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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玉缜则折     裂天txt下载     裂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十八 交易

    韩馥脑子“嗡”的一声,洛媚儿身子上那若有若无的香气便想尽办法的朝他鼻子里钻,他登时浑身颤抖,竟不自觉的想去搂这个女人。

    正此时,阿酒大喝一声,辟掌攻来。洛媚儿不怒反喜,咯咯而笑,双手一扬反抱住韩馥脖颈,腰上略微一用真力,她便似一条水蛇般在韩馥背上绕了个圈。阿酒见洛媚儿绕道韩馥背后,冷哼一声,掌势错过韩馥朝背后的洛媚儿攻去。

    谁料洛媚儿极是狡猾,她借力而闪,在韩馥身后闪转腾挪,竟将他当成了活盾牌。如此一来,阿酒果然无计可施,气的哇哇乱叫。二人一攻一躲,顷刻间换了三十来招,阿酒制敌心切,却又不敢伤到韩馥,郁闷心情可想而知。

    他掌法翻飞,出拳若风,韩馥放眼望去,阿酒拳法极快,化为点点星芒,将他包裹其中,却不伤及分毫。只可惜洛媚儿计策虽然简单,但却能收到奇效,阿酒拳法再快,只消洛媚儿绕着韩馥这么一躲,便不攻自破,尽数化作乌有。

    斗了半晌,阿酒忽然大喝一声道:“不打了!不打了!”说着,他足下一点,回到酒桌之前端起酒碗咕咚咚一饮而尽,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酒嗝骂道:“他妈的小娘皮太过狡猾,有种你离开那个小子,咱们再来打过。”

    洛媚儿咯咯一笑道:“阿酒哥哥,媚儿早已有言在先,此次前来只为谈笔买卖,可你一味紧逼,媚儿为求自保只好躲了。”

    阿酒冷哼一声,道:“现在我有心思听你的买卖了,是什么赶快说罢!”

    洛媚儿随手攀上韩馥脖颈,韩馥感受着她火辣辣的娇躯,心底不由得一阵怦怦直跳。听洛媚儿慵懒道:“阿酒哥哥,你便不想知道我为何会有这东西么?”

    阿酒脸色一变道:“我怎么会知道……哼,八成是你偷来的。”

    洛媚儿咯咯笑道:“她将这东西奉为至宝,若不是她亲自交给我,我又怎么能拿的来?”

    阿酒一愣,颤声道:“你说……你说她将这东西奉为至宝?”

    洛媚儿得意笑道:“这次你可有兴趣和我好好谈谈了?”

    阿酒登时默然,过了片刻才缓缓道:“你若想要这小子,咱们可是免谈。”

    洛媚儿展颜笑道:“你放心,男人这东西我若想要,又怎么会假人之手?”说着,她忽然张开红唇,在韩馥耳坠上轻轻咬了一口。

    韩馥如中电击,呼吸粗重,紧张的大汗直流。阿酒见了,把眉头一皱不悦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洛媚儿微笑道:“我要的十分简单,就是保住我现在的位子!”

    阿酒“嘿”了一声道:“洛大小姐你贵为教中圣使,除了教主发话,谁又敢剥夺你的位子?”

    洛媚儿微怒道:“你莫要与我装傻,咱们心中都知道,下个月便要开始七凶布试了。”

    阿酒冷笑道:“那又如何?别说我不愿帮你,就是我想助你,凭我一介下级弟子身份,又能派的上什么用场?”

    洛媚儿道:“你何必与我装模做样,我今日前来寻你,就是知道你私下动作。”

    “你可是从她那得知?”阿酒浓眉一扬。

    洛媚儿笑道:“正是。”

    “那她又怎么说。”阿酒情不自禁的迈上前一步,声音也有些发抖了。

    “她说呀……”洛媚儿眼珠轱辘一转,轻笑道:“她说叫你小心。”

    阿酒一听,登时激动起来:“她说要我小心?她说要我小心?这么说来,她不怪我了?她愿意和我……她愿意和我……”话说到一半,阿酒不觉间哽咽了。

    洛媚儿笑着点点头道:“可是恭喜阿酒哥哥了!”

    “哈哈哈!”忽然间,阿酒朗声大笑,笑声中说不出的快意,他猛地端起酒坛笑道:“痛快!痛快!老子活了几十年,从未象现在这般痛快过。”

    洛媚儿脸上含笑立在一旁,眼中却隐隐有冷意闪过。韩馥正被她火辣辣的娇躯弄得神魂颠倒情不自已,谁知偶然间瞧见洛媚儿的眼神,他立时从心底打了个寒颤,就似一条毒蛇咬了一口,使他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阿酒笑罢饮罢,这才道:“既然她拖你传话,那就是将你当成了自己人,从今往后我也会尽力助你,不过你可要记得此事务必小心,切莫露了马脚,否则不但你地位难保……只怕还有更可怕的将来在等待着你。”

    洛媚儿俏脸微微发白,过了片刻才缓缓道:“我自然明白。”

    阿酒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也快些回去罢,免得走漏风声。”

    洛媚儿点头道:“我这就走啦。”说着,她忽然回过头来,在韩馥脸蛋上吻了一口嗤嗤笑道:“韩公子,我的寝宫便在教中东侧,你若有空,不妨寻我来玩。”

    韩馥一听她要离开,心中倒是十分庆幸,赶忙起身给她让路。洛媚儿哀怨般的望了他一眼,这才摆起杨柳腰款款去了。

    洛媚儿走后不远,阿酒忽然道:“韩老弟,今日所见之事,你别说出去。这是为了月若盈好,更是为了你好。”

    韩馥一愣,忙不迭的点头。阿酒勉强一笑,脸上竟带有几分失落,听他喃喃道:“既然你不怪我了……又为何不来寻我?”

    想着想着,阿酒只觉愁上心头,烦闷之余只好拉着韩馥努力喝酒。转眼间一大坛竹叶青饮尽,韩馥酒力不支,昏昏沉沉睡去了。阿酒酒量比他好上不少,见韩馥睡去,只好将他扶入房中歇息,自己又从新取来水酒,缓缓倒满。

    “玉儿……”

    漆黑夜中,传来一声长叹。

    却说韩馥醉酒睡倒,直到月跃至天盖,他才因宿醉醒来。刚一睁眼,他便觉头痛欲裂,嗓子发干,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烧。韩馥赶忙起身,强忍着不适到屋后井中舀了一碗井水。井水清凉舒爽,一碗下肚,他顿觉好上不少。这才心满意足的朝着屋内走去,此时乃是深夜,正是万籁俱寂之时。

    韩馥推门入屋,正好听见阿酒打鼾,洪亮粗重。他心中无奈,踱步去瞧。只见阿酒伏在外屋桌上,手抱酒坛睡的正香。韩馥摇了摇头,心道今日想问之事竟没有一件问道,看来只能拖到明日去问了。

    想到这,他不得不强忍疑问,回房歇息。躺在床上,韩馥正合眼欲睡,谁知阿酒鼾声太响,哪怕隔着门板,也如平地惊雷一般,吵得韩馥无法入眠。他无计可施,又不敢去招惹阿酒,只好和衣坐起,重新走到屋外,选了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坐定修炼。

    他刚将意识沉入心底去瞧鬼隐、地灵二脉,忽然惊觉发现这两条脉络竟然同时开放,张弛之间极有规律,竟是大成之象。韩馥又惊又喜,遂潜心去炼,他运起魂力,在芜计、初虚二脉中转了一圈,居然是畅通无阻,原先那些狂躁的真气已消失不见。

    他心中大喜,若不是此处乃炼魂教中,他非要高声欢呼不可,这些日子来纠缠他的烦恼竟然这般莫名其妙被化去,也难怪他兴奋了。

    韩馥见此等情况,是再也坐不住了,他重运魂力充盈自身,随手放出一道罡风喝到:“归魂!”呼啸间,狂风大作,竟将他吹起三丈。韩馥大喜,忙将神通在体内一转,狂风霎时间暴涨,他又飞高几许。这般腾云驾雾的滋味他从未体会,如今一试,果真快活无边。韩馥捂嘴窃笑,指挥罡风,将他驮着在炼魂教上空足足飞了一周。

    却见黑漆漆的盆地之中,一道幽影翱翔天际。

    一人信手而立,盯着那幽影微微笑道:“是了,是了,就是这样。你修炼越快,咱们未来的日子越是明朗。”

    将神通习练一周,韩馥便缓缓卸去力道,重新坐定。他强压心中兴奋,又将神通在体内转了两周,这般双脉齐修,正邪并济,不说后无来者,至少是前无古人。耀月宗和炼魂教打了千年,任双方谁也想不到,自己门中得意**,竟在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手中合而为一。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第二日清晨。红日破晓,温暖阳光洒遍大地。韩馥闭紧的双目蓦地睁开,他双眼奇亮,面泛红光。经过这一夜潜修他非但不累,反而更加精神。

    就在他哼着小曲回屋之时,阿酒推门走出。双方均是一愣,听阿酒奇道:“怪了,我一早起来瞧韩老弟不在屋内,我便出来寻找,你这么早跑到哪去了?”

    韩馥不敢直言,只得打个哈哈道:“我早起惯了,瞧你还在睡觉,我便到外散步散步。抱歉让阿酒兄担心了。”

    阿酒耸了耸肩笑道:“无妨,只要韩兄弟没丢,那便一切好说。”

    韩馥登时不语,许多疑问正在他脑海中盘旋,思索半晌,他正开口要说,忽听阿酒道:“韩兄弟,你可知为何我要专程请你来?”

    韩馥一愣,旋即摇头。

    阿酒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那韩兄弟便听我讲个故事罢!”

五十九 七凶布试

    听阿酒道:“韩兄弟可曾想过,为何在这华贵宫殿之后,竟有这般泥泞肮脏小路?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韩馥一愣,又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摇头。

    阿酒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就和圣教中的现状一模一样。”

    韩馥奇道:“怎么讲?”

    阿酒道:“我圣教当中,虽有成千上万弟子,但真正能出人头地的,无非是那七人之一。除了这七人以外,其余弟子不过都是陪衬……对圣教七使而言,这些下等弟子,不过是他们争夺教中权势的棋子罢了。”

    说着,他拉着韩馥走上高地,指向远方。只见炼魂教巨大的盆地内,八座宫殿拔地而起,占尽风光,其余破落小屋虚与委蛇,攀附生存。瞧得韩馥不由得一阵窒息。

    阿酒默然半晌,这才叹道:“韩兄弟也瞧见了,这些破败屋子,总是绕着这些华美宫殿。我圣教之中,虽无明文记载,但私底下人人早已将其分为八份,教主最大,一并统领。其余七人分摊治理,哪些下等弟子愿意依附他们,便会主动搬去宫殿附近。自那以后,依附的弟子再无**,只会被教中七圣使当作棋子般差遣。”

    韩馥无语,他虽从月若盈口中得知炼魂教崇尚武力,实力代表一切。却没料到在教中下等弟子竟命如草芥,这般的不值钱。

    阿酒瞧韩馥脸色不善,嘴角微微一扬,手指南方道:“韩兄弟,你瞧见南方那座排场宏大的宫殿没有?”

    韩馥依言瞧去,只见正南一座宫殿拔地而起,气势恢宏,仅次居中圣殿。无数破落茅屋依附左右,比其余地方要多上许许多多。阿酒叹道:“这座殿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见过的宋妄。”

    韩馥一愣,听阿酒接口道:“圣教七使,由上至下按实力划分,宋妄位列榜首,实力深不可测,咱们且不论他,就是他手下的三大魂奴,也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教中早有风言,说宋妄鬼隐七脉融会贯通,比起教主也不遑多让。”

    说完,阿酒微微一笑道:“韩兄弟,你可知为何我要和你说这些?”

    韩馥摇头,阿酒道:“那是因为,只要你在月若盈手下一天,便迟早有一日会遇上宋妄,他神通高强,我早一日提醒你,你说不准就多了一分胜算……”

    韩馥身子一颤,沉声道:“阿酒兄怎的有如此把握,将来我一定会对上宋妄?”

    阿酒哈哈一笑,拔出酒葫芦晃了一晃道:“月家大小姐精于算计,计较极深。她志在千里,怎会安于圣教七使位子?”

    韩馥立时皱眉道:“我怎么瞧不出来?”

    “嘿!”阿酒冷笑道:“韩兄弟,瞧不出来这一点的,怕是只有你一人而已了。”

    韩馥旋即默然,阿酒将葫芦中残酒饮尽,这才笑道:“就算我说的不是,但你也该知道宋妄为人阴损狠毒,最是记仇,那**当着其余六使同他顶撞,他早已暗中记恨于你,若你不多加防范,将来恐吃大亏。”

    韩馥长舒一口气,点头道:“多谢阿酒兄了。”

    阿酒摇摇头,又指着东北方一座大殿道:“你猜猜那是谁的寝宫?”

    韩馥道:“我怎的猜的出来?”

    阿酒微微一笑道:“韩老弟仔细瞧瞧,必能得出结果。”

    韩馥一听,这才凝神去瞧。只见那座大殿左右并无太多草屋,而大殿内人声鼎沸,许多白衣女子进进出出,瞧起来极是热闹。他心脏噗通一跳,沉声道:“这王八蛋可真享福。”

    “哈!”阿酒抚掌大笑道:“看起来韩老弟已猜到了大殿主人是谁了。”

    韩馥咬着牙点头道:“这孙子就是化成灰老子也能认得,肯定是阴玉龙那混蛋。”

    阿酒眼光一亮,冷笑道:“你说的不错,这里住的,正是阴玉龙。他贪花好色,但凡教中有所姿色的女子,他无不垂涎。韩兄弟不瞒你说,教中因他yin威而屈服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韩馥怒道:“她们就不反抗么?”

    阿酒嘿笑一声,冷冷道:“反抗?下等弟子如是草芥,阴玉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杀她们还不简单?更何况在我圣教之中,杀人并非最可怕的惩罚手段。那些女弟子本就胆小,为求自保只好献出身子,任由阴玉龙玩弄。”

    韩馥登时不语,却暗地中握紧了拳头。阿酒瞧见他的表情,这才语重心长道:“更何况据我了解,月大小姐和阴玉龙早有赌约,韩老弟既然倾心于她,自然得负起责任,到了重要关头,你和阴玉龙一战是再所难免。”

    韩馥点头道:“我明白。”说着,他忽然问道:“你方才说有比死更可怕的惩罚方式,那是什么?”

    阿酒叹了口气,指着中央圣殿道:“在圣殿之中,有一口专门惩罚教中罪人的血池。若是有谁犯了大罪,便要将他投入血池之中,那人一入血池,不但肉身骨头化为脓血,就连魂魄也要跟着一并灰飞烟灭,永世不能超生。”

    韩馥心中一震,问道:“那血池可有名字?”

    阿酒叹道:“死在它之下的亡魂太多,咱们大家对其极为忌惮,便给它起了一个名号,唤曰‘炼魂池’。”

    “炼魂池……”韩馥喃喃自语,忽然想起那日在万蛛山庄恶斗天蛛老人时,他也曾提过这个名字。

    韩馥正走神之时,忽听阿酒又道:“韩老弟,现在你刚来我圣教不久,便已树立了两名强敌。你在我教中之路,可不好走啊!”

    韩馥哈哈一笑道:“怕个鬼,大不了老子和他们拼命就是了。”

    阿酒笑着摇头道:“其余几人我也没必要过多介绍,月若盈你是认识的,洛媚儿……想必你也熟悉。”

    他话说一半,韩馥忽然接口道:“那太叔岚这人如何?”

    “太叔岚……”阿酒闭上双眼道:“他在七使当中最为低调,从不争夺地位,是以我对他并不了解。但家师说过……这人绝不简单,不可轻视。”

    韩馥想起月若盈之言,看来并非她多虑,这才点了点头。忽而问道:“咱们屋子旁这座大殿又是谁的?”

    阿酒一愣,冷笑道:“是家师的。”

    韩馥疑惑道:“既然是你师父的,为何你不搬进去一起住?”

    阿酒哈哈一笑,却错过话头不答,他道:“韩兄弟,我记得你昨日问我,什么是七凶布试,现在你可还有心思听我回答?”

    韩馥一听,登时将疑问抛到九霄云外:“自然要听。”

    阿酒长叹一声道:“方才曾说过,咱们圣教中崇尚武力,七圣使权利极大,操纵他人生死,韩兄弟可曾想过这七圣使由何而来?”

    韩馥一听,登时猜了个大概:“莫非是七凶布试?”

