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TXT下载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全文阅读

作者:明冥之间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txt下载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全文阅读

第一章 那一夜,我离开了那个家

    我叫陆寻,男,十九岁,生在云南,长在云南,偶尔去过几趟广东,基本来说也算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少爷。

    今天是我离开那个家整整一年的日子,回首过往,我感慨万千,至于离家出走的原因,我竟有些忘了,貌似是因为他们都喜欢叫我…鸡胡?

    从懂事以来就一直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那就是我到底该姓什么?

    从根儿上说,我应该姓佟,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娘一直迟迟不肯为我定下来,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为了那区区三百两的私房钱,她对我爹的爱早就一朝消散,无影无踪了。

    好在有另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我们母子俩的生命中,他高大,帅气,多金,博学,除了有点儿小气、较真、贪吃、叛逆、逗比……之外就是个绝对标准的高富帅。

    他超爱我娘,从未嫌弃过她是个寡妇,我娘也超爱他,可就是这样一对儿郎情妾意的神仙眷侣却败给了这个时代的迂腐和教条。

    从那个男人来到我们面前开始,他们俩爱了十二年,也抗争了十二年,可直到我离开家他们却还是没能在一起,这也是我临走之前最大的遗憾……

    然而无论如何,我已经离开了,这些事也暂时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然而对于这个男人我还是十分欣赏的,男人四十一枝花,离了我娘他照样是个香饽饽,虽然看样子他这辈子是都不可能做到了。

    那些年,我也曾想过随他的姓,可我娘坚决地告诉我,在她正式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之前绝对不可以,那一刻,我从那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落。

    哦对了,他姓陆,是全国知名的公子哥儿,更是大明首富家的大少爷,是浸淫商场多年,人称“金海渔夫”的陆家天才,比起我这个不名一文的大少爷要牛叉的多了。

    再后来,我无意间查到了外婆家一脉的家谱,就去问我娘她为什么没有随外公的姓,我娘语重心长地告诉了我一段往事,那时候的外公身份太尴尬,外婆也是为了保护好我娘这才出此下策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隔辈亲的缘故,我倒是对外公的姓氏倍感亲近。

    就这样,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到处跟人去说:我叫姬糊!

    然后……我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奚落和嘲讽,也莫名其妙地多出了许多家人,什么七小对啦、碰碰胡啦、国士无双之类的。

    从那以后我便把自己关在家里,终日以泪洗面,直到我的准后爹在大门口大张声明,这才压下了外界的声音,我也开始重新活跃在了大家的视线中。当然,还有这个名字……

    说起来这也怪不得我啊,毕竟一直以来我都只有一个乳名,又没有大号,不是只能叫“姬糊”了吗。可小爷我心理建设还是很强大的,外界的几句流言蜚语根本打不倒我!

    就这样一直被叫到了十八岁前夜,我和我娘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冲突,不仅仅是争吵,那一天,我娘第一次抽

    了我一巴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仔细想想,我真的没有什么错啊!哪有人直到十八岁都还没有大名的?我也是实在厌倦了别人对着我“鸡胡”“鸡胡”的叫这才闹着让我娘给我想个好名字的。

    可就是这么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她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那天晚上,她没有再叫我一声乳名,甚至给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巴掌,估计就差抽出她那把宝贝了几十年的玄铁宝刀砍我了。

    好在我的准后爹和一众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拦在中间,这才让我死里逃生,当天晚上我就匆匆收拾行装,拿着外婆送我的精钢宝刀走出了家门。

    门口的三弟和艾麦克斯依旧静静伫立着,保护着身后一大家子度过风风雨雨有,只是匆匆几十年过去,它们也不再年轻,身上充斥着层层叠叠的伤痕。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大门,然后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突然,马厩里的玛莎拉弟,过去叫小弟,现在已经叫老弟了,突然长嘶一声,也不知道是感觉到了些什么。

    紧接着,阿驰和阿迪也都嘶鸣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在用它们的方式送我最后一程。

    我默默叹了口气,不再犹豫,转身就走。突然,三弟的身后闪出一道人影。

    我立即戒备地手扶刀柄,随时准备出手。定睛一看,原来是陆叔。我这才放松了姿态,迎面走了过去。

    十二载的时光,我从当初的稚嫩孩童长成了如今的翩翩少年。可同为一代青年才俊的陆叔却已变成了一位略显疲态的中年大叔。

    岁月的流逝,频发的意外,还有家里家外的重重麻烦终究在这个男人脸上刻上了无情的伤痕,虽然平日里的和善多少减轻了这些伤口,可如今这一脸严肃的表情下却是一览无余。

    我不禁有些心疼,劝道:“陆叔,不用担心我,我也大了,能照顾好自己。我也不想就这么一辈子活在你们大家的庇护之下,就让我独自出去闯一闯吧!”

    可陆叔却冷静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来留你的,只是想最后再跟你说些话。你的成长是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其实自从你改口叫我陆叔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已经长大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现在我来,只是想替你娘说一些想说而不敢说的事情。你应该也很清楚她对你的爱有多深,刚才的事……”说着,他有些心疼地看了看我的左脸。

    我娘的脾气一如十二年前般暴戾,手上功夫也是不减当年,那一巴掌让我的左脸肿起来老高,直到现在稍微一鼓腮帮子都还一阵阵的疼。

    “没事儿,虎毒还不食子吗,我懂。”

    “臭小子,还是不高兴啊。”

    这不是废话吗,谁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能高兴啊?可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我懂。

    “行了,别气了,听陆叔跟你说说。”说着,陆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的我也不多嘱咐了,其实这也是我和你娘的意思,又怕你不同意,所以才一直忍到现在,只怕以后不说就再难开口了。”

    我也终于抬起头,摆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陆叔欣慰地点点头,然后郑重地用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道:“你记住,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陆寻,这,也是我和你娘共同送给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我惊讶地抬起头:“可是陆叔,你和我娘…不,我娘不是说……”

    陆叔抬手制止了我的话头,沉沉开口道:“我们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们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但是你给我记住,这辈子你就只能姓陆,也只能随我的姓,除了你的亲生父亲。这辈子你也只会再有一个后爹,那就是我,你娘这辈子最后的男人!”

    说实话这番话说得我一点儿都兴奋不起来,明明只是贪恋人家的美色却非要说的这么大义凌然,还顺带手狠狠占了我一回便宜,这小算盘打得是叮当乱响,真不愧是名门之后!

    心中腹诽了两句,我也郑重其事地点头应下了:“陆叔你放心,我也希望我陆寻,能在某一天名正言顺地叫你一声爹!”

    陆叔的眼中露出了难得的欣慰,家里的产业越做越大,他家族给他的压力也越来越多,他原本的温柔和笑颜也终于被满面沧桑和严肃所取代,这样的表情从多年前就已经成了我娘的专属,如今竟被我给碰上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果不其然,短暂的感动过后,他突然松开了紧抓着我的手,一边回头朝门口走去一边说道:“你也是个大孩子了,此去千难万险都需要你自己承担,钱我就不给你了,这么些年你也应该攒了不少零花钱了吧?至于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也已经给你了,月黑风高的,你一路小心,注意安全。”说着话,人已经进了门,然后就是一个迅速的转身,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就这么彻底将我隔绝在了大门之外。

    我擦嘞?!感情苦情了半天,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趁着小爷在这瞎感动的时候来了一招暗度陈仓,大小也算是我半个亲爹吧,这么整,太绝了吧?

