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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冥之间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txt下载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三章 挺意外,云家的盛情邀请

    结果比较尴尬的就是,不光是孙乾,就连我和凌朝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愣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谢靖,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回话。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我的答复,谢靖好奇地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上前将他扶起道:“谢馆主不比如此客气,论资排辈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担不起谢关注如此大礼,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谢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笑着说道:“公子昨日奋不顾身救下我家小姐,甚至身负重伤,大恩大德,永世难忘!如今公子可是我们云家当之无愧的座上宾,我不过一个馆主,向您施礼还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他这话说的十分中肯,实在让我不知该如何反驳。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听他这么说,那对我们可是大大的有利啊,至少现在孙乾的脸色已经完全青了,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

    说起昨天的事情,我不禁想起了昨天被秦默重伤的中年汉子,随口问道:“对了,昨天护着你家小姐逃跑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谢靖毕恭毕敬地回道:“公子不必担心,昨夜我泰阳分馆的弟子和我本人都被紧急召入主府为那位好汉看诊了。他身上并无大碍,只是后背被人刺伤,失血过多而已,只要调理个一两日就无大碍了。”

    “一两日?”我闻言一愣,谢靖自然明白我的心思,笑着解释道:“公子不必担心,昨夜我们已经听那位英雄说过了,二位都是这次巡抚府亲随护卫选拔赛的参赛者,而且今天就是二位交手的日子。虽然遇上这样的意外导致他不能参赛实在可惜,可毕竟还是身体重要。而且那位英雄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有这么一身好本事还要去参加那样的比赛无非就是想找个安身之所。所以昨夜二公子已经向老家主请示过了,自即日起那位就正式成为大小姐的亲随护卫,负责十二时辰全天候保护小姐的安全。而且他也托在下帮忙带个话给公子,说等他伤愈之后,一定要和公子好好切磋一番,不为名利,只想以武会友。”

    我点点头表示清楚了,虽然有些失望,可若是非要和一个重伤之人动手,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难免会有些乘人之危的意思。何况那汉子的势力着实不俗,昨天若不是太担心云嘉茹的安危,秦默也不一定能偷袭得手。从综合分析的数据来看,我与他单挑的胜率最多也就是一半一半,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如今他能主动退赛,倒也为我省去了不少麻烦。如今的江湖也早不像从前了,没有那个必要,谁又会发神经跟人家以命相搏啊?所以我并不觉得汉子临时退赛有什么不妥,只是不知道那些对他满心期待的观众们会不会有什么看法了。

    “对了!”谢靖突然说道:“我家二公子还有句话要我带给公子您。”

    我点点头道:“可是有什么小人可以效劳的?谢馆主但说无妨。”

    谢靖摇摇头道:“公子误会了,嗯…也不能说

    是完全误会了吧。其实是这样的,二公子深念二位的大恩,却又不知该如何报答二位。如今那一位在云家得了职位,有了个安身之所,日后再慢慢报答他便是了。只是昨日不知公子去向,不能及时回报,所以二公子始终心怀愧疚,便想着今日让我带话给您,问您有没有兴趣也去我们云家谋一份差事,一应薪资待遇都好说,就是不知公子…您意下如何?”

    这倒是令我有些惊讶了,按理来说像云家这样的顶级家族对新来的下人都要经过层层筛选,确保万无一失才会准他们入府的。如今那汉子是伤重被他们带回去的,顺便封赏一番倒并无什么不妥。只是这一上来就给了个大小姐贴身护卫的身份,这云家人也是真大方,对他也真够放心的。

    现在不光是他,云家,或者说这位云二公子甚至连我都想招回去,究竟是该说他太过天真呢,还是这云家的招人门槛实在太低了呢?

    不过眼下这些都无所谓了,看谢靖的眼神无比认真,不似调侃,我必须得想个法子让他放弃这个想法,至少不会直接把我给抓回去就行。

    “那个…谢馆主啊,”我挠了挠头缓缓说道:“您既然都知道了我参加了巡抚大人家的选拔赛,您这么…哦不,云二公子这么做,那不是明着跟幕家抢人吗?这…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合适啊?”

    谢靖微微一笑,宽慰我道:“公子的担心大可不必,昨夜我们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您和那位英雄都是冲着幕家提供的优厚条件才去的吧?可我们这面却并非如此。实不相瞒,我们的人都是幕家内部人安排进去的,要不昨天参赛的云家弟子可都是登记在名册里的,没有主家的同意,他们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跑去参加这种比赛啊?”

    “当然,这背后的主使是谁恕小人不方便透露,不过即使经过周密的安排,我们派出去的精英弟子们还是败在了二位的手下。这是他们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至于您和张川的冲突吗…哦,张川就是昨天被您打死的那个,原因呢,我们也都弄清楚了。我这么说的意思…您是聪明人,应该明白的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孙乾又忌惮他的身份,不敢靠前,压根听不见我们说了些什么。可这家伙的气质独特,如今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一下我才发现这家伙身上的气质简直阴森得可怕,二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他说话的声音又如此之小,听得我着实有些汗毛倒竖,连外面已经完全露脸的骄阳都救不了的那种有木有?

    更重要的是,他最后一段话里分明就是满满的威胁之意,什么叫我应该明白的吧?那不就是在告诉我,他们已经把我从初到金陵直到现在的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了吗?看着他一双桃花眼中闪动的莫名光芒,我特么真的压力山大啊!

    “那个…谢馆主啊,您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明白了,若是按照您的意思,那岂不是说…我现在已经完全在云家的监控之下,彻底没有自由了吗?

    ”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我只能决定继续装傻充愣。

    谢靖也不恼,只是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瞄了我一眼:“公子想进幕府,做下人,这份决心,还真是来之不易啊!”

    得,不用猜了,这家伙显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至少知道了我是个有钱人,这一点应该是很明显的了。可既然如此,云家又为什么想让我入府当差呢?照一般的江湖人家来说,就算不急着把我干掉,至少也会对我敬而远之,尽量不和我扯上关系才是啊。

    似乎一眼看穿了我的心事,谢靖笑着凑到我耳边说道:“公子啊,您是个人才,我们不知道您是在为谁卖命,也不知道您此来金陵究竟是何目的。不过有一点我们可以向您保证,那就是云家上下是绝对不会向外界透露您的身份的。当然,如果您在这金陵城中有任何麻烦,包括想办任何事,我们都可以替您排忧解难。还请您记住这一点,那就是做了我们云家的恩人,哪怕您是打算干掉天王老子,我们也一定会鼎力相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家伙,这云家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别说天王老子了,如今我不过是想对付一个二品巡抚,我就不信真告诉他们了,他们还能直接帮我把幕家夷为平地了?

    何况这些话终究是从他谢靖一个馆主的口中说出来的,我又不可能直接去云家向那群老怪物求证不是?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不和他过多纠缠了,还是直接表明态度来得痛快些。

    “那个…谢馆主啊,您的…哦,包括整个云家的好意在下都心领了。且不说您方才说的什么为谁做事啊,有何目的啊什么的我完全不明白,这一次我憋着劲儿非得参加这场选拔赛,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踩着这块跳板去投军,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保家卫国!”

    “您也知道,如今朝廷和满人在北境开战,战局对我们十分不利,之前和倭寇在朝鲜开展已经消耗了我们太多的力量,如今的新兵大都草草受训就被投入战场,除了去当炮灰真没什么作用。当初我在家乡的时候就想过号召当地乡勇同去投军,为国建功。”

    “可惜当时响应者寥寥,加上家里人的反对,我只得瞒着家人孤身前往。却不想当地的卫所贪腐成风,实际上却压根没什么战斗力,看那副模样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被投入战场了。我这才想着另谋他路,若是有可能的话,最好就直接投在某位将官门下,至少机会还能大点儿不是吗?”

    “只是不想我走过大半个大明,所见所闻皆不尽如人意,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去投军。如今好不容易在这金陵碰上了这样的机会,若不再争取一把,那下一次机会会是什么时候就实在不得而知了。说实话,我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云家虽然是金陵乃至全国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却终究不能助我圆梦。相对而言,幕家虽然只是巡抚,却终究是一方大员,是有权利指挥、调度卫所官兵的。”

第四百零四章 大反转!我又不想要你命

    为了能找到最完美的理由让谢靖闭嘴,我只得再度开启大忽悠模式,学着陆叔的样子编一出最能打动人心的理由才行啊…

    好在经过我疯狂的头脑风暴,一通忽悠之后终于把话题拉回了正轨,接下来就是要多说几句,让谢靖相信…呃,貌似不太可能,应该是让他明白,我拒绝他提议的心是十分坚定的。更重要的是,我求求你丫的快闭嘴吧!否则小爷的那点儿底全都得被你抖出来不可!

    “如今全国动员征兵,却只能招来一群没什么经验或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以命换粮的新兵,战斗力不强,心也不齐,难堪大用。唯有江南人杰地灵,人才辈出,此前也一直专注海务防御,十分重视日常训练,除了四川的白杆兵和朝廷的三大营之外应该是最有希望被调去前线的区域了。这么明晃晃的机会摆在眼前,谢馆主,在下实在是不想就这么错过了啊…”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串,还故意提高了音量,一方面是为了提醒谢靖,让他不要再多嘴多舌了,一方面也是要让孙乾听到,让他明白,单看背景,我怕是他这辈子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果不其然,在我一通感人肺腑的正义直言之下,孙乾已经不太敢抬头看我了,当然,我估计绝大多数的原因并不在于我说了些什么,而是在我说了这么大一串的过程中,谢靖一直都保持着半低头的姿势,从始至终没敢打断我说话。孙乾是老金陵了,谢靖的名号他应该十分清楚。能让这么个人物乖乖听我说话,想来他也实在没胆子和我继续对着干了吧?

    听我说完,谢靖也点点头表示理解,好在我知道规矩,自古以来江湖与朝廷就互不干涉,各自为政,自成一体。一般若不是到了国破家亡、走投无路的绝境,江湖人是绝对不会跑去掺和朝廷的事情的。说白了,当今天子前前后后发动了几场大型战役,却宁愿从民间重征新兵也不愿意找江湖人帮忙,就是在默默地保持着这份平衡。

    所以若我投在云家门下,想成为军界人士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如今虽然北方的满人闹得凶,接连攻城拔寨,让朝廷损失惨重,却终究难伤根本,起码想要过江就是个大问题。所以照此看来,能让云家也参与到战争中去的情况估计是永远不会发生了,投在他们门下,那我的“报国之志”怕是一生都难以实现了。

    这番说辞也算是合情合理,谢靖也不好反驳,却还是坚持让我找时间去趟云家。因为云家是来报恩的,不是来寻仇的,总不好带着一大帮子人跑到饭庄去找我吧?再说了,云家毕竟地位尊崇,像我这种没来头的富二代他们也见得多了,肯屈身跟你说声谢谢已经是十分客气了,若是还要让他们亲自登门道谢那就是跌份儿了,能让他们做到那种程度,怕也只有救了他们家那位老祖宗才有可能吧…

    应下了他的邀请,我也打算趁此机会和云家搞好关系。现在看来,区区一个云家长房二公子就可以轻松团灭我们,周全他们想要报仇,怕是难上

    加难了。与其硬碰硬最后死得不明不白的,倒不如从内部展开调查,说不定日后还能来一个里应外合,最好就是让他们从内部产生矛盾,让云家不攻自破,岂不是事半功倍?

    这面的事情处理完了,谢靖便要告辞。直到经过孙乾身边他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偏过头问孙乾道:“对了,咱们说的那件事儿就此作废吧。那位陆公子是我们云家的大恩人,只要他开口,我们就会无条件护你孙家的周全,这下子你可是省了一大笔开销,偷着乐去吧你!”

    又变回了一开始的娘娘腔,我有些膈应地扫了一眼他的背影,便偏过头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容看着孙乾。不过谢靖的话也侧面印证了之前跟我说过的事情,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我姓什么,他却直接说出了我的姓氏。虽然不知道他是从何得知的,但估计也只是知道了我的假身份。若是真的让他知道了我是龙门镖局的少东家,那待遇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吧?无论如何,日后我更得小心行事了,云家的眼线此刻应该已经盯上了悦来饭庄,看来有必要提醒一下大伙儿,让他们以后都小心点儿了。

    可怜的孙乾哪想到剧情会如此发展,一时情急竟伸手拉住了谢靖的袖子:“谢馆主,我的谢馆主啊!实话跟您说吧,我老孙请您来就是为了对付这个小王…哦不,这位公子的!如今您就这么撒手不管了,那我们孙家…不就要毁在这位陆公子手里了吗?”

    闻言,谢靖有些好奇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笑着点点头表示孙乾所言非虚。谢靖立刻甩出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孙乾立刻松开了手,唯唯诺诺的不敢再抬头了。

    “孙老板,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有一点我要跟您说清楚,您觉得我家大小姐的命,和区区一家饭店相比…哪个更重要呢?”谢靖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冷冰冰地威胁着孙乾。

    这下子孙乾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件事儿云家是绝对不会再插手了,能不帮着我霍霍他们孙家就算不错了。缓缓闭上眼认命地叹了口气,孙乾点点头道:“谢馆主既如此说,那孙某就明白了。罢了,罢了,祖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就这么草草败在了我手里,我孙乾,无颜下去面对列祖列宗啊…”

    由着他在那里尽情感慨,孙乾朝我轻施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偏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和两个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吓得不知所措的丫鬟。我冲她们挥挥手让她们下去,随即走到孙乾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道:“孙老板,咱们的事情…该好好说道说道了吧?”

    此时的孙乾已经万念俱灰,如行尸走肉般被我揽着走到了椅子旁坐下。我示意凌朝打开黑布,孙乾抬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脸上却毫无波澜。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今儿个我算是见识到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笑着说道:“孙老板啊,现在在您看来,我这个人是不是很混蛋,很无耻啊?”

    孙乾摇摇头道:“你,是个能人,狠人,假以时日,

    这金陵城定会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什么云家,什么巡抚,通通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罢了。败在你手里,我虽然不甘,却也服气。直说吧,你想要什么,事先声明啊,我这里就只有这一家企业和孙家上下几十条人命。你想要什么,就自便吧…”

    看着完全丧失斗志的孙乾,我不禁摇摇头感叹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孙老板也是个有担当、有勇气的真汉子。能如此坦然地面对失败,晚辈佩服,佩服啊!”

    孙乾苦笑一声:“得了,不用在这儿忽悠我了,胜负已定,成王败寇,你们想怎么样,我照做就是了。”

    “此话当真?”我邪笑着问道。

    孙乾冷漠地点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再说了,我孙某人败局已定,难道还有反击的可能吗?”

    我笑道:“孙老板还真是快人快语啊。不过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就这么轻易放弃了,难道就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吗?”

    孙乾依旧苦笑:“东山再起?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再起个屁啊…”

    我笑着在他身边坐下,凌朝也凑上来调侃道:“孙老板倒是挺看得开,不过话说您这条命…我们拿去了有什么用啊?”

    “哼,是没什么用,不过…嗯?你…你们什么意思?”孙乾毕竟是个聪明人,立刻就听出来了凌朝的弦外之音。

    凌朝笑着说道:“孙老板在金陵树大根深,又有情有义,是个十分不错的合作伙伴。咱们之间虽然有过冲突矛盾,却也不至于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所以…我们此来并不是想要您的性命,也不想要您的万贯家财,只是想…”

    “只是想来找您问些事情,若是可以的话,化敌为友也不是不可能哦!”我打断了凌朝的话,并不是质疑他的谈判能力,而是这小子一脸嘚瑟,我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自然不能让他接着说下去。

    果不其然,我话一出口,孙乾和凌朝都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冲凌朝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我回过头来继续对孙乾说道:“孙老板说我是能人,可在我看来,孙老板才是真正的精英。这世上像您这样从祖上继承了万贯家财的人不在少数,能将事业发扬光大,生意蒸蒸日上的却如凤毛麟角。孙老板不过半年就将老门墩做大到如此地步,虽然似乎有些违背祖宗规矩,却也证明了您是一个有雄心、有眼光,更有能力的老板。”

    “实不相瞒,我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与孙老板为敌,若不是您步步紧逼,让我们退无可退,我们也乐得偏安一隅,平静度日。可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孙老板,我有意入股您的生意,只求入股,您还是最大的老板,一应分红利润都按照商场规矩来。其实这么看您还是吃亏的,可毕竟我们现在还不是朋友,既然有希望牟取利润,那又何必浪费大好机会呢?”

