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朝夕相对
韩馥点头应了,去过不久便就折返。月若盈瞧他嬉皮笑脸,不禁冷哼一声问道:“找到地方了?”
韩馥挠挠头笑道:“这里地方都不大合适。”
“胡说。”月若盈嗔怒道:“你定是偷懒没找,是不是?”
“不是不是。”韩馥委屈的连连摆手道:“这里地势开阔,没有山崖,不适合咱们居住。”
月若盈一愣,奇道:“要山崖作甚?”
韩馥好奇道:“你不是每次都要睡山崖上么?”
月若盈脸色一红,啐道:“谁告诉你的?”
“以前你都是睡山崖上啊。”韩馥挠了挠头道:“每次都是如此。”
月若盈瞧了韩馥一眼,嘴角荡起微笑:“不必啦,你寻个开阔地就是。”
“那就是能一起睡了?”韩馥乐开了花。
“你……”月若盈大怒,瞪了他一眼道:“你再胡说,瞧我不大耳刮子抽你!”
韩馥嘿嘿一笑,转身去了。月若盈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啐道:“这轻浮子,对他好上片刻就得意了。”
“噼啪!”篝火毕剥,燃的正旺。韩馥找了个开阔高地,与月若盈席地而坐,他手中捏着一根树杈,树杈上穿着一只被剥了皮的兔子,兔子被烤的金黄流油,肉香四溢,钻到月若盈鼻子中,她不由得喜道:“瞧不出来你还会烤兔子么?”
“这都是逼出来的。”韩馥嘻嘻一笑道:“我若不烤兔子,靠什么活?”
月若盈愣住,眼神当即一黯。韩馥却不知,他嬉皮笑脸的将兔子分成两份,挑了份肉多的递给月若盈道:“好啦,尝尝本少爷的手艺。”
月若盈“嗯”了一声,将兔肉接过,却盯着韩馥道:“你先吃。”
韩馥一愣,拿起兔肉咬了一口,气哼哼道:“你还担心我害了你不成?”
月若盈摇头不语,撕下一块兔肉放入嘴中,只觉的这兔肉烤的香嫩酥滑、肥而不腻,她不禁眼神一亮,盯着韩馥道:“你再吃一块。”
韩馥奇怪的挠挠头,大口咬下一块,狼吞虎咽道:“你今个怎么了?奇怪的很。”
月若盈嘴角微微一扬,也不回答,低下头去吃兔肉。二人鏖战一日,早就累的精疲力竭,肚子咕咕乱叫,这兔肉烤的又是肥美,二人自然再无暇说话,均是专心吃肉。
时间一晃而过,已到了月夜时分,二人在附近小河梳洗完毕,这才准备歇息。韩馥口上虽没正形,但心却细致,他担心月若盈身子娇贵,忍受不了这冰冷石地,便从河边拔了几株枯草,为她做成草床。自己则席地而卧,瞧着璀璨夜空。
月若盈躺在草床之上,内心似乎有热流淌过,她默然半晌,忽而开口叫道:“韩馥。”
“什么?”韩馥已有些困顿了。
“你……”她思量一阵,期期艾艾问道:“你今天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么?”
“呼……”韩馥不答。
月若盈脸色一变,嗔怒道:“回答我!”
“啊?”韩馥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挠挠头道:“自然是真心的。”
“是么?”月若盈美目中闪过一丝笑意,又问道:“那个姓慕的似乎对你青眼有加。”
“呼……呼……”苦战一日,韩馥魂力消耗过巨,他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月若盈白他一眼,叹道:“罢了,睡便睡罢……今天也辛苦你了。”
皎月高悬于空,月光洒下,将大地映衬的极美。
翌日一早,韩馥睡的正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腰间一阵剧痛,他惊叫一声,当即跳起。睁眼一瞧,只见月若盈梳洗打扮一新,昨日的衣衫也已经换掉。他不由得一愣,奇道:“大早晨的你去哪换的衣服?”
月若盈脸色一红,冷道:“少说废话,收拾行李随我前来。”
“去哪?”韩馥一怔。
“跟我来就是了。”月若盈冷冰冰道。
韩馥不敢怠慢,伸了伸懒腰,便随着月若盈去了。两人一路而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座高山。月若盈指着山下一间茅屋道:“从今日起,咱们就住在这。”
韩馥瞧那茅屋稻草崭新,就连所用木料也透着青绿,显然是新造而成,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道:“这是你造的么?”
月若盈哼了一声道:“问这么多作甚?让你住就住。”
韩馥哈哈一笑道:“好,好,有屋子住总比睡石头地要强。”
月若盈嘴角微微一扬,却冷冷道:“放下行李,随我上山。”
韩馥依言照做,将行李放下,跟着月若盈往山巅而去。他初虚脉练成,魂力大增的同时,体力也有所增长。这大山虽高,倒也难不倒韩馥,二人攀爬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山顶。
月若盈见韩馥脸不红心不跳,不禁赞许道:“瞧不出几月不见,你倒有些长进。”
韩馥一听,登时大为得意,忍不住要和月若盈诉说往日奇遇。谁料月若盈寒着一张俏脸,冷冷道:“体力有所进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高手过招,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你再能跑也无济于事。”
韩馥被她一盆冷水浇下,登时少了炫耀的兴致,悻悻问道:“到这山顶作甚?”
“还记得几月前一事么?”月若盈冷笑道。
韩馥点点头道:“几个月前,咱们在山上大吵一架,你责罚了我,就此不见了。”
“你记得就好。”月若盈冷笑道:“这次你若再和我顶嘴,到时候有你好看。”
韩馥垂下头道:“我不说了就是。”
月若盈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可知我带你来这所谓何事?”
“你昨日不是说了要教我神通?”韩馥嘻嘻笑道:“我没猜错罢?”
月若盈白他一眼:“算你聪明。”
韩馥嘿嘿一笑,听月若盈又道:“那你可知为何我要带你上山?”
韩馥想起往日慕沛凝所言,开口道:“山顶浊气下落,清气漂浮,最适合运功打坐,修神静心。”
“看不出你倒明白。”月若盈有些刮目相看。韩馥得意一笑,月若盈又问道:“那你可知,人体有三大主要脉络,这三大脉络又是什么?”
四十三 鬼隐七脉
一月以来,韩馥勤修苦练,在这初虚脉络上下足了苦功。他耳濡目染,自然听慕沛凝说了不少关于人体脉络之事,月若盈这个问题,倒也难不倒他。韩馥哈哈一笑道:“这还不简单?三大脉络分别为:天武七脉、地灵七脉、鬼隐七脉,我说的对不对?”
月若盈白他一眼,冷笑道:“瞧不出那姓慕的教给你的还不少。”
韩馥嘿嘿笑道:“这也是我努力所致。”
“没皮没脸。”月若盈啐了一口问道:“她还教了你什么?”
韩馥本欲诉说自己修习地灵七脉一事,但猛地想起慕沛凝往日叮嘱,登时将话头咽了回去,嘻嘻笑道:“就教了些炼神法门。”
“是么?”月若盈上下打量他一番,心中忖道:“就算那姓慕的对他再好,也绝不敢胆大妄为,将耀月宗炼脉神通传他。”想到这,月若盈微微点头道:“你既然知道三大灵脉一说,便可免去我解说一节,我来问你,你可知咱们圣教炼的是哪条脉络么?”
“自然是鬼隐七脉了。”韩馥道:“天武、地灵一脉相承,是耀月宗炼神根本。而鬼隐七脉藏于暗处,很难被人察觉,若有修炼不当,轻则重伤,重则惨死,可谓凶险至极。”
“胡说八道!”月若盈大怒道:“这一定是那姓慕的教你的了?”
韩馥一愣奇道:“这不对么?”
“自然不对!”月若盈傲然道:“圣教先祖开创鬼隐七脉以来,只有极少弟子资质不足,炼神欠妥,这才留下顽疾。但大部分弟子照着‘鬼隐书’所修炼,通通都步入了炼神基本。这也是耀月宗他们所说的凶险至极么?”
“那慕姑娘为何要这么说?”韩馥挠挠头不解道。
月若盈冷哼一声道:“耀月宗自认名门正宗,做事向来自傲自大,他们当然认为只有自己正确,而旁人走的都是邪门歪道。”
韩馥无言以对,一时默然。月若盈见了,忍不住又冷哼道:“她是不是还告诉你说拜天宫人才凋零,所谓强大不过是靠法宝?”
韩馥点头道:“难道这也不对么?”
“呸!”月若盈啐了一口道:“这就是他们自傲自大的证据,拜天宫能够位列天下三甲之一,岂能只因法宝高强?别的不说,单单是他们截宫炼血之法就别出心裁,能人之所不能。”
韩馥不知世间之事,只好闭嘴不语。月若盈见他不答,更以为他心中认同,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将耀月宗所做之事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说其行事为人多么多么不堪,多么多么无耻……韩馥听的憋闷,忍不住道:“小白脸和慕姑娘为人还是不错的。”
月若盈一听登时大怒道:“好啊!他们为人不错,就是我长嘴贱舍胡乱编排了?”
“不是,不是!”韩馥面色一变赶忙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大家之间可能有误会。”
“误会?”月若盈脸色缓和不少,冷冷道:“圣教和耀月宗多年死敌,只有仇恨没有误会!”说着,她顿了顿道:“你可记住,既然你选择了我,那从今往后耀月宗就是你的敌人,下次见面,就算是对上姓慕的也不许留手,不是她死就是你亡!”
韩馥无言,心中虽是纷乱如麻,但仍是点头应了。月若盈瞧他答应,心情大好,美目一亮道:“言归正传,既然你已知人体三脉,那我就直接传你这修炼鬼隐七脉的法子了。”
韩馥点头,听月若盈道:“鬼隐七脉藏于人体深处,平时不易发现,咱们圣教创教老祖神通高强自成一派,不但发现了鬼隐七脉,更创出了一套炼神**。”她见韩馥听的专心,满意的点头又道:“鬼隐脉络一分为七,自然是七条不同脉络。虽然数目相当,但咱们同耀月宗的天武、地灵又截然不同。”
“怎么不同?”韩馥奇道。
月若盈冷笑道:“耀月宗讲究一脉相承,循序渐进。时候越长,神通越强。但咱们圣教炼神之法,讲究不拘一格。这鬼隐七脉一分为七,却无前后差别。修炼者修炼顺序不同,练就神通也就不同。是以咱们圣教**如百花齐放,各有千秋,不同于耀月宗千篇一律,无趣至极。”
韩馥想了想问道:“那你练就的神通又是什么?”
“我的么……”月若盈妩媚一笑,突然出手,向着韩馥咽喉袭来。韩馥一惊,魂力应运而生,闪电惊起,向后疾避。谁知他眼前一花,月若盈速度诡奇,竟不可思议的绕到身后。她出掌如电,用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在韩馥心口上一拍。
韩馥登时心神巨震,坐倒在地。月若盈微微一笑道:“现在知道了么?”
韩馥感受着剧烈的心跳,觉得眼前一幕如梦如幻,他炼成初虚脉络以来,从未这么简单输过。“你……你速度为何如此之快?”他不禁乍舌。
月若盈笑道:“你猜对了,我练就的神通只有一字,那就是:快。”
“快?”韩馥一愣,“还有这等神通?”
月若盈道:“静如松,疾如风,你没听说过么?鬼隐七脉练法不同,所成神通也就不同。”
“原来如此。”韩馥点点头道:“那这神通可有强弱之分么?”
月若盈摇头道:“鬼隐七脉炼到顶尖之处,任何一种神通都有超人之能,但神通虽然没有强弱之分,却也有合适或不合适一说。”
韩馥一愣,奇道:“这怎么说?”
月若盈悠悠一笑道:“你可还记得洛媚儿么?”
韩馥闻言一震,当即想起那日洛媚儿刺瞎崔三之事,他面色铁青,咬牙的点了点头。月若盈瞧他面色不善,反而展颜一笑道:“洛媚儿练就之术,乃魅惑心法,这心法专门迷惑男子,虽对我来说没有用处,但对你们男人来说,杀伤力可谓巨大。”
韩馥点头,听月若盈又道:“可这心法若是让男人练了又该如何?”