    不过话说他是咋知道我肯定会回头找他要盘缠的?这下可好,完全把我的退路给封死了,小爷我一向花钱如流水他又不是不知道!哎,果真知子莫如父啊,我也不觉跟自己开起了玩笑。连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小乞丐都别过头去,似乎对我的表情很是抵触。

    走吧,走吧,走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心思已定,我终于决然迈出了右脚。突然,紧闭的大门里又传来陆叔的声音:“有空了就写封信回来,也好练练你那狗趴字。”哗擦,这可让我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一颗心如何承受得了?!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我带着哭腔回了一个“嗯”,然后久久站在原地,回忆着这方院子里发生过的每一幕。最后,我双膝下跪,重重的朝着门口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彻底断了念想,踏上了属于我的征程。

第二章 好尴尬,我的身份暴露了

    回忆袭来,我还是有些伤感的,不过显然在眼前这种尴尬的状况下这份伤感来的实在有些不是时候。

    出门一年,我积累了丰富的江湖经验,见识了人生百态,更看到了这个诺大帝国背后的重重危机。除此之外,我还依旧是走时那副身无分文的凄惨模样,每到一处就到处替人家解决麻烦事,大到暗杀要人,保护大户,小到洒扫陪聊奶孩子,反正只要是能赚钱的营生我都有所沾染。当然,从始至终我都未曾抛弃过一颗侠义之心,这也让我收获良多,就比如…

    眼前这个在寒光森然的尖刀下依旧面不改色的清秀少年叫凌凤,关中人士,相传是汉中神捕家族凌家的远方亲戚,却不知为何流落在此,一家五口只能守着几亩地过活,却被当地恶绅欺侮,要抢占他家的田产盖马厩。

    幸亏有英明神武,义薄云天的本小爷恰好路过,这才解了他们一家之围,却不料被这个死小子给缠住了,非要跟在我身边一同走江湖,说是要重振他们凌家这一脉的雄风。

    虽然他爹娘对我是感恩戴德,却对他的这一想法坚决反对。不料这混小子竟然趁着夜色闯入我的临时卧房,拉着我想不声不响地离开。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我也犹豫了,最后只能无奈地叹气应下了。不过我可没他这么没心没肺,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的目的。

    临行前,我将好不容易帮钱庄看了一个月场子才得来的五十两工钱全数留在了床上,又逼着凌凤这个死小子给家里留下了字条,这才带着他连夜上路。

    好在这小子虽然性情古怪,却也有几分本事,任何武功一教就会,是个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其天赋丝毫不亚于当年名动天下的那位女魔头,哦不对,是女英雄!

    就这样,我们结伴而行,一路上四处斩妖除魔,升级打怪,也遇上了我的第二个同伴。

    喏,就是那个被一口烟袋锅子吓得瑟瑟发抖的死胖子,他叫索文昌,不过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叫索绰罗?文昌,是关外来的,不过家里一直和关中地区的诸多商户有着生意上的往来。那是他第一次全权负责一支商队,却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山贼,于是乎,玉树临风,神勇无双的本小爷,哦,还有一个小跟班,就再一次伸出援助之手救下了他们。

    亏这一行人还都是马上民族出身,居然被一群山贼打得落花流水,尴尬,忒尴尬。

    好在货物都保住了,这位大少爷却被我们,当然主要是我的英姿给吸引,非要加入我们的小团队,一同领略一番江湖的风味。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我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没什么本事的小胖子。摸着怀里的五千两银票,我在心中哀嚎道:“苍天啊,罪过啊,难道善良就该背负这么多莫名的负担吗?”

    两个人的队伍变成了三个人,我们也从离开的商队那里留下了三匹好马,好歹也能让日后的行程变得轻松些。说起来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对那个温馨的家我也有了诸多怀念,寥寥几封书信根本难解相思,碍于居无定所,我也不知道家里大家的想法,就只能这么干想着。

    如今我们正是在回家的路上,本以为在我的生日前能顺利赶回去,一路上却又遭遇了几股山贼势力的阻拦,原本的行程也被耽搁了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我们却仍

    在关中地区徘徊,连汉中的边儿都没见到。

    眼见生辰将至,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难得替我打算了起来,相处这么久,我的过往他们也都大概知晓了,这个生日对我的意义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于是,在抵达这个镇子的时候,索文昌不知道从那儿听说了此地有一条口碑极好的娱乐街,不光餐饮、洗浴等娱乐设施齐全,更有关中各地闻名而来的诸多娱乐项目汇聚于此。

    盛情之下,我只能任着他们将我的马拽进了城门,开始为我明天的大日子做准备。

    订好了吃饭住宿的地方,我们三个年轻人自然不可能乖乖地待在屋子里,必要要好好领略一下此地的诸多风情。从旁人的说明中我们知道,这个镇子原本是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却在四十多年前发生了几件震动江湖的大事,而这些事情大都与本地的一家客栈密切相关。

    另外,据说当年那位搅动风云的女魔…不对,女英雄正是在这家客栈长大的,随着她的威名远播,这家客栈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再加上掌柜的经营有方,伙计们齐心协力,更是在日后发展成为方圆几百里名头最为响亮的大企业,甚至这条远近闻名的娱乐街都是他们在背后出资发展起来的。

    更重要的是,在我那个熟悉的家里有一对夫妻,二人对我自幼关照,也是我内心认可的至亲之人,他们的缘分也是因为当初双方的父母同在这家客栈开始的。更有甚者其中一方的父母更是我货真价实的亲姑姑、亲姑父啊!

    若不是索文昌向我提起了下榻客栈的名字,原本因为不能赶回家去而郁郁寡欢的本小爷才不会发现此地居然就是众多传奇故事的聚集地——七侠镇!

    据一位本地的老翁说,原本当地的娄知县高升后,新来的谢知县本想借着客栈的名头直接将本镇更名为同福镇,上奏的折子都已经写好了,可客栈掌柜说什么都不同意,毕竟再牛叉的商家终究都是大明朝的子民,又怎么能随意以一介民营企业的名字命名一个镇呢?

    谢知县虽然作罢,但这段故事却不胫而走,成了周边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时间除了邻镇的清楼外再无一家饭店或客栈能与此客栈媲美。

    自娱乐街渐渐成形以来,整个七侠镇的经济水平在以疯狂的速度增长,当初只有区区两千多百姓的小镇子竟逐渐成长为方圆数十里,居民七八万的繁华城市,上头也早有意将此地升级为县,只是由于种种原因一直被耽搁了。

    平心而论,我对入驻同福客栈是十分抵触的,想必我离家出走的事情也早已传到了此地。可无论如何,我不想拂了他们二人的热情,再说此处的人基本上没有几个见过我的,想必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在镇子上转悠了一天,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客栈。

    用过晚饭后,他们俩躲在索文昌的屋子里嘀嘀咕咕地密谋着什么,我则留在自己的房间里,一面总结着这一年的经历一面给家里的亲人们写信报平安。

    逢此大喜之日,不知道娘和陆叔,还有龚叔,白哥,橙姐,珞姐,斗哥,还有老弟,奔驰,奥迪,三弟,艾麦克斯,甚至还有那讨人厌的大脑袋……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涌上心头,我也不禁再次湿了眼眶。

    正恍惚

    间,外面传来敲门声,我轻轻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问道:“哪位?”

    “客官,这是本店送上的上好普洱茶,今晚入住的客人每屋一壶!”

