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咖啡 （支持你的女人吧）
我疼的脸都有些扭曲了：“你干什么，快松口，要流血了。”
女人没听，我用力抖了两下肩膀，又不敢使全力，怕拉坏了她的牙齿。
最后，只能忍受着。
“呸。”女人嘴中似乎粘了一些衣服的碎料。
“你真够狠的，我这么关心你，你就这么对我啊？”我扭头看了看后背，隔着衣服，根本就瞧不见。
“谁让你那么说我的。”女人气还没消散，“你活该。”
“我说你什么了？”我不明白说了什么话，女人居然这么生气。
“你说……”女人话说到一半，又转了弯，“下次你要再敢这么说，我还咬你，怪不得之前就觉得你阴阳怪气的。”
女人的话莫名其妙，我还有事，唐婉不知等急了没，没再招惹女人，赶紧拦了一辆的士，送女人回了小区。
“对了，将你号码留一下，免得以后找不到你人。”我出女人门的时候，转身对沙发上的女人道。
“我号码轻易不给人的。”女人剥着砂糖橘，往嘴里塞了一半。
橘子是在小区楼下买的。
“放心，我没事不会给你打电话骚扰你的。”我道，“我又没钱，养不起你。”
女人愣了下，眉头慢慢抬了起来，随手抓住身边的抱枕朝我扔了过来，我伸手抓住了，她又抓了一颗砂糖橘，砸在了我的身上。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我将抱枕放在一边的玄关柜上，“不给就不给吧，我过两天可能就不在这了。”
“你要去哪？”女人看着我。
“被扫地出门。”我叹了口气，“行了，不和你说了，你好好休养，医生说了，让你这两天不要下地，想吃饭就叫外卖，坚持两天应该没多大问题，实在不行，就吃点水果填下肚子，正好减一减你身上的肉，太重了。”
女人眼睛在沙发上逡巡着。
我赶忙逃了出去。
出了电梯，我给唐婉打了电话，她直接给挂了。
我愣了下。
这是怎么回事，唐婉怎么会挂了我的电话？
她难道有事？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声，唐婉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我在你对面的上岛咖啡，二楼。
我抬头，朝对面的街道看去，的确有一个上岛咖啡，就对着小区的大门。
以前居然一直没注意到。
唐婉之所以挂了电话，应该是这个原因。
上了二楼，我一眼就看到了唐婉，她在靠窗的位置，沐浴在阳光中，侧着头，看着窗外的景致，几缕秀发缭绕在她的侧脸上，让人忍不住想要帮她捋一捋。
“来了。”唐婉转头，看着我。
“嗯，你等了很久吧。”我点头，坐在她的对面。
“有一会了。”唐婉搅动着身前的咖啡，低着头，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我沉默了，唐婉也没再说话。
我心中很犹豫，到底要不要跟唐婉说实话，说我刚才有事是因为送人到医院去了，嘴唇蠕动了两下，可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唐婉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我们现在顶多就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已，我如果刻意的去解释，反倒不好。
“刚才有些事耽误了一会，不好意思。”我含糊的说道，“跟我说说工作的事吧，我高中都没毕业，不一定能帮的上什么忙。”
学历虽然代表不了一切，可无论是武东，还是唐婉，都是高学历，如今的成就也比我这个高中都没能毕业的人要强许多。
就连他们的为人处世方式，其实与高中那会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些变化让他们更加的成熟。
就比方说唐婉，高中那会根本就不会如同现在一样，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慢搅动着咖啡，神情忧郁，给人一种距离感，更多的是端着珍珠奶茶，小口的吸着，蹦蹦跳跳，伴随在我的身边，偶尔将吸管送到我嘴边。
唐婉抬头，看了我一眼，松了勺子：“好。”
我觉得她的话有些冰冷，整个人似乎也变了，距离感更加的强烈了。
这让我有一些恍惚。
“我做的是危机公关，如今公司接到一个项目，我是总负责人，因为才进公司半年的时间而已，没多少自己的人可以用，所以想到了你，想让你过来帮我。”唐婉条理清晰的说明了情况。
危机公关。
我这个时候才知道唐婉的工作，对于这个词，我并不陌生，网络时代，这个词很流行，最有名的无过于卓伟了。
没想到唐婉是做这个的。
“那我的具体工作是做什么呢？我才高中的学历而已，而你们这个公司，肯定都是高学历的人才吧。”我还是有些不自信，怕做不好。
“白猫黑猫，抓住了老鼠就是好猫，学历高低无所谓，只要能将事情做好就行。”唐婉道，“而且，我现在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
“真的不会给你惹麻烦？”我道。
“放心，我虽然不是人力资源部的人，但我有向公司建议用人的权力，更何况这个项目很重要，如果能拿下来的话，会拓宽公司的业务范围，公司肯定会同意我的提议。”唐婉自信的道。
她的这股自信，让我一时恍然，产生了一种失落之感。
曾经，那个就连买什么牌子的姨妈巾都要参考下我意见的女生不见了，她成长了起来，成为了一个都市女白领。
而我，似乎成了那个需要被关照的人。
我落后的太多了。
“好，什么时候去上班？”我要追赶。
“工资待遇你都不问一下？”唐婉看了我一眼。
“不用，我俩这么熟的关系，我相信你。”我很确信唐婉不会害我。
“人都是会变的，再说，我俩已经有八年没见过了，你怎么又那么肯定，我还是以前的我？”唐婉道，“既然是工作，还是公事公办的好，我希望在公司你不要提我与你之间的关系。”
“放心，我不会的。”我点头。
我的确希望唐婉公事公办，希望她真的需要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帮着她，而不是因为同情我，才给我提供这样一个工作的机会。
可这会唐婉真的公事公办的时候，我心中还有点点的隐痛。
“另外，再谈一下你的待遇问题。”唐婉的咖啡是满的，一直搅动着，却没有喝，热气也在慢慢的消散，“试用期一个月，基本工资四千五，试用期满后，转正工资五千，五险一金都有，正常情况周末双休，节假日按着国家的法律法规放假，如果加班，同样也是按照国家的法律法规算加班费。”
唐婉抬头看了我一眼：“危机公关的工作时间很不稳定，可能需要经常加班，你能行吗？”
“没问题。”我点头。
陈珂和陈乐童望君带着，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可能今天回去后就要被扫地出门，别说让我加班，哪怕让我睡在公司，我都愿意。
“如果项目做成了，会有提成，比例在5个点到10个点之间，根据个人在整个项目团队中的贡献度来算。”唐婉道，“这个项目，客户给了我们100万的公关费用。”
100万！
我听了后，讶异了，没有想到单单一个危机公关，居然会要这么多钱。
“这么多？”我道，“如果做成了，岂不是说至少能有5万的提成？”
“这不算多，想着要借此打开公司的业务范围，并没有和对方多要，否则的话，按照他们的危机程度，至少需要200万的危机公关费用才行。”唐婉道。
我真的有些不淡定了。
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普通人辛辛苦苦一年赚的钱，可能还不如唐婉这样的人干一个项目赚的提成多。
我觉得我似乎脱离社会很久了，连基本的认知都没了。
“明天上班有问题没？”唐婉对我道。
“没问题。”我现在一心想要工作。
“嗯，那就走吧。”唐婉站了起来。
“咖啡你不喝吗？”我指着桌上的咖啡，她一口都没喝。
“你要吗？”唐婉看着我，“要不我们再坐一会，等你喝完咖啡再走也行。”
第32章 碎发
唐婉将咖啡推到我面前：“要糖吗？”
“不用了。”我摇头。
唐婉似乎会错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只是不要加糖，她坐了下来，等我喝咖啡。
“我的意思是不喝了，我们走吧。”我解释了一句。
“行。”唐婉点头，像似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一样，“既然你还有事，那就走吧。”
我并非有事，只是觉得即便拿起了咖啡，我也不会是那种能品味出高端的人，有些不伦不类。
“对了，你不是说还有另外的事情要跟我说吗？”出了门，到马路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唐婉先前给我发信息说除了工作还有别的事要跟我讲。
“没事了。”唐婉摇头，“你忙你的去吧。”
唐婉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沿着街道走着，风吹乱了她的秀发，缭乱得让人心碎。
“我送送你吧。”我上前几步。
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唐婉在这肯定等了不只一小会，而我却是因为送另一个女人到医院。虽说我与隔壁的女人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我心中还是觉得愧疚。
毕竟我隐瞒了迟到的缘由。
“不用了，车就在前面，走几步就到了，你先回去吧。”唐婉拒绝道。
“别那么客气，就当是陪你散散步好了。”我道，跟在了唐婉身边。
唐婉忽然停了下来，盯着我。
“怎么了？”我奇怪的道。
“关于这个项目的一些资料，我已经发到你的qq邮箱中了，你回去好好看一看，车里有人等着我，你跟过去不合适。”唐婉道。
我讪讪的笑了两声：“好，好，那我就不送你了，你慢点走。”
唐婉点头，背过了身子，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沿着街道继续走。
边上的街道上，稀稀落落的停了一些车，这里并非城市繁华地段，停车位充足，我有些奇怪，唐婉怎么会舍近求远，将车停到别的地方。
“等等，我还有事。”我喊住了唐婉。
唐婉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从她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种期待的表情。
她在期待着什么？
“我想问一下，关于工资的事，我能不能提前预支一部分工资？”我有些忐忑的道。
“你说的是这个啊。”唐婉眼睛又失去了神采。
“很难吗？”我道，担心让唐婉难办，“那算了，没事了，你去开车吧，我回去了。”
“我直接转账给你吧，高中的银行卡号，你还在用吗？”唐婉问我。
“在用，我发给你。”我点头，“这样会不会有问题？”
“不用发了，卡号我知道，等会就转给你。”唐婉道，“钱到时候直接从你工资里扣除就好了，没什么麻烦的。”
“多谢，多谢。”我连连感谢。
能提前预支一部分工资，可以解决我的燃眉之急。
我没有再跟着唐婉，她有她要去见的人，而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
八年后的相逢，我们彼此间多了些东西，就好似这冬日里的的窗玻，上面总是蒙着一层雾气，让玻璃两面的人看不清彼此。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曾经的美好，终归会成为回忆，最终搁浅在某个角落，被尘埃蒙蔽。
我才进小区，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提示，收到四千五百块钱的汇款。
看着一下丰满起来的余款，我压抑的心情一下轻松了许多。
可是又有些奇怪，我与唐婉分开才不过十分钟而已，她这么快就给我汇款了？又不是支付宝转账，而是银行卡转账，唐婉在街上，肯定是去的24小时自助服务机上操作的。
她不是说有人在车里等着她吗？
电梯打开，我走了进去，还在想着唐婉为什么会这么快给我转账的事。
“等一下，等一下。”一人提着大包小包，跑了过来，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按了两下开门键，合拢的电梯门又打了开。
“多谢，多谢。”男子跑了进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电梯中，“麻烦了，我女朋友在后面，我去接下她，马上就过来。”
“去吧。”我点头。
我已经看到了，电梯外，还有一女子背着包，手中拖着行李箱，也在往这边赶。
电梯又要合拢，我干脆用脚抵住了电梯门，扫了眼电梯中的东西。
床单，被套，还有电磁炉之内的。
看样子似乎是搬家，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谢谢了，谢谢了，实在不好意思，东西多了点。”男子提着行李箱走了进来，喘着气，又跟我道谢。
“没事。”我笑了笑，打量了身前的两人几眼，“你们去几楼？”
“十楼，谢谢。”男子道。
我点了下楼层按钮，心却阴郁的厉害，脸色也垮了下来。
“你也去十楼？”男子看我点了十楼后没动，惊讶的道，“真是巧了，我叫陈辰，刚才多谢大哥你了。”
陈辰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眼镜，年纪不大，行李中还有书，再看他身旁的女子，也是差不多的打扮。
两人该是学生无疑。
大学生情侣，在外租房过小日子，很正常。
“你们是去1003？”我问道。
“你怎么知道？”陈辰讶异的看着我。
“因为我就住在那。”我叹了口气，老太太真是绝了，“你们和房东签的合同是什么时候搬进来？”
“明天，可我们明天要上课，只有今天才有时间，所以就将东西搬过来了。”陈辰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抱歉，我不知道你还没有搬走，房东跟我说她已经跟你提过了。”
电梯门开了，陈辰有些犹豫。
“站着干什么，不出来吗？”我主动帮他拎起了行李。
“可你还在里面住着，我东西搬进去不合适。”陈辰道，“要不明天早上我再搬过来吧。”
“我没力气搬了。”陈辰女朋友有些怨气的道，“早就让你跟房东核实一下，你就是不肯打电话，现在好了吧，里面还有人住，怎么办？”
陈辰皱着眉头，进退两难。
“东西先弄进去放着吧，来回搬也麻烦。”我道。
“好，那就麻烦大哥了。”陈辰点头，“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陈辰女朋友似乎还在生气，背着包先走了，什么东西都没提。我帮着陈辰将东西挪出电梯，拖到门口。
门已经开了，陈辰女朋友站在屋内，四处打量着。
老太太连钥匙都给人家了。
两人的东西不少，我屋里本来也乱，东西放进去后，位置变得更窄了。
