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露从今夜白(三)
秦谂陪她聊了半宿,秦谂再也睡不着,念头沉沉浮浮,直到晨曦将至才睡了片刻。
早上又被电话吵醒,接起来竟然是池森。秦谂还想是不是做梦了,直到对方:“我打扰你了?实在抱歉,文锦不接我电话,也不肯见我,你能不能去看看她?”
不清醒的大脑顿时消淡,她坐起来,想着昨还通了半宿电话,她也没表现异常,不会真出事了吧。
她大急,下床的时候跌地毯上,也顾不得疼痛,换了衣服脸也没洗就跑出去了。
管家早院子里给花浇水,见她急急忙忙跑出来,有些奇怪,问她:“谂谂你这是要出去?”
“我有急事,司机能不能送我一程啊?”
蓝时很少来这边,来了也是自己开车,司机基本上处于空闲状态。管家看着她,“好,你得等等,这个时候老胡还没起来。”
管家去叫司机,秦谂立在院子里,色很沉,像是要下雪了,风呼呼地刮着,她穿得少,这个时候冷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这一冻,她才想起来应该先给文锦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老半也人接,秦谂更急了。
司机老胡很快出来,车子迎着晨光从西山上徐徐而下。几次来回,不觉这条路有多远,今她总觉得车开得太慢,一时看时间,一时又拨号码,一直打不通。几次想催快一点,那凌晨独自跑来西山,她也是急得六神无主,反复催。司机就催也只能这个速度,这条路弯道多,路面窄。今又是这种气,阴阴沉沉,冷到人心里去。
老胡偶尔和她聊几句,秦谂都心不在焉。看出她有心思,短短几日相处,也看得出她是个心思重的,也不再多言。
时间早,路上车很少,很快到达文锦家楼下。
这个时间,区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早起锻炼的人跑过去。
秦谂急匆匆往楼上跑,敲门的时候她的心砰砰乱跳。
不一会儿,门开了,文锦揉着眼问:“你怎么来了?”
见她好好地,秦谂按着胸:“你快吓死我了。”
文锦不解:“我怎么了?”
“一大早池森你不接电话也不见人,还以为……”
文锦哈欠连连,转身往屋里走,散淡道:“为情自杀?你也太高估了我,我哪有那个勇气啊。不过懒得接他电话,真会闹腾。”
“我看他是担心你。”
“你也担心我啊。”文锦满不在乎。
“这不一样。”
文锦哼了声,似乎心怀不满,“你什么时候为他讲话了?得了好处?”
要好处,牵线搭桥也算的吧?秦谂心虚,又不想让文锦知道细节,怨道:“你要真想分手,就和他坦诚公布讲清楚。”
“不要提他,心烦。”
秦谂也不再话,打量文锦的住处。这套公寓听是池森给送她的生日礼物,后来也成了他们的爱巢。
文锦:“我还困,你要不要也去睡一觉?”
“我就来看看你,你睡吧,我还有事。”
从文锦的公寓出来,已经飘起细细的雪粒。她匆忙上车,车里暖烘烘的。老胡问她现在去哪儿。
秦谂想着要不要今就把钱还了,可又想这个时间太早,也不敢一个人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没地方去,她:“回去吧。”
老胡也没什么,车子往回开。
回到西山,管家有她一份快递。
秦谂微微错愣,最近她没购,也没人知道她落脚点,会是谁?
管家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秦谂拿了就上楼,进了房迫不及待拆开,是一条丝巾,某个牌子的,她动容。又试着围了下,非常衬肤色。
内线响起,管家叫她吃点心。
她没收拾,换了件衣服下楼去。
餐厅没人,她不大习惯一个人坐在长桌上。桌上有油饼,还有米粥,咸菜鸭蛋。
管家:“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多准备了些。”
秦谂依桌而坐,:“麻烦了,我不挑的,以后不用准备这么多,很浪费。”
管家没接她的话,又:“蓝时刚才打来电话,最近会降温,你出门多穿点。”
秦谂低着头喝粥,心尖有暖流淌过。她不敢表露,客气:“我知道,代我感谢他。嗯,也问候他吧。”
管家一直打量她的神色,见她并没有因这话欣喜,不免疑惑。蓝时的魅力他是见证了的,别有关系的,没关系的,他假以颜色谁不喜上眉梢。眼前这个女娃,年纪不大,倒也沉得住气。
话回来,蓝时今确实打电话回来,也没问起秦谂,不过是他自己多了个心眼,总觉得她心思沉,又怕她别有目的。
秦谂不知道管家的用心,吃好了正要收拾,管家拦住她:“这些不是你做的活,去做别的事情吧。无聊的话,让老胡送你出去逛街。”
“不用了,太冷,我去楼上看书。”
回到房里,也没心思,呆呆地看着院子的花圃。
手机震了一下,气预报信息提示,也提醒她要不要回个电话道谢。手机拿起来又开始犹豫,最后改变主意发信息。她想,像他那样的大忙人应该不会去看短信息的,她不担心他生气或者以为她别有用心。
一条信息写写删删,最后就发了两个字,谢谢。
最后抱着手机入睡。她做了一个很长很沉的梦,她梦见自己被债主追杀。
第二一早起来,第一时间忙着还债。她没胆一个人去面对,所认识的人当中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群,没人帮得上忙。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池森。
他会帮忙吗,会的吧,或不会呢?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厚着脸皮主动联系。
池森听后好。
她以为会拖延些时日,没想中午之前就帮她处理好了,还有公证人及双方签字画押。稳妥又仔细。
压在头上的重力被抽离后,她睡了整整一。
再次走下楼,院子里盖了厚厚一层白雪,还有院子角落几株竹,簌簌地发出声响。
她踏着脱鞋站在竹下,风晃动,雪落下来,掉她脖子里,冷气瞬间侵入心底,冻的她禁不住微抖了一下。
管家在挪动一盆客来仙,见她就问:“谂谂,这盆花开得正好,要不搬到你卧室去吧。”
她:“好啊。”
她打算自己搬上去,管家没给她机会。
卧室装修颜色暗沉,很压抑。这盆花移进来后显得格格不入。秦谂闲来无聊便问管家卧室能不能重新布置,管家给她的答复是任她处置,秦谂还是不敢擅自处置,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才鼓足勇气拨打蓝时的号码。电话没接通,她也不上失望还是解脱。
管家比她上心,她还没和蓝时联系上,管家已经把据是挺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登门和她磋商细节。
最后在管家的鼓动之下,她决定先暂后奏。
她足足忙了半个月,从卧室摆设到床上用品,无一遗漏。
房间格局也有所改变,她还算满意,同时也有点担心,她擅自做主蓝时会不会翻脸。事已定局,她只能在忐忑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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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露从今夜白(四)
时间又去了十来,蓝时就好像人间蒸发了,没任何消息。她不问,管家也不,他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文锦有聚会非要她一起去。
这段日子呆在西山上,她也想出去透透气便和文锦一起去参加这个聚会。去了才知道,是一个曾疯狂追求文锦的男同学,家里条件很不错,曾有段时间开着跑车上学非常拉风。文锦爱着池森,一直没接受。文锦今一反常态,秦谂担忧之余也不懂文锦她想做什么。
地方是一家高档会所。那个男同学来接她和文锦,到了会所门前有门童来帮他们开车门。
往会所里走,文锦忽然停下来。
秦谂还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走了,抬头才看到池时还有蓝时。二十几没见,再次见到蓝时,秦谂感到很陌生。他们身边都挂着一个妖娆的女人,秦谂下意识去看文锦的反应,她咬着唇,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作用,她的脸看起来非常苍白。
站在台阶上的他们像没看到他们谈笑自若。
秦谂目光在蓝时身上稍作停留,他身边的女人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左右,或许更年轻,因为脸蛋很稚嫩。也不知道是不是另一个候选人,如果是,她是不是已经被打入冷宫?
要真这样,也不是不好,前提是不用还钱。
他们擦肩走过,蓝时似乎看了她一眼,她不确定,也许她想多了。
之后,文锦更反常,不停地笑,一杯接着一杯灌酒。秦谂看不下去,对池森夹着怨。文锦再次去洗手间,她跟上去看文锦吐得一塌糊涂,她忽然很悲伤。
女厕里,文锦点上一支烟,云吞雾吐,她表情在烟雾后更朦胧。
秦谂蹙紧眉看着她不出声。
许久,文锦忽然笑了下:“你他们今晚会不会擦枪走火?”
“你已经决定分手就不要想那么多。”秦谂冷漠地。
文锦一阵茫然。秦谂看得不忍,对她的感情又无能为力。
“是啊,不要想那么多。走吧,今晚不醉不归。”
文锦又回到酒桌上,看她豪饮,秦谂十分担心,好几次想联系池森最后都忍了。秦谂滴酒不沾,下半场文锦还闹着要去,秦谂和追求文锦的男同学强行带走她,送回她父母家里。之后,男同学要送她,秦谂拒绝,对方很执著。
秦谂在她曾经的家附近下车打车回西山,管家给她熬了解酒汤,喝了后,她去洗澡。洗澡的时候她想自己是不是租一套房,万一蓝时赶她不至于无处可去。
从洗澡间出来,房间烟味很浓,而床铺上坐着一个人,不,确切地是蓝时。秦谂正用毛巾擦着头发,看到他愣住了,僵着站在出入口间。
看到她出来,蓝时把烟熄了,不话,也不知是不是在看着她。
秦谂抿着唇看着他,他头上的光线柔柔软软的,照在他头顶上铺散着一层金光。
她不出声,蓝时也不动。要不是刚才他熄烟的动作她还以为他就这样睡着了。刚进来的时候,总觉得卧室的温度有点低,现在她感到很热。不知僵持多久,蓝时低低地笑道:“你是木桩么。”
秦谂惊醒似的,低头擦着头发问:“以为你不会来。”
蓝时来兴趣,似笑非笑地问:“理由?”
秦谂不肯话了,慢慢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慢慢地擦着头。蓝时忽然出现在镜子里,对上她的视线,秦谂慌神,忙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
他又弯下身,唇掠过她的耳廓,轻轻一碰,秦谂颤抖一下,咬着唇,耳根都红了。
蓝时发现她动不动就脸红觉得好玩,有意捉弄她,拿起另一块毛巾帮她擦头发。
秦谂像是受了莫大惊吓猛地站起来,撞上他下巴头嗡嗡的,她也吓坏了,想他肯定比她更痛。
他的脸色很沉,大概痛惨了,甩下毛巾转身时带起一阵冷风。
秦谂僵在原地看着他走出去不知所措。也不知过了多久,头发上的水打湿睡衣凉意叫醒她,她才慌里慌张去找药箱。翻箱倒柜也找不到,明明记得被她收起来了。
她在房间里绕圈走来走去,最后还是下楼求助。走过书房,没掩实的门透出来一点点亮光,她犹豫着要不要先去问他,在门口徘徊,没勇气。
听她吞吞吐吐完,管家忍着笑:“他又不是娇娃娃,皮厚实着呢,不打紧的。”
秦谂只好老老实实交代:“他看起来很不好。”
管家憋着笑想,结结实实的撞上去肯定很痛,好面子的他不肯表露情绪只好板着脸。他安慰看起来诚惶诚恐的秦谂,“他这人脾气怪,但也不至于为这点事为难你。他忙得很,你别理他过几他哪还会记得这种事?不早了,你也累了一早点休息。”
走过书房外,她大气也不敢喘,几乎踮着脚尖走。到了卧室她才想起来,别墅大多数地方都铺了地毯,她又干了一件蠢事。
她以为今晚是一个失眠夜,结果低估了自己,她睡得很沉。迷迷糊糊地她总觉得呼吸困难,什么重物压在身上,像个火炉。她明明记得睡觉前把温度调低了,记错了?
痛感蛰醒沉睡的细胞,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正做着最激烈的冲刺,猛然吓醒,又过了不知多久才做出反应。
她的挣扎微不足道,他的进攻胸有成竹。
激情在抵抗与攻城间拉开序幕,谁也不肯让步。
结束的时候,他没多做停留,走向洗澡间时微微顿足,冷道:“我不希望每一次都刀光剑影。”
秦谂用被子裹自己身上,几乎不敢去看他。
“不要以为得到了就能高枕无忧,我既然可以给也可以收回来。”
激烈的运动,身上覆上一层薄汗,他的话又叫她冻得轻颤。
洗澡间水声哗啦啦地响着,她起来把衣服穿上又躺下。水声忽然停了,她的心脏几乎停跳了,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听到他来开门,一步步走过来,即刻进入戒备状态。
他立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才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喜欢你看池森的眼神。”
于他几句轻描淡写,对秦谂来是去堂还是跌地狱的权杖。
“你是不是想着反正该你的都到手了盘算着要怎么跑路逃离这个地方?秦谂,之前我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非贴上来,别怪我狠,我们不过各取所需。”
秦谂紧紧抓着被褥的手也忍不住颤抖,几乎颤不成声,“不要一再提醒,我知道的。”
蓝时又盯着她看了好半,忽然一言不发抬脚就走。
关门声在这样诡异的深夜格外恐怖和吓人,秦谂一夜将眠未眠,导致第二眼袋严重,管家还笑话她:“昨晚没睡好?”
秦谂不敢看坐在餐桌前的那个人,低着头,脸颊莫名发烫。
管家又问:“阿时,昨晚睡得还好吧。”
“好。”他不多话,目光掠向秦谂,见她低着头,粉红色的脸蛋昭然若揭。他见过很多女人,在他面前演戏也好扮纯白真也好,像她这样动辄脸红的还是头一个。
管家招呼她:“谂谂,今是豆浆油条,刚出锅,还是脆的。”
秦谂谢过,在桌前犹豫了一会儿,绕了半圈在蓝时斜对面坐下。即便这样,仍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好几次都能和他的目光不期而遇。每次这样,她都落荒而逃。之后再也不敢东张西望,老老实实啃油条。一大早就吃这种油腻的,而昨晚上睡得不好,好几次差点吐出来。
蓝时停下动作诡异看向她,秦谂只觉冷汗嗖嗖往头上串去,凝他的疑惑,她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你知道我想什么?”
秦谂想她没怀孕,张了嘴又不出来。
“你是想这样就可以逃避那件事?”
他们都心知肚明,秦谂又恼又羞,还时时担心管家听见。油条才吃了半根,她就起身,“我吃好了,你慢用。”
也不管他反应,转身逃上楼。
半个钟头,管家叫她下楼。以为蓝时去上班了,见他还稳妥妥地坐在楼下讲电话,见她下来就挂断了。
秦谂快速穿过去,推门,冷风吹来,寒意刺骨,她眯起眼走出去。
管家在弄一盆君子兰,见她来了就:“你房间那一盆等会儿我去搬回来松松土,这盆开得正好给你挪屋里去。”
“好。”
“你会做饭的吧,今雪下得太大,蓝时不去公司,你去问问他中午吃什么,我好准备。”
“好。”
“你们吵架了?
秦谂愣怔,这才是最终想知道的吧。她勉强扯了扯唇角,否认:“没有,我还不大习惯和他相处。”
“慢慢来。”
“嗯。”
管家抬头看了她半晌,秦谂以为他有话要讲,等了分分钟,他也没,低头去捣鼓那盆君子兰。秦谂迎着风站了好久,冻得发僵又不想回屋,更不想面对他。
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后脚步声逼近。秦谂绷紧神经,呼吸都心翼翼。
蓝时也不看她,从她身侧走下台阶,“这盆开得不错,秦谂,你喜欢什么花?”
“我去厨房。”
踏踏地声音渐去渐远,管家忽然笑起来:“你吓着她了。”
蓝时不答话,目光在花间流连。
“我你温柔一点,她又不是你那些竞争对手。”
“我也没凶她啊。”蓝时淡淡地,拿起铲子欲对一盆长得茂盛的绿色植物松土,管家像护心肝忙着拦住他,“我的大少爷,你还是回屋好好歇着去,别尽给我忙到忙。”
“屋里太闷。”
管家也不理他,也不知有没有看出他和秦谂相处的不自然,自顾着:“你去问秦谂中午想吃什么,我好准备。”
蓝时不接话,也不出声,没听到一样。
管家叹道:“虽你们不是……你也对她好一点,她也挺可怜的。”
“如果我的女儿,她若做出这种事,我非打断她腿。”
蓝时讲这话时咬着牙根,管家深感无语,心想人秦谂父母不定还想阉了你二。
“总之你对她好一点,相处愉悦不是更好?听心情好更容易受孕。”
蓝时沉默。
“你和童可可……”
“我去书房。”
管家轻微叹气,一个两个脾气拧着,也不知当初为什么又非缠在一起,就是为日后相互折磨?他看不清这些年轻,就连秦谂,稚嫩的面孔也叫他读不懂。不过隐隐的有些担心,蓝时对秦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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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丛林中的猎人(一)
年关将至,西山头裹了厚厚一层银色外衣。她每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去花圃弄花草,下午和母亲闫妮电话聊。蓝时也不去公司,也不知是不是雪太大,这段路不好走。他呆在别墅里,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多数时候他都在书房。有一次管家让她给蓝时送咖啡,敲门进去,屋子里乌烟瘴气。她皱着眉,把咖啡放他桌上,他在听电话,淡淡撇了她一眼又去做他自己的事。
那也不知脑袋里想什么,她也没问他擅自打开窗,冷风争着挤进来,寒气在温暖的屋子里流串,屋里的温度骤然降下来。然后蓝时轻轻咳了几声。
秦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该把窗关上还是等着烟味散淡了再去关窗。她唯一清楚的是这是他的地盘,她不能久留。
她站了片刻,通话没有结束的意思,她才走出去。
手握着门把,他的声音传来,“下午池森和几个朋友去山脚下的‘金碧辉煌’,你没什么事也准备准备。”
“我去不大合适吧。”
她相信他听得懂她的意思,他又像故意听不懂,“你一周没下过山了。”
“还下着雪。”继续找借口。
“嗯。”
秦谂又等了半晌,身后的人不再话,她才:“那好吧。”
暮色袭来,他才带她下山。下山的路很难走,眼里能见到的只有遍山的银色,还有远处的灯火。
气特别冷,车缓慢。秦谂紧张又害怕,紧张待会儿文锦是不是也来,害怕路滑车子会翻下深沟。
蓝时看出她紧张,低声安慰:“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老胡的技术。”
老胡听到,笑着:“谂谂你放心吧,路面都是经过特殊处理了的。”
真这样的话,蓝时不去公司的理由不是路况不好,是她理解错误?下雪不过是他光明正大偷懒的借口?
车子停在‘金碧辉煌’门口,秦谂紧张地额头都是汗。
气糟糕,仍门庭若市。
秦谂第一次来,蓝时还吓唬她:“别跟丢了,这里吃人不吐骨头,若跟丢了,我不会花那个力气去找人。”
知他故意吓唬自己,秦谂还是很担心。刚才在门口,隐约见着一张面孔,只一眼再也不敢看去第二眼,不知对方有没有看到她。她想蓝时一定也看到了,她余光撇去,他眉梢笑意分明。他故意的。一路紧张害怕,现在他还故意吓唬她,秦谂抿着唇恨恨地瞪他。
也不知这厮受什么刺激,心情很好,一把牵上她的手裹在掌心。
她的手很柔软,的,像他堂哥家蓝田那双肉嘟嘟的手,握在手心软绵绵的,总想着用力□□,白白嫩嫩地又下不去手。
认识他的,见他带着稚气的女孩子,女孩子像很不情愿的样子,大家默契地等着看他的笑话。
有个女人,声音尖锐,“不是收心了,怎么?现在老婆不在就明目张胆玩起来,男人无情起来,还真什么情面都不顾念。”
秦谂脸色惨白,又没注意脚下,踩上什么软绵绵的,她吓得冷汗涔涔。蓝时黑着脸,眼风冷冷扫过去,还叫嚣着的女人忽然噤声。他温热的手扶着她的腰,冷冷地:“要想让别人看得上,先站直了。”
“对不起。”
蓝时不言,浑身散着的冷气告诉她,此刻还是不去招惹的好。
进了他们娱乐的一间大房间,池森早来了,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不是上次在会所门口那位。他们进去,池森和蓝时话,对方察觉秦谂目光不善才对她点点头。
秦谂的到来引起不轰动,秦谂又不笨,最近几偶尔能从管家嘴里听来他妻子只言片语,也足够她拼凑出一个故事版本。
她想蓝时一定很爱那个她,哪怕因为家庭矛盾他在前方抗敌,她躲到国外去他也还不忘为她打算。她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的故事里扮演何种角色,她唯一能做的是守好自己的心,不让其沦陷。
蓝时和池森谈话,她安静地坐在一旁。池森的女伴见她无聊凑过来和她聊,内容很无聊。对方问你叫什么?她答,对方又问你跟蓝时多久了?秦谂没几。
两人聊着,对方忽然:“我听蓝少最近砸了少钱,那个人是你吧?”