    “没错!”阿酒点头道:“正是七凶布试!”他顿了顿道:“咱们圣教七凶布试十年一次,用来决定七使位置。下等弟子想要一步登天,唯有通过七凶布试才能够成。”

    “具体规则又是如何?”韩馥问道。

    阿酒道:“自七凶布试前三个月起,所有想要参赛的弟子便可报名。下等弟子经过角逐,便可参加正赛。与七圣使一同参与正赛,最后留下的人,便是新一任教中七圣使。”

    韩馥忍不住笑道:“这很好啊!十分公平。”

    “公平?”阿酒呵呵一笑道:“教中规定,下等弟子只许炼化一个魂奴,而在正赛当中,最多可同时派遣三位魂奴,试问以一敌三,哪有公平可言?”

    韩馥一愣,怒道:“那岂非没有胜算了?”

    阿酒摇头道:“也并非如此,每届七凶布试,总有天才问世。他们或许是神通极强,或许是魂奴强悍,能以一对三也说不准。”

    韩馥点点头,忽然叫道:“不对不对!你说七凶布试十年一届,月若盈和那洛媚儿都不足双十年岁,她们难不成七八岁便技压群雄了?”

    阿酒摇摇头道:“月若盈乃教主女儿,从小享有特权,生来便是七使之一,并且不必参加七凶布试……而洛媚儿师父曾是七使之一,前年她师父过世,她才接过位置,暂时位列七使……”

    “原来如此……”韩馥这才点了点头,突然他念头一转叫道:“还是不对!那为何月若盈要与阴玉龙在七凶布试上一分胜负?”

    “这你还不懂么?”阿酒冷笑道:“月大小姐她从小自傲,怎能忍受旁人白眼?她不顾教主反对参与七凶布试,分明是要证明给众人看,她有这个能耐。”

    韩馥听后,想起月若盈平时性格,登时信了八分,不由得一叹道:“她这又是何苦?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

    阿酒冷笑道:“她的心思旁人又怎么能猜的透?想当年……”说到这,阿酒猛地住嘴。

    韩馥奇道:“想当年什么?”

    阿酒摇头道:“没什么,我胡乱说的罢了。”

    韩馥还有疑问,但见阿酒不愿说,也就不再提了。

六十 神令

    当下,阿酒下厨做了两样菜肴,与韩馥一起吃完,便拉着他到野外垂钓饮酒。阿酒看来甚有地位,教中巡视弟子见了他无不行礼。而阿酒则对他们瞧也不瞧,自顾自与韩馥攀谈。

    二人游逛一整日,将炼魂教周遭景色尽数看遍。可不知怎的,这两日下来,阿酒对‘酒浓衣’一事闭口不提,好似没发生过一般。韩馥对这事本就不算关心,阿酒不说他也懒得去问。

    一日过去,直到夜半黄昏,两人才回到屋中。阿酒取来一坛美酒,正与韩馥谈笑之时,忽然一人叩门道:“酒统领。”

    阿酒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

    那人道:“教主传下‘神令’。”

    “什么?”阿酒登时站起,表情惊讶:“此事当真?”

    那人低头道:“千真万确。”

    阿酒立时不语,过了一阵才缓缓道:“你回去复命,就说阿酒马上便到。”

    “是。”那人松了口气,退下去了。

    韩馥瞧阿酒神色不善,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阿酒沉着脸道:“在圣教之中,有一种传令唯有教主可以使用,那便是‘神令’。这神令一旦传下,教中弟子无论病痛伤残,都必须到场。”

    韩馥惊道:“这是为何?”

    阿酒长叹了口气道:“只因为神令传出,那定是教中出了大事。”

    韩馥一惊:“什么大事?”

    阿酒摇头道:“我也不知。”说着,他沉吟半晌忽然道:“走,事不宜迟,咱们也去。”

    炼魂教正中央,圣所。

    韩馥与阿酒一道而来,见此处已汇聚了无数弟子。圣所极大,哪怕这些弟子一同挤入,也毫不嫌窄。韩馥、阿酒顺着人流而行,见道路两旁各站九名弟子,他们身着黑衣,手中擎着火把,将夜中的圣所倒映的犹如白昼。

    阿酒见了眉头一皱,蓦地拉住韩馥道:“走,咱们上前去!”说着,他猛然用力,推开周围弟子。周围众人本来张口欲骂,但瞧见来者乃是阿酒,立时自觉分开两侧,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阿酒也不客气,拉着韩馥大步向前,没走多久,便来到圣所顶端。韩馥放眼一望,前边站了六人,正是教中六使,他仔细寻找一圈,却不见月若盈的踪迹。他心中不由得犯嘀咕道:“莫非她还没到?”

    正想着,忽然一人朗声道:“圣王到!”

    众人一听,登时齐齐拜倒,山呼海啸般叫道:“天佑圣教,圣王洪福齐天!”

    韩馥还愣神站着,众人尖刀般的目光已投了过来。阿酒手疾眼快,一把将韩馥拉倒,低声道:“你不想活了?”

    韩馥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我又不懂……”

    阿酒无奈一叹,低声道:“等下切莫说话,否则冒犯了教主,谁也救不了你。”

    韩馥一听,忙连连点头,心中忖道:“老子就在这趴着,也不显眼,何必去招惹那什么教主?”

    正想着,内殿忽然走出来三人,这三人穿衣打扮一模一样,均是身着白色长袍,脸上用白布蒙住,瞧不见相貌,但韩馥见她们体态婀娜,想来应是女子。韩馥见了,忍不住想道:“这三人一模一样,谁是教主?”

    谁知那三人刚一出来,便有一名男子随后跟来,他年过四旬,发梢灰白,相貌虽算英俊却透着沧桑,一袭黑衫烫金纹花。远远瞧去,顿时让人感到威压。

    韩馥暗中点了点头道:“想来这人就是教主了。”

    果不其然,那三名白衣女子两侧站定,伺候男子坐下,这才跪倒。那男子环视一周,缓缓开口道:“众位可知我今日传下‘神令’所为何事?”

    众人谁也不答,一时间鸦雀无声,大殿上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男子冷冷一笑道:“我接到密报,说教中有人修炼禁术‘灵鬼降’。”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哗然,大家各个面面相觑,忍不住小声交谈。韩馥低声问道:“阿酒兄,这‘灵鬼降’又是什么?”

    谁料阿酒默然不答,却死死盯着左手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韩馥奇怪,寻着望去,却见那里站着站了许多弟子,阿酒目光迷茫,也瞧不出具体看谁。韩馥长叹一声,不再多问。

    此时,那名男子一挥手,沉声道:“将她带上来!”

    话音未落,便有一名女子被两人押了上来。韩馥一瞧,登时脑子“嗡”的一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昏倒过去。原来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月若盈。

    众人见了,登时引起轩然大波。月若盈乃教主女儿,现在却被教主押上,这说什么也太过诡异。

    那两人将月若盈押到殿前,朝着黑衣男子拜了一拜,当即转身。黑衣男子冷哼一声道:“月若盈,你可知罪?”

    月若盈挣扎站起,脸上傲意丝毫未减:“我无罪!”

    男子眉头一跳,大怒道:“大胆!你现在到了这个关头,还要否认么?”

    月若盈冷笑道:“教主大人,若有证据,您不妨亮出来叫众人瞧一瞧。”

    “教主大人……”男子声音一窒,勃然大怒道:“好!好!冯启!你再说一次那日所见所闻。”

    “是。”话音未落,便有一个男子闻言站起。众人目光转过,只见这男子三十来岁,生的相貌丑陋,一张脸上全是皱纹,远远瞧去,就像缩在一起般,他脸色蜡黄,眼珠外凸,相貌之丑,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瞧他一眼,均是不愿多看,反而转过头去瞧站在前排的阴玉龙。阿酒瞧了,忍不住冷笑道:“韩兄弟,这冯启也是阴玉龙的人。”

    他自顾说着,却听不见韩馥回答。他心中好奇,扭头瞧去。只见韩馥一双眼死死盯在月若盈身上,转也不转。阿酒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冯启露出黑黄牙齿笑道:“启禀圣王,那日小人半夜巡游,偶然路过月圣使宫殿。我正准备离去时,忽然发现一道人影飞出,小人虽然胆小,但心中记挂圣教,唯恐是歹人妄图偷袭月圣使,便不顾个人安危偷偷追上。谁知那黑影速度极快,小人修为不高,使出全身力气,这才追上了他。”

    月若盈听了,登时叫道:“你胡说!你住在阴玉龙宫殿左右,为何半夜要经过我的寝宫?”

    冯启听了,当时便面露难色。黑衣男子瞧见,冷笑道:“冯启,你若不据实禀报,下一个死在炼魂池的人,便是你了。”

    “是、是。”冯启一听,立时惶恐起来,他忙不迭道:“启禀圣王,小人那天夜里约了姘头……”

    这话一出,登时哄堂大笑。月若盈脸色苍白,冷笑道:“凭你的样子,也有人瞧得上么?”

    冯启嘿嘿笑道:“月圣使是自然瞧不上的。”

    “你……”月若盈正要怒骂,忽然转念一想:“这冯启平日来胆小猥琐,怎的今日如此胆大妄为?莫非背后有人撑腰?”想到这,她一下子便转头去瞧阴玉龙。

    谁知阴玉龙此时脸色铁青,愤怒中还带有迷惑。月若盈冷不丁想道:“难道不是他指使的?”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挥手道:“冯启,这些不堪的事就不要再圣所中提出来了,你就说接下来如何罢!”

    冯启大喜赶忙道:“是,是。”说着,他顿了顿又道:“那日我追上之后,却发现那人坐在一个僻静山谷中,我心中好奇,就追过去瞧。谁知没走几步,便瞧那人浑身放出黑色雾气,十分邪门。小人心中害怕,便想逃走,可我一想如果就这么走了,说不准那人就要对咱们圣教产生危害,我便索性一咬牙,留了下来。”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道:“那你瞧见了什么?”

    冯启道:“回禀教主,那时天色太黑,那人又浑身放出黑雾,是以小人瞧得不算清楚。所以小人便决定以身犯险,走近一些去瞧那人相貌。谁知我没走几步……便瞧见那人拿出一件事物……”

    月若盈只是冷笑,那黑衣男子问道:“是什么?”

    冯启涩声道:“是‘黑魂铁’。”

    “什么!?”“是黑魂铁?”“那东西还在世上?”一时间,众人俱是大惊,怪物一般盯着月若盈。

    月若盈冷笑,黑衣男子闭紧双目,沉声道:“你可瞧见那人相貌了?”

    冯启点了点头,指着月若盈道:“那时候黑魂铁正好光芒大作,映在那人脸上,小人仔细一瞧,这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月圣使。”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沉声道:“武途,我命你去搜月若盈的寝宫,可有结果了?”

    黑暗中,一人答曰:“回禀教主,小人搜查过后,正好瞧见这物。”说着,便由一名侍女端着托盘呈了上来。那人接过一瞧,登时大怒:“果然是黑魂铁!”

    说着,他将托盘摔落,一块黑铁仓啷落地,放出诡异黑芒。众人一瞧,脸上登时露出惧色。黑衣男子冷笑半晌,这才问道:“月若盈,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月若盈冷笑道:“别人处心积虑,我哪还有话能说的出来?”

    男子眉头一跳,闷声道:“这么说来,你是认罪了?”

六十一 蒙冤

    月若盈冷哼一声,扭头不答。

    男子面色铁青,沉声不语,一双手却颤抖不止。宋妄拜在其下,见此状况出声提醒道:“教主……”

    男子身子一颤,缓缓挥手道:“来人呀,将月若盈绑了,推下炼魂池!”

    霎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

    “月重阳!你杀了娘亲,现在也要杀了我么?”月若盈昂首冷笑。

    男子:“……”他不答,众人谁也不敢动弹。久久不语,久久。“将她带下去!”他咬牙道。

    “是!”两名侍卫应了,朝月若盈走来。

    “慢着!”忽然,韩馥高声叫道:“都给我站住!”

    众人一愣,纷纷朝韩馥瞧来。韩馥立在当间,不知何时已站直了身子,他一咬牙,身形化作一道清风,眨眼间便奔到了月若盈身前。他这一下用上魂力,速度诡奇,身旁众人竟没能反应过来。

    韩馥手腕一转,魂力奔涌而出,狂风登时大作,两个守卫应对不及,登被吹飞。韩馥双足点地,将月若盈抱起,手上发力,在绳子上一搓。那绳子登时化为齑粉,灰飞烟灭。月若盈身子微颤,缩在韩馥怀中,低声道:“你……你何必来找死?”

    韩馥哈哈一笑,还未回答。

    “大胆!”宋妄怒道:“圣所之上,你竟敢撒野?”

    韩馥冷笑:“爷爷救人,关你屁事?”

    “你……”宋妄勃然大怒,脸上蓦地黑气上涌,整个人被包裹在神通当中。

    “慢着!”那黑衣男子叫道。

    宋妄一听,立时收去神通,不情愿道:“教主……”

    男子摆了摆手,对着韩馥寒声道:“你是谁?”

    韩馥冷笑道:“老子叫韩馥,是她的魂奴。”

    ‘魂奴’二字出口,在场众人无不惊诧,他们表情各异,大多都是鄙夷、轻视。

    韩馥瞧见,仍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那男子微微皱眉,冷冷道:“小子,你可知扰乱邢典可是重罪?”

    “呸。”韩馥骂道:“老子就知道她是你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身为人父就要这么将女儿推下那个鬼池子么?”

    男子登时不语,过了半晌,才决绝道:“来人啊!将这人拿下,与月若盈一道推入炼魂池!”

    话音未落,宋妄已跃了出来。他肩头一耸,发出“嘎啦”声响,紧接着韩馥只觉眼前一花,宋妄数掌齐发,竟后发先至攻到眼前。

    “小心!”月若盈大叫。

    韩馥嘿笑一声,芜计、初虚二脉共同运转,魂力瞬间增长何止十倍?狂风忽起,烈火纵横,顷刻间便和宋妄对拆数十招。

    宋妄万料不到韩馥竟有这般能耐,他不由得又惊又怒,体内鬼隐七脉忽而暴涨,神通如惊涛骇Lang般涌出体内,众人只听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韩馥闷哼一声,倒飞三丈,噗通跌倒在地,挣扎难起。

    宋妄“呸”了一声,一步踏上,单手一扬就要结果韩馥性命。

    “慢着!”黑衣男子叫道。

    宋妄一愣,不情愿的收起手掌,恭敬道:“是,教主。”

    男子点了点头,朗声道:“来人,将他们二人拉下去,推入炼魂池中!”

    “等等。”月若盈忽然站了起来,她瞧了眼韩馥道:“既然牵扯了他,那我可不能不管啦!”

    男子面色一沉,闷声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么?”

    月若盈冷笑一声,转向冯启道:“你先前说瞧见我半夜跑出寝宫。这才追上发现我修炼禁术,可有错么?”

    冯启一愣,微微向后退了几步扬起脖子道:“说的没错!若不是我机缘巧合,还撞不破你的阴谋!”

    月若盈嘿笑一声道:“冯启啊冯启,你到现在还不知你主子就是派你来送死的。”

    冯启一愣,面色忽的变为苍白,他颤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月若盈冷笑,忽然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月若盈已经不见,又听“啪啪”两声,月若盈安然无恙,全身返回。只留下冯启呆立在大殿中,脸上两个巴掌印格外显眼。

    冯启一愣,指着月若盈叫道:“好啊!她公开杀人灭口啦!”

    月若盈冷笑不答,听太叔岚抚掌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冯启正不明所以,已听韩馥嘻嘻笑道:“她抽你嘴巴你都没能反映,月若盈要夜晚疾奔,你又跟得上么?”

    冯启听闻,登时浑身巨震。月若盈冷冷一笑道:“答不上了么?”

    冯启脸色一变,嘶声叫道:“也许是那晚我状态奇佳,能跟上你也说不定了。”

    “哈!”韩馥笑道:“因为会姘头所以状态奇佳么?”

    “哈哈哈哈!”霎时间,大殿上哄笑不止。月若盈俏脸微微一红,白了眼韩馥啐道:“胡说什么?”

    韩馥嘻嘻一笑,退下不语。

    再瞧冯启,他立在那里,冷汗长流,身子颤抖不止。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忽听冯启叫道:“就算我夸大其词,但黑魂铁又怎么说明?这东西可不是凭我就能弄到的。”

    “你自然不能。”月若盈冷笑,她身形一晃,已来到‘黑魂铁’旁边,她抬足一踩,黑魂铁立时化为齑粉。

    “你!”冯启叫道:“好啊,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销毁证据。”

    月若盈冷笑,转头盯着那黑衣男子道:“教主,你怎么看?”