“东西都是坏的，你怎么看的房子。”陈辰女朋友又抱怨道，“而且这么乱，一天肯定搬不完，明天我们怎么住？”
“明天中午的时候我们过来，收拾一下就行了，没事的，只不过暂住而已，再有一个多月就该放假了。”陈辰将东西放在一边，安慰着女朋友，“好了，东西都拿过来了，我们走吧。”
“走哪去？”陈辰女朋友声音大了几分，“我都跟你说过了，让你确认，你就是不确认，现在好了，先前的房子退了，这个地方还有人住着，我们晚上去哪住？”
陈辰尴尬的朝我看了一眼，继续抚慰着女朋友：“不过就是住宿而已，简单的很，我们在外面开一间房不就好了？”
“开房不要钱吗？”陈辰女朋友对现状似乎很不满意。
“行了，你俩也别吵了，今天就在这住，我等会就将东西搬出去。”我道。
这个房间，我成了外人了。
其实，我是舍不得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样的让人安逸，我根本不想走。
但是，生活就是这样，很多事由不得我。
我出门，敲响了隔壁女人的房门。
第33章 真笨
女人开了门，还穿着睡衣，开门的时候，往我手上看了一眼。
“看什么？”我奇怪的道。
“我还以为你敲的这么急，是给我送饭呢。”女人道。
“等会我给你去买。”我道，朝女人笑了笑，“跟你商量一个事怎么样？”
“什么事？告诉你，我不借钱的。”女人道。
“不借你钱，我知道那也是你的辛苦钱，不容易。而且借你的那些钱，我马上就可以还给你。”我道。
“你刚是去捡钱去了？这么快就有钱还我。”女人扫了我一眼。
“我找到工作了，提前预支了一部分工资。”我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房租到期了，可能没地方住了。”
“房租到期就续租啊，你来找我干什么？”女人道，“我又不是房东。”
我笑了。
“你别笑，告诉你，不可能！”女人立刻道，“我不可能让你搬进来的，想都别想。”
这个女人，真聪明，我都没怎么说明，只是稍微提了下，她就猜到了我的意图。
“别啊，我也不是要搬进去，只是将东西暂时放你屋里而已。”我道，朝里面看了一眼，“你屋里这么宽敞，不会占你多少位置的。”
“不行，我屋里不能有别的男人的东西，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你的计谋，先将东西搬到我屋里，然后再趁机住下。”女人摇头。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房东坑了我，将钥匙都给了别人，还跟别人签了合同，我再续租也没地方续啊。”我放低了声音，“再说，来的是一对情侣，刚上大学，**的，你忍心让人家一直等在那吗？”
“这么说，你是为了成全别人？”女人看着我。
“肯定啊。”我点头。
“那也不行。”女人没得商量的余地，关上了门。
我看着关紧的大门，有点懵逼，这个女人真是翻脸不认人啊，我才背她去的医院，现在找她帮点忙，居然不念情了。
“好，算你狠，下次你脚再痛，我就在边上跳个舞庆贺下。”我对着大门道。
里面没回应。
“怎么了，是不是不行？不行就算了，没关系的，我今天晚上出去住，明天放了学再过来就行。”陈辰站在门口，对我道。
他身后的女朋友推了他一下。
“算了，将东西先搬出来吧，反正就一晚上而已，我出去随便对付下就行。”我走进了屋子，环视了一周，开始收拾东西。
东西并不多，大部分都是陈珂和陈乐的。
“这个还要吗？”陈辰帮我收拾，从角落的地方捡起一个玩具。
玩具已经掉了一条胳膊，是陈乐摔的。
“给我吧。”我点头，接过陈辰手中的玩具，放入了边上的袋子中。
陈珂和陈乐的衣物早就收拾了些，给童望君带了过去，如今剩下的其实也不算多，加上锅碗瓢盆之类的，才三四个塑料袋而已。
床铺是房东的，被子却是我的，陈辰女朋友掀起了被子。
“这有个本子。”被子下压着一个作业本，陈辰女朋友拿了起来，翻了几页，“里面有钱。”
她将作业本递给了我。
这是陈珂的作业本，已经用过了，里面夹了一些钱，数目不大，五毛一块，甚至还有一毛的，整整齐齐的夹在作业本中。
我翻到后面，三张一块钱放在一起，夹在了作业本里，似乎是担心散开，边缘的地方还特意用一个小纸条包了起来。
这钱，应该是陈珂买早餐剩下的三块钱，也是作业本里存的最大一笔钱。
我将作业本小心的放在一边的塑料袋中，顿了一下，又拿了出来，将作业本卷成铜，放进口袋装好。
“抽烟吗？”我掏出烟，同陈辰示意了下。
“不抽，抽不惯。”陈辰笑着摇头。
“嗯。”我点燃了烟，吐出一口烟气。
“大哥，你已经结婚了？”陈辰问我。
“结了，女儿都有了两个。”我点头，声音有些嘶哑，眨了下眼皮。
“这么厉害？居然有了两个孩子，你看着也不大啊。”陈辰很惊讶，“孩子呢，怎么没看到？”
“走了，跟着她妈了。”我道，提起身边的包裹，“好了，房间我就不帮着你们收拾了，你们自己整理下。”
“没事，我们自己收拾就好。”陈辰帮我提起包裹，“你是去坐车吗，我送送你吧。”
陈辰女朋友看了过来：“我一个人怎么收拾？”
“行了，东西也没多少，都给我吧，屋子挺乱的，你抓紧收拾下，晚上也好住下来。”我对陈辰道。
陈辰朝我歉意的笑了笑：“我送你到门口。”
陈辰将东西放在了过道上，他女朋友在门口的地方等着，待陈辰进去后，哐啷一声关了门。
我听到门内反锁的声音。
看着过道上的东西，我有些难办了。
该去哪？
找个宾馆住下，还是回家？
我身上钱不多，住宾馆舍不得，但我更不想回家，不想让父母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一时间，我居然无路可去了。
我扔了手中的烟头，踩了两脚，提起地上的东西，在这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先下楼再说吧。
“下去给我带点吃的上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门开了，女人站在门口。
“你没看见我手里还提着这些东西吗？怎么给你带？自己叫外卖。”我抬了抬手上的东西，“你腿上有伤，不要总是走来走去，进去歇着吧。”
女人没进去：“你不生我的气？”
“生什么气？”我道。
“我没让你将东西放进来。”女人道。
“生气啊，但我总不能强行闯进去吧？更不可能将你打一顿，毕竟你帮了我挺多的。”我手有点酸，“真的很谢谢你，欠你的钱等明天我取了就还你。”
手中的东西看着没多少，可提着一直不动，还真有些分量。
“你要是跑了怎么办？”女人有点蛮不讲理了。
“怎么会？先前借你家的大米，我说十倍的还给你，不是兑现承诺了吗？再有后面借你两千块钱，不同样还给你了吗？”我道，“你就放心好了，我做人是有底线的，欠人的东西一定会还。”
“你还给我的大米，不过两块钱一斤而已，我家里的大米，五块多一斤。”女人道，“你说你欠不欠我的？”
我无言以对，从来没见女人做过饭，估摸着也不会做饭，可没想到她居然看出了这个，还知道两样大米不一样。
“那你想怎么样，要不我多补点钱给你？”我道。
女人摇头：“我不缺那点钱。”
“这么说话真的很累，你想要干什么，快点好不好，东西很重的。”我道。
“你傻啊，不知道将东西放下来吗？”女人白了我一眼。
“放下再提起来，不是很麻烦吗？”我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那你就拿进来放着啊。”女人道，“怎么这么笨。”
我愣了下，看向女人：“你真的让我进去将东西放下来？”
“我才没有你那么不守信用。”女人道。
听到这话，我还不明白女人的意思，那我就是真的傻了。提着东西，我一脸兴奋的进了女人的屋子。
“谢谢了，谢谢了，放心，我就放两天而已，不会打扰到你的。”我将东西放下后，连连道谢。
“你之前明明说就放一晚上的，现在就变成两天了，等过了两天，是不是要放一个月？”女人道。
“不会，肯定不会的。”我忙摇头，“我下去给你买饭，你等会，对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上来。”
“我想吃卤牛肉。”女人道。
“没问题，我买。”我点头，女人真的解了我的燃眉大急，我决定破点血，“还有什么想吃的没？”
第34章 苏然
“暂时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女人道。
“没问题。”我点头，这一刻，女人是我娘，得将她伺候好了，“那我先下去了。”
雪中送炭的感觉，我真切的体会到了，若是没有女人，此刻我肯定狼狈的游荡在街头，不知何处落脚。
“等会。”女人喊了我一下，“你这样下去，我如果想起来想要吃什么，怎么联系你？”
“那怎么办？”我愣了下，瞄了眼窗户，“要不等会你想起来了，站在窗户口朝下面喊一声？”
女人拿起抱枕砸我：“我还要不要形象了？”
她生气的时候，就喜欢砸东西，我早有准备，接住抱枕，用力捏了两下，很柔软：“那你说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笨，将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不就行了吗？”女人道。
“你不是说轻易不给人电话号码的吗？”我记得女人说过这话。
“真是小心眼。”女人似乎坐累了，将膝盖搭在沙发上，“我是说我的号码轻易不能给人，但你的号码也是这样吗？”
我愣下了。
她说的好有道理。
我将号码给了女人，出了门。
女人想要吃牛肉，街道对面就有一家连锁的牛肉面馆，味道很不错，重要的是干净。
才排好队，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看到这个号码，我心中小小兴奋了下，接通了。
果然，是女人的声音：“我不要吃牛肉面，我要吃炒牛肉，你去菜市场买菜，上来做饭我吃。”
“你想吃炒菜，怎么不早说？”菜市场在楼下的街道上，走几十米就到，不用过街，我在这都排了几分钟的队了，女人才给我打电话。
“你去不去？”女人口气不善了。
“去，去，你是大爷。”我点头，多跑段路就多跑一段吧。
挂了电话，走了几步，我忽然又停了下来，掏出手机，在通讯记录里找到电话号码，新建了联系人，名字是隔壁的女人。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女人的名字。
然后，我又拨通了隔壁女人的号码。
“你快点去买菜，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女人道。
她知道是我打的电话。
“不能就弄一个牛肉吧？”我道，“还有什么别的菜想要吃的，跟我说，我现在已经到了菜市场了，待会进去就不一定能听到电话。”
女人想了一会，给了我一个回答：“我也不知道，你就随意的买几个菜吧，我只想吃牛肉。”
“好，那你好好等着，我等会就回来，无聊的话，可以先看会电视。”我点头，等女人挂了电话后，我才收了手机。
在菜市场中逛了一圈，准备了五样菜的材料，我才上楼。
才到女人门口，没等我敲门，她就开了门，主动要帮我提菜进去：“怎么这么久。”
“你一直在门口等着？”我问她，“你别动，小心点，你那腿碰不得，我提进去就好，你让开点，往后面去。”
“想的美，我才没那么傻呢，站在这一直等你。”我进去后，女人关上门，“你买了什么菜，怎么这么多。”
“你又不懂，去坐着，等半个小时，做好了我叫你。”我进厨房。
先是淘米，将饭给蒸上，两个人，平常吃饭的小碗，舀上一碗半的米就足够了。
我没用还给女人的米，那米其实不算难吃，但与五块钱的米一比较，的确算不上好吃，贵的确有贵的好处，五块的米蒸出来的饭米粒晶莹剔透，喷香扑鼻。
我一直惦记着。
将米放进电饭煲中，我又恍惚了，想起了陈珂。
那天我从女人这借了米，陈珂吃了两碗，到睡觉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怎么了？”女人见我愣住，“电饭煲你不会用吗？”
我按了下煮饭的按钮，将已经切好的熟牛肉拿了出来，放在一边，又取了青椒。
“我不能吃太辣的。”女人看到青椒，忙道。
“放心，这是菜椒，不辣。”我道，“你不去沙发上坐着吗？我这还要一会才能好。”
“你别管我，做你的菜。”女人仍旧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我没再管她，继续做菜，半个小时的功夫，五样菜全部都做好了，四菜一汤，端上了桌。
“我帮你端菜。”女人进了厨房，要端菜。
“这个你别动，烫，你端这个。”女人要端汤，我没让，拉住了她，指着清炒娃娃菜。
女人依从的端起了娃娃菜，一步步的往餐桌挪去。
我跟在后面，手里端着汤。
“行了，你坐着，我去端菜。”女人还要动，我让她坐下来。
我进厨房，再回头的时候，女人坐在椅子上，侧着身子，正看着我出神。
“你家里有一次性的碗筷没？”我端上最后一个菜，问她。
“没有。”女人摇头。
我有点为难。
过了一会，我去厨房，洗了一套碗筷，放在女人的面前：“你先吃。”
“你呢，你不吃吗？”女人看着我。
“我找一下我的碗筷，我记得我装进袋子里了。”我在客厅的一边，翻找着我打包装好的东西。
“别那么麻烦了，厨房不是有吗，你就用那个好了。”女人道。
“你不介意？”我扭头，有些诧异。
女人连电话号码都不轻易的给旁的人，刚才还只是因为要买菜，所以才让我知晓她的电话号码，共用碗筷她会更在意吧？
“又不是用同一双筷子，同一个碗，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女人白了我一眼。
“好，那就多谢了。”我点头，自己的碗筷也不知道放在哪个袋子里压着了，索性顺了女人的话，进厨房又洗了一套碗筷。
女人夹起了一片牛肉，似乎担心会辣，小口的咬下一点，尝了尝，然后将整片牛肉都塞进了嘴中。
这样的吃法，让我有些讶异，还真是够豪迈的。
不与她相处，当真不知道这个漂亮，住着一百六十平精装修宅子，开着奥迪a6的女人，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她似乎真的挺喜欢吃牛肉，一连吃了三片。
“不辣吧？”我问她。
“不辣。”女人摇头。
“辣椒其实也可以尝一尝，味道不错的，重要的是能补充维生素，很有营养。”我夹起一块青椒，建议女人道。
“是吗？”女人有点怀疑，“可这么硬，能吃吗？”
“尝尝就知道了，一小口就好，不好吃就扔了。”我道。
女人夹起一片红色的菜椒，眉头轻微蹙了起来，尝了一口。
“怎么样？”我问道。
“真能补充维生素？”女人看着我。
“肯定能。”我点头。
女人吃下了整个菜椒。
起风了，从阳台灌进餐厅。
“你吃，我去关一下窗户。”我站了起来，走到阳台上。
地面上，有一个黑色的小物件，我没看见，差点一脚踩了上去。
我捡了起来，看了一眼，心有点燥热，忍住回头看女人的冲动，关上了窗户，顺便将窗帘也拉上了。
“你衣服被吹到地上去了，已经干了。”我回到餐桌，将黑色的小物件递给女人。
女人一把抓在手中，拿眼瞪我。
“吃菜吧，再不吃就凉了。”我示意她吃菜。
“你故意的，我让你不要去阳台，你还去。”女人道。
