约莫三四十人浩浩荡荡上路去了。

    韩馥昨日城中现身,现在盘查正严,官兵纵横两列,立于城前,过往行人,一概审查到底。可月若盈这一行人排场极大,奴仆开路,香车宝马紧随其后。这些士兵各个是鬼灵精,他们一瞧就知这家主人来头不凡。

    又加上月若盈出手阔绰,动辄就赏了众人百两银子,他们感恩戴德之下,哪有拦路的道理?不足一柱香时间,众人便无惊无险的出了城外。

    韩馥这才明白月若盈的用意,原来若是独独一车出行,势必被官兵揪住排查。但这么一来,却是不费一兵一卒,安然逃出。想到此,韩馥不由得暗暗佩服月若盈的智慧。

    他本想拍她几句马屁,也好博得佳人一笑。可谁想月若盈自打出了宅邸,一路上来便闭目养神,一言不发。韩馥说笑几句,她也全不回答。

    韩馥自讨了个没趣,嘟囔两声,也就不再和月若盈说话了。

    但好在小游为人体贴,瞧出韩馥尴尬,她主动发言,和韩馥攀谈甚久。小游虽是丫鬟之身,但见识仍在咱们不学无术的大少爷之上,她声音柔柔细细,说的尽是些讨人喜欢之事,韩馥听了也不由得心中舒服,不知不觉间,上午时光一晃而过。

    中午之时,众人停下来用了午膳才又行上路。不知怎的,韩馥只觉唐宝赶车极慢,似乎刻意拖沓,他与月若盈有言在先,要送他到天陆地界才肯让他独自离去。

    韩馥虽然有些在意,但佳人在侧,他巴不得多呆片刻,这些小事,也就无从关心了。

    众人边走边停,直到夕阳西下,落日时分。唐宝才忽然道:“小姐,咱们快到天陆地界啦!”

    月若盈眉头一皱,低声“嗯”了一下,似乎颇有不满。韩馥瞧了,不由得心中一跳,寻思道:“莫非是她舍不得我?”

    正此时,忽然天地间电闪雷鸣,风暴大作。一眨眼间,晴天已去,乌云尽来。月若盈嘴角微微一扬,却骂道:“什么鬼天气?”

    话音未落,却听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嬉笑道:“好妹妹,这下你往哪里逃?”

    “洛媚儿!”韩馥脸色霎时间惨败一片。

十三 炼魂

    月若盈一听,登时尖叫道:“她……她怎么找来了?”说着,她浑身发颤,一个劲的往韩馥怀里钻。

    韩馥只觉怀里一热,月若盈温香软玉的躯体已迎了上来。但他此时顾不得享受,心情只剩下惊惧。洛媚儿出手狠辣,这次遇上,韩馥如瓮中捉鳖,势必被她就地宰了。

    一想到这,韩馥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恨不得立即推开窗子,跳车逃走。

    这时,忽听月若盈尖叫道:“你们快给我拦住她!”

    洛媚儿听后登时一怔,半信半疑道:“好妹妹,你何时这么不中用了?”

    可月若盈尖叫更甚,不住的叫道:“拦住她!拦住她!”

    洛媚儿听的厌烦,冷笑道:“凭这些小鬼,也拦得住我么?”话音未落,只听摧筋断骨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显然洛媚儿是动手。

    月若盈俏脸煞白,她发呆半晌,好像猛地想起来什么似的,冲着韩馥道:“韩公子!你快逃!她找的人是我!”

    韩馥一听,也不知怎的,方才满腹惊惧都变成了熊熊傲气,他不愿在月若盈面前显示半点软弱。听他咬牙道:“走个鬼!今日谁敢碰你,我就和她拼命!”

    月若盈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神色,但这神色迅速一隐而没,她叹了口气道:“韩公子,你这又是何苦?”

    韩馥摇了摇头道:“这女人与我也有仇怨,今日正好,新仇旧恨咱们一起报了!”

    月若盈颓然道:“咱们哪打得过她?”

    韩馥急急问道:“月姑娘也和她有仇么?”

    “岂止有仇?”月若盈眼中怒色一闪,“她是爹爹庶出,比我年长几岁。因在家中不得宠爱,心生怨毒。便学了些邪门妖法,将我娘亲害死。我自知不敌,逃离家门,却不料还是在此被她撞上了!”

    “岂有此理!”韩馥大怒:“这妖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月若盈心中着急,连连道:“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韩馥也没半点法子,只好劝月若盈道:“月姑娘,你可别着急!”

    “我……我……”月若盈想了半晌,又推韩馥道:“韩公子,你还是快走罢!她等下杀上来,咱们都活不了!”

    “不行!”韩馥断然拒绝道:“要死一起死!”

    “你……”月若盈哽咽不语。

    韩馥嘴上虽这么说,但心中也是害怕,他听着外边惨叫不断,忍不住急道:“难道真没法子了?”

    “小姐!还有那个!”小游眼神一亮,及时提醒到。

    “哪个?”韩馥正迷茫之时,月若盈已高声叫了出来:“不行!这决计不行!我绝不能让韩公子吃半点苦头!”

    韩馥一听,登时全明白了,他一拍胸脯道:“月姑娘,你要是有办法就说出来罢,在下就是死也要保佑你周全!”

    “当真?”月若盈眼波流转,看得韩馥一阵热血沸腾,“自然当真!”

    “好!”月若盈咬了咬牙道:“那咱们就试试那个!”

    “那个到底是什么?”韩馥问道。

    月若盈想了想道:“其实我出门之前,曾经遇到贵人,他给了我一套功夫,说若是将来有危险之时,只要找个男子合练,便能顺利渡过……”

    韩馥一听,登时喜道:“这可好,我不是现成的男子?”

    月若盈看了一眼韩馥道:“可那人说了,男子练这功夫时难受无比,体内就好似被人撕裂了一般。”

    “啊?”韩馥最怕疼痛,他登时愣住了。

    月若盈一瞧,当即露出失望神色道:“还是算了罢……我让她杀了就是……”

    韩馥一听,再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他叫道:“老子怕他个鬼,只要死不了,练练又何妨?”

    月若盈眼中一丝狂喜道:“保证你安全无事!”

    说着,她伸出纤纤玉手道:“韩馥,你拉住我的手掌。”

    韩馥心脏噗通一跳,迟疑的伸出手去。月若盈急不可耐,一把拉住韩馥。韩馥只觉手上滑腻香柔,不由得整个人都酥了。

    此时却听洛媚儿又叫道:“好妹妹!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啦!”

    月若盈闪过一丝急切,她低低道:“韩公子,等下我说什么,你就想什么,切忌排出一切杂念。”

    韩馥知大难临头,容不得半点马虎。他点点头道:“月姑娘,快开始罢!”

    月若盈点点头,沉声念道:“意沉识海。”

    韩馥有样学样,不知怎的,按照他的功力,原本是不可能真正入定,可月若盈出手这么将他一拉,他脑中那些杂念瞬间尽去,就只有月若盈的说话声音。

    “百念汇心,灵思一体。”

    月若盈念一句,韩馥便做一句。他只觉眼前一片蔚蓝,自己竟在海洋当中畅游。

    “引魂出鞘,七魄离体!”

    月若盈话锋陡然一转,透着冷酷决绝。韩馥听不出来,依言而行,他只觉浑身上下麻麻痒痒,就好似百万只蚂蚁在爬,是说不出的痛苦难受。不自觉的,韩馥呻吟了出来。

    而月若盈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又念道:“以吾之魂,佐尓之能;”

    “啊!”韩馥痛苦大叫,他的躯体好似要炸开一般,一个外来的意识,竟强行破开他的灵魂,要钻入其中。

    “以吾之灵,驱你其身!”

    “吼!”韩馥大吼,他眼珠上翻,一股澎湃的气流霎时间涌遍全身。

    “轰隆隆!”雷光暴起,飞沙走石,大地龟裂。

    “轰!”一道金光,破车而出,直逼天际,炸裂九霄。那金光雄粗万丈,光耀大地,金光之中,一条翡翠巨龙纵声嘶吼,傲游其中。

    忽而,金光瞬间消散,天地间霎时间迎来黑暗。这黑暗好似吞没了一切,将天地的所有光亮吸去。

    “这是……”洛媚儿大惊,她心中一个不好的念头疯狂滋生。

    又是一瞬,黑暗与金光尽数褪去,暴雨不在,雷云消散。天地复原,还是那个傍晚,夕阳西下,美轮美奂。

    “咳咳咳……”韩馥跪在车中出了一身大汗,几乎将衣衫浸透。“完成了么……”他有气无力的问道。

    “呵。”月若盈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孤傲。“走罢,这场游戏是我胜了。”

    “胜了?”韩馥茫然问道:“什么胜了?”

    月若盈冷笑不答,透过韩馥望了眼小游,随后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月姑娘!”韩馥一惊道:“外边危险!”

    香车之外,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洛媚儿身着粉色薄衣,美貌逼人,杨柳腰肢不盈一握。她大开杀戒,几乎将月若盈所带奴仆杀光。“好妹妹,你肯出来了么?”洛媚儿捏着唐宝咽喉,嘻嘻笑道:“我还说杀了这个奴才,就进去看望你呢。”

    “你现在杀了他也无妨。”月若盈朱唇轻启,浑不在意说到:“反正也没用处了。”

    “大小姐……”唐宝惊慌失措脸庞几乎变形,他求饶道:“求您救我。”

    月若盈却不理他,冷笑道:“洛姐姐,不敢动手了么?”

    “嘿!”洛媚儿冷笑,素手一扬,登时血冲三丈,唐宝身首分家,一颗头颅骨碌碌滚落地上,双眼圆睁不甘的望向月若盈。

    洛媚儿抹去手上鲜血,冷笑道:“好妹妹,你这次往哪逃?”

    “谁说我要逃了?”月若盈耸了耸肩笑,从怀中取出她往日所穿的那件黑色衣衫道:“你追我千里,不就是为了这件遮魂衣?”

    洛媚儿一瞧,登时露出贪婪神色道:“好妹妹既然知道,那就快将它给我罢!”

    “给你就给你!”月若盈手腕一抖,黑衣登时化为利剑,向着洛媚儿刺去。洛媚儿嘻嘻一笑,忽而后退半步,衣袖飘摇,数掌并出,连消带打的卸去势头,将黑衣拿在手中笑道:“好妹妹,这等下乘法子,还伤不到我罢?”

    月若盈冷笑不语,洛媚儿见她神色,不知怎的心头就好似压了块大石,她冷笑道:“好妹妹,我知你素来手段高超,这遮魂衣乃本教秘宝,你说给就给,也不知打得什么算盘?”

    月若盈笑道:“小游,将他带出来吧。”

    “是。”话音未落,小游已挑开帐帘,搀着韩馥走了出来。

    “你!”洛媚儿脸色大变,声音都已颤抖:“莫非方才的金光是……”

    “你猜的不错。”月若盈呵呵一笑,蓦地从怀中摸出一块黑色石头掷给韩馥道:“接着!”

    韩馥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那石头却好似自己长了眼,“嗖”的钻入自己掌中。“这不是游龙石么?”韩馥把玩着那颗黑色石头奇怪道:“月姑娘怎么也有一块?”

    “渡魂石……”洛媚儿低低念道:“怎么不见魂光放出?”

    月若盈冷笑道:“姐姐多年来白学了么?魂奴一成,五灵皆隐,这点缘由你还瞧不出来么?”

    “你!”洛媚儿大怒,“你竟然将他炼成了魂奴?”

    月若盈嘿笑不语,韩馥却惊道:“魂奴?”