秦谂想,那张卡的数字确实很多,他们是价码交换和砸钱没关系吧。还关乎私密事情,蓝时那样的人决计不会让人知道。她问:“你看我漂亮吗?”
“嗯,漂亮。”
“他喜欢我这款?”
对方愣了下:“他们这些人,有哪个是真心。你跟着他趁着能捞就多捞点,人走茶凉,什么也得不到。”
“哦。”
“不要奢望石头也能开出花朵,捂不热又怎么能开出花?”对方感伤地笑了笑,劝她喝酒:“来,为我们初识干一杯。”
秦谂摇首:“我不喝酒。”
“不会还是不能?”
秦谂不话。
“我也不逼你。”她扬扬下巴示意秦谂看过去,“有人看着呢,我还不敢惹恼他。”
池森问:“怎么把她带出来?心传到童可可那里,你没什么要紧,人家姑娘细皮嫩肉经不起你们夫妻折腾。”
蓝时懒洋洋地斜靠着,望向秦谂,从进来到现场,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他想,这样笑不嫌累?
他淡道:“你很关注她。”
“她是文锦的朋友。”
“你也了,她只是你那女朋友的朋友,你先摆平她再来谈其他。”
“你大可不必。”
“不必什么?”
“她不是最出众的,我记得你不喜欢这一款。”谈起秦谂,池森略有不满。若秦谂听到,她也许会想,池森之所以为她打抱不平也许单纯的爱屋及乌。
蓝时好整以暇,似笑非笑:“你看我喜欢哪一款?”
“总之不会是她。你今带她出来,目的?”
蓝时收回视线,无聊转玩着烟,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蓝时,你们夫妻要玩要闹,别把外人扯进去,她不是我们,玩不起。”
“这你也知道?你们交情不错啊。”他的语气没起伏,表情也看不出情绪。了解他的池森就是知道他生气了,还不是一丁一点。
池森掩饰地咳了声。
牌局,蓝时让秦谂上阵。桌上乌烟瘴气,看起来个个都是高手。秦谂不敢,弱弱拒绝:“我玩得不好。”
“没关系,我有点累。”
秦谂忐忑上阵,开始手气不大好,半时后渐入佳境。秦谂心问身边稳如泰山的蓝时,“你是要赢还是输?”
蓝时惊讶,坐直了,瞧她手上的牌,一般般。他想,就这烂牌还敢讲大话,难不成还有两刷子?他吐了个烟圈:“犯不着跟他们客气。”
得令,秦谂放开胆子玩。
一个时下来,桌前的筹码堆成山丘。
池森也输了不少,笑骂:“蓝时你这招美人计用的高啊,美女上阵所向披靡,今晚应该叫陈霆也来,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江湖高手。”
他身边的女伴爹声爹气:“陈医生不来还真可惜了。”
两个时下来,秦谂有点累,别人不叫停她也不好意思退场。蓝时看她手上的牌,给她面赦令:“你去给我弄喝得来。”
秦谂一得赦令,起身去找喝的。
余下的口无遮拦,有:“瞧蓝时的眼神,每次都找到鲜肉,改玩腻了记得跟我一声。”
池森下意识看向蓝时,他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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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谂踏着柔软的地毯,弯弯绕绕走向酒水提供的地方。其实她可以叫人,那样的话,势必又得马上回那个乌烟瘴气的房间里,还有对面那个毫不掩饰的眼神让她不舒服。她想蓝时也一定看出对方企图,还有好几次,明明可以赢她,结果却输的一塌糊涂。
她自然清楚原因,也不会因而洋洋得意。她的雇主叫蓝时,她懂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这样想着,前面传来娇滴滴地笑声。
秦谂止步,抬头望去。
光线过于昏暗,隐约看到几个人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她站到廊道边上。那几个人从她身边走过,浓烈的烟酒味,秦谂忍不住蹙眉。
擦肩而过,背道而驰。
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冷喝:“给我站住。”
秦谂一颗心莫名一抖,下意识快步前行。
一阵冷风袭来,一个人影已经闪她前头截住她。秦谂这才抬头望去,看到恶魔脸,心轰然一响,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
来人已经捉住她,拽着她胳膊,秦谂动弹不得。
身前人一身匪气,秦谂不自觉发抖,“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那人弯下身,朝她吐气。
满嘴的酒味令人作呕,她咬着牙根,不肯露怯。
那人又笑了,“我的女孩,我们又见面了,你怎么办?”
秦谂强忍着惧意梗着脖子:“我不欠你什么。”
“让我来猜猜,找到靠山了?”
秦谂沉默。
“看来是找到了?上次那个白脸?”
秦谂知道他什么,上次池森叫了几个人助阵陪她前去。
“你以为找到靠山我就不敢动你?”
秦谂抿着唇拒绝开口。
“比起火辣的玫瑰,我比较喜欢你这一款。”他拽着她的手像把钳子,几乎拖着她走向另一侧。
围观的几个人表情各异,又似乎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秦谂没指望他们能发慈悲救她或者拽着她的男人放她一马。如果蓝时难伺候,不好相处,惹恼他下场会很惨淡,那么拽着她的人就是财狼,会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秦谂慌乱,挣扎着,“你放开我。”
那人来了兴趣,“我若不放呢。”
秦谂急红眼睛,眼看被扯进一间漆黑的房内,她想也不想,低头就着结实有力的手臂张口狠狠咬下去。
那人嘶一声,将她一甩,秦谂被甩出去,撞墙壁上才跌下来,撞得她头直冒星星,站也站不起来。
大概痛狠了,那人又过来补一脚。这一脚用了十二分力气,秦谂只觉骨头都被踢碎了。她闷哼一声,眼前又是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不给点颜色看还当真以为自己什么人,也不拿镜子照照?我看上你那是抬举你。”
秦谂跌坐地上,痛得人晕晕乎乎的。
她想,真痛啊。痛得都不是自己了,她竟没掉眼泪。秦谂也感到奇怪。
那人弯腰拽起她,“别给我装死,我周至看上的,死了也得由我了算。”
秦谂一张脸白得吓人,她咬着牙不肯哼一声。
“不见棺材不掉泪。”
听到动静,同伴追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担心周至玩火,上前来劝。
周至大手一挥,吼道:“谁也别拦着我,今晚我不把这妞办了我跟她姓。”
来劝的人听了忍不住笑道:“办了也不急于一时,你这样会把人给吓着的,那样也没意思不是?”
周至指着秦谂愤愤吼道:“她三番五次无视我,当我非她不可?啊?”
喝醉的人,声音大得出奇。已经有相关工作人员过来,有人来劝周至,有人见秦谂额头有伤,脸上布满细细的汗珠,知道她被为难惨了,也不知有没有伤着。
有人眼尖,记得这个女孩是蓝时带来的,结果出了这样的事,这些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知道今晚的事不能善了,而且已有人去通知蓝时,想必蓝时已经过来了。
果不出所料,过道自动让出一条同行的路来。
蓝时表情比室外的气温还要冷几分,他一步步走来,目光看向秦谂,那双从未甚少泄露情绪的眼此刻冷得秦谂禁不住哆嗦。
他站定,“过来。”
看到他,委屈从而降,她吸吸鼻子。
“过来。”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秦谂却不怕,一点也不怕,她觉得这声音可爱极了,从未听到比这更好听的声音。
她忍痛爬起来艰难地走向他,听不到也看不见与他无关的声音。她跌进他怀里,仰头望着她,泪如雨下:“蓝时。”
“我们的账晚一点算。”着,把秦谂交给跟着来的池森手上,他则走向周至。
池森扶着秦谂,“走。”
“蓝时他……”
“你受伤了得去包扎。”
“他们会……”
“放心,不是第一次。”
这句话像针扎进肉里,疼不疼,又无比难受。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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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丛林中的猎人(二)
附近就有私人医院,池森带她去做简单处理。
他们没再回去,池森让她去车上等着,自己走向会所。
看着他走远,秦谂出声:“池森……”
池森安慰:“我去看看情况。”
“你和文锦……”
“我喜欢她。”
他毫不掩饰,秦谂愣怔。她以为他不掩饰,至少不会坦然承认。而且他身边经常换人,喜欢一个人还会这样?
秦谂不懂,或许她心太了,装不下太多的人和事。
坐在车里,*的抽痛让她难以忍受。
老胡抽着烟,见她头缠着纱布,好笑:“把蓝时给惹毛了?”
秦谂抿唇。
“这人恼起来还真不管不顾,你也别太难过。”
“不是他。”
老胡听不清,回头去看这个看起来很瘦弱又局促的女孩。
“不关他的事。”
老胡笑了:“你们女孩……谂谂啊,你千万别一头栽进去。在你之前,多少人血本无归那些都不提,有一点你得清楚,他和他太太虽然闹着别扭,那也归是他太太。”
秦谂有些急,脸一团粉色,“我没这样想。”
老胡:“这样想也好没想也好,留有青山在才有机会翻本啊。你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蓝时出来,积郁胸口的气渐松。
他进来,带着一阵寒气。
秦谂靠着车门,偷偷撇去一眼。
蓝时正侧头,瞪着她。
车子往山上开去,老胡:“谂谂坐好了啊,我们爬山了。”
回程的路上,雪没停,她也不怕了。
一路上,蓝时都不话,余怒未消。直到回到别墅,他径自上楼。
管家疑惑,又看向秦谂,见她受伤,心疼:“我的祖宗,出去一趟怎么负伤回来?蓝时他欺负你?”
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是蓝时?
之前总觉得他太粗鲁,遇到周至才知道他粗鲁得可爱。她微微笑道:“不是。”
管家急死了,不是蓝时,谁敢在他眼皮底下动他的人,那个女魔王回来了?管家认为这样,也只有这样,只有女魔王敢欺负蓝时身边的人。想着蓝时从未出面,管家为秦谂捏冷汗。
“痛不痛?”
秦谂摇头:“没事。”
管家担心,不会傻了吧?
秦谂上楼,路过书房外,蓝时叫住她:“你进来一趟。”
知道他要清算了,秦谂打怵,心砰砰乱撞,想着自己走得无声无息也能被他察觉,这个人警觉性也太碜人了。
“要我亲自请你?”
秦谂这才不甘不愿踏进去,不敢看他,低头看着脚尖。
“让你去找喝的,去给我惹事?”
“不是。”
“不是什么?”
“我……”她底气不足,她是想出去透气,没想会遇到周至,还闹出事。
他气得七窍生烟,叉着腰在书房来回踱步,回到书桌前,随手抓起一本书高高扬起。秦谂已经做好了被砸的准备,闭上眼,呼吸也顿了。
蓝时把书砸向墙上,秦谂抖了一下。
蓝时指着她,“秦谂,你真行。”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什么?啊?”
秦谂答不上话,明明可以很多的,一句也不上。
“你没脑子啊,不会喊啊?还是故意想丢我的脸?”
秦谂后知后觉地想,是啊,当时她怎么不喊救命,就因为笃定没人会救她?还是担心蓝时厌烦?相处时间短,她也了解他是个讨厌麻烦的。
“对不起。”
“给我滚。”
管家在楼下竖起耳朵,听到砸东西的脆响,他心咯噔一下。他有几年没见到蓝时发这么大火了。他想上楼,走了几步又站住。
老胡进来,:“正气头上,你我还是躲远点安全。”
“谂谂做了什么惹得他大动肝火?”
老胡摆手:“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还以为是个省事儿的,没想折腾起来,真要命。”
~~~~~~~~~~~~~~~
受伤后,秦谂很少下楼。蓝时好几没回来,管家年关了,应酬多。
听了,秦谂也只‘嗯’一声,决不多问。
别墅就只有她、管家和司机老胡三个人。平日也不觉得有什么,在伴有浓郁年味的年末,随着壁钟一下又一下敲响,秦谂鼻子发酸。她想起乡下的母亲和弟,想去和他们一起过年,又担心让他们知道她的情况。
文锦也来关心她,她手头上有些闲钱可以给她周转。秦谂不用,也没敢对文锦实话。
农历25这,气稍有好转,文锦约她去她家吃饭。
见到文锦,她瘦得没型了。
“你怎么?”
文锦无所谓:“失恋后遗症,没什么大不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话哽在喉里,无声地望着文锦。
“别安慰我啊,我会哭给你看。”文锦拍着她肩膀开玩笑:“唉,我失恋的人是我,你看起来比我还要难过,为哪般哇。”
“你别这样,难过就哭出来。”
文锦仰头,笑得惨淡:“我干嘛要哭,为那样的人不值当。”
文锦着着忽然哭起来,秦谂默默地递给她纸巾,她自己也难受。文锦哭了一会儿又笑了,就好像刚刚还下着雨,忽然又放晴一样。秦谂已适应乍暖乍寒的她,无声地望着她。
文锦擦着泪:“我心里难受。”
“我知道。”
文锦用脚丫踢她,似心怀不满:“什么叫你知道?都不安慰我。”
“你不是安慰最没用吗。”秦谂用她的话回敬她。
文锦嘟嘴,红着眼哼哼唧唧:“没良心。”
“良心够用就好了,多了无益。”
“你这个人……”文锦用手点她下巴,话锋一转,犀利地问:“为什么拒绝我的钱?你要知道我骗这点钱不容易。”
秦谂了然于心:“池森给你的吧。”
文锦惊讶:“咦,你怎么知道?”
“你也就用他的心安理得。”
文锦恨恨地哼道:“我是拿我应得的,跟他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过得好就好。”
“当然了,我要过得比他好。”文锦兴起,捏捏她耳朵,心情畅快,哪里还看得出刚才还为情哭泣。她:“上次送我的那个男同学怎么样?条件不错,人长得也不错。”
文锦最爱干牵线搭桥的事儿,秦谂警惕:“你想干嘛?”
文锦吊儿郎当地勾着她肩膀笑嘻嘻:“能干吗啊,看他人不错,想着你也单着,不如凑一对。”
“你也单着。”此刻,秦谂也不担心会勾起她伤心事,提醒她。
“话是这么,可我和池森不是还没断干净吗,总不能一脚踩两船对吧。”文锦向她抛媚眼,“怎么样,考虑下吧,人真不错。”
秦谂想,周至的事还没揭过又来一个,除非她嫌自己活得太舒服。她毫不犹豫拒绝:“不用,暂时不考虑个人感情问题。”
“真不考虑?”文锦略失望。
秦谂避开她的眼睛,“嗯,暂时不考虑。”
“工作还顺利?”
“还好。”
“对方是谁啊,人好吗,帅吗。”
秦谂心虚,更不敢看她,故意板着脸:“又不是应征女郎。”
下午,她和文锦出去逛街,顺便给母亲寄钱。文锦:“又在我面前扮演孝女,故意刺激我吧。”
“又不是不让你扮演。”
文锦哼哼。
“还和阿姨僵着呢?”打款后,两人挽着手走在街上。
风很大,大衣也挡不住寒气。
“我又没做错,她总我好高骛远不实际。我爱池森怎么就成了好高骛远?我就单纯的爱他那个人也有错吗。”
秦谂怕她掉眼泪,顺着她:“你没错,错的是时间。”
文锦又文不对题地感叹:“好冷啊,冬了。”
秦谂望,这不是废话。
两人走向百货大厦,在出入口,文锦撞上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秦谂看清对方面孔时,一张脸顿无血色。文锦还不知情恨恨地骂对方不长眼睛。
周至身边的女伴也毫不客气回击,周至看着秦谂。
秦谂惧意陡升,扯着文锦想快些离开是非之地。
周至注视着她,“秦姐,我们还真有缘啊,你怎么办?”
秦谂手心冒着冷汗,她也想知道怎么办?为什么总会遇上这个人,一次、两次。
她不话,拉着文锦就走。
走远了,周至身边的女伴冷笑一声:“别告诉我,这就是上次你和蓝时为这个女人大打出手。我还以为国色香,再不济也是个妙曼妖娆的,没想是个学生,男人都好这一口?”
周至冷道:“你管得太多。”
“我也不想管,谁让你父亲想我嫁给你,我总得过问我未来老公他的秉性是不是?”
走远了,文锦问:“那个人你认识?”
犹豫了一下,秦谂才:“他就是债主。”
“什么?”文锦跳起来,脸色也不好了,“怎么会是他?”
“你认识?”
“我听过,评风不大好,上头有人,做事毒辣不讲情面。”
想起那晚上他那一脚踢在心窝上就浑身发抖。
文锦察觉她的异样,问:“你没事吧?”
“没有,我们回去吧。”
“什么都没买就回去?也太不划算了。”
两人在商场里逛的时候遇到池森,他把文锦带走了,秦谂一个人走出商场打算回西山去。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周至来了,这次是一个人。
看到他就像看到厉鬼,秦谂吓得浑身哆嗦。
周至双手插着裤兜,闲闲地看着她,语气痞痞地,“你以为把钱还了就了事?”
“你想怎样?”
“姓蓝的给你开多高的价码,我双倍,跟着我怎样?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挺感兴趣。”
“我对你没兴趣。”
“还挺倔。”着想去摸她,秦谂避让撞上边上的路灯杆,痛得她眼冒金星。
周至又怎肯轻易放过她,见她避开,兴趣又来了,强行去拉她。
秦谂躲不掉,被他扯过来差点撞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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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丛林中的猎人(三)
她看到蓝时踢向周至那一脚,似乎比周至踢她那一脚更狠。她想躲开,脚下生根似的迈不开,心脏拉扯得生疼。
蓝时身边跟着几个人,那几个人见他眼睛通红,下手没轻重,担心他会把人揍出毛病,忙着去拉架。
秦谂没见过这种场面,似要把对方往死里揍,她想去拦住蓝时,已经软趴趴的没力气。亏得还有几个人把他们分开。
也有人来劝秦谂先上车,这里是男人的战场。她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解决不了问题,乖乖爬上车里。
蓝时回来,脸上有一块乌青,其他地方看不到。秦谂心地偷偷地撇向他,他绷着一张脸,这一眼看去,又觉一寒不敢再偷看第二眼。
他不话,司机也不话,后面又还跟着两辆车,温度很低,场面很诡异。
路程太漫长,她回想今的一幕。她不待见周至,也想着狠狠揍他解恨。蓝时这样不管不顾上来就揍人,会不会惹来麻烦?片刻后,她又纠结,蓝时为什么揍人?真是因为她?