    闻言,我淡淡地说:“进来吧。”门外的小二立刻推开门,将一个青瓷茶壶放在了桌上后就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眼看着信也没心思写了,索性喝口茶静静心境。拿起一旁的茶杯仔细擦了擦,这是我多年的习惯(实际只有不到一年),以免被贼人有机可乘。倒茶入杯,一股浓浓的清香立刻窜入我的鼻子里,嗯,是好货!

    想我作为大企业的大少爷,各式各样的好东西也没少见识,如今只需一闻就知道,这是上好的云南普洱,不光质量顶尖,卖相也是十足,轻抿一口,唇齿留香,直叫人欲罢不能。

    突然,楼梯口传来异动,本是夜深人静,家家入眠之时,便是在这夜生活丰富的七侠镇也会有不少人选择早早歇息。故而在这一片寂静的客栈中,匆忙奔走的脚步声就显得尤为明显。再说凭着我的听力,隔壁二人的低语我都能听个大概,更何况这么大的动静。

    再一细听,似乎不止一人,只听其中一个男声说道:“不是,你说这大半夜的你非得上人家那屋去干啥呀?”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无奈。

    另一道男声也接着响起:“是啊娘,再说您连到底是不是都不知道就这么贸然闯进去,若是惊扰了客人岂不是砸了咱么家的招牌吗?您可是最重声誉的了!”

    然而两人的劝阻貌似并未起到什么效果,一道急促的女声传来:“额不管,反正子要有希望额就非得进去看一看!”

    得了,听着这再明显不过的口音,来者的身份我已经悉数知晓,想必正是白哥的父母和他那声名远扬的小弟弟了。听他们的对话我就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暴露了。

    不可能啊,隔壁的二人虽然略知一二,却并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只当是个流落在外的富家公子,那又有什么会导致我的身份暴露呢?

    想着想着,我的目光飘向了桌上摊着的信纸,顿时了然。原来方才的回忆之间我竟因思念太深不觉将大家的名字全都写在了纸上,其中“白敬祺”三个字看得我尤为刺眼。

    身为店内的伙计,方才上茶之人势必认得自家少掌柜的名字,怎么可能不向老板汇报呢?尴尬了尴尬了,大意了大意了,我不觉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样子大姑较起真儿来也是十分难缠,姑父和小弟也不敢再多嘴劝她了,只能跟着过来打圆场。

    这可怎么办啊?躲都没处躲去,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发梢,我猛地看向打开的窗子,心中立刻有了计划。

    翻身出屋,顺便带走了桌上的信纸和床上的宝刀,我双手发力扒住房檐,一点点挪向索文昌的房间。好在我们三人的屋子连着,不算太远,我顺利来到了索文昌的窗外。

    腰腿同时发力,我轻巧地落在屋内,好在此时天气不算冷,他们也没有关上窗户。

    看着屋内两人错愕的表情,我根本来不及嘲讽两句就立刻将他们揽到一起,简单说明了眼下的情况。虽然不知道我不愿意见到掌柜的原因,但他们还是配合地决定跟我一起走。

第三章 真倒霉,咋被捕快盯上了

    说走就走,我先翻出了窗子,索文昌紧随其后,凌凤则在屋内抓住他的双手,以免他突然掉下去受伤。

    这该死的胖子,回头一定要让他好好减肥,心里想着,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当他的脚垫。好在房间虽然在二楼,但索文昌堪堪能踩到一楼的窗框,我赶紧伸出手去准备接住他。

    忽然,一阵寒意袭来,我浑身瞬间汗毛倒竖,楼上的凌凤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双手猛然发力,就想把索文昌拉回去。

    这下子吊在外面的索文昌可难受了,凌凤虽然身形瘦弱,一双铁手却宛如钢钳,死死捏住了他的手腕,疼得索文昌龇牙咧嘴地叫唤道:“老凌,你轻点儿,疼!”

    我擦嘞?!这话说得好似开车,也就这个天真的胖子能在危机四伏之下说出这般言语,我却已是心急如焚:“凌凤,你发什么疯,别往上拉,把他放下来啊!”

    凌凤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只是本能地觉得救人就应该把人拉进房间,却忘了外面空间更大,也更易寻找掩体啊!赶紧反过来拼命吧索文昌往下放,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整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开玩笑,一百八十多斤的分量可不是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少年拉得动的。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嚎划破夜空,我和凌凤皆是一怔,纷纷看向中间的索文昌。只见他双眼含泪,声音颤抖地说道:“有东西插进我的屁股里了!”

    我尼玛?!这个死胖子,随时随地,无时无刻地语出惊人啊,火车都快碾过一片科尔沁草原了!然而我也敏锐地发现,在他的屁股上的确扎着一枚银针,并不似暗杀者们惯用的那般纤细,倒有点儿像纳鞋底的锥子,可想而知被这玩意儿扎一下有多疼啊?

    好在对方似乎手下留情,扎的不算深,只要拔出来处理得当就行。事不宜迟,我和凌凤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行动,他松手我发力,稳稳将索文昌送到了地面。看着这个泪眼婆娑的胖子,我不禁也替他心疼起了那瓣可怜的屁股。

    突然,原本我房间的窗户探出了一个脑袋,在漆黑的夜色下显得尤为突兀,吓了我一个激灵,而那脑袋的主人先是错愕地看了看我们二人,又偏头看到了尚挂在窗外的凌凤,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尖叫:

    “啊~有贼啊!老白,快来!!有贼啊!!!”

    我的亲姑姑啊,若是你知道你心心念念想见到的人居然被你当成了贼,你该作何感想?

    顾不上其他,我冲着凌凤招手道:“快下来!”开玩笑,我姑父的轻功独步天下,虽然年事已高却仍旧稳坐江湖前五的位置,只跟着白敬祺学了个大概的我可没把握能顺利跑掉。

    凌凤双手抓住一楼的窗框,一个翻身稳稳落地,我们一左一右搀着索文昌的胳膊,连拉带拽地逃离了客栈。一路上索文昌不断带着哭腔像我们道歉:“对不起,兄弟们,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们……”

    开玩笑!本小爷是什么人?一向自诩谦谦君子,义薄云天,怎么可能会怪罪自家兄弟的小小过失呢?于是我摆出了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看向他道:“没事,兄弟,我们来日方长。”

    隐隐地,我感觉到凌凤的手抖了一下,可怜无知的索文昌却满目感激地看着我。哎,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小胖子啊,等着吧,只要这次能顺利脱

    身,有你哭的时候!

    然而,我想象中的亡命追逃并未发生,白姑父只是露出脑袋向我们这面看了一眼就缩了回去,这就奇怪了,他竟然能忽视姑姑受惊的事?!

    然而很快,现实就让我明白了什么叫老谋深算,之前那阵寒意再次席卷我的全身,定力稍差的凌凤甚至连脚步都有些乱了,至于索文昌,这个死胖子已经任由我们摆布了。

    猛然间,斜刺里冲出来两个人影,两个人个头相当,其中一个却比另一个要瘦小些。

    我看得仔细,当即抽出宝刀准备迎敌,却见那瘦的一个人影似乎一眼看穿了我们三人组的弱点所在,一个闪身就来到了索文昌面前,此等敏捷的身手看得我也是一惊,高手,绝对的高手!隐隐竟让我看到了白露的影子,哦,就是白哥和橙姐小两口的独生女儿啦。

    只见那人影面对直冲而来的我们三人不慌不忙,突然加速反冲过来,紧接着身形一动,竟直接来了个漂亮的滑铲,不错,就是滑铲!