    洛媚儿脸色倏变,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她默然半晌,忽而一甩大袖,冷笑道:“月妹妹,你真是好手段!这次我可是认栽了。”

    “承让承让。”月若盈冷笑,“我还要多谢姐姐帮我大忙,破去灵言障。”

    洛媚儿哼了一声,拂袖便走。月若盈笑眯眯的盯着她的背影,眼光闪烁,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洛媚儿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咯咯大笑道:“好妹妹,这块宝贝你可要盯紧了,免得被人抢走。”

    “多谢姐姐提醒,某人想要拿到我灵海之气,那可是做梦。”月若盈冷笑。

    “嘻嘻。”洛媚儿媚眼在韩馥身上扫了一圈,韩馥一瞧,小腹处一股无名邪火登时腾空而起。“好妹妹怕是忘了第二种方法了罢!”她嗤嗤笑道。

    “第二种方法?”月若盈脸腾的红了,她羞怒道:“姓洛的,你真不要脸。”

    “咯咯。”洛媚儿搬回一成,抿嘴笑道:“好妹妹,咱们后会有期啦!”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洛媚儿窈窕的身影已去的远了。

    月若盈脸上潮红未褪,她平白瞪了眼韩馥,冷冷道:“走罢!”

    韩馥一愣,指着地上的死尸:“这些人不管了么?”

    “死都死了,还管他作甚?”月若盈冷笑。

    韩馥垂头不语,忽而怒道:“要走你自己走,这些人为救我而死,我要葬了他们!”

    月若盈双眼一眯,冷笑道:“你似乎有些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韩馥还未自觉,小游脸色已然大变,她捉住韩馥手臂,低声道:“勿要逞强!惹怒了主人,你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韩馥冷笑道:“她还能吃了我么?”说着,他指着月若盈怒道:“这些人为救你我而死,你竟然这么冷酷无情,月姑娘,我真是看错你了。”

    “哈!”月若盈冷笑,她眼中一抹厉色陡然划过,“切魂!”

    话音未落,韩馥体内陡然一阵剧痛,身体内就好似有一把锋利的钢锯在来回不断的切割着自己的身体。他霎时间跪倒在地,疼痛无孔不入,灵魂似乎被扯开了一个大洞,韩馥抽搐不止,浑身上下再没半点力气。有那么一瞬间,韩馥甚至觉得有个庞然大物,就要撕开自己的躯壳,从中爬了出来。

    “服气了么?”月若盈冷笑。

    “服……服……”韩馥用尽全身力气,只能挤出半个字来,他恨不得马上死了,也比现在要快活百倍。

    “这就好。”月若盈瞳中异色闪过,“收!”

    蓦然间,苦楚尽去,韩馥汗如雨浆,将浑身衣衫浸透。他粗喘连连,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他问道。

    月若盈冷笑不语,小游低声道:“小姐……让我教教他罢。”

    月若盈柳叶眉一轩,却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点头道:“这样也好。”说着,她径自走到一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远山不语。

    待月若盈走远,小游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她扶起韩馥问道:“你没事罢……”

    韩馥摇头,反问道:“我到底怎么了?”

    小游神色一黯叹道:“你冷静下来,我慢慢同你解释。”

    韩馥一怔,听小游已道:“你和我一样,现在都是小姐的魂奴。”

十四 天缺

    “魂奴?”韩馥奇道:“什么是魂奴?”

    小游叹了口气,她望着韩馥,眼中闪烁着悲怜的神色。过了好半晌,才听她说道:“……”

    在数万年之前,神州势力混乱,无数英雄豪杰,魔头恶煞并出。有人勤修苦练,追求神通巅峰;也有人贪图享乐,只为一时欢愉;更有人崇尚权势,仗着神通之能,夺取天下。可这些人中,总有少数之人,他们天纵奇才,自打迈入神通门槛的那一日起,就彰显出与旁人不同。

    他们修为神速,各式神通上手极快。并且在修炼过程当中,他们还会得到寻常人难以理解的能力。有些人力大如牛,搬山填海不过等闲。有些人神通诡异,信手之间便可造化万物,凭空改变周遭景色;更有些人通晓天地,风雷水火,天地山泽,无不为他所用;这些人的出现,在世人中产生了极大影响。

    他们少年时被杀死还好,若是能修炼到百年千年之上,这些人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强大者开天辟地、逆阴扶阳、拨乱反正更是随性而为。世人不解,不知为何会有这天生便高人一等之人出现。

    他们潜心研究,终于明白。原来这些人比寻常人要少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魂魄。

    人有魂有魄,其魂有三,一为天,二为地,三为命。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少了其中一魄或者一魂。由于他们魂魄不全,在修神炼道的过程中,神通会涌入灵窍,与魂魄合并。因为每人魂魄缺失不同,神通与魂魄合并后所获得的能力也不尽相同。

    可世上万物,没有能逃过物竞天择这一概念。这些魂魄缺失者,也被人划分为三六九等。缺魂者谓之‘天缺’,千年难寻其一。少魄者称为‘地缺’,虽然稀少,但也混迹在普通人当中。

    其中天缺者若是修炼得当,则能掌控天下万物,可说他们的一喜一怒,都能影响万物平衡。而好在天缺者极为少有,虽有人声称见过,但目前看来,也只存在于文献当中。更有谣言所传,这些天缺者自成一派,受其特有律法约束,鲜有打扰时间。

    而地缺者则不同,他们往往仗着神通过人,好勇斗狠,在神州世间留下过无数辉煌的页章。约是三千年之前,地缺者君临天下,控制了神州命脉。寻常人苦不堪言,难以觅得生路。

    于是乎,地缺者与世人矛盾越发激烈。

    数十年之后,一位凡人奇才横空出世,他参晓造化,能人之所不能。因为他自小父母双亲被地缺者所杀,所以恨极了这些异类。

    恨意是修炼者最可怕的毒药,这位奇才,花了几十年的时光,创出一门上古奇术,施术者可利用魂魄缺失者自身缺陷,而施放恶毒邪术,通过将自己魂魄打入对方体内,从而来奴役天缺者和地缺者。

    这法门极为恶毒,能让被施术者掌控对方,仅凭个人意愿,便能遥控对方生死,并且能不间断的吸收天缺者与地缺者的异能神通,来增强自己的修为。

    那位奇人恨极了地缺者,他立誓要将他们铲除殆尽。是以便将这门恶毒邪术在神州浩土上广为流传,所有凡人修炼者均能学习。

    从那以后,风云变幻,凡人修炼者为了一己私利,大肆追捕地缺者。地缺者虽然修为强横,但数量稀少。凡人修为虽差,但数量众多。你来我往之间,有不少地缺者因为围攻,而失手被擒。从此往后沦为奴隶,为求苟活,只能为主人驱使,受尽凌辱。

    这样一来,权利的天枰再次倾斜凡人,短短十年之间,地缺者就被捕获一空。这些主人为了私立,大肆奴役地缺者,用他们攻城拔寨,巧取豪夺。

    那位奇才恐怕做梦也没有料到,因为自己一时冲动,竟为天下带来难以挽回的浩劫。

    正在此时,数百位天缺者忽然破开虚空,如天神下凡一般君临人世。他们自诩为秩序掌控者,不允许天下有这般不平衡之事发生。是以他们用出雷霆手段,将这些施术者统统铲除,并在解救出地缺者后,再次离去。

    经此一事之后,神州世人镇定思痛。凡人与地缺者定下条约,从此互不干涉,地缺者连年征战,死伤殆尽。他们为求自保,远走他乡,不再踏足神州浩土,也还了世上一个和平,而凡人互相监督,建立帮派,杜绝用恶毒邪术奴役魂魄缺失者。

    可人心难测,虽然恶毒之人日渐减少,但天下相传,还是有这么一批人为求私立,使出邪法,奴役旁人。

    不过说来也怪,这些被奴役者虽然痛苦,但自从被奴役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会获得能力,不必再进行繁杂亢长的修炼。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能力会越来越强,他们的能力越强,主人也就越强。

    小游一气说完,韩馥如堕梦中,他圆睁双眼,难以置信的道:“这么说来……我是地缺者?”

    “呵。”月若盈冷笑,把玩着手中的‘渡魂石’道:“在我圣教当中,将你们分为几类,并用渡魂石光芒指代。”

    韩馥一怔,苦涩道:“原来那石头是为了测我身份的么?”

    “不错。”月若盈冷笑,她捏住渡魂石道:“魂石放出光芒不同,你们的品级也就不同。对凡人来说,渡魂石与寻常石头无异,并不会放出光芒。”

    韩馥想了想道:“欧胜华是凡人么?”

    月若盈冷笑不答,又道:“下等地缺者,魂石放出混浊不清的黑光;中等者,魂石绽放白光;上等者,为青光。”

    韩馥一震,喃喃自语道:“可我是金光啊……”

    “没错。”月若盈美目眼波流转,明艳至极。她悠悠道:“在地缺者之上,还有一种传说般的存在。教中记载,这种人拿到魂石后,会绽放出强烈金光。”“那就是……”韩馥嗓子干哑,他咽下一口吐沫,艰难而又惊讶的说道:“天缺者。”

    “我是天缺者……”韩馥心情错综复杂,他少年心性好大喜功,得知自己异于常人,万里挑一,自豪感可想而知。但与此同时,他又深深自哀。

    “你们费劲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捉到我么……”韩馥绝望问道。

    月若盈不看韩馥,把玩着手中的渡魂石道:“没错。”

    “所以你们就用尽手段,甚至不惜杀我满门?”他大怒,怒声中还带着不甘。

    “呵。”月若盈冷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韩馥一愣,听月若盈冷冷道:“你万中无一,生下来就处在斗争的漩涡之中,可以说你被人利用,从而导致家破人亡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与其说是我们费尽心机,不如说是你自己害了全家!强者就好似一团烈火,混迹在普通人当中,是迟早要将他们灼伤的。”

    韩馥脑中嗡的一声,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女人说的半点没错。他家破人亡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特殊体质,母亲的死亡,沈蝶衣的失踪,都是因为自己所致。念及至此,韩馥不由得万念俱灰,他多日来靠着复仇的念头苟且偷生,可当他发现最该复仇的对象竟然是自己时,他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不过。”月若盈话锋一转:“当你有了神通之后,这天下间可任由你来去,你想要改变秩序,避免更多和你类似的人受尽苦难,岂不简单的很?”

    韩馥浑身一震,月若盈已伸出手掌,露出迷人的微笑道:“跟我走罢,你只用服从我一人而已,从今往后,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向你保证,不用多久,这天下间所有人,都会记住你韩馥的名字。”

    韩馥听后深深默然,“你只用告诉我,将来我会有能力为妈妈报仇么?”过了许久,韩馥才这般问道。

    月若盈眸子中精光暴涨,一抹厉色悄然闪现,“当然了。”她笑的越发迷人:“你若想杀光我们,也还得有些时候。”

    韩馥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不想杀你,你不过是幕后推手罢了。”说着,他顿了顿,望着远方,眼中尽是怒火:“我想杀的,只是流长先生一人罢了。”

    “哈哈哈!”不知怎的,月若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竟然纵声长笑,笑声远远传去,在天地间激荡回走。

    “既然如此,你更要和我一起来了……”她说道。

    寒风入夜,枯荒山谷。

    “毕剥!”篝火作响,韩馥坐在路旁,手中擎着一只去了毛的山鸡。

    “烫烫烫!”他鬼叫一声,连忙把手指含入口中,含混不清骂道:“这烤鸡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韩公子,你就别抱怨了。”小游微微一笑,坐到韩馥身旁,将他手中烤鸡取过,放在火上耐心烹烤道:“咱们不做,难不成还要小姐去做么?”

    韩馥脸色愁苦,望了望远方,月若盈遥遥立于远方山巅,寂夜冷月之下,她神色复杂,眺望不语。“将来咱们都要这样伺候她么?”韩馥有些难过。

    小游抿嘴一笑道:“这只是一时而已,回了教中,自然有人接手小姐起居。”

    韩馥点点头又问道:“你和我一样,也是魂奴么?”