韩馥一怔,月若盈已捂嘴窃笑道:“那可要贻笑大方哩……”
“这种人也有么?”韩馥奇道。
月若盈笑了笑道:“到了教中,你自然就会知道。”
四十四 一正一奇
“好了。”月若盈精神一凛,正色道:“咱们言归正传。”韩馥点头,听她又道:“你已有了魂力,按理来说第一步应该不难,鬼隐灵脉一分为七,分别是:同殊、印冶、盗椎、芜计、蒙蜕、幻昉、蜀殓。”
月若盈见他听的认真,不禁嫣然一笑道:“这七脉各司其职,能力不一,你现在仔细记住名称,我再同你述说其修炼之法。”
韩馥点头应了,不出一盏茶的时候,这七条脉络他就全部记熟。月若盈瞧他用心,心里也是十分欢喜。她思索一阵,又问道:“这七脉练法不同,修炼口诀自然也就不同。我圣教炼神之道高深,一时半刻内无法一一说清,现在由你来选,这七条脉络你选择哪一条?”
韩馥想了想问道:“哪条威力最大?”
月若盈摇头道:“无法用威力大小形容,鬼隐七脉小成,神通自显。人与人魂魄有异,就算用同种顺序修炼出来的神通也不尽相同,实难辨别其威力大小。”
韩馥听后嘿嘿道:“那哪种上手最易?”
“就知道偷懒。”月若盈白他一眼:“就算你初期避过困难的,那后来不一样要练么?”她口上虽这么说,但仍是指着‘芜计’道:“芜计连通神经,在鬼隐七脉中与人体关联最多,所以修炼起来也就最为简单。”
韩馥点头,正犹豫是否要选,忽然他眼前一亮嘻嘻笑着问月若盈道:“你又选得哪一条?”
“自然是幻昉了。”月若盈冷笑。
“幻昉很强么?”韩馥挠头问道。
月若盈傲然笑道:“强也未必,最难倒是真的。”
韩馥闻言一凛:“初期选择最难,危险也是最大,你何苦如此?”
“你懂什么?”月若盈冷笑道:“圣教讲究弱肉强食,我幻昉大成,足可以叫他们刮目相看,这样一来,又谁敢轻视我了?”
韩馥登时不语,过了片刻才问道:“你在魔教里很受轻视么?”
月若盈身子猛地一颤,大怒道:“你胡说什么?”
韩馥摇了摇头又叹气道:“不提这个啦,芜计的炼神法诀又是什么?”
月若盈脸色极差,青一阵红一阵的,胸口起伏不定,过了许久才将怒火压住。她瞪了韩馥一眼,将口诀仔细说了。韩馥听后依言照做,约莫半个时辰便将口诀记熟。月若盈心绪不佳,也就失了谈话的兴头,她索性将韩馥晒在一旁,自己坐到一边,双眼瞧着天空怔怔发呆。
韩馥无奈,他知月若盈喜怒无常性格古怪,心中倒也不甚在意。自顾自将口诀又默诵几次,就将意识沉入心中,开始炼神修脉。
韩馥练过地灵七脉,魂力已有不错根基。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月若盈所说的‘芜计’脉络,韩馥不敢怠慢,照着口诀修炼,芜计脉络窄而悠长,贯穿人体大**位。韩馥心无杂念,一心发力。
魂力所到之处,竟是畅通无阻,一点就破。他心中虽是大喜,却不敢忘上次教训,一面收拢意识,又一面加大魂力,希望能尽快冲破芜计脉络,给月若盈一个惊喜。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此时已达晌午。月若盈心绪恢复,这才记起韩馥尚在修练。她心有歉疚,转过头来为他护法。韩馥不负她望,进境之快,称得上‘迅捷’二字。短短时间内,他已打通芜计脉络大半。
他依照口诀修炼,芜计脉络中的难点已尽数跨过,余下的都是平坦大路,并无什么难点。他正自狂喜,想着说不准一日内就能练通这条脉络。这当此时,忽然一道大力从初虚脉络袭来,似是洪水滔滔,万马奔腾一般。
韩馥登时招架不住,内息一岔,喷出一口血来。
月若盈见状大惊,赶忙渡气相助,并不停地呼唤韩馥名字,希望他及时停住,别再冒险。可谁知韩馥入坠梦魇,无论月若盈怎么叫,韩馥都未响应。
其实并非如此,韩馥此时耳聪目慧,月若盈一举一动,他都能尽收眼底。可不知怎的,体内竟同时生出两股力量,这两股力量一正一奇,在他体内斗得不可开交。韩馥苦不堪言,只好运足魂力,将这两股力量归一,如此一来,他只好闭口不言,不去理会月若盈。
月若盈见他不答,心中更急,神通源源送去,如泥牛入海,竟无半份响应。纵使她平日来精于算计,可遇到这等情况,她也是无能为力,只能为韩馥祈祷,干着急罢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已是半夜时分。韩馥修为停滞不前,体内两股神通斗个不停,他一心两用,分别控制两股神通。可这两股神通就似两个顽皮孩童,只好韩馥稍稍松懈,立即就会脱离掌控,在体内游走不停。
这样一来,韩馥是苦不堪言,时间一久,他魂力消耗加剧,已没有太多体力。长此以往,他必定会被这两股神通活活逼死,可换句话说,若不想出一个方法,就这么耗下去,那也是无止境的事情。
他却不知,这两股力道是地灵七脉与鬼隐七脉自然形成,耀月宗和炼魂教水火不容,修炼**自然也是面面对立。耀月宗讲究一脉传承,神通步步为营,扎实牢靠。而炼魂教不拘一格,意到而力到,所以两家的神通对立的也极是厉害,别说韩馥不懂,这事恐怕就连炼魂教和耀月宗的名宿前辈也未必知道。
如此一比,就好比两股神通在他体内各占据一方,互相攻讦,将韩馥体内当成了一个演武场。若非韩馥强行控制,只怕他早已被这两股神通生生震死了。
韩馥知若再不控制这两股力量,自己势必身亡,情急之下倒也激发了他的勇气。韩馥想反正也没有办法,他就索性赌斗一把,将一正一奇两股神通分别引入初虚、芜计两条脉络。奇入正,正配奇。
初时他有所顾忌,只敢引入一部分,但就在刹那时间,韩馥只觉两股力道登时衰弱不少,他瞧见希望,登时大喜。将两股神通一下子灌入两条脉络。只听“嗡”的一声,韩馥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一半冷一半热,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大叫一声,仰天便倒,一时失去了知觉。
四十五 不进则退
韩馥正昏迷不醒,忽而觉得一股热流顺着脉络源源注入,他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唔”的呻吟一声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正是月若盈焦急的面孔。她一见韩馥好转,登时喜道:“你没事了?”
韩馥摇了摇头,挣扎坐起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月若盈面色一红,支吾道:“你刚才炼神不当,昏过去啦。”她不知韩馥体内正奇交战,还当因自己没去替韩馥把关的错。
月若盈正自责时,韩馥拍了下脑门道:“原来如此,我方才是昏过去了么?”
月若盈点头道:“你用力试试,看有没有受伤。”
韩馥点头应了,魂力从手掌起,顺着肢体流走,从头到脚转了一周。他发现畅通无阻,体内也没有半点不适之感,不由得长吁一口气道:“我没事。”
月若盈脸上喜色一闪而过,转眼间变成了冷笑:“若是你下次再胡乱炼神,死了也是活该。”
“嘿嘿。”韩馥装傻充愣,他不敢告诉月若盈实情,只好佯装失误。月若盈瞧他嬉皮笑脸,不知怎的,心头一阵闺怒,她冷笑道:“既然无恙,就别想偷懒。”说着,她看了眼天色道:“今日时辰已晚,咱们就此作罢,明日一早你再同我上山,若是练不成这‘芜计’脉络,你休想离开此地。”
说着,二人检点行装,这就下山去了。韩馥心有忧虑,一路下来少了往日那般嬉皮笑脸。月若盈瞧在眼里,不禁忖道:“这惫懒的家伙今日怎么转性了?莫非是我方才说他太重?”想到这,她有些歉疚,故意咳嗽一声又道:“我圣教‘鬼隐书’博大精深,岂是短短数日便能练好?这鬼隐七脉晦涩艰深,能统统练全之人在教中也不过两人,你若想一步登天,可是痴心妄想。”
她这话有意提点韩馥,盼他悔改,谁知韩馥心不在焉,左耳朵入右耳朵出,竟似没听到一般,不过“嗯”了一声全当作答。月若盈见了登时大怒,冷哼一声,抢在韩馥前头下山去了。
可韩馥却不自知,他满脑子都是一正一奇两股力道之事,下山之前,他曾偷偷试过,一旦两脉同时开启,那两股神通必然现身大斗。眼下他身子虽然无碍,可初虚、芜计两脉已经受损,魂力经此一转,他必然感到针刺般恶痛。
照常理来说,耀月宗与炼魂教各占一方,实力难分高下。他们的炼神绝学,也是不分伯仲,韩馥无论练好哪一方的功夫,都能笑傲世间。可坏就坏在他已有耀月宗的底子,现在初虚脉已开,就再难闭合。加上炼魂教的法门与耀月宗冲突,韩馥没法两者齐修。
可慕沛凝并未留下地灵七脉其余脉络修炼的法门,韩馥守着初虚脉络固步自封,就算练得再强,也不过是世上末流。
念及至此,他不由得忧心如焚,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地灵、鬼隐二脉合而为一,如何驯服那两股神通。
想着想着,他已来到山下。此时正是寒冬,虽无冰雪,但夜半时月朗星稀,山下人迹罕至,河水未冻,潺潺流水欢快淌过,韩馥听了精神不由得一振。他本就乐天,登时将烦恼抛诸脑后,他哈哈一笑,脉起大步,朝着茅屋走去。
月若盈正生闷气,自己一个人坐在屋前,瞧着星辰发呆。远远的,韩馥迈步而来,月若盈不由得美目一亮,却又迅速暗淡下去,她冷哼一声道:“回来了?”
韩馥嘿嘿一笑,挽起袖子从她身边跨过。月若盈一愣,旋即怒道:“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么?”
“自然听见了。”韩馥哈哈一笑道:“小人为求原谅,主动生火做饭,月大小姐可满意么?”
“你……”月若盈嘴角微微一扬,立时皱眉道:“就知道油嘴滑舌。”
韩馥听了更是得意,摇头晃脑的做了一顿晚餐,月若盈纵然不喜,却也拿他没有太大办法。二人用餐梳洗过后,就各自休息去了。
月若盈居于内室,韩馥睡在外边。疲劳一天,月若盈早就困倦,草草和韩馥打了招呼,这就回房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已是半夜。因白日天人交战,韩馥浑身上下处处透着酸痛。这酸痛无孔不入,搅得韩馥无法入眠。韩馥无奈之下,索性也就不睡,披上衣衫来到方才那条小溪前。
他发愣一阵,忽然想起今日学的法诀。韩馥不肯死心,想着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不如尝试一番,若是再出纰漏,及时制止就是。
当下,他立即盘腿而坐,心中默念口诀,转眼间已沉入识海。韩馥意识发散,朝着芜计脉络探去。这一探之下,韩馥登时大惊。原来他白天修炼之时,已冲开大半脉络,谁知晚上一瞧,这大半脉络竟已尽数闭合,韩馥又惊又急,赶忙驾驭魂力,从头来过。
但没想到的是,韩馥不仅一日努力付之东流,体内魂力竟也鬼使神差的减弱不少。他大惊之下,意识探入初虚脉络,这才发现初虚脉络中也有不少冲开的经脉闭合了。
韩馥大惊,没想到一日炼神,他修为不进反退,怪不得浑身上下处处透着无力酸痛,他先前还当身子受创,如此看来,才知道竟是神通退步的征兆。
韩馥惊怒之下,还不肯死心,魂力在体内一转,登时化为狂风。他先前神通不坏,狂风到处,摧花断木绝不在话下,可今日一试,想不到这狂风就连阻断小溪也甚是困难。
看到此,韩馥不由得又是悲愤,又是丧气。虽然拥有神通时候不长,但韩馥已深切的感受到了其之的重要,眼下神通退步,可比杀了他都要难受。
“他妈的!”韩馥骂了一句,再不去练,索性仰面一躺,看着头顶璀璨繁星,心情也似星星一般,忽明忽暗,说不出疲惫烦闷。
“沙沙……”远处树丛动了动,转眼间归于平静。
四十六 忽冷忽热
韩馥累了一日,这时早已疲惫不堪。他瞧着繁星闪烁,心儿不由得一松,过不多时便响起鼾声,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韩馥朦胧中听到动静,他这才茫然坐起。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条皮衣,月若盈坐在一旁,正烧火取暖。
韩馥暗叫不好,忙一骨碌爬起,嘿笑道:“月大小姐,今个起来的挺早啊。”
“少耍贫嘴。”月若盈白了韩馥一眼,柔声道:“水烧开啦,你去附近小溪捉两条鱼来,咱们做鱼汤。”
“做鱼汤?”韩馥一愣奇道:“大早上的做什么鱼汤?”