    男子一轩长眉,走到黑魂铁碎渣处仔细一瞧,这才叹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说着,他将其拿起,用手微微一扬,沉声道:“南宫圣使,你可还记得书中所记载的黑魂铁么?”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跨步走出,韩馥见他正是那日所见的老者。他身子微微一躬,缓缓道:“回教主话,‘废书’中记载,黑魂铁用数万凡人魂灵淬炼,魂铁一成,便是绝世凶器。不仅难消难散,更会给使用者方圆百里带来灭顶之灾。”

    “说的不错。”男子点点头道:“可黑魂铁给一个女子轻而易举踩碎,这等奇事你可曾听说?”老者摇头道:“从未听说。”

    男子长叹一声,捡起碎屑道:“南宫长老见多识广,你否能接过瞧瞧,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老者点头,躬身上前,将那碎屑取过,放在手心仔细查探,众人只见他眉头先是紧皱,过了片刻才缓缓展开叹道:“回教主话,这东西只是寻常生铁罢了。只是炼制那人为求逼真,特意在生铁表面淬炼几十只亡魂,是以教主盛怒之下,这才没能分清。”

    男子点点头,叹道:“盈儿,是爹爹错怪你啦!”

    月若盈听了,冷笑道:“教主道歉属下怎么敢当?教主素来偏听偏信,十年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属下早已习惯了。”

    男子一听,脸上登时露出难堪神色。

    老者咳嗽一声,对着冯启冷冷道:“还不交代真相?”

    冯启身子一颤,猛地瞧向人群之中。蓦地,他脸色发黑,“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抽蓄不止。老者大惊,快步抢上。伸出手来在冯启脖颈脉络上一摸,这才叹道:“死了。”

    众人一时无言,男子冷道:“今日之事,我定要彻查!”

    月若盈眼神一黯,拉起韩馥便道:“走罢!”说着,她足下一点,登时飘出三丈之远。

    正此时,忽然一道幽影飘过,劲风忽起,怒煞袭来。月若盈脸色大变,猛地运转神通,将速度提至极限,接下来人一掌。双掌换过,她只觉对方力道大得可怕,自己落地后把持不住,蹬蹬蹬连退数步,撞到几名弟子,这才止住身形。

    月若盈登时大怒道:“宋圣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一袭灰衣,相貌阴冷,正是宋妄。宋妄冷笑道:“月圣使虽然洗脱罪名,但这小子冲撞教主圣驾,乃是不争事实。你走可以,他得留下受罚!”

    月若盈大怒道:“我瞧谁敢?”

    宋妄冷笑,转身冲着那黑衣男子一拜道:“教主,月若盈魂奴不顾尊卑,擅自出手,若是教主不加以责罚,怎能服众?若是其余弟子的魂奴学他一般胡作非为,让咱们圣教的脸面放在哪里?”

    韩馥身子一颤,扭头瞧向那人。那男子“嗯”了一声,捻须道:“宋圣使说的不错,不责罚他确实难以服众。”

    说着,他不顾月若盈苍白的脸色,寒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馥心中“咯噔”一声,低声道:“我叫韩馥。”

    男子点点头沉声道:“韩馥,你扰乱圣所,罪不可恕。但你忠勇护主,其心可嘉。两者相抵,足可减去大半责罚。”

    韩馥一听,登时喜道:“这么说来,我可以走了?”

    男子冷笑道:“本来冲撞圣所,乃是死罪,现在你功过相抵,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说着,他顿了顿道:“韩馥,我本来要命下人责罚你一千打魂鞭,但现在教中正是用人之时,我不愿徒造伤亡。我现在要你去办一宗大事,你若办成了这事,我自可免去你的责罚,你看如何?”

六十二 临行

    这等情况哪由得韩馥说不?他心中微微思量,便嘻嘻笑道:“教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男子眼眸一亮,沉声道:“我圣教建业千载,树敌无算。其中有些敌人势力弱小,就算放任自流也成不了气候。”说到这,他眼中精光暴涨,高声道:“可也有些敌人实力强大,与我圣教周旋多年,譬如那‘耀月宗’。”

    韩馥心头“咯噔”一声,颤声道:“教主不是让我去对付耀月宗吧?小人可还没那个能力。”

    男子“哈”的一笑,冷道:“凭你也配么?”

    韩馥听了不怒反喜嘻嘻笑道:“我自然不配,我自然不配。”

    男子冷笑,悠悠道:“教中探子传来密报,说耀月宗凭借占卜天地之术,探到五日之后在此去不远的‘冷月荒漠’中有异宝问世。他们现在已指派人手,前去寻宝。这消息既然让咱们圣教知道了,那就绝无旁观的道理,现在我便派你去冷月荒漠从耀月宗手中夺取异宝,你可有异议么?”

    韩馥登时将头摇的跟拨Lang鼓似的:“这怎么成?这怎么成?我去了不是送死么?”

    “那也未必。”男子微微一笑道,“我瞧你方才出手,能驾驭水火,应是‘气魄奴’。况且你修为不坏,少说也有中等魂奴水准。此去冷月荒漠,对你来说更是个历练的机会。”

    韩馥皱眉不语,正想着如何推脱。忽听月若盈道:“既然如此,我与他同去!”

    他一愣,已听那男子冷冷道:“我有言在先,是要罚他,你现在并未犯错,与他同去岂不是我恩怨不分?”

    月若盈一听,果然发怒,顿足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男子冷笑不答,宋妄接口道:“教主说的不错,月圣使被人诬陷,教中理应对你补偿,又怎能派你去那危险地方?”“你……”月若盈正欲反驳。

    谁料韩馥哈哈一笑道:“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么?”

    宋妄眼神一亮,喜道:“这么说来,你可是答应了?”

    韩馥冷笑道:“我与教主说话,你这条……阿不对,是宋圣使来搭什么茬?莫非是真的要鸡蛋中找骨头,拿去一边啃么?”

    “噗哧。”月若盈忙掩住嘴巴,偷偷窃笑。

    宋妄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其中意思,他登时火冒三丈大怒道:“大胆!”说着,他足下一点,就要扑上。

    韩馥早有准备,魂力充盈周身,待他攻上,就来一下狠得。

    “住手!”黑衣男子喝道:“宋圣使,你忘记我这个教主了么?”

    宋妄听了,悻悻一哼,罢手不上。双眼却紧紧盯住韩馥,露出怨毒神色。韩馥毫不示弱,回瞪过去,一时之间,二人怒目相视,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韩馥。”黑衣男子缓缓道:“你可是答应去了?”

    韩馥这才回过神来嘻嘻笑道:“答应了,答应了,大不了就是个死。”

    “好!”男子眼神一亮,话语中透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欣慰:“既然如此,你今晚便打典行装,明日一早即刻出发。”

    “呱——呱——”乌鸦成群结队,打头顶飞过。

    一人奔得奇快,几乎化作一团黑雾。他接连跳跃,奔腾在屋顶之上。月光皎洁,平铺直下,将大地映衬的格外美丽。那人奔了一阵,来到一处残垣断壁之前,忽而拜倒道:“主人。”

    阴影中,一人闷声答道:“鬼甲,你来了么?”

    “是。”黑衣人低头应了,“主人这次这么着急唤我们回来,可是有要事?”

    那人不答,他居于暗中,瞧不清相貌动作。过了片刻,才缓缓道:“明日一早,你便同鬼乙、鬼丙二人一同出发,跟着韩馥前往‘冷月荒漠’。”

    黑衣人一愣,但没过片刻,他便沉声道:“是。”

    暗中那人“嗯”了一声又道:“到了冷月荒漠之中,你们伺机而动,瞧准时机夺去异宝。”

    “是。”黑衣人又道:“那韩馥怎么处置?”

    那人“嘿”了一声,冷笑道:“杀了。”

    一盏黄灯,摇摇晃晃。一人人影,缓步向前。

    “呜——”细风幽咽,将四周的枯草扶乱。那人轻轻一叹,拨开荒草,继续前行。道路不算颠簸。行了一阵,那人眉头一皱,足下步子丝毫不乱,他摸着黑,踩着荒草,拾阶而上。行了良久,脚下道路一转,竟复平坦。

    他举目四望,远远瞧去,竟有一幢大屋。大屋破烂不堪,门房**,早已坍塌。但就在这诡异时刻,这诡异的屋中,竟有灯光透出。

    “果然在这。”那人叹道。他不再多想,跨步进屋,寻着火光找去。却见大屋厅堂之上,一个男子生起篝火,正坐在火旁饮酒。

    “您老怎的这时候来了?”那男子倒不意外,言语中有几分戏虐:“可是来寻我喝酒的?”

    月光落下,正照在来者脸上。那人年岁已高,满脸褶皱,正是七使之一,姓南宫的老者。老者长叹一声道:“每当你做了重大决定,总要来此坐上一坐,这习惯许多年了,还是没改。”

    “呵。”男子微微一笑,将酒葫芦塞到嘴中,“咕咚咚”饮下大半,这才“啧啧”两声道:“您瞧着我长大,果真是什么也瞒不住您。”

    老者默然不答,过了片刻,他正欲开口。忽听那人道:“十多年啦!那件事过去十多年啦。可不知怎的,我一想起往事,就象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老者眉头一跳,闷声道:“这事大家早已忘了,你往后就别再提了。”

    “忘了?”那人哈哈一笑道:“你们忘得倒快!”

    老者长叹不语,那人又喝一口道:“这十年来,变了许许多多。我变了,玉儿变了,就连当年天真无邪的月若盈也变了。一个个……都变啦……”

    “阿酒。”老者闭着眼,“我说别再提了。”

    “好!”阿酒猛地站起,将酒葫芦打破,声嘶力竭吼道:“你要我不提,我便不提。你要我和月若盈反目,我便反目。你要我摒除杂念,一心修炼,可结果呢?你竟然将玉儿……你竟然将玉儿……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老者并无太大反应,他闭着眼沉声道:“这是她的命数,谁也改不了。”

    “我不服!”阿酒道:“什么狗屁命数,若不是你背后操纵,又怎会如此?难道权利就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你将自己徒弟推入火坑也在所不惜?”

    “你不懂。”老者闭着眼道:“这世界就是尔虞我诈,总得有人做出牺牲。”

    阿酒勃然大怒,猛地握住老者肩膀道:“若要牺牲,你怎么不去?为什么要阿玉去扛起这个重担?你……我……我们只是想独善其身。”

    “独善其身?”老者仍是没有反应:“没有谁能独善其身。你也好、我也好、就连月重阳也不能独善其身!”

    阿酒听了,登时不语。过了片刻,他才绝望道:“若是我们离开炼魂教呢?”

    老者冷笑,拔腿便走。阿酒见了,不由得自嘲一笑:“是啊,既已入局,又有谁能够离开呢?”

    老者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径直走到了大门之前。他站立片刻,听着琐碎风声,才缓缓道:“今后不要妄用淬魂之术,你现在神通尚不纯熟,再度妄用只会露出马脚。”

    阿酒一愣,冷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么?”

    老者不答,已然远去,他的声音远远飘来:“明日小心一些,此去冷月荒漠势必凶险。”

    阿酒凝立良久,这才“嘿”了一声,随手捡起几块柴火,丢入火中。瞧着火势渐旺,他长叹一声,将酒饮尽。

    是夜,月儿极圆。

    韩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眠。他想起这些年的往事,不由得重重一叹。灭族之祸,就如一把尖刀,时时刻刻悬在心上,叫他无法安宁。

    沈蝶衣,按理说这个名字他早该忘记。可不知怎的,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韩馥总能想得起她。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回味起来,以前那么讨厌的,现在都成了怀念。他也不知道沈蝶衣去了哪里,也许是死在了那一场噩梦之中,或许是她走了,走到自己再也瞧不见的地方。

    毕竟在他的生活中,这个人是彻彻底底消失了。念及至此,韩馥心中纷乱如麻,他长叹一声,索性坐起。就着月光,他穿齐衣衫,就要离去。

    韩馥心中知道,此去冷月荒漠凶吉难料,若是明日一早走,月若盈势必担忧。自己这个性格,免不了惹她生气。既然如此,不如现在便走,明日早晨她寻不见自己,也就罢了。

    正想着,他已整理好着装,拿起行李,出门去了。

    月儿高悬,韩馥行了一阵,已走出炼魂教盆地之内。不知怎的,他莫名其妙心情大好。忍不住纵声高歌,歌声远远送去,没兴起半点涟漪。

    远远的,两女站在月下,盯着韩馥。听一个女子叹道:“小姐,真不去送他么?”

    另一女子哼了声道:“他自己去寻死,送他作甚?”

    女子撇撇嘴道:“口是心非。”

    “小游!”另一女子大怒道:“你胡说什么?”

    小游嘻嘻一笑,转头望向那个女子,才发现她盯着韩馥的背影,良久不语。

    背影,在月光下拉的极长。

六十三 蛇妖

    却说韩馥走了足足一日,已接近神州边塞。此处黄沙万里,延绵不绝。远处的山麓张牙舞爪,就似一条黑色长龙,安静的匍匐在远端。北风暴起,将黄沙扬上天空,迷人双眼。韩馥此行有任务在身,他不敢耽搁,片刻也不停的朝着冷月荒漠走去。

    他昼夜不停,连续赶路三天,终于在这一日来到冷月荒漠境外。此时就算韩馥身怀修为,也是劳累不已。他算了算时间,距离异宝问世还有约莫两天,韩馥心中稍定,便驱步来到冷月荒漠外一座小镇。

    这小镇名曰:冷月镇,建筑风格古朴,经黄沙吹打,处处透着沧桑气息,看来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韩馥来到镇上,打量一周,才发现镇上居民大多衣着褴褛,脸庞黝黑,显然是镇子极穷。他心中有底,随便拉了位健壮青年问道:“这位朋友,敢问这镇子上可有客栈么?”

    那人一愣,奇道:“这可怪了,咱们镇上多年没有外人,怎的今日一来就是两个?”

    “两个?”韩馥心中咯噔一声,寻思道:“莫非是耀月宗的人?”

    那小伙子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两个,我瞧公子长得英俊,穿衣又好,应该和那漂亮姑娘是一路人吧?”说到这,他左右一瞧,忽然指着不远处喜道:“公子你瞧,那位姑娘就在那里!”

    韩馥心底一沉,寻着他指尖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手执长剑,正在人群走着。韩馥眼尖,一眼便认出那是耀月宗打扮,他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要走。谁知那年轻人却拉住他道:“这位公子,你瞧见了么?”

    韩馥生怕他大声招惹到那人,赶忙答道:“瞧见了瞧见了,那是我师妹。”

    年轻人听了立即点头道:“我就说,二位一看就是一路人。”

    韩馥心中冷笑,正欲离去,忽然他心念一转拉着那年轻人问道:“这位朋友,你可知我师妹要去哪投宿?”

    那人指着东边道:“喏,你瞧不就在东边?咱们冷月镇不大,全镇加起来也只有一座客栈。”

    韩馥点头拂袖要走,那人忽然拉住韩馥道:“这位小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到了夜里,可千万不要随便出来走动。”

    韩馥一愣,奇道:“这是为何?”

    那人瞧了瞧四周,神秘兮兮道:“这话本来不该随便乱说,但我瞧你生的面善,不忍你平白送了性命,咱们这冷月镇呀,到了半夜可要是要闹妖怪的。”

    “妖怪?”韩馥问道:“什么妖怪?”

    那人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镇上便总有人失踪,过了几日之后,咱们便能从不远处的破喇嘛庙中找到他被吃的干干净净的尸骨。镇上的老人都说,这是闹妖怪啦。”说着,他指着不远处一座民房道:“这不,上个月王家的媳妇走丢了,前几天咱们才找到她的尸骸……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韩馥着急离去,是以并未上心,他点点头一抱拳道:“多谢朋友提醒。”说着,大袖一摆便飘然远去。

    他走了一阵,避过旁人耳目,便即掉头行走。既然有意避开耀月宗之人,韩馥自然不会再去投宿,而这冷月镇破落贫穷,若不留宿客栈,韩馥唯有露宿荒野。好在他这些年来吃苦无数,这点小事也难不倒他。

    当下,他便走到郊外,想寻找一个落脚之处。走了不久,他便瞧见一所寺庙,韩馥心中一喜,忙迈开步子朝着寺庙走去。走到近处,才发现这座寺庙年久失修,早已空无人烟。他抬头一瞧,牌匾歪歪斜斜挂在庙顶,‘喇嘛庙’三字经常年的雨打风吹,早已变了模样。

    韩馥才不管这些,他只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睡上一觉。他赶紧推开庙门,随着‘吱呀’一声,韩馥进到庙中。喇嘛庙占地不广,且无人多年,四处尽是荒草枯叶,一尊大佛横倒在祭桌之上,连手也断了下来,一看便是多年没人来参拜了。

    此时困意来袭,韩馥已顾不得许多,赶忙寻了块宽敞地面,他简单打扫两下将灰尘除净,便和衣而卧,不用多久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极沉,直到半夜时候,韩馥才因为饥饿口渴悠悠转醒。他翻开包袱,从中取出馒头,就着清水吃了。这才重新躺下,打算继续睡。

    “沙沙沙沙……”正此时,喇嘛庙外一阵不安的异动传来。韩馥身怀修为,听力不差。他登时坐起,戒备的瞧着门口。谁料幽风一吹,那异动登时没了,韩馥一愣,心中忖道:“莫非是我听错了?”