    “是呀。”小游眸子一黯,“我也是魂奴。”

    韩馥叹了口气道:“你也是可怜人。”

    小游嘻嘻一笑道:“在小姐手下做魂奴,倒也不辛苦。”

    “你们说的圣教中,到底有多少人炼制魂奴呢?”韩馥想了想,终于将这个疑问说出。

    小游一愣,神色不自觉间已飘向远方:“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滋滋。”山鸡肥嫩流油,香气四溢,小游取出佐料,小心放了。分出一半给月若盈送去,才和韩馥分食剩下一半。

    韩馥此时早已饥肠辘辘,他也顾不得客气,接过鸡肉就大嚼特嚼。小游见他吃的香,自己也食指大动,半只山鸡,转眼间就被二人消灭殆尽。

    吃饱过后,小游又去附近小溪盛了溪水,韩馥饮尽后才忍不住道:“小游妹妹,我能向你问一个问题么?”

    小游一愣,奇道:“什么问题?”

    韩馥想了想问道:“我成为魂奴之后,身子偶尔会隐隐作痛,你初时也是如此么?”

    小游摇了摇头,韩馥自作聪明道:“难不成只有天缺之体才会如此?”

    “噗哧。”小游白了他一眼道:“我现在也会隐隐作痛。”

    韩馥一愣,一脸苦色道:“原来当魂奴如此辛苦。”

    “并非如此。”小游叹了口气道:“人生当中,有苦有乐,这些苦乐往往连着魂魄。咱们体内寄宿着主人的一部分魂魄,是以主人的喜怒哀乐,咱们都能体会的到。”

    “你是说……”韩馥想了想,指着山崖上的月若盈道:“因为她不开心所以咱们才会隐隐作痛?”

    小游点了点头叹道:“自打我成为小姐魂奴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体就在时时刻刻隐隐作痛哩……”

    山崖之上,月若盈神色越发难以理解,她痴痴盯着冷月,久久不语……

    “月若盈……”韩馥念道,不知怎的,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似乎有一种魔力,一种让他着迷的魔力。

    “你该和小游一样,叫我小姐才是。”悬崖之上,她幽幽答道。

    翌日一早,韩馥、小游二人打点行装,“月姑娘,咱们去哪?”韩馥问道。

    “你该叫我小姐才是。”月若盈也不瞧他道:“咱们回圣教去。”

    “原来如此。”韩馥点点头,又问道:“圣教在哪?”

    “你……”月若盈面色一红,转眼间又归于平静,她冷哼一声道:“走罢。”

    韩馥哼哼唧唧,还待追问,小游嘻嘻一笑道:“韩公子,你不怕小姐罚你么?”

    韩馥一愣,想起昨日受的苦楚,登时变了副脸色。他主动拿起包袱嘿嘿笑道:“走就走,月姑娘去哪,我就去哪……”

    月若盈身子微微一晃,却未回答。

十五 千里醉风

    待到第二日一早,红日破壳而出,三人便即刻出发。

    按月若盈之意,几人调转方向,朝着东边行走。可行了不到两日,月若盈又变换心思,改道西南。这一次走了半个来月,月若盈又下令转向,往北直行。

    叫人没想到的是,她朝令夕改,仅仅半日又回过头来,往南边走去。韩馥心中不解,他吊儿郎当,说话从不过脑。埋怨当间,少不了惹月若盈发怒。他命系人手,却毫无自觉,月若盈对他惩罚再三,还是没能叫他改过毛病。

    不但如此,韩馥体内某个机关就像被打开了似的,一天到晚不停追问天缺事宜,惹得月若盈不胜其烦,只好将这轻浮子交由小游,叫她耳提命面务必要教会韩馥如何主奴相处。可小游天性温和冲淡,对韩馥的嘻嘻哈哈不过是莞尔一笑。

    韩馥找准机会,仔细打探,才从小游口中得知了魂奴之事。原来,主奴一成,神通自显,有些人三日不到,便可驱兽玉虎,开山碎石。但这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韩馥体内竟毫无反应,无论他怎么渴望力量,也无济于事。

    小游看在眼里,急在心间。她不停和月若盈说起此事,希望主子能助韩馥一臂之力。而月若盈却一如既往的不见喜怒,她曾言之,天缺与众不同,千年难遇。教中虽有记载,但被收为魂奴,这倒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

    所以她见到韩馥不显神通,倒也不算着急,只是说耐心等待,那一天迟早会来。

    好在韩馥生性乐观,听月若盈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提起,在一路上更加卖力耍宝,同二女插科打诨,调笑连连。

    时日一长,月若盈虽然不见喜怒,但小游看韩馥的眼神却日渐温柔。也许是魂奴同病相怜,他二人又同在一人手下,是以小游对韩馥极好,半夜醒来为他盖被之事,也偶有发生。

    二人关系一好,说的话自然也就多了。韩馥从小游处得知,她魄中少精,为精魄者。能力初显时,能看透对手魂魄,为月若盈验奴的得利利器。随着时间推移,许许多多能力开始出现,譬如凭空幻物,改道易型,这都是小游的看家本领。

    说到此处,小游还兴致勃勃的提起,韩馥居于月家宅邸那会儿,已是深秋时节,花儿凋零离落。月若盈为求美感,特意要求小游使出神通变化花朵。韩馥听后,顿觉不可思议,他嘴上虽不再提,但这渴望能力的念头,却是一日重于一日。

    但说来也怪,二人关系要好,无话不谈。可每每韩馥问起小游如何沦为魂奴之时,小游总是一脸惊惧,闭口不谈。韩馥问了几次,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好不再追问。

    这次向北直行后,月若盈就再无改过方向。三人行了二十余日,路上风和日丽,美景连连,主奴三人看得心旷神怡,韩馥身体上的刺痛感也少了许多。

    这一天,三人赶路半日,来到一处不大不小的新城之前。月若盈不愿再走,便招呼二人找地投宿。她排场极大,所住之处无不是俗世顶尖,韩馥跟她一个来月,也渐渐摸透她的心思,不要她再多说,便到城中找寻客栈。

    不到半个时辰,韩馥已找到店家,付了房钱。他折返而回,亲自去请月若盈来此。却不料三人刚到门前,那店家老板已迎了出来。他生的满面油光,大腹便便,一脸肥肉横向发展。老板手拿着一块手绢,不住的擦汗赔笑道:“啊呦,对不住了三位爷爷奶奶,咱们这店啊,刚刚让人包了,您的钱我退您,劳烦您换一家店罢!”

    月若盈登时皱眉不快,也不打招呼,迈步便走进店里。

    老板看得目瞪口呆,叫道:“这位奶奶,这位奶奶,你要往哪去?”

    韩馥虽不像过去那般蛮横无理,但这油嘴滑舌却丝毫未改,他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嘻嘻一笑道:“这位猪老板,咱们这店可是住定了。”他话音未落,已拉着小游走了进去。

    那老板呆立半晌,纳闷道:“朱老板?我不姓朱啊?”下一刻,他反应过来,连忙跑进店内叫道:“啊呦,三位爷爷奶奶,你们可别惹事啊。”

    话音未落,月若盈已寒着脸退了出来,她步子迅疾,拉着韩馥、小游二人便向外疾走。却不料,还未出了客栈,一道寒光突至,竟将整个店门冰封起来。那老板不幸,正好被冰封其中。

    月若盈脸色大变,只听一个男子嘿嘿笑道:“月师妹,你这是要往哪去?”

    噗通一声,小游跌坐在地,她花容失色,满脸惨白,惊骇的盯着那人浑身颤抖。韩馥不解,抬眼望去,只见楼上酒寮坐了约莫七八个人,为一男数女。方才动手冰封的,乃一个白衣女子,而说话之人,却是那个男人。

    韩馥凝神一瞧,见那男人身着绣花锦衣,身材高大,一张惨白的脸庞虽是英俊,但却更显阴邪。那群女子面容美好,但却穿着暴露,嘻嘻哈哈的围在那男子周遭,不住拿起酒盏,朝着那男子送去。男子嘿嘿长笑,酒来便喝,肉来便吃。他一边吃喝,一边上下其手,在那些女子身上摸来摸去。

    不到一会儿,那些女子便娇喘连连,香风四溢,整座客栈当中,都弥漫着**的味道。韩馥瞧得脸皮发烫,呼吸粗重,一股无名火好似要从小腹窜出来一般。

    月若盈脸色极差,她勉强扶起小游,冷生道:“阴玉龙,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哈哈一笑,在怀里的女子嘴上亲了一口道:“好师妹,你入世一年之久,咱们兄妹疏于联络,叫为兄记挂的紧,我这不远万里寻你而来,你不开心么?”

    月若盈冷哼一声,咬牙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阴玉龙饮了杯酒哈哈大笑道:“你一个月来改道数次,当能把我甩掉,可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月若盈寒着脸问道。

    阴玉龙笑笑:“自然是你六师姐的千里醉风香了。”

    月若盈脸色大变,她向袖口闻去,只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冲入鼻间。“洛媚儿!”她怒道:“你真是卑鄙无耻。”

十六 客栈恶斗

    月若盈铁青着脸冷冷问道:“你怎么找到洛媚儿的?”

    阴玉龙不答,却狠狠在旁边女子的腰肢上捏了一把,他怪笑道:“你猜错了,再猜猜看?”

    月若盈冷哼道:“她来找的你?在你手下也能全身而退么?”

    阴玉龙嘻嘻直笑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咱们先放在一旁,月师妹,你可知洛媚儿给我开得什么条件么?”

    月若盈目光微微移向韩馥,冷冷道:“大概知道。”

    “这就好办了。”阴玉龙抚掌大笑道:“既然月师妹通晓道理,那就别让我动手啦。”

    “可你凭什么信洛媚儿的?”月若盈冷笑不语。

    阴玉龙哈哈一笑,提起桌上酒壶一饮而尽道:“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干系?这小子对我无用,杀了也好,给人也罢都不过举手之劳。我在乎的,只有月师妹你一人而已。”他这话说着,一双阴邪之眼却在小游身上瞟来瞟去。

    月若盈脸色极差,她颤声道:“阴玉龙,你敢打我的主意?你忘记我的身份了?”

    “身份?”阴玉龙冷笑道:“不就是圣教教主之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月若盈月小姐么?我记得还算牢固罢?”

    “既然你知道,也还敢对我下手?不怕爹爹他将你投入炼魂池么?”月若盈大声质问道。

    “哈!”阴玉龙笑而不答,手掌却又攀上了另一个女子的高峰,听着她的喘息声,他道:“为兄御女的手段,你不相信么?”

    月若盈登时大怒道:“你将这些贱人和我相提并论么?”

    阴玉龙叹了口气道:“好师妹,你可真是不懂。”

    月若盈一愣,沉声道:“不懂什么?”

    阴玉龙也不瞧她,他一把揽过三四人,坐于花丛之中,神色极为享受。“这女人啊,再怎么坚强冷漠,就算象一座冰山一样。可爱情到来之后,她就会化成水了。”

    “无耻狗贼!”月若盈骂道:“我就是死也不会从了你的。”

    阴玉龙嘿嘿直笑:“别这么着急提起死,过不了多时,为兄就会让你欲仙欲死了。”

    “你……”月若盈为之气结。

    阴玉龙哈哈而笑,大手一挥,众女登时两侧退开。他几步上前,立在楼上,yin笑道:“好师妹,你抢我魂奴,偷走遮魂衣一事。今**连本带利,就一并肉偿了罢!”

    月若盈脸色大变,惊叫道:“小游!”

    “归魂!”她话音未落,小游已喊了出来。陡然间,云雾顿起,朵朵白莲扬头怒放。阴玉龙打了个哈欠:“这种品级的魂奴也敢出来献丑么?”