月若盈面色一红,冷冷道:“我身子冷的厉害,想喝鱼汤暖身不成么?”
韩馥听了不禁有些不满,他嘟嘟囔囔道:“真是大小姐脾气,这一大早就会指使别人。”
“你去不去!”月若盈大怒。
“去去!”韩馥涎着脸笑道,挽起裤腿下河去了。月若盈瞧着他的背影,低声啐道:“这惫懒鬼。”
却说韩馥捉了一阵,此时临近冬至天气极冷,游水的鱼儿也少了不少。好在他有魂力傍身,站上片刻也不算难捱。但他站的久了,却也忍不住去想:“这月若盈平日来虽然骄横,但也从没提出过这等无礼要求,莫非她今日心情不好?”
想到此,韩馥偷偷瞧了月若盈一眼,见她面赛桃花瞳若剪水,当真是说不出的美丽,他不由得心底一颤,思绪飞到了另一边:“莫非是她瞧我在河边睡了一夜,心中替我担心,这才要炖鱼汤为我暖身?”
他不想还好,这么一想,登时心脏呯呯跳个不停。远远瞧去,月若盈两腮嫣红,如峭壁空花,韩馥双眼一阵迷离,只觉此刻为这女子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月若盈空守开水,百无聊赖之际,折下手边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她初时心情极好,地上画的都是山花雏菊,高山流水。可她不经意一个抬头,却发现韩馥正痴痴的盯着自己。
“噗通。”她心脏猛地一跳,一股说不出是酸是甜的暖流缓缓流入心坎。她登时两颊染红,忍不住骂道:“瞧什么?没见过么?”
“我……”韩馥这才回过神来,他嘿嘿笑笑,故作轻松的吹了声口哨,这才别过头去专心捕鱼。月若盈心儿一甜,手中的树枝在地上一撇一捺,似乎在写着什么。凝神瞧去,她写的不是别的,正是单单一个韩字。
山风徐徐,划过谷间。
“咔嚓!”月若盈手中树枝猛地断成两截,韩馥一愣,扭头来瞧。却见月若盈神色极差,盯着地上默不作声。
韩馥心中奇怪,上岸来瞧。月若盈登时察觉,忙慌乱去抹。韩馥小孩心性忽起,抢在月若盈全部抹去前低头来看。他一瞧,登时奇道:“你好端端的写‘娘’这个字作甚?”
“哐当!”月若盈猛地出脚踢翻了开水,韩馥反应迅捷,一个侧身避过。开水到处,将地上字迹冲去。“谁要你管了?”月若盈大怒,“凭你也敢管我么?”
“我没管你啊!”韩馥急道:“我不过是问问。”
月若盈脸色一红,猛地扬起手臂,“啪!”韩馥脸上登时多了个五指红印。她一愣,韩馥已怒道:“你疯了么?”
月若盈身子一震,咬牙道:“是啊,我早就疯了!”说着,她腰肢一晃,人已进屋去了。韩馥捂着脸颊,怔怔盯着茅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这往后半个月间,月若盈在没和韩馥说上半句。韩馥生火做饭,她只管吃喝,韩馥上山修炼,她也在旁跟着,可无论韩馥怎么刻意讨好,月若盈就是不说上半句。时间点滴过去,韩馥鬼隐七脉仍停滞不前,他每练一次,体内两股力道就互起干戈。初时只是浑身难受乏力,但修炼越深,韩馥魂力也就消减越快。
他心中明白,若是再这么修炼下去,势必有一日体内两股力道互相中和,他就彻底的失去了神通。可月若盈日日在侧,韩馥不愿开口求教,只好咬牙强撑,想着若是哪日炼神致死,也算是一了百了。
这一日,韩馥修炼过后,浑身疲惫无力,下到山来,却发现月若盈竟将茅屋引燃,熊熊烈火之下,她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疯了?”韩馥大惊,“烧了屋子,咱们住哪?”
月若盈摇了摇头,半月来首次开口:“咱们该回去了。”
“回去?”韩馥一愣,顾不上欣喜:“回哪去?”
月若盈冷笑:“自然是回圣教去。”
韩馥心中没来由一紧,还没说出话来,月若盈已冷笑道:“走罢!”说着,她抢在前头,朝着远方行去。韩馥默默拾起行李,心情极是复杂,跟着月若盈身后行走。
二人走了两日,来到一处小镇,远远瞧去,小镇炊烟袅袅,阡陌相邻,极为平和。韩馥看了心情一好,忍不住和月若盈嬉皮笑脸。可月若盈不知怎的,一扫那几日的好心情,无论韩馥怎么折腾,她都是冷眼相对。
走了一阵,忽然小镇前遥遥迎来一位女子,韩馥一瞧,登时喜道:“小游!”
那女子身着绸缎绫罗绿袄,两腮染红,仔细瞧去,不是小游还是谁?她款款而来,走到月若盈跟前拜倒道:“小姐。”
月若盈“嗯”了一声:“事情办的如何?”
小游头也不抬道:“回禀小姐,一切都按小姐计划进行。”
“那是自然。”月若盈瞧了韩馥一眼,冷笑道:“你起来罢,咱们现在就回圣教去。”
“是。”小游拜了拜,这才站起身来,她瞧见韩馥,美目一亮低声道:“韩公子,多日不见。”
韩馥嘿嘿一笑,和小游说了些俏皮话。月若盈听在耳里,脸色更差,冷哼一声拔腿便走。韩馥一瞧,登时朝小游做了个鬼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三人行了数日,转眼已跨过神州大半。这日一早,三人沿着山路行走。这山名曰‘太淮’,是出了名的颠簸陡峭,山路狭窄。到了艰难之处,已无三人行走的空间,只得一前一后爬上山腰。
走了一阵,山势减缓,道路宽阔。韩馥瞧着欢喜,忍不住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谈笑间,山路陡转,三人向前一望,脸色忽变。一人立在山道之间,白衣胜雪,手中长剑放着寒芒,剑柄上三个大字,触目惊心:耀月宗。
四十七 狭路相逢
这人四十来岁,英气逼人,一对剑眉威武入神,远远瞧去,便叫人不敢直视。韩馥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是暗叫不好。
月若盈神色严肃,咬牙道:“来找茬的么?”
那人不答,望向韩馥,冷冷道:“你可是姓韩?”
韩馥一怔,奇道:“你怎么知道?”
“看来是了。”那人叹了口气,抱拳道:“耀月宗泰浩初。”
韩馥见这人彬彬有礼,还当他是楚笑白一流,忍不住笑道:“原来也是耀月宗的朋友。”
泰浩初听到‘朋友’二字,不由得眉头一跳,“仓啷”长剑出鞘,“既然你已知晓我名,那你死在我的剑下,也不算冤枉!”
韩馥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泰浩初猛地挽一剑花,月若盈尖叫道:“小心!”霎时间,剑光凛冽,将韩馥包围,泰浩初剑走游龙,下手半点不容情,转眼之间,就要将韩馥斩于剑下。
“魍魉怨!”月若盈大叫,怨灵铺天盖地落下,泰浩初眼皮也不抬,冷哼一声道:“魔教妖邪!”
“轰隆!”剑荡长空,掀起百丈气壁,月若盈一个不防,娇躯撞在气壁上,登时口中喷血,飞出数丈。
韩馥大惊,足下电光一闪,人已抢在前头,将月若盈揽在怀中。见她脸色惨白,淡如金纸,呼吸紊乱粗重,显然是受伤极重。他心中一痛,大怒道:“你这人疯了?话也不说明白便要动手?”
泰浩初叹道:“并非是我不愿说,只是此事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今之计,只有委屈了你才算两全其美!”
韩馥一愣,反倒气笑了:“狗屁的两全其美,老子死了,哪还有美?”
泰浩初见他口出市井粗言,心中大是不满,不由得眉头微皱,摇头道:“也不知你这小子哪里好。”说着,他手腕一抖,剑上星光登时大作,如排山倒海,将地面石土统统掀起,就似一股黑色Lang潮,向着韩馥攻去。
韩馥大惊,见其威力太大,忙将一身神通摧至极限,风雷水火造势相生,朝着它攻去。“嘭!”一声巨响,韩馥所发神通化作乌有,那股黑色Lang潮却未停止,朝着韩馥逼来!
身后百丈悬崖,身前Lang潮涛涛!韩馥退无可退,他怀中抱着佳人,蓦地心头一轻:“若是能和她一起死了,也算值得。”
“归魂!”一声娇叱,浓雾顿起,所过之处,皆为冻土。Lang潮受它一阻,速度陡慢,韩馥幡然醒悟,一个筋斗,钻了出去。
“小子看剑!”韩馥身处半空,一声爆喝,当空落下。他眼前利芒一闪,泰浩初长剑当空,自九霄落下!
“嗤!”剑透肩头,殷红了韩馥大半衣衫,月若盈摔在一旁,不醒人事。泰浩初嘿了一声,手上发力,猛地收剑回撤。韩馥闷哼一声,被他长剑甩出老远。
泰浩初脸色极差,盯着韩馥一言不发,眼中的憎恨神色,足以将他杀死百次。“归魂!”浓雾中,小游高声大叫。
“嘿!”泰浩初冷笑,“不可!”韩馥大惊,剑芒所到,寸草不生!小游小腹受创,似断线纸鸢,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远远坠地。
“你……”韩馥脸色煞白,捂着创口艰难站起“你欺负两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就来杀了老子!”
泰浩初脸色阴晴不定,寒声问道:“方才你抱着那个妖女躲我剑招那一下,可是修炼了我耀月宗的地灵七脉?”
韩馥身子一震,强笑道:“你说什么?”
泰浩初不答,他默然半晌才叹道:“冤孽!冤孽!纵然老夫百个不愿,今日也要将你斩于剑下!”
“唰唰唰!”他长剑出手,似迷迭幻花,韩馥立于其中,就像怒海孤舟一般,难以招架。剑影漫天,韩馥避无可避,蓦然间寒芒一闪,透过韩馥衣衫,直取他的咽喉!
韩馥一惊,求生欲念暴涨,体内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初虚、芜计二脉霎时间水ru交融,魂力大增,他乘风破Lang,如迅雷疾电,不可思议的闪过了这一记杀招!
泰浩初一愣,“咦”了一声道:“好小子,你竟能躲过我这一剑?”
韩馥不答,噗通坐倒,他体内两股力量一时交融,却又瞬间分崩离析,二股力量各占一方,此时正在他体内争斗不休。
泰浩初叹了口气,心底已起了不忍,他默然片刻,忽道:“小子,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能再避开我三招剑法,老夫拍拍屁股,立即走人,你看如何?”
韩馥闻言一惊,强压住体内两股力量喜道:“当真?”
泰浩初冷冷一笑道:“老夫说话算话。”
韩馥瞧见希望,不由得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月若盈,猛地一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痛快!”泰浩初一拍手,叫道:“现在就让你瞧瞧我耀月宗无上真法!”