“起风了，不关窗户的话，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我道，“再说，你衣服掉到地上，不捡起来容易脏。”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女人将小物件塞进衣兜里，继续吃菜。
“可以适当考虑下。”我笑着道，手伸了出来，“我去给你盛点饭吧。”
女人似乎还在生气，没理我。
“喂？”我喊了声。
“我有名字的。”女人抬头，小嘴撅了起来。
我一下就看愣了，这样小女人的姿态，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又不告诉我。”我忍住冲动，主动拿起女人的碗，去给她盛饭。
我怕对视的久了，我会犯错。
“苏然。”身后，女人开口道。
第35章 上班
天色暗了下来，窗外下起了雨。
收拾好碗筷，我陪苏然坐在沙发上。
“我今晚恐怕走不了。”我说道。
苏然偏头，看着我，眼神有些不善。
“特殊情况，我也想走的，可外面下雨了啊，我提着那么多东西，你让我怎么走？”我带着讨好的笑，“要不就让我在这待一晚上吧，明天我就走。”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故意的，先是说放东西，现在又说暂住一晚，往后是不是就不打算搬出去了？”似乎有些冷，苏然搂着抱枕。
“谁也没料到天会下雨啊，你说对不对？”我听出苏然语气不是那么强硬，“你房间那么多，就给我一个房间暂时睡一晚，我能给你做饭，也省得你一天到晚总是吃泡面。”
苏然关掉了电视，站了起来，往阳台走。
“怎么样？”我忙跑过去，跟在她的身后追问。
“别跟着我，我去收衣服。”苏然瞪了我一眼。
“好，好，你慢点，别摔着。”我当然知道为什么苏然不让我跟着，阳台上挂了她几件小物品，私人的，我的确不好过去。
苏然的房子很大，四室，苏然没开口让我睡哪一间，我不好贸然的进去，一直跟在她身边，试图帮点小忙，表达一下善意。
“主卧我睡，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进去。”苏然见我老是跟在她身边晃荡，有些恼了，“你今晚睡次卧，里面有被子，你可以用，但是洗漱的用品我只有一套，你不能用我的。”
“这个没事，我有，我带了。”我忙道。
“明天就走？”苏然走到她的卧室门前，转头看着我。
“明天就走。”我点头。
“好。”苏然点头，开门进去，而后关了门。
我冲了一个澡，进了苏然分配给我的房间，躺在酥软的床上，浑身都舒服极了，这个雨夜，幸亏苏然肯收留我，否则我就不只是流落街头那么简单了。
躺在床上，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脑中想的是别的事。
隔壁的那对小情侣这会应该爬到床上去了，说不定正在**的干着，而那床却是我睡过的，那屋子是我待过的。
现在旁的人在里面恩爱。
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就觉得有些膈应，不怎么舒坦。
拿出陈珂的作业本，默默的翻看着，陈珂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攒钱的本子，我一点都没有发觉。
我身上没什么存款，就连大米也要找人借，给孩子零花钱的机会很少，这些钱陈珂应该存了很长的时间。
在床上躺了一会，我一下就坐了起来，从包中取出那台不知道用了多久，面板都开裂的联想e545，连上手机的热点，进了邮箱，找到唐婉给我传的邮件，下载下来。
这是一份关于慈善基金会信任危急的文件，内里是一些相关的资料，重要的地方都标记了红线，一些地方甚至还有批注。
我仔仔细细看了一晚上，等到看完想躺下眯一会的时候，发现天泛白了，看了下时间，已然是凌晨六点了。
唐婉的公司九点上班，从这里过去顶多一个小时，眯肯定还是能眯一会，但我担心躺下后起不来，干脆去洗了把脸，清醒了下，洗漱过后，熬了点稀饭。
“稀饭熬好了，就在厨房里，上面热着昨天的菜，你起来自己弄着吃。”我敲了下苏然的房门，里面应了声后，我拿了雨伞出门。
雨下了一夜，还没停。
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陈辰。
“你女朋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我和陈辰一起进了电梯，没见到葛小伦。
“她早上第一节没课，外面又下着雨，不想起来。”陈辰道。
我点头。
大学的生活，让人羡慕，可我没这个机会了，人生注定会留有许多的遗憾，就如同我的记忆，缺少了一段，总让人感觉人生不够完美。
八点二十左右，我就到了唐婉公司楼下。
这是一栋玻璃墙幕的写字楼，唐婉公司在十八层。
我撑着雨伞，站在楼下，等了十多分钟后，给唐婉打了一个电话：“我到你们公司楼下了，你什么时候能到？”
“你先上去，我还有十分钟就到。”唐婉说道。
挂了电话，我朝写字楼大厅中看了一眼，进进出出的人显得很忙碌，哪怕是穿着便装的人，看起来也是那样的自信从容。
锃亮的地板，大气的室内景观树，还有摆在门口内侧的两个巨大花瓶，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的高端大气。
我往里面走的脚步又停了下来，撑着伞继续守候在楼外。
一辆车从雨幕中驶过，停在了一边，我盯着着辆车看了好一会，车门打开，刘闯下了车，撑着雨伞，拉开后座车门，唐婉也跟着下来了。
两人这么早，坐一辆车来上班，我心虽然有些疼痛，可疼痛之外，我却感到了忐忑和不安，脸甚至有些热。
因为这辆车就是昨天我背着苏然去医院，小区门口街道上经过的那辆车！
刘闯肯定没那么巧，会开车经过，只能是唐婉了。
可我给唐婉发信息问她到小区没，她却跟我说她在忙。
她肯定看见了。
我就觉得在咖啡馆和她交谈的时候，她的语气有点怪异，现在想想，肯定是因为见到我背着苏然去医院，所以她才会有那些让人稍感怪异口气？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在这等着，我不是让你先上去吗？”唐婉看到了我，微微愣了下，随即就走了过来。
“没事，时间还早，进去也不知道干什么，就在这站一会。”我笑着道，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样跟唐婉解释一下。
“小婉，他几天第一天上班，你难道没有提醒下他，让他穿一身稍微正式的衣服来吗？”刘闯看了我一眼，对唐婉道。
“是我忘了。”唐婉皱了下眉头。
我有些尴尬，不知怎么接话。
身上的这一套衣服，已经是我最拿的出手的了，可看两人的样子，单单这样似乎还不行。
“我公司里正好有一套西装，要不上去拿了给他用用？毕竟是第一天上班，还是正式点的好，给人留个好印象，后面等相互之间熟悉了，就可以简单点。”刘闯出主意道。
这个男人和唐婉走的近，让我心中似乎有根刺扎着，可前后两次见面，他的言语举止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反而让人感觉很贴心。
这样的脾气，怪不得会赢得唐婉的喜欢。两人又都是在这样的地方上班，刘闯的学历想来也不低。
唐婉和他，真的很般配。
就这一会，我急着跟唐婉解释的心一下就淡了。
“你的他穿不了，不合适。”唐婉摇头，而后跟我道，“你跟我来一下，我车里刚好有一套西服，你换上。”
刘闯微感差异的看了眼唐婉。
“是新的？”我道，“算了，要不就这样吧，没事的。”
“今天可能还要见客户，你这样的穿着打扮的确不合适，衣服不是新的，是我爸的，你就在车上换下吧。”唐婉走到我身边，对刘闯道，“你先上去吧，我等会就和陈进一起上去。”
刘闯似乎不愿意走：“要不我留下来帮忙，你上去？”
“不用，你上去吧。”唐婉拒绝了。
“行，那你们快点，离着上班的时间没多少了。”刘闯点头，而后冲我笑了笑，进了写字楼。
唐婉与我隔着些距离，耳边的头发湿了，几点雨水落在了她的手臂上，我将雨伞往她那边倾了倾。
唐婉跟我一起进了车子后座，拉开西装袋，将西服递给我，她人却没有出去，就在一边看着我。
第36章 同学
我本想提醒她一下，可车外的雨很大，她身上已经淋落了一些雨水，再淋一些，浑身湿漉漉的，肯定不会舒服。
车内空间狭窄，又挤着两个人，我手脚有些伸展不开。
“别动，这样弄衣服会开裂，我帮你拿着。”穿上衣的时候，我半天没能将手伸进衣袖，唐婉接过了我手中的西装袖子。
我手抬了下，对准了袖子口，一下就伸了进去。
可才回手，就触碰到了唐婉的胸口。
一片绵软。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若无其事，我便也没开口。
“自己换上裤子，我帮你将领带拿着，等会到写字楼再给你系上。”唐婉将西装裤递给我，拿过领带，下了车。
她并没有走，而是撑着雨伞候在了一旁，背对着车门，目光似乎在眺望着雨幕。
我很快就换好了裤子，匆匆下了车。
“还拿着衣服干什么？就放车里吧，下班的时候带回去就好。”唐婉看了眼我手中换下来的衣服。
我拉开车门，将衣服放在了后座上。
“我来吧。”我伸手从唐婉手里接过雨伞，伞骨冰凉。
车到写字楼的距离并不远，十多米罢了，唐婉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我几次偏过头，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唐婉精致，成熟的侧脸，最终进了大厅，我什么话也没说。
“我给你将领带系上。”在门旁，唐婉顿住了脚，跟我道。
我左右看了看，上班的人很多。
这样一个公众场合，我有些不好意思，唐婉是一个美女，在这么多光鲜的人面前，让一个美女替我系领带，我自惭形秽。
唐婉似乎没注意到这些，站在了我的面前，稍微垫了下脚，身子往我面前倾斜了一点，手中的领带绕过了我的脖子。
一股清香从唐婉的身上扑入我的鼻息中，带着一股温热，片刻后又变淡。
我低着头，能看到唐婉的神情很专注。
“好了，上去吧。”唐婉拉了下领带，又扯了两下西装，“大了一点点，不过还好。”
跟在唐婉身边，我进了电梯，电梯中，已经挤满了十多名白领。
偌大的电梯，进来的时候，我发现这样的电梯还有七个，一共是八个电梯，我还是头一次见。
一时间，我心一下又忐忑了起来。
“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出了电梯，唐婉跟我道。
我一言不发，只是点头，眼睛却四处看了起来。
这一层有很多办公室，而且多数都是透明的玻璃，从旁走过，看着里面人高谈阔论，让我很羡慕。
哪怕是站在打印机边打印文件的文员，看起来也是那么的让人仰望。
“到了，这就是我们公司。”唐婉停了下来。
公司内，粗略一看，有二三十人，大多数都是年轻的面孔，有一些甚至像是才出校园的学生，大家的目光在我身上不经意的扫了眼，就都继续各忙各的事。
这让我松了口气。
“我要做什么？”我轻声的问唐婉。
“你先去会议室，待会我会带几个人过去，都是这个项目的成员。”唐婉指着一个房间，跟我道。
“好。”我点头，推开会议室的门。
一张方桌，边上放了木椅，一头的墙壁上挂着投影仪。
我选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等了一会，外面有脚步声，我身子一下就坐正了。
“天这么冷，喝点水吧。”进来的人是个女子，扎着马尾辫，脸有些圆，算不上特别漂亮，可给人的感觉很阳光，手里端着一个纸杯，递给我。
我忙接了过来：“谢谢，谢谢。”
“别那么客气，你既然是小婉姐介绍过来的，肯定很有本事，是自己人。”女子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杨文迪。”
“陈进。”我慌忙放下手中的纸杯，跟杨文迪握了一下。
杨文迪拉了下我身边的椅子，坐在我身边，露出一个笑容，好奇的看着我：“你和小婉姐是大学同学吗？”
“高中同学。”我道，心中有些不怎么愿意和杨文迪继续攀谈，担心她继续询问。
“高中同学啊，那你们高中感情一定很好。”杨文迪并没有继续询问，而是感叹了一声，“真羡慕从高中就认识，到毕业还能保持联系的同学。”
我认可的笑了笑。
能再次见到武东，唐婉，余露，周凯，并且我们五人都在一个城市里，我还是挺高兴的，高中同学，还联系的，也就他们几人了。
不多，但足够了。
“对了，这次的项目的资料，你有吧？”杨文迪问我，“要不要我给你打印一份？”
“我有。”我道，“唐婉给我发了邮箱。”
杨文迪点头，过了一会，忽然冲我笑了笑：“问你一个，你和小婉姐高中是不是谈过恋爱？”
杨文迪有些八卦，完全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更不像是在这样一个高端场所上班的员工。
不过，这样的对话，让我紧张的心情一下缓解了许多。
“没有，我们只是普通同学而已。”我道。
恋爱？
并不算，从始至终，我和唐婉就不是恋爱，曾经我以为是，可我要牵着唐婉手的时候，被她推开了。
奶茶都可以共喝一杯了，牵手却被拒绝了。
我始料不及。
好久都没能想明白其中的缘故，直到高考前夕，我与唐婉的关系因为那次变故，也没能再回到亲密无间的地步。
偶尔陪着她回宿舍，我俩也跟着一定的距离，说话再没了之前的无所顾忌。
我很想问唐婉，这是为什么，可那会自尊心被打击，没勇气问，现在，唐婉是高材生，身边又有了别的男人，我觉得没必要再问了。
否则，再来一次，我俩恐怕连现在的状态都保持不住。
我不想这样。
门开了，唐婉走了进来，刘闯也在，另外一个男子我不认识。
不过杨文迪看到男子的时候，立刻拉了下身边的椅子，男子坐在了她身边。
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很可能是情侣。
“这是我男朋友，梁方鸿，浙江大学毕业的，我俩是同学。”杨文迪介绍着边上的男子。
“你好。”我主动伸出手，果然，都是名校生。
“你好。”梁方鸿和我握了下手。
门关上了，会议室就五个人，这让我有些意外，百万的单子，才这几个人，未免太少了些，更何况这是一个集思广益的项目，人越多，提出的建议越多才好。
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來了一位新同事，刚才你们都认识了，我就不特别介绍了。”唐婉坐了下来，看了我一眼，简单说了一句后，直接进入正题，“这个项目的资料我已经都发给了你们，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客户度过这次的危急，都说说你们的看法。”
“这个客户很重要，单子的金额一百万，并不算大，但公司关于这个方向的业务还是空白，如果这个单子做成了，公司就可以打开一个突破口，趁机扩大业务范围。”刘闯道。
“这对于公司而言，是好事，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也是成绩，所以这个单子的重要性大家都能明白，一定要全力以赴。”
“我看过资料，这次的客户是一家慈善基金机构，一天基金，在全国还比较有名，半个月前，微博上一个大v账号发文说一家慈善基金的负责人贪污了慈善基金一个亿。”杨文迪道。