    “归魂!”“归魂!”“归魂!”“归魂!”顷刻间,楼上四女齐齐爆喝。

    风雷水火,顷刻而至,由水生雷,声势逼人。由雷起风,呼啸连连;由风鼓火,焚天灭地。但须之间,客栈陷入一片火海当中,阴玉龙立在二楼,笑而不语,手中一壶美酒已饮下大半。

    “起!”小游怒喝,白莲齐齐绽放,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共至,将风雷水火容在神通之中。

    “哦?”阴玉龙眼皮都也不抬,“莲花四象阵练成了么?小游你离开我后,进步了许多啊。我这四个魂奴一齐发力,你也瞧不上眼了么?”

    楼上四女一听,面色均是大变,她们咬紧牙关,将神通摧至极限,头顶白雾浊浊升腾,流了个香汗淋漓。

    四行威力一大,小游登落下风,不过短短一刻之间,小游面色就变了几变。

    “去!”四女齐喝,神通铺天盖地般冲出莲花怀抱,向着小游攻去。

    “哇!”小游再也坚持不住,她口喷鲜血,踉跄跌倒。在下一刻,这娇滴滴的女子就要被神通撕成碎片。

    “够了!”月若盈怒喝,她指尖幽光忽而明灭,已枯萎死坏的白莲一瞬间蓬勃生长,将风雷水火尽数吸尽。

    蓦然间,神通皆散,客栈处处焦黑灰败。

    月若盈咬破嘴唇,盯着阴玉龙道:“你胜了!还不满足么?”

    阴玉龙嘿嘿直笑,将月若盈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好师妹,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么?”

    “我……”月若盈嘴中发苦,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阴玉龙搂过身旁女子,悠悠问道:“好师妹啊好师妹,方才的话该我问你了,你在我面前还想全身而退么?”

    月若盈默然不答,对面这个男人,就像一头饿狼,早已用眼神将她彻底剥光,在他面前,月若盈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来。

    她望了眼跪倒的小游,小游目生惧意,唇齿打颤。“唉!”月若盈叹了口气:“我机关算尽,却输在了实力之上。”

    “我愿……”她话还没有出口,忽然一张强而有力的手已将她的嘴唇堵住:“臭瘪三,你有什么了不起?瞧爷爷不打扁了你。”

    众人齐惊,韩馥吊儿郎当站在月若盈身前,他双目直视阴玉龙,却又似没看在眼里。

    “你是谁?”阴玉龙面色阴沉道:“你活腻了么?”

    韩馥哈哈一笑道:“本大爷叫叶页。”

    “叶页?”阴玉龙一怔。

    几乎与此同时,韩馥已大笑了出来:“说的没错!老子就是你的爷爷!”

    “你找死!”阴玉龙恶怒至极。

    “韩馥!”月若盈猛地推开了他的手掌,表情复杂的盯着他道:“你疯了么?他会杀了你!”

    韩馥笑笑:“魂奴哪有瞧着主子被人欺负的道理?”

    月若盈浑身一颤,她喃喃道:“你为了保护我?”

    韩馥嘿笑,月若盈默然许久,才叹道:“韩馥,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她顿了顿又道:“也许你再也没有将来了。”

    韩馥哈哈一笑道:“你先别急,等我揍死这个瘪三,咱们再说话不迟。”

    他站在二女之前,胸可顶天,足可立地。月若盈眼神一阵迷离,沉默了下去。

    “说完了么?”阴玉龙怒火中烧,不知怎的,对面这人自打说话那一刻起,他便恨透了他,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大啖其肉。“你该去死了!”

    爆喝间,阴玉龙已亲自出手。

    黑芒炸起!激荡天地!

十七 万花怒放

    阴风呼啸,整座客栈颤栗其中,阴玉龙眼中寒芒忽而明灭。韩馥置身风眼,半步难移。“喀拉拉!”一声轻响,房顶已被怪风击碎。蓦地,阴风尽去,平静瞬间袭来。阴玉龙哈哈狂笑,手中一团雾气混浊不清,如汇聚了百万灰色小虫,邪气逼人。

    “风物刃!”阴玉龙爆喝,霎时间狂风肆虐,在屋内形成气旋,无数桌椅被卷入其中,顷刻化为碎屑。

    “喀拉!”一声巨响,房顶被彻底掀翻,木料在暴风中一转,再难辨别你我。

    韩馥屹立不退,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归——魂!”场上一静,什么也没能发生。月若盈脸色煞白,咬破了嘴唇也不自知。一朵小而娇嫩的白莲,在众人视线之外,悄悄绽放。

    阴玉龙先愣神后爆笑:“原来是个废物!”

    韩馥眼中情绪难辨,不屑的笑意比往常更浓。阴玉龙瞧得大怒,喝到:“看招!”他华服一摆,满天席地的碎屑如怒涛般向着韩馥攻去。韩馥身处暴风之中,避无可避,他瞧着木屑风暴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知怎的,心头蓦然间一松,缓缓将双眼合上……

    “开!”在他背后,一声娇叱惊动天地。气旋陡然分而击之,硬生生在韩馥面前劈成两半,狂蜂Lang蝶一般的木屑穿过二人,落到了身后。

    “轰隆轰隆”声响不绝于耳,客栈疯狂摇晃,眼看着便要塌了。

    韩馥愣了,一块微小木屑揣着劲风,呼啸而至,直冲着他咽喉袭来。“快闪开!”小游惊呼。韩馥几乎是下意识的一闪,侧头向一旁避去。“啪!”轻烟顿起,那块细小木屑镶入客栈立柱当中。

    一丝血线迎风飘扬,在空中化作烟尘,韩馥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伤处,这才明白自己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不由得一时后怕,求生念头登时大起。“归魂!”他又喝道。

    平静依旧,失望写在月若盈一方任何人脸上。

    “废物,你也敢侮辱我?”阴玉龙狂怒而笑,他有心立威,手上‘风物刃’瞬间阴晴不定,流遍全身,形成了一副气旋组成的铠甲。

    “噗!”一记重拳,直勾勾打在韩馥脸上。

    “啊!”“呀!”韩馥痛呼,小游惨叫。阴玉龙听的心烦,一把捏住小游喉咙,将她抛出三丈之远,只听“哗啦啦”一声,地上桌椅房瓦残破不全,小游登时被剐的鲜血淋漓。“等会儿再来收拾你这个叛徒!”阴玉龙冷笑。

    “你……”月若盈几乎窒息,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这半个字来。

    “师妹。”阴玉龙望了她一眼道:“你也想变成她那副样子么?”

    月若盈浑身一震,向小游望去,“小姐……你快走……”小游叫道。

    “我……我……”月若盈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术,连半步也挪不动。饶是她机智过人,但在绝对强横的实力面前,这些不过是徒劳罢了。

    “这就对了!”阴玉龙满意大笑道:“等我收拾了这个废物,就来疼你。”

    “归魂……”话音未落,韩馥已叫了出来。阴玉龙登时大怒,他举起拳头,疯了般向他打去。不过但须之间,韩馥浑身上下就浸满了鲜血。他鼻青脸肿,口鼻鲜血满溢,已说不出话来。阴玉龙粗喘连连怒道:“死废物,真他妈找死。”

    “归……”韩馥吃力念道。

    阴玉龙面色一变,阴冷狠毒,“寒风剑!”众人变色,空中狂风顿起,竟汇聚成了一柄宝剑。阴玉龙冷笑接过,指着韩馥咽喉道:“去死罢!”

    剑尖寒芒一闪,韩馥下一刻便要身首分离。月若盈紧闭双眼,身子不停颤抖,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啪!”轻响,极轻的响动,但却又偏偏清晰无比的传入每个人耳中。阴玉龙一怔,止住杀手,奇道:“什么声音?”

    下一刻,那些女子已尖叫道:“主人!你的脚下!”

    阴玉龙一惊,低头望去,不知何时,自己脚下竟已开满了白色莲花。一朵朵莲花娇羞垂头,含苞待放。

    “啪!”“啪!”“啪!”下一刻,无数朵莲花争相怒放。阴玉龙眼皮还来不及眨,莲花已从客栈内开到了客栈外。白色海洋当中,孕育的却是万紫千红。

    “你!”阴玉龙大怒,扭头望向小游,可她早已昏迷不醒,这神通显然不是她用出来的。“究竟是谁……”阴玉龙正想着。

    忽然一人衰弱却又坚定的说道:“归魂!”

    “嘭!”万花齐放,如镜花月水,阴玉龙被困在白茫茫的雾海当中,不知所措。“不过是精魄奴而已,说到底也是废物。”他冷笑,在超越一切的实力面前,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轰隆!”天地色变,万花齐放,花蕾当中,风雷水火倾巢而出,就像是神通的海洋,层不出穷的朝着阴玉龙攻去。

    “这是什么?”他神色大变,不过瞬间,阴玉龙已失去方才的淡定。神通铺天盖地而来,五行催生,息息不止,他就好似笼中鸟一般,使劲浑身力气,也难以逃出。

    “风神破!”Lang潮之中,阴玉龙不甘怒吼,霎时间就被无尽的神通盖了下去。

    “嗡!”一声巨响,似乎天也在颤抖。飞烟四起,激荡纵横,将所有人掩盖在其中。

    “赢了……?”韩馥躺在地上,就算动一动小指,身体也会一阵剧痛。月若盈难以置信的望着烟雾之中,这结局,是她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的。

    “真的赢了么……”她喃喃道,美目之中,是熊熊燃起的希望。

    “吼!”忽然间,烟雾中传来一声怪叫,月若盈与韩馥齐齐色变,一阵狂风卷过,阴玉龙立在其中,衣衫破烂,浑身上下再没有一处完好肌肤。他双目通红,暴风流过他的身躯,竟将他包裹在了其中。“废物……我要杀了你!”他怒喝。

    “风——神——归——体!”一字一顿之间,所有人的脸色尽皆苍白。

十八 一年之约

    “且慢!”阴玉龙话音未落,月若盈已叫了出来。阴玉龙一听,登时停手冷笑道:“好师妹,你有话要说么?”

    月若盈将头一扬,冷冷道:“阴玉龙,我要和你谈笔买卖。”

    “买卖?”阴玉龙微微一笑道:“我可没听错罢?咱们堂堂教主女儿,也肯和我谈买卖么?”

    月若盈冷哼一声道:“你谈是不谈?”

    阴玉龙嘻嘻一笑,撕去上身破烂衣衫道:“谈,怎么不谈?不过在谈买卖之前,你得叫我一声三师兄。”

    月若盈面色大变,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么?”阴玉龙双眼眯成了一道缝:“咱们同为圣教弟子,你排行老七,我位列第三,你尊称我一声三师兄,有什么不对?”

    月若盈脸色急转,咬住嘴唇不语。阴玉龙见了,嘿嘿笑道:“既然师妹你不愿意,那我可就杀了这小子啦!”说着,狂风凝聚成剑,阴玉龙伸手取了过来。

    “别!”月若盈大惊,阴玉龙闻言嘻嘻一笑,瞧着月若盈不语。月若盈咬紧牙关,似是将话挤了出来:“三……三师兄……”

    “这小子果然对你非常重要。”阴玉龙冷笑,盯着韩馥的脸,韩馥受伤太重,话也说不清楚,但他心中不惧,双眼怒视瞪了回去。

    月若盈一听,登时神色大变道:“你要作甚?”

    阴玉龙哈哈一笑道:“师妹放心,师兄这人素来守信,你不必太过紧张,在你没开出价码之前,我不会动他一根毫毛。”说着,他双眼一眯,嘿笑道:“也不会告诉他你方才的打算。”

    月若盈霎时间沉默下去,过了许久才道:“你说些什么?我听不太懂。”

    “是么?”阴玉龙冷笑道:“你方才脚踩‘伏都星斗’后三步,可是假的?咱们学艺多年,是人都该知道,这伏都星斗后三步……”

    “阴玉龙!”月若盈尖叫道:“你住嘴!”