    “嘶!”忽然,一道黑影窜入,韩馥心中一惊,赶忙向另一侧闪去。那道黑影来的极快,似一枝射出来的箭。韩馥刚刚低头,便感觉一股腥臭气贴着面门划过,他闻之欲呕,心中再不敢大意,凝神瞧去,只见一条大白蛇盘在不远处,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韩馥脑中“嗡”的一声,想起白天那年轻人所说,心中忖道:“这莫非就是那吃人的妖怪?”想到这,他仔细打量这白蛇一番,只见它长逾十丈,透体洁白,鳞片经月光一照隐隐发亮。蛇口一张,鲜红的信子吞吞吐吐,教人心生畏惧。

    韩馥从未见过这等怪蛇,他不敢托大,也不知这蛇是否罕有剧毒,只好悄悄挪动脚步,向后退去。那蛇挺直腰身,死死盯住韩馥不放。

    韩馥悄然运转魂力,待那蛇一动,他就猛然出手,争取一击毙命。“孽畜!休要伤人!”忽然,一声娇叱从头顶传来。韩馥一愣,下意识的朝着天空望去。

    白蛇抓到空隙,猛地张开噬人血口,朝着韩馥咬来。韩馥听到风声,心中大惊,忙倒退数步,危险至极的将这招避过。那人正好落地,她一袭白衣,衣袂飘然,手中长剑沉如秋水。

    “慕……”韩馥忍不住脱口而出,但他说了一半,这才发觉来人不是,赶忙住嘴。

    “唰唰唰!”长剑划起三道涟漪,朝着白蛇攻去,白蛇行动迅速,蛇头忽左忽右,将这人的招式避过。那人凝神御敌,手中剑法犀利,招招直刺白蛇要害。白蛇“嘶”的一叫,身子猛地扭动,竟攀上长剑,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那人咬来。

    “辉月!”蓦然间,那人眼中金芒大作,“轰隆”一声,拨云见月,天地颤抖!皎洁的月芒洒下,化作无数利刃,“嘭!”尘土飞扬,那人安然无恙,而白蛇却被月芒钉在地上,身子挣扎几下,断气身亡。

    那人长吁一口气,从蛇神上拔出长剑,转过头对韩馥道:“你没事罢?”

    韩馥正欲回答,待瞧见这人相貌,不禁心脏一跳。这女子年约十八,相貌秀丽,柳叶眉,杏核眼,肤若美瓷,唇若樱花。

    那女子瞧见韩馥表情,不由得眉头微皱,啐道:“乱瞧什么?”

    韩馥这才回过神来,嘻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女子白了他一眼,脸上却带着几分得意神色问道:“我瞧你穿衣打扮,应该是神州中人,怎的跑到这偏僻地方?”

    韩馥心中忖道:“爷爷要是告诉你我来和你们夺宝,我还有命在?”想到这,他故作镇定答道:“我来这寻人。”

    女子不疑有诈点头道:“原来如此。”她顿了顿又道:“此处妖物横行,你还是趁早离去的好,免得有生命危险。”

    韩馥嘻嘻点头笑道:“我明日就走,我明日就走。”

    女子也瞧出他不是真心,冷哼一声道:“既然蛇妖已杀,我也该走了。”

    韩馥巴不得离她远远的,他一听立即大喜道:“女侠慢走。”

    女子冷笑一声,抬腿离去,谁知没过多久,她竟然退了回来,韩馥一愣,瞧她脸色极差,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女子指着喇嘛庙外颤声道:“好多蛇妖……”

    韩馥一惊,忙出去一瞧,他这一瞧不要紧,登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在这小小的喇嘛庙外,竟密密麻麻围了上万只白色蛇妖,在月光下一照,就似白色的波涛一样。

    “这……这……”韩馥吓得合不拢嘴:“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女子脸色煞白,摇头道:“我……我也不知,我只听说这里有妖怪……谁想竟有这么多。”

    韩馥奇道:“听你的语气竟好像是知道这里有妖怪一般?”

    女子点点头,眼泪却扑簌扑簌落了下来。韩馥纳闷道:“你害怕么?”

    女子瞪了他一眼,泣道:“这么多妖怪,咱俩都要死了,你不怕么?”

    韩馥嘻嘻一笑道:“原本我是害怕的,但我瞧见你哭,现在却不怕了。”

    女子一愣,竟忘记了哭泣道:“这是为什么?”

    韩馥笑道:“如此美人儿在我眼前哭泣,我决定来一出英雄救美,哪还有功夫害怕?”

    女子身子一颤,羞怒道:“你再胡说!”

    韩馥哈哈一笑,大步迈出喇嘛庙,口中低喝道:“归魂!”

六十四 邪战

    风乍起,吹皱一池涟漪。

    韩馥运转神通,眨眼间流遍全身。狂风暴起,将黄沙扬上漆黑的长空。清冷月光洒下,蛇群不安涌动,发了疯似的朝着喇嘛庙攻来。

    韩馥哈哈一笑,双手向外一推,霎时间狂风大作,他借力打力,神通变换莫测,激起九霄雷霆。那女子只觉眼前一花,韩馥就已跃上高空。远远瞧去,见他双手忽明忽暗,隐隐有雷光放出,天空中的乌云疯狂聚拢,在空中形成一个斗大漩涡,漩涡飞速旋转,电光闪闪,雷声隆隆作响。

    “去!”韩馥大喝,魂力奔涌而出,朝着地面攻去!

    “轰隆!”狂雷倾泻而下,重重的击打在大地上。数不清的妖蛇被狂雷击中,霎时间化为灰烬。韩馥哈哈一笑,纵身跃下,落入蛇群之中。众妖蛇被他一招厉雷杀得伤亡惨重,心中早已怒极,一见韩馥落地,便迫不及待张开噬人血口,攻了上来。

    韩馥丝毫不乱,手上运足魂力,魂力一转,便化作水气,只见他左右腾挪,驾驭风力,身形奇快,手中水汽弥漫,渐渐遮住视线。那女子只见韩馥化作一道黑影,奔走在雾气之中,时而抬掌,时而踢腿,时而爆喝,时而朗笑,竟是说不出的潇洒自如。

    韩馥越斗越是兴起,自芜计、归墟二脉大成之后,他这还是第一次将神通发挥的淋漓尽致。他只觉魂力在体内悄然增长,似源源不断。他有自信,现在一拳一脚都足以开山裂石。

    韩馥以一敌万,招式虽然潇洒,但时间越长,不免压力越大。这些白色妖蛇攻击力强悍不说,一身上下铜皮铁骨,拳脚招呼到它们身上,韩馥就似踢到一块铁板那么坚硬。这百招一过,韩馥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正这时,韩馥驾驭猛火,烧死一只蛇妖。他用力过大,招式使老,已不及收势。一只蛇妖见状,猛地从后扑上。韩馥一惊,指尖放出道霹雳,顷刻将那蛇妖烧焦。可这招一出,韩馥已是强弩之末,其余蛇妖见了,纷纷扑上,转眼间便将韩馥扑到。

    女子见了,尖叫一声,就要扑上来救起韩馥。谁料就在这生死关头,忽听蛇妖丛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只听“嘭”的一声,那些将韩馥扑到的蛇妖尽数被他击飞。女子不由得一喜,心中连连祈祷,希望韩馥无恙。

    再瞧韩馥,虽然他衣衫褴褛,有些损毁,但身子完好,肌肤未损,显然没被蛇妖所伤。他嘿嘿一笑,魂力四溢,向四周送出。旦夕之间,烈火四起,韩馥魂力一转,化为大风,火借风势,燎原沙场。

    “嘶!嘶!”数不清的蛇妖滚入火中,转眼间就化为一堆焦炭。韩馥哈哈大笑,战意更旺,一股说不清的感情在他内心滋长,是兴奋,更是疯狂。自从上次万蛛山庄一战,韩馥便时不时的燃起战意,就似内心压抑着的东西被点燃了一般,他竟然开始迷恋战斗,迷恋使用神通的感觉。

    正这时,几十条蛇妖突破火势,疯狂的朝着韩馥攻来。韩馥脑子一热,不退反进,迎着蛇妖巨口而上,只听“噗噗噗”几响,这些蛇妖尽数咬在韩馥身上。可韩馥如若无事,不但不呼痛,反而纵声长笑,鲜血顺着他肩膀流下,将他身子染红。

    韩馥眼中妖芒一闪而过,蓦地伸出手来,将身上蛇妖撤下,手上略一发力,将其扯断。他向上一挥,蛇妖半截身子迎风飞舞,猩红的血液在风中划起一道丝线,向着远方飘去。

    突然,三条蛇妖打他背后而来,冲着韩馥咽喉咬去。韩馥嘿嘿一笑,朗声喝道:“开!”霎时间,他眉发须张,衣袖飘扬,狂风肆起,将蛇妖吹飞。韩馥动若脱兔,身子不停打转,就似一个陀螺,风势因他而转,转眼间化作一道龙卷,将无数蛇妖卷入其中。韩馥大笑,纵身一跃,脱出龙卷范围。他动作奇快,但须之间便来到那女子身前,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韩馥身子微微弯曲,一手朝下,一手朝上,将那女子抱了起来。

    下一刻,他借助风力,飞到空中。龙卷威力绝大,喇嘛庙只在一瞬间便分崩离析,化为乌有。韩馥见无数蛇妖被自己赶尽杀绝,心中是说不出的得意。他只觉无比痛快,一吐往日憋闷,终于忍不住纵声长笑,笑声远远送去,如滚滚惊雷,震荡红尘。

    那女子倒在韩馥怀中,说不出是怒是羞,她只觉脸颊发烫,心脏怦怦狂跳,抬头一瞧,正对上韩馥的双眸。她不由得脸色一红,啐道:“还不将我放下来?”

    谁料韩馥无动于衷,蓦地朗声长笑,反而飞的更高。女子气急败坏,狠狠地给了韩馥一拳。韩馥啊呦一声,脸上显现怒气。女子眼尖,一眼便瞧见他眼中的妖艳绿色。那绿色如有实质,就似一团燃烧的烈焰,她登时感觉背脊发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猛地捉住韩馥手臂,用足全身力气狠狠的咬了下去。韩馥吃痛,闷哼一声,蓦地扬起手掌,就要向那女子天灵盖拍落。

    “韩馥!”也不知从何方传来一阵娇喝。

    韩馥一愣,登时眼睛发直,怔怔道:“慕……慕……”

    那女子听到声音,猛地一喜叫道:“师姐!”

    谁料那声音如天外来客,霎时间烟消云散,女子脸上一黯,忍不住念道:“我听错了么?”过了不到片刻,她才忽然想起现在还在他人怀抱之中,女子心脏一跳,猛地抬头去瞧。却见韩馥双眼浑浊,眼中妖绿飞速退下,与此同时,韩馥腰间一亮,一块玉佩赫然间绿芒大作。他闷哼一声,身子再无魂力支撑,从空中一头栽倒,跌入那漫天黄沙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馥才闷哼一声,苏醒过来。他只觉肩头与胸口一片火辣辣剧痛,忍不住“哎呦”一声,出声呻吟。

    “你醒了?”旁边有人惊喜道。

    韩馥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缓缓睁开双眼,一阵强烈的阳光刺入眼中,他忍不住伸手去遮挡阳光,低声问道:“我怎么了?”

    那人道:“你忘了么?昨晚咱们遇险,是你救了我。”

    韩馥一愣,这才逐渐清醒。他咬牙坐起,才发现自己身处于黄沙之中,昨日见到那个女子正一脸关心的盯着自己。韩馥这才想起昨天之事,又问道:“我昨天……打退了蛇妖么?”

    女子点了点头道:“昨日多亏你大发神威,要不咱俩可都死啦!”

    谁料韩馥一反常态,竟没有为此得意洋洋,反而心中咯噔一声,思忖道:“我怎的只能记起事情片段?莫非是我受伤太重?”想到这,他忍不住瞧了眼那女子。

    女子被他看得脸颊一红,嗔道:“你瞧什么?”

    韩馥无心玩笑,摇了摇头道:“姑娘,我受伤有些严重,昨日的事情记不住了,你能否为我说一说?”

    女子一愣,瞧韩馥神色不似说笑,这才点了点头,将昨晚的事说了。当然,昨晚韩馥抱她一事,和幻听一事,她都略过不提。

    韩馥听完,觉得没什么奇怪之处,这才将心放下,嘻嘻笑道:“说起来,昨晚我英雄救美,不知姑娘可有奖励?”

    女子一愣,奇道:“什么奖励?”

    韩馥嘻嘻笑道:“自然是姑娘的香吻一枚。”他这话纯粹是无礼调笑,只为博得女子嗔怒,也好活跃气氛。

    谁料女子一听,登时绯红满面怒道:“谁要吻你了?师父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身为女子,怎能先去吻别人?”说到这,她觉得脸上羞臊不已,忍不住闭上眼睛。心中却想道:“若你是吻我……大概就不算违背师父的教训了。”

    这时,却听韩馥笑道:“既然不肯吻,那告诉我你的名字也好。”

    女子一愣,心底略微失望,垂头道:“我叫晴妃。”说着,她又补充道:“苏晴妃。”

    “晴妃么?”韩馥嘻嘻一笑道:“好名字,和姑娘一般的美丽。”

    苏晴妃脸颊一红,啐道:“你再胡说我可走了!”说着,她便作势要走。

    韩馥赶忙将她拦住,嘻嘻笑道:“说起来还没问姑娘,你师承哪门哪派?”

    苏晴妃一愣,疑问道:“你不认识我么?”

    韩馥摇头道:“不认得。”

    苏晴妃瞪圆眼睛,奇道:“奇怪了,师父明明说过,我这身衣服到哪都会被人认出。”

    韩馥嘿嘿一笑道:“是在下孤陋寡闻了。”他心中却忖道:“老子不单认得,还和你们的人做过朋友,打过架哩。”

    “难怪了。”苏晴妃点点头道:“师父说过,这世上也有些无名之辈,认不出我门派衣衫,这也不足为惑。”

    韩馥尴尬一笑道:“我就是你师父口中说的无名之辈了。”

    苏晴妃点点头,正色道:“你听好了,我就是耀月宗的弟子,师父说过,我们耀月宗可是神州第一仙门。”

    韩馥一听,立时故作惊讶道:“原来是耀月宗的大侠么?久仰久仰!”

六十五 师姐

    苏晴妃一听,登时露出得意神色道:“师父说的没错,咱们耀月宗果然是神州第一仙门。”

    韩馥干笑几声,又问道:“苏姑娘,你为何打神州千里迢迢的到这地方来?”

    苏晴妃神色一黯,低声道:“我来找师姐……”

    “师姐?”韩馥一愣,想不到她竟给出了一个和自己预想不同的答案。他思索半晌,又嘻嘻笑道:“难道你出来就没其他人跟着么?”

    苏晴妃摇了摇头道:“师兄他们这几日神神秘秘的,也不知要做些什么,前几日便跟着师父出门去啦。师父一走,我就趁着机会溜了出来。”

    韩馥听了自然不信,他上上下下将苏晴妃打量一阵,觉得这女子虽然生的美丽,却没有半点心机,想来应是不会说谎,不由得心中极是气馁,长叹一声躺倒在地道:“哎,白算计一场。”

    “算计什么?”苏晴妃一愣。

    “没什么,没什么。”韩馥嘿笑道:“你刚才说要找师姐,你师姐又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苏晴妃想了想道:“师姐是个美人。”

    韩馥登时白了她一眼气道:“你也是个美人,这话不等于白说?”

    苏晴妃一听,登时绯红满面,垂头低声道:“比起师姐,我可差得远啦。”

    韩馥顿觉头痛,他无奈道:“那你可知师姐去了哪?”

    这话不说还好,刚一出口,苏晴妃就变了脸色。她先是一脸阴郁,紧接着小声抽泣,过不多久,豆大的泪珠扑簌直落,竟嚎啕大哭了起来。

    韩馥一惊,忙赔笑道:“姑奶奶,你哭什么?不愿说就不说是了!”