“这本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有哪一个慈善机构不受到质疑？一天基金没当回事，认为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也没作出任何的回应。”
“可事情很快就发酵了，十几个大v相继转发了这条微博，事情并没有如同一天基金想的那样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一天基金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之中。”
第37章 不要将人当傻子
“不错，一天慈善基金未免太小看了网络的力量，在这件事情的判断上出现了失误，没有及时的做出了回应，错过了黄金二十四小时，等到后面事件持续发酵的时候，一天慈善基金虽然在官微上发了长文进行反驳，作为回应，但是已经没有用了，人们已经不相信一天慈善基金了，认为一天慈善基金的任何回应都是狡辩。”梁方鸿眉头轻蹙了起来，“这事有些棘手。”
“要是好办的话，他们也不会找到我们了。”刘闯笑了笑，说道，“棘手并非不能解决，反转的事情隔上几天就有一件，如何利用我们的能力将这件事也反转，这才是我们要考虑的。”
“你说的不错。”杨文迪点头，很难想到，刚才才八卦的女生，这会进入工作状态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的意见是让一天慈善基金的负责人当面出来道歉，召开记者发布会，站在众多媒体的面前。”
“我研究过网名的态度，对于认错态度好的人，他们还是愿意以最大的包容心去原谅的，在这个时候，一天慈善基金如果能给他们留下知错能改的印象，或许能出现转机。”
“你说的这个恐怕不行。”梁方鸿摇头。
“为什么不行？”杨文迪道。
“普通的事情按着你的方法来，或许行，但这件事的性质不一样，客户是慈善基金机构，若是出来道歉，等同于说他们的确贪污了这一个亿的慈善基金。”梁方鸿道，“网民或许会原谅这个负责人，但一天慈善基金肯定逃不过被整改的命运，甚至很有可能，从道歉之日起，一天慈善基金就会被除名。”
我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没有插话。
我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个全都是名校生，而且，他们说的许多东西，我有一些根本就不懂，黄金二十四小时，这个是什么？
舆论还有这个说法？不是救援中才有这个词吗，而且是七十二小时。
不懂，就默默的听着。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似乎是边缘人，是多余的。
“没错，方鸿考虑的很周全，担心的也有道理，这个事情的基调就是绝对不能承认贪污了一个亿的慈善基金。”刘闯点头，赞同梁方鸿，“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方案了？”
这样一个氛围的讨论，我很欣赏，每个人都能发表意见，供众人参考，没有独断专行，这一刻，我真的很想留下来，留在这样的公司上班。
“水军。”梁方鸿说了两个字，“我的意思是花一笔钱雇佣水军，在一天慈善基金和那些大v的微博下面刷评论，将负面的评论全部都刷下去。”
“国人喜欢从众，在谩骂一天慈善基金的人中，保守的估计至少有一半的人恐怕连事情的始末都没弄清楚，甚至连文章看都没看，单单只是看了一个标题，就留言谩骂。”
“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多发一些对一天慈善基金正面的消息，甚至买通一些大v，让他们发表一些关于一天慈善基金正面的报道，利用水军将这些新闻顶上热搜。”
“你这个办法的确不错，也是危机公关中常用的办法。”刘闯点头，“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恐怕要花费不少钱。”
“不是有一百万的公关费用吗？就用这个好了，只要成功了，这个钱即便不拿也无所谓。”梁方鸿道，“往后这样的客户肯定还会有，我们的眼界应该放长远些。”
“方鸿的这个方案很不错，我赞成，不过一百万的资金肯定不够，要买通大v替我们发声，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刘闯沉默了一会，点头，看向唐婉，“再有请水军的钱，至少也需要三四十万，我的意见是再在几大门户网站上花钱买头条，这些都要钱，恐怕还得找公司申请活动资金。”
听到这，我有点懵了，一百万就这么没了？
说好的半层到一层的提成呢？
但我不敢发声质疑，他们几人都是合作过的，而且看样子是职场的老手，我只能被动的听着，然后接受安排。
我觉得自己似乎成了打酱油的关系户。
“陈进，你的意见呢？”唐婉看着我。
刘闯，杨文迪，梁方鸿三人也都看向我。
这让我有些紧张，大脑一下就空白了，没想到唐婉会询问我。
这样的场面我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几位高材生，清华浙大毕业的大学生，居然会要询问我的意见。
“还没想好也没关系，毕竟你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事情，慢慢来，不用急。”刘闯笑了笑，温和的看着我，“你可以跟在方鸿和文迪身边，替他们打打下手，跑下腿，慢慢的积累经验，先拓宽眼界。”
刘闯的话无可指责，但我听着不太舒服。
如果只是跟在别人后面打下手，跑跑腿，那我不真的成了靠着唐婉的关系才进来的关系户吗？不真的成了打酱油的？
“我有点想法。”终于，我开口了。
昨天一晚，我一直在看资料，心中也有了大致的想法，只是刚才几人的说词很多我都不理解，没敢胡乱插言。
这会问到我，我决定还是说出来。
我希望唐婉招我进来，不单是为了照顾我，更多的是看中了我的能力，是她身边真的缺少一个信任的人。
“说说看。”唐婉看着我。
刘闯似乎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我会开口。
“我昨天看了一晚上的方案。”我脑中还没想好怎么说，想着利用这句话先调整一下状态。
“那么多资料，你一晚上全都看完了？”杨文迪有些意外，“你今天没带资料过来，是因为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点头，冲她笑了笑，“资料的确有些多，但其实很多都是无关的东西，只是介绍一天慈善基金的背景资料，重要的地方都做了标记，很容易就能找到重点。”
杨文迪奇怪：“做了标记？是你自己做的吗？”
“给我的资料上就有标记，这个不是你们早就做好的？”我皱了下眉头，难道杨文迪几人的资料和我的不一样？
“没有，我们的资料都是空白的，没有标记。”杨文迪摇头，而后看了一眼唐婉，对我道，“你的资料，是小婉姐传给你的吧？”
她的眼神，让人感觉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透着一丝的狡黠。
我懂了。
唐婉给我的那份资料是带有标记的，而杨文迪几人手中的资料却没有，显而易见，那些标记都是唐婉自己划的。
她给我开了小灶。
“你第一次接触这个，我给你标记下，会轻松许多。”唐婉解释了一句。
“小婉姐，你好偏心，就给陈进标记了，却没给我们标记资料。”杨文迪道。
是啊，一份资料既然标记了，没道理只给我，不给杨文迪几人。
“我前两天才标记好的，那个时候你们已经看完了资料，根本不需要我再单独标记。”唐婉道。
原来是这样，唐婉传给我资料的时间的确很短，像是临时起意的，是因为担心我找不到重点，浪费时间，所以才特意给我单独标记的？
可无论如何，我似乎还是被特殊照顾了。
唐婉看着我。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说，我缓了缓，整理了下脑中的思绪，然后开口：“我觉得这件事最好不要用水军或者买通大v。”
我一开口，便否决了梁方鸿和刘闯的建议。
“我觉得也是，看吧，陈进和我有一样的想法。”杨文迪似乎找到了知己，显然她对梁方鸿和刘闯的方案也不怎么赞同。
“为什么，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方案？”梁方鸿问我。
“我们不能将人当傻子，也不能轻易的信任任何人。”我道，“花钱请水军，请大v，这样的行为如果败露了，一天慈善基金肯定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再也没有起来的可能。”
第38章 吃饭
“你的担心完全没必要，因为我们不会亲自出手，更不会直言是给客户做危机公关，不会留下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刘闯道，“在这方面，我有长期合作的对象，能够保证合作的隐秘性。”
“但这种隐秘性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上。”我道，“失败的代价太高，并不稳妥。”
“你有好的想法？”刘闯没再和我争辩，看着我。
“有。”我点头，“这件事说到底其实就是信任危机，毕竟国内的情况就是这样，特别是在出了郭美美事件后，慈善机构的生存状况就更加的如履薄冰，民众对慈善机构不信任，很正常。”
“你说的没错，其实我也怀疑里面是不是真有什么猫腻。”杨文迪深表认同。
“这种话不能随便说，一天慈善基金找我们，是让我们帮他们度过危机，并不是让我们质疑他们。”刘闯严肃的道，“这些话不能再有。”
“我知道，我也就在这说一说而已，要是有外人，我肯定不会说。”杨文迪点头。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民众对一天慈善基金重新产生信任感。”我继续说道，“只要信任感建立起来了，关于贪污一个亿的话自然就没人会相信了。”
“嗯，你的这个思路很正确。”唐婉赞许了看了我一眼，“你考虑的是重建，而方鸿和刘闯考虑的是掩盖，弥补。”
“重建自然要好过掩盖和弥补，但如何重建，一天慈善基金在这么大的舆论压力下，恐怕做什么事都会被人认为在作秀，又如何能赢得民众的信任呢？”
“这个并不难，一天慈善基金是做什么的，我们就放大这一点，让一天慈善基金的闪光点被民众所知，信任自然也就会慢慢建立起来。”我说道，“有了信任，一切的问题都好说。”
唐婉几人做出聆听的姿态，看着我，并没有冒然插言。
“首先，我们要找一个事迹出来，感动民众，吸引民众的目光，然后恰好这个感动民众的事迹背后有一天慈善基金的影子，这一点最好让民众自己发现，当然，我们也可以适当的催化一下。”我说出心中的计划，“这样一来，一天慈善基金的闪光点自然就会被人发现，进而放大，信任也就建立起来了。”
这个计划，我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如果能成功，不仅能完成工作任务，还能帮助到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我拿起桌上一张a4纸张，对边上的杨文迪笑了笑：“你的笔借我用一下。”
杨文迪将手中的笔给了我，我在白纸中间点了一个黑点。
“在白纸上点上一个黑点，大家的目光都会不自觉的聚集在了黑点上。”我举起白纸，“可是，如果你们想象一下，我手中拿的不是一张a4纸，而是成千上万张这样的a4纸张，布满了整片的写字楼，这样一个黑点，你们还会注意到吗？”
几人陷入了沉默。
“你意思是说，一天慈善基金的这次危机，其实就是这个黑点，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掩盖住这个黑点，而是将白纸扩大，让人们忽略了这个黑点的存在？”梁方鸿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错，就是这样的，黑点已然存在了，无论用什么东西掩盖，都无法完全消除，我们何不不管它，而是从另外一个方向着手呢？”我点头。
“没有哪一个人是完人，不会犯一点错误，也没有任何一个机构一点猫腻都没有，做人不能太苛求，我们需要将旁人的优点放大，忽略缺点。”
“你心中是不是连事迹都有了人选？”唐婉问我。
“有初步的人选。”我点头，“但还没有具体的谈。”
“好，这部分的工作就交给你去做。”唐婉对我道，又扫了眼杨文迪三人，“不过，单单这样还不行，有了事迹也需要被人所知，联系大v发文，上热搜的工作同样也不能停，这事就交给你们三人负责。”
事情很快就定下来，宣传的事我不需要负责，我只需要联系能让一天慈善基金闪光点扩大的事迹。
开完会之后，唐婉又领着我在公司转了一圈，介绍了一些人给我认识，看的出来，她在公司有些分量。
“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回到会议室，唐婉跟我说。
“我们俩？”我问道。
唐婉看了我一眼：“文迪，方鸿，还有刘闯，五个人。”
这么说，是同事间的聚餐。
我其实并不喜欢和不怎么熟悉的人一起吃饭，但想着毕竟是同事，在今后的工作中还会有接触，一起吃个饭比较好，就点头同意了。
“我打个电话。”我想起了苏然，她一丁点菜都不会做，我不回去，得先跟她说一声，让她自己喊外卖。
“是跟家里汇报动向？”杨文迪走了过来。
“差不多吧。”我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解释。
“你结婚了啊？”杨文迪有些讶异。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我女儿都有两个了。”我没否认。
“我现在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了，你和小婉姐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否则你根本不可能这么坦然。”杨文迪抱着文件走了。
我坦然？
在事实面前，我有什么不坦然的呢？
我结婚，有女儿，这些唐婉都知道，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重要的是，我有了我的人生，而唐婉也有了属于她的人生。
杨文迪走了后，会议室就剩下我和唐婉两个人，她似乎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还在处理着手上的文件。
我本想出去的，可刚才杨文迪的话似乎提醒了我，既然我和唐婉没旁的关系，我又何必在意她是否会听到我的电话？
我没出去，给苏然打了一个电话：“我今天中午不回去了，和同事吃饭。”
“你是不是去吃大餐？”苏然似乎很羡慕。
“等你腿好了，我带你去吃大餐。”我笑着道。