回到西山,他几乎是拎着她进屋。管家看到几为现身,一出现就是这个情况和司机面面相觑。蓝时脸色太难看了,他们都不敢多言。
秦谂被甩进房间扔床上,秦谂真吓到了,又被抛床上,此刻昏头转向,心口翻江倒海要吐不吐的。
蓝时这次气得不轻,咬着牙:“以后没我允许,哪也不许去。”
见他气头上,秦谂不敢反驳。
“再让我看到你和周至,休怪我不讲情面。”
秦谂也感到委屈,她也不想遇上周至,那样一个人避开都来不及,她又没病。现在他正气头上,秦谂不敢为自己话。要什么,巧合?第一次巧合,第二次也是巧合?姑且不这些,他会相信她吗。
她连自己都服不了,又怎能服他。
蓝时眼神复杂看着她,他知道自己动作粗鲁,甩她出去的时候力度也够狠,她竟一声也不哼。看她这样,火气愈发,一脚踢开地毯上的公仔,摔门。
房间的光线渐渐暗下来,不知不觉她就着这个姿势坐了一时。
管家上楼来叫她吃饭,秦谂不饿。
管家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秦谂她很好,只是没胃口。
管家在门外默默站了一会,仰头叹气,真是冤家啊。
农历二七,闫妮给她打电话,言语中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秦谂烦心事多,也就没太在意。她只关心钱财。她问钱够不够用,又让他们好好的过年,她打断年后出国。这是一早就编排好的台词,生孩子需要一年时间,她总不能一年也不去看他们。
母女叨叨地着。闫妮郑申燿很乖,每都念起她,总问她姐姐为什么不去看他,是不是不要他了。
秦谂心里难受,匆匆忙忙挂了电话跑到阳台去吹风,脸上凉凉地,抬手一抹才发现是泪。
她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软弱,轻轻易易一句话就能掉金豆子。
到了大年三十夜的早上,睁开眼,蓝时出现在床前,她还以为自己做梦了,揉了揉眼睛,他还在,又用力地揉了揉,他没有消失。
秦谂想,这个梦做得也太真实了点。
看她瞪着那双大眼睛,蓝时烦闷地心情得了一丝缓解。他慢慢弯下来,似笑非笑地问:“我不在过得很自在啊?”
知道这不是做梦,他又这样调侃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气消。他中她心思,秦谂死也不肯承认,面浮讪色,摇着头:“今怎么得空?”
“不欢迎?”
秦谂古怪地看他一眼,掀开被子下床。她怕冷,屋子里的温度打得很高,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刚刚好,这会儿被他这样注视,竟有些燥热。怕他看出异样,她扯着嗓子问:“今过来的吗。”
蓝时不可置否,扯下领带,“我去洗澡。”
洗过澡后就占据她的床,秦谂清楚,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最累人,各种应酬和聚会没完没了,又不能置身事外。她想他大概是累惨了,怕打扰他休息没敢在房间多呆。
她下楼,管家和老胡在包饺子,见秦谂下来就:“今我们吃饺子。”
“好啊。”
“晚上还要守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秦谂不好因为蓝色占据她地盘,她去洗手也来帮忙。
老胡问:“你会包啊?”
“应该不难的。”她自己动手,发现不是很容易,馅放得不合适,边角捏不好。
老胡开怀大笑:“这个样子下锅馅就跑出来了。”
秦谂讪讪。
管家:“多包几个就好了,我第一次包也是这样,还一锅都煮糊了。”
老胡也爆料:“那时候我媳妇想吃饺子,我还直接卷汤圆了,现在我媳妇还拿这事笑话我。”
中午,管家催她去叫蓝时起来吃午饭,秦谂不大敢去招惹这只豹子,犹犹豫豫的。
管家看出她心思,:“早餐也没吃,昨晚也不知道熬到几点,这样下去非垮不可。”
秦谂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听不得人软话。她踏着脱鞋蹬蹬上楼,推门时又心翼翼,深怕吵醒睡梦中的人。哪知道那人早就醒了,还把她房间搞得乌烟瘴气。
“你醒了?要不要起来吃饭?”
“嗯。”
“昨晚没休息?”
“嗯。”
实在没话题了,秦谂局促,“那个,我先下去。”
“觉得无聊,可以去找朋友玩。”
眼睛有些酸胀,她仰头,为自己的软弱懊恼。她摇头:“不了,也不是很无聊。”况且这个时候大家都和家人团聚,也无人可找。
蓝时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废话。
餐桌上有一盘饺子,秦谂自己不大爱吃,她象征性地吃了一个就不再动了。
反而是蓝时吃了好几个,就好像为验证管家他没吃早点。
她偷偷地打量他,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你还是少喝点酒。”
蓝时拿着筷子的手似乎抖了一下,表情微微一愣。
秦谂再也不敢看他,懊恼。怎么就口无遮拦,万一他误会自己想管他……
管他……
永远也不可能的。
蓝时停下动作,目光在她低垂着的脸上搜寻,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忽然就笑了,“我会有分寸的,怎么也不能生出一个傻子来。”
秦谂一张脸憋得通红,她很想大声反驳她不是这个意思。他若问起是哪个意思该怎么回答?她关心他?
秦谂自知,她没那个资格,也不敢妄想。
好像很喜欢看她窘迫,蓝时轻笑出声:“放心,这是我第一个儿子我会注意。”
秦谂想,谁和你这个了。她低着头,只顾着碗里的米饭。
蓝时故意戏弄她,“脸都埋碗里去了,你一向都这样吃饭?”
这人还真是……
秦谂抬头恶狠狠地瞪他,她不是强势的,这一眼反而有点类似撒娇。
蓝时闷声笑:“这几我可能都没时间过来。”
秦谂不答,晚上过来都直奔主题,不来可以还她清净。
“你是不是在想我不来你这里就是你的下?”
被他识破心思,秦谂拒不承认。
今他心情很好,不计较。放下筷子,用湿巾擦手,扔进垃圾桶,又撇她一眼:“你总这样挑三练四,营养跟不上。”
“今没胃口。”
以为他不会什么,他却问:“不舒服?”着大声喊管家,吩咐他让医生过来一趟。
他吩咐这些事从容不迫,秦谂没机会插嘴已尘埃落定。
管家走了,她:“我没事,可能是……”
“检查一下比较好。”
秦谂不敢和他拗,乖乖听话。
蓝时并不急着走,饭后去了一趟花圃,兴致来了,还选了一盆花搬她房间去。又问:“呆在家里是不是很无聊?”
“也没有。”秦谂不敢讲实话,试问她这样的年纪,呆在这里连讲话的人都没有,哪有不闷的。还好她不是爱闹腾的,一本书或者去弄弄花草也能过一。
“晚上不用等我。”
“好的。”秦谂奇怪,刚讲过的话又重复一遍不是他的风格。
他在看电视,秦谂拿着一本书缩在沙发一端。电视内容无聊,蓝时坐过去撇了一眼书皮,“京华云烟?”
“嗯。”
“好看?”
“也还好,打发时间。”
“你若想看跟老胡一声,他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其实我也很少看书。”
“论文写好了?”
秦谂诡异地看着他,蓝时也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于是笑淡了,起身上楼。
秦谂狐疑,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招惹到他了。
没一会儿,他换了件衣服下来直接出去。
管家使眼色,让她去送一送。
秦谂想,又不是他老婆,他还莫名其妙发火,她才不去撞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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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丛林中的猎人(四)
年夜饭,她吃几口就放下。
老胡问她想不想去看烟花表演,每年都有表演,她是知道的。今晚这么冷,还下着雨,她想算了。
管家也,时间还早可以出去逛逛。
秦谂想想也对,不出去也只能守着电视机,每年的节目无外乎那几种,看得人昏昏欲睡。
路很滑,赶到码头已擦黑。人很多,成双成对。
老胡:“我去停车,回头给我电话。”
秦谂推开车门,冷气挤进来,冻得她颤瑟。她问:“你不去看吗。”
“我一个老头去凑什么热闹啊,你去吧。”
秦谂拿好包下车,车外更冷,她哈气,白乎乎的。搓了搓手才向着人群中走去。人真多,挤得要命。听到有人今年的表演会在河面上,秦谂就往河边挤,希望靠近一点,照片才清晰,她曾答应弟今年带他来看表演。她失言了,想着拍照片给他看也是好的。
距离河边还有一段距离就挤不进去了,身边有个女孩子向他男朋友撒娇,秦谂默默打量几眼总觉得这女孩有几分似曾相识。
她扭了扭头,目光盯着河面。
人挤人的,也不觉得多冷,就是脚踩着地面,冷意很重。站了半,也没见开始,她觉得腿都僵了,动了下竟有些困难。
手机在包里震动,老胡打来的。他有个好地方,不用和人挤,还能看得更清楚。
秦谂又往人群外挤,走到外圈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老胡在外等她,见她哈着白气,额头还有密密的汗珠儿不觉就笑了。
地方是好地方,再秦谂看来,能进来这里,不是她这个普通人能办得到的,也不知老胡用了什么手段。不过能当蓝时的司机,虽然多数只呆在别墅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老胡没解释怎么办到的,秦谂也不问。这样的机会不多,她想能享受的时候痛快淋漓地享受才不枉费虚度一场。
屋子里暖气十足,对着江面,又是明亮的落地窗。秦谂站着观察了一会儿,老胡又给她弄来一个单反,还:“你想拍照用这个。”
“你哪弄的?”
“租的。”老胡搓搓手,也看着江面,“这里太热,我去外面走走。”
老胡一走就只有秦谂,她坐在窗边看着脚下人头攒动,心情有微妙变化。就在刚才她也还是其中一员。表演正式开始,绚烂的烟火刺得她头晕目眩,她顾不得去欣赏,不断地按着快门,心想那子该乐歪嘴了。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表演只短短的功夫就结束了。
她喝了口冷水,激动地情绪满满平静。
她打电话问老胡在哪,老胡问她还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她不用。
开门,长长的走道有几个人朝她方向走来,无疑都是高贵矜持的。她立着不动,微敛着眼睑想当自己是空气。
走近了,她目光落在他们的脚下。
其中一个停下,目光像冷箭一样戳向她。秦谂还是低着眉,动作显得卑微。
那个女的冷冷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还不时和身边的人:“四哥,今晚你得陪我去我家一趟,再不回去他们都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秦谂听不见蓝时的声音,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阴影,眼睛微有湿意。
~~~~~~~~
再没看其他助兴节目,回去的路上很沉闷。
老胡似乎不知道蓝时也来。
秦谂有些心烦意乱,她托着下巴问:“他们感情很好呢。”
老胡:“听是很好的。”
“很漂亮吧?”
“还行,会打扮。”老胡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比她漂亮。”
秦谂笑了,虽然很勉强,她很感谢老胡的善意。
回到西山,还赶上半场晚会。她抱着暖烘烘的水宝宝蜷缩在沙发里,眯着眼听着。今运动量很,竟然困得睁不开眼,没等到凌晨的钟声响起她就睡着了。
渴了,睁开眼回忆了半才想起昨晚是躺在沙发上的,此刻已经缩在床上。她揉眼,想起来去找水喝发现腰上搭着一只胳膊。
她惊得不,扭头去看他。他睡得很安详。不是最近都不会来吗?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
她呆呆看着他好久才想起要去找水喝,去楼下倒了一杯水回来,床头的壁灯已经开了,他换了个姿势趴着。秦谂把水杯搁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他的手又搭过来,闷闷地:“把水杯给我。”
那杯水她已经喝过了,她:“吵醒你了啊?”
蓝时不话,蹭过来,脑袋贴着她的腿。
“我去楼下给你弄一杯?白开水么?”
着秦谂又要走,蓝时起来,长臂绕过她拿起水杯就灌。
秦谂都来不及阻止,他把水杯交还给她,她声嘀咕:“这是我喝过的。”
“你的口水都吃过,还怕这个?”
秦谂脸红,重新躺下,翻身背对着他。
他贴着她的背闷笑:“生气了?”
“干嘛要生气。”
“今啊?”
她想起今那一幕,有种悲伤的情绪在蔓延。她:“那是你太太啊?很漂亮呢。”
她这句话抱着十二分的真诚。
“你都没看她也能知道她漂亮?”
秦谂想,漂亮的女人不光脸蛋好看,内里也是华丽的。
蓝时捏着她没肉的腰,弄得她有些痛。她闷哼一声,蓝时又去咬她的后背,湿漉漉的,有点凉意。
“表演好看吗。”他声音哑了,抚摸她肌肤的手也渐烫。
“好。”秦谂忍着,尾音仍掩饰不了颤意。
“没骗我?”嘴上着,手已经钻进她睡衣里绕到前锋轻轻揉搓。
“我骗你干嘛?”
“可你今晚不太对劲,我估摸着不会是吃醋吧?”
秦谂只觉脑袋嗡一下隐隐发胀。蓝时察觉到她抖了一下,也没惊讶,若无其事继续挑逗。
“你今晚不用陪你太太?”
“我过来看看有些人是不是心情不好。”他的手已经往下去,到了她腹处慢慢逗着圈儿,引得秦谂一阵颤栗。他又邪恶地:“据心情不好会影响……知道的吧?”
“那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其实现在的技术……”
“万一那个将来他不认我这个老子我不是亏大发了?”
秦谂不再话,喉咙堵着什么似的。他从后面直接嵌入,要得又狠又猛。起初她还咬着唇一声不吭,后面被折腾狠了,又酥又麻的,脚趾都抽筋了,汗淋淋的。他也好不到哪儿,像个火铜贴着她,一次又一次狠劲撞着她。
秦谂就想,今晚是不是闹不愉快了,可她只能咬着牙承受他给她带来的一波又一波的快意。
结束的时候,他满足地叹气。
秦谂浑身黏糊糊的,她拨开他的手:“你不去洗洗?”
“明再。”
秦谂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了,不知道这个团圆夜他跑来这里会不会引发家庭大战。那也不是她该操心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枕边的人像个火炉,烤的她每一寸都热乎乎的。想着想着,昏昏沉沉进了梦乡。
早上是被他闹醒的,睁开眼才七点,秦谂恼火,狠狠地瞪他。
他挠她痒痒,笑眯眯地看着她:“新年第一,早点起来,不然就算上掉馅饼也轮不到你来捡啊,懒虫。”
秦谂想,要不是昨晚你来闹,她也是可以起得来的。
他又嘀咕:“以后我孩子千万别学你,这习惯不好。”
秦谂一阵气闷,不再理他。换好衣服,又涂了睫毛才下楼。她化妆的时候他就抱着臂靠着化妆镜看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她画眼线也还算手巧,被他这一盯着,眼线描歪了。
他跟着她下楼,管家看到大年初一早上他出现在这里也不意外。
起来后,他的电话就不断。
秦谂装着没看到,去厨房帮忙。
管家:“昨晚你睡得真早啊,春晚结束的时候他就来了,还准备了夜宵,没想你就睡着了。”
秦谂想了一下,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问:“早餐吃什么?”
“汤圆吧,应该是昨晚吃的。”
厨房出来,蓝时还没走,他支着下巴不知道想什么,她出来了也没反应。秦谂看着他,想着是不是该问一问他吃什么。她认识的男性,似乎都不喜欢吃甜腻的。
她站了很久他才发现,抓起茶几上的钥匙起身,“我得走了。”
“你不吃点再走吗。”
“来不及了。”
秦谂看着他,他风一样,快步穿过,院子响起汽笛,没一会儿又归于安静。
管家出来问:“走了?”
“嗯。”
“今要不要去街上看看?”
“不了。”
汤圆太腻了,吃了几个再也吃不下。又喝了一杯牛奶。管家和老胡出门了,交代她有事电话联络。
一个人更显得空荡,她去房间看了一会儿电视,没什么能看得下去的节目。实在太无聊了,她去蓝时的书房,她想就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书,应该不算侵犯他的领地吧。
架上全都是和她要看的无关。书桌上一盆君子兰开得正好,电脑边上有一块怀表。她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应该是定制的,链子有英文字母,她自认为英语学得不错,愣是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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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泛泛之辈(一)
三,她有三没见蓝时,他们没任何联系。
年初四,文锦嚷着去滑雪。
看着放晴的,蓝得晃眼。她想,去滑雪也好,不知道蓝时会不会准许。她跟管家她想去滑雪,管家问她装备齐了没有?去年冬,系学生会组织去滑雪,她和文锦都去了,准备是有的。
她犹犹豫豫地:“他若问起你就我和朋友出去。”
管家明白她的意思,她不好打电话去。他去拨号码,响了很久,才被童可可接起来,他问蓝时在不在?
童可可不记得她,也不知道蓝时在西山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也不会知道他是替蓝时搭理私生活的老人。她很不耐烦,口气非常恶劣地不在,打错了。
管家摇头,转头看到秦谂望着他,脸色和山上的雪一样。他感到心疼,:“没装备让老胡去买。”
“有的。”
老胡送她下山,她打车过去的。前几才信誓旦旦要分手的两个人又腻在一起,秦谂不知道还能什么。
看到秦谂来了,见她穿得少,文锦皱眉:“哎,又穿这点儿,回头感冒了我不负责。”
“你想负责陪我一起感冒就好了。”秦谂微笑,冲蓝时点点头。
计划回去拿装备,文锦要现买,秦谂要自己付款,文锦就当给她新年礼物。
滑雪场距离市区五十公里的南山场地,他们一路过去,路边梨花白了,山上白雪缠裹,云雾绕在半山腰上,几缕太阳光斜斜的穿过云层。
文锦叹道:“好美。”
“嗯,很美。”秦谂看得眼睛微酸,下意识去看池森,他靠着皮座微阖着眼。
“谂谂,三月我们去旅游吧。”
“想好去哪儿了?”
“嗯?”文锦纠结,扭头去看池森,晃着他手臂,撒娇:“阿森,你去哪儿?”
“听你的。”
文锦嘟嘴,女生的情态,“又敷衍我。”嘴上着,眉眼笑得月牙儿一样。
连着好几辆车超越他们,文锦想起什么,轻捶着额:“阿森,三十夜去看表演那个是谁?”
“哪个?”池森抬起胳膊将她揽过去一点,下巴蹭着她发顶,声音低低的,很有穿透力。
这是第一次看到他们私下相处,不同那些烟雾缭绕。
她想岁月静好大抵如此了。
池森低声问:“怎么了?”
“长得真好看啊。”
池森愣了一下,故意板起脸:“意思是我很难看?”
文锦笑,趴在他宽大的胸膛上,嗡嗡地震着他。她:“不是啦,不过他是真好看。阿森,他结婚了没有啊?”
“嗯。”
“是结了还是没有嘛。”
秦谂扭头去看风景,眼睛酸胀,心抖得有点儿痛。
池森轻轻敲文锦脑袋:“你没机会。”
“真气哎。谂谂,你没见过唉,真好看,比我们学校校草还好看,桃花被电死了。”
“是吗。”长得好看吗?她还真没细看。
车熄火,文锦叫她,“谂谂,你神游哪去啦。”
秦谂揉了揉眉,望去,白茫茫一片,刺得眼睛酸痛。她问:“到了?”
“你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没事儿吧?”
“嗯,有点儿困,走吧,吹冷风就清醒了。”
池森拎着装备走在前头,文锦叽叽喳喳地,秦谂慢慢跟着。池森带他们去一间休息室,让他们换装备。
文锦搓着手悄悄地:“猜猜路上我看到谁的车了?”
“咱学校的?追你的帅哥?”
“才不是,还记不记得刚才我和你的那个?”
秦谂笑容僵了。
文锦把头发扎起来,扔她一根皮筋,“扎起来。”
秦谂慢吞吞,“你们和好了?”
“嗯,谂谂你会不会笑话我啊。”
秦谂问:“笑话你什么?”
“出尔反尔。可我很爱他,怎么办。没有他觉得日子都不像日子了。”
秦谂认真看着她,文锦的脸上亮晶晶的,这是爱情的颜色。她不确定要不要问,低着头绑鞋带。
“谂谂你也谈一场恋爱吧。”
“为什么?”
“那样就不要一个人了,难过了累了会有人对你宝贝有我呢。”
秦谂想了想,觉得肉麻,而且她也不能。她:“遇到了再,现在还早,还没毕业。”
“我想好了,一毕业就结婚。”
“他向你求婚了?”
文锦黯然:“他家里不会同意的,他不我也知道。”
秦谂不知道什么,站起来拍拍她肩,“好久没运动了,回头肯定伤筋动骨。”
太久没运动,秦谂行动不自如,池森滑得很漂亮,带着文锦,雪地上的一道风景线油然而生。她滑了没多久累得直喘气,找了个地方就着雪地坐下来休息。
她好像看到了蓝时,以为看错了,眨了眨眼,那个身影很优雅,动作非常漂亮,在雪地上滑过,风一样滑出一条弧线。
秦谂看着看着,忽然有了想逃的冲动。她站起来,腿有点僵,站不稳重重跌去。
池森不知什么时候滑到她身边,向她伸手,“摔痛了吧。”
秦谂抬头,看着池森高大的个子弯着,有点儿滑稽。她笑了:“文锦呢,别把她跟丢了啊。”
“她玩得好。你需要我带一段吗。”
秦谂就着他的手起来,他的手掌很暖。被他握着的时候,秦谂表情不大自然。
池森:“你这样不行,挡着人的道,很危险。”
“今没状态。”她轻声解释。
“因为他?”