    苏晴妃勉强止住哭声,泣道:“师姐是个好人……”

    韩馥“嗯”了一声,讽刺道:“耀月宗可都是好人。”

    苏晴妃却没听进去,她抹了抹泪又道:“可……可师父师叔都说师姐变坏啦……说她反出师门……说她自甘堕落……”

    韩馥惊道:“竟有此事?”

    苏晴妃点了点头道:“可我不信……我从小到大,同师姐一起玩耍,一起生活,师姐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背叛师门呢?师姐是最敬重咱们耀月宗的……”

    韩馥道:“说不准她变了呢?”

    苏晴妃一听,登时叫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就算师姐不愿在耀月宗呆了,也绝不可能会……”

    韩馥见她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会怎样?”

    苏晴妃长吸了一口气,气馁道:“也绝不会加入魔教。”

    韩馥心中咯噔一声,冷笑道:“魔教怎么了?不一样是一个嘴巴两只眼睛?”

    “胡说!”苏晴妃一下大怒道:“师父说过,说魔教中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他们茹毛饮血,无恶不作,比起妖怪来还要恐怖几分。”

    韩馥一听,便忍不住道明身份,谁知苏晴妃说完这话,又自顾自长叹一声道:“我和你生气作甚?你又不懂这些……”

    韩馥“嘿”了一声道:“那你师姐呢?她未必就这么想。”

    “绝不会的……”苏晴妃摇了摇头道:“这世上没有比师姐更恨魔教的啦……”

    “为什么?”韩馥一愣。

    苏晴妃眼神一黯道:“师姐本是一名平凡女子,只因天赋异禀,在幼时被魔教盯上,魔教歹人阴险恶毒,竟将师姐全家屠灭,还想……还想收师姐作为魂奴。”

    韩馥只觉脑子“嗡”的一声,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苏晴妃瞧他情况有异,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还好吧?”

    韩馥摇头不答,又问道:“之后呢?她做了魂奴没有?”

    苏晴妃摇头道:“自然没有啦,天幸那日泰师叔正好路过,将师姐救下,并送回耀月宗抚养长大。”

    “之后呢?”韩馥问道。

    苏晴妃顿了顿又道:“从那以后,师姐便恨透了魔教,练功也极是努力,旁人一个月才能上手的神通,师姐三天便能练会。泰师叔瞧在眼里,喜在心中,已有好几次当着师父面夸奖师姐了。”

    韩馥默然片刻又问道:“之后如何了?”

    苏晴妃道:“这十多年来,师姐在门中安心修炼,隐隐已有大成之象,在我辈弟子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我曾听师父说过,说师姐修为仅次于楚师兄与陵师兄,说她不出三年,便能打通‘永徵’脉络……到了那时,她就能自由下山走动啦……”。

    韩馥点了点头道:“那背叛师门又是怎么回事?”

    苏晴妃叹了口气道:“可就在几个月前,师姐忽然接到密令,要下山去完成一件任务。”

    “任务失败了么?”韩馥问道。

    “不,成功了。”苏晴妃摇头道:“可不知怎的,师姐自打回来以后,便整日茶饭不思,魂不守舍的,整天痴痴望着天空,也不知想些什么。我担心师姐生病了,便去瞧她,谁知师姐中气十足,并无半点患病迹象……”

    韩馥想了想又问道:“之后呢?”

    苏晴妃道:“这事自然瞒不过泰师叔,这事没过几天,泰师叔便去看望师姐啦。我与师姐关系要好,心中对她十分关心,便不顾尊卑,悄悄伏在师姐窗下偷听。”

    “你听到了什么?”韩馥问道。

    苏晴妃摇了摇头道:“师姐声音太小,我听的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的却听到泰师叔大发雷霆,口中一直叫着什么‘痴儿’、‘逆徒’的。我见泰师叔发火生气,心中害怕的紧,唯恐连累了自己,便悄悄溜走了。”

    “之后又如何了?”韩馥问道。

    苏晴妃脸色一红道:“那事之后,师姐便被泰师叔软禁起来,只准弟子为她送饭送水。我与她关系最好,这个活自然落在了我的头上,反正我每天也要去寻师姐聊天,我便欣然接受,谁知师姐一改常态,往日从不舞文弄墨的她,竟开始写起字来。”

    韩馥一愣,奇道:“写的什么?”

    苏晴妃摇头道:“我也不知,每次我想看都被师姐喝止了。”

    “你就不会偷看么?”韩馥嗤之以鼻道。

    苏晴妃脸色一红道:“我有几次也想,可师姐比我聪明的多,我每次只能瞧见一个边角,就被她发现了。”

    韩馥道:“边角也好,你可看到了什么?”

    苏晴妃蹙起娥眉道:“说来也奇怪,师姐在纸上竟反反复复的写一个‘卓’字。”

    韩馥忖道:“看来她这师姐是得了相思病啦。”

    苏晴妃顿了顿又道:“于是我便追文起这个‘卓’字的含义,谁知师姐听了不但不答,反而拉着我问了一个问题。”

    韩馥一愣,奇道:“什么问题?”

    苏晴妃一听,登时双颊生晕,俏脸一片绯红嗫嚅道:“她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哦?”韩馥一听来了兴致,嘿嘿笑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苏晴妃脸色通红,瞧了韩馥一眼道:“我那时回答的是没有……”

    韩馥一听,老大失望,无奈道:“说的也是。”

    苏晴妃掩嘴微微一笑,正欲再说,韩馥忽然打断道:“那你师姐为何又要反出师门?”

    苏晴妃立时脸色一变,沉声道:“我回答过那个问题之后,师姐便传令下去,说不用别人给她送饭啦,反正咱们修炼之人,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之后呢?”

    “谁想就在那五天之后,泰师叔忽然回来,也不知找师姐说了些什么。师姐一听,登时大怒,重重与泰师叔吵了一架……”说到此,苏晴妃泫然欲泣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师姐顶撞师父,师姐她到底怎么啦……”

    韩馥默然,过了片刻,待苏晴妃止住哭声才问道:“之后呢?”

    苏晴妃道:“之后师姐便留下书信,反出了耀月宗门庭,泰师叔见到信后,脸色灰败,不久便大病一场,到现在还没能好转……”

    韩馥点了点头,心中忖道:“她这师姐八成是去寻那个姓卓的情人去了,也不知炼魂教中哪个王八蛋这么好命,竟然骗到了耀月宗的漂亮姑娘……”

    苏晴妃又道:“从那以后,师父便诏告全门,说师姐反出耀月宗,投奔魔教,从今往后,她就是咱们的敌人,大伙见到了她,再不能谈过往恩情,只有刀剑相向。”

    韩馥心中一沉道:“但你和她姐妹情深,不愿相信这事,所以就自作主张出来寻她,希望她能给你个交代,是不是?”

    苏晴妃一怔,瞪着杏眼奇道:“你怎么知道?”

    韩馥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道:“不提啦,不提啦,你就说说你跑出来之后的事吧,你又怎么到了这里?”

    苏晴妃道:“我与师姐从小一起玩耍,自然认得她独门印记,我出来没多久,便发现师姐留下的记号,我心中一喜就沿路追踪,没过几日,就追到冷月荒漠附近。谁知还没来得及进入小镇,就听到这附近有妖怪吃人之事,我便马不停蹄的赶来除妖了。”

    “哈!”韩馥冷笑道:“结果妖没除成,还差点让妖怪当点心吃了。”

六十六 荒漠

    苏晴妃脸色一红,轻声道:“多谢你救了我啦。”

    韩馥万料不到她竟会这么痛快道谢,不由得一窒,方才想好的揶揄话到了嘴边也是说不出了,他无奈一笑,忽而想起一事奇道:“你说你直接赶来这喇嘛庙?莫非你没去镇上?”

    苏晴妃眨了眨眼睛道:“没有啊。”

    韩馥眉头一皱,寻思道:“那方才我所见之人又是谁?”他转念一想:“耀月宗本来就要来这夺去异宝,此地出现其他弟子也不奇怪。”想到此,他看了眼苏晴妃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苏晴妃道:“自然是继续寻找师姐啦!”说着,她顿了顿问韩馥道:“你呢?”

    韩馥道:“我自有我的事情。”

    苏晴妃听了,脸上失望神色溢于言表,韩馥哈哈一笑,拍了拍受伤的肩头道:“好啦,我该去办事,你也该去找你师姐啦,咱们就在此分道扬镳罢!”

    苏晴妃闻言一震,嗫嚅道:“好……好……”

    韩馥笑了笑,正要提步离去,忽然他眉头一皱,厉声道:“谁在那?”

    苏晴妃惊道:“有人么?”

    韩馥默然一阵,摇了摇头道:“或许是我听错了。”说着,他别有深意的朝北方瞧了一眼,转而笑道:“苏美人儿,我要走啦!”他不等苏晴妃回答,蓦地长笑一声,转身便走。

    苏晴妃瞧着韩馥渐渐远去的背影,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开口叫道:“等等!”

    韩馥一愣,转过身来奇怪的瞧着她道:“还有什么事么?”

    苏晴妃将牙一咬叫道:“我和你一起走!”

    韩馥一惊,嗤笑道:“我可没说要帮你寻找师姐。”

    苏晴妃摇了摇头道:“我不用你帮我找师姐。”

    韩馥不由得奇道:“这可怪了,你偷偷溜出来不就为了寻找师姐,现在你要我帮你找她,那你跟着我作甚?”

    苏晴妃一听,登时羞红满面,嗫嚅道:“我……我……”

    韩馥见她答不上来,不耐烦道:“好了,我还有要是在身,咱们后会有期罢!”

    苏晴妃见他转身要走,心中大急,也不知哪来的计策,竟脱口道:“你身上有伤,又救我一命,这冷月荒漠妖怪遍布,若是你有个差池,岂不是我的过错?师父曾说过,受人滴水之恩,比当涌泉相报。我现在欠你一命之恩,眼下你若是伤好不了,我是绝不会走的。”

    韩馥不由得苦笑道:“苏大美人儿,我有胳膊有腿,哪用得着你来照顾?更何况……”他说到这猛地想起一事,登时住口不说。

    苏晴妃奇道:“更何况什么?”

    韩馥摇了摇头,问道:“你真要跟我走么?”

    苏晴妃点头道:“我得照顾到你伤好才行。”

    韩馥哈哈一笑道:“如此也成,但你却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才能带你上路。”

    “什么事?”苏晴妃眨了眨眼睛问道。

    韩馥笑道:“这个简单,从现在起,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得做什么,我要你出手打架,你就绝不能逃跑。”

    苏晴妃一听,登时喜道:“这个没问题!”

    韩馥哈哈一笑,忽然伸手在苏晴妃脸上一捏道:“这就算咱们成交啦!快走罢,苏大美人!”

    苏晴妃脸色一红,轻声道:“咱们去哪?”

    韩馥叹了口气,忽而站直身子,瞧着那一望无垠的黄沙道:“冷月荒漠。”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月弯之下,一男一女行走在这苍茫的沙漠之中。男子相貌不差,嘴角却总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女子一袭白衣,手执长剑,相貌清丽脱俗,男子与她一比,尽落下乘。

    听那男子抱怨道:“苏大美人,你说这沙漠到了夜里怎么会这么冷?冻得老子头皮都发麻了。”

    女子脸色一红,轻声道:“若不嫌弃,你可以披我的外衣。”

    男子一听,赶忙摆手道:“打住打住,老子堂堂男子汉,怎么能穿女人的衣服?更何况老子冷,难道你就不冷么?这一路走来,苏大美人你光为我着想,你怎么不想想自己?”

    女子柔声道:“那天你救了我……”

    男子面色一变,连连摆手道:“别再提啦,你隔一阵重复一次,我听的耳朵都生茧子了。就算我救了你,你也没必要把我当爷爷供着。”

    女子噗哧一笑,低低道:“这样也算不错。”

    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算老子怕了你了。”

    女子笑了笑道:“韩……”

    男子抢先道:“你叫我韩馥就是了。”

    这两人正是韩馥与苏晴妃,他们日夜兼程,走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来到冷月荒漠之中。

    苏晴妃点了点头,羞红着脸庞道:“韩馥……”

    韩馥“嗯”了一声,苏晴妃顿觉欣喜,忍不住又唤道:“韩馥……”

    韩馥白了她一眼,闭起眼来又“嗯”了一声。苏晴妃抿嘴一笑,又要唤:“韩……”

    韩馥闻言大怒道:“没完了?老子的名叫着好玩么?”

    苏晴妃摇了摇头,轻轻道:“不知怎的,我一叫你的名字就十分安心。”

    韩馥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鬼才信你。”

    苏晴妃不置可否的呵呵一笑,忽然转了个身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这荒无人的沙漠呢。”

    韩馥冲她眨眼道:“你忘记咱们的约定了,你若想跟着我走,那就什么也别问。”

    苏晴妃登时露出失望神色,正欲开口,忽然韩馥脸色一变,一把将苏晴妃的嘴掩住,低声道:“不要出声,有人来了!”

    苏晴妃一愣,韩馥已拉着她伏了下来。她闻着韩馥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不由得头脑发昏,心脏一阵噗通乱跳。

    正这时,忽听一人远远骂道:“他妈的,咱们跑了这么远,别说那什么宝贝了,就连个影子也没有瞧见,常峥,你莫不是骗诓我了吧?”

    另一人听了,赶忙道:“周师兄,这事你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分明是你偷听了宫主讲话,知道此处将有异宝问世,你为了哄百里师妹高兴,这才拉着我偷偷前来,想要抢到异宝,送给百里师妹,可这没过几日,你怎么就将这笔帐算到了我的头上?”

    姓周那人听后冷哼一声,骂道:“此处就咱们两人,不骂你,难道我要骂自己么?”

    常峥叹了口气道:“师兄你也真是,你明知道此行凶险,为何不多叫些人手?就单单咱们两人,能成什么大事?若要遇到毛贼还好,若是遇到魔教中人,你要怎么收场?”

    姓周那人冷笑道:“常峥,你说这话未免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士气。你别忘了,老子这次出来,带上了什么?咱们此行撞不上魔教也就罢了,若要碰上了,那只能怪他倒霉,老子势必要让他尝尝咱们拜天宫镇宫至宝的威力。”

    常峥叹气道:“周师兄,宫主曾言你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这话一点不错。‘天命书’中记载,咱们拜天宫虽然法宝无算,但若想发动上乘神通,也得需要真元交融,少说也得将‘三十六宫炼血法’修成一半,可眼下你我二人学会不到十之一二,若要真的碰到高手,只怕咱俩还来不及拿出法宝,就要被别人杀啦!”

    姓周那人冷哼一声,不屑道:“常峥,你这人年纪不大,倒却会杞人忧天,你忘记宫主也说过,说只要那件宝贝在手,天下间与我平辈中人绝无一人能够胜我?难不成你质疑宫主之言么?”

    常峥见劝说无果,不由得长叹一声,缓缓摇头道:“周师兄,师弟不过是替你担心罢了,咱们这次出行不比以前,绝不能托大放肆,若有半分差池,只怕性命攸关那……”

    姓周那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就是。”

    常峥见他并不上心,心中担忧更甚,但辈分所限,他又不能再多说些,只得长叹一声,闭口不言了。

    姓周那人见他不说,还道常峥被自己劝服,心底颇是得意,动作也带了几分轻佻。他环视一周,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物体,登时叫道:“常峥,你瞧那是什么?”

    常峥顺着他指尖瞧去,登时眉头一跳,沉声道:“咱们过去瞧瞧。”

    姓周那人点头应了,与常峥并肩走去,韩馥朝苏晴妃使个眼色,她登时心领神会,二人展开神通,悄悄跟上。

    却说常峥走到那物体跟前,登时惊呼一声道:“是个人!”

    姓周那人一惊,也快步跟上,只见一人身着白衣,趴在黄沙之中,身子已被淹没大半。他性子着急,忍不住拿手去拨。常峥手疾眼快,一把将那人手掌捉住道:“小心有诈!”

    姓周那人一愣,旋即露出不屑神色,只听“仓啷”一声,常峥拔出随身铁剑,只见他剑尖一挑,便将尸骸翻开。二人向前一瞧,登时脸色大变,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姓周那人把持不住,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指着那具尸体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六十七 洞孔

    向那尸骸瞧去,只见他身上白衣破破烂烂,脸上不知被什么怪物咬噬,鼻子嘴巴都已不见。胸膛被开了一个大洞,常峥斗起胆子望去,才发现心脏早已不翼而飞。

    他二人面面相觑,脸色极差。谁也说不出话来。

    正此时,忽听一声惊呼。常峥反应过来,厉声道:“是谁?”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抢上,常峥以为遇袭,拉开架势便去抵挡。谁知那人对他睬也不睬,径直饶过自己,一下扑到了那尸骸之上。

    常峥一愣,听那人哭道:“张师兄!你怎么啦?”二人瞧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抱着那具尸骸,正放声痛哭。这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苏晴妃。

    “你是谁?”常峥惊怒道:“为何跟踪我们?”