苏然帮了我这么多，我的确应该请她吃一顿饭。
“好，我等着。”苏然挂了电话。
手机放进兜里，转过身的时候，我发现唐婉不在了，她出去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办公室中，暂时没有我的办公位置，我坐在会议室，显得有些无聊，想要做事，但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而唐婉似乎也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没再来过会议室。
下班前的几分钟，唐婉才推门进来。
“是去吃饭吗？”我站了起来。
“不去了。”唐婉没任何的解释，就说了这几个字。
我有点愕然，怎么又突然不去了？
而且唐婉一点要跟我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我没有多问，只是应了一声。
“你下午就不用来了。”唐婉的话将我吓了一跳，好在她没说完，“这个项目已经耽误了两三天，必须尽快处理，两天之内，你要将手头上负责的事情处理好，找出合适的事迹，这个谈好了，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好的，你放心，我会尽快的。”我点头，有些担心，“我不来公司，没关系？”
“放心，不会扣你考勤，我们上班的时间很自由，只要将自己负责的事情处理完就好。”唐婉道。
她的语气，一下又变得冰冷了。
这样变化的情绪，让我有点纳闷。
办公室的人下班走了，我也随着人群进了电梯，没见着唐婉几人，这让我有些不太适应，还有些不安。
出了电梯，我看到唐婉，杨文迪，梁方鸿，还有刘闯，他们四人正往唐婉停车的地方走去。
雨没停，但小了许多。
我跑了过去。
“陈进，你不是有事吗，怎么过来了？”杨文迪看到了我。
第39章 善心
“第一天上班，就这么拼命，为了工作，连饭也不吃了。”梁方鸿也跟着道，冲我笑了笑。
我知道，他这是在向我传达善意。
梁方鸿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刚才在会议室中我提出的那套方案得到了他的认可，进而对我这个人也认可了。
这是好事，我很欣喜。
一个晚上的冥思苦想并没有白费，能得到高材生的认可，对我而言是一种肯定。
可是，梁方鸿的话让我有点奇怪：“你们准备一起去吃饭？”
“是啊，本来想着要喊上你的，可小婉姐说你有事要忙。”杨文迪道。
我愣了下，朝唐婉看了一眼。
这和唐婉跟我说的不一样，她跟我说不去吃饭了，我还以为大家都不去，可没想到只是我一个人不去，还是她让我不去的。
“你有什么事？”唐婉并没有跟我解释。
她的这句话在我听来，是在催我走。
她故意不让我跟着一起去吃饭，是考虑到我和他们之间没有共同的语言，所以就不让我跟着？
“我拿一下衣服，我衣服还在车里。”我想快点逃离。
“嗯，顺便将身上的西装也换下来。”唐婉道。
我怔了一下，点点头：“好。”
在车内换好衣服，我钻了出来，同唐婉笑了笑：“好了，你们去吃饭吧。”
“还下着雨，你要去哪，要不我们捎带你一程？”杨文迪道。
“不用了，你们先走吧，我去的地方和你们不同路。”唐婉不喜欢我跟着一起吃饭，我怎么可能还坐她的车，我拒绝了杨文迪。
担心杨文迪再说出什么话来，我加快步子，拐入了一栋建筑之后。
等了几分钟，我探出头，见唐婉的车不见了，我又原路折回。
我怕，我怕与唐婉当众吵起来，我不敢询问她为什么要单独撇下我。
唐婉的变脸太快了，就如高中那次，我原以为以我和她的关系，根本不需要再特意强调彼此的关系，肯定是情侣无疑。
可我牵了她的手后，她却大发脾气。
这一次，也是莫名其妙。
转身看了一眼大气的写字楼，再也没了来前的高大上感觉，我只觉得疏离。
公交站台上，我打了一个电话，好一会，电话才接通：“郑哥，我是陈进。”
“我知道是你，我有你的电话号码。”郑哥的声音有些疲惫，“找个地方，我俩喝一下？”
我愣了下。
这话我之前跟武东也说过，那会陈珂和陈乐被童望君接走，我心情烦闷的厉害，想找武东倾诉下。
可没想他心里似乎也愁闷的厉害，反倒是比我先醉了。
那些想说的话，最终也没能说出来。
郑哥主动说要喝酒，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心中烦闷，想发泄一下。
“好，在哪？”我正好有事要找他。
“就在协和医院附近找个小馆子吧。”郑哥道，“我不敢走太远，我请你。”
郑哥的女人应该在协和医院治疗，十站路的距离，我上了车。
车到协和医院，我在窗口一眼就看见了郑哥，他在医院门口摆着摊，卖水果。
“郑哥。”我走到他面前，将雨伞往他头顶靠了靠，“怎么也不打把伞？”
“不用，你自己打着，我有伞，只是嫌麻烦没有撑。”郑哥见到我很高兴，指着地上的折叠伞，“雨小了，没事的。”
郑哥跟边上一人打了招呼，让人帮着照看摊子，带着我到了医院对面的一个小饭馆。
医院外面，卖水果的多，小饭馆也多。
挣的就是病人和家属的钱。
“能喝点吗？”叫了菜，郑哥问我。
“能。”我点头，“你能喝？”
“没事，喝一点没关系，进去的时候会让戴口罩。”郑哥明白我的意思，“我心里真的是闷的慌，再不喝一两口，找个人聊聊，恐怕会憋死。”
酒是十五块钱的二锅头，这酒不上头，价格不贵，很多人都爱喝，我给郑哥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小洁可能撑不住了。”郑哥拿着酒杯的手有些抖，盯着桌子，猛的喝了一口。
我顿了下，明白小洁肯定是他女儿：“是什么问题？钱还是医院？”
白血病很可怕，从媒体报道中就可以看出来，但并非不可治愈，无非就是钱和医院的问题。
“都有。”郑哥道，“那个女人也真是够狠的，她恨我可以，但连女儿的性命居然也不顾，卷走了所有的钱，这是要眼睁睁的逼死小洁，逼死我父女俩啊。”
我喝了一口酒，我知道，郑哥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而已，我不用插太多的话，默默的听着就好。
“不瞒你，我之前有过千万的身家，全都是我一点点打拼起来的，那个女人是我三十多岁的时候认识的，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二十出头，比我小了整整十岁。”郑哥道。
“我知道，她答应和我结婚，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看我有钱，但我不在乎，因为她漂亮啊，她看中钱，而我有钱，这不正好掩盖住了她的缺点吗？”
菜还没上，郑哥已经喝了半杯酒，表情凄苦，脸上满是后悔的神色。
“可是她却卷着钱跑了。”我替他说出了下面的话，“有钱的时候，她的缺点可以掩盖住，但是没钱了，碰到意外了，她只能落井下石。”
“谁会想到呢？”郑哥道，“那么大的生意，说毁就毁了，千万的身家，一夜之间就只剩下不到百万。”
“生意失败就失败，我不怕，她跑了，我也不怕。呵呵，老天真的恨上了我，小洁高中都没毕业，大学还没上，那么小，就得了白血病。要命的是，那个女人居然这个时候卷着钱跑了。”
郑哥抹了下脸，好一会后，才抬头，冲我笑了笑：“医生说，小洁可能撑不过一个月了。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没娶那个女人，小洁就不会因为没钱看病，只能慢慢等死。”
我没再喝酒，按住了要倒酒的郑哥。
“找你来，是很多话都憋在胸口，不吐出来不舒服，你喝不了酒，就陪我坐会。”郑哥道，“吃点菜，或者吃些饭，都行。”
“我能喝，但现在不能喝。”我道，“喝醉了就没法说事了。”
“什么事？”郑哥看着我。
“小洁的病，是不是换一个医院就能行了？”我问道。
“你有办法？”郑哥一下来了精神，盯着我，不敢动，好似一动，希望就会消散掉一般。
“有一个方法，但不能保证百分百能成功。”我道。
“有希望就行，跟我说说，你是不是认识什么人，可以帮小洁转院？”郑哥焦急的道，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渴望的看着我。
“我如果真要认识什么人，怎么会去天桥摆地摊？”我摇头，“你先别急，酒也别喝了，以后再喝，我慢慢跟你说。”
“好，不喝了，你跟我说。”郑哥看着我。
“我现在在一家危机公关公司上班，恰好有一个客户遇到了麻烦，需要我们替他解决，而解决问题的办法，需要一个事迹。”我简单的介绍了下情况，“你很适合，如果成功了，小洁至少能去医疗条件好的医院，有技术更高的医生为她诊治，而费用问题，我想也能够得到解决。”
国人从来不缺乏善心，缺乏的只是信任，当郑哥的事情被国人所知的时候，他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好，都听你的，你安排就好，只要能救得了小洁，你要我干什么，我都配合你。”郑哥连连点头。
酒没喝了，我买了一束花，和郑哥一起去了医院。
第40章 他不是我爸爸
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很憔悴，头发已经没了，戴着口罩，精神看上去并不怎么好，可见到郑哥进来的时候，女孩子的眼睛还是亮了一下。
我将花放在边上的柜子上，站在了一旁。
看着床上的女孩，我忽然就想到陈珂陈乐。
我在想，如果陈珂陈乐也不小心得了病，躺在病床上，我该怎么办？
人生无常，谁也料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进了医院，这种世事无常的心绪就不断在心头盘绕，越聚越浓，悲观的情绪一下就弥漫开来，让人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爸爸，我想出院，我不想在这里呆了。”小洁看着郑哥，声音有些虚弱，说一句话，要废很大的力气。
“那怎么能行呢？你马上就要好了，现在怎么可以出院？等你好了，爸爸在带你出院好不好？到时候你想去哪，爸爸就带你去了。”郑哥哄着，声音压着，生怕大了会惊着了女儿。
“我现在就想去。”小洁道，有些急切。
“听话，你要听话，你听话，爸爸才带你去好不好。”郑哥继续哄着，手放在女孩的被子上，轻轻的。
“不要，我现在就要去，我如果再不去的话，恐怕就没有机会去了。爸爸，求求你答应我好吗？我不想死在病床上，我不想死在冰冷的医院里。”小洁乞求着。
小小的年纪，像是看透了生死，眼中已经没有了生的渴望，只透着一股急迫。
“你不会死的，你放心，爸爸不会让你死的，爸爸会救你的，你要相信爸爸。”郑哥哽咽着说道。
小洁的手抽了出来，放在郑哥的手背上：“我知道爸爸你尽力了，我也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希望剩下的时间能用来陪在你身边，陪着爸爸，我们都开开心心的，而不是躺在病床上，闻着药水味，在冰冷的房间里慢慢等死。”
小洁偏了一下头，看着窗户：“爸爸，你知道吗？从那个地方可以看到你。”
郑哥回头看到窗口的位置，顿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走了过去，窗口对着的地方正是医院大门方向，能看到医院下面的水果摊。
窗外的雨还在稀稀落落的淋着。
“小洁，先前爸爸的确是骗了你，家里没多少钱了，不过这一次爸爸没有骗你，你的病有希望了，你要坚持住。”郑哥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女儿说道，“这是爸爸认识的朋友，他有方法可以让你去更好的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等你好了，爸爸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说了这么一会儿，小洁神情已经非常的疲惫了，每说一句话，像是耗尽了她的力气，她看着我，原本黯淡的眼神恢复了一丝生机。
没有谁愿意去死，若是有生的希望，谁会主动舍弃呢，只是因为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牵挂，而有些事又不得不用死来成全。
“好好活着，你不会死的。”我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就退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父女两人。
我无法坦然的面对小洁的眼神，我并非不相信计划会成功，而是担心这样的病痛即便换了一家医院，就真的能够痊愈吗？
若是不行，是不是我害了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父女俩等有时间可以一起逃离这个病房，逃离这个冰冷的地方，再看一看温暖的世界。
在死的面前才会感受到生的价值，生的难能可贵。
我又想到了陈珂和陈乐，我的两个女儿。为了面子，为了尊严，我难道真的要与童望君继续对峙下去，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连女儿都不肯见也面吗？
人生充满了意外，谁也无法预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站在充满药水味的医院中，我忽然非常想要见到陈珂。
病房的门推开，郑哥也没在里面待太久。
“我之前骗了她，说家里还有钱。没想到她居然会站在窗户口，看到了我摆摊的事。”郑哥轻声道，过了一会，问我，“有烟吗？”
“这是医院。”我提醒道。
“我们到外面去抽。”郑哥他似乎有话要跟我说。
走出医院，我并没有撑伞，摸出一根烟，递给郑哥，给他点燃，我又给自己叼上一根。
“你说我这么做对吗？”郑哥吐了一口烟。
我看着他。
“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哪怕换医院，有足够的资金和更高超的医疗水平，能治愈的机会也也只有25%。”郑哥说道，“如果没能，我是说如果，如果小洁没能挺过去，我怕她会带着遗憾离开。”
“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好好的陪过她，哪怕在她生病前一个星期，那个时候是她的生日，我说过要陪她一起过的，但是我没有。那个时候生意焦头烂额的，我想着等我生意好转了，就会带她去马尔代夫。这个地方她跟我提过很多次，一直想去，但是我一直拖着。”
“生意忙的时候，我说要再多赚点钱。生意差的时候，我自己没有心情去。一直拖，拖到了现在，结果钱没了，小洁也躺在了病床上。”
郑哥眼神有些空洞，麻木饿抽着烟。
“往好的地方想，等她的病好了，就带她去马尔代夫吧。”我劝道。
我不敢想，万一不好，结果会如何？有些东西不敢想得太深，否则的话心会痛。
和郑哥辞别之后，我坐车到了陈珂的学校。
离放学的时间还早，我找了一个对着校门口的地方，撑着雨伞，站在又下大的雨幕中，默默的盯着学校。