“没有。”她笑得勉强。
池森轻轻叹气,怜悯地口气:“他太太也在。”
秦谂咬牙根:“她很漂亮。”
“其实……”池森晃了晃头,收紧了手力,“以后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吧,结婚那种。”
池森带着她,她忽然不怕了。她问:“他们要知道我干过这种事,肯定不会要。”
“放心,我会介绍靠谱的,公务员怎么样?”
“好啊。”秦谂随口应着。
“你有姐妹吗?”
“有个弟弟。”
池森‘嗯’了声不再问,带着她滑了两圈,见她动作不再生硬就放开她滑向文锦。
没人带,她连着摔了两次,绵柔的雪面上上好的绸缎,摔得也不疼。熟练了,她慢慢地往远处滑去。在一处弯道上,她和一个男生并列而行排,一阵风朝着她劈过来,还有尖叫声,她扭头,只见一个黄色球团朝他们冲过来,她避让不及,被撞飞那一瞬,耳边还有嚎哭死声。
她被撞出去好远,趴在地上。
文锦听到孩子嚎哭声,拉着池森滑过去,看到地上那抹浅绿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就瘫软了,吞咽了好几次才嘶声裂肺地叫出来:“谂谂……”
秦谂听到文锦在叫她,也不知道哪里痛,晕的厉害,想爬起来就头晕目眩。
池森带着文锦过去,蓝时也看到了,他迅速的滑过去,咫尺之远停下,静静地看着她。
童可可也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滑过去,怯怯地去握蓝时的手,盯着一动不动的秦谂问:“她不会死了吧。”
蓝时紧紧地抿着唇,脸色比这山上的气温还要低。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撞得疼呢。”
蓝时甩开她,大步走过去,伸向秦谂的手微微颤抖。他不上这叫什么情绪,一种不出来的心慌和害怕。
秦谂看到蓝时,吸吸鼻子,眼泪溢满眼眶要哭不哭。
“痛吗。”
“没事。”她又看到那个人,一身嫩黄色,靓丽夺目。她低下头,抽出手。
蓝时紧紧看着她,她不肯再看他。
文锦冲过来,拉着秦谂上下打量:“痛不痛?”
“没事。”
池森站在一旁,看了看蓝时,他隐忍着情绪。池森扯了扯冻僵了的面,又看看不敢上来的童可可非常揪心。他对文锦:“今就这样吧,回去。”
文锦乖乖顺顺的:“嗯,得去拍个片子。唉,哪个缺德撞你啊,都不敢出来吗。”
童可可脸一片红色,她气冲冲过来,“我又不是故意撞她。”
回去的路上,文锦没能平静,喋喋咻咻地骂着。池森拍拍她:“好了。”
文锦委屈了,上纲上线地池森不爱她,不帮她朋友出气。
池森揉揉她的头,抱歉地看着她:“滑雪碰撞是避免不了的,而且……”他看向秦谂,“会给秦谂一个交代,你就不要太操心了。”
“我不管,反正谂谂陪我去才被撞的。”
秦谂不但头晕,现在头痛得厉害,大概感冒了。她揉着眉:“好了文锦,我没事。”
只是软组织受伤,文锦哭哭啼啼埋怨自己,为了弥补良心愧疚,她买了好多补品简直叫秦谂哭笑不得。路过繁华的步行街旁,文锦:“谂谂我很想吃吴记板栗,你想不想啊?”
池森把车停在路边去买。
文锦拿过他钱夹抽出两张票子,“我去,万一挡着人的去路,我可动不了你的车。”
池森揉揉她的头上,秦谂看得出,简单的动作满满的疼爱。想起他身边来去不断的各类女人,不知道他的爱分了多少,一份份给出去还能剩什么。
池森侧头看着她,“痛不痛?”
“不。”她摇头,不愿意情绪外泄。
不痛?摔雪地上那一瞬痛得想晕过去。
“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依然是好气。”
秦谂点头,“文锦她还不知道吧?”
池森捶头,苦恼,眉狠狠拧着。他真后悔给她介绍这份所谓的工作,文锦知道了还不把他给恨死。
“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选择,你不必内疚。”她当然看得出,把她介绍给蓝时后,他待她的态度都变了。秦谂所能想到的是他对她或许怀着一点歉疚,而身为文锦的朋友,歉疚更深了。
“你也不能一直瞒着她。”
秦谂沉默,她知道,不能一直瞒着。要她现在就坦白她做不到,就想着能瞒一算一,她现在过日子也是过一算一,不想去考虑明,太难了。
“你也不要想太多,日子轻松也是自己的,难也是自己的,总会过去的。”
“谢谢你。”
文锦回来,把一袋热乎乎的板栗递给她,问:“聊什么?”
“毕业论文。”池森面不改色。
提起这个话题,文锦兴致勃勃,她:“阿森,你毕业论文写什么啊?”
池森抬手,看起重重地敲她头,秦谂知道,那力度很轻,在她看来纯粹情侣间的亲昵。他笑道:“不要指望我,我们不同专业。”
“那你认不认识我和谂谂专业的人啊?”
“不认识。”池森撇她。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学什么不好居然去学能源动力,他们脑袋抽风,家长也跟着抽风?他们不知道这个专业不适合女孩子?池森一肚子抱怨,也只能无声咽下。
文锦惋惜,又问:“谂谂,你的论文怎么样了?唉,我你为什么要放弃?前几教导主任还问我你以后的打算。”
“也没什么可惜的,以后也有机会。”
“阿森,你公司要不要人啊?让谂谂去你公司吧?”
“回头我问问。”
文锦不乐意:“你自己的公司还要问问?”
“总得找个合适的位置是不是?不能把人往哪搁了吧。”
文锦不满的哼哼唧唧,又问:“谂谂,你还给人画图吗?”
“最近事儿多忙不过来。”
文锦深深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
分手之后,文锦给她发微信裴绍元回来了,问她知不知道。
秦谂盯着手机看了半才想起裴绍元是谁。她想回来就回来了,不会比目前更糟糕。
为他掉眼泪,一次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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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泛泛之辈(二)
秦谂最近喜欢呆在花圃边上弄些花花草草,比如浇浇水,挪挪位置。弄好了回到主屋,看到蓝时从楼上下来。她微笑着:“起来了?我去厨房看看。”
蓝时站在楼梯上,看着她微笑,看着她转身,看着她挺直的背,稳健的步子,心头滋味万千。
她不是他的妻子,她做这些事却是妻子才会做的。而他合法的太太,他们之间步步算计,曾经那一点感情也早散了淡了。
散了淡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秦谂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面疙瘩,冲着他微笑:“管叔和老胡去市里头看朋友去了,厨房也没什么好吃的,你将就一下?”
蓝时不话,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低头吃起来。
他吃了半碗抬头,见秦谂低着头在一站着,委委屈屈的模样,不由朝她瞪眼,“有事?”
昨晚睡得不好,眼袋严重,脸色也很苍白。蓝时一问,她不知道该不该。
蓝时不耐:“有事就,吞吞吐吐像什么话,以后我儿子像你还了得?优柔寡断。”
秦谂知道他心烦,想来也是,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甚至朋友都不是。她:“我下午想出去一趟。”
“出去就出去,用不着跟我。”
秦谂张了张嘴,眼里蓄满了泪水。心里不是不委屈,是谁命她出去要报告?她用力地忍着,不肯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她低声:“我知道了。”
转身,上楼。
蓝时胸口憋着一股气,想砸了碗,手都扬起来了下不了手。
他深吸气,摔门,踏着台阶。
冷风吹得脑门儿凉飕飕的,他也渐冷静下来。回头恨恨地瞪了楼上秦谂住的那间屋子,还以为是个省事儿的,没想也是一个讨债的主儿。
下午,杜沉约他去马场,同去的还有池森一干人马。
跑了一圈,杜沉见他木无表情,缰绳扔给马童,递给蓝时一支烟,自己点了起来,他没动。
深吸了一口气,藏蓝色的烟袅袅而起。他问:“你今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没事。”
“童可可的问题?”
蓝时夹着烟示意他点火。杜沉笑骂:“还真……你应该找个姑娘跟在身后伺候着,让我一个大男人给你点火你也干得出来。”
“废话真多。”
“我也不想,不过……老实,你和她是要散伙还是继续搭伙过总得给我个明白吧,看着你们不上不下吊着我累得慌。”
蓝时凉凉地撇他:“吊的不是你。”
“就是憋得慌,也不知道你们闹什么。还是老爷子给她压力太大了?如果真是孩子的问题,我建议你们可以做试管。”
“管得太多。”
杜沉不乐意,拧着眉:“什么叫管得太多?童可可好歹叫我一声大哥,我总得过问她在你们家有没有被欺负。”
蓝时深深地看着杜沉,看得他发虚:“你看着我做什么?”
蓝时笑了下:“你的亲戚还真五花八门。你要真为她着想就去劝劝她,让她没事别折腾。”
杜沉盯着他面看,“什么叫别折腾?她在你们家受的委屈还少?之前不那是我想着你们是夫妻,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现在就好插手了?现在我和她也还是夫妻。”蓝时意味深长,烟雾升起,他表情莫测。
“我一直以为,我们都是一类人,不会为哪个女人破格。但你除夕夜都不回家你解释得过去?”
“她向你哭诉了?”
“你把她藏在西山?你以为藏得住?”
蓝时弹了弹烟灰,抬头看着马场里蹦腾得欢乐的马儿,神情晃了一下。
杜沉也抬头看去,沉声:“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那些也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
蓝时想,也许真过去了。
“想不想知道那晚见到她我什么反应?”
蓝时不话。
“太像了,简直就是……但我知道她不是。”杜沉想了想,也觉得好笑。蓝时这几年身边也不缺人,各种类型的都有,关系不亲密也不疏离,也不会长久。那晚见到秦谂,第一眼震惊外也没太多想法。砸得他头晕的是为了她,蓝时和周至又杠上了。
那时候杜沉很想揪着他衣领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终究没那么做,而是站在他边上伙同他料理周至。
那时他就预感那个女人不简单,她的出现会掀起惊涛骇浪。
没想童可可也回来,还带上她表妹丁一一。杜沉抬抬下巴示意:“喏,来了,你们好好谈,我去溜两圈。”
着,还不忘扯上丁一一。丁一一不肯走,两眼水汽蒙蒙地望着蓝时,蓝时看都不看上一眼。
童可可幽怨地问:“看到我出现是不是想着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我什么都没。”
“可你就这样想。你怨我恨我,怨我拆散你们,恨我打掉孩子,以后再也没有可能。你为这些冷落我也可以,我能忍受。蓝时,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那人不要你了?”蓝时淡淡地看着她。
童可可脸色大变,瞪着眼身体在风中颤抖。
蓝时慢条斯理地:“又不是秘密。”
“你恨我?”
蓝时:“恨你什么?总归你给我带来利益,我们……”
“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娶我才和家里闹崩。”
“也是。”蓝时低头,轻轻笑了声。当时除了爷爷,还真没人答应。
童可可恼火地瞪着他,又不敢发脾气,“你笑什么呀,有那么好笑吗。”
“不好笑。”蓝时脸上忽地一冷,眸孔寒意上来。
童可可缩着脖子有些害怕:“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告诉你家那边七姑六婆省省事儿,别动不动塞女人给我。我蓝时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你太过分了。”
“到底谁过分?你来告诉我,到底谁过分。”他压低声音,深深寒意笼罩着,“我过没孩子我也不无所谓,你都做了什么。”
“你不在意你父母在意,我爸妈在意,所有人都在意,我在意怎么了?不就一个孩子吗,谁的肚子生出来不是生啊。”童可可情绪有些激动,面色绯红。
蓝时冷笑:“所以把我灌醉让你表妹来上我?”
童可可咬着牙,恨恨地瞪他:“与其找一个不认识的不如找一个认识的,知根知底,一一也喜欢你。”
蓝时额头突突地跳着……
“你讨厌她不过因为是我安排的,你不应该感谢我的大度吗。你在外面风花雪月我不过问,我没办法给你们家传宗接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要不是……要不是那个贱人,我又怎么可能。”
“够了。”
童可可怨怨地问:“不能忍受了是不是?我也一样。”
“后悔了?”
“是,我后悔嫁你。”
“也是。”蓝时又低低一笑:“也不知道你那些男朋友知不知道你配偶栏上挂着我的名字?童可可,当初我问过你要不要嫁我,你自己的选择。”
“你什么意思?你怪我没拒绝?”
蓝时转身要走,童可可拉住他衣角,“我爱你啊,蓝时,我爱你有错吗。”
“没错。”蓝时没回头,目视前方,心尖掠过几分烦躁。池森他女朋友嚷着要来马场玩。他知道背后的意思。他想他今早上莫名发火,那个人没得他的令不会再踏出西山别墅半步了。
想起她巴掌大的脸,雪白雪白的。为此,他特别叮嘱管家给她配制营养餐也不见效果。
池森看看他又往往不远处站着的童可可,努努嘴:“放心,我那位和朋友去唱歌,不玩到半夜不会罢休。”
难怪她想出去。蓝时点头。
“要不要比一下?”
蓝时答应。
他们一跑就是两个时,寒冷刺骨的气跑得大汗淋漓。下马去休息室,童可可和丁一一都还在。蓝时给自己倒水。丁一一有点怕他,又想亲近她,懦懦地拿着杯子走过来,“姐夫喝这杯吧。”
“谢了,我自己来。”
池森笑笑:“丁姐,不介意的话给我倒一杯?”
丁一一抬头去看池森。
坐下来休息,杜沉他们也回来了。池森问晚上去的安排,童可可忽然插话:“蓝时,我爸妈让我们今晚过去。”
“太晚了,改。”蓝时没得商量的语气。
童可可有些恨他,当着一干人马的面不给面子就是不给。她做不到像他那样,其实她也是做得到的吧,这半年多来,在国外过得那些日子不也风生水起?
她:“明,明中午不晚。”
还以为蓝时会拒绝,他好。
童可可和丁一一离开的时候,杜沉忍不住:“也不知道你们闹什么,结婚的时候闹得轰轰烈烈,婚后也没省事儿。”
蓝时没解释。
池森翘着腿:“就你事儿多。”他看着蓝时,“过几年童老爷子也就退居二线,那时的童家……”
“我明白。”
杜沉问:“那么严重?童家也不只有她一个人。”
池森撇嘴,心想童老爷子不在就是一盘散沙。蓝时都没什么,他也就没对童家品头论足。只是这半年多来,童可可的做法也确实叫人心寒。
“她伤好了?文锦念着要去看她,好歹被我哄住了。”
“嗯。”
杜沉起身出去讲电话。
池森:“蓝时,我真后悔把她介绍给你。”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她人还不错,很安静,不会让你觉得烦。”
池森笑了笑:“也只是不错,你不会因为她不错而改变什么。”
“你得对,不会改变什么。”
池又:“你也还是要对她好一点。”
杜沉接完电话回来,池森也接了个电话,那边问他是不是文锦的男朋友,她喝醉了。池森不敢耽搁,马上过去。算计路上花费的时间,他联系秘书先过去看情况。
杜沉摇头:“红颜祸水啊。”
池森笑:“希望早点出现一个把你给收了,让你也体会体会什么叫祸水。”
杜沉啧了声。池森一走,他沉脸:“你应该好好和她过日子。”
蓝时想,他没想要和她好好过?蓝时哂笑:“你喜欢她的吧。”
“你瞎什么。”
见他急着否认,蓝时笑了下:“开个玩笑。”
开玩笑?杜沉不愿往深处想,有些事一旦偏离轨迹,想复原也没办法,他不想也不愿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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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泛泛之辈(四)
例假如期而至的那早上,就像被叛了死刑又忽然获得释放,心情从地狱直升堂也不为过。
蓝关:“革命尚未成功,秦姐啊,你得多努力啊。”
秦谂红着脸低下头不语。
蓝关笑道:“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不过我弟那个人……”
秦谂声道:“我没准备好。”
蓝关善解人意:“了解。”嘴上深明大义,心头狐疑渐深,她到底是单纯还是心机深沉。
他下楼,蓝时刚踏进大门,见他就问:“怎么样?”
蓝关嘴角翘起,笑得眉眼弯弯:“你和她做了几次?”
蓝时瞪他两眼。
蓝关:“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和她做。”瞥见他脸色阴沉,抿着唇,随时有可能吞了他。蓝关讪笑:“开玩笑,她不是我那盘菜。”
“她是我的。”
蓝关嘀咕:“又不是你老婆,玩腻了总会扔的。”
“那也是我的事。”他压抑着情绪。
蓝关没想他会忽然激动,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呆呆地想,不是来真的吧。如果来真的,还把童家那个逼回来?
他扶额,没敢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转而:“当初检查的时候医生没和你?”
“什么。”
“她体质偏寒,难受孕。而且太瘦了。”
蓝时点头:“知道了。”
蓝关看着蓝时,依他对蓝时的了解他不信蓝时会疏忽。至于什么原因让他忽略,他不好多管闲事。他:“我给她开了几幅调理的药,先调理一段时间。”顿了顿,问:“有这个时间吗。”
“哪来那么多废话。”
“得,算我多嘴。”想了想,蓝关还是好心提醒:“婶婶最近有点儿疯魔,私底下她问过我……你和弟妹没办法制造就找人代劳。”
蓝时笑得讥讽。
“我看童家那边未必没这个想法,你最好能有一个去堵他们的嘴。”蓝关笑得诡异,压低声问:“你风流这些年,在外面也有不少亲密的,就没意外?”
“我不会犯你犯的错。”
蓝关脸色发白,握紧拳头讥笑:“左右不过殊途同归,老四,曾经我以你为傲,因为你是我们蓝家唯一敢反抗祖父的命令。那时我以为你会和她走下去,我已经做好了以你为榜样。后来的风云变幻,转身对准童家。”
“男婚女嫁,哪有来那么多理由,想娶就娶了。”
“你还真……”蓝关摇头,多数时候,他都看不懂这个他三岁的堂弟。迟疑了数秒,蓝关:“我听她回来了……”彷如雷劈灵盖,瞬间明白:“你不会是……”
“不会什么?”
“有点儿像,她知道吗。”
蓝时缄默,似陷入沉思。
“你…别太认真了,女人无非就那回事,你认真她就不把你当回事。不要忘了,越是反抗,死得越早。她闹得那么厉害,祖父就了一句年纪,玩心大。人心是偏的吧,吸毒聚众□□就一句年纪轻飘飘带过。”
蓝时知道堂兄不平,也确实啊,当初堂嫂在娱乐圈已经是难得低调,那次被爆料和某位导演有染直接被逐出蓝家大门。
蓝关轻轻按着胸,那里急需发泄情绪。他摆摆手,有些心灰意冷:“我得回去,这里暂时还是低调点,他们选和自己选本质相同立场不一样,别走我的老路。”
秦谂裹着被子冒了一身汗,又渴。她起来踏着脱鞋去楼下找水喝。
蓝时坐在客厅,青烟在头顶升起,神情迷茫。
她站在楼梯口观察着他,直到他的声音传来:“偷看我很有意思?”
蹲墙角被当事人发现,尴尬不必。秦谂讪笑:“我来找水喝。”
“嗯。”
“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他挑眉,换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秦谂低头,懊恼至极。
“给我泡杯咖啡。”
“家里有吗。”
家?