    苏晴妃不答,只顾抱着那人哭泣。常峥见了,不由得心生怒火道:“你若不说,可别怪我动手了!”

    忽听一人冷笑道:“你动一个试试。”

    常峥与那姓周的人同时一震,齐齐回头去瞧,却见韩馥立在不远的沙丘之上,衣袂飘扬,经冷月一衬,更添傲气。常峥眉头一跳,沉声问道:“阁下是谁?来此有何用意?”

    韩馥嘻嘻一笑道:“大家都是一路人,何必多此一问?”

    姓周那人一听,立时叫道:“好啊!你也是来夺宝的么。”

    韩馥笑而不答,那人不由得大怒道:“来的可好,就让我先收拾了你,免得夜长梦多。”

    韩馥哈哈一笑,眼中霎时间绿芒大作。常峥嗅到危险,忙将姓周那人拉住道:“师兄,切莫轻举妄动。”

    姓周那人冷笑道:“你若害怕,就滚到一边,看我怎么料理这厮。”

    常峥摇了摇头,指着苏晴妃道:“你瞧她的穿着。”

    姓周那人一愣,蹙起眉头道:“耀月宗?”

    常峥缓缓点头,忽而朝着韩馥一抱拳道:“咱们二人是拜天宫弟子,我叫常峥,那一位是我师兄周立扬,不知二位可是耀月宗门下弟子?”

    韩馥嘻嘻笑道:“她是,我却不是。”

    常峥一怔,这才发现韩馥穿着打扮与苏晴妃不同,他心中思忖道:“瞧这人说起话来吊儿郎当,也不知是哪门哪派,但这个女子身着白衣,手执长剑,应是耀月宗没错。那人与耀月宗弟子一起,想来也是同道中人,瞧他方才神态,分明是有把握战胜我与周师兄二人。这天下奇人异士甚多,这吊儿郎当的少年是位高人也说不准。”

    想到此,他有意瞧了眼韩馥,待瞧见他一脸懒散时,心中更加肯定。一想到这,常峥脸上登时挂满了笑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不到这竟能碰到二位,真是久仰久仰!”

    韩馥冷笑不答,见苏晴妃哭的凄惨,忍不住眉头一皱,走上前去问道:“这人你认识么?”

    苏晴妃点了点头,抽泣道:“这是我师门中一位师兄,平日中为人谦和,极受大家喜欢,想不到今日却……”说到这,苏晴妃回想起门中往事,不由得鼻子一酸,又呜呜哭了起来。

    韩馥叹了口气,俯下身柔声道:“苏大美人儿,他早已死啦,你就是再伤心难过,他也回不来了。”

    苏晴妃一边点头一边抹泪道:“我……我知道……可……可我就是难过死啦!”

    韩馥叹了口气道:“可你就是哭上一万年又有什么用处?这冷月荒漠白天极热,你再这么哭下去,只怕不出一日,他的身子就要臭啦!”

    苏晴妃一震,登时止了哭声道:“那……那咱们该怎么办?”

    韩馥道:“俗话说入土为安。咱们自然是寻个地方将他埋了。”

    苏晴妃点了点头,又问道:“埋到哪?”

    韩馥左右一瞧,见四下沙海茫茫,叹了口气道:“这附近都是黄沙,埋到哪里都是一样,不如就在这罢!”

    苏晴妃对他甚是信赖,听韩馥这么说了,便点头应了。韩馥瞧着尸身,忽而转过头来朝着那两人笑道:“两位朋友,来帮忙如何?”

    周立扬一听,登时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帮你埋尸么?”

    韩馥毫不生气,朝着常峥嘻嘻笑道:“你呢?”

    常峥不愿胡乱得罪别人,便点头道:“人死为大,我自然该帮忙的。”

    苏晴妃一听,连忙朝他拜了一拜道:“多谢你啦……我……我替张师兄谢你……”她本就生的美丽,这副模样更是我见犹怜,周立扬一瞧,登时对常峥心生嫉妒,冷哼一声,嘟囔道:“甘愿为耀月宗做事,你将咱们拜天宫的脸往哪搁?”

    常峥眉头微微一皱,却不答他。韩馥嘿笑一声,率先将尸身抬起道:“常老兄,来帮一把手。”

    常峥应了,二人刚刚将尸身抬离原地,便听周立扬惊道:“这是什么?”

    二人一愣,朝下方瞧去。却见尸骸之下,竟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窟窿中黑漆漆的不见五指,却隐隐有热气喷出。韩馥与常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咱们先瞧瞧状况。”

    当下,他们就将尸骸放到一边,仔细去瞧那个窟窿。四人围着瞧了片刻,却没能发现什么端倪,苏晴妃忍不住道:“说不准是个意外。”

    韩馥摇了摇头道:“沙漠中偶有流沙穿孔,但谁见过这么规矩的形状?更何况你自己瞧瞧,这窟窿设置巧妙,常人难以发现不说,四周的黄沙也不容易渗入,若要我说,这分明是人为的才对。”

    常峥也点头道:“兄台说的没错,冷月荒漠人烟渺茫,耀月宗的弟子死在这已是十足蹊跷,更何况……”说到这,他心有余悸的瞧了眼尸骸,这才叹道:“更何况他死的如此凄惨,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韩馥也点了点头,他沉吟一阵,这才道:“咱们乱猜也无济于事,不如咱们先将这尸身埋了,再仔细研究。”另外两人一听,自然答应。

    当下,三人便一起动手,将这尸身草草埋了,才又重聚在这黑窟窿前。常峥思索一阵道:“这窟窿深不见底,谁也不知藏了些什么。不如咱们用上神通,将他强行打开,下去一探究竟。”

    韩馥连忙摇头道:“下面是否危险咱们犹未可知,冒然前进,只怕会遇到危险。”

    周立扬听了,忍不住冷哼道:“胆小鬼。”

    “哈!”韩馥冷笑道:“周老兄若是不怕,不妨身先士卒,先下去为我们探探路如何?”

    周立扬登时大怒道:“放屁!你想骗我下去送死么?”

    韩馥冷笑道:“这可奇了,方才周兄还说我是胆小鬼,那分明是周兄不怕下边危险。怎么没过片刻,周兄也成了孬种么?”

    “你……”周立扬脸色一黑,心中大怒。韩馥大小与无赖为伍,说到这斗嘴功夫,他可是一流,周立扬不过是个骄傲青年,又怎的能与他比?

    韩馥挑衅似的看了他几眼,这才嘿笑道:“周兄若不下去,那我可继续说了。”

    周立扬哼哼两声,眼中露出怨毒神色。韩馥视而不见,继续道:“咱们不妨用些神通,向下试探试探,底下若有活物,那势必被咱们惊醒,到了那时,若发现地底的活物强大,咱们也来得及逃走。”

    常峥一拍手笑道:“这招妙!”说着,他一皱眉道:“只是要想打探洞中,需得有极强的操控神通能力,眼下我与周师兄想要做到,恐怕还难了一些。”讲到此,他瞧了眼苏晴妃问道:“姑娘可能行么?”

    苏晴妃脸色一红,连连摆手道:“我……我可不成……我在门中修为算是差的啦。”

    常峥听后倒不意外,望向韩馥道:“兄台能么?”

    韩馥嘻嘻笑道:“可以试试。”

    “呵……”周立扬冷笑道:“试试?可千万别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丢了人,咱们可不饶你。”

    韩馥嘿嘿一笑:“那是,那是,我就是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周兄的。”

    周立扬冷笑道:“不敢当。”

    韩馥笑而不答,冲着周立扬挤了挤眉毛。周立扬一瞧,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哼一声,扭过脸去,不再理会众人。

    韩馥“哈”的一笑,迈步来到洞孔前方,他将手伸出,抵在洞口上。体内默运修为,滚滚真元立时化为滔滔魂力,从指尖涌出。三人只觉眼前一花,沙漠上竟掀起了狂风巨Lang,以韩馥为核心,他四周黄沙飞扬,汇聚成一条龙卷。龙卷之内,韩馥纹丝不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苏晴妃见过韩馥神通,倒也不稀奇了。可另外两人瞧在眼中,只觉脑子“嗡”的一声,齐刷刷想道:“神通驾驭天象?这人修为到底多高?”

    但韩馥却不知,他小心运功,将魂力化为细风,小心翼翼灌入洞口。他只觉洞内空空荡荡,魂力到处,竟无墙壁可依,韩馥心中一惊,驾驭者魂力更深入一层。可越是深入,他就越是惊骇,按照风速来算,就是有万米深坑,也早该触及地底。可不知怎的,这坑洞好似黑洞一般,竟没有极限。

    “吼!”正此时,忽然一声闷响从四人脚下传来。韩馥四人齐齐脸色大变,刹那之间,大地震颤,不住的晃动!

六十八 深渊

    众人错愕之际,天色陡变,乌云暴起,竟将玄月遮住。韩馥心脏猛地一跳,一股不祥预感撞入心田,他猛地拉住苏晴妃的手臂道:“快走!”

    苏晴妃一愣,还来不及反应。蓦地异光冲天,大地绽裂,一道巨大的鸿沟横跨沙漠,漫无边际的黄沙就似瀑布一般,疯狂的跌入裂隙之中。周立扬一个不稳,再难把持住身形,惨叫一声,跌入其中。常峥暗叫一声不好,也紧随其后,跃入了深渊中。

    韩馥又惊又怒,正欲跃起。谁知苏晴妃脚下一个踉跄,也跌入裂隙之中。韩馥正拉着她,忽然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好在他修为不差,这才没被摔个跟头。可苏晴妃下落之势太快,他想要去救已是晚了。

    关键时刻,韩馥大叫一声,猛地双足发力,勾住裂隙,手腕一伸一缩,将苏晴妃手臂捉住。二人一上一下,就这么倒挂在了裂隙之上。

    苏晴妃吓得花容失色,她纵声尖叫双手用力,发了魔症一般想要借着韩馥爬上去。韩馥抓着一人本就吃力,苏晴妃这么一闹,他自然禁受不住。危机之下,韩馥猛地怒吼道:“老实点,你想连老子也害死么?”

    苏晴妃一愣,这才恢复神智,她见韩馥俊脸通红,显然极是辛苦,不由得内心难过忍不住泣道:“你放开我罢!这样下去只有咱俩一起死!”

    韩馥怒道:“你闭嘴!”

    苏晴妃哭着道:“你快将我放开吧……这样下去,你……你也得跟着我死!”

    韩馥听了,心中忖道:“她说的不错,这样下去我俩都免不了一死……不如我将她抛弃,凭我现在的实力,驾驭狂风,还能逃离。”这年头一闪而过,韩馥抓她的手不由得松了一松。

    苏晴妃觉得猛然下滑,出于本能,她不由得高声尖叫。韩馥一听尖叫,登时醒悟过来,他手上一用力,将苏晴妃抓紧叫道:“你别乱动!老子自有办法让咱们都活下来!”可事到如今,哪还有什么办法?

    苏晴妃再是天真,也明白不过,她脸色凄苦,朝着韩馥幽幽一笑。韩馥一愣,苏晴妃突然伸出手来,朝着韩馥肩头伤势一拧。韩馥吃痛,登时把持不住,手腕一软,苏晴妃便化作一道轻烟,跌落入万丈深渊之中!

    韩馥霎时间悲怒交集,她心中寻思道:“她掉下去了……岂不是死了?她掉下去……难道还能活这么?”想到这,另一个念头忍不住冒了出来:“既然她都掉下去了,我又何必在这等死?不如趁这个机会,赶快逃走才是。”

    他不再犹豫,体内魂力一转,化作狂风,经狂风一拂,韩馥平地跃起三丈,完好无损的站到了地面。他正打算要走,忽然头脑一热,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韩馥,你他妈要是死了,保准是贱死的!”

    他蓦地纵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却说韩馥跳下深渊,感受着劲风如刀扑面而来,他的心也平静下来:“反正老子也跳了下来,若不将她救下,岂不是亏大了?”念及至此,韩馥再不犹豫,他驾驭魂力,破开呼啸而来的狂风,就似一条鱼一般向下飞去。

    这越是向下,狂风越是罡猛,初时狂风还有丝丝温暖,到了这时,韩馥只觉迎面而来的狂风如冰剑一般,吹倒肌肤之上,都是一阵阵生疼。他一阵头晕目眩,忍不住忖道:“我尚且承受不住,苏大美人儿说不准早已死啦!”

    正这时,风势一转,竟成涡流之状,韩馥只觉身子颠三倒四,前后相反,不停地打着旋转。他眼前一黑,胃中翻涌不止,险些将隔夜的饭菜都吐了出来。忽而,风势渐缓,隐隐有水流声从下方传来。

    韩馥一惊,略微恢复神智。他向下瞧去,只见脚下一片橙黄光亮,光亮之中,有银鳞水Lang泛泛,他心中一喜忖道:“若是有水,那她八成死不了了。”正想着,韩馥已“噗通”一声落入水里。

    这水极是冰冷,激得韩馥头脑一醒,他再顾不上许多,猛地跃出水面,高声叫道:“苏大美人!苏大美人!”他叫了两声,发现没人应答,正着急之际,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应道:“是……是你么?”

    韩馥眼睛一亮,拼了命的朝那里游去。却见湍急水流之中,一个女子手抱巨石,正浑身发抖,正是苏晴妃。韩馥又惊又喜,赶忙划到那人身边道:“你没出事就好!”

    苏晴妃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幽幽道:“谁要你来救我……这下咱们俩谁都出不去啦!”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韩馥登时大怒道:“之前咱们不是说过,你若要随我来,只准听我的命令?谁准许你自己跳下?若不是老子反应的快,只怕你早都喂了王八!”

    苏晴妃一听,登时幽幽哭了出来。韩馥一见她哭,登时乱了方寸,急道:“苏姑奶奶,你没事乱哭什么?”说到这,他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道:“算我不好,我不该骂你,好不好?”

    苏晴妃摇了摇头道:“我……我是太高兴了。”

    “高兴个屁!”韩馥怒道:“现在咱们都出不去了,你还高兴什么?”

    苏晴妃抿嘴一笑,瞧得韩馥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又怕苏晴妃再哭,只好转移话题道:“那两人你可瞧见了?”

    苏晴妃又是摇头,韩馥叹了口气,他向四周环视一圈,才发现自己身处一条极大的暗河之中,这暗河宽约百尺,头顶与左右两侧尽是石壁,想来是方才裂隙中非由上至下,而是中有转折,这也很好的说明了为何会有涡流风向。韩馥想到这,已明白想要借助魂力,原路返回已是不能,他唯有另辟新径,从新找一条出路才行。

    他拉起苏晴妃的手道:“咱们向前游着瞧瞧。”

    苏晴妃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俏脸不由得一红,低声道:“嗯。”

    韩馥未做他想,拉着苏晴妃离开巨石,又从新下了河中。河水湍急,二人相互扶持着,朝前方游去。游了一阵,隐隐瞧见前方有光亮传来,韩馥心中一喜,拉紧苏晴妃道:“加把力,前边快到尽头了!”

    苏晴妃点了点头,二人卖力的朝着前方游去。二人游了一阵,便听到前方隆隆巨响的水声,苏晴妃心中激动,便想要更加些速度。不知怎的,韩馥听着那异常巨大的水声,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忽然光亮袭来,视野逐渐开阔。但二人还来不及兴奋,便瞧见前方的状况。

    就在他们的前方,并不是什么河的尽头,竟是一条百米高的瀑布!

    韩馥大惊,拉住苏晴妃的手道:“快回去!”苏晴妃哪敢不听?二人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原路游去。但水势太急,况且也到了瀑布边上,巨大的推力就像一张大手,二人再怎么努力,也斗不过大自然的力量!

    “哗啦!”一声巨响,韩馥不小心拌在水底暗礁上,他一个吃痛,再难维持泳姿,水流化作噬人巨口,将他吞没!苏晴妃见了,登时将安危抛诸脑后,追着韩馥潜入水下。

    “轰隆隆!”瀑布作响,飞流落于九霄。

    二人就像两个炮弹一般,跌落到瀑布之下。韩馥刚一落水,顾不上身上的伤痛,连忙叫道:“苏晴妃,你在哪?”

    忽然,有人在背后回答道:“我在这边!”