第四百零五章 大条了,盈霜的突然约见

    “入…入股?!”孙乾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一副明显被突然发生的变故吓到的惊讶表情。凌朝也有些不解地凑了过来,被我用眼神止住了话头。

    留下时间给孙乾思考,我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茶。半晌,孙乾抬头问道:“陆公子…想出多少?”

    瞧瞧,这就是生意人的本性,我不过说想入个股,就从他口中的小王八蛋变成了陆公子。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证明孙乾对这门生意还是十分上心的,投资给他我也好歹能放心点儿不是?

    伸出五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孙乾立刻震惊地看着我:“陆公子,五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您确定,要投到我这里?”

    我笑着摇摇头道:“孙老板您这人还真有意思,上次在悦来饭庄,您一伸手才区区五百两,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成了五万两了呢?”

    孙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嗨,这不是习惯了吗?商人嘛,以利为先,自然总想谋求最大的利润吗!”

    “很好!”我点点头道:“不过您还是有些小心了,这一次,我的意思可不是区区五万两银子,而是五万两黄金啊!”

    “黄…”孙乾彻底疯了,就连凌朝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我,不过随即孙乾就变了脸色:“哼,本想着你这是突然良心发现了,肯放我一条生路呢,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儿啊,算盘打得还真挺好哈,空手套白狼,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有你的,哼哼哼…”

    听着他有些渗人的冷笑,这下子脸我也蒙了。不过随即我就想起来了,原来我们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自然也就明白了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笑着起身,我转头说道:“孙老板,你这个人呐,就是有些太小肚鸡肠了。谁告诉你我是准备狮子大开口的?实话告诉你吧,当初的那张欠条我早就撕了。你浸淫商海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根本不合法,完全没有法律效益的吗?”

    “这…这我当然知道了!可是,可是你看看你们,本来就是一群亡命之徒,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居然还和云家扯上了关系,就连雪域鬼王谢靖对你都尊敬有加,别说是区区五十万两银子了,就是我们老孙家一家上下的性命都不过是你的囊中之物,比起几十条人命,我反倒觉得区区五十万两银子不算什么了…”

    “呵?!你既然都这么想了,那还抱怨什么?”凌朝不忿地说道。

    孙乾也是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怎么?就抱怨两句也不行吗?反正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最起码多说上两句,过过嘴瘾还不行吗?”

    被他这一副老小孩的模样给逗笑了,我也懒得跟他废话,直言道:“行了,下午我们还有事儿要忙,今天晚上你就来一趟悦来饭庄吧。到时候五十万两银子我也会一分不少地交到你手里,该算多少股份,占多少分红都说说清楚,咱们也就算是正式联盟了。”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

    我们也不会勉强。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我们还年轻,也不想让自己每天都过得这么累。就这么告诉你吧,哪怕这一次你不同意,我们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只不过我希望孙老板也能守规矩,堂堂正正的商业竞争我们不怕,我们也希望能多和同行业的前辈高人们争一争,学一学。可如果你们不讲规矩,那不好意思,我们能做到什么您应该很清楚。怎么样?我说的足够清楚明白了吧?是敌是友,又或者形同陌路,今晚我们就静候孙老板的答复喽!”

    说罢,我朝凌朝示意了一下,让他把从店里拿过来的花瓶留下,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偏厅,留孙乾一个人在屋里好好想想吧。当然,我也希望他不是个傻子,虽然多个敌人会让我觉得很麻烦,可想要消灭一个敌人却很简单,一把刀的事儿,懂得人自然懂得哈!

    带着凌朝朝着昨天的广场走去,一路上都被他无休止的抱怨给包裹着。一会儿说我就这么放弃了整整五十万两太大方,一会儿说我让他抱着个瓶子跑来跑去的太欺负人,总之是各种魔音绕耳,搞得我不胜其烦,最终只能用昨天刚发到手里还没捂热的二十两银子堵住了他的嘴,这才让剩下的路变得安静了些。

    又是一个艳阳天,还未到午时太阳就已经异常耀眼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我一面在心中抱怨着这江南该死的天气,一面开始考虑一些琐碎的事情。细细数来,我们来到金陵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过得虽然很累,却也很充实。不过会和云家产生这样的羁绊确实是让我没想到的,但这样一来也让我们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从开始到现在,我们除了胡掌柜的悦来饭庄以外就只有那几个丐帮的兄弟做帮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助力。如今有了云家这么个庞然大物在背后站着,说不觉得轻松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虽然解决了孙乾这里的麻烦,我这依旧还有一大堆问题有待解决。算算日子,邓大人最多也就还剩一个月的时间了,可我们的调查却还在瓶颈,混不进幕府,别说查出幕延苍的罪证了,就是想解救盈霜的母亲也成了不可能的事情。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觉多了几分焦躁。不过转念一想,今天这场比赛我是直接轮空的,心情就不觉又好了许多。

    晃晃悠悠地来到会场,才发现早已有不少观众在外头焦急地等待着了。这其中也不乏不少见证了我和凌朝昨天精彩表现的观众,一见我们露面,一大群狂热的群众便立刻朝我们涌了过来。幸亏我们反应迅速,立马施展轻功腾空而起,否则刚才差一点就冲到我面前的死肥…呃…妙龄少妇一定能直接把我俩给压成肉馅…

    在一片尖叫声中飞进了会场,当然也没忘了顺手把昨天获得的资格证扔给在场外维持秩序的幕家下人。不想一落地,两个一身青衣,表情严肃地走到我身边小声道:“二位公子,在下奉二公子的吩咐,在此地等候二位多时了,请随我们来吧!”

    “这…确定真的不会太明显吗?”我有些无语地扫视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同时暗叹幕盈风这个该死的白痴,到底是他胆儿肥了还是智商欠费啊?想找我私聊什么时候不行?还非得这个时候跑过来,真的是没创意,没创意到极点有木有?

    闻言,那人摇摇头道:“二位公子放心,二少爷早有准备。请看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就见昨天第五组的胜者正站在那里,一个同样一身青衣打扮的年轻人正在跟他沟通,很快二人就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了过去,看样子为了蒙蔽杨氏和大众的眼睛,幕盈风是准备给所有参赛这都来这么一出。可能让他非要到赛前才偷偷找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跟着两个年轻人来到了一处空房间,幕盈风并不在房间里,在这里等我们的竟然是盈霜和小阮这对主仆。

    “陆公子!”一见到我,盈霜立刻激动地站起身来。幸亏有小阮在一旁拉着,她才没有在下人面前失态。

    “行了,你们都先出去忙吧。”盈霜迅速调整状态,将两个带路的小厮赶出了房间,这才拉着我的手开始说话。只不过比起最开始时的激动,此时的盈霜显得有些憔悴,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忧郁气息。

    “盈霜姑娘,你这是…”我有些不解地低头看着她,这才发现这姑娘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了。

    “陆公子,我娘…我娘有难了!”盈霜的声音带着哭腔,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被一个如此青春靓丽的少女拉着手这么盯着,是个老爷们儿怕是都扛不住啊!

    好在小爷我也算是身经百战,意志坚定了,一面安抚着她的情绪一面示意小阮扶着她坐下,好半晌才让她停止了哭泣,能正常跟我们讲话了。

    “舅舅…舅舅的行踪好像被那个毒妇发现了,可她却并不急着告诉爹爹,反而整天都在爹爹耳边进言,说我娘是不吉之人,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克死,说指不定那一天就会把我们全家人都克死!如今爹爹也已经有些听信了他的话,上一次小阮陪我去给爹爹请安,却正巧听到了爹爹正在找杀手的消息。所以…我真的好怕什么时候我娘就会不明不白地死在鸡鸣山上!”

    “如今爹爹本就因为崔钰的事情对我十分不满,已经好长时间没来见我请安了。二哥哥为了防止杨氏继续向爹爹进谗言,不得不尽可能多地花时间呆在她身边,还得摆出一副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孝顺模样,崔钰也被软禁了起来,无法向黄龙山那边传递消息。如今整个幕府,我除了小阮就再也没有信得过的下人了,所以趁着这次比赛,我想尽了办法才让那毒妇同意我们这些小辈都可以露面观赛。之所以昨天不找你们主要是怕我们的行踪被人监视,反而误了大事。可今天早上,二哥哥的贴身小厮豫竹过来告诉我,说爹爹似乎已经找好了杀手,估计就这两天就要有所行动了,我实在等不及了,只能冒着风险让二哥哥帮忙,提前约见你们了…”

第四百零六章 开赛啦!第一场就是死斗

    简单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沉思片刻问道:“那凌凤和索文昌呢?他们两个不是也在府中吗?”

    盈霜摇摇头道:“他们是跟我一起回去的,杨氏自然对他们不放心。之前护送我回来的那几位军汉已经被她找各种借口送出府去了,只有那二位哥哥不好赶走,即便如此,她也是想尽办法让我和他们无法见面,各种威逼利诱,阴谋阳谋都用尽了,先是让他们做了府里的武教头,又以此为借口让他们每天都待在练功房里训练下人。可二哥哥早已查明了,那些所谓的下人根本不是我们幕家的,而是那毒妇动用关系从军营找来的或是从云家武馆雇来的,总之就是想尽办法占用他们的时间,不让他们和我有接触的机会。”

    “包括这一次的优胜者可以成为府里的武教头也是她的意思,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把二位哥哥赶出府去罢了。好在您二位公子的胜率还是很大的,结果应该也不会如她所愿的!”

    看着盈霜自信满满的样子,我有些无奈地摇头苦笑道:“傻丫头,你可别忘了,如今剩下的八个人中还有那个神秘的紫衣男人,看他的样子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而且性格偏激,是一旦认定了就不会更改的那种。所以我觉得这家伙既然来参加了比赛,那就绝不会轻易认输的。不管我们俩之后是谁碰上了他,怕都会是一场苦战,且不说能不能赢,只怕一旦踏上擂台都会有性命之忧啊…”

    “这一点,二位倒是不必担心了。”盈霜嘴角浮现出神秘的笑容,“他来参赛的原因,包括他的身份我想我都大概猜到了。如果你们觉得他会是个麻烦,那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摆平的。不过今天下午的比赛应该会比较麻烦了,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也来不及去帮你们安排好一切,但我担心杨氏今天会出什么幺蛾子,毕竟二位应该也都看出来了,昨天第三组和第七组的那群人都是云家的人,包括你们昨天被堵我们也都知道了,而这一切都是杨氏安排的。所以今天她很有可能会想些损招来对付你们,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呐!”

    我点点头道:“意料之中的事,这妇人小肚鸡肠,有仇必报,我也没觉得她真的会放过我们。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不管她使什么手段,咱们都给他搞定了,放心吧!”

    我的自信感染了盈霜,这丫头的脸上也终于有了往日的阳光。不过眼下这个问题还真有些严重了,之前还想着邓氏随时可能会有危险,不想居然这么快就应验了。看来我们有必要加快进度了,就算不能除掉那群杀手,至少也要把这一次刺杀任务争取过来才行啊…

    简单商量了一下之后的行动计划,比赛的时间也快到了。我和凌朝告辞了盈霜和小阮,先行离开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她们两个有幕盈风照顾,应该用不着我们操心了。

    复赛的热场环节和昨天基本上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今天幕隐先公布了奖励内容,又向大家宣布了

    昨天受伤的汉子退赛的事情,立刻引起了现场观众的不满。想想也是,汉字的功夫了得,观赏性和力量感俱佳,能带给观众十足的视觉冲击。失去了这么有经济力和观赏性的选手,比赛的过程就会变得索然无味,大家会不满自然是正常的喽!

    可这毕竟是幕家的场子,估计早就聊到了这条消息会引起在场观众的不满,近百名全副武装的甲士一早就在场外候着了。就在观众们闹腾起来的一瞬间,四面的通道突然打开,威风凛凛的甲士们握着大刀长矛气势汹汹地涌入场内,迅速镇住了躁动的人群,那速度给我都看呆了,简直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云家还真有本事,山贼出身,混到如今敢跟巡抚大人家抢人,这在别的地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别说堂堂巡抚了,就是像束河的郎知县那种手中有点权利的官员都能轻松办了他。

    这或许也能成为幕延苍仗势欺人、以权谋私的直接证据吧?我在心中想着,外头的幕隐已经宣布了比赛开始。巧的是,今天的比赛昨天的紫衣男人还是第一组,不过今天他换上了一身翠绿色的长衫,脸上是一条白色的面纱遮挡,看上去颇有几分仙气,估计又会引起那些狂热女粉丝们的新浪潮吧。

    果不其然,男人一登场便被外面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给淹没了,就连在休息室的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震得心头一颤,人气强者,恐怖如斯啊!

    在两个婢女的引导下,余下的五名选手被带到了观战台上。今天的比赛与昨天不同,大家相互之间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了,观战不光能消磨时间,也能让大家互相学习,提升彼此的实力。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的行为一般也不会被认定为作弊的。

    在观战台上坐定,我左右扫视了一圈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台上的两人身上,擂台左边,紫衣…哦不,今天是绿衣男子翩翩而立,就差一面扇子来衬托他清新优雅的气质了。

    擂台右边就是昨天初赛第八组的胜者,那个身法十分灵活的小个子。虽然在昨天的比赛中他同样表现亮眼,凭借卓越的走位和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迅速解决掉了所有对手,收货了在场观众的一致好评,不过显然此时他的压力很大毕竟面对的可是昨天以最快速度结束比赛,且唯一一个在赛场上夺走对方性命的对手,说不紧张显然是不可能的。

    开赛的锣声响起,双方都呆在原地没有动弹,可其中的差距却是一目了然。绿衣男人满脸的不屑,甚至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对面的小个子却一脸警惕,我从远处看得仔细,他全身的肌肉此刻应该都处于紧绷状态,大有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双方都没有动作,这让场下的观众很是不满,很快就有好事人群忘记了场边起震慑作用的甲士们,开始熙熙攘攘地吵闹起来,催促双方快点动手。台上的一众幕家人也纷纷好奇地交头接耳起来,不知道在讨论

    些什么。

    又是一阵紧张的对峙,小个子男人终于不耐烦了,双腿猛然发力,朝着对面的男人猛冲了过去。

    男人显然也是实力十分强劲的,从看台上我就看见他化身一支利箭,原地瞬间只剩下残影和一地被卷起的烟尘,朝着对面的绿衣男人猛射过去。

    绿衣男人微微睁眼,随即一抬手,似乎是想抓住对方袭来的拳头。可就在双方即将发生接触的一瞬间,小个子男人脚下一转,瞬间变换了进攻方向,一记重拳朝着绿衣男人的下盘攻去。

    可惜他还是小瞧了他的对手,我看得出来,如此迅猛的速度和霸道的打法与他昨天的风格完全不同,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对手。可绿衣男子的功夫绝不是他这种速度就能搞得定的,不光是他,就连我虽然也惊叹于他的速度,却也有绝对的自信能在五招之内让他倒地不起。

    就在小个子男人即将得手,脸上已经浮现出升级笑容的瞬间,看台下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呼,只见绿衣男人不躲不闪,单手伸出,不慌不忙地摸上了小个子男人的后背,然后突然五指成爪,用力向下一抓,只见刚才还信心满满的小个子男人身形和表情同时一滞,随即就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坐在擂台附近的观众们或许看不真切,可我们从上头看的十分清楚,绿衣男人的利爪已经死死捏住了小个子男人的脊椎,并且还在不断压缩。

    大家平常应该都做过按摩吧?当按到脊椎的时候总得痛上一会儿,然后才能体验到之后的放松感。作为人体上最重要也最敏感的骨骼之一,脊椎对疼痛的承受能力十分有限,配合绿衣男人堪称恐怖的手劲,寻常人自然是绝受不了的。

    小个子男人的脸上开始渗出汗水,表情十分痛苦。由于他是弯着腰被擒住的,想要发动进攻或者脱身都十分困难。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绿衣男人百无聊赖地说道:“你,很好,速度也很快。只是很遗憾,我们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放弃吧,谁会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呢?”