他的心脏微微一跳。
她从跟前飘过,带着向日葵的芳香掠过鼻尖。她走路没声响,像是没重量一样,轻。
很快,她从厨房出来:“我不知道咖啡放哪里。”
“和你一样就白开水。”
秦谂郁闷,她没有要喝白开水啊,她是对着牛奶喝。他发话了,秦谂只好改变初衷,取来两个杯子洗净,又用开水过了一遍才装满水。
他懒懒地靠着,她注意到他左手上带着一枚素戒,没有光彩夺目的钻石,竟也闪得刺目。她把水搁在茶几上,提醒他:“水热。”
“你有喜欢的人吗。”他忽然问。
秦谂呆住了,一阵难以呼吸的闷痛袭来,令她头晕。
“别紧张,我随便问问。”
她:“我不知道。”她的确不知道,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算不算喜欢。
“过来。”他向她招手。
秦谂慢慢挪过去,离他半米的距离坐下来。
“抬起头。”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依言抬头。
“对,抬头挺胸。”他很满意她的表现,乖得像只猫。“坐过来。”
秦谂乖乖挪过一点,几个拳头的距离,她不动了。蓝时不满,自己坐过去,笑着看她:“以后别低着头,记住了。”
“好。”
“大声点。”
“我不会忘的。”
“我的女人就要这样。”蓝时不理她脸上的异色,手抚上她的腹轻轻揉了揉,“害怕吗。”
她能害怕吗。她微笑:“不。”
蓝时笑了,没有揭穿她。倔强的女孩,明明怕得要死,还要逞强。他:“害怕也没关系。”
秦谂迟疑,不确定该不该,恍恍惚惚地:“蓝时。”
蓝时望着她。她眼睫毛很长,也很浓黑,没化妆也好看。他问:“有事?”
“我想……我想去看看我母亲。”
“哦。”
秦谂紧张,这是同意还是……
“她知道你做这个?”
秦谂咬唇,母亲知道恐怕会被气死。她吞吞吐吐地:“我是想……我不敢,她会受不了的。而且我想……”
“你想告诉她你出国?”
秦谂愕然,喃喃地问:“你怎么知道?”
蓝时翘翘唇,好笑地看着她。什么都写在脸上,呆子也看得出来。他:“也好,需要我陪吗。”
“不……不用了。”
他陪着过去,母亲闫妮不发挥想象力才怪。
蓝时也不恼,顺着她柔软的长发拿到鼻尖嗅了嗅,“你用什么洗发水?这么香。”
秦谂囧了,嘀咕:“你不也用着。”
还真不解风情,蓝时低笑,故意:“为什么你用了香,我用没味儿?”
秦谂脸红得一片,恨不得找个地儿钻进去。她红着脸结结巴巴:“我……你……”
“不逗你玩儿。”他松开她,腿搭茶几上,问:“什么时候走?”
“这几。”
“老胡送你。”
“不用。”
“听话。”蓝时看着她,坚持自己立场的同时也没太为难她,“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怕她一去不回吗。她:“你不用担心,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不会毁约。”
“还是防着点好。”蓝时似笑非笑:“再,长得如花似玉的,闹出点动静,我的脸往哪儿搁?嗯?”
秦谂登时泄气,低低地:“上次是意外。”
“我可不管。”
他蛮不讲理,秦谂毫无办法。她问:“你今不用过去?”
“不去。”
“那中午……”
“不用特别准备。我有点累,去休息。”
他现行上楼,秦谂转身去花圃。老胡来有人找她。秦谂疑惑,会是谁?她能想的只有池森。
文锦脸色铁青站在她面前,狠狠甩她一巴掌的时,秦谂整个人都懵了。
文锦抖如筛糠,指着她哭着:“秦谂,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这会毁了你,你知不知道啊。”
秦谂仰着头,她怎会不知道,可她有得选吗。
“谂谂,你跟我走。”
“我不能走。”
文锦瞪着眼睛,不敢相信:“为什么?为什么不走?钱吗,欠了多少?我想办法。”
她穿得不多,寒风中,秦谂瑟瑟发抖,愣忍着没哭。
“你跟我走。”
“文锦,还记得周至吗。”秦谂不动,表情呆木。
文锦有不好的预感,她看着秦谂:“和周至有什么关系?”
“上次我是不是和你他是债主。”
文锦点头,秦谂确实讲过,当时她没多想。秦谂的意思是……
文锦不敢想,她哆嗦着问:“你是不是被他……”
“没有,那他带人去我家,他可以去找他……我知道那代表什么。他还……”
“还怎样?他用阿姨威胁你是不是?”
“文锦,我总不能……总不能看着我妈……。其实给谁又不是给,他对我挺好的,物质上不会亏待我。”
文锦咬牙,晃着头,不肯接受:“不,谂谂,还有办法的,我去找池森,我们离开这里。”
“我也想过,文锦,我也想过啊。我又还能去哪儿呢,我总不能只顾着我自己。我妈她不容易。”
文锦也不知道什么了,她心里有气,气秦谂什么也不肯讲,也恨自己。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秦谂才会来这里。她也恨池森,那个口口声声爱她的男人,竟把她朋友往火坑里送。想着这些她就难过,心渐渐凉却。
她知道秦谂固执,也知道她在乎现在那个家。起来,秦谂叔叔对她很好,吃穿用度她弟有的绝不少她的,甚至因秦谂是女孩子,得到的只会更多。
也偏偏这样一个关爱她的把她大好前途给毁了,文锦怎能不恨。恨这个恨那个,最恨的还是自己,自诩是最好的朋友,朋友落难,自己无能为力。
秦谂安慰她:“别那么难过,我还这么年轻,日子还长着呢。”
文锦笑得比哭还难看。
“文锦,文锦,别难过,嗯?”秦谂轻轻地抱着她。
文锦更难过了,眼泪打湿了秦谂的肩膀。文锦张口就咬她,秦谂一声不吭,由着她发泄。
“谂谂,对不起,我太难受了。”
“我知道。”
“还痛不痛?”
“冷不冷?”
两个女人在雪地里拥抱,蓝时站在帘子后,静静地看着,表情莫测。
当看到那个哭哭闹闹的女人捏着秦谂的脸蛋,他脸色沉得怕人,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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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泛泛之辈(五)
蓝时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表情莫测,也可以没情绪。
秦谂偷偷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
就在刚才,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台阶上,阴沉得吓人。文锦看到他,也不敢哭了,悄悄嘱咐她就逃开了。
确实,这样的人生气场强大,畏惧也无可厚非。
对着坐了很久,他开口:“她打你了?”
“没有,我们是好朋友。”
蓝时冷笑。
听他这一笑,秦谂就发怵,毛孔都竖起来,冷意森森。她头晃得拨浪鼓似地,“真没有。”
“有没有我有眼睛看得到。我的女人也只能由我动,哪怕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秦谂想,是她反应迟钝还是理解无能。他的女人?她难过地问:“我是第一个?”
蓝时撇了她一眼。
“呵,蓝时,别给我幻想的机会好吗,我会爱上你的。”她不会忘记自己的尴尬处境,无论哪一种关系,他们都不会是情人关系。她抿着唇,很难为也很难看:“如果我是,你太太又情何以堪。”
胸口堵了什么似的难受,“你……很好……”
“那么你是希望我爱上你吗,然后闹得死去活来?你不会希望的,所以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乖乖守着规则讨好你,你高兴了,还能多给一点不是吗,我要的是钱,你要的是孩子,没必要有多余的牵扯。”
蓝时憋着一肚子火,沉沉地看着她。
秦谂意识到自己过火了,站起来低低地:“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总之我会安分守己……”
蓝时抬手一把拽住她,秦谂重心不稳跌坐他膝盖上,姿势亲密又暧昧。他们不是没做过亲密的事,那也是关灯后进行的。秦谂挣扎着起来,他松松垮垮地握着她的腰,力用得不重,秦谂却挣不开。他的呼吸轻轻的刮过侧脸,带着清凉的薄荷香。臀部的热力提醒着她,她正坐在蓝时的腿上,她抬头看到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甚至在他眼里看到自己。
秦谂紧张极了,舔了舔干燥的舌:“你……我……”
什么东西绷断了,蓝时第一次深刻体会。他低头,轻轻咬了咬她的唇。秦谂大脑一片空白,习惯地抿着唇没有让他有机可乘。
蓝时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吮吸,手在她的臀上重重捏了一把。
秦谂吃痛,惊呼出声。
就这功夫,蓝时伸舌攻破城防,摄取她的香舌。
老胡急急忙忙进来,看到这香艳的一幕也呆了一下,事关紧急,又不能悄悄退出。他咳了声,惊动了屋里的人。秦谂几乎是瞬间推开他,一张脸憋得通红,看也不敢看他,踏踏地跑上楼。
蓝时面部微潮,老胡看得出他这是欲求不满。他也郁闷,撞上蓝关的好事,换谁也不爽。事情紧急,他也没办法,谁让那边来电话他爷爷来了。
他调整一下呼吸:“什么事?”
言下之意,最好有事,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老胡像是没看到刚才那一幕一本正经:“那边老太爷来了。”
爷爷来了?
蓝时揉额:“知道了。”
他在楼下坐了半时,楼下半点动静都没有。他上楼去,卧室也没见人,发现露台的门开着,帘子后似有人影。他过去,果然看到她。她坐在摇椅里,脸微红。
他抱着臂微垂着眼静静观察着她,她耳垂下轻轻摇晃着一个耳坠,白嫩的脖子漏出来,宽大的领子微露香肩,这样诱惑的画面却又给人安定的踏实感。
秦谂越想越懊恼,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发生了,还被老胡撞见,她没脸见人了。她郁闷地捶捶头,双手覆盖眼睛。
真糟糕,他会不会以为她故意的?
越想越糟心,越想越烦躁,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怕惹怒蓝时,也担心他误会。
她辗转反侧安静不下,她告诉自己,君子坦荡荡。事实上她真的坦荡么,没丁点儿想法?她摇头,不是的,她有*,她对他是有感觉的。她不知道这种感觉能不能称为心动,恋爱经验匮乏,仅有的一次也不是这个感觉。
见她一会儿捶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叹气。蓝时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想什么?”
没想他会上来,又无声无息。秦谂被骇住了,立马起来,结结巴巴地:“没……什么也没想。”
“是吗。”
他的口气显然不相信她的,秦谂不安又窘迫,不敢面对他,低着头就想从他身边走过。他堵住她去路,逗她很有趣一样,笑着问:“真什么也没想?”
“是,我渴了。”
“正好,我也渴了。”
这个人故意和她作对吧。秦谂嘀咕,不甘心地问:“你喝什么?”
“什么,声音太听不见。”
秦谂红着脸瞪他。
蓝时好心情地笑起来。
他笑起来很好看,秦谂晃了晃神,几乎慌不择路逃开。身后传来愉悦的笑声,秦谂则发心慌意乱,好好的一个杯子被她打碎。
蓝时喝着水,秦谂扭捏地坐在一旁,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起。
他看了她几眼,没出声,就想等着她什么时候开口。时间哒哒过去,老胡上来那边又来电话催了。
蓝时这才起身,深深看着秦谂,她也望着他,难以启齿的柔弱,她整个人看起来又多了份可怜。
他没开口,也没多余的时间耗费。
眼看着他就走了,秦谂也起来:“蓝时,我……”
蓝时站着不动,心想还以为你不开口了。他淡淡地问:“什么事?”
“关于去看我母亲,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你自己决定。”
老胡载着蓝时离开这座宁静的山头,秦谂看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胸口闷得胀痛。管家拿来一件披肩递给她,见她发呆忍不住叹道:“谂谂,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遇到更好的。”
秦谂转身,冲着管家淡淡地微笑。
“相信叔叔,你值得更好的。”
“嗯,谢谢管叔。”
“你要外出?”
“是,大概要一周时间。”
“也好。”管家想着,这段时间蓝时没时间来,她一个人太孤单,出去走走也好,免得胡思乱想。
蓝时刚踏进家门,劈面砸来一本硬皮书。
老太爷坐在堂屋中央不怒而威,堂屋还聚集了他大伯蓝建北,他二伯蓝建南,还有他大姑蓝如兰,他父亲蓝建东。蓝关装得一本正经,其余几个堂兄弟姐妹没见人影儿。刚才见楼阁探头探脑,蓝时就知道了,今是不寻常的一。
侄儿蓝田田没察觉气氛凝重,蹦蹦跳跳追进来,嚷嚷闹闹地:“四叔,我的炸鸡带来了吗。”
蓝关松了口气,老太爷僵硬的表情微微松动,和蔼地对蓝田田道:“田田,你去找你奶奶玩儿啊,回头太爷爷带你去吃炸鸡。”
蓝田田不买账,晃着脑袋:“不要,我就要四叔叔。”
老太爷宠爱这个嫡孙,几乎有求必应:“好,待会儿让你四叔带你去。现在太爷爷要和四叔叔聊,你去找你婶婶好不好?”
蓝田田撇嘴:“不要,我一走你就打四叔,太爷爷是坏人。”
蓝田田的话,满屋静默。
蓝关很想朝儿子竖大拇指,奈何众目睽睽,他有这个心没贼胆。
蓝时淡淡地笑了笑,揉着蓝田田的脑袋:“听太爷爷的话,先去找奶奶,我和你太爷爷爷爷们有大事商量,朋友不得参与。”
蓝田田似懂非懂,声地问:“我不听话是不是就没炸鸡吃了?”
“嗯。”
蓝田田不甘不愿,一步三回头。
大门缓缓合紧,老太爷子雄浑略带沙哑的声音重重响起:“跪下。”
蓝时抿唇,站得笔直,目光平视老太爷。
蓝关都为他捏了把冷汗,如果不是重演今的阵势,蓝关几乎快要忘记家里最后一次闹革命的惨烈。他也有点看不明白这位堂弟,上次惨烈的教训没能刻骨铭心,没看清这个家,没看清长辈们所看重的是什么。
老太爷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叫你跪下。”
蓝时没有,他似笑非笑地问:“请问爷爷,这次你以什么名目?”
“你……你这是……”
蓝建东见老父亲气得胡子翘起,没吭声,又看了看蓝时,心情复杂。蓝建北开口:“爸,您别动气,阿时的事业蒸蒸日上,这和他的能力分不开。再了,男人嘛有点毛病也是能够接受的。我知道您心疼可可那孩子,可是……您不也……”
话没讲完,他们都心知肚明。童可可肚子没动静,可以外面找一个,也就是所谓的借腹生子。童家那边也有这个意思,并且有了上好人选。他们都知道蓝时在外面的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一个人,没任何商量的余地拒绝了童家选出来的。
“你们以为我老了耳目失灵了什么事也不管了由着你们折腾?”
蓝建北噤声。
“什么蓝家最得意的孙子,我看狗屁。三十的人了还以为十八呢,啊?为女人争风吃醋,我老脸都快被丢尽了。”
蓝家几姐弟面面相觑,同时也松了口气。老太爷成长的环境和他们不同,受封建礼教影响甚深。童可可没为蓝时添一男半女,在外还闹出丑闻。他们都以为老太爷这次过来是要处理这件事,没想会和蓝时的风流债有关。
关于蓝时为一个女人和死对头周至动手他们也有所耳闻,也并不很放在心上,他们的恩恩怨怨由来已久,也是因女人而起。周家位高权重,周至也是个张扬跋扈的性子,一言不合打起来不是没可能,也不是第一次。老爷子为这事发难,他们还真没想到。
蓝时很淡定:“看他不顺眼,那晚不是我的女伴我也不会客气。”
老太爷又一本书砸过来。
蓝时不躲,生生受了。
大姑蓝如兰差点惊呼出声。
老太爷知道蓝时的伸手不可能避不开,没想他不躲不闪。这样一来,气消了不少,自己的力道自己清楚,忍不住担心自己是不是砸重了。
老爷子站起来,负着手胡子一瞪:“出息了啊,现在大家都在传我那个得意孙子为了女人大打出手。”
蓝时:“只后悔下手轻了。”
蓝时差点就憋不住,他用手抵着唇,要笑不笑。蓝家姐弟也是一副忍着笑的面孔。想想也是,周至是谁啊,提起他谁不避让三分的,就他们家的蓝时敢对着干,这才是他们蓝家人应该的魄力。
老太爷瞪着眼,想打吧,孙子年轻皮厚不痛不痒,教训吧,也无事于补。
蓝时又:“爷爷,我知道分寸,不会让您为难。”
老太爷冷哼,信他的话才有鬼,真不想他为难就不会和周家那个土霸王对着干,已经不是第一次。
蓝如兰笑嘻嘻地扶着老太爷劝道:“爸,您也消消气。周家那个土霸王,从来都是横着走,把人不当人看,欠教训。爸爸您不是吗,您的几个子女,您的孙子孙女,不就属阿时最得您意吗。你想想看,你年轻的时候遇到周家土霸王,你会……”
“你们少帮他求情,他都快把这个家整得乌烟瘴气。”
蓝如兰想,爸您真冤枉,在这个家,谁敢蓝时半个不是还不打您的脸?蓝时无法无的脾气也还不是您一手宠出来的。她笑着:“爸,宁夏和清秋今也过来看您了,您不是老久没见他们姐妹了么。”
老太爷岂有不知这个女儿在为蓝时求情,他也没打算多为难他,打一听到他又和周家那位杠上了,也有些着急。想着都快三十的人了,动手就动手一点也不顾忌后果,有一他不在了,还不知会闯出什么事儿来。他也知道,蓝时心里有心结,他得承认是他一手造成的,所以对这个孙儿寄以厚望又对他心怀愧疚。
他挥挥手:“都下去吧。”
蓝时也转身,老太爷:“晚上我和你岳父喝酒,你没事的话,也来陪陪。”
“好。”
“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吧,让他安心过几年。”
“我和她挺好的。”
老太爷还想点什么,千言万语如刺在哽。
蓝如兰:“爸,他们是真的挺好,哪有夫妻不拌嘴,打打闹闹一辈子不就过了么。”
老太爷想起了自己和已经走了几年的老伴儿,可不也是打打闹闹一辈子,吵起来恨不得抄家伙,没几又和好如初。如今她走了,没人闹自己反而不习惯。老太爷沉思:“我就担心阿时这孩子放不下。”
蓝如看笑笑:“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都几年了。再了,那个时候他们才多大点儿,有点什么又哪会是爱情。爸您就不要操他们年轻人的心了,我知道您是为他好,为这个家好,阿时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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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别拿爱情说事儿(一)
在祖宅用过晚餐,母亲方梅让蓝时和童可可带着宁夏和清秋去玩。蓝时刚要拒绝,方梅:“今元宵,街上热闹,宁夏这丫头嚷着去看花灯,你在家也帮不上忙,还尽惹你爷爷生气,赶紧儿带姐妹出去逛逛,也顺带陪陪你媳妇儿。”
童可可挽着方梅的手,笑着:“妈,您也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今晚可热闹了。”
方梅摆手拒绝:“我这个老太婆去凑什么热闹,你们去吧,待会儿你爷爷有个什么事找不着人。”
蓝时抱起宁夏一手牵着清秋出门,方梅催道:“去吧,好好玩儿啊。”
“唉。”童可可低头,笑笑地追着上去。
街上拥挤热闹,车子走走停停,到了河滨公园,清秋嚷着去放孔明灯。
童可可拉着清秋有有笑穿过人群,蓝时抱着宁夏慢慢走着。宁夏性子稳,一定也不急,还刮着蓝时的鼻子压低声音问:“叔叔,你和婶婶是不是吵架了?”
“是不是奶奶让你来问?”
宁夏掰着手指,嘟嘴:“也不是啦,就是你和婶婶……我好久没看到你对婶婶笑了。四叔,你和婶婶会不会离婚?”
离婚?
他笑了下:“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会离婚?”