“轰隆!”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狂风肆虐,飞沙走石。韩馥脸上写满惊骇,泰浩初长叹一声,长剑指天!
“慢着!”天崩地裂!乱石穿空!泰浩初一惊,猛地收住剑招,连退数步,铺天盖地的落石砸下,正好落在他方才所在。
“是谁!”他大怒,瞧着不远处。
那人一袭蓝衫,相貌阴翳。“是……是……是你!”韩馥大吼!“归魂!”魂力倾泻而出,化作无匹战意,冲向那人。
那人微微一笑,随手一拂,神通悉数付诸东流,并未伤害到他半分。“少年郎,我救了你,你不感恩么?”他微微笑道。
“老子宰了你!”韩馥双目血红,恶狠狠的盯着那人,若不是他失血太多,头昏眼花,现在势必要扑上去和他一决生死。
那人哈哈一笑,拂袖之间,巨石落下,将韩馥紧紧夹在其中,令他动弹不得。“少年郎,你就在这等着罢!”他冷笑道。
“你……你是……”泰浩初看着那人,脸上写的都是惊讶。
那人悠然一笑,扭过身来一字一顿道:“泰浩初,许久不见!”
四十八 逃出生天
四十八逃出生天“你……你是……”泰浩初瞧着那人瞠目结舌道。
“现在我叫流长先生。”那人摆了摆手,将他话头打断。
泰浩初登时默然,过了片刻才冷笑道:“流长先生,流长先生,你倒好大的口气。”
流长先生哈哈一笑,望向韩馥道:“我今日来,可不是和你话家常的。”
泰浩初一震,寒声道:“你要救他?”
流长先生笑而不语,韩馥怒不可遏张嘴骂道:“谁要你救?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要你救!”
流长先生却不理他阴恻恻道:“泰浩初,我这面子你给是不给?”
泰浩初默然,过了许久他才重重一叹道:“罢了,既然你要就带走他罢!”
“多谢!”流长先生哈哈一笑,夹起韩馥便走。韩馥大怒,正张嘴要骂,流长先生大袖一摆,他登时失去知觉,昏迷不醒。
“慢着!”泰浩初大叫,流长先生身子一抖,回头冷笑道:“怎么?你要赐教么?”
泰浩初摇头,他斟酌半晌,忽然道:“师……”
“我现在叫流长先生。”他冷冷答道,“你可不要搞错了。”
泰浩初身子一震,过了良久才道:“你有空该回去坐坐才是。”
“回去?”流长先生转过身子,“回哪去?这天下间,可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当年圣师伯也是为大局着想……”
“是啊!”流长先生蓦地大笑,笑声嘶哑凄凉:“大局!大局!好个大局!”忽然,他止住笑声,恶狠狠道:“如你所愿,我为大局牺牲,从那以后,只能沦落为孤魂野鬼!别说人间再无去处,就连阴司地狱也不要我!”
泰浩初一震,惊道:“你……”
“不错!”流长先生冷笑:“你猜的一点都不错!”
泰浩初登时无言,过了片刻他才嘶哑道:“你这么做,值得么?”
流长先生冷笑,抱起韩馥道:“泰浩初,后会有期罢!”
泰浩初一愣,流长先生已迈开大步远远离去。夕阳之下,将流长先生影子拉的极长,“下次见……”泰浩初叹道:“恐怕就是你死我活了罢!”
“沙沙……”路边草丛微微一动,泰浩初登时冷冷道:“人都走了,你还要藏着么?”
韩馥一觉醒来,只觉得头昏眼花,眼前一片火光,忽明忽暗,晃得他双眼疼痛。他勉强睁开眼睛,望向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乱石堆中,两旁并无人烟。
一团篝火,毕毕剥剥,燃的正旺。他挣扎坐起,流长先生早已不知去向。他心有不甘,忽而运起魂力,纵声长啸。啸声远远送去,如滚滚惊雷,当真是石破天惊。
吼罢,韩馥颓然坐倒,浑身的力气似是被抽空了一般。他长叹一声,抱头躺下。过了不久,他正望向天空,蓦地心脏噗通一跳,寻思道:“怎的不见月若盈与小游?”想到这,韩馥登时跳起,发了疯似的朝着白日交手处赶去。
泰浩初既然出身耀月宗,定然与炼魂教不共戴天,他瞧见了月若盈,又怎么会放过?韩馥念及至此,一颗心都悬在了喉咙上,他足下发力,内心暗暗祈祷,希望月若盈安然无恙。
奔了一阵,来到太淮山巅。此时已是半夜,寒冬时节,狂风怒嚎。韩馥立在山上,瞧着远方一片漆黑,心也沉入了谷底。此处万籁俱寂,别说人烟,就是连只蚂蚁也瞧不见。
一时之间,月若盈惨死的景象不断在他脑海里徘徊,他再难忍受,张口狂呼道:“月——若——盈!”
回声传来,四周到处都是韩馥绝望的叫声,他脑中一片空白,再难支撑,跌坐在地。瞧着头顶圆月,韩馥竟是说不出的痛苦,他眼角一热,泪水缓缓落下。
“你胡乱叫些什么?”忽然,一人在他背后娇叱道。
韩馥闻言一震,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来。人比花娇,风华正茂。月若盈拉着小游,俏生生站在韩馥背后。脸上一朵红云,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
“你……你……”韩馥指着月若盈道:“你没死?”
“你才死了!”月若盈冷笑。
霎时间,韩馥再难自已,他猛地站起,奔到月若盈身前,一把将她抱住,开怀大笑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月若盈身子一颤,猛地推开韩馥,柔荑一扬,但闻“啪”的一声,韩馥脸上便多了道五指红印。她面色潮红,胸口起伏不定,指着韩馥道:“你……你找死么?”
韩馥这才回过神来,他嘿嘿一笑道:“月大小姐,是我错啦,算我不好,你可千万不要再生气了。”
月若盈闻言噗哧一笑,白了他一眼啐道:“谁要和你这无赖生气?”
韩馥一听,登时大喜,小游接过话头笑道:“小姐,这山上冷极了,咱们再不下山,可要冻病了。”
“要你多嘴。”月若盈白她一眼,又瞧了瞧韩馥,轻哼一声,下山去了。
韩馥瞧她步履灵活,不由得嘿嘿傻笑,小游见了,忍不住抿嘴笑道:“韩公子,咱们再不走,可要被落下了!”
韩馥一拍脑门,喜道:“是了,是了,咱们这就下山罢!”说着,便拉着小游,一路追赶月若盈去了。
至于什么流长不流长之事,早就被他抛诸脑后。
太淮山势崎岖,九曲十八弯。小游修为不强,走起来颇是吃力。韩馥心情大好,便自告奋勇将她背在背后,他魂力到处,如风驰电掣,一溜烟下山去了。
二人走着,韩馥忍不住问道:“小游,你们两人怎么逃出来的?”
小游一听,登时摇头道:“我们没逃,那泰浩初似乎没理我们,直接走啦!”
韩馥听后,不由得奇道:“这人倒真奇怪。”
小游抿嘴一笑,问道:“倒是你,你又怎么逃出来的?我和小姐醒来见你不在,小姐可都急疯了。”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远远的,月若盈怒斥道。
小游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韩公子,你怎么逃出来的?”
四十九 阿酒
韩馥闻言,登时沉默下去。小游毫不奇怪,嘻嘻笑道:“不说就不说,谁稀罕么?”
韩馥勉强一笑道:“好啦,咱们快下山去罢!”
当下,两人便跟着月若盈朝山下走去。一路无言,直至山脚。几人在山下找了处落脚点,勉强休息一夜,第二日又复出发,朝着炼魂教行去。
这一行便是半月有余,他们横穿多县,跨过数条江河,终于在这一日进入了炼魂教地界。刚一入境,月若盈脸色便肃然起来,韩馥瞧着奇怪,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月若盈不答,瞧了瞧四周冷笑道:“看来有人在等着咱们。”
韩馥一愣,惊道:“是谁?”
“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月若盈冷笑道。
“哈!”有人在暗处微微一笑,韩馥、小游皆惊。风儿顿起,卷起枯叶。一人飘然而至,这人肩阔胸宽,浓眉大眼,脸色烫金,身着一袭蔚蓝罩衫,立在狂风当中,似笑非笑。
月若盈眼中森森厉色一闪,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找上门来。”
那人哈哈笑道:“大小姐回归本教,咱们做下属的怎能不来迎接?”
月若盈“呸”了一声,冷笑道:“阿酒,你我都是明白之人,你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阿酒打个哈哈,望向韩馥,忽而双眉一挑,冲着月若盈一揖,遥指远方道:“小人为给大小姐接风,特地在此去不远处的‘风月亭’置备了上好酒菜,不知大小姐是否赏脸?”
“小姐……”小游低低唤了声。
月若盈摆手,冷笑道:“我怎能拂了阿酒的好意?你在前边引路,我们跟上便是。”
“痛快!”阿酒抚掌,他将手一摆,朗笑道:“请!”
说着,他便一马当先,朝前头走去。月若盈冷哼一声,款款步行,携着韩馥、小游二人紧随其后。
走了不远,便来到阿酒所指的地方,遥遥看去,风月亭屹立山头,北风呼啸之际,枯叶飘零,漫天飘叶当中,风月亭更显别致。四人走近几步,就瞧见风月亭左右两侧一字排开,约莫站了二三十人,这些人均是身着黑衣,面无表情。
月若盈冷笑道:“好大的排场!”
阿酒哈哈一笑道:“大小姐说的哪里话?这些下属听到您归来,都兴奋的要跟来哩。”说着,他目中厉芒一闪,那些黑衣人登时跪倒一片道:“我等欢迎大小姐归来!”
月若盈将这些人冷冷打量一周,嘿笑道:“瞧不出啊瞧不出,你现在也能调动你师父的下人了么?”
阿酒笑而不语,月若盈眉间微蹙,心头突的一跳,惊道:“莫非你……”
阿酒哈哈一笑,抱拳道:“大小姐果然聪明!小的今日来,就是有事相商!”
月若盈默然片刻,忽而展颜一笑,如百花怒放,美不胜收。她款款入座,自顾斟酒一杯,一饮而尽道:“怎么?阿酒不肯入席么?”
阿酒一愣,拍手大笑:“真不愧是月大小姐,属下服了!”当下,他便大咧咧落座入席,韩馥、小游二人立在身侧,面面相觑,互而不语。
“沙沙……”枯叶被细风拽着,擦过大地。杯盏换过,二人已共饮数杯。月若盈身为女子,酒量自然不济,不经意间,杏腮上已爬满红晕,韩馥瞧去,只觉面红心跳,美的叫人目眩神迷。
阿酒杯盏不断,对月若盈的娇态丝毫不以为意,喝了一阵,忽听月若盈冷笑道:“阿酒,你说的要事,莫非就是与我喝酒?”
阿酒哈哈一笑,抱拳道:“大小姐,自古杯中出英雄,你若不喝上几杯,小人又怎知你是不是英雄?”
月若盈脸色一白,咬牙怒道:“好啊,你这是瞧不起我么?”
阿酒冷笑道:“不敢,不敢。”
月若盈怒从心起,斟满一杯,就要痛饮。正此时,一只手从旁伸过,将她手中酒盏夺过。月若盈一愣,侧头瞧去,只见韩馥持着酒杯,脸上堆笑道:“和个娘们有什么好喝的?喝酒这事,自然要咱们男人来做!”
“韩馥……”月若盈脸色一白,急忙道:“不可莽撞!”
阿酒把玩手中酒杯,将韩馥上下打量一番,忽而哈哈大笑道:“说的是!说的是!喝酒这事,自然要咱们男人来做!”
月若盈一愣,阿酒又豪饮一大杯,骂道:“他妈的!女人就是不懂这杯中之乐。”
韩馥将脖子一扬,酒水“咕咚咚”一饮而尽,“说的不错!”他道:“这喝酒啊,还是得和知己!女人慢慢吞吞,忒没意思!”