没有哪一刻我如此的迫切想要见到我的女儿，想要看到陈珂，问一问她有什么愿望，有什么想要吃的，玩的。
我手上有了些余钱，我想全都给女儿。
冷风寒雨落在我的手上，穿过我的鞋底，手脚冰凉，但是我不愿意离开。
我回忆着，回忆着与陈珂的点点滴滴，实际上并不多，就十几二十来天的记忆而已。
可是我与陈珂像是已经认识了许多年一样，这或许就是血浓于水的感情纽带吧，哪怕没有了记忆，可是情绪仍旧在那里，已经刻在了骨髓之中，思念一刻也不能停。
这段等待的时间对于我而言是煎熬，有几次我都想翻过院墙，偷偷的进入学校，在窗户外看了一眼陈珂，看看她过的好不好，有瘦了没，冷着没。
就看着。
学校外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
铃声响起，放学了。
我探着脑袋，避开一个又一个雨伞，跟着人群往学校门口拥着，踮起脚尖，探头，奋力的往里面瞄。
我看到了陈珂，她一个人背着书包，慢慢的走着。她的书包换了，身上的衣服也焕然一新，可是情绪似乎并不怎么高，撑着小雨伞，低着脑袋，慢慢的往校门口走，而她身旁是一个个飞奔的学生。
“阿珂。”没等她走到校门口，我扬起胳膊就呼喊了一声。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抬头四处看着。
我将头顶的雨伞撤了，任由雨水淋落在我的身上，我又呼喊了一声。
陈珂仰起了伞，抬着头，看到了我。
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却让我心痛，没有兴奋，没有高兴，只有怨恨。
我的兴奋全都灰飞烟灭，惶恐遍布全身。
陈珂从我身旁经过，没有理我，我慌了，走上几步：“是爸爸，爸爸来看你了。”
她继续走，不理我。
“阿珂。”我跟在后面，差点撞在一辆启动的电动车上。
“不是，你不是我爸爸。”陈珂终于停了下来，瞪着我。
我要拉她，几名家长围了过来，对我指指点点，神色不善。
“这个人是谁？你认识他吗？”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刘老师，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爸爸。”陈珂仍然没有改口，说的咬牙切齿。
第41章 自私
有人喊着，说我是人贩子，要报警。
“阿珂，之前是爸爸不对，你不要生爸爸的气好不好？”我没理会这些人，我只在乎陈珂。
“抓人贩子。”有人喊着踹了我一脚。
“别打，别打，他不是人贩子，是我认识的人。”就在这个时候，徐恒走了过来。
他看了我一眼，没跟我多说话，然后伸手牵着陈珂：“走，我们回去，你妈妈在家做好了饭菜。”
陈珂走了，没有多看我一眼，上了边上停着的沃尔沃。
车在雨幕中离开，远离了我的视线。
我的心宛若这天气，冰冷刺痛的厉害，我久久的注视着远去的沃尔沃，心中不断的期盼着，车停下来，车马上就要停下来，陈珂会走下来的，然后扑到我的怀里。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车走了，陈珂也没有再出现。
“你是陈珂的爸爸？”一年轻的女子走到我身边。
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20多岁，模样周正，算不上精致，但非常干净，很耐看，身上透着一股书卷味，很有亲和力。
陈珂刚才称呼她为刘老师，女子应该是陈珂学校的老师。
“我是他爸爸。”我点头。
“晚上还没吃饭吧，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一聊。”女子说道，“我是陈珂的老师，刘爽。”
我有些诧异，刘爽怎么会想要和我吃饭，想着要聊一聊。
难道是想要索红包？我心中升起了这样的念头，可是很快又按压了下去，刘爽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刘爽笑了笑，嘴边有两个小酒窝，给人的感觉非常的温暖：“陈珂这几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我正想找他家长，你既然来了，那再好不过。”
“好。”一听是陈珂的事，我立刻点头，然后四处看了看，“在哪去坐着？”
“这里我熟，你跟着我来。”刘爽撑起了一把伞，主动替我挡着雨。
我俩进了一家蒸菜馆。
“喜欢吃什么？”刘爽问我。
“随意吧。”我这个时候哪有心情吃饭，只想快点从她口中了解陈珂的情况。
刘爽似乎明白我的心意，没有再问我，她自己点了三个菜，要了两碗米饭，端着往店中的角落走去，和我面对面坐着。
“陈珂是个好孩子，非常的听话。”刘爽道，“成绩也很不错，在班上能排进前三，每次考试都非常的优秀，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我点头，听人夸陈珂很高兴，笑着道：“她一向都非常的听话，从来没有什么事让我担心过。”
“可是陈珂最近的状况却有些不对，特别是前几天，她到学校后就坐在位置上面，一言不发，老师点她回答问题，她也总是沉默不语，甚至不愿意开口，也不愿意和同学一起玩耍。”刘爽道。
她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是在等着我的解释。
刚才在校门口的一幕已经说明我和陈珂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才是陈珂最近行为反常的原因。
“我和她妈离婚了，先前陈珂一直是跟着我过，前几天我把她送到她妈那去了。”我道，“她最近这几天变得反常，应该与这个有关系，可能是一时还没有适应。”
“只是没有适应这么简单吗？她恐怕不愿意去她妈妈那吧。”刘爽问道。
“她还小，她不懂，有很多事情，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我也不愿意，可是没有办法，我没有能力给她好的生活，给他好了条件。”我言语中有很多无奈，或许是因为刘爽与我不熟的缘故，这些话说出来，我一点排斥的都没有，“她妈妈比我厉害，能给她提供更好的生活。”
“你这样很自私。”刘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我，“你是不是还认为你这样做是为了她好？而你自己又承受了不理解，承受了委屈？”
我抬头看了一眼刘爽，她居然这么懂我，明白我的心思。
“在你心中你为了陈珂好，送她到条件更好的妈妈那，她不理解你，可是你难道就理解她吗？她或许并不想去她妈妈那，只想跟着你。”刘爽道。
“我照顾不好她，我提供不了她更好的生活，跟着我她只会受苦受累。”我说道，“我不想再看到陈珂挨饿的样子，我也不想让她站在板凳上面卷着袖管在冰冷的水中洗碗。”
刘爽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平缓了些：“有一次捐款，学校下了命令，让每个学生至少要捐十块钱。”
“我知道这事儿，陈珂跟我说过。”我接过话，“当时家里连买米的钱都没了，我从床下的角落里面捡到了一块钱，交给陈珂让她带去了学校。”
“你说我穷成这样，连十块钱都拿不出来，怎么可能照顾得好她？怎么能够给她快乐的生活？”
刘爽没有对我的话多加置评，而是说道：“当时陈珂递给我一块钱的时候我问她，怎么只有一块钱，她说只要有善心，哪怕是一毛钱也是善举，一块钱与十块钱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话是我说的，我跟她说的。”我到声音有些低沉，“其他人都赚了十块钱吧，她是不是很不好意思？”
“我猜到这话肯定是家长说的，她说这话的时候非常骄傲，语气很笃定。”刘爽道，“陈珂很敬佩你。”
“我只不过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才胡乱跟她说了一句。”我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低着头，感觉鼻子有些堵，似乎是是感冒了。
“可是她当真了，而且跟我争辩了，她在学校一向都很乖，从来都不会跟老师过多的争辩，可是为了这个，她跟我争辩了。”刘爽道，“而且你说的话也有道理，只要有善心，无论是一毛钱，一块钱还是十块钱，都是善举。”
刘爽摸了一下口袋，掏出一块钱的硬币放在我的面前。
我抬头看着他，不解其意。
“这是那天陈珂给我的一块钱，我用自己的一块钱换了下来，我想这块硬币应该是属于你的。”刘爽道。
我握住了硬币，就像是抱住了陈珂一样。
“你不打算去跟陈珂说一说吗？将她接到你的身边。”刘爽问我。
我将作业本拿了出来，小心的递给刘爽：“麻烦你将这个交给陈珂，告诉他，爸爸永远爱她。”
“就这样？你不打算做点什么？陈珂最近的状态很不好，我担心这样长期以往下去会出现意外。”刘爽道。
我叹了一口气，摇头：“不了，虽然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也明白陈珂很想和我在一起，但我还是不能让她跟着我吃苦。等时间久了，她会慢慢习惯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帮我盯着她，如果有什么状况还麻烦你立刻给我打电话，我会赶过来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既然明白了你给的，你认为最好的在陈珂的眼中不一定是最好的，不是她最想要的，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刘爽似乎有些生气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不想看到陈珂在这么冷的天在冷水中洗碗，只有一碗白菜就饭，没有人送她去上学，更没有人接她，破了的书包坏了也没有人给她换。”我说道。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正确的做法，但是往往很多人都没有选择正确的方式。
没有多少事是可以两全其美的。
要了刘爽的电话号码，吃完饭要付钱的时候，刘爽却将我的手挡开：“不要你付钱，我自己来。”
“那个本子记得给陈珂，里面有钱，她攒了好久的，小心拿稳些，不要漏了。”我冲着刘爽离去的背影喊道。
第42章 抱砖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刘爽会不会讲那个本子里面的钱弄掉了，那是陈珂辛苦攒的，要是陈珂看到少了一些钱，肯定会心痛。
我又给刘爽打了一个电话：“本子里面的钱没掉吧。”
“放心，掉了我会赔给你的。”刘爽没好气的道。
“性质不一样，那些钱都是陈珂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对她很有意义，换成你给的钱就失去了意义。”我道。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懂她，知道这些钱对她意义非常大，不是简单的金额问题。”刘爽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讥讽我，“那你怎么就不明白她这几天不开心，是想和你在一起，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与亲人在一起，就是她最开心的事。”
我叹了一口气：“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抱着你我就无法拿起砖，拿起砖，我就无法抱起你，我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那是形容情侣的。”刘爽道。
“女儿就是我上辈子的情人。”我回道，“我给她五块钱过早，她攒下了三块，你觉得一个父亲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心中会好受吗？我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给不了她，让她跟着我，才是对她的最大不负责人。”
“可她并不一定理解，可能会恨你。”刘爽道。
“我会等她理解我的。”我道。
这会儿我下了车，进了小区，一眼瞥到小区楼下房东老太太的人影，我没再跟刘爽多聊，匆匆挂了电话。
老太太搬了一个椅子，坐在楼下，看着雨幕，眼睛有些昏暗，不知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没了先前跟我计较房租时的凌厉感觉，显得有些迟暮。
我忽然有些惭愧，这么冷的天还要老太太亲自守着，我应该将房租主动交出去的。
“阿姨，抱歉，这两天有些忙，没来得及将房租给你送过去，这钱你拿好，1600块钱。”我从口袋中拿出早就已经包好的钱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我，整个人一下又恢复了生机：“小伙子，做人不能不厚道呀，跑了都不跟我说一声，我一把年纪了，就指望房租过日子，我容易吗？”
“我没想跑呀，我都还没搬出去你就将房子的钥匙给了别人，到底是谁不地道啊。”我也有些恼了，这老太太不讲理啊。
“我要不这么逼着你，你不见了，我喝西北风去啊。”老太太精气神一下就恢复了过来，“你给我养老吗？”
“你要是我奶奶，我就养着你。”我道，然后将钱塞到她的手上，“拿好，1600块钱，你数一数，看少没少你的，别到时候我走了，你又说我少给了钱。”
老太太拿着钱看了两眼：“你的钱是哪里弄的？你不会去做什么坏事了吧。”
这老太太太损人了，我可怜她在这么冷的天守着我，等我的房租，没计较她先将钥匙给人的事，她反倒怀疑我这钱来路不正。
“你又没孙女，你要有孙女，我还可能做坏事。”我毫不客气的反击，对老太太这种人还是不能有同情心。
“你没工作，离了婚，还带着两个女儿，我怎么可能将孙女往火堆里推。”老太太也毫不示弱，“对了，那两个孩子呢？这么多长时间没见到她们两个，去哪了？”
“被你逼得睡桥洞去了。”我到懒得再跟老太太多说，按了电梯。
“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让孩子去睡桥洞，我说怪不得怎么这几天没见到那两个孩子。”老太太不依不饶，跟了上来数落我，“多好的两个孩子呀，你不会真的让她们睡桥洞去了吧？”
我没理她。
“这种事你怎么也做得出来。”老太太急了，“告诉我孩子在哪？这么冷的天，别冻坏了孩子。”老太太似乎还真的信了。
“你别当真，我开玩笑的，孩子送她妈那去了。”我拉着老太太。
“真的？”老太太怀疑的看着我。
“真的。”我点头，眼皮耷了下去。
“哎，可惜了，阿珂那孩子最黏你，就这么送到她妈妈那去了，她习惯吗？”老太太叹了口气。
“习不习惯也得去，跟着我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了，住的地方也没，不去能怎么办。”我道。