“四叔爱婶婶吗。”
蓝时捏捏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懂什么。”
“清秋姐姐你和婶婶是因为爷爷的关系才结的婚,你不爱婶婶,婶婶也不爱叔叔。”
“别瞎。”
“你们都当我孩子,我才不是。”
秦谂陪着文锦,她闹闹疯疯的,一会儿哭,一会儿尖叫。秦谂被她折腾得筋疲力尽,还不得不用力陪她一起疯。因为文锦发话了,今晚不陪她疯狂就和她绝交。尽管知道她着玩,秦谂还是不忍心拒绝她。
她们在人群中玩玩闹闹,文锦不心撞了人,把对方撞翻地上。对方尖叫起来,文锦吓呆了,还是秦谂反应快,忙着去扶起那个被撞倒的女人。那个女人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她力气,扶不动。然后,她被人用力推开,她也跌坐地上。再然后,她看到池森,他拧着眉抱起那个女人。秦谂担心文锦,跌跌撞撞爬起来,文锦坐在地上,面目呆滞。
“文锦,你别吓我。”
“谂谂,你告诉我,我在做梦,你告诉我。”
秦谂担心地看着她,想文锦这不是做梦,这都是真的。她:“文锦,你冷静点好吗,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不,不,你骗我。谂谂,你骗我。”她摇着头,不肯相信。
“文锦,别这样,你别这样。”
“不是,一定不是的,昨晚他还和我商量去度假,怎么可能是真的。谂谂,我一定做梦了对不对?他们没任何关系对不对?”
秦谂心疼她,心想这都什么事啊。
文锦哭累了,秦谂送她回家。回到家,文锦嚷着要喝酒,秦谂劝不住,只好由着她。她酒量不好,喝了半瓶就醉倒了。秦谂不放心她一个人,又担心自己无故缺席蓝时不高兴。这么晚,打他电话也不妥,只好求助管家。
管家听后让她照顾好自己。
蓝时快着快车穿梭,池森紧紧搂着邬俐,低声安慰:“别担心,不要怕,有我在,不会有事。”
邬俐痛得一张脸扭曲着:“池森,我好痛。”
“我知道,对不起。”
“我好恨。”
“恨吧,快到医院了,忍一忍。”
“池森,我们结婚吧。”
池森抿着唇,脸上表情也很痛苦。是的,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又或者他们的爱情早被挥霍,如今捆绑着他们的仅仅是强大的利益团体,分不开,也不会靠的更近。
邬俐惨然一笑,喃喃低语:“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一点也不。可你爱她吗,也不爱,我知道,不然也不会对她的哀伤视而不见。池森,其实你比谁都清楚,我们没有爱情,却无法分开。而她,永远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三儿。”
池森抿唇不语。
“我错了吗,别不高兴,我只是好恨啊,为什么你就不爱我。”
送到医院,医生邬俐怀孕了,但胎儿保不住。
听到这个消息,池森像是做梦一样。
邬俐怀孕了?他一点儿也不知情。他们在一起,从来都采取措施,不会有遗漏,她怎么会怀孕?
邬俐得知孩子保不住,哭晕了过去。
池森守她一宿,第二一早,又在医院碰上文锦。他把怨气都撒在文锦身上,怪她不懂事,怪她不理解他的难处。文锦看着他,目光哀伤又绝望,像是问他又像问自己:“我不懂事?呵呵,是啊,懂事的话怎么会爱你呢,明知没有前路还一头栽进去。”
看着她这样,池森痛苦又不忍,还不能告诉她,就在昨晚上,他失去了一个孩子,哪怕他不爱孩子的母亲,他的难过不是虚情假意。
秦谂忍不住,护着文锦瞪池森冷笑:“是啊,懂事也就不会在你这棵树上吊死了。池森,原还想着你不一样,其实哪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人。”
池森心累身也累,他不想话,尤其是文锦还这样闹他。
文锦不话,目光呆呆的,拉着秦谂,声音嘶哑:“我们走吧。”
离开医院,秦谂问:“为什么不告诉他?”
文锦笑得凄凉,她问秦谂:“告诉他什么,谂谂,那是他未婚妻,他们是亲梅竹马,他们也是名正言顺。我呢,就是那个破坏他们和谐的第三者。”
秦谂不出话来。文锦是三,她又算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
文锦轻抚腹,怔怔地想,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文锦想喝奶茶,秦谂去买,又担心孕妇不能吃,待上查询,文锦一把夺过去:“又不生,吃什么无所谓了。”
“文锦,你想清楚了?”
文锦反复不定,秦谂担心她就嘴上,万一有意外,后悔痛苦的又是她自己。文锦:“想什么,还有什么好想的。我总不能仗着一个好肚子上位对不对?别能不能上,上了我也就变成一粒大米饭粒,而那个他此刻不爱甚至有些厌烦的女人则会成为他胸前的朱砂痣,是永远的痛,永远的记号。”
“你要告诉他吗?”
“我没想好。”
“文锦,坚强。”
文锦冲着她笑得勉强:“我会的,有你做榜样,我总不能落后于你。”
秦谂回到西山,管家蓝时这几忙,等忙完就来看她。
秦谂笑了下。她不知道自己算什么,等着被他临幸的女人?她又是他的第几分之几?她喃喃问:“他有很多伴吧。”
管家缄口不言。这种事他是不好插嘴的。
“对不起,我逾越了。”
“你是不是……”
“我没事,我有点困,去休息。”
“谂谂……”
“管叔,我真没事。哦,忘了。”她捶头,“去三江的计划我往后延了。”
“好。”
这个晚上,秦谂几乎是迷迷糊糊睡着,一有动静就惊醒。第二一早,她匆匆出门。管家问她,她和朋友有约,大概会很晚才回来。她先去了一趟医院,邬俐还在医院住着,听医生病人情绪不稳。
她是来见池森的,她得找他谈一谈。
等了一个时也没等到池森,有两个护士从邬莉病房出来,从她跟前走过去,愤愤地批判:“里面那位真可怜,刚才有个女的找上门来,人家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现在的女人……”
尾音拖得很长,秦谂脸煞白,心脏的地方剧烈跳动,像是要蹦出来。
脑袋里回放着现在这些女人……
这些女人……
她也是这些女人之一吧,哪怕她和蓝时各取所需,本质也是相同的啊,他有太太,她清楚,也一而再警告自己动什么都别动感情。她不是个意志力坚强的人,那么多心知肚明还是忍不住对他心动。
她猛地站起来,起得太急了,有些头晕。
池森微眯着眼走过来,绅士地扶住她。
秦谂抬头看了看,不动声色避开他的手,“谢谢。”
“你……”
“我来找你。”
“有事吗。”
“现在又没事了,我该走了。”
“秦姐。”他堵住她的去路。
秦谂微微一怔,抬头望他:“你会和你未婚妻结婚的对吧。”
池森没有犹豫,点头:“对。”
还真坦白,秦谂不知该恨还是庆幸。想起文锦,秦谂吸气:“那么文锦她算什么。”
池森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池先生,如果我朋友她有了孩子,她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会,我不会让这个意外发生。”他回答斩钉切铁。
秦谂想,再多的防范也有疏漏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冷然冷静,她为文锦不值。她笑了下:“我就打个比方,对不起,打扰了。”
“你什么意思。”聪明的人也有转不过弯的时候,秦谂的问题,他也是这会儿才有所反应。他和邬莉偶尔的几次也都有采取措施,也还是有了意外。他和文锦关系,也不难排除这个可能。
“她……”
“池先生,我挺感谢你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秦谂来了也走了,打碎了他所谓的宁静。她,也有可能怀孕不是吗。
池森再也克制不住,掏出电话拨过去。那边提示关机,他心慌了,第一次这样不知所措。他急着赶过去,邬莉的朋友在他身后叫也没理会。
他去他们的公寓,没找到人。她的东西都还在,他不安的心才稍定。坐在他们的床上抽了一支烟,满脑子都想着她去了哪里,又能去哪里。在他眼里,文锦只是一个会撒娇撒泼的女人,在外面,胆怯懦。就这样一个女人,他竟有把握不住的无力感。
在公寓等了半,隔了一会就拨她的号码,回答他的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医院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过去,池森没给明确答复。
到了下午,他沉不住气,几番转辗找来秦谂的号码。
秦谂很客气,礼貌地问他:“池先生有事吗。”
这个时候他心急如焚,只想知道唐文锦的下落,丝毫不在意秦谂的冷淡以及略带嘲讽的口气。他问:“文锦在你那吗。”
“她不见了?”
秦谂吃惊的口气不似作假,池森的心冷了几分,“嗯,不在家,电话也没人接。”
“找过了吗。”
“我不知道她会去什么地方。”
“你们不是在一起四年了吗,她能去什么地方你会不知道?”秦谂有些急,也有些恨。
池森问不到,打扰了。挂了电话,回头看到文锦紧抿着唇要哭不哭地出现在门口。秦谂站起来:“对不起文锦,我……”
“谢谢你收留我,我困了,想去睡觉。”
“文锦……”
“没什么大不了,没有谁离不开谁。你那个时候那么喜欢裴绍元,你们分手,你也就难过了一个月。所以我想,我不能被你比下去。”
文锦像个幽灵一个,秦谂想你就睡主卧,可想起蓝时,她沉默。
她从医院回来,在门口看到失魂落魄的文锦,她吓坏了。她见过她的痴,见过她的癫,她的哭她的笑,就是没见过没了灵魂的唐文锦。
那一瞬间,她仿佛把文锦错看成了自己。如果在这次错乱的关系中,她还把心也交出去,也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文锦谂谂我没地方去了,让我在这里避一避可以吗。
秦谂好。
管家看到她带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回来,非常震惊的。她用请求的眼神望着管家介绍这是我朋友唐文锦。
文锦就这样住进来,秦谂认为这件事得和蓝时吱一声,她不确定自己方不方便联系,只好请管家出面。
文锦也明白秦谂的处境,她只是无处可去,担心池森来找她,又担心他不来找她。这样备受煎熬,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她不是秦谂,面对困境不会被打倒。两难选择,她逃避了,哪怕清楚地知道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该解决的迟早都得面对。
她红着眼,声音沙哑颤抖:“谂谂,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文锦哭着摇头,嘶声道:“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不会走进这里。谂谂,你一定一定不要爱上他,他太复杂了。”
“我知道的。”她故作轻松:“你放心,我连二奶都算不得,你的担心不会成为现实,去睡一觉。”
文锦去休息,秦谂在露台上吹冷风。文锦提醒了她,她什么都可以动,就不能动感情。
她惊冷地发现,她现在的生活就像古代皇宫的妃子,日日等待临幸,又不可预知地等待他的厌弃。
其实她有好几次起了逃的念头。走,不难,难在闫妮和郑申燿。她不知道自己走了,蓝时会不会以为她是个骗子转而对付她的家人。还有周至,她不敢妄自菲薄认为他对她有兴趣,她不眼瞎,看得出蓝时和周至的矛盾,虽不知起因。但她敢肯定,离开蓝时这棵大树,除非她有通的本领,否则落到周至手里只怕活不了。
这就认输吗。
不,她不会认命,她还年轻。
那么毁约?她不会拿鸡蛋去撞石头,除非他腻了。
她去厨房,管家问是不是饿了。
想起楼上的孕妇,秦谂点头:“我弄点吃的。”
“我来,你去歇着。”
秦谂没坚持,问:“管叔,老胡他不在?”
“在的,怎么了?”
“我想买几本书。”
管家:“你想看什么把名字写下来,我让他去书城买回来。”管家顿了顿,“你朋友她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叫蓝医生来看看?”
秦谂也不放心,麻烦了。
管家看着这个总是默默不出声的女孩,眼睛有点潮湿,也不知蓝时心里怎么想,找谁不可以,非得找这样一个回来,不是给自己添堵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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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别拿爱情说事儿(二)
池森找不到文锦,直caii蓝时,连环催命似的。他拜托蓝时打听文锦的消息,蓝时不紧不慢:“你女人不见了,找我做什么?我不是警察。”
池森:“她没什么朋友,而且能找的人我都找了。阿时,我若还有一点办法也不会来求你。我知道文锦和她关系铁,她锦的下落,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你值得同情?未婚妻体面,情人鸟依人。”
池森苦笑:“你就不要嘲笑我了,我知道我咎由自取。可你也爱过,你不会不懂。”
“我帮你问问。”
童可可带着宁夏进来,看到他站在阳台上,一件单薄的衬衫,让他看起来更高达伟岸。童可可静静地看着他,眼睛有些潮。她清楚他不爱她,娶她只是因为那个人开车撞了她,导致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童家要追究对方责任。蓝老太爷才让他娶她,而他没反抗,就那样答应了,并且和那个人断得一干二净。她几乎不敢相信,要知道他为了那个人,什么出格的事儿没做过。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结束就结束了。她也再没见过对方,婚后他们过得相敬如宾,蓝家没人为难她,对她很客气。她知道,那是因为没把她当家人。她本以为他们会这样举案齐眉,婚后没多久,蓝时染上了有钱人的毛病,在外有了女人。
因为孩子的关系,不但她家急,蓝家也坐不住。所有人都默许他在外面花酒地,甚至还期盼着能给他们带回一儿半女,很可惜,他们的愿望落空。于是他们开始给他塞女人,以各种名义。她也认命了,默许他们的动作。当把表妹丁一一推进喝醉了的蓝时怀里时,蓝时和她彻底决裂,人前演戏都不愿了。她伤心绝望,一气之下跑去旅游,后来发生那些事,她想过自杀,奈何活着需要勇气,死更需要勇气,她厚颜无耻地回来求和。
她走过去,柔声问:“不舒服吗。”
他缓睁眼,表情冷淡:“没。”
“中午我爸爸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没答话,站起来和她擦肩。
“你要出去?”
“嗯。”
“蓝时,我们非得这样吗,就不能像正常的夫妻那样过吗。”
“正常夫妻?”
“蓝时,我爱你呀。”
“所以千方百计的算计我?”他冷冷地笑:“你的爱我还真不敢苟同。”
童可可浑身颤抖,惊恐地看着她,泪流满面。她错了吗,爱他爱得辛苦,为了他改变自己,却换不来他一个回眸。他的眼里心里满满的爱,不是对着她。他的温柔对着另一个女人,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那时她只想着两家知道他把她睡了,她就有机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呢,他们是发生了关系,也没能改变,他要娶那个人。啊,她处心积虑不是看在他微笑着走向别人。她挑衅那个人,把那个人逼得无路可退。当她躺在那辆车轮底下还在想,这下子看你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作恶多了,总得还的。她的报应来了,一辈子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蓝时在楼下挣扎,要不要给那个愚蠢的女人打电话?想起元宵那晚,她护在朋友面前,一股邪火蹭蹭上串。
她懂不懂得保护自己?
他没再犹豫,直接去西山。
秦谂没想他会来,管家近期都不会来的。当看到他,秦谂傻了,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蓝时上下打量她,见她呆呆的,哼了一声。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我还不能来了?”
秦谂怕他误会,又担心他责怪,这里是他的地盘,她带朋友住过来,礼节上应该先得他同意。
“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秦谂咬着唇晃头。
蓝时走近她,带着凛冽的寒气。他声音低沉,目光危险地眯着,“真做了?”
“没。”她心如擂鼓,不敢看他。
他忽然笑了下,“池森想来这烧烤,我答应了。”
秦谂张嘴,脑子嗡嗡地炸开花。
“今晚?”
他看着她,没放过她细微的表情晃动,“嗯,你喜欢吃什么。”
“我……”秦谂咽口水,心头七上八下的。管家没告诉他?她不能让池森来,至少现在不能。她哀求地望着他,结结巴巴地问:“能不能改。”
“主要是我想吃,你又不能,怎么办?”
“我可以……”话还没完,秦谂就觉周身寒气逼人,“我是我可以做给你吃。”
“这样就行?”
“你还想怎样?”这人也太难伺候。
他贴近她,唇磨着她耳垂,热气拂过,像电流击中秦谂,她忍不住轻一颤栗。他:“今晚你主动?”
她整张脸刷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文锦口渴,摸起来找水喝,看到蓝时很紧张。她是知道池森和蓝时的关系,最近他太太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会来这里?
文锦脑袋有点懵,理不顺,呆呆地看着他。
蓝时先发现她的,目光冷清,没任何意外。秦谂也紧张,害怕他发难。
他瞧了她一眼,笑了:“有朋友来也不一声。”
“你不生气?”
“只要不给我找麻烦,我生气做什么?有那个力气还不如晚上勤劳一点。”
他的话太暧昧,秦谂闹红脸,又去看文锦,她声细如文斯,“我我……”
蓝时在别墅用餐,文锦很惧他,什么都不肯下楼。
饭后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想起他的话,脸不争气地红起来。蓝时淡淡撇了她一眼,秦谂左顾右盼:“我去看看她。”
“她饿了不会自己吃?你又不是她老妈,还得全伺候?”
话不中听,秦谂红着脸欲反驳,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蓝时又:“你过来,我有话。”
秦谂狐疑,磨磨蹭蹭过去。
蓝时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坐过去。秦谂慢吞吞坐下:“你吧。”
他抬抬下巴,目光瞟了瞟楼上。
秦谂紧张,结结巴巴道:“她暂住几,可以吗。”
蓝时轻轻一笑,凑近她低声问:“她住这里,我得什么好处?”
秦谂脸又红了,答不上话。心里想着的是不愧是奸商,无时无刻不最投资最大利益化。
看着红着一张脸觉得格外有趣,连着几日来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嘴角眉梢淡淡的笑意慢慢爬上来。
“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的姑娘?”
“我……”
蓝时轻笑了声,忽然正色:“别人的感情,你少参合。”
她急切辩解:“她是我朋友。”
“也不行,那也是她和池森的事儿。”
秦谂抿唇不语。
蓝时看着她,明白她不会听自己的。元宵那个晚上,她用自己的身子挡在朋友跟前,完全不考虑自己,他就知道叫唐文锦的女人在她心中占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想着她对自己视若无睹,心头堵着石头似的不痛快,于是索性对她不闻不问眼不见心不烦。
见她赌气,蓝时态度放软:“感情的事,你做不到感同身受,即使做到了,你又能为她决定什么?”
“可我也不能看她受苦不闻不问。”
“你打算怎么办?”
秦谂偃旗息鼓:“我不知道。”想着相处几年,最后要各奔东西就难过。
蓝时耐着性子同她分析。秦谂也知道,池森和文锦继续纠缠也纠缠不出皆大欢喜的结局。她的难过无外乎是想着,无论多么轰轰烈烈的感情,也要屈服于现实。她也清楚蓝时没错,男人的选择也比女人理性。
她问:“他不是不爱邬姐吗。”
蓝时愣了一下,古怪地看着她:“这件事,总之你不要插手。你朋友愿意住这里也随她。”
“可她怀孕了。蓝时,你感情是不是真一文不值?口口声声爱你不会离开的,最后都走得远远的,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
蓝时无法安慰她,沉默了一下方才:“那只能明他们只是你生命的过客,没什么好感伤的。”
“那谁又不是过客,这样想来,除了自己,没有谁能陪着自己一辈子。”
这个话题沉重,蓝时又不擅长安慰。秦谂的话也勾起他某些沉重的回忆,他摸出一支烟欲抽,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扔垃圾桶里。
他极力隐忍的情绪看在秦谂眼中以为不耐,示意自己没关系。
蓝时瞧了瞧她,眼神在她腹掠过,压低声音问:“今晚方便的?”
他的眼神不加掩饰,秦谂不敢去回视他,支支吾吾不出所以然。
蓝时低笑,心里道,还真动不动就脸红。如果换做别人,他会认为故作娇羞。至于秦谂,她的害羞不做假。
卧室,看到床头柜上搁着一本厚重的牛词典,还有一本学习资料。他拿起来随手翻了翻,皱起眉头:“你要考雅思?”