    “哈!”阴玉龙冷笑:“你叫我什么?”

    “三师兄……”月若盈咬紧了牙,强忍住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她平静半晌,这才叹道:“这下你满意了么?”

    阴玉龙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这才嘿嘿笑道:“满意了些,满意了些。”

    月若盈面如滴血,她沉默许久这才道:“你给我三年时间,我定能叫韩馥打败了你。”

    这话说完,韩馥固然一惊,阴玉龙也同时哈哈大笑,他笑道:“你真以为这废物能胜过我?”

    月若盈冷笑道:“他今日可伤到了你!”

    阴玉龙面色一寒,冷声道:“那只是我大意罢了。”

    “是不是你自己知道。”月若盈颇有挑衅意味的看了看他。

    阴玉龙冷哼一声,盯着韩馥看了许久,心中忖道:“这小子能力奇特,说不准真是奇才,我若能借此机会将他除去,将来定能少了一患……”

    他这么一想,脸上已露出恶毒神色。月若盈察言观色,已猜到阴玉龙心中所想,她暗道不好,连忙道:“当然,若是我输了,我也绝不会让你吃亏!”

    阴玉龙一怔,盯着月若盈的胸口嘿嘿笑道:“你怎么做我才不算吃亏?”

    月若盈脸上怒色一隐而没,她冷冷道:“若是三年之后,你依旧胜过韩馥,那我便心甘情愿,堂堂正正的下嫁于你!”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韩馥急的眼珠骨碌碌转,却苦于说不出话来。

    阴玉龙闻言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条件?只要我想,我现在就能得到你!”

    月若盈面色如常冷笑道:“你没听懂我的话。”

    阴玉龙寒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若盈冷冷一笑,如百花齐放,娇艳明媚,她道:“我说的是,堂堂正正的嫁给你!”

    阴玉龙心中突的一跳,他咽了口口水道:“你指的是……”

    月若盈冷哼一声道:“你猜的不错,就是在我爹爹的见证之下,我下嫁于你。从那之后,你就是圣教的乘龙快婿,爹爹百年之后,这圣教就由你掌管!”

    阴玉龙一听,登时大喜道:“这话当真?”

    月若盈冷笑道:“绝无二言!”

    阴玉龙闻言沉默不语,他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韩馥,心中忖道:“这小子就算再是厉害,也未必能胜的了我,我若是将来能娶她为妻,这小子的生杀大权还不是捏在我手中么?”

    想到此处,阴玉龙计较已定,他冷笑道:“好师妹,你这条件虽然吸引我,但还是感觉有些不妥。”

    月若盈一怔,愠怒道:“那你要如何?”

    阴玉龙哈哈一笑道:“三年时间,有些太长了罢!”

    “你!”月若盈强忍怒气,过了许久才道:“那就两年。”

    阴玉龙笑而不语,他伸出一根手指道:“我给你一年时间,若是这小子胜了我,咱们前仇旧恨一笔勾销。若是他胜不了我……”说着,他上下打量了番月若盈,忽的拍手笑道:“那咱俩就成全好事,从此做一对神仙眷侣!”

    月若盈听后心中早已大怒,但她此时是肉在砧板,半点由不得己。阴玉龙见她沉默不语,微微一笑道:“好师妹,你觉得这事如何?”

    月若盈思索一阵,只好长叹一声道:“就依你罢!”

    “好!痛快!”阴玉龙哈哈一笑,他身旁女子乖巧取来新衣,阴玉龙得意换上,一招手道:“咱们走!别打扰师妹休息了!”众女齐齐称是,跟着阴玉龙走出了残破不全的客栈。就在月若盈与阴玉龙擦肩而过之时,阴玉龙忽然伸出手来,在月若盈脸蛋上摸了一把,闻着手指笑道:“好香!好香!”

    月若盈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瞧着阴玉龙大摇大摆的带众女离去。直到阴玉龙远离视线,再也瞧不见了,月若盈才扑通坐倒,掩面放声大哭。韩馥听在耳中,羞到心里,他内心暗暗发誓,一年之内定要打败阴玉龙,让月若盈彻底脱离魔爪。

    天色已晚,夜幕降临,繁星如斗,长夜星河碧空如洗。

十九 期期艾艾

    “这么说来,你曾是那贼鸟厮的魂奴了?”韩馥鼻青脸肿,极为不快的拾起一根木柴丢入火中。“噼啪!”炭火之声大作。

    小游“嗯”了一声,把韩馥手臂摆正,用纱布一圈一圈缠了上去。“疼疼疼……”韩馥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下手可真狠。”

    小游笑了笑道:“这也是小姐交代过的,说要好好为你包扎,以免落下顽疾。”

    韩馥不语,一双贼眼珠却骨碌碌乱转,小游嗔怪似的白他一眼道:“你有什么话想问不如直说。”

    韩馥点点头,犹犹豫豫问道:“你有被他那个么?”

    “哪个?”小游不过一愣便反应过来,她啐道:“胡说八道!”

    韩馥闻言一喜道:“那就是没有了?”

    小游瞪了他一眼,却长叹道:“我原先是个平凡农家的女孩,却不料被阴玉龙瞧上,被他炼成魂奴……魂奴初成,他意念作怪,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在我正要妥协,用贞操去交换性命之时,小姐及时出现,将我救下了……”

    韩馥心底一松,又问道:“这魂奴的主人也能改变的么?”

    小游点了点头道:“能的,据我所知,想要更换主人有两种方法。”

    韩馥奇道:“哪两种?”

    小游抿嘴一笑道:“咱们天生三魂七魄不全,若想成就神通,全赖主人魂魄相协。但众所周知,魂魄始于灵窍,周而往复,生生不息。若有人能取到主人灵窍之气,便能夺走魂奴。”

    “这么容易?”韩馥挠了挠头道:“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做我主人了?”

    “惫懒鬼。”小游白了他一眼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灵窍乃人身要地,非最亲密之人不可触碰,哪怕是夫妻之间,也多有避讳。况且,魂由意动、意自心生,灵窍之气时刻变动,想要取出,非得本人同意才行。”

    “那月若盈是怎么夺走你的?”韩馥挠了挠头奇道。

    小游笑了笑道:“小姐机智无双,不过略施手段,就将阴玉龙迷的神魂颠倒,这灵窍之气,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取来了。”

    韩馥点点头,想起先前月若盈在自己面前的表演,小游这么一说,倒也合情合理。他想了想,又问道:“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将别人一并救了?”

    小游冷笑一声道:“她们贞节已失,心甘情愿做阴玉龙的泄欲工具,又怎么配做小姐的下人?”

    韩馥叹了口气道:“她们也是可怜人啊。”

    小游冷笑道:“她们可怜,咱们就不可怜么?你好好的富家少爷,却被……”她话说一半,立时停住。

    韩馥听的奇怪,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小游摇了摇头,忽而手上加力,在韩馥肩头推了一把。韩馥登时脸色大变,鬼叫道:“痛死我啦!”

    小游嘻嘻一笑道:“看你今后还逞英雄不?”

    “你懂什么?”韩馥气哼哼道:“难不成要我瞧着她被阴玉龙糟蹋?”

    小游登时不语,蓦地推开韩馥站起身道:“好了,包扎好啦,你自己休息罢。”

    “你要去哪?”韩馥一怔奇道:“这三更半夜的。”

    小游不语,双眼却已飘向山头。月轮之下,一清冷女子凝思不语。

    “小姐。”小游低低唤道:“已给他包扎好啦!”

    月若盈“嗯”了一声,问道:“他没多问吧?”

    “没有。”小游缓缓摇头道:“他什么也没问。”

    月若盈点点头道:“这就好。”

    “小姐……”小游脸色不佳,欲言又止。

    “怎么?”月若盈冷冷问道:“若是没事就退下罢,我要休息了。”

    “他是个好人……”小游斟酌再三,终于开口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

    “啪!”话音未落,她脸上已多出一道五指红印。“你也敢教训我么?”月若盈冷冷问道。

    小游见了,心头猛地一颤,她扑通跪倒道:“小游知错了,小姐放过我罢!”

    月若盈哼了一声,冷冷道:“真知错了么?”

    “知错了……”小游惊惧念道。

    “这就好。”月若盈闭上双眼道:“你退下罢!”

    小游一怔,感受着浑身上下绵绵袭来的刺痛,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开口说道:“小姐,小游跟随你多年,你从未有一日开心过,难道你要就这么将自己逼疯?”

    月若盈身子一颤,猛地大怒道:“你说什么?”

    小游苦笑一声,缓缓拜倒道:“小姐,我也是为你着想啊……韩馥是个好人……他不该活在咱们的圈子之中……咱们既然已做错了事……为何还要让它一错再错?”

    月若盈眼中闪着杀机,她冷冷道:“你倒说说,我该怎么做?”

    小游不语,她沉默许久这才道:“其实今日最佳的结局,也许是小姐抛下我们二人,独自离开罢……”

    月若盈一震,涩声道:“你说什么……”

    小游微微苦笑道:“伏都星斗后三步,步步诡奇,一经施展鲜有人能够拦下……”

    “你……”月若盈脸上霎时间失去血色。

    小游却不自知,仍是道:“可这也怪不得小姐,我与他都是魂奴,与您而言不过是工具一般,我们能已一死换您逃脱……也算是值得了。”

    月若盈闻言不语,她红唇微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可您不该和阴玉龙定下一年之约!”蓦地,小游话锋一转:“韩馥就算再是奇才,一年内也绝不可能胜的了他!我知小姐求胜心切,可您万一输了……”

    “你退下罢。”月若盈叹道。

    小游一怔道:“我……”

    “退下!”月若盈怒喝,小游心脏突的一跳,浑身上下痛感更是强烈。她自知不能再劝,长叹一声,下山去了。

    小游走后不久,月若盈猛地坐倒在地,一颗晶莹泪滴顺着脸庞缓缓滴落。“在这世上,谁又能免于落难呢?”她喃喃念着,似乎在责问自己。

    寒风呜咽而起,将草丛吹的簌簌抖动。月若盈缓缓拭去泪滴,叹道:“我这是怎么了?自打娘去世后,我可是再也没有哭过啦……”

二十 三大势力

    韩馥受伤虽重,但万幸没有伤到要害,七天转眼便过,他已能自如活动。小游平日来悉心照料,吃穿用无不准备妥当,韩馥嘴上虽是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但心中实则极是感激。而月若盈则与二人时刻保持距离,就连用餐也选择别处。

    韩馥固有心和她亲近,但也找不到机会。自打那日月若盈在他面前哭过之后,二人的距离就似乎更加遥远了。韩馥心中失落气闷,但也无处发泄,只好更加卖力的和小游插科打诨,才算聊以排解。

    这一日清早,小游去不远处市集采购用品,韩馥正呼呼大睡,忽然有人推他一把道:“起来。”

    韩馥睡的迷迷糊糊,没听出那人是谁,嘟囔着骂了几句又沉入梦乡。那人一见,登时大怒,口中娇喝道:“切魂!”

    韩馥只觉心脏突的一跳,四肢百骸痛的无以复加,就好似要被人硬生生扯断一般。他大叫一声,猛地坐起。

    那人冷笑一声道:“终于醒了么?”