老太太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我：“拿着吧。”
我有些讶异，稍显惊慌的看着老太太，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居然不要这钱。
一时间没弄明白老太太的意图，我没敢接。
“拿着，你往后退干什么？还怕我吃了你吗？”老太太见我不接，恼了。
“您老这是干什么？这钱不是你让我赔给你的吗，你现在又给我干什么？”我道。
“不用赔了。”老太太说道。
“不用陪了，为什么？”我很奇怪，先前老太太将我屋子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的查看，有一些甚至我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她居然都发现了，都做了账，这会怎么不用陪了？
“房子只要能租出去就行了，那对小情侣又没在意损坏的东西，要你赔干什么。”老太太说道，“这钱你拿去给孩子买些吃的，买点穿的，这么冷的天，别冻着孩子。”
说完后，老太太将钱硬塞进了我的手中，出了电梯，又继续坐着了她的那张椅子上，看着雨幕，怔怔的出神。
电梯到了十层，我还处在发愣之中，没明白老太太怎么忽然转了性，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这么好说话了，没让我赔东西，还嘱咐我去给孩子买些吃的，买点穿的。
莫非人年纪大了，容易感怀？
穿过过道的时候，我听到我原先住的屋子，也就是现在陈辰和葛小伦两个大学生居住的屋子里传来争吵声。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陈辰推开门走了出来，然后随手带上了房门，看到我，顿了一下：“陈哥，你手里有烟吗？能给我一个吗？”
“你不是不抽烟吗？”我抽出一根烟递给他，“有火没？”
陈辰摇头，我又拿了火机。
陈辰点燃烟之后跟我说了一声谢谢，下楼去了。
我没多问，也没跟过去，这种时候还是让他自己冷静一些的好。
我没有苏然房子的钥匙，敲了一会儿门，苏然似乎没听到，我给她打一个电话，她才过来开门。
才进屋，我就闻到了米饭的味道。
“你在做饭？”我有些讶异的看着苏然，苏然的胸前围了一个围裙，手上的袖子也卷了起来。
“我在熬粥。”苏然似乎很有兴致，又像是在炫耀，指着厨房。
我走了过去，掀开电饭煲的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
黏糊糊的米，一点水都没有看到，肯定不是稀饭，米饭的话又太软了。
“怎么样，还行吧？”苏然看着我。
“第一次煮稀饭能有这个水平不错了，下次记得多放一点水。”我没有打击她，“第一次做饭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的不错了，多试几次，把握好水的量，自然就能做好。”
“这些都是你看着我做饭，然后自己跟着学会的？”我忽然想起来，我先前做饭的时候，苏然一直在边上看着。
“对呀，可是看着你做好简单的样子，我自己做还是没做好，水的确放少了。”苏然到颇有一些懊恼。
“什么事都要动手做，之后才能够慢慢变的熟练，你第一次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我道，“你休息一下吧，我来炒几个菜。”
苏然并没有休息，而是在我旁边帮我洗菜，然后又看着我炒菜，偶尔帮我递一下佐料。
她似乎乐在其中。
这一刻，我忽然有种错觉，仿佛我和苏然是一口子，和她在一起我感到非常的轻松，很惬意，什么都不用想，而这种惬意我在童望君和唐婉那里感受不到。
三个小菜端上桌，我给苏然和自己盛了米饭。
“天黑了，你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吗？”苏然问我。
“没有。”我摇头，商量着，“雨这么大，等停了我再去找住的地方行不行？”
第43章 生日礼物
“可以，不过说好的，雨停了你就去找住的地方。”苏然很平静，没有和我闹腾，继续吃着菜。
这让我有些诧异，突然什么时候变了性子，居然没有赶我走。
我给她脚上抹些药，帮她捏了一下，送她回房间歇着。
接下来两天我都没有出去，在房间里守着电脑跟前，写出了一篇文章，反反复复修改了十多次才达到我满意的程度。
可是文章的标题我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头绪，在阳台连续抽了三根烟，我的思绪还是有些杂乱，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标题，这让我难以入眠。
“陈进，我都告诉你了，不要在屋子里面抽烟，阳台不能进，你不仅在屋子里面抽烟，还跑到阳台上面去。”苏然出现在我身后，穿着睡衣，瞪着我。
像一头发狠的小母狮。
“我开了窗。”我指着窗户道。
“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住在我的房子里面，我只是让你暂住而已。”苏然根本就不理会我的话。
“别这么说，我不是教会你做菜了吗？咱们现在是互利互惠的关系。”我掐灭了烟，扔出了窗外。
苏然眼睛眯了起来，显然很反感我的这种行为。
“不抽了，我真的不抽了。”我举手投降，决定回屋，等明天到公司再和唐婉几个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给这篇文章安一个合适的标题。
就在这个时候门敲响了，我愣了一下，现在已经是深夜12点钟左右了，怎么还会有人过来，我看了一眼苏然，莫非是来找她的？
正想着要不要回避一下的时候，苏然过去开了门，外面是陈辰。
陈辰的目光朝我看过来：“陈哥，你出来一下。”
我走了过去：“怎么了？”
“刚才有个小女孩敲门，她说她找人，我问她找谁，她又不说，哭着就下楼去了。我想着那个小女孩会不会是来找你的，所以就过来问你一声。”陈辰道。
“那小女孩多大？”我赶忙问道，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岁的样子，背了个书包。”陈辰道。
难道是陈珂？
可这么晚了，陈珂怎么会突然找到这里来？
我一下紧张了：“她往哪去了？”
“下楼了。”陈辰道，“有20来分钟了。”
我来不及再多说什么，飞奔下楼。
站在楼下，我观望着，小区里的灯光很暗，又下了雨，深夜中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入耳都是寒风和夜雨。
“阿珂。”我呼喊了一声。
没有任何的回应，我又喊了两声，却只引来某个住户的咒骂。
我心中的预感愈发的强烈了，肯定是陈珂过来找我了。
背着书包，**岁不是她又能是谁呢？
我很焦急，这么晚了，陈珂怎么会突然跑过来找我？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我冲进了雨幕，跑出了小区，沿着街道一直疾走，雨水落在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我也顾不得，仍旧睁大了眼生怕看漏了。
可是一路走去就是没有看到陈珂的影子，我又折返回来，往另一条路走。
人就没有不见了，没看到陈珂的人。
站在原地，我转着圈，试图在夜幕中发现陈珂。
可是哪里有她半点影子？这个时候我才想起要打电话给童望君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往兜里一摸，什么都没有，我没有带手机，手机放在了楼上。
我往楼上跑，可是才走了一半，我忽然看到一个人影缩在一栋楼的角落里。
我顿住了脚，走了过去：“阿珂？”
人影抬起了头。
我一把冲了过去，抱住了她：“你跑哪去了？怎么来了也不跟爸爸说一声。”
陈珂浑身湿透，只是一个劲的在哭，抽搐着，哭得很伤心，最后干脆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想要将她放下来，但陈珂搂着我的脖子就是不松手。
“告诉爸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作罢，只是问道。
陈珂是在哭，想要说话，可是张开嘴又被呜咽声代替，双手死死的抓着书包。
我抱起她进了电梯，上楼拍打着苏然的房门。
“麻烦下你带孩子进去洗个热水澡。”门一打开，我就对苏然道。
苏然看了一眼我怀里的陈珂，没有说话，点点头，拉着陈珂要进洗手间。
“书包给我，还拿着干什么？赶快进去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了，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跟爸爸说。”我试图从陈珂手中拿过书包，但陈珂死死地抓在手上就是不松，我没敢太用力，让她将书包带进了洗手间。
我心中有太多的疑惑，陈珂怎么这会儿跑了过来。
我回房间，拿起电话给童望君拨了过去，一连拨了五六个电话，但就是没有人听。这一刻，我恨不得冲到童望君的面前，给她一耳光，问她是怎么看的孩子。
这么大的雨，这么冷的夜，居然让孩子一个人就跑了出来。
洗手间的门打开，陈珂穿着苏然的衣服走了出来，很宽大。
“冷不冷？到床上去躺着。”我赶忙走到陈珂面前，蹲了下来想要伸手去抱着她，但是才碰到她，就发觉我身上都是水，就住手了。
陈珂手中还拿着书包，我一下就火了：“这个破书包还拿着干什么？”
陈珂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盯着我，不说话，抓着书包的双手都发白了。
“你也去洗个澡吧，身上都湿成这样了。”苏然对我说。
我没有心思去洗澡，我现在只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着陈珂：“跟爸爸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妈妈打你了，所以你才跑过来？”
陈珂摇头。
“是徐恒，他打你了？”我猜测道。
“没。”这次陈珂终于发出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大半夜的跑过来？”我声音变大了一些。
这么晚，一个八岁的孩子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想想就可怕。
“我想爸爸你了。”陈珂哭着。
“就因为这个，你就大半夜的跑过来？”我恼火了，“你怎么现在越来越不懂事了，你知不知道这样让人多担心？我刚才出去找你找了将近一个小时。你知不知道！”
“爸爸，你先去换衣服，你衣服都湿了，会感冒的。”陈珂怯怯的看着我。
看着她这样，我心里更加的生气了，我真的害怕陈珂出了事。
她居然因为想我就大半夜的跑过来，太胡闹了。
我拉过她，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我要给她留下教训，让她不敢再这样胡来。
“打孩子干什么？”苏然拉了我一下。
“给她点教训，免得她以后再这样胡来。”我冷着脸。
陈科放声大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地上，才一会儿的功夫，给她换上的衣服又弄湿了。
“你还敢哭，你跟我说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我呵斥道。
陈珂只是哭，双手抓着书包背带，用力的扭着，心中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
看到她不认错，又不回答，我更加的生气了，用力扯过她手中的书包，一下扔了出去，抓住她，又在她屁股上面狠狠的打了几下：“知道错了没？还这么晚跑出来吗？”
陈珂哭的脖子一颤一颤的：“生日，明天是爸爸的生日，我想要给爸爸过生日。”
我顿了一下，手停了。
稍微回忆了一下，我才想起来今天的确是我的生日。
我从来都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只在十岁那年过了一个生日，但是没有想到陈珂居然记住了，她大半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过生日？
陈珂从我手中挣脱出来，跑到被扔出去的书包面前，小心的捧起书包，然后慢慢的打开，里面有一个蛋糕，一个已经不成形的蛋糕。
我彻底的愣住了。
“爸爸，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我给你买了蛋糕，可是坏了。”陈珂抱着书包，走到我的面前，很伤心。
第44章 和爸爸一起睡
书包里的蛋糕歪了，奶油糊在了书包上。
陈珂抓着书包，有些不知所错。
我眼睛红了，抽了一下鼻子：“谁给你钱买的蛋糕，爸爸不吃这个。”
“我自己攒的钱。”陈珂道，“刘老师将爸爸你给她的作业本还给我了，我里面攒了一些钱，我用里面的钱给爸爸买了这个蛋糕。钱不是妈妈给的，我没找妈妈要。”
“你大半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过生日？”我心中充满了愧疚，看着陈珂。
“嗯。”陈珂点头，“我一直记得爸爸你的生日，爸爸，那天对不起，我上徐叔叔的车是因为我生你的气，你将我给妈妈，你不要我，我好生气，可是我后来就后悔了。”
“爸爸不怪你。”我道，“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误会你了，爸爸不好。”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爸爸不哭，我没事的，我一点都不痛。”陈珂安慰着我，“可是蛋糕碎了，不能吃了。”
“谁说不能吃？可以吃。阿珂，你等爸爸一下，爸爸先去洗个澡，等会出来我们一起吃蛋糕好不好？”我站了起来。
让苏然照看一下陈珂，我胡乱拿了几件衣服就进了洗手间，水调到最大，仰头冲着脸，久久的，感觉到眼角没有热泪的时候，我才出去。
苏然已经将书包中的蛋糕取了出来，放在了碟子上面，破碎的蛋糕上面还插着几根蜡烛，有一些都扭曲断裂了。
“过来吧。”苏然看我出来，招呼了我一声。
我走了过去，坐在陈珂的身边。
陈珂的脸上充满了笑意，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发堵，心酸的厉害。
我误会了陈珂，误会了女儿，还打了她，我这个父亲做得太失败了。
“爸爸点蜡烛。”陈珂看着我。
我摸了下口袋，刚换的衣服，火机没拿。正要去拿的时候，苏然手伸了过来，递给我火机。
我点燃了蜡烛。
“爸爸，唱生日歌，我们一起唱生日歌。”陈珂兴奋的道，脸上还挂着泪痕。