    可怜索文昌几乎将全身的重心都卸在了我们二人的身上,自己完全没用上力气,这一下正铲在他的左腿上,当时就让他前倾倒下,庞大的体重带得我和凌凤都向前倾倒。

    好在我及时转身,后背着地,这才堪堪帮索文昌挡住了破相的厄运,可怜那么大一坨肉直直砸在我身上,要不是小爷身体素质过硬,怕是早就断了三五根肋骨了。

    纵然如此,我胸前也是一阵剧痛,有些喘不上起来。这时,稍壮些的人影也迅速移动过来,我只能奋力推开这个死胖子,一个鲤鱼打挺迎了上去,却不想那瘦小的立刻攻了过来。

    借着月色,我从刀身闪过的寒光中依稀辨认出此人手上拿的似乎是一柄官刀啊,若是真的此时只怕是有些麻烦了。且不说这瘦小子身手不俗,合我和凌凤二人之力也不过压制,若对方二人一同进攻我们只怕难以招架。更何况寒意一直缠绕左右,隐藏的高手还未曾现身。

    警惕地后退几步,我厉声喝住凌凤进攻的势头:“慢着!对方身份不简单!”

    见我们停手,瘦小子也只是持刀警戒,同样没有攻过来,此时另一个稍壮些的则开口道:“呦呵,眼光儿不错啊,看出来我们是衙门的人啦?”得,还真惹上官家了……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主动出击了,我收刀回鞘,一拱手道:“二位官爷深夜尚在巡逻,实在辛苦,小弟佩服佩服!却不知二位官爷为何拦住我们三人的去路?”

    这次刚才的那个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个就抢先怒斥道:“你管谁叫官爷呢?哪来的二位官爷啊?瞎了你们的狗眼了!”银铃般的声音一传出我就又头大了,完了, 又尴尬了……

    恰在此时,刚缓过味儿来的索文昌再次出击,疯狂贯彻起了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人生铁律:“那…是不是应该教官娘啊?官娘姐姐?”你叫都叫了,还问人家干啥呀?!

    闻言,对面的官…不对,姑娘立刻愤而跺脚娇喝道:“我呸!谁是你娘…不对,谁是你姐啊?老实点儿,别在这根本姑娘套近乎!”

    形势陷入了僵局,一旁有高手虎视眈眈,面前又是两名官差拦路,正当我们进退两难之间,男官差咳嗽了两声开口道:“为嘛拦你们,你们说为嘛拦

    你们,难道自己心里都没点儿数么?你们三个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外头瞎跑嘛呢?依本捕头看来你们三人想必就是做了什么不法的勾当,想要趁着夜色逃跑吧?”

    呃…不得不说,这强加的罪名实在让我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二人严肃认真的样子我反而不觉起了调侃的心思,于是笑道:“可依着刚才的情况也有可能是我们二人绑架了这位公子啊,姑娘您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人家铲倒了,这要是伤了人质你们回去可怎么交代啊?”

    闻言,那姑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那是…我…当时…”得,不过也是个小姑娘,没几句话就被拿捏得死死的了。

    一旁的捕头也觉得有些尴尬,但为了严肃现场的氛围,他还是站出来道:“不错,你方才的行为的确十分欠考虑,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反思反思再反思!”

    这下子那姑娘可不乐意了,竟当着众人的面撒起娇来,只见她放下利刃,弱柳扶风般地一扭道:“哥~”,在场的四个大男人瞬间老父亲的心爆炸了!”

    我不禁心中哀嚎:“苍天呐!犯规啊!老天爷啊,这tm都是什么骚操作啊?!”

    再回头一看,凌凤还好些,只是眼神微微有些呆愣,可索文昌的口水都快流成河了,若不是有伤在身他怕是能当场掏出几万两银票然后单膝下跪向人家求婚!

    我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摇了摇头,然后开始思索脱身的法子。这两个捕快既然是兄妹,那若是挟持了其中一人是不是就可以借机脱身了?心中想着,我也开始偷偷确定目标。

    方才那女子的身手有目共睹,虽未曾兵刃相接,但这类速度型的选手还是不能轻举妄动。至于另一个嘛,态度高傲,而且感觉傻乎乎的,虽然不知身手如何却也说不定有机可乘。

    心下定计,我不等他们再说什么便快速抽刀向前,一记突刺猛袭男子胸口。

    然而我特么居然又失策了!原本十拿九稳的突袭竟被外人突然打扰,“叮”的一声响起,不知是银针还是什么金属重重撞在了我的刀身上,巨大的力道险些让我脱手。

    见状,男捕快也迅速做出反应,寒光一闪,拔刀出鞘,一抬手摆出的竟是关西无极刀的架势。你妹呀!!要不要这么坑?!随便遇见两个捕快就都是绝顶高手?

    在我动手的瞬间,凌凤虽然不明白我的意图,却还是配合地从另一侧发动进攻,目标自然是正在撒娇的女捕快。

    可人家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他制服的?方才还媚态尽显的小女子突然蹲下身去,反手一挥,直取凌凤双腿。见状,已经刹不住车的凌凤只得收刀防御,却不想女子的速度实在快的惊人,逮着他上半身毫无防范的空档迅速起身就是一指,那架势令我总觉得似曾相识。

    猝然中招的凌凤顿时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了,我心下骇然,果然,是点穴!要知道,这天下武功派系众多,但会点穴的实在找不出几个,除了新起的凤阳派、远安派等一些小宗门外,老一辈中基本上就只有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的葵花派了。

    好巧不巧的,白姑父母子二人皆出自此派,如今这女捕快身在七侠镇,又会点穴的功夫,只怕与姑父有些什么牵连,若真是如此我可就万万伤不得这二人了。

第四章 没想到,幕后高手竟是她

    女子刀尖直指凌凤前额,可此时的凌凤却一心一意地盯着我面前摆开架势的男捕快。略一思量我便知晓了,这关西无极刀虽然有关西二字,但实际上在关西乃至全国范围内的传播并不算广,硬要说起来的话真正将这门刀法领悟到极致的就只有汉中凌家了,这也算是他们家族的亲传绝技之一。

    看着凌凤快要喷出火来的双眼,我不觉对他凌家旁系的身份多了几分认同,否则换作旁人又怎会对一个普通的架势有如此大的反应呢?

    眼见得计划失败,我只能抽身自保,凌凤一时半会儿是帮不了我的忙了,索文昌更是干脆地瘫倒在地浑身发抖,自他加入以来这也是我们小队头一次遇到如此凶险的状况。

    然而对方显然不想给我喘息之机,我退一步他便进一步,不一时竟然走到了索文昌身边。忽然,我想通了对方的目的,妈的,他们也打算挟持人质,而且还是俩!