“哦?”阿酒浓眉一挑,哈哈笑道:“瞧不出你还是个性情中人。”
韩馥不答,自顾又饮了一杯。阿酒瞧得欢喜,一招手道:“来呀!给这位……”
韩馥心领神会,嘻嘻笑道:“我姓韩。”
“是了,是了。”阿酒一拍头顶,笑道:“来呀!给这位韩兄弟上座!”说着,便有人抬来椅子,将其与月若盈并肩放好。
韩馥瞧了眼月若盈,哈哈一笑,大方落座。
阿酒捧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着韩馥道:“韩兄弟,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韩馥年少久经风月场所,这等斗酒作乐事自然少不了参与,他倒也不怯场,学着阿酒模样捧起杯盏,将酒水倒入口中。
阿酒瞧他喝酒模样豪爽,心中是说不出的欢喜,哈哈大笑之余,连连为韩馥添酒。韩馥来者不拒,体内魂力运转通透,转眼间几十杯入肚,他除了意识稍胧以外,竟无别恙。阿酒见他海量,更是开心,连命下人搬来酒坛,不过一个时辰,二人已喝净数坛美酒。
正喝着,月若盈伸出手来,将阿酒杯盏打落,冷冷道:“你这次找我来,只为了喝酒么?”
阿酒一愣,旋即笑道:“对不住,喝酒兴起,我倒把正事忘了。”
月若盈冷哼一声,扭头不语。阿酒哈哈一笑,将杯中酒饮尽,冲着韩馥一抱拳道:“对不住了韩兄弟,待我谈完正事,咱们再痛饮一番。”
韩馥酒劲上涌,已是晃晃悠悠,他嘻嘻一笑,故作无碍道:“不妨事,不妨事,我等着就是了。”
五十 条件
阿酒闻言大笑,连干三杯水酒,这才一抹嘴笑道:“月大小姐,你如此精明,想必我的来意你早就了熟于兄了罢。”
月若盈冷笑哼道:“你的心思我怎么知道?”
阿酒打个哈哈道:“既然大小姐装作不知,那我也没必要拐弯抹角,实不相瞒今日我来,就是特地来求大小姐帮我一把。”
月若盈冷笑道:“我要怎的帮你?”
阿酒悠然笑道:“家师年迈,是时候退位让贤啦。”
韩馥喝的醉气熏熏,也没觉得什么,反而小游倒是十足的惊骇,她指着阿酒嘶声道:“你……”
阿酒笑笑,月若盈素手一扬,止住小游话头:“阿酒啊阿酒,你儿时不该是这般样子。”
“恐怕大小姐也不是现在这样罢!”阿酒浓眉一昂,挑衅道。
月若盈闻言立时大怒:“你……你好大的胆子!”
阿酒哈哈一笑:“论起胆子,只怕十个我也比不上大小姐你,想当年……”
“够了!”月若盈打断,一张俏脸冰若寒潭,她咬牙道:“你要我怎么助你?”
阿酒闻言,登时露出得意神色:“这个简单,‘七凶布试’就要到来,到那时大小姐只需要打败家师,其余事情,全都交由我做。”
“想的倒好。”月若盈冷冷一笑,“别说我打不赢他,就算我能侥幸剩个一招半式,按照教中规矩,也轮不到你来上位,你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阿酒闻言大笑,月若盈将脸一板,冷道:“你笑什么?”
笑过半晌,阿酒这才缓缓停下,他从怀中摸出一物,递给月若盈道:“月大小姐,有了此物,你还怕胜不了么?”
月若盈一惊,将其接过,凝神瞧去登时惊呼出声:“丧神散?”
阿酒冷笑:“这样你可满意?”
月若盈俏脸发白,无言良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不问这东西你从何而来,只是你要明白,你将它给了我,我将来也有可能用它来对付你!”
阿酒笑笑:“你不会。”
月若盈闻言一窒,她沉默许久,沉声道:“要我帮你也可,但你却同样要为我做一件事。”
阿酒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韩馥,寒声道:“什么事?”
月若盈冷笑道:“我要你交出‘酒浓衣’!”
轰隆!一道巨雷,响彻天际,世间无端变色,奔雷咆哮当中,映得阿酒脸色忽明忽暗。他默然良久,这才开口道:“月大小姐,你的胃口可不小啊。”
月若盈似笑非笑,哼道:“你给还是不给?”
阿酒不答,闷声垂头。月若盈纤眉一轩,接连问道:“给还是不给?”
“唉!”阿酒长叹,“若盈妹妹,你这次是下定决心了么?”
月若盈身子一抖,旋即默然下去。良久、良久,她才缓缓道:“自打她死了后,你就再也没这么称呼过我了。”
阿酒苦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雷,更响了。
“好!”他一咬牙,双目迸发出璀璨光亮:“只要你肯助我,酒浓衣又算得了什么?”
风月亭,西去十里。
三人走着,韩馥跟在最后,他一言不发,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月若盈心情极好,忍不住低声哼唱。
音律缓缓传入耳中,韩馥不由得一愣。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这分明是一首童谣。
“月若盈……”韩馥叫道。
月若盈一愣,发觉自己失态,不禁脸颊一红,低声道:“怎么?”
韩馥张口,却欲言又止。过了半晌,他才挠了挠头,叹道:“没什么……”
“呵……”月若盈优雅微笑:“你不必担心,我不过派你去阿酒那里暂住几日,时候一到,我便吩咐小游前去接你。”
韩馥点头,思绪却飘至九天之外。“你将这人借我十日,十日之后,我自当与酒浓衣一道奉上……”
一路默然,任由狂风乱舞,哪理雷雨交加。
行至数里,也不知走了多少岔路,月若盈忽然止步。“小姐。”阴影中,一人恭敬道。
月若盈头也不回,冷冷答道:“怎么?”
那人默然半晌道:“几位使者已在教前恭候小姐了。”
“知道了。”月若盈叹了口气道:“难为你啦,影子。”
那人没有回答,一阵稀稀疏疏过后,声音已远去了。月若盈蓦地双目一亮,冷笑道:“走罢,该来的躲也躲不过。”
道路曲折,地势艰险,韩馥跟在最后,觉得三人越走地势越低,渐渐地,竟好似走到了一处巨坑当中。月若盈无言许久,忽然驻足,没头没脑道:“等下见了众人,勿要多言。”
韩馥一愣,闷声应了,月若盈满意点头,继续前行。
道路七扭八拐,朝着地底走去,怪树盘绕,碎石嶙峋,韩馥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泥土散发出的潮湿气味,叫他说不出的难受。
忽然间,脚下道路一转,豁然开朗,一个巨坑映入三人眼帘。巨坑当中,数以千计的房屋宫殿并排而列,这些房屋大殿依矩阵排列,错落有致,远远瞧去,就似一条腾飞巨龙,张牙舞爪。巨坑当间,一座雄伟大殿参天屹立,几欲冲破巨坑,直逼云霄,就好似飞龙巨首,画龙点睛。韩馥又惊又骇,这等宏伟阵仗,他一辈子别说瞧见,就连听说,也是从未有过。
“咯咯。”一声娇笑打破了这夜晚的寂静,也将韩馥从梦幻中拉出。“月妹妹,你可真是让咱们好等。”一位女子笑着。
韩馥闻言顿觉熟悉,他心头一跳,寻声望去——眼前灯火忽而辉煌,照亮大地,一座巨殿立在眼前,似拔地而起。巨殿上方悬挂牌匾,烫金字体龙飞凤舞写道:炼魂教。
牌匾之下,六人分列两排,四男二女。洛媚儿居于右侧最后,笑颜妩媚。韩馥心中一紧,恐惧如潮水般袭来,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洛媚儿瞧见韩馥,双眸顿时放出异光,她咯咯娇笑,朝韩馥抛去一个媚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月若盈冷哼一声,低声道:“莫要慌张,你一字别说。”
韩馥点头,忽然感觉身子一冷,一道阴毒的视线扫遍周身。他放眼瞧去,只见阴玉龙列于右侧榜首,面含恶毒冷笑,一言不发的盯着韩馥。
五十一 斗恶
韩馥一瞧,登时心头大怒,他索性恶起胆子,对阴玉龙回瞪过去。阴玉龙见他非但不怕,反而目含轻视,心中直是把韩馥恨极,恨不得当场撕破脸皮,将韩馥大卸八块。
二人一来一去,正互不相让间,忽听有人温和笑道:“月师妹远途归来,真叫咱们欢喜。”
韩馥一愣,寻声望去,只见洛媚儿与阴玉龙当间站了一位白衣男子,他面如冠玉,髻眉似墨,生的极为英俊,悠然一笑之间,众人只觉如沐春风,是说不出的舒心。
果然,这话一出,当场气氛便缓和不少。月若盈俏脸上瞧不出表情,冷冰冰道:“多谢太叔师兄关心。”
韩馥不由得啧啧称奇,心想这般英俊男子月若盈也能不假辞色,这女人心当真是古怪。韩馥正走神着,忽然瞧见月若盈小指一颤,他心头一惊,仔细瞧去,只见月若盈竟是悄悄倒退几步,似是对这男子极为忌惮。
他又惊又奇,将那男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一番,也没瞧出有哪里不对。“莫非是我想错了?”韩馥心中默然,他轻轻摇了摇头,冲着这几人一一瞧去。
洛媚儿与他相见几次,这恶毒女子的相貌早就烙印在韩馥脑海深处,他是绝不敢忘。阴玉龙卑鄙无耻、阴邪下贱,韩馥就是做梦也想将他毙于掌下。那白衣男子笑容和蔼,令人一见倾倒,韩馥多瞧几眼,登时对他大生好感。
与右侧相比,左侧三人更叫他在意。左侧末尾立一老者,端详瞧去,他约莫六七十岁,脸上褶皱纵横交错,一双眼珠浑浊无神,他眉须花白,身子微微佝偻。韩馥正瞧着他,忽然觉得心脏突的一跳,竟发现这老者浑浊的眼中隐隐有精芒迸出,直射在自己眼中。他心中一乱,赶忙将头别过,打量他人。
老者前方立一男子,这男子相貌丑陋,瓦刀下巴,三角吊眼,一张脸孔血色全无,韩馥只瞧了一眼,就觉背脊发凉,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难受。此人就似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僵尸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韩馥不禁吞了口口水,喉头“咕”的一声,赶忙扭头去看下一人。这人是位女子,相貌不坏,双眉冲天,英气十足。她身披火红长衫,脚踩牛皮短靴,烈火般的红发披肩而落。韩馥心底不禁叫了声好,暗暗赞叹这女子了得。
他正想着,忽然听有人咳嗽一声,苍老的声音叹道:“大小姐,这次回来了,可别惹你爹爹担心啦。”
月若盈面色一红,愠怒道:“我的事你也敢管么?”
左侧那老者拜了一拜瓮声瓮气道:“属下不敢。”
月若盈哼了一声,将那老者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南宫爷爷,你年事已高,何苦还来参与教务?不如我禀明爹爹,放你去颐养天年罢!”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各异。那白衣男子“哈”的一笑,别头不语。洛媚儿盯着韩馥,一双媚眼转了几转,只瞧得韩馥肝火大动,险些没忍住扑了上去。阴玉龙哈哈一笑,“嗤啦”展开折扇道:“月妹妹说的不错,南宫长岁数大了,也该休息休息啦!”
“蠢材。”红发女子冷笑道。
“你……”阴玉龙面色一变,冷哼不答。
阴冷男子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老者闭上双眼,声音平稳无丝毫波澜:“老夫只听从教主命令。”
月若盈嘿笑道:“南宫爷爷这话中的意思是说我的话是戏言么?”
老者道:“属下不敢。”
月若盈冷哼一声,环视四周道:“我爹爹呢?”
“教主正在闭关,谁也不见。”老者深深瞧了月若盈一眼,将‘谁也不见’四字说的极重。
月若盈闻言大怒,脸色倏的一片血红,她强忍着将话咽了下去,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房去了。”
“且慢!”那阴冷男子忽然出声。
月若盈一震,缓缓道:“宋师哥,你可有何指教么?”
“他是谁?”男子指着韩馥,冷冷问道。
月若盈脸色倏变,沉声道:“这是我收的魂奴。”
“哦?”男子双目中猛地放出光彩,他直勾勾盯着韩馥道:“是这么一回事么?”