    韩馥心中一喜,赶忙朝那边游去,放眼一瞧,果然苏晴妃浮在水面,韩馥赶忙将她拉到身边道:“你没事罢?”

    苏晴妃摇了摇头,韩馥这才放下心来,他朝四周一瞧,见正前方竟有一块陆地,陆地连通着一个巨大的洞穴。他登时一喜,指着陆地道:“咱们去那!”

    苏晴妃点头,和韩馥并肩游去。二人游了不久,忽然听到一声呼唤。韩馥一愣,朝着身旁瞧去。却见常峥托着周立扬,正吃力的朝着他们游来。

    韩馥对这常峥印象不坏,见他安然无恙,心中倒也稍定,待他游到身边,这才正色道:“可有受伤?”

    常峥摇了摇头道:“我是没有,不过周师兄不善水性,在水中呛到了,恐怕没有一时半刻,很难醒来。”

    韩馥瞧了周立扬一眼,见他脸色煞白,正处于昏迷之中,心底不由得一阵冷笑。但他对周立扬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又道:“前边又快陆地,咱们先游上去再说。”

    常峥点头,正欲游过去。忽然听韩馥奇道:“苏大美人,你怎么不动?”

    谁知苏晴妃脸色通红,嗫嚅道:“你……你摸我作甚?”

    韩馥一愣,诧异道:“我哪有摸你?”说着,他将双手伸出水面道:“你瞧,我的手不是在这?”

    苏晴妃面色一变,还来不及说话,蓦地水中产生无数个漩涡,最大的旋涡中一个巨大黑影悄然出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来不及呼喝,苏晴妃已被它扯入水中!

六十九 水下恶斗

    韩馥一惊,拼了命的朝水下游去。水下昏黑,韩馥瞧不见多远。只能隐隐约约瞧着苏晴妃被什么庞然大物拖入水中。他心中着急,忙分转魂力,化为水劲,像一条飞鱼般游向苏晴妃。

    不到片刻,韩馥便即赶上,他魂力一吞一吐,指尖带电,朝着那庞然大物攻去。韩馥这招又快又准,庞然大物没能避开,被韩馥一指点在身上。韩馥只觉触碰处粘滑柔软,心底不由得一阵泛呕。

    庞然大物吃痛,嘶吼一声,韩馥只觉水中波涛涌动,还来不及反应,那怪物猛地又伸出一只手臂,将韩馥拿住。韩馥登时又惊又怒,霎时间连放几道神通,重重的打在那庞然大物身上。

    庞然大物浑然未觉,手上力道越来越重,韩馥被它扼的一阵头昏眼花,转眼就要昏死过去。正此时,忽然水中亮光大作,常峥从上方攻来,他手持一个墨绿圆盘,圆盘滴溜溜转个不停。手一扬,圆盘立时出手,韩馥只觉眼前一花,那圆盘竟然四分五裂,在水中变为无数碎片。

    “去!”常峥喝道。眨眼间,碎片呼啸而至,像暴雨一般打向那怪物身上。只听“嗤嗤”数响,怪物身中数招,“吼!”它怒吼一声,蓦地伸出无数只手臂,攻向常峥。

    常峥一愣,便侧身想躲,只可惜怪物速度太快,常峥又身处水中,“嘭嘭”数响,常峥就似一道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水面。

    韩馥瞧准时机,猛地指尖发力,竟将怪物身上手臂彻底切掉,怪物痛吼一声,他已抓住机会,一把搂住苏晴妃,朝水面游去。

    那怪物痛极,早已失去理智,发了疯一般伸出数百条触手。“咻咻咻!”触手如箭,划破水面朝着韩馥攻来。韩馥心头一紧,将魂力摧至极限,魂力经由初虚脉络一转,立时化为水与风力,推着韩馥向上游去。

    可那怪物生于水底,在水中的优势自然不言而喻。韩馥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它,眼瞧着触手一步步逼近,下一刻,韩馥便要被撕成碎片。正此时,常峥忽然又冲回水底,他浑身沐浴在鲜血当中,表情狰狞,只见他将手一扬,那墨绿圆盘又再度出手,无数碎片倾泻而下,从韩馥身边划过,直直攻向哪只怪物。

    怪物被他一阻,登时慢了两拍,常峥蓦地朝韩馥伸出手来叫道:“兄台!快过来!”

    韩馥来不及多想,猛地游上几米,一把捉住常峥的手。常峥双眼一亮,叫道:“起!”顷刻间,碎片合而为一,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墨绿圆盘。它速度奇快,呼啸转动着将韩馥、苏晴妃、常峥三人托住,一举冲出了水面。

    “哗啦啦”一声,三人跌落在地,常峥受伤极重,闷哼一声就昏倒过去。苏晴妃在水底呛水,此时早已不醒人事,唯有韩馥状态尚可,没受到多大伤害。他心中明白危险绝未脱离危险,此时状况由不得他多想,于是他一把抓起常峥、苏晴妃、周立扬三人,拼命的朝着陆地上那洞口走去。

    “轰隆!”就在这时,那怪物破水而出。韩馥回头一瞧,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那怪物不是别的,竟是一只巨大章鱼。这章鱼个头之大,简直是闻所未闻,单单一只手臂,就有一人多高。现在的它双目通红,死死盯着韩馥,显然是恨极了这个人类。

    韩馥心头咯噔一声,他猛地加大力量,拖着其余三人向前小跑。“嗖!”手臂攻来,直刺韩馥后心。韩馥此时双手有人,哪能分心反击?他见那触手越来越近,忍不住想道:“莫非我就死在这了?”

    正此时,忽然有一人从黑暗中抢出。他一袭夜行衣打扮,瞧不出面貌,手执一柄利剑。只见他将剑花一挽,“唰唰唰”三剑闪电般抢出。章鱼不备,登时被他削断几根触手。韩馥一愣,那人闷声道:“瞧什么?还不快跑?”

    韩馥心知不错,他一咬牙叫道:“你等等我,我将他们安顿好了就来助你!”说着,他就抱着三个人头也不回的朝洞内跑去。

    黑衣人身子一颤,却没有答话。

    却说韩馥跑了一阵,终于觅得一个安全地方,他瞧四一片寂静,想来应该没有其他怪物,这才放心将三人放在地上,正欲回头去找那个黑衣人。正在这时,忽然一人从暗影走出。韩馥一愣,旋即笑道:“你没事么?”

    来人不答,忽然间利芒一闪,一道寒光直直朝着韩馥咽喉刺来。韩馥一惊,侧头避过怒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冷笑一声,从暗影中走出,韩馥这才瞧清楚那人面孔。只见他身穿普通布衣,脸上系了一块方巾。韩馥心底突的一跳,冷道:“你是谁?你不是方才救我那人。”

    这人冷笑不语,猛地手掌一抬,从袖口深处半截扇骨。韩馥手疾眼快,认出这东西正是方才偷袭自己之物。他登时心生怒火,抬掌喝道:“着!”

    那人丝毫不乱,冷笑一声和韩馥战成一团。

    风云突变,暗中光电相交,韩馥魂奴之力肆意纵横,他驾驭风火,和那人斗了个旗鼓相当。那人面含冷笑,出招是一板一眼,严谨守矩,扇骨所到之处,发出嗡嗡破空之声。韩馥与他换了几招,已知这人神通不差,他心念一转,蓦地喝道:“归魂!”

    这人听了,脸上冷笑更浓。韩馥眉头一跳,挥掌之处,朵朵白莲悄然绽放。转瞬之间,浓雾四起,将二人笼罩其中。“去!”韩馥爆喝一声,双掌纵叠交错,只见浓雾中一红一紫,两团神通交替闪耀,冲着那人胸口打去。

    那人“嘿”了一声,随之喝道:“归魂!”

    韩馥闻言一震,还来不及思考,那人已攻到面门,他大惊之下,忙挥手格挡。谁知与那人撞招一刻,韩馥便觉得一股巨力排山倒海呼啸而至,他猝不及防,登时被打飞三丈之远。

    那人嘿笑一声道:“气魄奴也不过如此!”

    韩馥呻吟一声,听那人这么说,陡然了激发生平傲气,他大喝一声,忍着浑身剧痛咬牙爬起。那人哈的一笑道:“这样才对!”说着,他猛地抛下扇骨,双拳化为点点繁星,朝着韩馥面门、胸口、小腹、下阴攻去。

    韩馥一惊,瞧准时机快步避过。那人用力太老,收势不住,一拳打在石壁之上。只听“嘭”的一声,石壁蓦地裂开。

    那人“啧啧”一声道:“打不过便逃么?”

    韩馥暗叫一声好险,心中寻思道:“这人力气大的出奇,绝非常人所能,按照月若盈所说,这人该是力魄奴。我被教主派来寻宝,这人同是魂奴身份,怎的又来袭击我?”他忽然转念一想道:“是了,他定是宋妄或者阴玉龙一派,我将他们得罪,他们又怎能放过这个杀我的大好时候?”

    他刚想通此事,那人已笑道:“看拳!”

    韩馥一惊,连忙倒退几步道:“你究竟是阴玉龙派来,还是宋妄派来?”

    那人一怔,冷笑道:“你得罪了他们两人么?”

    韩馥听了,奇道:“你莫非不是他们二人所派?”

    那人打个哈哈道:“这就不需要你多操心了!”说着,他双掌一合,朝着韩馥胸口推来。

    韩馥早有准备,不待那人双掌攻到身前,就已跃起。那人哈哈一笑,双足向前一进,继而单拳一抬,朝着空中的韩馥打去。

    韩馥下意识出拳一挡,“嘭”的一声,他已被巨力钉在石壁之上。霎时间,韩馥只觉眼前一黑,剧痛从四肢百骸源源不断传来。他闷哼一声,又从上空落下。那人冷笑,后撤半步,瞧着韩馥倒地不起道:“凭你这本事,也配来这里么?”

    韩馥脑中“嗡嗡”直叫,哪还听得到那人说话?他呻吟一声,旋即昏死过去。

    那人冷笑,抬起一脚,猛地朝韩馥脑袋踩去!

    “够了!”黑暗中,一人冷喝道:“龙五,你胆子不小啊!”

    那人哼了一声,悻悻将脚收回道:“是主人叫我来试试他的深浅。”

    黑暗中那人冷笑道:“可主人却没让你杀了他。”

    龙五冷哼道:“这样的废物,留着何用?”

    黑暗中那人道:“主人的意思,你也配猜测么?既然试过了,咱们也该走了,那东西要是提早醒来,咱们可还得多费一番手脚……”

    龙五撇了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那东西我自己一人便能收拾的了!”

    “你懂什么?”暗中那人愠怒道:“这次它的能力和以往可不一样了,否则你以为主人选在此地的用意又是什么?”

    龙五身子一震道:“你的意思是说……”

    那人“嗯”了一声道:“你明白便是最好,时候不早,咱们也该走了。”

    龙五哼了一声,忽然转过身朝着韩馥吐了口口水道:“算你命好,下次可没这么便宜你了。”说着,他便纵身一跃,遁入到黑暗之中,再也瞧不见踪迹。

七十 谜团

    七十谜团不知过了多久,韩馥这才悠悠转醒。他觉得嗓子一阵火辣辣灼痛,忍不住呻吟道:“水……”

    身旁有人听了,登时惊喜道:“你醒了?”

    韩馥努力抬头一瞧,只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晴妃。韩馥勉强一笑道:“醒啦!”

    苏晴妃一脸惊喜,赶忙将韩馥扶起,又递上一碗清水。韩馥嗓子痛的厉害,也不多想,接过清水一饮而尽。这才抹了抹嘴问道:“打伤我那人呢?”

    苏晴妃脸色一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后就发现你受伤啦,若不是常大哥极是救治,只怕你的伤势还要更重一些……”

    韩馥点点头,他四下一望又问道:“常峥呢?”

    苏晴妃道:“常大哥说这里奇怪的紧,他要去附近巡查一圈。”

    韩馥“嗯”了一声,忽然瞧见周立扬蜷缩在另外一侧角落,他忍不住奚落道:“这姓周的还没醒么?”

    苏晴妃道:“常大哥说他水性不佳,又遇到瀑布,以至于内脏受了创伤,看来没个几日是好不了啦!”

    韩馥一听,登时讥笑道:“果真是个废物。”

    正说着,忽然一人手执火把从远处走来,韩馥机警,登时高喝道:“是谁!”

    那人一听,喜道:“韩兄弟,你醒了?”

    韩馥一怔:“是常兄么?”

    那人快步走上,经火光一映,发现正是常峥。常峥喜道:“韩兄弟,你醒了就好!”

    韩馥摇了摇头道:“多谢常兄为我疗伤。”

    常峥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韩兄,在这地方,究竟是和谁有了一场恶斗?”

    韩馥张口欲言,但他转念一想又嘻嘻笑道:“那人蒙着面,我瞧不清长相,招式也甚是古怪,我一生从未见过。”

    “这可难办了。”常峥扼腕叹道,“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韩兄弟岂不是落入被动?”

    “不。”韩馥摇了摇头道:“我有预感,不久就会遇到他的。”说到这,韩馥话锋一转笑嘻嘻问道:“常兄,你这去了一趟,可有什么发现?”

    常峥听了,叹道:“有两处发现,一大一小,不知道韩兄弟想先看哪个?”

    韩馥想了想道:“先看小的吧。”

    常峥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随我来罢。”说着,他扶起周立扬,向后方走去。韩馥听了,对苏晴妃使一眼色,她登时心领神会,二人一齐跟着常峥走去。

    没走多远,便来到之前遇袭的地下湖畔,常峥脸色凝重道:“韩兄弟,请随我来。”说着,他拉着韩馥走了一阵,指着前方道:“韩兄弟你瞧,那不就是先前袭击咱们的怪物?”

    韩馥凝神望去,只见一个庞然大物一动不动的悬浮在湖泊中央,显然已死去多时。韩馥心头咯噔一声,寻思道:“我竟忘记回来寻那救我之人。”

    他正这么想着,却听常峥又道:“这怪物死了不假,但身上伤口却有些古怪。”

    韩馥一愣,奇道:“怎么古怪?”

    常峥道:“韩兄弟请随我下水,我亲自指给你看。”说完,常峥便拉着韩馥游到那怪物尸体旁边,指着一处伤口道:“韩兄弟,你仔细瞧瞧。”

    韩馥一瞧,见那伤口细薄平整,这才点头道:“应该是剑伤所致。”

    常峥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可咱们几人除了苏姑娘以外,并无人用剑……”说着,他瞧了眼苏晴妃道:“在下说句唐突些的话,以苏姑娘的实力,怕是还杀不了这怪物。”

    韩馥点头,正欲说出黑衣人之事,谁知听常峥又道:“但这剑伤还不奇怪,毕竟此次寻宝的绝非咱们几人,说不准是其他人杀得。可另一处的伤口却有些奇怪了。”

    韩馥一愣,凝重道:“怎么奇怪法?”

    常峥指着另一处道:“你瞧。”

    韩馥依言望去,见也是一道剑上,不由得疑问道:“这不也是处剑伤?”

    “是剑伤不错。”常峥点了点头道:“却不是出自同一柄剑。”

    韩馥一愣,听常峥指着伤口道:“韩兄你瞧,这两个伤口,一个细如蝉翼,一个厚重有力,若是我推测不错,这应该是不同人斩的。”

    韩馥想了想道:“说不准是两人合力击杀的呢。”

    常峥道:“这么说也有道理,但另外一事,却让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韩馥奇道:“什么事?”

    常峥道:“怪物毕竟是血肉之躯,刀剑砍上,有错位偏转,也再所难免。但石头被刀剑砍了,却会留下原有痕迹。”说着,他高举火把指着附近石壁道:“韩兄弟你瞧!”

    韩馥依言瞧去,不由得身子一颤,却见附近石壁之上,竟都是密密麻麻的剑痕,这剑痕交错纵横,一宽一薄。常峥待韩馥看完,这才道:“韩兄弟,你看明白了么?”

    韩馥点了点头道:“这两人在这又斗了一场。”

    “说的是。”常峥点头道:“可最让我奇怪的是,这两人的剑法招式一模一样,就连下手角度也是类似,若我想的不错,这两人该是同门。”

    韩馥点头,常峥道:“可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得同门相残呢?冷月荒漠之中忽然出现一道巨大裂缝,又与这即将问世的异宝有什么干系?打伤韩兄弟的那人,又究竟是谁?在这地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切,都似乎是个巨大的谜团。”

    韩馥听后默然良久,这才叹道:“既然已经来了,那咱们自当全力而为,事已至此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说的是。”常峥点头道:“所以我才有一事斗胆请求韩兄。”

    韩馥一愣,奇道:“什么事?”