    可小个子男人也是条硬汉,即使已经痛到面容扭曲了,却还是倔强地说道:“放你的屁!老子凭本事吃饭,还没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认输!”

    绿衣男子皱了皱眉头冷声道:“小子,小爷我最讨厌有人骂我。好啊,既然你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他单臂捏住小个子男人的脊椎将他高高举起。虽然过程十分痛苦,可这样的姿势也给小个子男人制造了反击的机会。趁着绿衣男子大意的一瞬间,小个子男人在空中奋力扭腰,同时朝着绿衣男人的头部猛踢过去。

    来自死角的攻击!我不觉在心中赞叹一声。从看台上我看得真切,这一脚角度极其刁钻,又势大力沉,一旦踢中,说不定还真能扭转局面!可惜…

第四百零七章 打就打!为救人接受挑战

    “咔吧”一声痛响,绿衣男人的五指似乎刺破了皮肤,以最直接的方式控制住了小个子男人的脊椎。不得不说,这绿衣男子就是个杀人的天才,他精通人体构造,明白该如何给人造成最大的痛苦,而且他足够冷血,面对对手的求饶和哀嚎面不改色,毫不在意。面对这样的对手,若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自信,那还是趁早投降的好,至少可能还能死得痛快点儿。

    可怜的小个子男人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反击,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让他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体还是本能地保持着弓形,没有在强烈的痛楚之下产生扭曲,否则只怕不用绿衣男人动手,他只要自己稍微一个晃动都有可能折断自己的脊椎。

    冷漠地抬头看着手中捏着的生命,绿衣男人用病态的冰冷目光扫过台下的所有观众,偌大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敢抬头直视这头恶魔的眼睛。当然,除了身处看台之上的我和凌朝,以及位于主宾席之上的那个女人。

    是的,杨氏,那个容貌美颜,却心如蛇蝎的可怕女人。其实估计早在昨天初赛的时候她就一眼看中了这个毫无感情,冷血疯狂的年轻人。看着她眼中闪烁着的兴奋和狠毒,我眯了眯眼睛,心中已经开始为她开掘起了坟墓。

    不,不对!忽然,我脑中闪过一道光,随即便反应过来,似乎在场的不止我们几个人在关注着台上的疯狂男人,应该还有其他人,而且那道…不对,那两道目光似乎都来源于前方的主宾席上。

    目光迅速扫过台上所有人的脸,我迅速确定了第一个目标,正是对男人的身份已有了猜测的盈霜。可她的眼神却是同样的冰冷,似乎对男人的做法很是不屑。

    可从头到尾,我都一直没能找到另一道目光的来源。似乎那道目光是一直在躲闪着的,只是时不时地往台上瞟一眼,然后就迅速挪开了视线,所以我一直无法确定目标,距离太远,我也无法开启感知确定。罢了,这些事情也没有那么重要,如今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绿衣男人手中的小个子倒霉蛋。此刻他口吐鲜血,面容和身体都嫉极度扭曲,后背也开始渗出鲜血,双眼上翻,显然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了。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的复赛幕家放宽了限制,为了保证每一名选手都能发挥出最佳实力,昨天严令禁止的台上不得杀人这一条被取消了。所以如今虽然眼前的场景十分血腥残忍,从始至终却都没人上去阻拦。就算如今要眼睁睁看着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在痛苦中消逝,观众们却都缄默不语,只是时不时地偷眼看一下台上的进展。

    凌朝坐在我旁边紧捏着拳头,显然对这样的场面很是愤怒。可我也很清楚,若台上站着的是他,那结果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习武之人,实力就是一切,如今的凌朝,连站在绿衣男人面前叫嚣的资格都没有。即使对他的做法万分愤怒,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地看着,回头再骂上几句出口恶气罢了。

    随着台上的小

    个子男人呼吸声越来越微弱,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凌朝终于忍不住了,双手死死捏住看台栏杆,作势就要跳下去救人。

    幸而我在旁边一把拉住了他,提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那绿衣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疯起来才不管对方是谁呢,说杀就杀,可不敢让凌朝去冒这个险!

    心中哀叹一声自己的心软,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示意凌朝安心,随即便脚下发力腾空而起,直直朝着擂台上飞了过去。

    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台上台下所有人的关注,我刚一落地,绿衣男人就带着几分玩味笑道:“呦,怎么?莫不是昨天同仇敌忾打出感情来了?你不会也是来学着那个白痴劝我仁爱克己的吧?”

    得,还真被人家给说对了!没办法,我老老实实地点头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有此意,不知阁下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放过这位兄弟?”

    “哼哼…”绿衣男子冷笑几声:“你说放就放,那本公子未免也太没面子了吧?再说了,看你这样子,你与他也非亲非故。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站出来说话,你真觉得这么做值得吗?”

    我诚实地摇摇头道:“当然不值了!可是没办法啊,谁让我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呢?今日就算我欠了兄台一个人情,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那位兄弟吧!”

    “呵呵,你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绿衣男子眉眼弯弯,笑嘻嘻地看着我道:“要我放过他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里毕竟是赛场,没有对错,只有胜败。也许所有人都会觉得我这么做是错的,可既然站在了擂台上,那就该将完全的胜利作为自己的目标不是吗?所以要我放过他,我可以答应。可如今你作为参赛选手,也站在了这擂台之上,那就按照江湖规矩来吧,如何?”

    “哦,不知阁下说的…究竟是怎么个规矩呢?”我的眼神慢慢变得冰冷,这家伙还真是个疯子,看样子是已经把目标放在我身上了。

    “规矩很简单啊,成王败寇,上了擂台,那就该有个谁胜谁负。作为台上的胜者,就连对方的生死都可以随意掌控,更不用说别的事情了,对吧?”绿衣男子笑嘻嘻地说道。

    我算是明白了,他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交手了。看样子他是对这次大赛的优胜志在必得,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现自己的实力,让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不过想想也是,如今剩下的七名选手中似乎也就只有我能与他抗衡了,再之下的凌朝是典型的比上不足下有余,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换句话说,这次大赛的优胜者只可能在我们二人之中产生,所以这一架终归是要打的,只是照如今的情况来看,无非就是把决斗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抬头直视着绿衣男人的眼睛,我冷笑着说道:“阁下倒是颇有自信啊,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来好好较量较量吧!”

    说着,我已经摆出了交手的架势,绿衣男人也随手将手中捏着的男人一

    把甩到了擂台边缘,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似乎对这一场对决十分期待。

    可就在我准备先发制人的时候,幕隐却慌里慌张地跑上了台叫道:“二位!二位公子少歇!咱们这可是比赛,比赛啊!哪能谁说想打就能打呢?二位这么做,未免也太不把我们幕家放在眼里了吧?”

    最后两句话他说的很小声,威胁之意满满。绿衣男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却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样子还是打算给幕家这个面子的。见他作罢,我本也想就此停手。可当我不经意间摸到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时,我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可是个一文不名的毛头小子啊!眼角瞥见主宾席上杨氏等人的眼神,我知道这是自己表演的时候了,当即嚷道:“行,幕家的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可这个草菅人命的王八蛋我是说什么也不能放过!慕管家,在下想求您件事儿行吗?”

    幕隐眯着眼睛看了看我道:“只要别扰乱这场比赛,有什么条件你就说吧。”

    我点点头道:“慕管家,今天本来要与我对决的人不是退赛了吗?那今天我就算是轮空了对吧?您瞧瞧这小子飞扬跋扈的样子,显然没什么事儿!既然如此,可否等前几轮比赛结束之后加赛一场,让我好好和这小子分出个高下来!”

    “这个吗…”幕隐有些犹豫地摸着下巴,目光偷偷朝主宾席的方向看去。随着他的视线偷瞄了一眼,我就看见杨氏微微颌首,幕隐随即道:“好吧,二位公子都是本场比赛备受关注的选手。本来今天陆公子您的第二场比赛才是最有看点的,可惜对手退赛了,观众们对此的反响您也看在眼里。既然如此,那我便代表我家主人答应了!等剩下两轮比赛结束,我们就加赛一场,让二位好好比个高下,如何?”

    我点点头拱手道:“那就有劳幕管家了!”说罢,我抬头狠狠地瞪了绿衣男人一眼,便腾空而起飞身回到了特别看台上。当然,早在幕隐冲上台的时候已经有幕家的下人把小个子男人抬下去疗伤了,好歹保住了性命,我也就放心了。

    回到看台上,凌朝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毫不客气地冲着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臭小子!下次你要再这么冲动,我就捆吧捆吧,让展捕头把你送回京城去!”

    凌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随即起身准备下去比赛了。平息了我和绿衣男人的冲突,幕隐整了整衣服,宣布第一轮比赛的胜者是绿衣男子,随即便是第三场比赛了。之前我和那中年汉子本是第二场,如今一人退赛,自然就该是第三场了。

    对决的双方是凌朝和昨天第二组的胜者,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人。与其他参赛者相比,那年轻人似乎并不懂什么拳脚,只是毅力尤其惊人,凭着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战斗到底,硬生生把其他对手都给耗败了,这才作为优胜者脱颖而出。可今天他的对手是小小年纪就开始经手魔鬼训练,堪称体力怪兽的凌朝,这下子他的优势基本上就荡然无存了,结果应该还是十分明显的。

第四百零八章 有意思,睚眦必报的对手

    果不其然,开赛还没过几息的功夫,凌朝便三拳一脚直接将对手打飞出了擂台,却又很好地控制住了力道没有让对方受重伤。如此干脆利落的比赛看得围观群众皆是一阵兴奋,台下响起了一阵阵掌声,庆祝凌朝大获全胜。

    朝着在场的观众们和台下的对手一拱手,凌朝也学着我的样子施展轻功直接飞回了看台。我冲他点了点头,没敢过多沟通,因为从刚才起我就发现,有一道目光似乎在若有若无地打量着我们这边。许是方才和凌朝的沟通太过自然,叫人看出了破绽,我不得不默默隐忍,将注意力放在了擂台上。

    第四场比赛,对决双方倒还算是势均力敌,缠斗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分出胜负。比赛结束后,两位参赛者更是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地互相拥抱了一下,互相鼓励着,直到幕隐上台宣布胜者才分开。

    三轮比赛结束,幕隐在台上高喊道:“由于今天本来安排了四轮比赛,但有一位参赛选手因伤退赛了,我们幕家本着诚信为先的基本原则,务必要保证诸位到场看官们的钱花得值当!所以今天,为了保证让大家不虚此行,也为了满足参赛选手们的要求,我们将会加赛一场,由原本第二组的参赛选手和第一组的胜者进行对决!”

    “同时,由于改了赛程,今天的优胜者也将有三名。所以经主办方讨论后一致决定,将取消明天的半决赛,直接进行决赛!比试规则也改为三人同台竞技,最后站在台上的勇士就是本次比武大赛的总冠军!”

    “好!”台下的观众们纷纷欢呼着,他们倒不在乎之后还有几轮比赛,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只要能看到别人打架,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管你准备怎么打呢。

    幕隐还在台上滔滔不绝的时候,我已经飞身下了看台,在擂台边站定。对面,绿衣男子也一早就准备好了,正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我,同时伸出右手大拇指从脖子下面划过,那意思很明确——今天你死定了!

    我不屑地冷笑了两声,同时悄悄开启了感知,开始探查对方身上的气息。

    强,很强!这是我眼下对他最直观的印象。此人的体格健壮,气息沉稳,周身都被淡淡的真气包围着,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保护膜。不仅如此,此人的四肢和心脉处的真气最为浓厚,攻守兼备,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格斗者。

    与他相比,我连如何保持真气环绕周身都不知道,从这一点上来说我确实不如他。可就之前的比赛来看,此人的攻击侧重于五指,腿法拳法都鲜少使用,这或许会是较量时的一个突破口。另一方面,此人的右臂微微强于左臂,也就是说在同等力量之下,他左侧身体的抵抗力要弱于右侧。

    正待更仔细地观察一下,幕隐已经宣布双方选手上台了。我只得暂时收回了感知,轻轻一跃上了擂台,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冲着台下的绿衣男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台。

    见状,绿衣男人笑着俯下身去,从

    地上拎起了什么东西朝台上一步一步走了上来。定睛一看,他手中拎着…不,确切地说是捏着的不是别的,竟是本该在休息室接受治疗的小个子男人!

    可怜的男人显然再次遭到了非人的折磨,此时满脸都是血迹,正紧闭着眼睛,奄奄一息地被人拖着。

    “你…你这混蛋!”我愤怒地骂了出来。

    绿衣男人再次皱起了眉头:“我说过了,老子平生最讨厌有人骂我了!”

    说着,他便故技重施,再次将小个子男人丢到了擂台边上:“你看清楚了,这家伙就是咱们今天的赌注!你赢了,我放他一条生路,包括我的性命都可以任你处置!可若是我赢了,那不好意思,你们俩就搭个伴儿,一起去下头见阎王吧!”

    四目相对,空气中撞击出无数看不见的火花。可怜的幕隐被两道强悍的气息包裹在中间,顿时吓得双腿发软,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声“比赛开始!”便一溜烟地冲下了擂台。

    幕隐刚离开台上,绿衣男人便朝着我疯狂地冲了过来,右手在前,五指上萦绕着越来越多的真气,直取我的胸口。

    可我看得真切,他这一招只不过是佯攻,真正发动有效打击的应该是他有意无意藏在背后的左手才是。感知一开,我既发现他左手成掌,正在以比右手快了一半的速度凝结真气,目标应该就是我的脑袋!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比起刚才的小个子男人快了不止一点点。好在这样的速度还在我的反应范围之内,我立刻假装上当,将双手护在胸前,扎好马步摆出打算挡下这一击的架势。

    就在二人即将接触的一瞬间,绿衣男人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微笑,右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左手顺势猛击出一掌,与我预想的一模一样,带着风声朝我的脑袋猛袭过来。

    可惜这孩子空有一身武艺,战斗智商却远没有我那么丰富,或许是过去碰上的软脚虾实在太多了,他的动作思维已经形成了固定模式,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了。好歹这一击他还算是佯攻了一手,也算是进步了。

    早已料到他有后手,我同样微微一笑,身体猛地朝后一仰,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了他势大力沉的一掌。

    还没等他惊讶,我右腿已经抬起,顺着后仰的身体发力,膝盖猛地撞向绿衣男子的腹部。

    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连我都觉得膝盖生疼了。这小子的防御力在同等级里确实不同凡响,可在我早有预谋的袭击之下,他还是慢了半拍,来不及将真气聚在腹部。原本薄薄的一层防护罩被我直接撞碎,用肉身硬生生承受了一记重击。

    绿衣男人瞬间瞪大了双眼,口中立刻涌出鲜血,将遮挡在脸上的面纱都给染红了。不过毕竟也算是身经百战了,绿衣男子迅速反应到自己上当了,立刻松开右手,接着我的力道朝后倒飞出去,随即稳稳落地,看起来倒没什么大碍。

    我的身体后仰,来不及追击,第一轮交手就在电光

    火石之间结束了。双方各自回到原位,我眯着眼睛打量着绿衣男子的表情。这小子也算是个硬汉了,按照我的估计,刚才那一下即便是武师级别的高手也会被撞得脾脏开裂,伤重吐血。可这家伙的身体强度非同小可,如此重击之下应该也确实没什么大碍,只需用药调养几日便可痊愈了。

    不过这一下终究还是有效的,绿衣男人暗戳戳地伸手揉了揉肚子,一面不服输地讥笑道:“你小子倒是有两下子啊!力量着实不错。可就这?是不是还差了点儿?”