    韩馥一怔,痛苦如潮水般褪去。阳光强烈,正好照在韩馥眼睛之上,那人立于身前,韩馥一阵头昏眼花,看得并不清楚。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瞧去,这才见月若盈一袭紧身蓝衣,如出水芙蓉,俏生生站在自己眼前。

    “你……你怎么来了?”韩馥有些惊喜问道。

    月若盈冷哼一声道:“你随我来。”

    “去哪?”韩馥一怔,月若盈已迈开脚步,朝着山上走去。韩馥不敢怠慢,忙站起身子,追着月若盈去了。此处虽是无名小山,但秋高气爽,清凉逼人,瑟瑟秋风一起,漫山遍野的红叶齐齐抖擞,远远望去,更加令人舒适。

    韩馥看得心旷神怡,忍不住喜道:“原来这山上竟有这等美景。”饶是月若盈寒着面孔,也不禁多看几眼。二人顺着山路向上而行,韩馥缺乏锻炼,一路山行,累的气喘呼呼,叫苦连天。而月若盈却理也不理,每当他掉队落远之时,总要默念口诀。韩馥每每吃痛,就快步赶上。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二人总算来到山顶。韩馥累的四肢瘫软,也不打招呼,径自躺在地上道:“他妈的,累死老子了。”

    月若盈冷笑道:“但凡有神通之人,必是内外兼修,身强力壮绝不可少,你不过爬上山头,便哭天喊地,将来又能有什么作用?”

    韩馥呸了一声道:“老子好歹也算个伤员,等我伤势一好,爬着山还不是玩一样?”

    月若盈冷哼一声道:“快起来!”

    韩馥哼哼唧唧赖在地上不愿站起,月若盈双瞳寒光一闪,就要念咒。韩馥瞧见,就如不倒翁一般,登时站起。他哼哼两句道:“就会用咒语逼人,算什么好汉?”

    月若盈白他一眼道:“韩馥,从今日起,我要教你圣教中的神通。”

    韩馥闻言一震,乍舌道:“你要教我学功夫么?”

    月若盈点头称是,韩馥大喜道:“这可太好了,有了功夫,我就能为妈妈报仇啦!”说完,韩馥嘻嘻笑道:“事不宜迟,你快教我罢!”

    月若盈微微失神,一听韩馥说话,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但在我教你神通之前,我要你清楚教中规矩。”

    韩馥不情愿的挠了挠头道:“还要清楚规矩啊?真是麻烦死了。”

    月若盈冷哼一声,径自说道:“本教名为‘炼魂教’,于千年之前,由开山祖师独孤不仁所创,历经无数风雨磨难,巍峨不倒,屹立至今。可说是当今世上最强势力,天下人无不闻风丧胆。”

    韩馥想了想问道:“洛媚儿也是炼魂教的么?”

    月若盈面色一变,咬牙答道:“是。”

    韩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日洛媚儿要将我炼成魂奴之时,有两人将我救了下来,他们称自己是耀月宗,又称呼炼魂教是魔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若盈不屑笑道:“天下人惧怕强权,咱们圣教行事多以实力说话,久而久之便有人称呼咱们为魔教,这种话不足一哂。”

    韩馥思索半晌又问道:“那耀月宗又是什么?”

    月若盈冷冷一笑道:“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

    韩馥一愣奇道:“这话怎讲?”

    月若盈道:“世人所传,这天下间有三大势力,一为炼魂教,二为耀月宗,三为拜天宫,这三大势力互相牵制,不分伯仲。而在这其中,耀月宗装腔作势,装成仁义济世,收揽人心。”

    韩馥想起那日二人所作所为,心中颇不认同,忍不住问道:“那实际如何?”

    月若盈嗤笑一声道:“他能称雄一方,难不成靠的都是仁义手段?这种事想也不必,便能得出结论。”

    韩馥不语,听月若盈又道:“咱们圣教弟子行事素来恩怨分明,比他们假仁假义要强的许多,而且教中崇尚武力,照我来看,就是耀月宗和拜天宫联手,也未必打得过咱们。”

    韩馥想起流长先生,不由得心中一紧,沉声问道:“那拜天宫又如何?”

    月若盈道:“拜天宫宫主羲和,虽身为女流,但神通极强,可说是天下数一数二,就是爹爹亲临,也未必能有把握取胜。但拜天宫数百年来人才凋零,已不复往日辉煌,单单一两人也不足为惧,更何况……”说到此,月若盈冷冷一笑。

    韩馥奇道:“更何况什么?”

    月若盈道:“耀月宗与拜天宫神通虽强,但咱们教内魂奴众多。打起仗来,魂奴先行,消耗对方大批好手,之后再由众弟子一一击破,这两派也不足为惧。”

    韩馥听她说的理所当然,心中想来,又是齿冷又是激动,不由得怒道:“难道魂奴的性命就不是命么?”

    月若盈一怔,上下打量韩馥一番,见他双目微红,肩膀瑟瑟发抖,忍不住长叹一声,却岔开话题道:“从今日起,我每日早晨这时在山上等你。”

    韩馥听她避而不谈,心中却是难受极了,他沉默一阵忽而傲气顿起叫道:“这功夫我不练了!”

二十一 怒极顶撞

    月若盈一惊怒道:“你说什么?”

    韩馥却不理她,大袖一摆,径自向山下走去。月若盈手段既高,心肠又狠,可说教中下人对她无不战战兢兢。可韩馥自打成她魂奴那一刻起,便百般作赖,就是不肯称其主人二字。但偏偏这厮无耻至极,每每惩罚于他,他定然大声求饶,可求饶过后,依旧我行我素,就是不改。

    韩馥是天缺之体,万中无一。月若盈策划许久,才将其弄到手上,若要她真狠下心来惩罚韩馥,却又难上加难。如此一来,韩馥更是变本加厉,平时讨价还价死乞白赖不说,今天更是公然顶撞,叫她颜面无存。

    念及至此,月若盈心头已是怒极。她娇喝一声,切魂魔咒默念于心,韩馥魂魄一震,继而呻吟跌倒。他经受过多次这等苦楚,已知是月若盈的手笔。按照平常来说,他早该出言求饶。可今日不知怎的,一家惨死的画面频频在他眼前闪过。

    加上自己又是不幸,被人炼成魂奴,从此往后再无自由可言。想到此处,韩馥不由得悲从中来,傲气横生。他咬紧牙关,就是不吭一声,誓与月若盈抗争到底。

    这样一来,月若盈倒是大出意外,她本想韩馥出言求饶,自己便借坡下驴,传其功夫,不料韩馥今日特别硬气,叫她无可奈何。可月若盈又哪是省油的灯?韩馥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出离的愤怒,心想若是连这么一个下人也收拾不好,将来在教中岂不是颜面无存?

    想到此,月若盈口诀越念越快,韩馥的痛楚也是越来越强。他只觉体内似乎被人用一柄钢锯不停地撕扯,不停地切割,整个灵魂乃至肉身都要碎裂开来。痛苦如斯,韩馥终于忍不住呻吟出来。

    月若盈得意笑道:“你若现在求饶,我就放过你。”

    韩馥本就自怜自哀,渴求一死。月若盈不说还好,经她这么一说,韩馥登时将前几日所想抛诸脑后,什么将她救出魔掌,什么努力修习,盼得佳人垂青,统统化作乌烟,随风而去。

    他又羞又怒,纵声笑道:“他妈的小娘皮,你有种今日就杀了老子,老子若是不死,将来有你好看。”

    韩馥蠢材火上浇油,月若盈听了心头更恨,她神通一转,这次却换成了惩罚大错魂奴的‘戮魂诀’。戮魂诀所过之处,韩馥只觉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处处涌着剧痛,血液似乎已在倒流,心脏随时都会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放声呻吟,自山头远远送出,惊起无数孤雁。

    一时之间,什么小杂种,娘西皮,臭**诸如此类的市井粗言自韩馥口中叫骂而出,月若盈越听越怒,神通也是越来越强。

    转眼间一柱香时候过去,韩馥仍未求饶,月若盈又是愤怒又感棘手,在她印象当中,韩馥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油嘴滑舌,贪生怕死,他是个中顶尖,他这么硬气到底,这倒是第一次,她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

    韩馥受苦太深,蓦地大叫一声,昏了过去。月若盈见状一惊,初时想法便是这轻浮子故意装晕,可谁料她转了两圈神通过后,韩馥还是一声不吭。月若盈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自己意气用事,神通用的太强,戮魂诀又是教中第二大惩罚手段,韩馥一时难捱,这才昏了过去。

    她登时大惊,忙停了神通,奔到韩馥身边,将他拽起。鼻息一探,却发觉韩馥通体冰凉,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瞧就要死了。月若盈这才彻底惊慌失措,她抱着韩馥身子,一路朝山下奔去。

    按理来说,韩馥不过是一介轻浮Lang子,根本入不得月若盈法眼。可不知怎的,就是这么一个近乎于蟑螂似的人物,竟让月若盈内心一颤,多年以来,她杀人无算,也不知多少人做了她的掌下冤魂。可眼瞧着韩馥就要死了,月若盈却怕了,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她狂奔着,大叫着,抱着韩馥一路向山下奔去。

    她平淡多年的内心当中,竟泛起了一丝奇特的涟漪。

    “咕!咕!”夜莺栖息在树头,忘情的歌唱着。

    韩馥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朦胧,漆黑笼罩了大地,繁星璀璨,点点闪烁。“你醒了?”身旁传来的,是小游惊喜的声音。

    韩馥一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还记得,自己得罪了这位女主人,乃至她用出最恶毒的手段惩罚自己。自己不服,高声叫骂反抗,继而一阵苦楚袭来,自己就昏了过去。

    “水……”韩馥呻吟道。

    小游一听,立时道:“你等着!我这就取水来!”时间不久,小游已从附近小溪打来清水。清水透凉,韩馥一碗下肚,精神为之一振,神智也清醒了许多。他瞧了瞧四周,却未发现月若盈的踪迹,韩馥不由得问道:“我怎么在这?”

    小游神色一黯道:“你顶撞小姐,她因生气而惩罚了你……你受伤太重,就昏过去啦……还险些送了性命。”

    韩馥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救得我?”

    小游眉头一皱,却点头道:“我见你昏倒在路旁,便将你救起来了。”

    韩馥一听,心情霎时间跌破冰点,问道:“月若盈呢?”

    小游默然一阵,忽而咬牙道:“小姐回圣教去了。”

    “什么?”韩馥大惊,“她回去了?”

    小游点了点头道:“是呀,小姐回圣教去了……你平安无事后……我也要回去啦!”

    “那我呢?”韩馥茫然道:“我是不是也得一起回去?”

    不知怎的,小游眼中闪过一丝朦胧光彩,却也说不清是哪样感情。她轻轻一叹道:“小姐说了,从此往后她和你再无瓜葛,你想去哪都由得你了。”

    韩馥愣住了,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听小游又道:“你生来你不该是我们这世界的人,现在小姐开恩,你和她不再是主奴关系,从今往后,你自由啦,想去哪都好……”

    “我……”韩馥一时茫然,一个月来经久不衰的刺痛感更加强烈,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游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一个包袱放在韩馥手旁道:“好好照顾自己,我要走啦!”

二十二 独身一人

    韩馥一惊,小游已迈开步履,朝着远方行去。他想出言挽留,却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一个声音不停在心中告诫自己,他已重获自由,这两个女人从此远离自己的生活,他再也没必要为担惊受怕。

    可不知怎的,韩馥心中就似堵了什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蓦地,他大叫道:“等等!”声音远远送去,在空荡的山谷间数次回荡。然而云淡风轻,却没人回应与他。韩馥心中急乱,挣扎爬起,朝着小游离去的方向追赶。

    可跑了不到十步,韩馥就踉跄摔倒,他浑身上下剧痛无比,体内就好似在被一把烈火焚烧。月儿弯弯,黑云飘荡,小游却再也没有回答。凄凉的山谷中,只留下了自己的喘息声。韩馥嘶哑长笑,直至伤痛袭来,昏倒过去。

    半个月说过便过,月若盈再也没能回来。韩馥独身一人,靠着小游先前所准备的干粮清水度日。他力气渐复,气色也好了许多,知道再这么等下去二女也不会回来。

    韩馥强打精神,径直来到溪水旁边,捧着清水梳洗打扮,又换上小游事先所准备的长衣长衫,这才向南行进,沿途打听二女的踪迹。月若盈貌美罕见,打听起来倒不费劲。路上商户对她印象颇深,指点行进之间,韩馥跨过几省,挥别数日。转眼之间,他已来到南方一处偏僻小郡。

    此时已是下午,天色渐暗,韩馥眼瞧就要日薄西山。他恐野外遇险,已不敢再走,只好摸出小游所准备的银子,随便找了家客栈投宿。落脚不久,小二已端上饭菜,韩馥家逢巨变,再非往日那浮夸少年。他清淡简食,仅仅要了几样素菜。

    小二打杂多年,干的便是这看人相面的活,他瞧韩馥仪表堂堂,不似常人。是以就算韩馥点餐不算豪华,但也不敢真的怠慢了。

    饭菜上后,韩馥来不及吃,便拉住小二问道:“小二哥,这你**可瞧见一位相貌极美姑娘经过?”