韩馥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头皮猛地炸起,一股寒意瞬间流遍全身,他竟不敢违逆这人,连忙点头道:“是。”
“身为魂奴,竟和主人并肩行走?”那男子冷笑。
月若盈浑身登时一震,忙叫道:“这是我允许的……”
话还没说完,男子已挥手打断道:“身为魂奴,便该懂得尊卑,这等违背教规之事,理应处罚。”
韩馥“啊”的一声,猛地抬起头来朝月若盈看去,却见月若盈银牙紧咬,一言不发,娇躯瑟瑟发抖,似是怕极。他不由得心底一沉,暗叫不好。
正这当间,那男子又道:“将他绑缚‘无底涧’,流放终身,大家可有异议?”
阴玉龙一听,登时喜道:“自然没有。”
老者与那红发女子闭上双眼,一言不发,似是没听到一般,洛媚儿红唇微张,眼珠咕噜噜乱转,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男子面无表情道:“那就将这人拉下去……”
“且慢!”忽然有人悠然笑道。
阴冷男子和月若盈齐齐一震,男子已冷声道:“太叔岚,你可有话要讲么?”
韩馥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寻声望去,只见白衣男子温和而笑,盯着自己道:“这位小兄弟不过多走几步,又不是什么大事,宋师哥何必小题大做?”
阴冷男子登时沉默,他无言半晌,冷冷道:“太叔岚,你这话可是说我胡闹么?”
“不敢不敢。”太叔岚嘻嘻笑道:“我不过是讲理罢了。”
“好个讲理!”蓦地,男子哈哈大笑,笑声若鬼哭狼嚎,闻之不寒而栗:“既然太叔师弟说了,那我放他一马又如何?”
太叔岚嘻嘻一笑,抱拳道:“多谢师兄了。”
男子冷笑,转头盯着月若盈道:“月师妹,天色已晚,你还不回去么?”
五十二 激斗
炼魂教,正殿之巅。
一男子立于顶端,苍颜灰发。他负手捻须,微笑不语。
“教主。”黑暗当中,一人沉声道。
那男子“嗯”了一声,缓缓道:“都走了么?”
暗中那人答了声‘是’,道:“属下不明,教主既已出关,为何不去见小姐?”
男子长叹一声,凌风忽起,将他长衫吹的鼓鼓飞扬,他面有愁云,盯着长空怔怔出神。暗中那人早已习惯,静候一旁。过了良久,这男子才苦笑道:“这天下间,老子怕见女儿的,我倒是独一份罢!”
暗中人不答,男子唏嘘半晌,忽而双目精光一闪,沉声道:“方才的情况你可瞧明白了?”
暗中那人答曰:“瞧明白了。”
男子点点头道:“很好,很好,你说他鬼隐七脉练到什么水平了?”
暗中人思索一阵答道:“应是五脉通顺,六脉归一指日可待。”
男子叹了口气喃喃道:“果然如此,六脉归一……六脉归一……嘿,我当年练到这个水平时,已比他晚了十多年啦。”他思索半晌,忽而问道:“盈儿收的那个魂奴,你如何看?”
“去——”一声娇喝,贯破黑夜。月若盈碧衣流袖,飘然若飞,她掌中气劲时明时暗,疾速流转。
韩馥双目圆瞪不敢怠慢,他飞身到处枯叶齐飞,形成了一个斗大漩涡将月若盈所放气劲统统收入。
月若盈见了不退反进,长喝一声:“来得好!”言谈之间,袖风更烈,整个人几乎化作炽光,融入这无边黑夜当中。
韩馥瞧她姿势优美,不由得心中一荡,速度无端慢了几分。月若盈瞧准破绽,高声喝道:“太慢了!”
“呼!”狂风肆起,她碧衣随风飞扬,化作一支利刃,直刺韩馥肩头。韩馥一震,这才回过神来,他心意到处魂力在体内奔涌,地灵初虚脉络紫霞大作,一时间五行四象之力充盈躯壳。
韩馥哈哈一笑,朗声道:“归魂!”
“啪!啪!啪!啪!啪!”白莲在黑夜当中盛开,风雷水火相辅相成,变成滔天神通向着月若盈攻去!
这招威力不小,乃韩馥看家本领,他唯恐伤到月若盈,是以特意削弱威力,只想逼得她认输便好。谁想但须之间,那神通已攻到月若盈面门,水通电、电成风、风股火。五行之力愈来愈强,眼瞧着就要将月若盈吞没。
韩馥眉头一跳,暗叫不好,大吼一声道:“小心!”
“咯咯……”女子娇媚一笑,霎时间没入神通当中。
“轰隆!”神通炸裂,泥土崩飞。
“月若盈……!”韩馥惊叫,就要冲入其中。正此时,一股怪风冲天而起,将那些神通吹散。神通之中,一道倩影傲然而立,韩馥登时大喜:“你没事……”
话还没能说完,怪风又作,倩影经它一吹,立时化为尘烟,归于飘渺。
“你往哪瞧!”韩馥发愣之际,月若盈从天而降疾如劲风,柔荑数变,终成蛇影,直慑人心魄。
“嗖!”蛇影张口,咬向韩馥咽喉。韩馥心未明,身子已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他鬼隐芜计脉络忽而暴涨,奇劲忽起,手腕一抖,魂力化作幽风吹响月若盈。
月若盈眼瞧就要得手,不欲撤退,竟不退反进,想要顶着幽风将韩馥击倒。谁知那幽风虽不强烈,但胜在极冷,月若盈没走两步,便牙齿打颤,险些摔倒在地。
多亏她心思灵活,知道现在不退恐怕就得受伤,她一咬牙连退几步。刚刚站定,旋即攻上,只瞧她身子一晃,留下数道残影,竟已不可思议的速度攻到韩馥侧身。
韩馥一个不备,被月若盈在肩头拍上一掌,他登时眼前一黑,痛入骨髓,倒吸了几口凉气这才站定。
月若盈冷笑道:“服了么?”
韩馥揉着肩头,本欲认输,谁知他抬头一瞧,月若盈相貌凄美,身子削瘦,不由得想起方才之事,登时一股傲气涌上心田:“我不服!”
月若盈眼波一转,叫人读不出情绪,她嘴唇微扬带了几分冷笑:“好!既然这样,我就打到你服!”
“嗖!”她晃动身形,留下无数残影,韩馥瞧得眼花缭乱,忍不住忖道:“这就是她鬼隐七脉成就的神通么?”正思索着,月若盈已无声欺到身后,“呼啦!”劲风大作,直逼韩馥背脊。
韩馥一惊,闪避不及。被月若盈扫到后心,“哎呦”一声,疼痛难抑。
“服了么!”她冷笑。
韩馥默然,将芜计脉络摧至极限,神通在他体内奔走的同时也倾泻而出,将月若盈包覆当间。
气旋如刀!电光似枪!
月若盈丝毫不惧,咯咯娇笑,韩馥只觉眼前一花,她竟不知何时跳出包围,欺到自己身前。韩馥大惊,忙运起体内魂力抵挡。月若盈速度极快,掌上神通威力不小,韩馥难以招架,被逼得连连倒退。
他心知如此必输,一咬牙竟将两条脉络同时催动。果不其然,韩馥体内魂力霎时间大增,在体内游走肆虐。韩馥强忍躯体内的剧痛,将五行之法催生几倍,朝着月若盈四面八方攻去。
月若盈见韩馥实力陡增,忍不住“咦”了一声。身子一晃,又绕到韩馥背后。韩馥双脉共同运作,不单魂力大增,就连听觉反应也比平常强上不少。月若盈刚一到来,韩馥就反应过来,他朗声一喝道:“归魂!”
“轰隆!”狂雷落地!
月若盈大惊,朝后急退,惊险避过这招。但她还来不及喘息,韩馥又驾驭劲风,飞速袭来!
“嘭!”二人双掌相交,各退数步,月若盈大口喘息,心中是又惊又奇,万料不到这惫懒小子竟能将自己逼到这般地步。正思索时,月若盈猛地抬头朝韩馥望去,只见他一张俊俏脸孔不知何时竟已变形:嘴唇黑紫,呼吸浓重,身子不住的颤抖,显然极是痛苦。
“你……”月若盈心脏猛地一跳,惊叫道:“你快停用魂力!你想力竭而死么?”
五十三 斗法
月若盈瞧得心急连连呼喝,希望将韩馥点醒。谁知韩馥闻之不答,反而嘿嘿一笑,体内魂力又增几分,磅礴的力量好似无可阻挡的洪水,在他体内肆意纵走。
他脸色又变,此时已是紫中带红。“我……不服……”韩馥一字一顿叫道:“我不服……”
“你闭嘴!”月若盈惊怒交集,神通围绕着她的娇躯流转,刹那间这女子化作一道香风,奔至韩馥眼前。韩馥只觉眼前一花,铺天盖地的掌风扑面而来,竟将其逼至死角。
韩馥不退半步,心中越发兴奋,激发出生平傲气,祭起神风同月若盈左右周旋。月若盈久拿不下不由得心中着急,她一顿足叫道:“你若再不服输,我可要下辣手了!”
韩馥体内魂力狂暴肆虐,别说开口讲话就连呼吸吐纳都痛彻心扉,他强忍剧痛咧嘴一笑,眼中尽是战意。
“你……”伊人咬牙切齿神通陡转,高喝道:“魍魉怨!”
“呜——”怪风四起,将满地枯叶吹的伶仃纷飞。顷刻,天变。浓雾掠起,充斥周遭。韩馥目难视物,凝神瞧去,只见不远处影影绰绰,竟似有千百大军。它们张牙舞爪、嘶声咆哮、恶毒诅咒。在地上爬行着、匍匐着、蠕动着,朝着韩馥飞速逼来!
月若盈眼角微微一跳,指甲不觉间扣入肉中,却没丝毫痛觉。她表情似哭似笑,幽幽喝道:“韩馥!你若现在认输,也来得及!”
少年不答,一脸坚毅。浓雾之中,那些鬼灵愈来愈快,冲着韩馥奔去!“归魂!”他大喝,魂力澎湃,激起惊天厉雷!
“轰隆!”地面坑坑洼洼,尘土飞扬。无数鬼灵在瞬间被韩馥打散,归于飘渺。月若盈银牙一咬,娇喝道:“去!”
霎时间,鬼灵漫天,疯狂的朝着韩馥奔去,它们迫不及待的要将这年轻的血肉撕开,饱饮一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体会到它们的痛苦。
韩馥哈哈大笑,拳脚带风。举手投足之间,五行力量越发磅礴,他一手一个将周遭鬼灵击碎。可鬼灵太多,他无论怎么抵挡,铺天盖地的鬼灵也丝毫不减。斗了半个时辰,韩馥已几近脱力,他再难压服体内奔涌咆哮的力量,眼瞧着就要油尽灯枯,力量暴走而亡。
不知何时,与他对立的这名女子眼中蒙上了厚厚一层薄雾,她瞧着韩馥浴血奋战毫不退缩的样子,内心不由得是一阵颤抖。
“这人……这人可真讨厌……”她心中大叫道:“我恨死他啦!”
正此时,韩馥足下一软,噗通跪倒。鬼灵瞧准破绽,成百上千只尽数扑上,韩馥难敌,终被按到。
惨剧就要在下一刻发生,月若盈再无法保持平静,伊人泪长流,涤尽冷落颜。“你快认输!”她泣道:“为了我,你值得么?我……我……我可是……”
韩馥不答,天地不答。唯有一声声‘值得么’远远送去,回荡在云层之中。
“值得么……值得么……值得么。”
回声远远送来,月若盈越发凄苦,她噗通坐倒,瞧着贪婪的怨灵,心已凉透多半。
“值得!”忽然,一声大笑直逼天际,紧接着,风雷水火由内至外,将所有怨灵打散,韩馥踉跄站直,眼中尽是笑意:“我是你的魂奴,你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
“你……你……”月若盈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巴,无声的泪水终于落下,打湿了周遭大地。
“真的值得?”良久之后,她才颤抖着声音发问,竟似一个怕羞的小女孩,不敢抬起头来。
韩馥嘿嘿一笑,抽了抽鼻子道:“值得!”