    我也冷笑着回怼道:“一般一般,只是这些招式都是我寻常用来打狗的,打人的时候我可是会手下留情的哦!”

    “你!”绿衣男子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怒意,这也是我的目的,璎珞姐说过,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智商为零,是最有可能铸成大错,也最有可能露出破绽的时候。如今很显然绿衣男人已经动了怒,我的胜算也不觉大了几分。

    趁着他还在恢复,我已经朝他发动了攻击。常言道:趁你病,要你命!虽然我一击得手,其效果却并不理想,若不趁机扰乱对方的节奏,让他恢复了过来,还意识到我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变得更加小心,那谁胜谁负还真就说不好了。

    台下的观众一片安静,都屏息凝神地关注着台上的战斗,我朝着主宾席的方向扫了一眼,幕盈风兄妹俩都在暗戳戳地捏着拳头为我加油,杨氏则眯起了眼睛,用扇子挡住了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妇人的心思太过缜密,不得不防啊…我在心中感叹一声,人已经来到了绿衣男子的面前。

    不想他的恢复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就在我冲到他面前的一瞬间,他已经直起身来,脚下马步扎稳,竟率先朝我挥出了一拳,看样子是打算提前打乱我的阵脚。

    抬左手挡开他的拳头,我猛挥右拳打向他的头部,当然,这一击我也没觉得就会成功,毕竟对方的速度与我可谓不相上下,不见得就挡不住这一击。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绿衣男人居然不躲不闪,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我心下一惊,知道这一次是自己中计了,可惜箭在弦上,想收已经来不及了。

    就这样,我的拳头重重撞在了绿衣男人迎上来的额头上,同时腹部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男人居然来了个以牙还牙,一记膝击重重地撞在我的肚子上。而且这家伙并不是单纯地为了报复,撞击的地方比我那一下要向上了些,正撞在胸腔和腹腔中间,我的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同时大闹“轰”地一声,瞬间进入了缺氧状态,眼前一片模糊,只有腹部的痛觉能让我暂时保持清醒。

    同样几个小跳回到了原位,我开始大口吸气,希望能快点恢复清醒。抬头一瞧,绿衣男子的情况也没好多少,他应该还是小看了我的力量,虽然刚才他是有备而来,将真气聚在头上防御,却还是被我的一记重拳打得眼冒金星,这才没能乘胜追击,给我来个第二下。

第四百零九章 大逆转!心软之后的危机

    “哼,你这一下,也不过如此吗!”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感,我邪笑着嘲讽道,心里却他娘的在滴血,老爷们儿装叉的苦,哪个女人又能懂啊…

    对面的绿衣男人也不甘示弱,摇了摇头道:“哼,你才是呢!就这两下子,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跟我叫板,怕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吧?”

    “呵呵!”我反唇相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我不知道,不过今天,我肯定得让你的两只眼睛都闭上!”

    说着,我再次启动,双腿发力朝对面猛冲过去。绿衣男子也不甘示弱,一恢复清明就立刻迎了上来,眼中是满满的不服和愤怒。

    两个拳头重重地撞在一起,两股气息疯狂碰撞,掀起一阵阵尘土,风一吹,台下的观众们瞬间都灰头土脸的,却没有一个人舍得眨眼或是躲避,都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台上的比赛。

    通过这一击我算是确定了,单论实力来说,此人绝对是在我之上的。虽然在力量上有所不足,可他的内力深厚,比我多,也比我精纯,显然是经过长时间修炼的。

    可在战斗经验上他就差的有点儿多了,虽然实力不俗,却一直没能和人好好交交手,锻炼锻炼自己的战斗情商。所以如今这小子虽然实力更强,胜率却是半斤八两,我还是有很大几率获胜的。

    双方僵持片刻,我率先发难,右手成爪紧握住对方拳头,左手从腰间发动攻击,一记指枪直击对方心脏。

    绿衣男子也不甘示弱,迅速扭转身体避开这一击,同时抬起右脚朝着我的膝盖猛踩下来,一副誓要把我变成残废的疯狂势头。

    不得不说,如今的我还真没有他那股子疯劲儿,要让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都算是赔本的买卖,若非万不得已是绝不可为的。

    无奈之下,我收回左手,松开右手猛地往后一退,然后再度上前,一记重拳朝着绿衣男子面门打去。

    四只手两双拳头在空中疯狂对轰,裹挟着霸道的真气发出阵阵轰鸣。过去看青橙姐和龚叔他们动手的时候大都是用兵器或者借物,鲜少有肉身相搏的情况,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有机会体验一番,那感觉还真…真他娘的刺激!

    数息之内,双方对轰了不下百拳,虽然我们自己知道,可台下的观众们却早已目瞪口呆,据事后作为观众的凌朝和盈霜等人的描述,当时就只看见我俩面对着面,扎稳了马步,那胳膊就跟看不见似的,只能听到空气中密集的爆鸣声,看到两个人跟神经病似地站在那里,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又是一阵交手过后,绿衣男人的体力终于有些跟不上了,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倔强地坚持着,速度甚至比之前还要快了一分,一个不防,我的胸口被他集中,肺部顿时一紧,不过我也抓住了他一击得手后兴奋的空隙,同样一拳击中了他的右胸。因为这小子即使嫉妒愤怒,心脉处的护体真气却并未减

    少,反而比一开始更坚固了些,打在那里收效甚微,还不如换个方向下手。

    巨大的力道将两个人都轰飞了出去,虽然胸前有萨迪克帮我重装的金属肋骨阻挡,可被真气冲击的心肺却还是一阵颤动,喉咙里一甜,我终于支持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绿衣男子也不好过,他速度虽快,力量却差了一层。我这一击也是憋着怨气的,打的还是他防御薄弱的右胸,这一下子他受到的冲击可比我严重多了,虽然护住了心脉,右边的肺部却受到了重击,一个忍不住,他也同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上的白纱彻底被鲜血染红,再加上刚才的动作太多太大,开始有些摇摇欲坠了。

    倔强地站直了身子,我出言挑衅道:“怎么着,这就撑不住了?来啊,再来打过啊!”

    让我无语的是,这绿衣男人就跟个小屁孩儿似的,被我一呛,他就非得马上找补回来:“放你的…少给我来这套!你小子才是,连气都快喘不匀了,还是趁早认输吧,免得喋血擂台!”

    “哼,茅房里点灯——找死!”我冷哼一声,再次发起冲锋。可这一次他却没有迎面而上,只是屏气凝神站在原地,看样子是大概了解了我的优势所在,不想和我继续硬碰硬了。

    他不想,那就说明我的法子是有效的。趁着他关注我手上动作的空档,我突然一弯腰,侧身从他腰间划过,同时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脚下一绊,将他整个人给抱了起来。

    绿衣男子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看起来他是个典型的传统武术派,对边远蛮夷的战斗方式并不熟悉,故意此前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识过。在传统武术中,像这种攻击方式还是很少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这不是中原功夫,人嘛,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抱着好奇与恐惧的。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恐惧,等撑过我这一击再慢慢好奇去吧!

    台下的观众们也随着我的动作将视线上移,虽然不知道我这动作是从哪儿学的,却看得出来这一击威力匪浅,显然是能够一击必杀的招式。

    当然,这也是我急中生智想到的招式,为了不暴露身份,我们老佟家的几套家传武功我都用不了,手上没拿着刀,外婆教我的旋风刀法也派不上用场。可就这么硬碰硬地打下去也没个结果,一时之间我竟找不到能瞬间打破僵局的方法。

    好在就在此时,我突然想起了为我打造这幅铁骨的萨迪克,一想到他我就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阿美阿姨。作为马帮首领,阿美阿姨虽然精通以声驭虫,拳脚功夫也绝不可小觑。放在我们镖局的话,她至少也能和八斗叔打个不相上下。

    可问题是她从未系统地学过功夫,一身本领全是从小在马背上南征北战中不断学习实践,一点点总结出来的,一出手就是杀招,绝不拖泥带水,比起传统武术而言,更追求一击必杀,省去了那些常见的格挡、擒拿等动作。像我现在使出的这一招,就是阿美阿

    姨带着队伍去北边做生意的时候跟当地的蒙人学来的。

    蒙人尚武,虽然元朝是由于领导阶层奢靡无度而亡的,可刻在骨子里的传统还是没有落下。在他们的传统中,有一项经典的竞技项目叫做搏克,规则十分简单,说白了就是摔跤。

    可众所周知,蒙人男儿自幼食牛羊肉,体格健壮,想要被摔倒还是十分困难的。为了取胜,年轻的搏克选手们研发出了各种技巧来击败对手,但其中的大多数都是竞技招式,不是为了取人性命。

    可适逢乱世,战争和搏杀总是少不了的,所以老一辈蒙古人开始将搏克中的各种招式运用于实战,进化出了许多强有力的杀招。而且这些招式大多讲究徒手搏击,就是为了应对各种突然袭击和意外状况。

    就比如我现在使用的这一招,在极短的时间内从背后将对方拦腰抱起,然后头朝下重重摔下去,即使不当场丧命也要摔个头破血流。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若非经过专门训练的人,在突然被抱起失去平衡的情况下基本上都不知道该如何防御,只有在无尽的慌乱和恐惧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这样,我双臂发力,抱着绿衣男子朝后面的青石地上狠狠砸了下去。眼下他再想将真气聚集在头顶已经来不及了,加上我自身的重量和巨大的力道,这一下子非得砸得他头晕目眩,变成白痴不可!

    当然,我也不是个这么残忍的人,并不想取他性命。倒不是我一贯这么仁慈,主要是这家伙身份应该比较特殊,想盈霜可是堂堂巡抚之女,能让她有印象的应该也不是凡人。而且这家伙接连两天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布料,尤其是腰间若隐若现的玉佩,看起来价格不菲。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跑来参加这场选拔赛,可人各有志,我们不追究,人家也不会主动说啊!

    综上所述,我只能伤他,却不能杀他。所以这一下我也收了些力,腰上一顿,只是将他朝后丢了下去。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小子的反应速度还真不是盖的,就在我迟缓的一瞬间,这小子居然学着之前小个子男人的样子将身体佝偻了起来。他这一动,我猝不及防之下不觉松开了手,,他顺势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这下子局势瞬间逆转,我竟变成了暴露后背的那一个!

    还没等我拉开距离,绿衣男子的铁爪已经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左手已经迅速勒住了我的脖子,同时纵身一跃,像只猴子一样直接跳到了我背上。

    可从动作来看,这家伙又像是一条蛇,双臂双腿同时发力,死死地缠在了我身上。

    这下子可就麻烦了!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开始拼命地运转真气护住脖子,同时用手死命掰扯着他的胳膊,想要获得一丝空隙。

    可惜机会稍纵即逝,绿衣男子已经得逞,就绝不会给我反击的机会。这个疯子跟别人可不一样,没有怜悯,没有犹豫,一旦认定了,那就非得搞死对方不可!

第四百一十章 太残暴!觉醒之后的反击

    渐渐的,我的呼吸开始急促,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双腿发软,开始不自觉地向后倒去。

    双眼朦胧中,我不经意间看到了主宾席,盈霜和小阮焦急的眼神,以及幕盈风拼命按住盈霜肩膀的手都被我看在眼里。另一边,杨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所谓的蛇蝎美人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转过头去,看台上的凌朝正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可惜我的大脑已经有些混乱了,在周围嘈杂哦的环境中根本听不见他在喊些什么。

    就在倒地的一瞬间,绿衣男子的声音传来:“你,不错,真的很不错!能把我逼到这个份儿上,你绝对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只是可惜啊,你的心不够狠,不像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也看出来了,刚才你是怕伤了我的性命,这才迟疑了一下,对吧?说实话,你的善良让我感动,所以这一次,我会第一次对一个即将死在我手上的人道歉,对不住了,你就安心地去吧!”

    若有若无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作为一个好歹也在生死边缘徘徊过机会的人,这种莫名的缥缈感让我很痛苦,却又有几分享受。生命的最后时刻,我的心脏不合常理地剧烈跳动起来,丹田处也突然开始发热,似乎有一道金光突然射进了我的脑中,让我眼前瞬间一片清明,视力、听力和思维能力迅速恢复了正常。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吧,我在心中想着,同时也迅速反应了过来,这将是我最后的机会了,绝不能错过!

    心中想着,我在绿衣男子病态的笑声中缓缓抬起右手,静静地等待着反击的时机。

    或许在绿衣男子眼中,这是我对这个人世间最后的留恋了吧?可若是他能看得到,就会知道此时我的表情有多冷静,我的眼睛有多清明。

    身后的压迫感渐渐褪去,我知道这是他放松警惕的象征,估计是由于之前的战斗中消耗较大,如今再外放真气有些浪费,所以绿衣男子想着已经尘埃落定了,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终于等到了!我心中一喜,右臂猛地下落,在外人眼中这是我彻底失去意识的象征,可只有我,当然,还有我身后的绿衣男人知道我落下的一瞬间有多大的力道。

    “砰”的一声巨响,绿衣男人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即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道:“你…你怎么…”手上却不觉松了力道,给了我喘息之机。

    抓住机会,我立刻翻身起来,趁着他被我重击有些喘不上气的时候一个虎扑压在了他身上,然后跨坐上去,抡起拳头开始照着他的脸上疯狂地招呼起来。

    这是种什么样的状态啊?我的大脑十分清楚,也十分冷静,可此刻却像是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完全无法控制身体的一切活动了。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而且越调越快,我的拳头也越挥越快,发了疯似地一下下重击在男人的脸上。

    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是不行的,可此刻我的状态就像当初在翠微山上一样,唯一

    的区别就在于上一次我是全身心地沉浸在杀戮中,唯有鲜血和惨叫能让我得到满足。可这一次,我并未从此刻的行动中得到任何快感,只有身体在机械性地重复着动作,就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在此刻完全不属于我了。

    看着身下的男人满脸鲜血,眼睛开始无意识地上翻,我知道再打下去就一定要出人命了,可怎么办?我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必须有人从外部阻止我才行!可是在这种状态下,在场的有谁能拦得住我?谁能…

    对了,凌朝!这小子与我境界虽然相去甚远,却也见识过我疯魔时的模样,好歹知道该如何阻止我吧?可现在我连喊都喊不出来,求援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难不成真的要就这么夺走一条年轻的生命?我的心中开始呐喊,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一记重拳即将集中男人太阳穴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伸出来死死捏住了我的胳膊。另一边,一双粗壮的胳膊从背后环抱住了我的腰,同时有人拉着我的衣领朝后拖去,总算没有真让我将地上的男人活活打死。

    就在身体被控制住的一瞬间,我终于惊呼出声:“臭小子,快来救我!”

    虽然是潜意识的,但我还是坚持没有叫出凌朝的名字。同时我也兴奋地发现,此刻我的身体好像又属于我自己了。

    回过头一瞧,身后的人倒让我一愣,除了从看台上飞身下来的凌朝,凌凤和索文昌这对小哥儿俩居然也来了,此刻正一个拉着我的领子,一个抱着我的腰,用隐忍却担心的眼神紧盯着我。

    我心头一暖,小声道:“哥儿几个放心吧,我没事了,谢了!”