    心中暗道不好,可那男捕头却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刚走到索文昌身边就立刻调转刀锋对准了他,见状,我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警惕地在两方之间来回戒备。

    眼见得我们一方已被逼入绝境,男捕快一手持刀,另一只手则在后腰处摸索着,不一时竟掏出了一杆烟袋。奇怪的是他拿着烟袋却并不点火,只是咬在嘴上,还时不时煞有介事地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弄得我心中愈加烦躁。

    此时的情况正是我们一开始说的情况,抬头看了看月色,子时已过,我的好日子竟然再一次以如此悲惨的一幕开场。回忆袭来,我的伤感愈加强烈起来。

    见我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男捕头得意洋洋地笑道:“你说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吗,还用得着咱们这么打来打去的?你说这省多少事儿啊?行了,看你也算是条汉子,我就不给你上铐子了,走吧,咱们回衙门聊聊。”

    事已至此,我再无回天之策,只能跟着他们往衙门走去。索文昌还好,只是显得有些害怕,多少还能自己走过去,凌凤可就惨了,他的身手不弱,又是重要的人质,那女捕快竟然不给他解穴,直接往肩膀上一扛就给带走了。

    这尼玛都是些什么怪力少女流啊?凌凤虽然不壮,但身高在那摆着呢,少说也得有一百四五十斤呐,就这么被一个身形较弱的小女子给扛走了?!牛叉,忒牛叉了。

    就是不知道他这被美人反控的感受舒不舒服,若不是形式尴尬我都想让这姑娘也来抗一抗我了。正走着,那股莫名的寒意突然迅速增强,而走在前头的两个捕快似乎还一点儿都未察觉。为了表示投降的诚意我已经将钢刀交给了男捕快,对方若真要发难却可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我只能一边大喊着“有危险,快趴下!”一边率先卧倒在地,我在明,敌在暗,隐藏自己的身形自然是最基本的。

    然而许久过后,想象中的袭击并未发生,前方的四个人也是一片寂静,我不禁大着胆子抬头看去,借着微弱的月光,我隐隐对上了三双疑惑甚至略带鄙夷的眼睛。对,三双。

    不对呀?!三双?!我擦嘞!居然连索文昌这个死胖子都在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甚至还微微摇了摇头,分明一副“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圣母形象,你丫的刚才差点儿吓得尿裤子的怂样这么快就忘了吗?竟然还敢鄙视起小爷我了?!

    男捕快不悦地开口道:“你没事儿吧?怎么地了你是?”

    我也有些奇怪地问道:“不是,你们就没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众人四下看去,男捕头又说到:“没有啊,你想嘛呢?恐怖片儿看多了吧?”

    我去你大爷的,这个年代哪来的什么恐怖片儿啊?他这一嘴天津口音和儿化音实在听得我倍觉火大。正欲反击两句,却听到虚空中一道女声传来:“没事儿,他是在说我呢。”

    话音刚落,一道唯美的倩影竟从一旁的屋顶上缓缓飘落,一身红衣配着她矫健的身姿衬得整个人如仙子一般,美艳而不可方物。

    我还惊讶着,却见那男女两个捕快纷纷欣喜地朝那女子迎了上去“小贝姐!”“小贝姐姐,你回来啦?”嗨,原来是熟人啊,害得我白担心一场。不,等等,纳尼?!小贝?!

    “莫,莫,莫……”

    此刻的我已经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了,听到我的声音,女子不悦地扫了我一眼道:“本姑娘的姓氏不用你重复这么多遍。”

    我擦嘞?!咕噜咕噜蹦蹦!!莫小贝,真人哎!江湖民调支持率第一的宇宙无敌超桃花美少女,原五岳剑派总盟主兼衡山派掌门,曾让唐门少主神魂颠倒,更搅得京师天翻地覆的超级女侠,全江湖武林人士的本命偶像!活的哎,真的哎!

    我已经不会用大脑控制嘴巴了,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活的哎”“真的哎”等几个简单的词组。也许是本公子的样貌太过优越,宛若神明的莫女侠竟然朝着我走了过来,伸出食指挑起了我的下巴,细细端详之后竟然漏出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

    “这小子倒是个有意思的,肆儿,舞儿,先别回衙门了,都去我嫂子店里吧,上那说话也方便些。”说罢,她转身就走,雷厉风行之间亦有一丝别样的美好。

    两个捕快却好像对她的话没有任何不满,那名女捕快,应该就是小贝口中的“舞儿”更是毫不犹豫地扛着凌凤调转方向跟着莫小贝就走。然而此刻,我再一次犹豫了。

    平心而论,我对姑姑和姑父并无什么不满,甚至说难听点儿,自从我亲爹去世后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就再未有过交集,除了那次姑父过来要带白敬祺回家,可那都是猴年马月了?

    关键是当初我离家远行,一心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虽然不能像眼前的莫女侠一般名声大噪,事业爱情双丰收,却多少也得混出点儿小名声吧?

    现如今我只能跟着两个兄弟四海为家,到处漂泊,如不是有了索文昌的加入只怕整日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若就这么回去了自然心有不甘,一路上我也不断思考着回到家应该怎么说。可人算不如天算啊,若是如今这般见到他们夫妻,我势必会被捆巴捆巴寄

    回家去的!

    更何况,我娘心中一直都有所芥蒂,若不能想办法消除了她的心魔,我们母子只怕今生都无缘再相见了。不行,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他们回去!

    心一横,我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诸位,对不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们走得,至于……”说实话,我都已经做好跟两位兄弟分别的准备了。

    然而莫小贝突然回头,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后又粲然一笑:“怎么?你觉得你真的能顺利从本姑娘手中逃掉?”哎呦,这话说得,你还真当你自己是…不对,她还真是……

    蓝瘦,香菇,从打出生以来小爷我就没体会过这么难受的感觉!可还能咋办呢?难不成还要以死相逼?那不是…对呀,谁说不能呢?为啥不能呢?

    虽然钢刀是交了出去,可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匕首还好好地呆在袖子里呢!说干就干,走起~哎呀……

    胸口一疼,然后我的全身器官似乎就不再是自己的了,虽然是第一次,但我还是清楚地知道:我被点穴了!我勒个擦,咋还忘了她还有这一手!!

    不过好在我的待遇也不算太差,舞儿姑娘一手扛着凌凤一手很轻松地将我也搭上了肩,一行人就这样兴冲冲地直奔同福客栈而去,可我的内心则是思绪万千,想哭,忒想哭……

    三人的脚力都不差,离得又不远,一转眼的功夫就回到了客栈,却见整个大堂灯火通明,佟掌柜坐在正中间的大桌旁,面色煞白,一旁,她的白郎正端茶递水地伺候着,另一边则是两人刚满十一岁的小儿子白敬安。伙计厨子等人皆在身边伺候,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见状,刚踏进大门的莫小贝也是一愣,慌忙来到佟湘玉身边问道:“嫂子,怎么了这是,出啥事儿了?”在外永远高高在上的全民偶像一回到这里就恢复了她的小孩子心境,全然不似外面那般冷艳高洁,真的是养育之恩大过天啊,有趣,真有趣。

    受了惊吓的佟掌柜猛然听见小贝的声音,瞬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抱住她如花似玉的小姑子痛哭失声:“你不知道,刚才有三个贼在店里,都吓死额咧!”

    啊…嗯…好的吧…堂堂莫女侠也被她这位越活越胆小的嫂子给整的没了脾气,且不说没出啥大事儿,便是真的有贼人,光凭如今这同福客栈的安保等级也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首先是内外各类工作人员三十二人,虽然并不都是练家子却也个个不是怂人;其次有莫小贝安排的衡山派十名弟子专门负责内部把守;再有龙门镖局送来的十余名高手分布在客栈四周负责外围监视和安保。就连本镇谢知县都派出大量人力整日在客栈附近巡逻。

    一个小小的客栈,其安保水准如此强大,整体战斗力根本不亚于一个一流的山寨,说出去怕是都要让人惊掉下巴,可就是这样佟掌柜还是日日夜夜的不放心,除了她最亲近的老白能理解她的担心,其他人怕是只会觉得她越活越回旋了。

第五章 那一日,我到了另一个家

    “莫姑姑!您回来啦!”说话的是白敬安,虽然看着十分兴奋,却一直守在母亲身边不动,满满的教养值爆表。

    是了,论起来白敬祺哥儿俩也确实应该叫他一声姑姑,虽然他兄长,那位尚未来得及跟我姑姑拜堂的桃花剑莫小宝早已亡故,与我如今的姑父白展堂也没有一丁点儿血缘关系,可几十年来的相濡以沫让这些人之间的感情越发坚韧,密不可分!