月若盈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星光璀璨,盯着韩馥那张面孔。“噗哧!”她笑了出来,不为别的,只因为韩馥现在形象太过滑稽——他一身布衣破烂不堪,浑身上下就似在泥浆里滚过一般,到处都是泥巴,更有甚者,他原本略微俊俏的脸上,现在是青一块紫一块,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大的青紫乌黑,小的高高肿起。
若非这些伤势是自己所打,心中还有几分歉疚。否则的话,月若盈定会坐地捧腹大笑,非笑他个三天三夜不止。
韩馥耐心等她笑完,这才无耻的笑道:“不怪我了?”
月若盈白他一眼,啐道:“你往后若再肆意妄为,随便与他们顶嘴,我可救不了你!”
“谁叫那个姓宋的呵斥你?”韩馥撇撇嘴不以为意说道:“谁要欺负了你,老子就是不活了,也得咬他两口!”
月若盈登时沉默,过了半晌才幽幽叹道:“教中形式微妙,姓宋的在教中掌权最多,平日来也最是蛮横,我被他欺负几句也算不得什么。”
韩馥挠了挠头不解道:“你爹爹不是教主么?他还敢对你不敬?”
“呵……”月若盈冷笑:“教主……教主……是呀,天底下谁都知道他是教主,就连我见了他也得叫一句教主呢。”
韩馥一愣奇道:“这话什么意思?”
月若盈摇了摇头道:“不提这个,你可记住了,从今往后若没有我的同意,今**见到那六个人,谁也不准去惹!”
韩馥想到方才之事,那面色阴冷之人出言欺侮月若盈,自己这才因而大怒,顶撞了他几句。这才险些招来杀身大祸,若非太叔岚再次出面求情,只怕自己已经要被那人放到那所谓的‘炼魂池’当中了。
想到这,韩馥忍不住嘟囔道:“那叫太叔岚的小白脸还算不错。”
月若盈冷笑一声道:“对,你说的不错,唯有他是特别的。”
韩馥眼睛一亮喜道:“这么说来那小白脸是好人了?”
“好人?”月若盈冷笑:“只有他是要特别提防,特别小心的!”
“为何?”韩馥一愣。
月若盈摇头道:“为何我也说不出来,只是我一见这人便觉得可怕,他就似一条噬人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张开大嘴,咬上你一口。”
韩馥听后心中忖道:“那小白脸两次为我求情,怎么也瞧不出有哪里不好,我看他倒和楚笑白那小白脸有异曲同工之妙,说不准我俩还能做朋友哩。”念及至此,韩馥有些不以为然。
月若盈瞧他表情已猜到七七八八,她心底忍不住闺怒道:“你可别将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将来你若被害,可别来怨我。”
韩馥嘻嘻一笑道:“怎么会?怎么会?小人就是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怪你。”
五十四 昏迷
月若盈瞧他嬉皮笑脸,是一点办法也无,忍不住白他一眼啐道:“你这惫懒鬼,一点也不用心。”
“哪有?”韩馥正色道:“你月大小姐说的话呀,我可一句都没忘记过!”
“呸!”月若盈啐了一口道:“不要脸。”
韩馥嘿嘿一笑,正欲说些什么。忽听月若盈用细若蚊吟的声音道:“你方才说的话,可还当真?”
韩馥一愣,挠了挠头道:“什么话?”
月若盈登时面色大变,怒道:“好啊!我就知道!”
多亏韩馥聪明,立即醒悟过来,他连忙嬉笑道:“自然当真,自然当真,月大小姐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
这话一出,月若盈的俏脸登时涨红,她垂下头去悄声啐道:“惫懒鬼,谁要你说出来?”
她相貌极美,平素性情古怪不显可爱,今日忽然扭捏,不显造作反而更添妩媚。韩馥瞧月若盈红唇娇艳欲滴,俏脸上尽是柔情,忍不住心脏噗通狂跳,一个大胆的念头跳了出来:若是我此时抱住她,又该如何?
这念头一出,韩馥顿觉太过大胆。但月若盈此时实在太过美丽,韩馥实在难以把持自我,忍不住将手伸了出去……
月若盈扭捏半晌,觉得脸红心跳,竟是说不出快活,她抬起头来,正打算要和这惫懒鬼说上几句温言软语,谁知忽然瞧见韩馥一脸猪哥相,傻兮兮的伸出双手,朝着自己走来。她不由得又羞又惊,猛地出拳打在韩馥胸口怒道:“你作死么?”
韩馥“啊呦”一声跌倒在地,竟浑身抽搐起来。月若盈见状冷笑道:“你莫要装可怜骗我,还不赶快起来?”
谁知韩馥却似未闻,狠狠抱住身子,发了疯颤抖。月若盈瞧得心慌,忍不住叫道:“你若再装模做样,我可要生气了!”
韩馥显得十分辛苦,他勉强用力说道:“我……我好……好难受……”
月若盈一惊凝神瞧去,只见不知何时韩馥嘴唇已经乌紫,她赶忙用手去摸,却发觉韩馥身子惹得发烫,高温之中,还隐隐有一丝寒冷作祟。
她登时大惊,忙叫道:“你怎么了?”
韩馥答不出来,体内两股力量狂躁无匹,在身子中纵走,将接触到的一切破坏。方才强用神通,现在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他痛苦的呻吟,满地打滚不止。月若盈瞧在眼中,急在心里。她手足无措,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办法,月若盈只得抱起韩馥,强行运起神通为他疗伤。但孰不知,韩馥正因为体内两股力量作祟而痛苦不堪,月若盈不明就里,偏偏要再运功行法,韩馥半点没得好转,反而越发痛苦。但他偏偏体内被神通充盈,口不能言。有苦也无法表达,只得看着月若盈将神通一点一点将神通渡入体内。
她每送来一分神通,韩馥就难过一些,不出半个时辰韩馥已奄奄一息,眼瞧着就要不行了。月若盈见他气机将尽,心中更急,不觉间更用几分真力。
“嗡!”就在韩馥要被体内三股力道硬生生折磨死之际,忽然他所佩戴的玉佩绿芒大作,充斥着四周。月若盈身处中心,难以窥得全局,只觉得这道绿光太过神秘斑斓,叫自己心惊胆战。
远远的,有人站在百丈开外,大殿顶层。他白衣如洗,容貌俊雅。见状,忍不住笑道:“终于来了么……”
“昂!”一声龙吟,猛然惊醒韩馥。他霎时间清醒过来,只觉体内两股力道逐渐合而为一,竟化作了一个黑洞。月若盈不知情况,拼命注入神通,正这时,韩馥体内传来一股巨大吸力,竟将她的神通疯狂吸入……
她大惊,便要拔出手掌。谁知韩馥身上蓦地产生一股巨大吸力,将月若盈吸住。月若盈只觉体内神通倾泻而出,转眼间已流失大半,但这并非最恐怖的,在神通流失的过程中,韩馥体内还隐隐有一股勾魂摄魄的力量,竟要将自己的灵魂窃走。
一时间,白种念头从她脑中呼啸驶过,每种念头都是儿时的记忆。鲜花、流水、嫩草、绿叶、脏血、尸骨、杀戮……
“不!”月若盈惊恐怒极,却偏偏送不开手,只得任由韩馥将自己的灵魂吸走……“我……我要死了么?”她想道:“也许这样也不错……我……我也算补偿啦……”
忽然,韩馥怀中玉佩绿芒顿去,留下漆黑长夜,他体内所产生的吸力就似潮水一般褪去,没有留下半点残存的痕迹。
韩馥失去玉佩庇佑,登时咕咚摔倒在地,昏迷不醒。月若盈死里逃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时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再也没有力气挪动半步,就这么昏倒在韩馥肩头,沉沉睡去……
“沙沙……”细风幽咽,卷起几片凋零枯叶。
白衣男子缓缓跺来,瞧着韩、月二人,不由得轻笑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嘿,你这次还真的找到了块宝贝。”
正说着,皎月冲破云层,月光平铺而下,倒映在这人脸上,将他的面孔照的一清二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叔岚。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韩馥这才悠悠转醒,他迷茫的瞧着周遭:自己正身处一间屋中,他身上的破衣不知何时已被人换下,此时穿着的正是一身白布内衣。所睡的的大床做工精细,床头刻着几只叫不上名字的神兽,神兽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抬头望去,屋内香炉燃的正旺,袅袅轻烟缓荡升起,整间屋子内都充斥着若有若无的清香——那正是月若盈身上的味道。想到这,韩馥一激灵滚下来床来:“这莫非是她的屋子?”
房外有人听到动静,赶忙推门进入,这人正是月若盈的婢女小游。她一见韩馥,登时喜道:“韩公子,你终于醒啦!”
韩馥不明就里,挠了挠头问道:“我怎么在这?”
小游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你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了。”韩馥摇头。
五十五 来访
小游叹了口气道:“五日前咱们回到圣教……”
“什么?五日前?”话音未落,韩馥已叫了出来:“不是昨天才回来的么?怎么一转眼过了五日?”
小游白他一眼道:“这是自然,你昏迷了整整四日,算上今天不正好五天?”
韩馥一愣,奇道:“我昏迷四日之久了么……”
小游点头又道:“那日半夜,我听到院子中有打斗动静便出来查探,谁知叫我见到你和小姐昏倒在地,我大惊之下这才赶忙将你们搬到屋子当中。”
韩馥听后一皱眉头问道:“月若盈怎么样了?”
小游抿嘴一笑道:“小姐第二日便醒了,瞧起来并无大碍。”
“那就好。”韩馥这才松了口气自顾自嘟囔道:“我为何会昏迷五日?我怎么没半点印象……”
正说着,不知小游想起什么,忍不住抿嘴一笑道:“其实呀,你昏迷这几天中,小姐可是日日……”
“小游!”话说一半,旁边登时有人娇叱道:“你胡说什么?”
小游一听,匆匆朝韩馥做个鬼脸,板起面孔道:“小姐你来了。”
韩馥一震寻声望去,只见月若盈身着碧柳绸衣,腰缚流苏,头顶一枝飞凤金钗。相貌之美,世所罕有。他不由得心脏一阵乱跳,不觉瞧得痴了。
月若盈白了小游一眼,恨恨道:“你这妮子,若再胡说可别怪我大耳刮子扇你。”
小游若有所悟的嘻嘻一笑,直笑得月若盈满脸绯红顿足气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小游眼珠骨碌碌几转,望了眼韩馥,登时“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月若盈羞不可抑,正要伸手去撕她小脸,谁知扭头之际瞧见韩馥,只见这厮一脸痴呆,口水流了百十来丈,正傻傻的盯着自己。她不由得一阵羞臊,怒道:“你看什么?”
韩馥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忙用手擦了擦口水无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月若盈冷哼一声,盯着韩馥道:“你身子好些了么?”
韩馥嘻嘻笑道:“你这可是在关心我么?”
月若盈脸色一红怒道:“你胡说什么?”说着,她冷哼道:“瞧你样子,也该并无大碍了罢!”
韩馥点头,月若盈微微一迟疑又问道:“那日之事,你还记得多少?”
韩馥挠了挠头道:“我只记得你我打了一架。”
月若盈听后有些不信,步步紧逼道:“这只有这些了?”
韩馥一愣,奇道:“难道还有别的么?”
月若盈神色大变,竟有些慌张,她连忙道:“自然没有了。”
韩馥“嗯”了一声,默然不语。月若盈思索半晌,忽而扬头道:“你随我来!”
韩馥不敢怠慢,赶忙换上衣物,随着月若盈走出房去。
二人出走不久,便来到院落之外。韩馥一瞧,登时啧啧赞叹。那日夜半归来,天色已黑。他只能瞧见一个轮廓,却看不清周围景致。现在恰逢白日,艳阳高照,月若盈所居居所又正处在炼魂教最上方,由上至下瞧去,无数房屋宫殿尽收眼底,大小错落、宏伟瑰奇。
月若盈见他出神,忍不住笑道:“教中景色可好?”