    常峥道:“不瞒韩兄,我此次前来,纯粹是被周师兄鼓动,我对这异宝没有丝毫兴趣,不如咱们约定,只要你我还在这地下,咱们就彼此合作,携手共进。将来就算侥幸能夺得异宝,我常峥也绝不与韩兄争夺分毫,你瞧如何?”

    韩馥一喜,正要脱口答应,忽然想起这些年来经历之事,心中不由得起了戒心,冷笑道:“那常兄想要什么?”

    常峥面色如常,缓缓摇头道:“在下只想活着出去。”

    “活着”二字一出,韩馥顿时压抑,他忍不住道:“咱们都有生命危险么……”

    常峥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我总觉得,此行绝不那么简单。”

    韩馥默然良久,这才道:“既然如此,就依常兄所言罢!”

    常峥一听大喜:“那我就多谢韩兄弟了!”

    “谢倒不必!”韩馥冷笑道:“纵使常兄不和我抢夺,那姓周的也未必愿意,说不准将来你我终有兵戎相见的一日。”

    常峥登时一愣,他沉默良久,这才叹道:“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也会努力劝服师兄的。”

    韩馥嘿笑一声,又转过话题问道:“方才你说还发现一事,那是什么?”

    常峥面色一变,表情极是凝重道:“韩兄弟,请再移步随我来罢!”

    说着,他扶起周立扬,指着那洞口道:“或许是咱们逃命时太过慌张,以至于竟忘了检查周围。”

    韩馥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常峥摇了摇头,扶着周立扬抢先进了洞穴,韩馥和苏晴妃对视一眼,这才跟上。他们走了不久,正好来到一处拐角,眼瞧着前方不远就是韩馥休息之处常峥却突然停下。

    “韩兄弟,你来瞧瞧这。”常峥道。

    韩馥蹙起眉头,走上前去。却见常峥正对着一面石壁,他奇道:“这石壁有什么不同么?”

    常峥叹了口气,忽然双手用力,在那石壁上一推,只听“吱呀”一声,石壁竟被他推开!韩馥身子一震,惊道:“竟有此事?”

    常峥点头道:“这是我方才无意撞见。”

    韩馥感受着石洞内扑面而来的热气,不由得皱眉道:“常兄可曾进去瞧过状况?”

    常峥摇头:“这里面太过诡异,若有敌人袭来我担心自己一人抵挡不住,这才回来找到韩兄,想让你陪我一同去瞧瞧。”

    韩馥点点头,他脑中想道:“这地下扑朔迷离,一会儿工夫便多出几个敌人,也不知这传说中的异宝究竟是什么东西,此处如此隐蔽,若能下去一探,说不准有意外收获。”念及至此,韩馥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咱们还等什么?苏大美人儿,咱们下去瞧瞧!”

七十一 石门

    四人下到暗道之中,只觉暗道中氧气充足,热气从远方一波又一波扑面而来。常峥忍不住道:“看来这地方早有人来过了。”

    韩馥点点头,沉声道:“小心些。”其余两人应了,小心朝前方走去。走了还没几步,苏晴妃突然踩到一块石头,那石头喀拉一声,陷入地面。

    众人一愣,韩馥手疾眼快,一把将苏晴妃按到叫道:“趴下!”话音未落,两柄刀刃从天而降,直直贴着几人后背划过。众人惊魂未定之际,忽听韩馥嘿笑一声,骂道:“妈的,险些死在这!”

    苏晴妃一脸歉疚道:“是我不好……”

    韩馥摇了摇头道:“这怪不得你。”

    常峥也点头道:“说的是,咱们谁也料不到此处竟有机关。”说着,他欣然站起,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道:“照着情况来看,这通道中机关众多,咱们要更加小心些。”

    韩馥、苏晴妃点头应了,这才又重新上路。经过方才一事,他们更加小心,每每遇到漆黑路段之时,他们便投石问路,待确定没事之时,才敢继续前行。

    但饶是如此,这密道中的机关也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多亏韩馥修为甚高、常峥为人机警,二人使出浑身解数,这才使得他们几人免于遇难。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几人脚下道路一转,竟笔直的朝下方延伸而去。韩馥与常峥对视一眼,他咬牙道:“走!”走了几步,常峥眼睛一亮喜道:“你瞧!前方有光亮!”

    韩馥也点头道:“不错,看样子快到出口了。”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脚下步子不由得快了几分。半柱香后,众人已走到尽头。待看清眼前事物时,他们不禁愣住了。

    一眼望去,前方是一片辽阔广场,广场四周矗立着九九八十一尊石像,石像手中各执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在众人头顶上,悬挂了一个巨大油灯,油灯至今不熄,烈火燃烧的极旺,将广场映照的犹如白昼。

    这辽阔的广场笔直延伸,就在广场尽头,一座无比巨大的石门映入四人眼帘。石门上用古体篆书写道:“生者勿入。”

    韩馥冷笑道:“若随随便便写几个字就能叫人不进去,那这天下就没有盗贼啦。”说着,他迈开大步,朝那巨门走去。

    常峥赶忙将他拦住道:“韩兄弟,此地诡异,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韩馥点了点头道:“我自当小心。”

    他这话说完,蓦地运起魂力,朝巨门飘去。这一路走的极是简单,竟没有遇到机关险阻,这不禁让韩馥又惊又喜,心底不由得放松了下来。片刻过后,他已来到门前。方才距离较远,他瞧不清楚。待离得近了,韩馥这才发现这石门上条条画画,竟被人画上了无数符咒,现在瞧去,那符咒笔走龙蛇,一个个相继排列,从远处一看,就像是‘生者勿入’四字。

    蓦然间,石门中传来一阵光亮。韩馥只觉头脑一昏,竟不由自主的朝着那石门摸去……

    “蠢货!”正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韩馥登时神智一清,赶忙将手收了回来。他心底惊讶,朝发声处瞧去。却见一个老者带着一男一女小孩,正快步走来。

    那老者一袭黑衣来的极快,韩馥还没瞧清他三人面貌,老者就已来到韩馥眼前。他蓦地伸出手掌,左右开弓,“噼啪”两声,在韩馥脸颊上重重掴了两下。

    韩馥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苏晴妃已大怒上前道:“你做什么?”

    老者冷哼一声,他身旁的小男孩却跳了出来嘻嘻笑道:“这位漂亮姐姐,你可别生气,师父是在救他呢。”

    苏晴妃还没回答,听那小女孩冷笑道:“你见了漂亮女子,总是忍不住答话。”

    小男子一听,登时拉住她的手嬉笑道:“她哪有你漂亮?和你一比,她只能算是个丑八怪啦。”

    小女孩脸色一红,啐道:“改天让师父毒哑你,看你还能不能油嘴滑舌。”说着,她一挺胸脯,冲着苏晴妃冷笑道:“丑八怪,你一把年纪,可别想着勾引我的人。”

    苏晴妃一愣,诧异的指了指自己:“丑八怪?一把年纪?”

    小女孩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苏晴妃这才反应过来,她仔细瞧了瞧这一男一女,才发现他们二人约莫七八岁,生的粉雕玉琢,漂亮异常,若能假以时日,势必是男的英俊潇洒,女子美丽脱俗。她正胡乱想着,韩馥已回过神来,他一把揪住老者脖领怒道:“老家伙,你敢打爷爷,可是找死么?”

    小男孩一见,登时拍手笑道:“好呀好呀,又一个蠢蛋。”

    话音未落,韩馥已呻吟一身,滚倒在地。苏晴妃、常峥大惊。赶忙走上前来,查探韩馥状况。发现他嘴唇发紫,浑身上下竟无半点热气。苏晴妃登时大怒道:“你……你竟给他下毒!”

    老者冷笑道:“要我给他下毒,他也配么?”

    苏晴妃瞧韩馥痛苦,忍不住哭泣道:“你胡说……若不是你,他又怎么会这个样子?”

    老者冷笑道:“你这无知丫头又懂得什么?老夫痛恨有三,一是无礼,二是无知,三是下毒!你说我会为了这无礼又无知的小儿下毒么?”

    “那……那他到底是怎么了?”苏晴妃哭泣道老者哼了一声道:“我不过是截了他的气脉,让他体内真气不能周转罢了。”

    苏晴妃怒道:“你……你这人怎的如此恶毒?”

    “恶毒?”老者冷笑道:“谁叫这小子对我无礼。”

    苏晴妃一听,眼泪扑簌直落道:“现在他已受苦啦,你……你就饶了他吧!”

    老者嘿笑一声,还未回答,忽听韩馥断断续续道:“苏……苏大美人儿……你……你别求这老家伙……老子就算死了……也绝不求他!”

    话还没能说完,韩馥脸色陡然由紫转青,他闷哼一声,竟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老者嘿嘿一笑道:“小子,现在你还嘴硬么?”

    韩馥虽口不能言,但双眼却异常坚毅,他死死盯着老者,却无半点求饶样子。苏晴妃心中剧痛,正欲求饶。忽听那老者哈哈一笑,伸出大拇指道:“老夫平生最佩服硬气的人,单凭你这一点,老夫就该放了你!”

七十二 黑虫

    苏晴妃眼神一亮,喜道:“这么说来,你愿意放过他了?”

    老头悠悠笑道:“是有这个打算,但现在还是不成!”

    韩馥一听,登时急怒攻心,呜咽一声,就昏死过去。老者嘿笑一声,蓦地来将韩馥提起,他双掌一吐,竟化作点点繁星,啪啪啪啪的打在韩馥身上。却见韩馥脸色铁青,双眼紧闭,连哼也不哼上一声,任由这老者一顿毒打,直打得他口鼻破裂,满是鲜血。

    苏晴妃见状大怒,拔出长剑就要扑上。谁晓得那男孩猛地将她拦住,嘻嘻笑道:“好姐姐,你现在上去阻碍了爷爷,将来可是要后悔的。”

    苏晴妃一愣,那小女孩已冷哼道:“还说你没事?怎的又对人家这么好?”

    男孩嘻嘻一笑,又转头去哄那女孩。此时,老者正好打完,韩馥闷哼一声,跌坐在地。老者一捋胡须笑道:“大功告成!”

    忽然,常峥大喝一声,从怀中取出墨绿圆盘叫道:“休要伤我韩兄弟!”

    老者冷笑一声,却不理他。常峥面色极差,猛地上前一步,手中圆盘“咻咻”旋转,眼瞧着他就要将其放出。就在这时,那小男孩突然嘿嘿一笑,身子向下一蜷,竟从常峥胯下钻过。常峥一愣,正打算回头,谁知那小男孩身手极快,刚一钻过,就出脚在常峥膝盖窝处蹬了两下。

    这两脚又快又狠,常峥吃痛后身子把持不住,闷哼一声,竟跪倒在地。小男孩见状哈哈大笑道:“芸儿、芸儿,你瞧他给你跪下了。”

    这小女孩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她立时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有人给我跪下啦!”

    常峥受此大辱,怒的瞬间失去理智,他双手插入腰间,猛然拔出一道漆黑物事,口中喝道:“小畜生!去死罢!”

    谁知那小男孩丝毫不怕,反而嘻嘻一笑,身子已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常峥身边闪过,他双手一抖,在常峥脖颈拍了一下。常峥一愣,只觉脖颈处多了一个热乎乎软塌塌的东西。他用手取下,仔细一瞧,登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原来他脖颈上的东西不是别的,竟是一只奇丑无比的肉虫,这肉虫大致为黑色,身上花花绿绿点缀一片。常峥一见,登时头晕目眩颤声道:“这是什么?”

    小男孩嘻嘻笑道:“这东西咱们叫它做‘天绝地灭世上无敌虫’别人被它碰上一碰,不出三天就会化作一团浓血。”

    常峥闻言身子一颤,他越瞧那虫子越觉得诡异,心中寻思道:“这怪虫的名字这么长……看来威力也是无与伦比……我现在已被它碰过,莫非我三天之后就要化作一团浓血?”

    “还没完呢!”小男孩见常峥面色惨白,顿时得意笑道:“凡是被它碰了的人,第一天会浑身长疮,疼痛难忍。到了第二天,这些脓疮就会统统破裂,你会亲眼瞧着自己内脏骨头一点点地上……到了第三天么……”小男孩眼珠轱辘一转笑道:“你就成一滩浓血啦!”

    常峥听后面色更差,小男孩得意笑道:“不过么……我可有解药在身。”说着,他取出个瓷瓶在常峥面前晃了一晃。

    常峥一见,猛地出手去夺。小男孩哈哈一笑,躲开三丈之远:“我忘了告诉你,你现在越动,毒性就流传的越快,不信你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肩井穴’,是不是一阵麻痒?”

    常峥颤抖着双手朝肩井穴一摸,果然不出那小男孩所言。他脸上早已没了血色,颤声道:“将解药给我……”

    小男孩嘻嘻笑道:“要解药也简单,只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说爷爷我错了,这解药我就给你啦!”

    常峥一愣,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双膝微微弯曲,明眼人一瞧,就知他正在与自己内心做斗争。

    “噗哧!”正此时,那小女孩捂着肚子笑了出来:“死狼儿……真有你的……哎呦……我不行啦……笑死我啦……这人可真蠢,天下哪有名字那么长的虫子?”

    常峥一愣,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你骗我?”

    男孩咯咯一笑,转身去拧女孩的脸颊道:“死芸儿,谁要你胡说?再等片刻,他就要给我跪下啦!”

    女孩听后,笑的更加厉害,与那男孩闹做一团。常峥脸色忽晴忽暗,双手颤抖不止,蓦地,他眼中厉芒一闪,喝道:“去死!”说着,那墨绿圆盘陡然分为无数碎片,朝着小男孩与小女孩攻去。

    那老者冷笑一声,却见他手不动足不抬,众人只觉狂风一起,他已后发先至,悄然飘到三人中间,却见他双手如电,轻巧的将那些碎片接下,继而双手发力,用力一捏,登时将其统统化为碎屑。

    “也不过如此。”老者冷笑道:“这就是拜天宫法宝的威力么?”

    话音未落,常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远远瞧去,只见他浑身漆黑,口中不同喷血。小男孩咦了一声,奇道:“爷爷,你不是说你从不下毒么?”

    “放屁!”老头大怒道:“你哪只眼瞧见是我下的毒了?”

    小男孩挠了挠头道:“那这人怎么摔倒了,瞧他样子,分明是中了剧毒。”

    “瞧瞧再说。”老头冷笑道。说着,他上前几步,将常峥翻了个身,在他身上前前后后仔细一瞧,不由得奇道:“这毒……”

    “毒怎么了?”小男孩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他环视一周,忽然瞧见那只黑色肉虫,他双眼一亮惊道:“狼儿,这东西你在哪弄得?”

    小男孩撇了撇嘴道:“就在刚才咱们来的路上。”

    老者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爷爷你说什么呢?”小男孩眨了眨大眼睛问道。

    老者将那肉虫拿在手里道:“这东西就是那玩意儿的分身,你来仔细瞧瞧,是不是连花色都一样?”

    小男孩与小女孩将头凑上前来,听小男孩喜道:“果然是,果然是。爷爷你瞧,这次又是我立的大功罢!”

    老者冷哼一声,猛地给了小男孩一个爆栗道:“我不是说过了,到这地底来,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触碰东西,你倒好,居然还捡了只虫子,若是受伤该怎么办?”

    小男孩委屈的摸了摸头顶,嘟囔道:“怕什么?反正我又不会中毒……”

    “狼儿!”老者大怒道:“谁准你说了?”

    小男孩一惊,忙捂住嘴巴,嘻嘻笑道:“我忘了,我忘了。”

    老者哼了一声,不去理他,转而对女孩道:“芸儿,取一粒‘乾坤丹’来,给这人服下。”

    小男孩撇了撇嘴巴道:“救他干嘛?他方才还要杀我来着。”

    “放屁!”老者怒道:“若你不招惹人家,人家杀你干嘛?再说你忘了咱们门规?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我一日不打你,你就浑身难受?”老者吐沫星子横飞,说到动情之处,忍不住伸出手来戳那小男孩头顶。

    小男孩见老者发怒,登时吐了吐舌头道:“爷爷,我知错啦!”

    老者对这孙子宠溺至极,否则也不能纵容他平日的胡闹非为,他一见小孩认错,登时换了副脸孔笑道:“认错就好,认错就好。咱们门规你可不要忘了。”小男孩点了点头道:“只医人,不杀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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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天介绍:
谁在操纵天下间风云走势? 谁在只手遮天,掀起惊涛骇浪? 纨绔弟子韩馥,本是过着轻松生活,不料卷入纷争,被屠灭满门。他为了复仇,毅然抛下过往,坠入这滚滚红尘,与恶为伍,写出一曲惊世骇俗的挽歌裂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裂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裂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