    可是真要这么论,我又该叫她做什么呢?姑姑的小姑子,那就是我的…正想着呢,却听白姑父说话了:“行了啊,湘玉,别哭了,你看看,这不就是你那会儿找的那几个小子么?”

    佟大掌柜这才哭唧唧地调转视线看过来,目露惊讶道:“咦~额滴神呀,他们这是咋了?”

    小贝轻笑道:“嫂子,这你都看不出来呀?俩人都被点了穴了,那个是舞儿点的,这个是我点的!”听口气好像是在邀功一般。

    “可以啊,你这熊孩子,本事见长啊!”白姑父面露笑意赞叹道,“那是,白大哥你也不差呦!”莫女侠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去,这熊孩子,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个正型儿,都是小冬给你惯的。”

    小冬?谁啊?我可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物,莫不是…莫女侠竟然在外养了个姘头?!我了个…

    “你瞎喊撒呢?什么小冬,那是邱逆寒,咱们大明朝的堂堂尚书大人!”提到这位比她小了一轮儿多的妹夫,佟掌柜无时无刻不漏着满满的欢喜。

    生意做得再大,她都总觉得不算什么大事,这辈子最让她自豪的事情有三件:嫁了个好老公,店里有个好秀才,还有就是小姑子家的好妹夫。

    “哎~对呀,小冬…不四,邱大人捏?咋就你一个回来咧?”还说别人呢,她自己不是也总改不过来口。然而眼下的问题不是这个,你们各位唠家常,能不能先把我的穴道给解了?站着很累的好吧??

    忽然,我看到那一进门儿就开始装死的死胖子索文昌正一点一点地向我这面挪动,我擦嘞?!好兄弟,竟然不顾被嘲笑的屈辱装死求生!如今这不就义无反顾地来解救我了吗?虽然你不会点穴,但我还是要为你献上一曲!朋友一生一起走~哎!你丫的干嘛去啊?!

    这死胖子好不容易挪到了我脚边,竟然就仿佛没看见一样径直爬过去了,那个方向,我记得…

    我勒个去!!感情你丫是奔着隔壁桌子上剩着的点心去的啊?!情义呢?感动呢?

    有你的,等小爷我自由了,非让你把欠我的感动和眼泪全还回来不可!

    忽然,背后“叮”的一声,紧接着就是那胖子的惨叫。虽然他不仁,但我可不能不义啊,哎…就在心里为你默默哀悼吧,下辈子…我再帮你报这个仇!!!

    “小胖子,胆子不小嘛?”方才一手一个把我们扛回来的舞儿姑娘说话了,“谁让你动的?老实点儿!”

    一众人这才将视线重新转回了我们身上。白姑父

    轻轻一抬手,我瞬间觉得一身轻松,脚下一软就瘫在了地上。那边的凌凤也解放了,可他却不像我,满目怒火地朝着莫小贝扑过去。

    哗擦?!你丫是不是疯了?!连个小姑娘都能轻松搞定你,你非要青铜战王者,怎么想的?!

    “凌凤,快住手!”我急得大叫起来,没想到这凌凤竟那么听我的话,生生在距莫女侠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莫女侠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可我清除地感觉到了她骤然迸发出的一缕杀气。

    又回头看了看索文昌,也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桌子上除了剩下的糕点还明晃晃地插着一根筷子。想想舞儿姑娘那纤弱的身姿和神奇的怪力,好吧我信了…

    佟姑姑的眼泪还没流干,白姑父正忙着哄她,一旁原本老老实实站着的白敬安却走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漠和决绝。

    这个表情…是了,四年前他们家最后一次努力,想让白敬祺和青橙姐回家的那次姑姑和姑父都没来,来的却是年仅七岁的小儿子。至于这个表情…

    我陪着白露一起过来偷看她那位比她只大半岁的小叔叔,却听到他老爹在屋里咆哮:“是,我现在是没什么样儿,可是这些年我早就想明白了,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有什么不好?你看我跟你嫂子还有你侄女儿,现在多幸福?多太平?我以为爹娘早就明白了,也早就同意我的想法了,可现在为什么又非要让你来劝我?”

    “敬安,当哥哥的求求你,你就放过大哥一家行不行?大哥不是你,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有你留在爹娘身边就够了,为什么现在非要带我回去?非要毁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

    门口璎珞姐正陪着青橙姐站着,满脸担忧,青橙姐倒是淡定,面上无喜无悲,可我能感觉得到,她的身边萦绕着一股气息,是隐忍,是绝望…

    他们自幼相识,相知,相恋,足足走过了二十几年的风风雨雨才终于修成正果,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有了一个还算安稳的家。虽然时常出去走镖也难免碰上危险,可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的也算和乐。

    看着自己的男人濒临崩溃,要说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我了解她,和她那个暴力的娘一摸一样,脸上越冷心里就越疼。据说当年吕大人春风得意时急流勇退,想要陪着夫人游山玩水、重走江湖路时那位夫人就是这般平静。沉默,沉默得有些吓人。那一天,吕大人难得没有挨揍…

    比我低了一个半脑袋的白露哪看得双亲如此痛苦,当时就撸起袖子捏着小拳头准备发难,我只能紧紧抱着她,捂住她的嘴巴。

    透过窗户的缝隙,我隐约能看见屋内的情景,却见一个衣炔飘飘的少…呃…小屁孩儿端坐桌前,手中握着茶杯,一举一动都是满满的贵族气质。看着面前抱头痛哭的大哥,他的表情冰冷,决绝,毫无情感…

    一个年方七岁的孩子在我的心里印下了深深的烙印。从那以后我就暗暗发誓,这位白二公子我是打死也不能

    得罪,咱拼不起啊!

    可是眼下,我不想招惹他,他却是直直奔着我来的。要说不慌那是断不可能,我漏出的马脚似乎太多了,根本禁不住审。

    “这位兄弟”语气文质彬彬,谦和有礼,“敢问您是从何处知晓家兄和家嫂的名讳的?”

    对哦,我又没犯什么大罪,他们也没权利对我严刑拷打啊!想到这儿,我心中隐隐升起一股生的希望。“你可别想耍花样哦!”却听那位舞儿姑娘开口了。

    我偏头看去,只见她手中有一张纸,那上面隐隐绰绰地能看清几个熟悉的名字。我一惊,那张纸不正是…是了,想必是刚才把我扛过来的时候顺手为之的,这小姑娘,好生厉害。

    还能怎么办?还有没有什么脱身的办法?我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迎着一屋子人审视的眼神,我的心也越来越慌,尤其是看着那舞儿姑娘已经拿着那张纸向着佟姑姑走过去了,我只能在心中哀叹,吾命休矣!