韩馥一听,连忙点头道:“实在是我一生闻所未闻。”
月若盈笑笑,随手指着最大的一处宫殿群落道:“那便是我炼魂教核心所在,每当教主召集众人时,咱们都要到那里集合。”
韩馥闻言望去,只见那宫殿高耸入云,说不清到底有几百千丈。宫殿顶层用金漆装饰,经阳光一照,金灿灿的夺人双目。他出神半晌忽然问道:“这宫殿叫什么名?”
月若盈道:“书中虽记载那宫殿有名称有来历,但年岁久远,教中弟子早已记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都用‘圣所’来称呼。”
“圣所么……”韩馥心有向往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若是能坐在里边,那又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啊。”
月若盈闻之无言,过了好半晌韩馥才拉回思想,指着圣所外其余六座雄伟大殿道:“那六座大殿又是什么?”
月若盈道:“这就是教中七使所居住的行宫了。”
“七使?”韩馥有些发蒙。
“你前几天不才见过?”月若盈白他一眼,啐道:“险些酿成大祸。”
韩馥一愣,这才回忆起来:“昨天咱们见到那几个人,便分别住在这里么?”
月若盈点头,听韩馥又提问道:“那其余弟子又住在哪?”
月若盈冷哼一声,指着六座大殿脚下的平凡小屋道:“这些便是下级弟子所居住的屋子了。”
韩馥不由得乍舌道:“竟有这么大的差别?”
“在我圣教当中,下级弟子要多少有多少,咱们哪有那么多心思安排他们的住所?”月若盈冷冷一笑:“更何况,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不在了,谁又会为他们操心?”
韩馥登时默然,过了半晌他才摇了摇头勉强笑道:“对了,说起居所,那咱们所住的地方为何没有这些屋子?”
月若盈眼皮微微一跳,闷声道:“因为我不愿让别人接近这里,在我行宫之中,现在唯有你、我与小游三人罢了。”
“原来是这样……”韩馥有些憋闷,他最好热闹,瞧月若盈居所处如此人迹罕至,时候一长岂不是要将他憋死?
月若盈瞧他神色已猜透多半,她登时冷笑道:“怎么?你若嫌我这里不好,大可以搬出去住。”
韩馥一听,登时摆手道:“不会不会,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嫌这里不好?”
月若盈冷哼一声,扭头不答。韩馥顿觉尴尬,正张口欲说几句俏皮话逗她开心,谁知忽然一人哈哈大笑道:“在这里有什么好?韩兄弟不妨去我那里,好酒好肉享用不尽!”
二人同时一惊寻声望去,只见阿酒不知何时竟来到宫殿,他身着蓝衣,腰间挎着一个斗大的葫芦,手持一根青木鱼竿,远远瞧去,倒是英气十足。
月若盈脸色登时一黑,怒道:“你来这作甚?”
五十七 品酒
阿酒一愣,眼中奇光暴涨,他几次打量韩馥忽而哈哈笑道:“想不到!想不到!老弟竟有这般气量,倒显得我为人狭隘了。”
韩馥咧嘴一笑,正欲说些客套话,忽然之间房中浓浓酒糟香气飘来,令人闻之欲醉。他不由得眼神一亮,搓手喜道:“这房中之酒莫非是百年竹叶青?”
阿酒一听,登时拍手大笑:“韩老弟果真妙人,仅仅用鼻子一闻就闻出我这珍藏啦。”
韩馥嘿嘿笑道:“说来也巧,过去老子还没破落之际,曾有幸尝过这美酒。”
“哦?”阿酒登时来了兴趣:“韩老弟说说滋味如何?”
“啧啧。”韩馥砸吧了两下嘴道:“从那以后,我可是神魂颠倒了百日有余,其他酒水与他一比,都他妈是狗屁!”
阿酒拍手喜道:“是了,是了!这竹叶青口感柔和甘美,时候越久越发香甜,世人均道女儿红乃酒中至圣,其实不然。竹叶青十年冲淡,三十年苦涩、七十年甘醇,这到了一百年啊,哈哈,那可是香美醇厚,芬芳端绝的极品!”
韩馥接口道:“若是能佐以兰花、青竹下酒,那更是如虎添翼!”
阿酒听后奇道:“想不到韩老弟也是酒中雅客?竟知道‘兰羞荐俎,竹酒澄芳’这等道理?”
韩馥一愣,挠头道:“那是什么?”
阿酒一皱眉问道:“既然韩老弟不知道这诗的来历,又何以知道竹叶青佐以兰花的道理?”
韩馥听了,立时一拍手做恍然大悟状道:“这个倒也不是我的知识,是从前我家有个下人曾经提过,我那时最好吃喝,便用心记了下来。”
“原来如此。”阿酒点头道:“下人能有这般知识,可见也是有学问之人,改日若有机会,我倒想和他喝上几杯!”
韩馥听闻,登时心头一黯忖道:“也不知崔三现在过的如何,我犯了那么大罪,他说不准已被欧家杀了。”念及至此,韩馥不由得心中一阵生疼,愧疚与哀伤齐齐袭来,叫他一阵恍惚。
阿酒察言观色,见韩馥神色有异,故意将话头一转哈哈笑道:“韩老弟,咱们光顾着说不如现在就将竹叶青开封,让咱们尝一尝味道可好?”
韩馥一听,这才压住哀愁强笑道:“那可太好了!”
阿酒听了,便招呼韩馥坐下,自己则下去酒窖取酒。韩馥趁他不在,左右打量这茅屋一番。只见屋内陈设简单,只有寥寥几件家具,茅屋分为内外两套,内部乃是两间小间,足够二人居住。外部正是自己现在所处,左右瞧去,也不过是一张桌子,两条板凳,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韩馥思索半晌,怎么也难以将那日与月若盈侃侃而谈的男子与现在这破茅屋联系起来,他本就不是多思之人,想了一阵无果,也就索性不再去想。
忽而,他眼神一瞟,望向窗棂。阳光碎金也似的打入屋中,正好照到桌下。桌下一物闪烁璀璨,光华夺目。韩馥心中好奇,伸手捡起。这才发现这物却是一枚金钗,说是金钗,却是生铁镀铜,所编飞凤历久年月,早已破落,七扭八拐不成形象。金钗身上锈渍斑斓,难辨往日样式。
韩馥拿着金钗,不由得一阵发愣。正此时,忽听一阵爽朗笑声:“韩老弟,这竹叶青我取来啦!”
韩馥一愣,竟莫名其妙的慌张起来,他赶忙将金钗收入怀里,佯装无所事事。阿酒也为起疑,将酒坛放在桌上,呵呵笑道:“韩老弟,这坛酒我尚未拆封,一直想寻一酒友。今日能得韩老弟来访,我可是十分开心。”
韩馥奇道:“这炼魂教如此庞大,就没有能和阿酒兄喝酒的么?”
阿酒听后神色不觉间一黯,喃喃自语道:“以前是有……”
韩馥听的不算真切问道:“什么?”
阿酒回过神来哈哈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来喝酒!”说着,他拆开泥封,取来两只大碗与韩馥分而饮之。竹叶青是神州十大名酒之一,由一位名医亲手酿制,讲究‘冲淡,醇厚,甘美,养生’。
这一碗下去,二人非但没觉醉意,反而口腔内甘甜四溢,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阿酒极善饮酒,一碗下肚自然不够,他不等韩馥喝完,便自顾自为二人添满。韩馥久经阵仗,自然也是不怕,二人一杯接一杯下肚,话匣子自然而然的打开了。
韩馥出身贵胄,从小穿金戴玉,所见所闻自然比常人要多,吹起牛来也是一等好手,许多传闻中事经他添油加醋这么一说,也变得极为逼真,听的阿酒连连称奇。反观阿酒,他年逾三十,于酒道一途研究极广,对天下名酒样样拿手,说起来头头是道,他将多年来寻酒遭遇化成故事,讲给韩馥,听的韩馥大呼过瘾,叫好不止。
一时之间,二人杯筹交错,也不知喝了多久。一坛百年竹叶青不觉间下去大半。
喝到一半,二人话题嘎然而止,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场酒会,竟变成二人对喝闷酒。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韩馥心中对炼魂教满含疑问,他到此来一是阿酒指名点姓,二是平日来月若盈口风实在太紧,他千方百计也问不出半点有价值的东西,只好趁着这个机会,希望能通过阿酒了解到炼魂教内幕。
可阿酒此时闷头喝酒,只字不提,韩馥好几次想要开口,都被他无言的挡了回去。他无奈,只得陪着阿酒一杯又一杯饮下,算是捱过这难捱的时间。
突然,阿酒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嘻嘻笑道:“说起来,韩兄弟似乎对月大小姐有些意思?”
这话一出,韩馥登时觉得心脏一顿乱跳,平素惫懒的他竟不知该怎么答才好,阿酒端起酒盏饶有意味的打量了韩馥半晌,这才咕咚咚将酒饮尽,一抹嘴笑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咱们做男人的,这点也不敢承认么?”
韩馥一听,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昂头便叫道:“是了,我是喜欢她!”
“哈哈!”阿酒拍手笑道:“这才是真汉子,敢爱敢恨最叫人佩服了!”
韩馥这话出口,反而轻松了许多,他脸庞微烫,嘿嘿干笑几下,端起一大碗酒饮下。“可是啊……”正喝着,忽听阿酒道:“韩老弟你这次可真是喜欢错人啦!”
韩馥一愣,沉声道:“这话什么意思?”
阿酒不答,望着就水中自己的倒影怔怔发呆。过了半晌,他才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不提这个。说起来韩老弟似乎有问题想要问我,你不妨现在便说。”
韩馥闻言精神一振,开口便道:“你到底带我来这的目的何在?七凶布试又是什么?月若盈与他爹爹的关系又如何?”
阿酒一愣,随之苦笑道:“韩老弟……”
“咯咯咯……”话音未落,忽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二人同时一震,阿酒脸色登时黑了下来:“洛媚儿,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
韩馥一听‘洛媚儿’三字,脸色立即大变。他只觉口舌发干,心中的恐惧不断加剧,正这时,屋门被人推开,洛媚儿一袭粉红桃花衣,艳丽照人,她风情万种的瞧了眼韩馥,这才摆着杨柳腰走进屋来道:“也没什么,只是你我疏于走动,小妹特来探望罢了。”
阿酒眼神飘向韩馥,冷笑道:“只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洛媚儿故作娇态的白了他一眼道:“啊呦,阿酒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
阿酒“嘿”了一声,冷冷道:“你对阴玉龙那套对我没用,我这破烂茅屋,容不下你教中圣使的金身,咱们有话不妨直说,也简单痛快。”
洛媚儿“啊呦”一声,径直走到韩馥对面坐下,端起韩馥的酒杯道:“阿酒哥哥何必与我这么客气?若论资历,小妹比你还差得远哩。”
阿酒哼了一声,双手交叉,冷冷的盯着洛媚儿。洛媚儿对那针尖般的目光毫不所动,却直勾勾盯着韩馥,那勾魂摄魄的美丽之中还有一股叫人欲罢不能的媚态。瞧得韩馥一阵心动,一股邪火从小腹窜出,直奔大脑。若不是阿酒在场,恐怕他此时早已扑上,非要一亲这女子芳泽了。
洛媚儿咯咯一笑,朝韩馥抛去一个媚眼,张开红唇衔住酒碗,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在碗上留下一片唇彩。韩馥瞧了,喉头不由得发出‘咕’的一声。
洛媚儿妩媚一笑,冲着阿酒道:“阿酒哥哥,小妹这次来想要和你商量一笔买卖。”
“对不住。”阿酒瞧也不瞧她,冷冷道:“咱这是喝酒的地方,不是店家,若要谈买卖请去别地。”
洛媚儿嗤嗤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件事物在阿酒眼前晃了一晃。阿酒登时神色大变,厉声道:“洛媚儿!这东西你哪来的?”说着,他便出掌去夺。
洛媚儿咯咯长笑,侧身避开,正好倒在韩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