秦谂心虚安,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心虚气短,他又不是她的谁。她目光闪烁:“嗯,闲着也无聊。”
他放下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
“你渴吗。”
他:“你应该报班,回头让老胡给你去办。不想去培训班也行,找个老师回来给你上课。”
秦谂目瞪口呆望着他,完全忘记给反应。她想,他不是不喜欢她出去么,怎么……
他挑眉:“不乐意就算了。”
秦谂猛摇头,怎么能不乐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请人回来太奢侈。斟酌了下,她心地:“我去报班。”
“也行。”
沉默下来,她别扭着不知该点什么打破僵持的气氛。他似乎也没这个心思,当着她的面脱下衣服,光着进浴室,还不忘提醒她:“把我的睡衣拿来。”
秦谂嘀咕自己不拿,我也不是伺候你的老妈。抱怨着,还是乖乖给他拿过去。
他又:“来给我搓背。”
秦谂举步不前,挣扎着拒绝还是去当一回搓背丫头。
蓝时很懂得拿捏人心,尤其是秦谂这只菜鸟。他只了一句,秦谂就乖乖过去蹲在他背面。氤氲的水汽,视线伴着缕薄纱。她红着脸,心跳也止不住加快。她在心里唾弃自己没出息,又不是没亲热过。越这样想,越心猿意马。
忽然,他把她扯进浴缸里。
秦谂惊叫,扑在浴缸里挣扎,水一浪一浪翻出。
瞧她这样,蓝时心情大好,良心发现把她拉起来。秦谂挣扎要爬出去,他岂能让如她意愿,用力一扯,心慌意乱的秦谂跌坐他腿上。
柔软与强硬,对比得如此鲜明。
她还欲挣,他出声警告:“你不知道这种时候挣扎会更助涨男人的性趣?”
秦谂脑袋嗡嗡地响着,他大腿散发的热量令她如坐针毯。
他喜欢她的乖巧,也喜欢她的敏感,还有极力每次带她攀爬极力隐忍的心翼翼。他低笑了声,单手托住她的饱满,低头在她肩骨重重一咬,如愿听到她吸气闷哼。
他深呼吸,声音有点哑,“今我帮你洗。”
“不。”她软绵地拒绝。
这个时候,哪还由得她拒绝。话音将落未落,他的手与唇舌已经迫不及待挺进他熟悉领域。
挣扎、抗拒、迎合,在西山的别墅,夜的交响才刚唱响。
这是漫长的一夜,她沉沉浮浮,最后筋疲力尽。他似乎永远也有耗不尽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带着她攀爬一座又座山峰。
他问,你真叫秦谂?
她咬着唇,承受他的撞击。
他,我的宝贝,你看着我,看看我是怎样爱你。
他还……
秦谂迷迷糊糊,是梦吧。她想。
睁开眼,已午上三竿。她懒懒地窝在床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一点了。她这一觉睡得真沉。又想起昨晚他使坏,脸禁不止发热。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还有一个孕妇需要她去安慰。尽管蓝时提醒不要去参合,这次她不能够乖乖听命。文锦是她朋友,她不能不闻不问。
急匆匆洗了把脸,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出去。客房没人,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没人睡过的痕迹。秦谂急了,踏踏地跑下楼。管家从外进来,疑惑地望着她。
“你有没有看到文锦?”
“你朋友吗。一早她就和她男朋友走了。”
男朋友?池森吗。
秦谂呆呆地站着,会是池森吗。文锦不是……或者池森也知道她怀孕了,所以才来接走她。他会选择文锦吗。
秦谂只觉掉进了冰窟窿里,嘴里吐出的都是寒气。
管家也被她的表情震住:“谂谂,你没事吧?”
秦谂晃了晃头,笑容牵强:“管叔叔,我朋友有留什么话给我吗。”
“她没,不过对我了谢谢。”
“我知道了。”
“你打电话问问吧,应该不会有问题,池先生亲自来接她。”
秦谂回到卧室,电话打过去是池森接的。他的声音传来,自然而熟稔:“秦谂,文锦她在做全面检查,待会儿我让她给你回话可以吗。”
“她还好吗。”
“情绪不大稳定。”
“你……你打算怎么办?”
“先稳住她情绪,下一步我还没想好。”
池森的一句大实话,失望铺盖地,秦谂不敢想文锦的反应。爱了几年的人,最后选择放弃爱情,选择一条背离的道路,她该多绝望。
“没有比我更希望她好。”
屋子里温度很高,她还是忍不住轻颤,寒气无处不在,她急促地在房里来回踱步,希望能驱散心中的烦闷和不安。她压抑地问:“希望她好?池森你知不知道她最大的愿望是嫁给你,和你组建一个家。而你明知道不可能,还一再纠缠。”
池森沉默。
秦谂希望他反驳,他也是爱着文锦的。
爱?
她重重靠着墙体,嘲笑自己的愚蠢。她有气无力:“对不起,我冲动了。”
“她有你这个朋友,她很幸运。”
“总之,我希望你认真考虑。”
“谢谢你的谅解。”
秦谂愣了一下,苦笑,她谅解和不谅解无关痛痒,就像蓝时所,感同身受也不能代替当事人做决定。
“你也要为自己考虑。”
池森提醒,秦谂忽然冒出这样一个绝望和灰暗的命题。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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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别拿爱情说事儿(三)
秦谂想去看一看培训学校,老胡送她过去。
路上接到文锦的电话,她期期艾艾向她道歉。
秦谂问她:“你打算怎么办?他怎么?”
文锦吞吞吐吐难以启齿,秦谂不由生出一股烦闷。她不知道爱情的力量是否能够让人不顾一切,她清楚自己,她不会。又或许会被裴绍元一语成谶,不疯不成魔。裴绍元疯了,他们由此背道而驰。她没疯,于是干脆利落接受分手不做纠缠。
文锦点评她之所以能够云淡风轻,是不够爱。
不够爱?她不够爱吗。
她不知道,裴绍元也问过她,问她爱不爱,或者有没有爱过。
她沉默,什么,爱或者爱过,伤害就不存在?
之于文锦,她无能为力。
老胡带她去的是本市鼎鼎有名的机构,接待她的是位高层主管,一一为她介绍。秦谂听得仔细认真,偶尔提出疑问。
最后,秦谂她需要考虑。
从这所培训学校出来,太阳懒洋洋地洒下来。她站在路边等老胡,一辆车呼啸而来,在她跟前急刹车。秦谂惊魂未定,抬头怒视肇事者,瞥见周至那种千年不变的痞子脸,惊得花容失色连退数步。
他冲她咧嘴:“秦姐,钱还了就不认识了?”
秦谂紧握拳头抿唇不语。
“真有趣儿。”
秦谂深呼吸。她想,今真撞鬼了。
“谂谂?”他肉麻兮兮地看着她,似笑非笑:“今你家班主没陪护你?”
“你别胡。”她气急。
周至邪恶地笑道:“胡不胡你不比我更清楚?”
秦谂一张脸冷硬又苍白,她那双带着雾气的眼睛恨恨地瞪着他。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以后跟着我吧。”
“你别开玩笑。”
周至皱眉,这个不识抬举脾气又硬又臭的女人屡次叫他碰壁,还不解风情。他冷笑,挖苦道:“真以为姓蓝的喜欢你?我好心奉劝你,别蹬鼻子上脸。姓蓝的不是什么东西,跟着他迟早遭殃。”
他冷哼一声,车子呼啸而去。
~~~~~~~
被池森接走的唐文锦,闷头坐在地上。
池森半蹲着看她,想什么又觉浑身无力。
唐文锦声音嘶哑:“明就去做了。”
“做什么?”池森一时间懵了,反应不来,盯着她嘶声问。
文锦没看他,这是她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她问:“你会和我结婚吗。”
“文锦,你给我时间。”
“你就给我一句话吧,你会不会娶我?”
他认识的唐文锦温柔可人,不懂反抗。他有些烦躁,恼恼地想女人都是蹬鼻子上脸的怪物。他试图服她:“你总得给我时间。”
“承认吧,你不会娶我,所以这个孩子我了算。”
“你敢。”
唐文锦看着他,哭红的眼睛视线模糊,他也模糊了。她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池森,我不会允许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池森变了脸。他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要忍让,不能和孕妇计较。唐文锦也太气人了,她口口声声要打掉,她真以为他的心是铁打的不会受伤。
他得冷静,也确确实实要冷静下来处理。
池森拉门出去,唐文锦泪如雨下。她无疑是被放弃的一方,孩子对他无关紧要。她快要撑不下去了,随时都有可能死掉。苍,给她一点力量吧。
绝望边缘挣扎的文锦心灰意冷,用手机给秦谂发了一条信息。
她生无可恋,死又何惧。
回去的路上,手机没电,回到西山,她也没去关注,而是上查看资料,这一忙就到凌晨。她得承认自己是被池森的话刺激到了。她不知道这种关系何时终止,她得提早做准备,让自己充实起来。
第二中午接到池森的电话,他文锦在医院,希望她过去看看。
秦谂吃惊不,什么都来不及收拾立马奔向医院。
文锦还在昏睡,秦谂还搞不清发生什么事。逮着池森就问:“她怎么了?”
池森自责、内疚。他不敢想,如果他晚一步回去,现在看到的肯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池森嘶哑地向她简略阐述所发生的一切。秦谂听得心凉,像掉进了冰窟,冷得发抖。
她怨、她恨。
这个男人,文锦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他手把手教会。他爱,却要抽身。
文锦,你太傻了,为了他放弃朋友,放弃父母,你值得吗。
秦谂呆呆地坐下,想话,抬眼看着池森。他满目疮痍,憔悴不堪。忽然间失去了话的兴致,什么,还能什么。指责他负心?
疲惫蔓延,秦谂深呼吸。
池森在她左边坐下,“我需要时间。”
“她……没事了吧。”
“嗯。”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她问得艰难。
池森揉着眉:“秦谂,无论发生什么事,记得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自己。唯有保护好自己,才有资格去谈其他。”
秦谂吃惊地看向他。
池森,亦师亦友,在她即将沉迷无情提醒她。
整整一个早上,文锦醒来一次,没等秦谂发话又睡过去了。医生她生命无忧,秦谂松气,医生又强调病患情绪不稳,建议看心理医生,她心情久久未能平复。
池森让她先回去。
秦谂又呆了很久,文锦再次醒来,秦谂和她发生激烈口角,也不知是不是被气昏了头,秦谂出手打了文锦一巴掌。
文锦呆了呆。
秦谂抱着她哭了。
哭累了,文锦擦干眼泪催促她回去。
秦谂不答应,文锦痴痴地笑:“谂谂,知道吧,那一刀下去我才晓得后怕。我想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你会不会瞧不起我。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他们照样双宿双飞,我好不甘心。”
秦谂走出住院部,暮色降临,行人匆匆,气压低沉,凄迷雾霭,她裹紧大衣,抬脚往路台走去。
“谂谂?”一个不确定的声音传来。
似曾相识的嗓音,沉静的心泛起细微涟漪。她扭头,茫然张望。
“真是你?”
看到他,认出他,只需要一秒钟。秦谂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因为她过再也不想见。她以为他们达成某种默契,不对方也懂。
来人显得很激动:“谂谂,真是你?我以为又认错了。”
秦谂看着他,对于他那个‘又’字没去深思,她斟酌措词。她是要回以微笑然后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嗯,她认为自己做不到。那么问你好吗?她并不想问,诚然他过得很好。摸着良心讲,她不希望他过得太好,那样只会衬着她更狼狈和不堪。
假设数个辞,没有一个派上用场。也许和蓝时相处久了,别的没学到,面对不想见的人,也能装两三分。
她伸出手:“裴绍元你好。”
裴绍元没想她公事公办,错愕地看向她。
“什么时候回国?”
“上个月。”
秦谂笑了笑,轻松调侃的口气,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转性了。想当初分手时的决裂,恨不得此生再也不见。
裴绍元有万千心事,面对她的微笑无从起。他只能像书本上所描绘的那样,旧情人相逢,怀揣着心思问一句‘你好吗’。
“挺好的呀。”
“你生病了?”
“探望一位朋友。”
裴绍元手机震了震,他低头看了看。
秦谂:“朋友找你了,我也该走了。再见。”
裴绍元知道她所的再见是再也不想见,他没忘那个下午她的眼神。她问能不能不分手?她问,为什么要对不起?他不爱了,对不起。
于是,那些爱啊,恨啊,都成了过去。
看着她转身,看着她一步步走开。裴绍元问:“你号码多少?”
“打算换个新号码,所以老号停了。”
拙劣的借口,裴绍元悲从中来。他冲动地上前,堵在她跟前。她停步,不解地望着他,微笑:“还有事吗。”
“这是我名片,你有事联系我,我不关机。”
她没拒绝,接过去看了看。省院外科医生裴绍元。她:“恭喜,得偿以愿。”
“你……”裴绍元欲言又止,不远处有个女孩叫他。
秦谂侧了侧身,“我该走了。”
未等裴绍元答应,她已经绕开他。裴绍元还想话,那个叫他的女孩:“裴医生,半时后你有一台手术,不要忘了。”
裴绍元答应,再看去,秦谂已淹没在人群中。
女孩子轻快地走来,大大咧咧地拍他肩膀,笑嘻嘻地问:“刚才那位美女是你女朋友呀?”
裴绍元怔了怔,摇头:“我同学。”
女孩子惊呼:“你同学?不像啊,她看起来好,你不我还以为是附高的学生呢。”
“认识她那时候她也这样,几年了,还是那个样子。”
女孩子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问:“裴医生不会喜欢她吧。”
裴绍元愣了一下:“胡。”
女孩狡黠地笑,摆手:“开玩笑,谁不知道裴医生的女朋友是我师姐,哈哈。”
裴绍元附和笑了下。
秦谂无处可去,暂时不想回去面对冷冰冰的大宅,那个温度无时无刻不在无声提醒着她的命运。
坐上观光巴士,绕了半座城,在本城最大的教堂前停下。
她仰望着这座磅礴宏伟的建筑,止步不前。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中年男子担忧地看着她。
秦谂轻摇头:“没事,我随便走走。”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她还能有比眼下更难熬的时候吗。没有,没有了。如果就这样,心如止水,也好过无望贪念。她看着前方,眼里一片模糊,“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去爱一个吗。”
男子看着她,试图开解她。
听着他的话,秦谂茫然:“您爱是从清洁的心,和无亏的良心,无伪的信心,生出来的。”
男子摆手:“不不,不是我的。”
她低声问:“那你能告诉我,怎样消灭人的贪欲?”
“人的贪欲,如能积极利用,将会是你前行的助力。它是没办法消灭的,只能理性善意掌控。”
“谢谢您。”
“姑娘,唉,你真没事么。”
秦谂摇头。
男子又看了她许久,终是慢慢走开。
秦谂绕着教堂散步,透过金灿灿的的阳光,她看到一个洋溢着笑脸的女孩奔跑在原野间,玲珑的笑声散漫山野。
她听到了。
裴绍元你来呀,你来追我呀。
男孩子追上去,捉住女孩子,把她举起来。女孩子哇哇大叫,裴绍元裴绍元……
她抱着头慢慢蹲下来,眼泪在那一瞬汹涌而至。
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哭吧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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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青春是用来怀念的(一)
秦谂不知自己的举动惊动了蓝时。色暗下来,还没见秦谂回去,手机提示关机,管家立马向蓝时报告,不敢有所隐瞒。
蓝时反应比较冷静,条理清晰吩咐下去。
断了通话,他面色平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蓝关古怪地看着他,猜测刚才打电话的主人。他在脑里过滤,排除极大可能,心里有了计较:“别墅那边?”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或事能让他乱阵脚,记忆中那一次太久远,无可避免必须回忆他都刻意避开。
“嗯?你刚什么?”
“我童老被人举报,信被截住了。”
蓝时淡淡‘嗯’了声,表示他已经知道。
蓝关:“我纪检的同学,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下去,上头肯定瞒不过。”
“嗯。”
“我猜爷爷他们应该也收到消息,这事……”
蓝时:“这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他讲得冷漠,让听者寒心。遗憾的是他阐述一个事实,他是人不是神,他自己都普渡不了,那还能普度众生。他点烟,深吸,以旁观者的姿态道:“爷爷他们……最近挺安静。”
蓝关颇有同感,前几个月,爷爷还计划着在童家选出一个各方面出众的女孩代孕。爷爷手段强硬,蓝时也不是吃软饭的。最后也不知鹿死谁手,总之最近偃旗息鼓。
蓝关问:“西山那位,你打算就这样将养着?爷爷迟早得知道。你不顾及那个女孩,也得顾及两家颜面。”
“颜面?”蓝时似笑非笑。
蓝关被他的笑震住,心绪飘散。
“你就别管了。”
蓝关一时气血攻心,瞪着他道:“我能不管吗。你要真想给大家一个交代,她不是合适的人选。”
蓝时看着他,示意他下去。
“我知道你怀着什么心思,可是她们在相似也不是同一个人。”
蓝时笑了:“她们当然不是一个人。”
“那你还……”
“她挺有意思。”
蓝关快疯了。见了几次,他就没发现那个丫头有什么有趣的,性子淡,除了长得好看一点。试问,蓝时身边围绕着的那些蝴蝶,随随便便拎出一个,谁不是妖娆多姿。而且还是一个不易受孕体质。蓝关闹不懂,唯一的解释是她长得有点像某个人,也只是有点像。
他耐着性子劝道:“别玩火,要让爷爷知道,他虽急着抱孙子,但总会顾及童家颜面。”
蓝时淡淡散散地闷笑。
蓝关又:“你和弟妹也不是没机会。”
“哥……”蓝时敲打桌面,面色沉静:“我不是没想过和她好好过,你也看到了。”
蓝关心有戚戚焉,人家是越过越好,他们倒好,越过越惨烈,往死的折腾对方,也不知哪来的精力。他只能用长辈们那一套含糊解释:“她年纪,从娇生惯养,我们是男人,总得让着点,你是不是?”
“你让过嫂子吗。”
一句话将住蓝关死穴,他面色微白。
挑起人家伤心事,蓝时事不关己。他:“你看,有些时候不是不想去做,而是力所不及。”
“你就打算和弟妹耗着?”蓝关难受,扯了扯衣扣。
蓝时翘翘嘴角:“莫不你以为还能离婚不成?别爷爷不答应,她也不会答应。”
蓝关冒火,要不是活在二十一世纪,他都要认为他们蓝家男人被下情咒了,爱情不顺,婚姻不顺,事业个个意气风发。还好,感情不顺还有事业撑门面。
他沉了沉,颇有戚戚然:“想多活几年还是别提离婚这个词。”
“你呢,嫂子闹着离,你就没想点法子?”
蓝关叹气,该想的都想了,能用的都用了,她铁心要离开,他还能绑着她?他故作大方:“离开会轻松一点,我也别无他求。”
蓝时斜睨他,一副你就给我装吧的表情。
蓝关拍着脑门儿,苦着脸:“最狠不过妇人心。”想了想,他们也有过美好时光。他:“有时我也恨自己这个姓氏,想当年我和她也有过快乐时光。”
“爷爷很喜欢田田。”
蓝关点头:“我也只能拖着,尽管她在我们家受尽委屈,我也不想轻易放开她。”
蓝时不发表意见,他们都反抗过,最后不都被镇压下去了。想玩手段,他们都太嫩。
蓝关冒话,中肯评价:“弟妹对你挺纵容,她那个脾气倒也难得。”
“我该走了。”
“我你听我一句劝,你要真有心事,西山那位不要太张扬,别坑害了人家姑娘。”
“坑害?”蓝时嚼着这个词儿,想起那张脸,低低笑了声。
蓝关一脸惊悚。心想这厮不会中邪了吧,瞧那笑,太荡漾了。
走出会馆,看到丁一一和一个年轻男子争吵。蓝时驻足,冷眼旁观。也不是所有吵架的男女,气急之下都口无遮拦。男孩子怒视丁一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事,你不就是喜欢你那个表姐夫吗。丁一一,你真让我恶心。”
丁一一一巴掌甩出去,怒骂:“我喜欢谁你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不过你不觉得恶心?”
“我就喜欢他,有错吗。你不也喜欢……”
“你给我闭嘴。”
推推搡搡,丁一一摔倒地上,男孩子愣了一下,想去扶她,也不知为什么,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蓝时心想自己还真够无聊。
丁一一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收拾狼狈,就看到站在阴影里的蓝时,震惊地结结巴巴:“姐……姐夫。”
蓝时淡淡点头。
“表姐呢。”丁一一左顾右盼。
“家里。你等人?”