    索文昌和凌凤是完全在状况外的,他们哪知道我与这家客栈的渊源?不过眼看我一副抛却生死的表情他们也知道大事不妙。凌凤当即一个闪身来到我面前摆开架势,索文昌也出人意料,连滚带爬地来到我身后与我背靠背地站定。

    我不禁想起了那日酒后的誓言,生不同生,死亦同死!这二人,是我的兄弟,是我离开家后最后的依靠。我感觉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鼻头发酸,视线也有些模糊。

    对啊,我可以死,可他们不行!凌凤的坚毅,索文昌的颤抖我都感受得真真切切,他们是被我拉下水的,若是没有我,凌凤可能备受屈辱,却还能好好活着;若是没有我,索文昌更能继续做他的富家公子,将来可能成长为一代名流富商。他们的命,不能因我而丢!

    打定主意,我一把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凌凤,迎着众人或诧异、或审视的目光走上前去。单膝下跪,我已经决定要说明自己的身份了,却听白姑父忽然出声喝止:“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眼神一瞟,“哦对,还有跪媳妇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父亲此言差矣。”白敬安却上前一步,“若论起来您与母亲也是他的长辈,便是跪一跪也无妨!”我有些惊讶地看了过去,却在那张白皙的面容上看到了一缕温暖和善意。

    “你…”“无需多言,”他出声打断了我的疑惑,“既是回了自己家,表哥又何故躲躲闪闪,不肯坦然相见呢?”他说的轻巧,屋子里的众人却已是鸦雀无声。良久,好不容易止住了泪儿的佟姑姑推开白姑父的手,跌跌撞撞地来到我面前,泪眼婆娑地扶着我的胳膊问道:“你真滴…真滴四糊糊?四我那可怜的弟弟家的娃?”

    手心的温度透过袖子传达到了我的全身。离家一年了,种种辛酸困难涌上心头,这份远道而来的家的温暖让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姑姑的脖子:“姑姑,是我,姑姑,是糊糊…”

第六章 回到家,我们聊起了往事

    温情的一幕令在场的众人都湿了眼眶,凌凤和索文昌则一前一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然的变故,有些茫然无措。良久,姑姑才一面拍打着我已越显宽厚的背一面轻声安慰道:“好孩子,不哭咧,到家咧啊,快坐下,不哭咧。”一面拉着我坐到了大圆桌前。

    底下的伙计们都回去休息了,明天客栈的生意还得做,他们也折腾了一宿,甚是疲乏了。诺大的大堂里就只剩下了一群关系亲密的人,佟姑姑一家,肆儿舞儿两个捕快,还有莫女侠都留了下来。一众人围坐在圆桌旁,凌凤和索文昌则老老实实地站在我身后,一左一右,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我的手下。

    阔别十余载,白姑父还在我六岁那年来过镖局,见过一面。佟姑姑可是自我周岁以后就再也未曾相见,如今更是紧紧拽着我的手不肯放,面上皆是喜极而泣的兴奋模样。

    说了好一会儿闲话,我将自姑父回来以后镖局发生的一切都字字细细说了一遍,听到敬哥夫妻和美,小女儿白露都已经练到惊涛掌第八层了,不光是老两口,就连莫女侠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惊讶和期许。

    第八层啊,除了那个活在传说中的老头儿和那位名动京师,至今未嫁的女捕头外,普天之下还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如此境界,青橙姐姐也始终卡在第七层的瓶颈,这么多年了都未能有所精进。据说若是练了惊涛掌的人此生便生不出儿子,而若是女子修习,一旦破了处子之身那功力就将定格在当下,再无精进的可能。

    如今达到第九层的也就只有郭巨侠和吕捕头二人了,不过一个身为男子,一个至今未婚。至于当初也曾被寄予厚望的两个人却都在最好的年华嫁给了爱情。如今一个习得了所有招式心法却只能困在第七层,一个更是连第二层都没有达到都再无精进的可能了。

    但要说他们亏了吗?我觉得没有。想想家里那两个时常给我弄出一身鸡皮疙瘩的烦人夫妻和当年在官场上声名显赫,与新任尚书邱大人并称官场神仙眷侣的吕氏夫妻,他们的结局或许才是真正完美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郭巨侠四十一岁到达顶峰,吕捕头三十六岁大功告成,眼下小白露年方十一,天资纵横,若是教育得法必是未来世间的风云人物。但若是长歪了,难保当年血染山河的赤焰狂魔会不会后继有人。

    为了防止悲剧的发生,郭巨侠和吕捕头明里暗里的使了好几回劲儿想要把小团子带回六扇门去养,却被那个一直觉得对小女儿有亏欠的外婆给死死拦住,这才让小白露在练功之余有了一个快乐完整的童年。

    因着她年龄小,玩心大,青橙姐只传了她心法,却将招式秘笈藏了起来。饶是她功力深厚却也只能平日里撒撒泼,打坏点儿东西。但一旦结合了实战招式…想到当年大杀四方的一招“惊涛骇浪”我就不得不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聊了半天,佟姑姑这才注意到我身后像两个石雕似的小家伙,慌忙招

    呼着:“你看看这两个娃,多懂四,比小贝小四候好多咧,来来来,快坐下,莫要累着咧!”

    无辜中枪的莫女侠略显不满地撇了撇嘴,这种场合之下,没有我想象的严词厉色,剑拔弩张,也应该把他们,包括我自己的新身份介绍给大家。于是我站起身来,再次单膝下跪:“初来乍到,还是要对各位好好自我介绍一番。小侄陆寻,见过姑姑、姑父及各位长辈!”说着深深一拜,那是对家的敬意和向往。

    “陆…陆?”佟姑姑和白姑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探究和疑惑。但随即释然,是了,如今的镖局,是那个男人当家作主。而这个孩子的娘亲也势必会成为那个男人的妻子。既如此,姓陆就姓陆吧,左右都是她们佟家的血脉。

    “这位是凌凤,汉中凌家的远方亲戚;这位是索文昌,关外从商世家的大公子。”

    接着,我又指了指一左一右的两个石雕做了介绍。未曾想比起我的新名字,众人对这两个人的身份显然兴趣更大。一旁坐着的叫肆儿的男捕头听到汉中凌家四个字立刻站了起来,一双大眼死死滴盯着凌凤,凌凤也毫无惧色,立刻回瞪了过去。

    比起这面的剑拔弩张,索文昌那面可就完全是另一个画风了。富家公子,商业世家,佟姑姑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一缕精光,急忙上前拉着索文昌的胳膊坐下,“索公子远道而来辛苦咧,来尝尝湘玉亲自为你泡的擦(茶)!”一面说着一面殷勤地替他倒起了茶。

    看着后面白家父子和莫女侠脸上的无奈和宠溺,又是一个嫁给了爱情的幸福女人。我心中暗笑,有意捉弄一番这位姑姑:“您就别忙活了,那茶叶梗子啊,您还是留给咱们的邱尚书,邱大人喝吧!”不料这话可捅了马蜂窝,我只觉脖颈处一疼,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饶是再怎么张嘴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可怜的索文昌见我如此,手一抖,茶水就洒了一身。

    却见对面的莫女侠剑眉倒竖,明显是动了火气:“这次是哑穴,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姑娘让你血溅当场!”得,第四个,我只能心中哀叹自己倒霉。

    白姑父好脾气地站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这孩子,咋被惯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呢?小舞,快给他解开。”被点名的舞儿姑娘也顾不得帮着肆儿捕头一起瞪凌凤了,回手一指就帮我解了穴。吃了苦头,我也再不敢随便开口了,像个鹌鹑一样乖乖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佟姑姑倒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傻孩子,姑姑这店里的茶水早就不用茶渣子咧,现在泡的可都是上好的菊花,普洱,碧螺春!”闻言,我半信半疑地打开壶盖一看,顿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壶中泡着满满的嫩茶叶尖儿,果真都是上好的品种。

    天哪,这还是我敬哥和青橙姐姐口中那个视财如命,抠门吸血的佟大娘吗?简直就是商家典范,良心老板吗!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又不好说把敬哥

    他俩供出来,只能打了个马虎眼儿道:“那不是听我们镇上的一个小乞丐说的吗,说是丐帮帮主亲口说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冲撞了姑姑,还请见谅啊!”