    几人闻言,这才放心地松开了我。可就在他们放手的一瞬间,一阵剧痛从心口传来,疼得我立刻佝偻了身子,不光是心口,四肢、脑袋、浑身上下都是一阵剧痛。

    好在这种痛苦只是短暂的,而且等我内视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浑身的肌肉居然多多少少都增长了些,心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似乎每当我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自身的力量都能提升那么一丢丢,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冷静的凌凤拽着,索文昌和凌朝并没有对我表现出过多的关心,见我很快就坐了起来,面色也比刚才红润了许多,三人也都放下心来,各自下台去了。

    让我意外的是,凌凤和索文昌居然直奔主宾席而去,而且直接走到了杨氏身边。索文昌弯下腰在杨氏身边偷偷耳语了几句,杨氏的表情就立刻严肃了起来,挥挥手招呼过幕隐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才让小哥儿俩离开了。

    幕隐表情严肃地转身离开了,擂台上一时有些尴尬,没有了裁判,结果却已经显而易见了。我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朝幕家兄妹那边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便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恢复体力。

    不一会儿,幕隐就回到了擂台上,回复了他一贯的假笑表情。而另一边,凌朝和索文昌身后站了一队精兵,约有足足七八十个,

    只留下二十多名甲士在此待命,带着一队人马就急匆匆地朝出城的方向走了。

    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我懒得多想,缓缓起身等待着幕隐宣布结果。走上台来,幕隐的眼神中闪动着不知名的光,匆匆扫了我两眼便拉着我的右手举起来高声道:“胜者,陆…”

    “等~等!”一道暴喝骤然响起,把我和幕隐都给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却是方才应该已经被我打晕过去的绿衣男子。此刻他的脑袋已经肿成了猪头,嘴里、鼻孔、眼角,甚至耳朵里都在往外渗血,看起来惨不忍睹。

    即便如此,男人还是倔强地缓缓爬了起来,虽然一步一趔趄,却死死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喉咙里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嘶吼声。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幕隐则有些受惊吓似地朝后退了两步,不自觉地躲到了我身后。不得不说,此刻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头远古凶兽,身上的气息恐怖得吓人,别说幕隐这么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管家了,就连我都觉得后背发凉,身上的汗毛也不自觉地渐渐竖了起来。

    磕磕绊绊地站稳了脚,绿衣男子缓缓抬头,眼睛里绿光闪动,活脱脱一匹垂死的野狼,口中“呵呵呵”地冷笑着,一步一步朝着我面前走来。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今天老天爷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对手,是死是活就各凭本事了!心中想着,我把心一横,也迎着他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直到相距不足一臂的时候,二人才各自停步,绿衣男子缓缓抬头,努力想要睁开已经被打得肿胀不堪的左眼,一面缓缓说道:“你…很好,真的…真的很好!呵呵,呵呵呵…”

    随着他的笑声,一滴滴鲜血从他的嘴角滴落,雪白的面纱早已成了红纱,飘飘洒洒的血滴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小红花。

    “可是…可是你还是心太软…心太软呐…”男人继续说道:“别忘了,功夫…功夫是杀人技,你一时心软放过…放过了我,那我…我就一定会把账讨回来!总有…总有一天,我会弄死你,要不然…要不然,呵呵呵…你现在…现在就弄死我!”

    说着,男人突然发难,看样子是要困兽犹斗,拼死一搏了。可从他的眼中,我看到的不光有疯狂,还有一抹浓浓的痛苦,一股莫名的悲凉之意从他身上逸散出来,让我一时间竟有些下不去手了。

    虽然动作轻微,可被鲜血染红变得沉重,又在我的一轮重击之下变得岌岌可危的面纱终于飘落,漏出了一张白白净净,虽然面目全非,血迹斑斑,却依稀能从细节中窥其俊朗的脸。可此时面巾的主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软绵绵的拳头打在我的胸口,随即他就脚下一软,整个人瞬间朝我怀里倒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回头朝幕隐叫道:“快!叫大夫来!”

    面巾掉落的一瞬间,幕隐的表情也瞬间呆愣,直到我又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慌忙招呼大夫们上擂台为男人治疗。同时,我不经意间瞥见了主宾席上的诸位。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我赢了,可咋感觉输了呢

    幕盈风兄妹俩都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刚才男人的癫狂状态着实让他们捏了一把汗。不过随即盈霜就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我,轻轻摇了摇头,我也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让我感兴趣的是杨氏的表情,此刻这毒妇的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震惊中夹杂着疑惑,疑惑中还带着愤怒,愤怒里又有一丝惊喜,实在精彩得很。不过很快她的表情就趋于平静,同时眼珠子来回转了两圈,看样子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一大群人连拉带抬地把绿衣男子抬下了擂台,幕隐却仍旧愣在原地,好半晌才猛摇了摇头,走到我身边举起我的右手高喊道:“最后一场比试,胜者陆寻!”

    这一次我是用真名参赛的,毕竟我和凌朝的名字只有在亲近之人那里才知道,说出来了也无妨。想想当初在城门口还非得编个假名字冒名顶替,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不想随即,幕隐便小声在我耳边说道:“陆公子啊,待会儿可一定要跟着我们主家夫人一同离开啊,您啊,这回是摊上大事儿喽…”

    有些不解地偏过头去看他,幕隐却不再看我了,朝我比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我下台,我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主宾席的方向,却发现,杨氏正用一种极具诱惑性的眼神盯着我,那目光和当初在巡抚府门前见面的时候如出一辙,看得我心头又是一慌。

    回到看台,凌朝心有余悸地小声道:“老陆,刚才你可吓死我们了,那模样可比当初在翠微山上的时候还吓人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恼了挠头道:“有那么夸张吗?”

    凌朝诚实地点点头道:“必须的啊!还记得上一次吗?我还敢拔剑刺你,这一次看你在下头揍那小子,我当时是真的被吓坏了,差一点儿都站不起来。你可是不知道啊,刚才你那一身真气四溢而出的时候多有压迫感,真是吓死我了…”

    “话说回来了,要不是你那两个兄弟突然出现,冲上擂台,我一个人怕还真拦不住你。得亏他们速度快啊,刚才我可瞧见了,就你揍人的那会儿功夫,那个杨氏已经用眼神示意一旁的甲士,准备上台强行将你拉开了,到时候他们会用些什么手段,我们可谁都不知道啊!”

    “哦?”我微微眯了眯眼,眼前又浮现出了杨氏那魅惑的眼神。这女人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就这一个眼神,真不知道能迷倒多少男人,要不是小爷我定力强,这一眼万年的感觉还真有可能就沦陷了。

    四轮比赛结束,仅剩的三名参赛者都在观众台上坐定。不过此时这里已经不是单纯的看台了,而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一时间无数满含羡慕、倾慕、甚至爱慕的眼神都朝着这边投来,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就是坐在我们身边的那个倒霉蛋。

    我和凌朝的实力有目共睹,他虽然也是从百十号人中脱颖而出的强者,与我们相比却有巨大的差距。说句不好听的,明天的决赛他不过就是

    个陪跑的,真正的主角只有我和凌朝。

    领到了今天的奖金,幕盈风也按照惯例上台说了几句,又是一番鼓励之词,也顺便忽悠了一波观众,便宣布今天的比赛结束了。

    场内的观众渐渐散去,当然也不乏一些狂热的粉丝一直执著地等在门口等着想见见自己的偶像。好在这一次有了幕隐的话,我还是决定听他一句。毕竟当看到绿衣男子真面目的时候,幕隐、盈霜和杨氏的表情都十分值得琢磨,指不定还真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公子。眼下我们的麻烦尚未解决,我也确实不想树敌太多,索性就老老实实抱大腿,让幕家帮我省去那些麻烦吧…

    在看台上和凌朝简单交代了几句,当然主要是孙乾今晚会不会去店里的事,随即便按照幕隐所说,老老实实地跑到杨氏身边呆着了。

    幕延苍绝不是个好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此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加上杨氏的层层布局,总能让他在不知不觉间达成目的,还能让老百姓都挑不出个理儿来。这么一来二去的,时间久了,幕延苍虽然贪敛钱财无数,却口碑很好,虽无大功,也无大过,这年头,这样的官都已经算是青天再世了。

    再加上幕延苍向来自诩清流,待人宽厚,整个幕家都或多或少受了他的影响,像这种大型活动现场,幕家人一般都是最后离开的,美其名曰先人后己,实则就是为了摆摆清流人家的派头,也就糊弄糊弄那些不明就里的百姓罢了。

    见我径直朝着杨氏走来,一旁的甲士和下人们立刻在杨氏身前筑成了一堵人墙,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另一边,盈霜和幕盈风也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我冲他们微微摇头,随即便在人墙前两步站定,恭恭敬敬地朝杨氏施了一礼道:“小人陆寻,参见主母夫人!”

    杨氏在翠竹的搀扶下款款而来,摆摆手让前面的人墙退下,走到我面前巧笑嫣然:“陆小兄弟连日比试,今天更是险象环生,实在辛苦了!”

    我依旧拱着手,假模假势地答道:“小人一心能入幕家做事,莫说受些皮外伤了,只要夫人又吩咐,小人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杨氏用扇子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那一股子风尘劲儿着实叫人受不了。偏人家深谙此道,虽然从骨子里透着狐媚,却总让人有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叫人不敢正眼瞧她,生怕冒犯了女神天资。

    “陆兄弟言重了,这一次实在是我家三郎心中不安,这才安排了这么一场比武,想要选两个得力的助手贴身护卫。你可要记住,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以三公子的安危为第一位,且不可让他受半点儿伤害,你可明白?”

    我谦卑地答道:“夫人教训得是,护卫三公子的安危自然是小人的责任。只是这日后…不是还要做什么…武教头么?到时候还免不了让夫人多多费神,小人自然是要多多仰仗夫人的,还望夫人莫要见怪才是!”

    杨氏轻笑道:“年纪轻轻的倒是挺有想法。罢了罢了,年轻人有冲劲儿,想成大事是好事!只不过有两点还需要你注意,第一呢,我只是巡抚大人家的妾室,别一口一个夫人的叫,惹旁人误会。”

    “这第二呢,你说的不错,三郎昨天也确实下了承诺。如今看来,你一举夺魁应该也是十拿九稳了,这武教头的位置应该也是手到擒来。正如你所说,大人平日里忙于公事,这内院的事情基本上不插手,大夫人又在山上闭关礼佛,内宅一应事务都是由我代劳的。可日后入了府,可要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可不要站错了队,误了自己的前程,我说的这些…你都听明白了么?”

    话锋一转,一股阴狠的气息从她身上四散开来。我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此刻的杨氏还真有股子巾帼不让须眉的强大气势,寻常人见了怕也是抬不起头来啊…

    “是是是!小人都记下了,谢夫人教诲!”我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总算瞒住了杨氏的眼睛。随即,幕隐凑了过来,在杨氏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杨氏微眯了眯眼,随即点点头对我说道:“年轻人,眼下倒是有件要紧的差事让你去办,你…可愿意前去?”

    “二夫人,这…”幕隐表情一变,正欲开口,被杨氏抬手制止了。

    我立刻抬起头热切地看着杨氏:“夫…呃,二夫人有何要事,尽管吩咐!小人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氏满意地点点头到:“好,有骨气!实话跟你说了吧,刚才在台上被你打成猪头的那位,其实是金陵城内云家三房的二公子云殇。作为云家最受宠的三房夫人的孙儿,这位云小公子从小也是受尽宠爱,地位尊崇。虽然不知道他这一次为什么要跑来参加这场比武,可今天他在台上面纱掉落,身份暴露的一瞬间,你和他们云家…可就算是结仇了。”

    “这一次云公子身受重伤,我们也不好直接出面,否则若让人说是我们幕家故意设计,想要杀杀他们云家的威风,那麻烦可就大了。既然这一次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那我想…就由你亲自将他送回云家,如何?”

    “这…”我**?!这是搞么子啊?怎么又是云家?我跟这家人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就结了仇了,怎么到哪儿都逃不开啊?

    而且昨天好歹是我救了他家小姐,转过天来我就把人家家的孙儿打成了猪头,这事说出去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信啊…

    再加上云家那有仇必报的性子,我此番若真的上门了,还不得直接被大卸八块,然后拖去喂狗啊?这杨氏也是真够歹毒的,其实于她而言,选谁来做幕盈风的贴身护卫并没什么要紧的,当然如果能是自己人就最好,如果不是呢,也没什么关系。

    可另一方面,这说不定也是我的一次机会,若是真将这件差事办好了,既能让我在杨氏面前露一把脸,又能确保云家不会旧事重提,一举两得的好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第四百一十二章 初登门,气派的云家老宅

    何况云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在这金陵城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若是以后真揪着这件事儿不放,回头再给我来个明刀暗箭的,那我还有命活吗?杨氏刚才说的其实也不见得都是假的,毕竟杨氏好歹也是巡抚家的二夫人,若就这么在众人面前服了软,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可偏她还真就这么说了,或许幕家还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和云家对着干。只是她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实在巧妙,用我一个无名小卒的命,换两大家族继续和平共处,怎么算都很划算不是?

    没办法,虽然明知前头是龙潭虎穴,可事到如今,我不顶上去也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上上吧!臭娘们儿你给小爷下套,啊?还想着让我去替你们家送死,要不是为了那兄妹俩,小爷我非得跳起来大耳刮子抽死你不可!

    在心中把她们杨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我面上却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回道:“夫人的吩咐,小人说什么都要办到!只是这入府的事儿…”

    典型的小人嘴脸,这一点也是陆叔传授给我的。他说凡经商之人,其实大都是小人之心,无非就是有的深藏不漏,有的却明晃晃地表现在脸上。只不过二者之间的区别太多,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一般一脸小人相的人都容易让人心生警戒。可那只是对一般人而言的,对那些有些城府阅历的人来说,这样的人往往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家伙,要摆弄起来可很容易,随便给点儿好处,大多数事儿就都能给他们办了,公平交易,何乐而不为呢?

    杨氏是聪明人,而且是个很聪明的人。对付这样的人,玩儿脑子咱们可能还真不是对手。所以我索性先来这么一手,让她对我放松了警惕再徐图后事。

    果不其然,杨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面上却依旧笑着说道:“这个你放心,有本夫人作保,你还怕日后没有你的荣华富贵?只是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云家地位非凡,可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此去凶险万分,你这一去,可能就会不来了。这差事…你确定真的要接?”

    我立刻摆出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道:“夫人请放心!什么云家海家的,小的听都没听说过!到了明天,小人可就是巡抚府的人,为夫人…哦,是为老爷,为咱们幕家做事了,还能怕他那么个小家族吗?而且夫人,小人的这一身本事您也算见识过了,若是真的谈不拢,小人也一定有法子全身而退!所以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小人定全力以赴,绝不让咱们幕家卷进这件事里!”

    杨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身旁的翠竹却一脸不忿地小声嘟囔着:“还没进门儿呢,就开始一口一个咱们咱们的了,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这是。”

    你这小妮子,等小爷整垮了杨氏,非叫人撕烂了你这张臭嘴不可!我在心中暗骂,杨氏可就直接多了,一个眼神甩了过去,翠竹登时就不敢言语了,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敢

    说话,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一条忠实的哈巴狗。

    解气地微微一笑,我朝杨氏一拱手道:“夫人请放心,小人这就出发,定将云公子送回府上!若是云家还有不满,小人愿以身赎罪,让他们打到满意为止,绝不为夫…呃,幕家添麻烦!”

    杨氏笑着点头道:“年轻人好气魄,这年头像你这样有冲劲儿,有骨气的后生已经越来越少了。你放心地去吧,本夫人答应的事,就绝不会食言的!”

    朝杨氏一拱手,我回过头冷笑着朝休息室走去。推开门,一众大夫们正手忙脚乱地帮云殇处理伤口,见我进来了,个个都被吓了一跳,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我一愣,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原本躺在床上的云殇缓缓起身,然后猛然回头,一双狼眼紧盯着我,下一秒,还没等我从他已经可以活动的事实中反应过来,云殇已经平地起飞,如离铉之箭般朝我猛冲过来。

    匆忙急退两步,我摆好架势,抬手死死抓住了云殇打过来的拳头,同时心中庆幸,得亏我退了这两部,这小子虽然已经破了相,实力却依旧不可小觑,这一拳打得我虎口生疼,要不是扎稳了马步,非得整个人倒飞出去不可。

    云殇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怨恨,看着我的样子像是巴不得把我给活吃了。可我不丝毫不慌,推开他的拳头一拱手道:“小人陆寻,见过云公子!”