“等一会儿。”苏然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墙壁边关了灯。
屋子里一下就暗了下来，窗外的风雨还没有停歇，呼呼的刮着，我们三人围在餐桌旁，守着烛火，点点的火苗燃烧着，让人倍感温暖。
“好了，可以唱歌了。”苏然坐了下来，看着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对着自己唱生日歌，这让我觉得有些为难。
“祝你生日快乐！”苏然开了头，轻轻的唱了起来，神色肃穆的盯着蛋糕上的烛火。
眼神有些出神，不知她想起了什么？
陈珂也跟着唱了起来，拍着手。
“爸爸你也唱，我们一起唱。”见我没有开口，陈珂催促我道。
“好。”我点头，终于唱出了声。
“吹蜡烛，爸爸，你吹蜡烛。”陈珂很开心，爸爸两个字，今晚她一直在喊，似乎喊这两个字能让她心安。
我低下头，鼓了一口气，吹了一下蜡烛，还有几个没有灭。
“阿珂，你帮爸爸吹掉。”我对陈珂道。
陈珂嬉笑着，一口气将蛋糕上的蜡烛吹掉了。
三个人将蛋糕分掉，并没有闹腾，而是安安静静，一口一口的吃着，生怕浪费了一点点。
“我先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睡。”苏然情绪有些低落，吃完蛋糕后就进了房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陈珂拿出蛋糕后，苏然的情绪就变差了许多，眼中有一抹哀伤之色，她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事，那些事又并不怎么美好。
她没有说，我也没有问，等到她想说的时候，肯定会跟我说的。
在这之前询问，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今晚陪爸爸睡好不好？”我对陈珂道。
“好，和爸爸一起睡。”陈珂点头。
躺在床上，我和陈珂并没有入睡，彼此侧对着。
“屁股还痛不痛？”我心中很愧疚。
陈珂摇头：“不痛，一点都不痛。爸爸，你不会突然走了不告诉我吧？”
“不会的，爸爸怎么会那么做呢？”我摇头。
“可是爸爸搬家了，你都不跟我说一声，我敲门的时候发现里面出来的人不是你，我好伤心，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偷偷的走了。我以后都会乖乖的，不会惹你生气的。”陈珂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我在楼下哭了好久，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爸爸没在那住，只是因为房租到期了所以就搬了出来。”我安慰着陈珂。
我心又痛了起来，这么冷的天，陈珂一个人抱着蛋糕过来，想到她站在门外，看见出来的人不是我那种失落的感觉，我就深深的自责。
为什么我没有提前跟陈珂说一声，说我不在那里住了，如果早说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爸爸，我想抱着你睡觉。”陈珂看着我，有些怯怯的，像是怕我责备她一样。
我挪了下身子，将陈珂搂在了怀里。
“你过来的事跟妈妈说了吗？”我问道。
“没说，不过我在桌子上留了字条，妈妈能够看到。”陈珂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脑袋抵在我的胸口上，如同小猫一样。
我本来还想给童望君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条信息说一下，既然陈珂留了字条，也就没必要了，这会儿童望君肯定睡着了。
我摸过手机，定了一下闹钟。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得先将陈珂送去学校，再去公司，得早起。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闹钟响起的时候，我都不愿意起来，陈珂则缩在被窝里面赖床，我喊了几声，她都只是隔着被子应几声，就是不动。
“那你先躺一会儿，爸爸给你做早餐去。”我没忍心将她的被子掀起来，容忍她的这一次任性。
“嗯，好，爸爸快去，我等着你。”陈珂露出脑袋，冲我点头。
蒸了三个鸡蛋，下了些瘦肉面条。然后将冰箱里面的牛奶拿出来热热，端上桌后，我才在进房间喊陈珂。
“爸爸，你帮我穿衣服。”陈珂将身子裹在被子里面，坐了起来。
我从先前打包的行李中翻出几件衣服给陈珂换上，唯独没有合适的外套。
“这么冷的天，不能让她就穿着两件衣服就去学校，就穿我的外套吧，大是大了些，可是暖和，袖子卷起来也能穿。”苏然洗漱好了，跟我道，“先吃饭吧。”
“谢谢姐姐。”出门的时候，陈珂对苏然道。
“你喊我阿姨就好。”苏然说这话的时候瞥了我一眼。
我讪讪的笑了两声，之前我一直让阿珂喊苏然阿姨，没想到苏然还记得这一点。
“书包我洗了。”苏然从阳台上拿过书包递给陈珂。
她什么时候帮陈珂清洗的书包，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和陈珂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小了，我提着书包，牵着她的手，准备坐公交。
可才出小区就看到一辆沃尔沃停在街道边，车窗已经摇下来。
“阿珂。”童望君在副驾驶的位置喊道。
我牵着陈珂走了过去，拉开车门，让陈珂坐进去。
“爸爸你也上来。”陈珂对我招手，然后又趴在童望君的后背上，“妈妈，可以送爸爸去上班吗？”
“你找到工作了？”童望君差异的看了我一眼。
“嗯，找到了。”我点头应了一声，“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我坐公交。”
“上来吧，还有位置，时间也还早，先送阿珂去学校，然后再送你去上班的地方。”童望君说道。
“爸爸上来。”陈珂期盼的看着我。
我的确还想再与陈珂多待一会儿，就坐进了后座。
陈珂兴奋的搂着我的胳膊。
“阿珂，以后你再出来找爸爸一定要跟我们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妈妈很担心。”徐恒开着车，偏了下头，对陈珂说道。
第45章 对不起，孩子，爸爸无能
车内气氛一下就凝聚了起来。
“陈进，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徐恒也只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那样说。再说，阿珂留了一个纸条就走的确做的不好，你这样做等于是在纵容她。”童望君说道。
“她又没有手机，不留纸条还能干什么？”我维护着陈珂。
陈珂是我女儿，我女儿只能我来说她，旁人不行，哪怕童望君说她也不行。
“幸亏没有将女儿交给你带，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带好孩子？”童望君扫了我一眼。
她的眼神令我很不舒服，是俯视的姿态，让我觉得自己很卑微。
“童望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过分，今天是我生日，我女儿想见我，带了蛋糕过来看我有什么不对？”我有点恼火了，脾气一下上来，“难不成在你眼中就只有钱，只有上进，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你和我结婚八年，生了两个女儿。可是你记得我的生日吗？你不记得，只有阿珂记得。现在一个外人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无端的指责阿珂，你还替他说话，你不觉得你做的很过分吗？”
“你还知道我俩结婚八年，那我问你，你知道我的生日吗？你知道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吗？”唐望君的火气似乎也上来了，转过头盯着我。
我说不出来，八年的记忆一片空白，我都不清楚怎么和童望君走在一起的，又怎么可能知道她的生日，知道结婚纪念日？
“我们都已经离婚了，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打了一个马虎。
“你不用跟我打马虎眼，你根本就不知道。结婚八年，你从来没有在我生日的时候送过我一次礼物，更没有跟我说过生日快乐。你除了喝酒，什么正事也不干。”童望君诉说着，语气平缓，没了之前的激烈，她的心似乎真的累了。
“不过无所谓，不知道就不知道，只要过好生活就行，但是你连生活都不会过，根本就没有为我们的将来考虑过。到了现在你居然指责我，说我不记得你的生日，你觉得合适吗？”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求我来做？你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一件事，我为什么一定要替你考虑？”
徐恒抽出一张纸巾，递给童望君，她哭了。
我不知道再跟童望君说什么，唯有用沉默对待，陈珂一会看看我，一会又看看童望君，有些惶恐。
车停在陈珂学校门口，我下车，送她进了学校。
等我转过身的时候发现童望君还没走，这样的气氛，我不好意思再坐车，我不喜欢徐恒，我想徐恒肯定也不喜欢我。
我直接从车边走过，我想他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陈进。”童望君喊了我一声。
“我不坐车，你们先走吧，我自己去公司。”我以为童望君是要我坐车。
“谁要让你坐车？”童望君朝我扔了一个东西，车走了。
我捡起落在脚边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手表。
我愣了一下，我还以为盒子里面装的是戒指，是唐望君退给我的结婚戒指，没想到却是手表。
这是她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一下就明白了。
童望君记得我的生日，还特意给我准备了礼物，可是我却将她气走了。唐望君到我这来，恐怕也不是单单接陈珂这么简单，还很有可能是给我送生日礼物。
掏出手机，我给童望君打了一个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抱歉，误会你了，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改为发短信。
“不用，既然找到了工作，那就好好努力吧。哪怕不为你自己，也要为陈珂和陈乐考虑。”童望君很快给我回了一条信息。
到公司的时候，碰到杨文迪在泡咖啡。
“怎么现在才到？”杨文迪手中端着两杯咖啡，“来，喝杯暖暖身子，刚下了一场雨，又降温了。”
“给梁方鸿吧。”我笑着摆摆手。
“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了，他要喝让他自己倒去。”杨文迪将咖啡递到我身前。
再不接就不太好了，我笑着接了过来，连声说谢谢。
“你比梁方鸿好多了，我给他倒喝的，他从来不说谢谢。”杨文迪道，“走吧，去会议室，他们都在。”
会议室里，唐婉几人都在，正看着文件。
“我的咖啡呢？”梁方鸿朝杨文迪手中看了看。
“成天喝咖啡对睡眠不好，少喝点。”杨文迪道。
我正有点无语的时候，杨文迪又对我笑了笑：“你不一样，我看你眼睛都肿了，精神似乎不怎么好，正好喝杯咖啡提提神。”
“将给我的咖啡送了人，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有你的。”梁方鸿颇有点无奈。
“我还没喝，要不给你？”我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两情侣的事，我一下就插了一脚。
“别这么客气，你精神的确不怎么好，喝点咖啡提下神，待会还要商议一天慈善基金的事。”梁方鸿笑着拍了下我的胳膊。
这样的举动让我感觉与他之间的关系似乎又熟络了几分。
“那就谢谢了。”我仍旧道着谢。
“看见没，学着点，人家陈进多么懂礼貌，哪像你，我给你端茶送水，都不见你跟我说声谢谢。”杨文迪坐在了梁方鸿身旁。
梁方鸿无奈的笑了笑。
“陈进，你写的那篇文章是真实的事迹吗？”唐婉开始了工作状态，会议也算正式开始。
“是真实的。”我点头，“文章中的那个郑哥你也见过，我在天桥摆摊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不过后来去了医院门口卖水果。”
一天慈善基金的公关危机需要事迹，我用的就是郑哥的事迹，写成了文章，现在是最后的商议阶段。
“那个郑哥真的说过去不想让女儿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到医院门口摆摊是为了陪他生病的女儿？”杨文迪看着我。
唐婉应该是将我写的那份文章转发给杨文迪几人了。
“是的，文章里的事情都是真实的，我没有一点改动，只不过是用文字将这件事记录下来。”我点头，“真实的事才能让人信服，才会感动人。”
“这个郑哥也太惨了些。”杨文迪已经融入了文章中，“千万身家生意失败，女儿得了病，年轻媳妇卷钱失踪。”
杨文迪忽然看向梁方鸿：“看见没，这就是教训，娶媳妇不能娶太漂亮的，你可不能盯着学校里的小师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梁方鸿苦笑，“我也没那么多钱，能让人看上啊。”
“你明白就好，我就只是跟你提个醒，打一下预防针，免得你以后发达了犯错。”杨文迪道。
“不会，不会的。”梁方鸿连连道，主动岔开了话题，“陈进的这篇文章很不错，我看了后迫切的想要捐款，用这篇文章作宣传，肯定能引起大量的关注。”
“不错，有了关注，我们再适时的让民众发现原来郑哥的背后有一天慈善基金在支持着，一天慈善基金的形象自然可以重新建立起来。”杨文迪也恢复到工作状态。
“我想问一下，一天慈善基金真的有帮助过郑哥吗？”刘闯看着我。
“帮助没帮助过，都没关系，没有人会深入的探究，这个事是真的就行。”梁方鸿道，“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跟之前联系好的那些大v联系，让他们贴出这份文章。”
微博大v有大量的粉丝，这样的文章只要由他们贴出来，会引起大量的转发和关注。
“文章还缺一个标题，陈进，你是没想好吗？”唐婉看着我，“还有，如果能配上几张照片的话，效果或许会更好。”
“昨天之前我没有想好标题，但是昨晚，我已经有了合适的标题。”我道，“对不起，孩子，是爸爸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