    小二一怔笑道:“回客官的话,这每天宾客来来往往,小的怎么能都记得住?若您说出些详细细节,没准小的还能想起来。”

    韩馥回忆一阵道:“她独身一人,相貌极美,身着蓝衣或是白衣,整天拉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好似谁都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一般。”

    小二想了想,一拍脑门笑道:“有了!”

    韩馥一怔喜道:“小二哥快说与我听。”

    小二道:“您说的这位姑娘啊,我倒有些印象,她昨日还住在店中,给的房钱虽多,但脾气极差,对谁都是冷冰冰。二牛为她送菜,不小心打翻了盘子,险些被她刺上一剑呢。”

    韩馥听后心道:“算他命好,若是月若盈发了怒,只怕这个客栈中谁也活不下来。”他忽然一转念想道:“我这在谷中休养多日,按理说她早该离去,怎么昨日还在此处?”

    念及至此,他一颗心登时呯呯直跳,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脑海中跳了出来:“难不成她担心我神通太差,会被人欺负,所以沿途保护于我?”想到此,韩馥浑身发烫,恨不得现在就奔到月若盈身边。

    他激动问道:“小二哥,那位姑娘现在人呢?”

    小二道:“说来也怪,昨晚约莫也是这个时候,忽然一位公子找上门来,那姑娘一见他就神情大变,话也没说几句便付了房前同他走了。”

    “公子?”韩馥心中升起一股不祥预感:“那位公子长什么样?”

    小二笑道:“那位公子也英俊的很,穿衣打扮极有派头!”

    心脏咯噔一声,韩馥已跳了起来:“阴玉龙!”

    小二一惊,拍着胸口道:“这位客官,你没事罢?”

    韩馥噗通坐倒,脑子乱作一团,他忖道:“阴玉龙那厮yin邪狠毒,若是月若盈被他捉住……”想到此,他好似看到月若盈被其侮辱的样子。韩馥心脏一阵猛跳,他强忍激动,颤声问道:“小二哥,他们朝哪去了?”

    小二面色一变,有些惊惧的说道:“朝着城北去了……”

    他话音未落,韩馥一溜烟已奔了出去,小二一惊叫道:“客官,不可去啊!城北里危险!”

    但他的话韩馥却一句也没听到耳中,他满脑子都是月若盈的身影,一想到她也许此时就在受阴玉龙的侮辱,他的心脏就似乎要跳了出来。

    韩馥顾不得天黑危险,朝着城北猛跑疾行。约莫跑了半个来时辰,韩馥体力不支,这才停下脚步,大口喘息。他闷头狂跑,根本没注意方向,待发现之时,自己竟已到了荒郊野外。他担心月若盈的安危,顾不得恐惧劳累,朝着北方没头没脑的走去。

    此处不同于先前所居山谷,那里开阔清朗,方圆百里尽收眼底。此处树荫茂密,月光难见,却是伸手不见五指。韩馥劳累过度,再也奔跑不动,只好亦步亦趋的朝前走去。

    夜晚寒冷,他的冲动也渐渐冷了下来,看着四周不见人烟,韩馥不禁微微后悔。想仅仅因为旁人的一句话,他便不管不顾的来到这荒郊野外,若是遇险,又该如何?想到这,韩馥惧意渐生,忍不住想打起了退堂鼓。

    但他实在太过担心月若盈安危,不肯就此回头,只好强忍着恐惧,向前走去。他行的越远,景色越差,初时路旁还有花草溪水,鸟啼虫鸣。但到了此处,竟是树木枯败,万籁俱寂。黑云千里,将头顶弯月深深遮住,韩馥目不能视物,只好摸着黑向前走去。

    忽而,他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韩馥哼哼唧唧爬起,伸手去摸那拌他的东西,待摸到以后,韩馥竟有些奇怪,手里这东西不似树木也不似石头,拿起来有一尺多长,重量不大,却坚硬非凡。

    他心中好奇,但因为天黑,又瞧不清楚,只好拿到眼前仔细一瞧,这一看不要紧,他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东西不是别的,竟是人的腿骨!

二十三 黑色巨蛛

    “啊!”韩馥鬼叫一声,将那腿骨丢出几丈之远。此时正巧黑云散去,拨云见月,清冷的月光洒满大地。韩馥借着月光一瞧,登时脑中“嗡”的一声,头皮好似炸开了。自己身边不过几尺之地,到处散落着人体残骸。

    有的年代久远,枯骨焦黑。有的样色较新,放着惨败光芒。韩馥心中害怕至极,手足不听使唤的不住哆嗦。他满脑子都是逃离的念头,但动也不能动半步。

    “嘶!”一声怪叫传来,韩馥一听,身子有如过电,登时从头凉到了脚心。他听音辨位,知道声音出自上方,仰脖瞧去。只见几棵大树之间,一张巨网赫然悬着,巨网当中,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色蜘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韩馥。

    韩馥倒吸一口凉气,这蜘蛛个头之巨,比当日在镇南山巅碰上的还要大上几圈。它脸生百目,嗜血通红。体生十足,爪尖锋利。“嘶!”蜘蛛低吼,腹部不断的吐出蛛网,韩馥不过眨眼的功夫,它就已经把几棵大树层层裹住。

    韩馥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自己若是再不逃跑,势必和这群人一样,做了这蜘蛛的腹中美餐。想到此节,韩馥猛地怪叫一声,使出浑身力气,破开薄弱蛛网,朝着前方奔去。蜘蛛一见煮熟的鸭子飞了,立时大怒。它悬下树头,十足并用,极快的朝韩馥奔来。

    韩馥听背后声音有异,扭头一瞧,登时叫道:“妈呀!”他足下加速,想要甩开蜘蛛。不料蜘蛛速度比他还快,眼瞧着还没跑出一里地的功夫,蜘蛛已迎头赶上,亮出巨爪,朝韩馥后背刺去。

    危急关头,倒是激发了韩馥的潜能。他速度越发的快,竟将蜘蛛的利爪避过。巨蛛大怒,追赶更紧。韩馥害怕至极,边跑边骂,杂种、畜生、妖怪等词连连呼喝而出。

    就这样,一人一蛛前奔后赶,跑得飞快。韩馥虽然求生心切,但人力有未逮,半个时辰过去,韩馥跑的再没半点力气,他咕咚跪倒,心脏怦怦直跳,分不清是劳累还是害怕。蜘蛛见他摔倒,得意嘶吼一声,赶到韩馥身前。

    韩馥瞧着巨蛛那丑陋的面孔吓得胆战心惊,但他为了壮胆又忍不住骂道:“臭妖怪,有种你就吃了老子!”

    巨蛛也不客气,忽而爬到韩馥身上,吐出丝网,将他团团包裹起来。韩馥脸色发绿,心中骂道:“乖乖,这下老子可要成了它的点心了。”待韩馥浑身上下被蛛网裹住,只露出一颗头颅,巨蛛得意低吼,拎起韩馥,游上了树梢。

    到了此时,韩馥自知必死无疑,恐惧倒也淡了许多。他心想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让这蜘蛛痛快,便扯开嗓门,将平日来学到的市井粗言一一骂出。巨蛛不通人言,对韩馥理也不理,它将韩馥挂好,忽而嘶吼一声,血盆大口洞开。

    韩馥眼珠一番,心道:“妈的,老子这辈子死的可真是不值。”

    正此时,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笛声。韩馥听了,只觉浑身上下麻麻痒痒,好似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一般。黑色巨蛛一闻,登时止住动作,朝着笛音方向望去。笛音遥遥传来,悠长深沉。巨蛛瞧了眼韩馥,想要动嘴吃他。

    可不知怎的,那笛音好似在催促它一般,让它烦躁不止。蓦地,蜘蛛怪叫一声,弃下韩馥,飞快的朝着笛音方向奔去。韩馥死里逃生,却是难以置信,他发愣半晌,见蜘蛛去的远了,这才猛地想起,开口叫道:“救命啊!”

    声音远远传去,在森林中回荡几周,又返了回来。韩馥屏息静气,盼着有人相救。可过了半个时辰,却连一点动静也没。他不由得又急又燥,又放开嗓子喊道:“救命啊!”却还是没有人来救他。

    如此一来,韩馥每隔一阵,便要放声大叫,希望有过路人能将他救下。直到太阳升起,还是没人理他。韩馥又累又渴,心也凉透了半截,他再无半点力气叫喊。困意卷卷袭来,韩馥劳累之下无法抵抗,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觉睡到傍晚,韩馥才因为嗓子火辣辣的疼痛而转醒。他醒来之后,立即明白当前处境,想要再开口求援。只可惜嗓子如火烧般疼痛,他想要大声呼救,已是不能。但韩馥求生急切,既然不能呼救,他就另辟他法。他不断摇晃身子,希望能把蛛网摇断。眼瞧着天色渐暗,蛛网却毫无反应,韩馥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忽然“啪”的一声响动,传入韩馥耳中。韩馥一怔,向头顶望去。只见蛛网虽然安然无恙,但悬挂他的树梢却有了裂痕。韩馥心中大喜,更卖力的摇晃身躯。树梢断裂处越来越大,几乎已被韩馥弯成了拱形。

    韩馥瞧见希望,忽而用尽全身力气,在树干上一转,只听“啪”的一声,树梢应声断裂。韩馥只觉霎时间失去引力,直直的朝着下方摔落。

    “嘭!”尘土飞扬,韩馥已落到地上。他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好似断了一般。但韩馥顾不得疼痛,使出浑身力气,朝着前方爬去……

    此时,远方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韩馥头皮一麻,更是用尽全身力气爬动。他双手双脚被缚,无可借力,只能象一只虫子一般,匍匐前进。韩馥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下,他不敢怠慢,眼瞧着那稀稀疏疏的声音越来越近,好似已来到身旁不远处。

    韩馥就更是害怕,他还没能挪动几步,忽听一声响动,那怪物已来到韩馥身后。韩馥心中长叹一声道:“妈的,到底还是没能跑了。”

    他刚刚闭上双眼,忽听一女子脆生生问道:“你还活这么?”

    韩馥一惊,登时大喜答曰:“活着活着!快救我!”

    女子“嗯”了一声,忽而剑影闪烁,韩馥只觉背后一凉,那包裹身子的蛛网竟已散落开来,没有一丝一毫粘在身上。他大喜过望,猛地站起操着嘶哑的嗓子道:“谢谢姑……”

    话音未落,韩馥已和那女子齐齐叫道:“竟然是你!”

二十四 树林遇险

    月芒穿破云层,铺满大地。光照之下,救起韩馥的女子一袭白衣,她相貌极美,端的明艳不可方物,仿若天女下凡,月若盈和她一比,也是珠光暗淡。

    女子冷哼一声,满脸嫌恶的盯着韩馥道:“你好端端的来这作甚?”

    韩馥默然不语,盯着她所穿蓝衫怔怔出神。她见韩馥对自己爱搭不理,不由得更是愤怒道:“你聋了么?我和你说话呢!”

    韩馥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昨日店小二的描述,他心口如锤重击,颤声问道:“你前几天是不是在临近小镇上住过?”