    “你…你怎么…”云殇的眼里带着诧异,我微微一笑道:“云公子,您的容貌已经在数千观众面前暴露了,难道您觉得,我脑袋上的这两个玩意儿是摆设吗?”说着,我便抬手拨愣了两下耳朵,笑眯眯地看着他。

    云殇的表情先是震惊,随即便释然了,有些颓废地往地上一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道:“罢了,罢了,你赢了,我输了,什么都没有了,名声,机会,还有…哎…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说说吧,你来这儿干什么?该不会是来看本公子的笑话的吧?”

    我笑着摇摇头道:“云公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您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您究竟是为什么才变成这副模样的?怎么又能说跟我没关系呢?”

    不等他发作,我又接着说道:“至于我为何要来这里,那是奉了幕家主母夫人的命令,让我把你完完整整地送回家去,顺便让你们家人打我一顿出出气,省得日后论起来这事儿了,还得和幕家纠缠不清的。”

    “主母夫人?”云殇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看着我:“我没记错的话,幕家的主母夫人邓夫人早在年前不就到鸡鸣山上吃斋礼佛去了吗?怎么,幕大人难道都不休妻就令立当家主母了吗?”

    “这…”我一时语塞,心里却洞若明镜,这当然不是我一时口误,而是我故意这么说的。毕竟云殇身份特殊,这种话说给别人无非就是一个乐子,估计很快就会被压下去。可若是从堂堂云家公子嘴里说出来,那可信度和影响力可

    就大不相同了。这就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况我这个说者还是故意说出来的,这次非得好好让杨氏难受难受不可!

    云殇不再言语了,低着头沉思了片刻道:“你还真是条汉子,敢跟我回家,就不怕丢了性命吗?”

    我笑道:“云家我是没听说过,不过幕家可是巡抚大人家里,我就不信谁还真能跟巡抚大人对着干了!”

    “呦呵!”云殇的眼神顿时一亮,笑道:“好小子,成,今儿个小爷就带你见识见识,这金陵第一世家究竟有多威风!”

    说罢,他便起身回到休息室,拿着衣服随意往身上一套,便带着我一路朝云家老宅走去。

    看着他在前头趾高气昂的样子,我心中暗暗发笑,若是回去的时候正巧碰上云嘉茹或者云烨,那故事的发展可就精彩了,只怕到时候这个傻小子可就要傻眼喽!

    虽然此时云殇的脸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可毕竟也是堂堂云家公子,凡是见过面的人都强忍着笑意客客气气地跟他打着招呼,也难怪这小子来参赛都非得戴着面纱了,这要是让人认出来,让云家人给知道了,自家孩子跑去人家家参选当下人,这么丢人的事儿,他回去不非得被打断了腿不可!

    跟着他一路回到了云家老宅,往门口一站,一股古朴沉重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云家不愧是雄踞金陵几十年的老牌望族,那种强烈的成就感和自豪感一般人家是装不出来的。大门口的两尊石狮子正张牙舞爪地紧盯着过路的路人,处处彰显着这户人家的特殊和强悍。门口两边各六个,一共十二名门卫个个实力不俗,大抵都是半只脚已经踏进武师之境的高手,若是让凌朝夜探云宅,怕是连大门儿都进不去就得被人家给打出来了。

    见到我们回来,十二名护卫毕恭毕敬地下跪,齐声高喝:“恭迎八公子回府!”

    云殇摆摆手道:“都起来吧,爷爷在家吗?”

    一个领头模样的男人恭敬地答道:“回八公子的话,老家主正在禅房礼佛!”

    云殇摇摇头道:“这老爷子,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突然就开始信这些神啊鬼的了?不知所谓…”一边说着,便自顾自地进了大门。

    在这金陵城里,敢这么说云家那个老怪物的怕不会超过十个,而这其中他的这帮孙子重孙估计就占了一大半儿吧?我在心中暗笑,正要跟上,却被两个门卫挡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我们云家的规矩,想进门,必须先搜身!”一个圆脸的汉子恭敬地说道,可表情却十分严肃,压根儿没打算给我商量的机会。

    好在这时候云殇一拍脑门,回过头来道:“哦,这个就不用了,是我朋友,放他进来吧。”

    有主子发话,这几个小子也就不再为难我了,乖乖退到一边让我进了门。看着云殇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我不禁笑道:“幼稚”。不用想,这小子是摆明了想耍我吗!

第四百一十三章 惨不惨?孙子辈们的苦恼

    云殇也不和我争,带着我一路朝内院走去。不得不说,这云家老宅实在气派非凡,比京城宁家、赵家等几个大家族的宅子都气派得多。各种各样的珍玩古董就被随意地摆放在院中各处,似乎这里的主人对这些价值连城的好玩意儿并不在意,我只是草草扫了两眼,一个名贵的汝窑笔洗和一柄颇具年代感的古旧唐刀就看得我眼热不已。需知这些玩意儿随便一件拿出去那可都是天价,如今居然就这么随意地方在院子里做个摆设,这云家的财大气粗足见一斑啊!

    “那个…云公子啊,你们云家就这么财大气粗吗?我瞧着这院子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啊!就这么当个不值钱的物件儿搁着,会不会太浪费了啊…”一个没忍住,我还是问了出来。

    云殇偏过头去瞧了瞧,然后回头冲我冷冷一笑道:“大惊小怪,不过也难怪了,瞧你这样子,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和这么大的宅子吧?会惊讶也是正常的。不过你想错了一点,这些东西可不是随便摆在这里当不值钱的摆设的,我们云家虽然是武道世家,却也不是一点都不通风雅的粗俗武夫。之所以把这些东西摆在这里,其实是做处罚用的。吗没关系,等会儿我的房间估计也会被搬空,你就跟我走吧,待会儿应该就明白了。”

    惩罚?把东西搬到院子里算哪门子的惩罚啊?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下人们,也不好再多问,只得跟着云殇一路朝内院走去。

    说起来这云家不愧是山贼出身,办事风格不拘一格,不像寻常的高门大户有那么多无聊的规矩。就比方说陆叔吧,虽然这些年他已经被我们大伙儿同化得差不多了,可在会见客户等相对正经的事情时还是会放在正厅,一般轻易不会把人随便带到后院去的。

    不光是他,他们一家兄妹五个都是这个习惯,三水阿姨已经算十分大咧的一个人了,在某些时候却还是会恪守规矩,该老实的时候也还是很老实的。

    可云家显然就大不相同了,像这样的深宅大院一般是不会随便接待外人的,要么就是登门拜访,要么就是在外头找个地方,能登门的一般都是贵客。可如今我的身份贱如尘埃,居然能直入内院,还真不是一般人家会干出来的事情。

    一路穿过宽敞华丽的大厅,转过紫檀木屏风,云家后院便展现在我面前。相比起前半边的的宽敞豪奢,后院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总觉得有些拥挤。不过随即我就明白过来了,满院的兵刃器械堆得到处都是,正中一杆大旗,就像水泊梁山上的杏黄大旗一样一枝独秀,不过上面写的倒不是什么替天行道之类的正义直言,只有简单的一个“道”字,用黑线绣在灿金的布面上,显得高贵而庄严。

    院落四处都有**着上身正在挥汗如雨,疯狂训练的云家弟子,或者说是专业打手们,单看这群人的身体素质,应该都是个顶个的打架好手

    ,比起一般家族的护院们来说已经强上不少了。

    话说回来了,一般的武学世家都会专门提供一片地方给弟子们做训练场,或者干脆就放在宽敞的前院,鲜少有会放在后宅的。毕竟后宅都是主家人生活居住的地方,也有不少的女眷在,就这么放任一群大老爷们儿赤身**的总是不太方便不是?可人家云家就是不在乎,依旧保持着传统的山贼作风,即所谓的入了寨门就是一家人。这一点倒是挺有人情味儿的,就是不知道这云家的女人们又会是群什么样的人物呢?

    穿过一大群荷尔蒙爆棚的男人,我还没来得及问云殇为什么这些家伙见了自家少爷可以不行礼,云殇就已经带着转过一间宽敞的练功房,总算来到了云家真正的腹地,也就是这个威名赫赫的庞大家族居住了足有百年之久的院落,被世人称为修罗道场的云家住宅区。

    不得不说,云家还真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根据之前的从乞丐那里得到的消息和店里众人的调查结果,作为金陵三大家族成员的云家和林家都以人丁兴旺见长,不同的是林家人多而不精,大都只是为了能有个人去接管某处生意就生一个,有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感觉,让人觉得林家的女人们就不是正常女子,压根儿就是一群没有感情的生育机器吗!

    而云家就大不相同了,据不完全统计,云家如今的老家主云连海共有七房夫人,除了过世和被休弃的,至今仍有三位在世。而这些妻妾们一共为云老爷子生下了八男五女共十三个孩子,也就是如今云家真正意义上的中流砥柱。

    在这之下,除去嫁出去的女儿们,这八个大老爷们儿也完美继承了父亲的强大基因,每人房中至少都有两位夫人,轻轻松松就将女眷的数量翻了好几番。当然,为了照顾这么一大群夫人们的饮食起居,财大气粗的云家也毫不吝啬地从外头聘回了不少专业的管事婆子,买回来的小丫头更是足有上百人之多,让原本死气沉沉,四处充斥着汗臭味儿的云家宅子总算嗅到了些许芬芳。

    第三代,也就是云烨、云殇他们这一代,我记得应该共有一十八个男孩儿,组成了云家的年青一代。但也就是在他们这一代,整个云家居然没有一个女孩儿降生,让看够了孙儿的云老爷子整日里长吁短叹,苦恼不已,直到长房孙儿云烨的小女儿降生,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才又多了起来。

    不仅如此,为了打发没有孙女陪伴的无聊时光,老爷子还动不动就以折腾这些可怜的孙儿为乐,今天搞个特训,明天组织个大赛什么的,美其名曰提升年青一代的整体素质,实际上就是闲的发慌,想看人家打架找点儿乐子罢了。真不知道看着在擂台上打得你死我活,血流满面的孙儿们,这老爷子究竟有什么好高兴的,狠人,绝对的狠人!不对,他应该是狼灭,那可比狠人多了不止一点点!

    也就是因为这位老爷子的奇葩兴趣,如今的云家第

    三代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他们的长辈那么好。云老爷子的爷爷就是山贼,后来被江湖高手追杀,不得不带着家人隐姓埋名东逃西窜,在逃亡途中生下了他的父亲。后来老爷子的父亲渐渐长大,敏锐地嗅到了家族的发展契机,毅然决然地带着父母来到金陵城,从一个小小的武馆开始打拼,凭着杀伐果决的性格和左右逢源的超强头脑很快就将金陵城内的各大武馆收入麾下,正式成立了云氏传统武术研究协会,打着正规企业的名号大张旗鼓地招收弟子,成了活在大明最繁华城市中的特殊山贼,不光培训费赚了个钵满盆肥,还顺带手帮着不少达官贵人解决了许多见不得人的麻烦,一步步奠定了金陵三大家族之一的地位,可以说现在的云老家主那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太子哥,远没有他爷爷和老子吃得苦多,典型的坐享其成了。

    也正是因此,云家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分家,或者说在这里的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搞什么主次之分。当初云家八兄弟降生,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好不热闹,老爷子也是整天喜笑颜开的,连带着下面的人每天都能过得乐呵呵的,好不热闹。

    可自从老爷子想孙女想得发狂,云烨云殇他们这些倒霉的第三代就开始在无尽的折磨中慢慢成长起来了。不管父母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多好,孩子们总是会有自己的想法的。就好比云殇是三房夫人所出,老云三公子又自幼体弱,不光是老爷子,所有的兄弟姐妹们都对他关照有加,他也算不负众望,接连过了乡试和县试,要不是云老爷子心疼儿子身体不好,还要每天拼命苦读,索性就让他在家做了个闲散少爷,只怕如今的云家已经是能够凭着这位三公子的官职跻身京城名门的大族了!

    可就是这种在长辈们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在云家第三代的男孩子们眼中却显得那么的不公平。云三公子体弱多病,早年又一心苦读,所以成婚时间比几个弟弟都要晚,云殇也自然而然地排名靠后,在十八个孩子中排名十六。

    年纪小加上父母的关系,云老爷子也就对这一个孙儿稍微区别对待了一下,顺嘴一提,云殇的母亲乃是当今工部侍郎的胞妹,也是身份显赫的人家,面子总是要给一点的。

    可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这种老爷子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疼爱和照顾,对别的男孩子们来说是多么刺眼,又多么渴望。后来云嘉茹降生,能得到这么多长辈们的同心呵护,不光是因为她的降生打破了云家的女儿荒,更是因为她的出现解救了这群倒霉的叔叔伯伯,与其说是疼爱,倒不如说是报恩来得更贴切些。

    就这样,别的孩子在训练,云殇却可以因为一点点擦伤回房休息。别的孩子每月有多少零花钱要看他们的训练进度、学业水平等综合评分,云殇却从来不会被问到这些,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五十两银子,时不时的还会得到一些赏赐,如此不公的对待又怎么可能不让人家妒忌?

第四百一十四章 赶上了,云家内宅断大案

    所以如今在云家,云殇就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即便他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大家也会因为早些年吃过的苦对他另眼看待,刻意疏远已是家常便饭,云殇也从一开始的不解和难过变得渐渐适应,逐渐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云老爷子一向倡导好男儿志在四方,应该凭自己的本事去打天下,而不是一味依靠家里的帮助,所以云家的男孩儿们过了八岁之后出门就不会再有下人跟着了,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考验吧。

    就这么孤独地过了几年,云殇总算等到了自己生命中新的光芒,就是那个如宝石般璀璨的小侄女。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天性善良的云嘉茹并没有听其他叔叔伯伯们的话,一直就对这个独来独往的小叔叔心存怜悯,平时总会变着法儿地跑过来找他玩,有时候更是带着老爷子一起去三房的院儿里聊天嬉戏。这下子其他的兄弟们更是坐不住了,不得不跟着一起往云殇这边跑,这一来二去的接触下来,大家也才发现了云商身上的闪光点,对他的态度也渐渐有所好转了。

    就这样,云殇对这个侄女简直是疼到了骨子里,而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让最疼爱的孙子被其他兄弟孤立,却又碍于面子死活不肯认错的云老爷子也折服于重孙女儿这种神奇的魔力,对她的宠爱也越发变本加厉了。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大家伙儿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我也就是顺带着听了那么一耳朵,毕竟云家和现在的我们那就是云泥之别,谁能想到居然会在阴差阳错之下和这家人扯上关系呢?直到进了云家的院子,我才开始后悔当初没有细细打听打听,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陆叔说得没错啊…

    不过还没等我后悔完,眼前的情景就让我一愣,只见两个容貌相仿,扎着同样发髻的年轻人正跪在院中,二人皆上身**,漏出后背,每人背后都站了个身形壮硕的汉子,手执长鞭,看样子是正准备用刑。

    前方,云家的长辈们应该都悉数到场了,男男女女的坐了好几排。在他们两遍,十几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却无一例外都一身英气的男人们负手而立,将中间的两个人围了起来,我细细一瞧,云烨居然也在其中,那不用想,这一群年轻人应该就是如今云家的新生力量,和云殇他们同辈的云家第三代了。

    压抑的氛围,加上这么一大帮子强者身上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可怕气息,我几乎是一踏进院子就觉得头晕目眩,心跳加速,紧张得不要不要的。可反观云殇却像是见怪不怪了,头都不回地撂下一句“你在这儿等着!”便自觉地站到了一边的队伍中,留下我一个人一脸懵逼地待在原地,进退两难。

    好在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哎?陆公子,您怎么在这儿啊?”