丁一一挠着头,低头想,真糟糕,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她慢慢红了脸:“没有,准备回去。”
“嗯。”
蓝时也不看她,走向车库。
丁一一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追上去:“姐夫,我钱包丢了,你能送我一程吗。”
蓝时没出声,继续走。
丁一一权当他默许,心跳得老快。
蓝时问:“回家?”
“哦哦,不,送我去学校,麻烦了。”献媚讨好的表情。
蓝时没看她,车子快速行驶,车内安静,丁一一傻笑:“姐夫,我明请你和表姐吃饭好不好?”
“不用,谢谢。”
“那……我……”
“以后不要找这种拙劣的借口。”
“啊?”
蓝时示意她,丁一一低头,看到钱包搁在腿上。顿时,她满面通红,羞得不出话。
“你舅舅你表姐他们的话,你就当玩笑听听,过了也就过了,我不会放心上,也希望别给你带去困扰。”
丁一一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回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别学你表姐。”
这个晚上,也是这个月,蓝时留给丁一一最重也最有力的一句话。以至于,她刚绽放还没吸取雨露的情怀就被无情的浇熄,不留余地。
她结结巴巴想为自己辩解,她想我喜欢你啊,我不在乎啊。
将欲出口的话,在蓝时冷冷递过来的眼神里销声匿迹。她敢肯定,这句话一旦脱口,她得到的将不会是爱而生满满的羞辱。
他,别做那些丢脸的事。
他还,你还,犯错还有改正的机会,不要利用别人的包容,除了你父母,没人会无条件容忍你的错误。
留下这些话,他消失在夜色的尽头,丁一一在夜幕下帘卷西风。
蓝时联系管家,语气很平静。他问秦谂有没有回去。
管家摸着汗回了,已经休息了。他不敢她看起来不大好,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晚饭都没吃。其实他刚挂了蓝时的电话,秦谂就自己回来了,只是人恍恍惚惚的,一进门就管叔我去休息了。
这一上楼,现在都没下来,他去敲门,问她饿不饿,她不饿,也没开门。
蓝时没话,挂断,关机。
他点燃一支烟,深吸。
西山脚下的夜色伴着几分凄迷,在霓虹灯里飘摇。
他打开车窗,冷风灌进来,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往山上望了一眼,车,掉头。
迷雾里,只留下渐行渐远的汽车尾灯。
秦谂几乎看了一宿的电影,从狗血无厘头的看到虐心虐肺的,她偶捧腹大笑,偶尔泪流满面。以至于第二,手机响起,她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手机那边响起裴绍元的声音,他谂谂是我,裴绍元。
秦谂呆呆地想,唉,昨晚电影看多了,居然融入了电影情节。
她迷迷糊糊地听着裴绍元讲了很多,最后,他谂谂,我们见一面吧,我们常去的那个书吧,你不来我会一直等下去。
秦谂盯着手机屏幕光亮渐渐暗淡,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迟钝地想,她不是做梦,裴绍元找她来了。
她呆了半,心想裴绍元他干嘛呀,他们都已经分手了,她是他的过去式,他也是她的过去式。她又想蓝时知道,会不会一巴掌拍死她?
中午,她若无其事问:“管叔,他书房的君子兰是不是该换了?”
管家:“我已经换了呀。”
“哦。”秦谂托着下巴,慢慢搅着杯中乳白色的牛奶,心不在焉:“他……最近应酬很多吧。”
“这些年都这样过来着,习惯也就好了。”
“有钱人也挺累的。”
“谂谂,你昨去了哪里。”
秦谂眸光闪了闪:“去看朋友,她最近不太好。后来又去了书店,忘了时间,手机也没电了。”
管家没追问,也没告诉她自己已经向蓝时报告。他也摸不准蓝时的态度,他只要一个孩子,最佳的选择绝对不是秦谂。如果单纯的只为一个孩子,他也不会隔三差五甚至有时半夜了喝醉了还过来。管家不禁担忧,怕蓝时不分轻重的举动惹恼他爷爷。他虽没见过老太爷几次,但那位老爷子手段雷厉风行。他也听老胡提起年少意气风发的蓝时喜欢过一个姑娘,后来愣是被拆散。
所以,管家闲着没事就瞎捉摸,有一次老胡还意味深长地这事儿不是他们能瞎琢磨的。
秦谂喝完牛奶,期期艾艾地问:“他有没有今会过来?”
管家回忆了一下,心想他哪敢过问蓝时的行踪。他问:“你今要出门?”
“嗯,去看文锦。就是我朋友。”第一次在这位慈祥的大叔眼皮底下撒谎,心虚和罪恶感逼得她低着头掩饰心慌。
“去吧,早去早回。”
她打车去裴绍元的地方,这是一家休闲书吧。裴绍元和她在一起时,两个人经常来这。她喜欢吃各式甜点,他喜欢看书,这里成了他们恋爱基地。秦谂有点鄙视自己,这种鄙视有着自我唾弃和厌恶。时隔几年,她居然还能清晰地记得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站在书吧前,冬日的太阳还是很刺眼。她就这样站着,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从身边路过,走过了忍不住回头瞧她。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裴绍元,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一杯咖啡还冒着热气。他抵着头,专注着手上的书,偶尔会翻一页。
那个时候,她很喜欢一边吃着甜点,一边看他干净的手指。那年,她满心欢喜,以为只要爱了,就能长地久。所以当他我们分手吧,她还以为他给她开的玩笑。
有人撞了她一下,一个男孩。对方向她道歉,秦谂摇了摇头,推门,往裴绍元所在的位置而去。
近了,看到他略带青色的下巴。忽然间,她不知道开口的第一句话该什么。他约她,她就这样巴巴跑来。如果没有期待了,她还会来?秦谂感到茫然,为自己的行为不耻。
裴绍元抬头,看到她愣了一下。
秦谂拉开位置坐下,抬头向他笑了:“回国还习惯吗。”
“工作哪里都一样。我……见到唐文锦了,她是我同事的病人。”
秦谂点头。她能想象得出来,不然也拿不到她的手机号码。
“听她你原本有机会出国的。”
秦谂要了一杯绿茶,才回答他的问题:“我这个专业出国也没多大出息,我也没想有太大的出息,你知道的我这人挺随遇而安的。”
“工作找好了吗?”
“暂时没这个计划,七月份拿了毕业证也不迟。”秦谂瞟了他一眼,扯开话题:“你很不错啊,这么快就回国了。”
“国外也没意思。”
秦谂不去深思他约她见面是想再续前缘还是道歉。如果仅仅道歉,她不需要。再续前缘更不可能。
她不话,实在不知道该什么。此刻她有些后悔,不该来。
裴绍元问:“你一直没交男朋友?”
秦谂不确定文锦对他都了什么,她才不相信有什么念念不忘的情怀。她:“没遇到合适的。”
裴绍元想着心事,秦谂也没傻乎乎去问你有没有交女朋友。她不敢了解他,也还算晓得寂寞男女的心思。他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而且他优秀,长得也好,家庭条件不错。这样的男人,就算不主动也有人贴上来。
裴绍元从未想过回国后会遇到她,更没想她会单身。昨到现在,他一直煎熬着。好不容易联络上她,约她在这里见面,没敢奢望她会来,来了他们什么。他只想见见她以获得解脱。她来了,于是他又想,她对自己是不是也还有一点感情。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希望她对自己余情未了还是彻底忘记。打她电话时他对自己就当是老朋友叙旧,这个借口很好,她也应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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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青春是用来怀念的(二)
今是杜沉的生日,他邀请朋友在海上蓝庆生。海上蓝在书吧对面,蓝时来车过书吧门口,侧头就看到秦谂,她微笑看着对坐的男子。
他忽然有些烦躁,也没多想,拿起手机拨那个极少拨打的号码。
响了两声,他看到秦谂惊慌的表情,也没错过那个男人对她的关注。
看着她接起来,支支吾吾地问他最近是不是很忙。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想象不出自己会不会因她一句话而心情愉悦一整宿,又或者散了饭局大半夜去西山。
他淡淡地问:“你在哪?”
她:“我去看文锦。”
蓝时想,很好,敢在他眼皮底下撒谎,她是第一个。
他不话,秦谂慌张地望了望,结结巴巴地问:“你最近很忙吗。”
“比不过你。”
进了包厢,他整张脸沉沉的。杜沉瞧了一眼,还以为他和童可可吵架了。
杜沉还邀请了几个刚出道的模特,据走清纯路线。
杜沉示意一个身材娇的女孩:“去哄哄蓝公子,把他哄高兴了,我这里什么都好。”
那个女孩磨磨蹭蹭地,不甘不愿挪向蓝时。蓝时脸色太难看了,她也不敢放肆,而且是第一次出来,又没见过这种场面。她紧张地问:“蓝少,你想怎么玩?”
“你会玩什么?”
女孩子忽然就红了脸,低着头支支吾吾:“全套我能学得来的。”
蓝时轻佻玩味:“全套?”
“就……是……”
“戏剧院的?”
“是。”
“想演戏?你找错人了,我不搞这一行。”他抬下巴示意:“那位杜总才是专业人士。”
女孩子快要哭了:“杜总把你哄高兴了,他的广告让我上。”
蓝时这才去打量这个要哭不哭的女孩,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杜沉过来,拍拍他的肩,笑着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装吧。杜沉歪着头看了女孩子一眼,示意她腾地方。女孩子也识趣,乖乖退回她的舞台。杜沉才:“这个比你找的那个像不是?”
蓝时冷冷地看着杜沉:“你无聊吧。”
“可以这么。”杜沉笑道:“这不是帮你解相思愁苦吗。”
“你不是还劝我和童可可好好过吗,今怎么干起拉皮条的活儿?你就不怕打雷劈?”
杜沉摇头,毫无愧色:“反正你蓝公子也没打算迷途知返,与其看你苦苦挣扎不如帮你解决问题实际,万一你一高兴了,也能援助我的囊中羞涩。”
“谢了你的好意。”
“这个刚入行,嫩着呢,保证原装版。”
蓝时嗤笑:“你好这一口别把我也拉下水。”
“我你今吃火药了?”
“你少学我爷爷他们,见儿给我塞女人,真以为我饥不择食是女人就要?”
杜沉也不敢玩火,举起酒和他碰杯。喝了一口,皱眉:“丫,玩儿我呢,这叫酒吗?”
“你应该喝伏特加。”
杜沉品味他的话,骂了句才:“话你西山别墅的酒窖,还真叫我念念不忘。”
“等我手头事情处理告一段落,你可以尽情喝。”
杜沉蠢蠢欲动,奉承道:“要起藏酒,也就你和池森是行家。池森别墅那一窖,我做梦也想去砸上两瓶。”
“你试着砸砸看。”
想起最近池森水深火热,听他情人也住进医院了,家里又逼着他和邬莉结婚。借他两个胆也不敢去招惹。杜沉摸摸鼻子:“得,我还想多活几年,多泡几个妞。”
杜沉又去应付其他人,许久没来参加活动的陈霆风风火火进来,一屁股坐到蓝时邻座上,也不管桌上谁的杯子,拿起来就灌,然后:“刚换的车在楼下给人刮了,真够霉的。”
蓝时淡淡撇他:“那个人比较倒霉吧。”
“得了吧,今碰上母老虎了,看样子和周至还有点关系,眼神儿都是横的。”
蓝时微微皱了皱眉。
“周至那个孙子,找的女人跟他一个德行。”陈霆火气蹭蹭往脑门儿冒:“听前段时间你和他干过一架?你怎么没把他废了?”
“你有能耐自己去废。”
陈霆:“我要真有那个能耐,我能不废他?我就没那个能耐,这不被他膈应了。”
那个嫩模坐过来,期期艾艾地:“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陈霆看了一眼,眉清目秀。心想还没□□吧,又见她羞滴滴的,顿时起来捉弄她的心思,轻浮地和她调笑。女孩又没见过这种场面,完全应付不来。一时被陈霆闹得娇羞,偶尔又向蓝时投来求助的目光。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在迷幻的灯光里,蓝时想起秦谂。她也总用她那双迷雾的瞳眸看着他,欲语还休的落寞。
想起秦谂,就想起下午她的欺骗。面见一个男人,她何至于欺骗。依他的经验他敢肯定她和那个人关系匪浅。
他也并非要她为自己守住什么,但看到她为另一个男人欺骗他,有种被背叛的愤怒。
愤怒?
太久没这种凶悍的情绪了。得知童可可吸毒聚众淫/乱他都没产生过这种情绪。
他:“我出去透口气。”
陈霆还莫名,心想着老婆不是回来了?还给他甩哪门子脸啊。
那个模特也起来,呐呐地:“我去打个电话。”
陈霆后知后觉地问:“我有错过什么了吗。”
杜沉要笑不笑看着他,反问:“你你错过什么?没看到他心情不好?”
陈霆就骂开了:“他心情什么时候好过?女人有更年期,他结婚后就没见好过,莫不也和女人一个德行提早更年期?”
“你还真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去他面前提一声试试看,看他捏不捏死你。”
陈霆感到委屈,他也就阐述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他抱怨:“他和那个谁分手又不是我的错,给我甩脸子干嘛?再了,他要还想着人家直接去找人不就得了,一个人在这里装深沉给谁看。”
杜沉:“行了行了,别添乱了。”
“刚才那个,他的?”
“暂时不是,以后就不知道了,反正最近他清心寡欲得很。”
陈霆也挺惊讶,心想不能够吧,他过着和尚生活还让不让人活啊。他问:“他真改邪归正了?”
杜沉不确定要不要,想了下还是算了,他不想参合,羊肉吃不上还惹一身骚味儿。他:“谁知道。”
蓝时在外面抽烟,模特站在远处望着他,想靠近又胆怯,只能远远观望。
蓝时早就发现,此刻也没心情去理睬。
最终模特挪过去,声问道:“你是杜总的朋友对吗,你能不能帮我。”
蓝时轻晒,讥讽地笑道:“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帮你情?”
模特低头,脸憋得通红,口齿也模糊了:“我……可以报答你。”
“报答?怎么报答?”他语气暧昧,又故意靠过去,气息吐在她脖子上。他像猎人一样看着女孩子的反应,看着她欲语还休,看着她轻轻颤栗,忽然就失去了捉弄的心思。
“你要帮了我,我会……”
蓝时哂笑,不加掩饰打量她:“用你自己报答?我不缺女人。”
女孩子羞得脖子都红了。
“拍戏不是那么好拍的,你还年轻,有更好的选择,走吧。”蓝时想,自己肯定疯了,居然有这个闲情做起为人师表的工作。
“我喜欢,那一直是我的梦想。”
梦想?蓝时多看了她两眼。
模特心问他:“你不喜欢我这类的吗。”
“姑娘,别对我这样的人抱希望。”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很好的人。”
蓝时不屑轻笑,也不晓得这是哄他的伎俩还是愚蠢的认知。
他反问:“好人?”
“是,你没有拿我开玩笑。”
“记住,男人不拿女人开玩笑,第一就是那个女人是他妻子,他尊重她,第二才是对她没兴趣。”
“可杜总……”
“他你把我哄开心了,他的广告都给你?姑娘,他的话你也信?你不觉得你的要求也太低了,怎么也得让他跟你揽更多的这笔买卖才不亏。”
女孩子被他得无地自容。
蓝时回到包厢,陈霆已经和一个女孩打得火热。杜沉见他回来,没见着模特,挑眉:“怎么,把人姑娘伤着了?”
蓝时冷冷撇他,警告:“不要什么样的人都往我这塞。”
杜沉摸鼻子想今晚这马屁拍到马屁股上去了。他:“行了,兄弟我知错,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哈。”呵呵笑了两声:“靠,池森那子还真放我鸽子啊。”
蓝时不话,闷闷喝了一杯。
经理焦急地找来,在杜沉耳边低语。杜沉听完,挥手:“我知道了。”
经理看了看,不敢再多言,退了出去。
杜沉点燃烟:“靠,周至故意和我过不去吧。”
听到周至这个名字,陈霆炸毛:“我日,别告诉我这丫的又撒野了。”
杜沉扔了烟,不得劲,抄起酒瓶道:“还别,存心搅合。”
陈霆蠢蠢欲动:“怎么了怎么了。”
杜沉:“刚你调戏的姑娘被他看上了,现在要抢去做呢,你好歹是我找来的,在我庆生宴上抢人摆明了甩我脸,传出去我也不用混了。”
陈霆喝了酒,今也受了周至的气,又听见是他刚调戏的女孩子,脾气也上来了,咧咧骂出去。
看陈霆这样出去,杜沉目瞪口呆。他也就嘴上逞能,还没敢真去动姓周那个王八羔子。见陈霆就这样出去,杜沉捶额头,懊恼自己一时冲动把兄弟推火坑。他又想,陈霆不会动真格。
蓝时把一切看在眼里,又等了一会儿才:“去看看他有没有被周至揍死了。”
杜沉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蓝时懒洋洋起来,跨出包厢。杜沉跟着出去,几弯几绕。周至满身戾气,陈霆斯文惯了,不是没打架前科,不过现在的他好青年一枚,打架早就生疏了。周至生的暴力分子,去挑衅他不是找死?
所以陈霆被打倒在地,蓝时毫不奇怪。
模特见到蓝时就像见到救星,哭着求他救人。
蓝时立在原地未动,跟着的人过去,弯腰在正处亢奋状态下的周至耳边嘀咕,周至的拳头果然停下,带着疑惑眼神回头,看到蓝时,一股邪气又冲上来。又看了被他揍得鼻肿脸青的陈霆,恨恨地起来,心想真够晦气,心情不好揍人都能碰到死对头。
他也忘了,自己也没能好到哪去,嘴被揍出血了,想来陈霆也没手下留情。
上次一架,周至和蓝时默契地不去招惹对方。他恶狠狠地瞪了蓝时一眼,走时还放了狠话才不甘不愿带着人离开。
陈霆躺在地上,摸了一把脸。
蓝时过去,踢他:“不嫌丢人。”
陈霆痛得咧嘴,骂道:“这王八下手还真狠,痛死我了。”
杜沉见他没事,又起了开玩笑的心思:“还没死,回头让你老子知道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想必你会死得很快。”
陈霆怒:“你敢把今这事传出去,我叫你这辈子都娶不上老婆。”
杜总没同情心:“不用我,他们耳目遍地。”
陈霆气得嘴都歪了。
杜沉送他去医院包扎,陈霆扭捏不肯,还不放心模。模对他表示谢意后,一直躲在蓝时身后,不再出头。
杜沉:“别惦记了,人家对你不感冒。”
陈霆心情不爽,嗯嗯哼哼。
杜沉:“不想毁容赶紧去处理。”
陈霆心有不甘,臭美的他也还真怕脸上留疤,不甘不愿被杜沉拖走。
蓝时走出海上蓝,模也跟着出来。
“你还有事?”
他态度冷淡近冷漠,模畏惧,吞吞吐吐:“谢谢你。”
“你谢错了对象。”
“总之很感谢你。”她非常不安。
“嗯。”蓝时不与纠缠,淡淡应了声,下意识看向对面。此刻,那里灯光柔软,最边上那个位置早已人去楼空。也不知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他问:“你住什么地方,我送你。”
模受宠若惊,心地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
路上,模自我介绍:“我叫谭笑。”
“嗯。”
“我以前见过你。”
“嗯。”他始终淡淡的。
“听你结婚了对吗。”
“是。”几乎有问必答。
谭笑沮丧,想着自己是不是太糟糕了,他连看她都不愿意。她问:“你太太是不是很漂亮?”
“你问题太多了。”
一路上,谭笑偷偷打量他。蓝时装作不知情。送她到家楼下,谭笑想邀请他上楼坐一坐。
蓝时似笑非笑:“知不知道半夜邀请男人上楼意味着什么?”
“我只是……”
“不要太轻信一个陌生人,尤其像我这样的老男人。”
谭笑红着脖子声:“你不是老男人。”
蓝时没理,也没道别。他相信今晚只是一个插曲,他们不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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