    绝美女子面色一变,怒道:“好啊!你竟敢跟踪我?”

    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承认无疑。韩馥脑中嗡的一声,他多日来连夜追赶月若盈去向,到了此地,竟发现所追之人完全不对。他登时六神无主,乱了方寸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女子对他印象本就奇差,韩馥又言语古怪不尽不实的,她不由得心中更添厌恶,冷冷道:“你今日不说个清楚,休想离开此地!”

    韩馥理也不理,径自原地打转,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追上月若盈与小游二人。那女子一见,登时火冒三丈,她素手一扬,蓦地揪住韩馥脖颈,象提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道:“你说不说!”

    “我……”韩馥一阵迷茫,忽而他身子一颤,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女子一愣,登时凝神听去,只闻周围枯枝落叶沙沙作响,除了二人的喘息声外,倒没能听到其他声音。她秀眉一扬,提着韩馥冷笑道:“诓我么?”

    韩馥只是摇头,指着远方道:“这么明显的笛声,你听不见么?”

    女子面色霎时间一片惨白,她身子下意识的远离韩馥几步道:“你胡说什么?好好的哪来的笛声?”

    韩馥闭眼不答,凝神听去,只觉西边笛声悠扬而起,似缓实疾。听在耳中,倒有几分熟悉之感。他蓦地睁开双眼,指着西边道:“就从那边传来!”

    谁知女子仓啷一声拔出宝剑,指着韩馥咽喉道:“你能听见西边‘万蛛山庄’传来的笛音,?你究竟是谁?”

    韩馥登时吓出一身冷汗,颤声道:“姑奶奶,这剑可不是随便玩的啊,你要是一剑下去,我可没命了。”

    女子打量他半晌,只见韩馥面色惨绿,显然是被她所吓,她盯了半晌,发现韩馥绝不似故意装作害怕,不由得悻悻一哼收回长剑道:“你能听得见笛音,可没说谎吧?”

    韩馥死里逃生,心中微气道:“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哼……”他本想出言调戏几句,但这女子手中明晃晃的宝剑绝非儿戏,若是惹怒了她,这荒郊野岭的,自己就算叫她一剑斩了,也没处哭去。念及此处,韩馥才收住了话头,改为一哼。

    女子奇道:“你哼什么?”

    韩馥哪敢回答?只得悻悻道:“我说能听到就能听到。”

    “你……”女子白了他一眼,不满问道:“那你告诉我笛声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韩馥一阵茫然:“笛声就是笛声,还分样子么?”

    女子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没有?是越来越快,还是越来越慢?”

    韩馥仔细听了一阵,问道:“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女子面色有些差:“笛音越来越慢,就证明今夜安全无事。”

    “那越来越快呢?”韩馥心中突的一跳,忍不住问道。

    “那就代表……”女子咬了咬嘴唇道:“我们……”话未出口,忽听近处传来一声嘶吼。女子面色大变,长剑一闪,已拉开架势。

    韩馥听出声音,脸色也是极差:“是那只蜘蛛!”

    女子咬唇不答,她聚精会神,紧紧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唰!”忽然间,一道蛛网从女子背后吐出。

    “小心!”韩馥惊叫。可那女子就好似背上长了眼,头也不回的将蛛网打落。她这手虽然漂亮,但心中惊讶却是丝毫为少。她听音辨位,听出声音来自另一方向,可这边的蛛网则证明敌人在这里才是。

    想到这,她不由得一阵后怕,也不知被这怪物擒了,会是什么一番光景。

    韩馥害怕至极,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不知怎的,笛音竟渐渐小了,埋伏在黑暗里的怪物也没了声音。韩馥这才长出一口气道:“笛音停了。”

    女子一愣奇道:“当真?”

    韩馥点还没来得及点,笛音霎时间顿起,却是急促而激烈。他面色一变,来不及出言警告,无数条蛛丝化作利剑,朝着二人攻来。

    幸亏女子早有防备,她双瞳电芒一闪,忽而翩翩起舞,口中喝道:“铁月!”

    月芒顿起!光耀树林!韩馥头顶上的月亮忽而放大几周,月光化作一条巨大光柱,笔直的照耀落下,将他与那名女子囊括其中。“嗖嗖嗖!”蛛网攻到,眼瞧着就要击中二人,韩馥瞧那蛛网迅疾尖利,吓得肝胆碎裂,他猛地抱住头叫道:“妈呀!”

    话音未落,只听“铛铛”数响,好似刀剑干戈,金属撞击声在他周围大作。过了片刻,韩馥浑身上下竟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他大是好奇,抬头瞧去,只见将他们二人罩住的月光化作铜墙铁壁,将铺天盖地的蛛丝挡了下来。

    韩馥一震,遂向女子望去,只见她俏脸发白,紧咬着嘴唇,手掌散发出蓝色光芒,明眼人一瞧,就知她竭力在与这些怪物对抗。韩馥心中大是感激,忍不住道:“谢谢你啦!”

    女子冷哼不答,望着黑漆漆的草丛,眼中闪烁着杀机。

    一轮蛛网攻过,女子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湿透,应是极为劳累。但幸好她所用的月芒铁壁安然无恙,没有一丝裂痕、女子面色泛寒,斥责韩馥道:“你不是说笛音停了么?”

    谁知韩馥却不答,正瞧着女子出神。女子一愣怒道:“你瞧我作甚?”

    韩馥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没什么,没什么。”他将头低下,却又时不时看上几眼。女子觉得奇怪,朝身上一瞧,脸登时红透了。

二十五 受困其中

    只瞧那女子大汗淋漓,早已殷透了身上衣衫。白衣紧贴着她娇嫩的肌肤,露出曼妙的曲线。韩馥显然早已看到,他故意不说,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难得一睹这旖旎风光。女子登时大怒,恨死了这轻浮Lang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此事过了,咱们再算账。”

    韩馥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他嘻嘻一笑全当大风吹过,心中盼着这女子从今往后再也不提。

    “嘶!”正这时,丛林中的怪物又复嘶吼,女子面色一变,低声道:“小心,它们来了。”话音未落,草丛中已响起稀稀疏疏的声音。声音尖锐刺耳,好似利器划在钢铁之上。韩馥听得心烦气躁,一股恐惧由心底升起。

    尖锐声不绝于耳,从远方浩浩荡荡传来,女子与韩馥面色齐齐大变,韩馥颤声道:“妈呀……这到底多少怪物啊?”

    女子银牙紧咬,双眼戒备的盯着四周。忽而怪风大作,周围草丛沙沙作响。在黑暗当中,露出了无数腥红斑点。韩馥远远望去,心中更是害怕。斑点离近,二人这才发现竟是蜘蛛的眼睛。不用多时,一只又一只蜘蛛便自草丛中爬了出来。

    它们一个挨着一个,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入,粗略一数,少说也有千只之多。它们通体全黑,俯视而下,就好似黑色的Lang潮。韩馥和那女子又惊又惧之际,数千只蜘蛛忽而齐齐张口,喷出蛛丝,朝着那铜墙铁壁攻来。

    只听“嘭嘭”数声,数以万计的蛛丝竟将那铜墙铁壁团团围住。远远望去,如今的铜墙铁壁就似一个巨大的蚕蛹,它被蛛网覆盖,瞧不出本来面貌,更看不见韩馥和那女子的身影。

    在那其中,韩馥和女子相距几丈,他们二人面面相觑,如今这等奇闻奇景,是他们一生之中从未遇过的。韩馥见蜘蛛并不攻来,不由得窃喜道:“这群笨怪物,老子在里边呆的逍遥快活,它们就算吐丝再多,又能伤的到我么?”

    谁知那女子面色极差,她苦笑一声道:“看来咱们今日必死无疑了!”

    韩馥一愣,惊道:“这是为何?”

    女子苦笑了笑道:“这些怪物名为黑甲狼蛛,它们吐出的蛛网坚韧无比,一只狼蛛所吐的量,便能捕获大型动物。可如今数千狼蛛齐吐,你且算算,这份重量是多少?”

    韩馥听后,已猜到了一些,他乍舌道:“你的意思是……它们要困死咱们?”

    女子叹了口气道:“只怕这还算好的,眼下这数千只黑甲狼蛛一齐吐丝,只怕不是要困死咱们这么简单……若我猜的没错……”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月芒铁壁已凹陷了一块。

    “果然如此……”女子苦笑道:“咱们恐怕是要被活活挤死啦!”

    “什么?”韩馥面色大变,他立时乱了阵脚,急道:“我可不要被挤死,那样难看极了。”

    到了这个份上,二人其实只能束手待毙。所以女子倒冷静了下来,她白了眼韩馥道:“你当我愿意么?和你这样的人一起挤死,我还想对天鸣冤。”

    韩馥却听不进去,他在铁壁中转了几圈,急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

    女子瞧他着急,心中倒有些不忍,忍不住劝他道:“你急也没用,不如咱们想想办法……”

    “怎么办?怎么办?”韩馥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对女子的发言理也不理。

    女子耐下性子已属不易,她见韩馥这般窝囊样,更添烦躁,一个忍不住怒吼道:“闭嘴!”

    韩馥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女子冷哼一声道:“冷静了么?”

    韩馥点点头,问道:“你有办法?”

    女子摇了摇头道:“我也实无良策。”

    韩馥一听,不由得怒从心起,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讥讽道:“那还说什么想想办法。”

    “你……”女子何时受过这种侮辱,她忍不住就要将韩馥揪起,抽他几个嘴巴。但瞧着韩馥衣衫不整,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她心中不由得一酸,叹道:“对不住了,是我连累你啦!”

    韩馥一怔,奇道:“明明是你救了我,怎么又成你连累我了?”

    女子叹了口气道:“你有所不知,若是我今日不来,你也许还能有希望生还,但我为了救你而暴露目标,被那对头察觉,这才招来狼蛛大军,害得你我死在这里……”

    韩馥一怔,奇道:“他为什么要派蜘蛛杀你?”

    “因为不是他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他!”女子冷冷一笑道:“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

    韩馥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为何要杀他?”

    女子道:“因为……”话没出口,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月光铁壁已被蛛丝挤得缩了几丈。

    韩馥面色大变,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先逃出去要紧!”

    女子苦笑道:“说的好听,哪有逃出去的办法?”

    韩馥急的到处乱走,他胡思乱想一阵,忽然叫道:“有了!咱们挖地洞逃走!”

    女子白了他一眼道:“这法子没用!”

    韩馥一怔,问道:“为何?难道你试过不成?”

    女子冷笑道:“你能想到的,他想不到么?不怕告诉你,这方圆十里之内,土地流毒,你瞧周围寸草不生,百木枯萎,就是最好的证据。只怕你挖了地洞,钻进去还没走上一半,人已死了!”

    韩馥急道:“那该怎么办才好?”

    女子默然不答,忽而她问道:“你叫什么?”

    韩馥一怔奇道:“这能助咱们逃出去么?”

    女子摇了摇头道:“至少最后知道和谁死在一起的。”

    韩馥心脏一跳,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心间,过了半晌,他才道:“我叫韩馥,馥郁芬芳的馥。”

    “韩馥?”女子奇道:“瞧不出你人生的讨厌,名字倒还不错。”

    韩馥苦笑一声问道:“你叫什么?”

    “慕沛凝。”女子拔出长剑,缓缓在地上写道。

    韩馥瞧了瞧,蓦然间笑道:“人长得美,名字也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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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816/ 第一时间欣赏裂天最新章节! 作者:玉缜则折所写的《裂天》为转载作品,裂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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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天介绍:
谁在操纵天下间风云走势? 谁在只手遮天,掀起惊涛骇浪? 纨绔弟子韩馥,本是过着轻松生活,不料卷入纷争,被屠灭满门。他为了复仇,毅然抛下过往,坠入这滚滚红尘,与恶为伍,写出一曲惊世骇俗的挽歌裂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裂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裂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