    回头一瞧,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刚见过面的云家武馆枞阳分馆馆主许峰。

    我朝他一拱手

    道:“许馆长,又见面了。”

    许峰也拱手答礼,随即小声说道:“陆公子今天来的不是时候,老爷子这是要动家法呢,却刚好被您给撞上了。要不小人就先带您去前厅稍坐?等这边的事儿处理完了再说吧。”

    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谢许馆主好意了,若是能走的话,我也想早点离开这个修罗场啊…”

    “啊?陆公子您说什么?”许峰问道,我最后一句话是小声嘟囔的,估计他也没听太清。

    我苦笑着摇头道:“罢了,就且这样吧。实不相瞒,我今日来府上是来请罪的,您可见过请罪之人被人以上宾之礼相待的吗?”

    “请罪?陆公子您没事儿吧?您可是这在场的所有人,是整个云家的大恩人呐!救下了嘉茹小姐,您这可是功德无量,何罪之有啊?”许峰一脸诧异地看着我说道。

    我依旧苦笑摇头道:“一言难尽啊…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话说许馆主,如今这是什么情况啊?还有您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这话问完我就想抽我自己,人家许峰好歹也是个分馆的馆主不是?连我一个外人初次登门都能到这里来,人家凭什么不可以啊?

    好在许峰也不甚在意,在我耳边小声介绍起了眼下的情况:“陆公子有所不知,如今在那边跪着的二位,是五爷云立潮家的双胞胎少爷。昨日夜里,我们与公子分别之后,我奉命带着兄弟们护送二公子和小姐回府,却在离老宅不远的福林巷撞上了行色慌张的二位少爷。当时二公子并未声张,只是让小人带人进巷子去查看情况等小人过去瞧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姑娘正倒在地上,下身殷红,显然是被**害了。”

    “滋事重大,我也不敢隐瞒,就回去悄悄禀报给了二公子,二公子听了也是震怒,当即就连药都不擦了,径直去找了二位公子。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那姑娘被害并非二位公子所为,乃是与二位公子一同在书院读书的两位同窗做下的丑事。”

    “昨天下午散学后,二位公子与两位好友一同回家,正撞见那位姑娘出门买菜。二位公子的那两个好友也都是金陵有名的大户之后,平日里也飞扬跋扈惯了,一见人家姑娘颇有几分姿色,便起了歹心,拉着二位公子欲行不轨之事。”

    “可自云家武馆成立以来就有明文规定,欺辱妇女乃是重罪,一旦被主家得知,不用报官,直接杖毙!所以二位公子当时并不同意,却又不知该如何推拒,最后被那二人连哄带骗地拉了过去,眼睁睁看着那姑娘被那二人用迷药迷晕,然后拖到巷子里去给糟蹋了。从始至终二位公子都只是在巷子口帮着帮风,连那姑娘的手指头都没碰一下。可不知怎么的,那两个混蛋许是太过兴奋,竟一不小心真将那姑娘给掐死了。”

    “这下子可使出了人命官司,那二人见势不妙,便假意让二位公子帮着将那姑娘送回家去

    ,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等二位公子一接近他们就趁机逃走了,想将一切都嫁祸在二位公子身上!”

    “二位公子察觉不妙,上前查看才发现那姑娘已然殒命,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却毕竟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情,又想着是友人所为,不好声张,只得将那姑娘的尸首丢在巷子里匆匆离开,然后就被我和二公子给撞上了。这不,今天老爷子就知道了此事,我也是不久前才收到传召,来这儿做个证人吗。”

    听他讲完,我点点头便不再言语了。不得不说,这世上男子大都是恨极了强奸犯的,有时候甚至比女人们还要恨。可试问在座的各位,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故事的主角,在激情和疯狂中发泄自己的兽欲?都说男人是习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这话我作为一个老爷们儿,似乎也不得不表示赞同啊…

    云家能将这么一条作为祖训流传后世,倒是让我觉得眼前一亮。毕竟山贼在大家的印象中就应该是奸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形象。如今虽然转型,却始终秉持着最基本的道理,云家至少把表面功夫都给做足了,倒还真挺让我佩服的。毕竟这种事若换成其他人家,不想着怎么帮孩子脱罪就不错了,还能主动惩罚,怕是得了什么疯病了吧?

    偏云家人就是个个都得了这种病的家族,这种对非人行径零容忍呃态度着实让我钦佩。可另一方面,我又不觉想起了周全的师傅一家人,遭受到的对待可不比那个姑娘差。可那又如何呢?即使明知是云家人所为,只要老爷子不知道,那其他人估计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罢了。想到这里,我方才刚刚提升的那一点点好感便瞬间消散,再也聚不起来了。

    时近黄昏,一位县官打扮的大人才带着几个官差匆匆赶来,估计是跑得着急,连帽字都歪掉了。除了他们,还有一对双眼红肿,面容憔悴的老夫妻,估计就是那受害女子的双亲了,也跟着来到了这里,估计都是云老爷子的意思吧。

    眼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云老爷子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我也才发现,一直在上首端坐的云老爷子手中抱着的不是什么小猫小狗,竟是缩成一团,如小猫般睡得正甜的云嘉茹!

    “傅大人,今日可真是麻烦您了!”虽然老爷子的地位比起这位大人那不知高出了几个档次,却还是恭恭敬敬地朝对方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他这一躬鞠得轻松,那位傅大人却受得一点儿都不轻松,看着他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样子,我真怕他突然来个滑跪,那可真是震碎我这二十年的三观了。

    直到老爷子直起身子,将小嘉茹还给母亲抱着,傅大人的表情才终于缓和了些。朝云老爷子一拱手道:“老太公言重了,维护城内治安,保护一方百姓本就是下…呃,本官的责任,能遇上老太公这样大义凛然、积极配合的优秀市民乃是本官之福,怎敢当您一个谢字呢?”

第四百一十五章 儿有错,做父母的也得罚

    二人十分熟络地客套了一番,两个身高马大的云家弟子便搬来了两把十分贵重的苏作官帽椅,小心翼翼地放在广场中间。云老爷子伸手示意,和傅大人一同落座,正式开始处理这件人神共愤的大案。

    “战儿,和儿,你们俩抬起头来。”老爷子缓缓开口,跪在地上的云战和云和也老老实实地把头抬了起来。说来有趣,这对双胞胎的名字居然是一战一和,截然相反,真不知道他爹妈是怎么想的。

    “潮儿,你们夫妻俩也过来跪着!”老爷子接着说道,随即身后的一大群人中便有一男一女一对儿夫妻站了起来,应该就是老爷子叫的潮儿,云家五爷云立潮两口子了吧。

    在儿子身边跪下,云立潮的表情很是严肃,云五夫人则是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了两个儿子一眼,却丝毫看不出她对其他人,尤其是老爷子有什么不满,看来这云老爷子的家庭教育做的还是不错的嘛。

    “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了吧?其情节之恶劣,罪行之丑恶令人发指,令云家祖上汗颜,更令我们在场的所有人蒙羞!对此,战儿和儿,你们有什么要为自己辩白的吗?”老爷子声色剧烈,一身霸气展露无遗,吓得一旁的傅大人冷汗直流,差点儿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得亏一旁的两个心腹官差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否则傅大人今天可就要出大洋相了。当然,别说是他了,就连我此刻都有些腿软,要不是许峰一直站在我身边,我真想直接撒丫子跑了得了!

    “爷爷教训得是,孙儿并无辩白之言!”云战和云和齐声答道,态度十分诚恳,显然也确实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闻言,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站在我身边的许峰招了招手:“许峰,过来!”

    许峰依言走上前去,在双胞胎右边单膝跪下听话。云老爷子随即说道:“你是第一目击证人,将昨日的所言所闻都说出来吧!”

    “这…”许峰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旁又伤心又怕,此刻已经有些站不稳的老夫妻俩。

    云老爷子也没有为难他,起身走到老夫妻面前柔声道:“让二位承受如此痛苦,是我云某人教子无方!今日特将二位请来,就是想向二位表达老朽的悔罪之心!只是事关令千金,我知道二位不愿再提,却必须在此把话说个清楚!也希望二位能够理解老朽,明日一早,老朽定将主犯押赴公堂,交由傅大人审理,一定会还二位和令千金一个公道的!”

    眼见得面前的老爷子如此慈眉善目,老夫妻俩也终于平复了些情绪,老头子感激地握着云老爷子的手颤声道:“只要能还小女一个公道,我愿将这把老骨头送予云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老爷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便回过头看着许峰:“现在你可以说了。”

    许峰见状也安心了些,随即便用尽可能隐晦的说法将昨日的所见所闻简

    单描述了一番。可即便如此,一想到女儿临死前所遭受的非人折磨,爱女心切的老夫妻就再也忍不住了,老婆子哀嚎一声“我的欣儿啊!”便十分干脆地昏死了过去,把云老爷子都给吓了一跳,慌忙叫府里的下人抬去偏房休息,又叫了府上的医生过去帮着照看,这才安心回到椅子上落座。

    “孩子们,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应该也都听明白了吧?不过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战儿,和儿,你们俩也算是直击了犯罪现场了,你们自己说说,那姑娘可怜不可怜?”

    老爷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莫名的慈祥,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气的意思。可这种情况的话,之后一定会有大爆发的,毕竟小人书、连环画里都是这么说的吗,我在心中暗暗想着。可没想到,这云家的画风它还就是那么不一样。

    云战云和兄弟俩始终低着头,不知究竟是羞愧还是恐惧,总之就是不抬头看自己的爷爷一眼。可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小哥儿俩还是十分默契的,异口同声地回道:“可…可怜。”同步堪称精妙,就连磕巴的间歇时间都是一模一样的,真不愧是双胞胎啊!

    老爷子微微靠在椅子上,眯缝着眼睛道:“既然你们自己都承认了,那受罚也就是应该的了。你们…可有怨言?”

    这一次,兄弟俩终于抬起了头,尽管我在背后看不真切,可二人不断颤抖的身体还是暴露了他们心中的恐惧。即便如此,兄弟俩还是整齐地高喊一声:“孙儿有违云家祖训,伤风败俗,草菅人命!如此重罪,不罚不足以平民愤,不罚不足以报祖荫!孙儿云战(云和),甘愿受罚!”说罢,小哥儿俩便停止了颤抖,只是有些微低着头,静静等待家法降临在身上。

    见状,老爷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战儿,和儿,你们莫怪爷爷心狠,实在是此事行径太过恶劣,人神共愤!你们虽非主谋,可在事发时不光没有出手阻拦,反而助纣为虐,最终酿成惨案。这顿家法,爷爷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一点:习武之人,武德为先!若不能恪守本心,匡扶正义,惩恶扬善,那之后的一切就都无从谈起。你们在坐的各位也都给我听好了,今后若再遇上这样的事,助纣为虐,哪怕只是冷眼旁观者,一律与凶手同罪,都听明白了吗?”

    “谨遵家主训示!”一众云家的男女老少,包括在院子里忙活的下人们都纷纷站直了身子,齐刷刷地回了一声。这么一大群武林高手同时中气十足地喊上一嗓子,震得我耳膜一阵疼痛,感觉连旁边的院墙都快被震倒了。

    与我相比,处在人群之中的傅大人和他的那几个手下可就惨喽,这一阵虎啸过后,傅大人的脸色已经惨白如鬼,身后的两个亲信估计也是见多了大场面,虽然额头上冷汗直冒,却还看看能站得住脚。可另外两个衙差就差得多了,一个腿肚子直转筋,得死死把住杀威棒才能站住,另一个更是干脆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一点儿人民卫士的样子

    都看不出来。

    好在在这种严肃的场合,没有人会去嘲笑他们的怯懦,又或者说在在场的所有云家人心中,别说你一个小小的衙差了,就是你们家傅大人我们都不一定瞧得上眼,谁还有功夫去笑话你们啊?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随即转过头对一旁的五儿子云立潮道:“老五,你打小就是个暴脾气,平日里专好打抱不平,锄强扶弱,难道这些道理,你就从来没跟你的两个儿子说过吗?”

    云立潮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答道:“儿子有罪,是儿子教导无方,没能好好教育这两个混小子,以至于今天酿成大祸,请父亲责罚!”

    老爷子点点头道:“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所以今日,罚是肯定要罚的,老五媳妇儿,你说该如何处置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呢?”

    跪在云立潮身边的云五夫人倒是颇有几分气势,抬起头来恭恭敬敬地答道:“儿媳熟读家法,记得我云家先祖对此类事件有如此规定:凡云家儿郎,有奸污、调戏、欺侮良家妇女者,杖责五十,鞭二十,然后送馆办理,绝不徇私!凡从旁协助他人犯案者,鞭四十,再送官府杖刑,并主动赔偿受害人家的损失,直到对方满意为止。”

    “今儿媳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犯的是后者,依家法当受鞭刑各四十,而官人属监管不力,家法第六条有云:若因长辈监管不力,致使小辈违法乱纪、扰乱公理者,罚跪祠堂三日,戒尺二十。可儿媳以为,此番没能尽心教育两个孩子,不是官人一人之过,而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共同责任。所以儿媳自请处罚,愿与官人一同罚跪受戒尺,以正视听,表我们五房的悔罪之心!”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毫不犹豫,看起来倒像是在做戏,可这份气魄也着实令我佩服。另一面,听到五房夫人要自请处罚,一众云家人全都变了脸色。后面的人群中站起一人反驳道:“五弟妹这是何苦呢?你既熟读家训,就该知道,我云家家训第八条有云:一应家法不涉及妇人,一直以来也没有家中女子受家法的先例。如今五弟妹大义凛然,自请处罚虽然令人敬佩,却是坏了家中的规矩,万万不可啊!”

    闻言,五夫人一脸坦然地抬头道:“四哥哥的心意弟妹心领了,可我以为正是因为先人定下了这样的规矩,才导致我们这些嫁进云家的女子整日只知纵情享乐,锦衣玉食,却忽略了太多本就该由女子考量的事情,这才导致家中晚辈频频犯错,致使云家声誉受损。奴家今日自请处罚,并不是想逞英雄,也不是想破坏先人定下的规矩,只是希望用自己的遭遇来提醒在座的诸位嫂嫂、弟妹和侄媳们,我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仗着先人立下的规矩钻空子,无法无天,什么都不考虑,那迟早有一天云家会因女人而走向落寞。今日是小儿犯了错,我这个做母亲的难辞其咎,故而自请受罚,诸位就不用再劝了,公公,请恩准儿媳之愿吧!”

第四百一十六章 行刑中,一声啼哭震天响

    倒真是有骨气的好女子啊!我在心中想着,久闻云家男子娶亲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唯有一点十分重要,就是必须明理大方,否则日后必会家宅不宁。今天这位五夫人倒是让我见识到了,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家规如此森严,人人都明礼守法的这么个大家族,怎么就会成为平日里无恶不作,为患一方的邪恶势力了呢?

    老爷子盯着面前的五儿媳妇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老五媳妇儿言之有理,是我这个做家主的迂腐了。不过我还是要声明一点,今日是老五媳妇自请处罚,不算破了祖宗之训,家法第八条依旧生效,只是也希望诸位女眷们能够记住老五媳妇今日说的话。咱们云家是要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出名的,若是因为在座的某一位导致这个梦想不能实现,那也别怪老头子我大义灭亲。毕竟我们不是林家,就会生一堆废物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希望大家都能精诚团结,共同努力,至于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想再看到了,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谨遵家主训示!”又是一声齐喝,好在这次我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就连傅大人都表现得淡定多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孩子轻声道:“孩子们,也希望你们能记住爷爷和爹娘的良苦用心,莫要怪罪我们才好啊…”

    另一边,云立潮也紧紧握住了自家夫人的手,看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正义直言生气,反而很是赞赏她的这种行为。

    可我在后头看得真切,云老爷子身后的一众人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看样子这场家族大会是连一众云家长辈们的妾室都给叫来了。比起那些经过严苛选拔最终得到认可嫁入豪门的正头夫人,这些妾室的出身就没有那么像样了,鱼龙混杂,其中难免会有些攀炎附势,喜欢仗势欺人的主。如今云五夫人说了这么一番慷慨陈词,就是给了她们这些人一个警告。有趣的是,在座的这么多女眷,除了二房和六房以外,没有一房的妾室生下过孩子。比起夫人这个称呼,这些妾室大都只是给老爷们泻火的工具,说难听点儿就是超高级的*女而已,是可以被随意丢弃的存在,至少我看在云老爷子眼中,他认为的女眷可没有把这群莺莺燕燕们给算进去。

    正所谓母凭子贵,这些女子没有子嗣,只能仗着老爷的宠爱在府中立足。可云家毕竟还是正中间的那个老怪物说了算,加上今天云五夫人的这番话,她们之后的日子想来就更难过了,会有不满自然也是正常的。

    可有再多的不满,只要云老爷子回过头去用特有的冰冷眼神扫视一圈过后,什么不满啊、愤懑啊的就全都消失不见了。能掌控一个如此庞大的武装家族企业,老爷子的魄力绝非常人可比。

    待众人落座之后,云老爷子便起身道:“时不待人,今天也耽误大家这么长时间了,战儿和儿,行刑即将开始,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面前的两个孩子挺直了脊梁,我

    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这一刻,即使有愤懑,即使会恐惧,两个人还是选择了坦然面对,同时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一刻,两个半大孩子的身后似有金光照耀,那是属于心胸坦荡之人的荣耀,看得我也是一阵钦佩。

    老爷子点了点头,看着两个孩子身后的行刑人干脆地说了一声:“行刑!”两个汉子即刻领命,纷纷将身上的上衣脱下一半儿,露出右半边身子,典型的山寨做派。

    “啪啪”两声巨响,粗大结实的长鞭狠狠打在少年洁白的脊背上,两道血痕立刻出现在二人背后。我在后面看得真切,这两个动手的绝对是云家精锐级别的人物,下手稳准狠,虽然没有用上内力,每一下挥动却是实打实的伤害,只这一下,鲜血就透过皮肤渗了出来,若是寻常人应该是打破了皮肤才能见血,否则最多是青紫。能做到不伤表皮却有血迹渗出,这二人的手法绝对是上上之能。

    整整四十鞭,便是自幼习武的云家儿郎也不见得能承受得了。这才刚开始,可怜的云战云和两兄弟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每一鞭抽打在身上仿佛并不是在惩罚他们的**,却更像是将灵魂都给剥离了出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能熬过五鞭以上才开始惨叫,不得不说已经是非人的承受能力了。毕竟单看一旁其他云家后辈的表情就知道,这鞭刑的威力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就算强如云烨此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甚至早早就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兄弟受刑。

    可也就是这一阵阵巨大的响动惊醒了在母亲怀中安睡的云嘉茹,我也是很奇怪,方才云家众人动不动就来一嗓子,声音震天,这小丫头都没被吵醒,怎么如今却突然醒了呢?

    到后来我才知道,作为云家最尊贵的小公主,云嘉茹受尽了家人的宠爱和照顾,每每有类似的情况发生的时候,云家的长辈们都会习惯性地聚起真气将小嘉茹保护起来,免得被这群人堪称恐怖的真气给震伤了。

    不管怎么样,总之云嘉茹现在是醒了,迷迷糊糊地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来,用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在受刑的两位小叔叔和他们脸上的痛苦表情。

    这还得了?!作为云家甚至整个金陵城公认的小天使,云嘉茹最看不得他人受苦受罪了,何况这二位还是平日里对她颇为照顾的小叔叔,这丫头是说什么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两个行刑手的频率十分一致,一息一鞭,分毫不差。可就在这一鞭子即将落下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哭声骤然响起。听到这个声音,几乎所有的云家长辈都条件反射般地转头看向小嘉茹母女俩坐的方向。看来这位小祖宗平日里也没少用这招,整得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果不其然,发出哭声的正是大家的心肝肉。小嘉茹不懂什么叫家法,什么叫罪有应得,只知道自己最亲近的人受到了伤害,那她就一定要管上一管。

    可她能不动

    ,她娘亲却不能不懂。不得不说,如今整个云家唯一能把小嘉茹当正常孩子看待的就只有这个亲生母亲了。倒不是说她不爱自己的女儿,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会和其他做了母亲的女子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和别家孩子一样快乐幸福的童年罢了。

    被母亲拦着不让下地,小嘉茹情急之下便施展起了最擅长的,或者说是所有可可爱爱的雌性生物们都最擅长的一招——哭!小家伙很聪明,虽然她本人没什么所谓的公主病,却深知大家对她近乎病态的宠爱,每每听到她的哭声,偌大的云家老宅分分钟就能炸了锅,各界大佬都得靠后站,咱要去哄自家的心肝儿肉啊!

    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在哭声响起的那一刻,反应最激动的就是坐在上首的云家老爷子了。哭声一响,老爷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原地消失,抬头一看,却是他一改往日慈祥稳重的形象,直接来了个不助跑原地起飞,整个人顷刻间就到了半空中。

    同时他也没忘记一件事,在离开座位的一刹那顺手挥出一道劲风,直直扑向正准备行刑的两个刽子手,两个身形壮硕的汉子竟被这一阵风吹得倒飞出去,径直朝着我和许峰的方向飞了过来。

    许峰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随即便示意我过来帮忙,看样子对这种情况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我也即刻会意,跟着他飞身上前帮飞过来的二位稳住了身形。好在老爷子只是暂时打断了他们施法,并没有要他们性命的意思。否则就这一击之下,说不定连我都能带着飞出去。

    两个汉子看样子也是习惯了老爷子这种突然变脸的行为,落地之后连声谢谢都没说,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各自的位置,同时十分聪明地将手中沾满鲜血的鞭子卷吧卷吧缠在了手臂上,省得吓着了那位云家最尊贵的小公主。

    稍倾,云老爷子便抱着还在打着小哭隔的小可爱走到了云战云和兄弟面前,叹了口气道:“看见了吗,战儿,和儿,因为你们的一时糊涂,让多少亲近之人为你们揪心?”

    小哥儿俩一脸的愧疚,方才他们其实也想凑上去关切一下小侄女的情况,可惜背后的伤势实在太重了,二人皆是一个踉跄,没能站得起来。

    小嘉茹挣扎着脱离了太爷爷的怀抱,一脸泪痕地跑到小哥儿俩面前一屁股坐下,拉着二人的手哭着轻声道:“十一叔,十二叔,你们疼吗?”

    看着小侄女这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小哥儿俩皆羞愧地低下了头。云战强颜欢笑安慰她道:“没事的嘉茹,叔叔们不疼,这是我们应得的惩罚,嘉茹不必担心!”

    可还是那句话,一个四岁的孩子哪懂什么应不应得?眼看着眼泪就又要往下掉,小哥儿俩顿时慌了手脚,着急忙慌地找东西帮她擦脸,又变着法儿地想哄她开心,真真是宠爱到了骨子里。

    小嘉茹也懂事地不想让大家担心,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她就要做回平日里坚强开朗的小姑娘。

第四百一十七章 你原谅,不代表我能原谅

    “嘉茹吹吹,呼,呼,痛痛飞走啦!十一叔十二叔,你们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啊?”小嘉茹并不知道二人受伤的是后背,就先入为主地朝着二人的额头各吹了一口气。那一刻,小小的身躯散发着天使般的温柔和体贴,再一次萌化了一众硬汉。许峰也在我身边叹了口气道:“我家这位大小姐啊,真不知是不是上天送来造福苍生的,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我也下意识地点点头表示赞同,老爷子更是被萌得心花怒放,干脆也跟着往地上一坐,和小哥儿俩一起哄起了孩子,把行刑的事情完全给扔到了一边。

    眼看着一大群人聚在小可爱周围各展其能,我竟突然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幸福感。想想在我和小嘉茹一般打的时候,爹,娘,龚叔,青橙姐,敬哥他们也会像这样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围在我身边变着法儿地哄我。可惜这份美好在我爹过世之后就很快烟消云散了,那时候的大伙儿忙于振兴苟延残喘的镖局,就连年方六岁的我有时候都不得不作为成年劳动力参加镖局的一些工作,此后便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被家人环绕的温暖了。

    正在我略带羡慕滴看着眼前的温馨场景时,一道凄厉的喊声打破了眼前的和谐场面。偏头一看,原来是方才急火攻心晕过去的老妪在自家老头子的搀扶下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跑,边跑还边喊着:“棍下留人!云老太爷,棍下留人啊!”

    可当看见眼前这莫名其妙的诡异场景时,老两口顿时呆立当场,有些无所适从地低下了头。云老爷子这也才反应了过来,这会儿是在行刑啊,家法不可违,咋就突然成了哄孩子大会了呢?

    将坐在地上同样不明就里的小嘉茹抱了起来,老爷子走到老夫妻身边,对怀中一脸天真的重孙女轻声解释道:“乖乖,听太爷爷给你说啊,这二位爷爷奶奶家原本有一个很可爱,很善良的小姐姐,是他们一生中最最宝贵的财富,最最亲近的人。小乖乖,你能想象到那场景有多美好吗?”

    云嘉茹也不傻,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一家人,像我们家一样,大家都在一起,最好了!”

    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少女,老两口又是一阵触景生情,可在孩子面前总不好再撒泼哭喊了吧?只能用慈爱的眼神看着这人间尤物,似乎是将对女儿的所有疼爱和思念都寄托在了面前这个可爱的小生物身上。

    云老爷子也点了点头道:“乖乖说的对,一家人嘛,就是该整整齐齐的,一起过日子,在一个桌上吃饭,这才叫幸福吗!可是乖乖,你知道吗?老爷爷老奶奶以后啊,再也没机会和他们的宝贝女儿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乖乖知道是为什么吗?”

    在云家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云嘉茹其他的可以什么都不懂,对于生死之事却早早就看明白了。如今听太爷爷这么一说,小嘉茹的眼神从迷茫变得震惊,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姐姐她…是过世了吗?”

    老爷子点了点头:“

    是啊乖乖,姐姐已经不在了,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被毁了,而你十一叔和十二叔就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小乖乖,你现在觉得,太爷爷究竟该不该罚他们呢?”

    老爷子的话说完,老夫妻俩也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再次捂着嘴痛哭了起来。看着被浑浊的泪水打湿的两张脸庞,云嘉茹的眼神渐渐变得痛苦,想想也是,一方是素不相识却境遇悲惨的老夫妻,一方是平日里最为亲近的家人,要在这两方中做选择,换作是谁应该都会觉得难以抉择吧?

    云老爷子也没想着真的要让自己的宝贝乖乖做出这痛苦的抉择,只是想要让她明白自己之前的决策有多正确。眼见怀中的小女孩儿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黑白对错,老爷子便接着说道:“嘉茹啊,这下你都明白了吧?太爷爷不会逼你做选择,可你也不能做个不辨黑白,不明事理的糊涂孩子啊!方才你心疼两位叔叔,站出来阻止了行刑。可如今看来,你还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是对的吗?”

    小丫头可怜兮兮地回过头看着爷爷,好半晌才痛苦地摇了摇头:“太爷爷,嘉茹知错了,您罚得对,十一叔和十二叔他们是罪有应得,嘉茹保证,绝不会再袒护他们了…”

    听了这话,跪在原地的兄弟俩再次羞愧地低下了头。或许在这个偌大的家族里,他们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哪怕是亲生父母、亲爷爷的看法,却不得不重视这个天真可爱的小生命对他们的看法。当听到云嘉茹默认了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时,我似乎听到了凭空中的两声清脆的碎裂声,估计是某对双胞胎悄然破碎的玻璃心吧。

    老爷子冲着云嘉茹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两名刽子手道:“继续行刑,务必打满四十鞭!”

    二人领命,缠在手臂上的鞭子再次出现,每一下挥动都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似乎比之前要打得更狠了。

    小嘉茹毕竟善良,看不得这等非人的场面,痛苦地闭上眼睛转过头去,泪水再次布满了她的脸庞。同样看不下去的还有方才匆匆赶到现场的那对老夫妻,听着阵阵刺耳的鞭打声,看着面前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两个少年,二人中的老爷子突然朝地上一跪,抱着云老爷子的大腿开口哀求道:“云老爷,求您放过二位公子吧!虽说小女之事与二位公子确实有关,却也不见得就都是他们的错不是?还请云老爷高抬贵手,原谅二位公子吧,我家欣儿若是真的泉下有知,相信也会理解我们老两口的决定的!”

    眼看着一旁的老太太也作势要跪,云老爷子轻挥衣袖将怀中的云嘉茹送到了母亲身边,单这一手功夫就看得我目瞪口呆。随即老爷子俯身将老两口扶了起来,语气温和地说道:“二位不必袒护这两个不孝的东西了,他们明知自己的朋友是去做些害人的事情,却在一旁冷眼旁观,不加阻拦,甚至还帮着望风!如此不仁不义,有悖人伦的行为,这样的惩罚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是轻的了。即便二位是真心肯原

    谅他们,我们云家祖训却不可违。”

    “长久以来,云家一直立志要做咱们金陵城的守护者,为保护一方百姓鞠躬尽瘁,万死不悔!可如今宗族子弟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丑事,不罚不足以平民愤,更让云家无颜再自诩仁义二字。今天老夫这么做,不光是想给二位一个交代,也是想让这一大家子人长长记性,别忘了自己的初心,更是要昭告全金陵,乃至全天下的百姓,我们云家不是那种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的无理大户。如今这只是区区四十鞭,比起二位所受到的伤害,这只能算是略施小惩,算不得什么的。”

    “可是…”老夫妻虽然感动,却还是心疼地想要阻止。可没等他们把话说完,行刑的汉子便转过头来道:“家主,四十鞭已经打完!”

    得,这老两口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最后却只拦了个寂寞,很是尴尬。不过二老毕竟心善,看着被打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云战云和哥儿俩,老两口万分心疼地跑过去查看他们的伤势,老太太看着面前两个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悲从中来,一边哭一边轻轻为二人擦拭着背后的伤痕。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少年血肉模糊的背上,小哥儿俩被这份质朴的善良所感动,强撑着跪直了身子,朝这对可怜的老夫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也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中的一个十分严肃地向二老说道:“二位老人家,欣儿姑娘是二位老来得女,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宝藏,却因我兄弟二人一时糊涂惨遭毒手。今日我二人在此向二老赔罪,还请二老放心,我们绝不会袒护真凶,一定会还您二老,还欣儿小姐一个公道!”

    另一个也跟着说道:“是啊,二老请放心,从今往后,我们兄弟必将二位视作亲生父母,伺候终老,颐养天年!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多么美好的画面啊,双方的善良和大义将一场血海深仇顺利化解,老夫妻痛失爱女,却得到了云家公子的承诺;云战云和身负重伤,在家人面前丢了面子,日后却定能在民间换回无数好评。看起来是件双赢的好事,可逝去的生命终究不会再回来。

    当然,这其中受益最大的还是要数整个云家。过去常听人说,云家老爷子整日不问琐事,只管吃喝玩儿乐,逍遥快活,是个典型的二世祖。可今日看来,老爷子的心机绝对深不可测,再加上那一手骇人听闻的功夫,若不是偏安一隅,想安心做个土皇帝,名动天下,与各路雄豪齐名,中原逐鹿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在云家老宅上演的这出苦情剧,我估计不出两日就会传遍金陵城内的大街小巷,到时候云家家主大义灭亲,云家公子知错能改的名声就会被人口口相传,整个云家在民间的声望又会上升好大一截,这就是云老太爷的处世之道。他不会花心思搞什么不必要的社交,也懒得花时间揣摩人心,却始终秉承着一个对所有大家族来说都十分重要的宗旨:利字当头,舍小求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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