    佟姑姑也好脾气地笑着:“莫四莫四,额一猜就四小米说滴,哎呀,当初他走的四候还说等他回来咧让咱们泡壶好茶给他喝,没想到呀…”似乎是想起了伤心事,大堂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压抑。

    我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姑姑你说的小米…可是那丐帮的上一任帮主,米帮主?”

    “对对对就四他,咋咧,你还见过他咧?”佟姑姑瞬间恢复了常态,兴冲冲地问我。

    看着她兴奋且期待的眼神,我只能诚实地回答道:“见倒是没见过,不过小时候就是因为他死了害得我们家陷入了麻烦,这才对这个人有了些印象罢了。”

    佟姑姑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当年的事情想必他们这里也有所耳闻。“算咧算咧,不提了,都四过去的四咧。今天可四个好日子,咱们应该开心点儿吗!”

    “对对对,姑姑说的是,都是一家人,就应该开开心心地。”接上话头,我适时地悄悄拽了拽凌凤的衣角。这俩人都互瞪了半天了,也不嫌累得慌。

    佟姑姑他们也注意到了这面的异样,“咋了咋了,咋咧这四?小肆,你们俩这四干撒呢?”“没事没事,就是之前有些小误会,我这兄弟性子倔,大家别见怪哈!”我一面尴尬地打着圆场,一面加大了拉拽的力道。可凌凤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就那么站着,纹丝不动。

    好小子,算你狠!我心中暗骂,只得调转目标:“对了姑姑,除了你们这一家子,这二位捕头大人我们还不认识呢,您这不给介绍介绍?”

    “哦对,擦(差)点儿给忘咧”,佟姑姑一拍脑门儿想了起来。“这两个是亲兄妹,哥哥叫燕肆,妹妹叫燕舞,四咱们镇子上滴捕快,也四你姑父滴干外甥(seng)外甥(seng)女儿!”我心里一惊,说起来我外公兄弟几个和我这位白姑父的恩怨情仇我也有所耳闻,这一对儿干亲却又是从哪认回来的?

    见我疑惑,白姑父哈哈一笑:“就是我那个小师妹他们家俩孩子,你应该听说过吧?”经他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青橙姐当初似乎说过一位无双阿姨,据说择偶眼光独到,夫妻生活幸福,看来就是这二位的双亲了。

    “知道,知道,您这么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我立刻笑盈盈地答道。白姑父的眼神却是暗了暗,“孩子,是不是想到你外公…”“姑父这说的是哪里话?”我连忙出声打断。提到我那亡故的外公,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我叹了口气道:“逝者已矣,咱们眼下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你看我青橙姐,平常就最宠我了,我俩感情可好了!”说着,我又看向白姑父:“再说当年的事情,错也不再您,有什么好说的呢?”

第七章 那些年,四大神捕那些事

    说起来,我姥爷和二姥爷的死都是那位吕大人占了大头,只有三姥爷算是大家合力制服的,也不能完全怪他啊。再说了本来就不熟悉,还不如这位带给我家的温暖的姑父来的亲切,老一辈人的恩怨,我在里面瞎掺和什么?

    话都说开了,我们两人相视一笑,这件事也就此翻篇儿了,日后再提也只是当做个谈资,无伤大雅。不过显然,这边的话题依旧没能吸引那边的注意,三个人还在互相较着劲,索文昌有意上去帮忙,可惜胆子太小,只敢时不时地朝舞儿姑娘那边瞄两眼,完全没有杀伤力。

    眼看着杀气越来越重,还是得江湖前辈出来镇场。只听莫女侠柔声开口:“肆儿,舞儿,不得放肆!”二人这才悻悻地收回目光,燕舞甚至略带不满地扁扁嘴,煞是可爱。

    “凌凤,赶紧过来!”我也适时开口唤回了凌凤,这才解除了方才的尴尬。不过依着凌凤的性子,他必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与其让他节外生枝倒不如我来代他开口:“这二位的身手了得,想必是在姑姑、姑父的身边教养的好,假日时日必能成长为不输莫女侠的英雄人物啊!”这马屁拍得恰好,佟姑姑更是娇笑道:“哪里哪里,是这些娃自己争(zeng)气,额们根本就没操多少心!”又回头对白姑父轻笑道:“看看人家这娃,小嘴儿甜滴!”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问道:“看样子这舞儿姐姐不光速度奇快,更是有一身点穴的功夫,却不知肆儿哥哥有些什么好手段?可否展示给弟弟看看啊?”

    白姑父年逾六十,面上虽然干干净净,可两鬓斑白却是遮掩不住的。佟姑姑与他年岁相近,看上去却像是年近四十的妇人,依旧是风韵犹存的模样。照这么说,白姑父的师妹应该也比这两人小不了多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孩子这么年轻,可总归是要比我大些的,叫一声哥哥姐姐也不为过。至于白敬安,鬼知道那知天命的两口子是怎么把他生出来的?

    听了我的称呼,燕舞羞涩地捂起小嘴咯咯地笑着,燕肆则从头到脚抖了个遍,显然被我这么有魅力的男子喊一声哥哥是十分有压力的。不过一提到自己的功夫他却是一脸骄傲:“我这套刀法,那是大有来头!汉中凌家的关西无极刀听过么?”说着,还刻意向凌凤的方向瞟了一眼。

    我连忙接上:“当然,当然,汉中凌家,凭一手暗器和这套刀法独步天下,成了郭家之后天下第一捕快世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倒不是我刻意奉承,而是事实如此。

    郭家自郭巨侠以后皆是女儿身,家中旁系也没有能撑得起场面的,逐渐只剩下老爷子的威名和在任的吕捕头尚在官场。而且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姓吕的,郭家终究走上了后继无人的窘迫道路。就在此时,原本扎根汉中的凌家一朝崛起,凭着一手独门暗器和这至刚至猛的关西无极刀法一路闯到了京城,成了六扇门中能够与郭家势力分庭抗礼的名门望族。

    至于凌凤一家为何会流落在外,落魄至此,

    我倒是从未听他提过,或许日后会有机会的。我心中想着,面上始终是一片如沐春风,等着这位燕捕头说下文。

    “得了吧你,就学会了几个架势,还真拿自己当大侠了?”就在这时,燕舞却毫不犹豫地扯掉了亲哥哥的遮羞布,啪啪啪地给了哥哥几记大耳光。

    众人瞬间哄堂大笑起来,燕肆面上一红,怒目瞪着自己的好妹妹,“你… 你!”“那..那了,那..那了,我也是实话实说嘛,你~想干嘛?”眼见情况不对立刻闪身躲到莫小贝身后的燕舞还不忘伸出脑袋吐出小舌头挑衅,展示着她的最后一丝倔强。

    原来如此,我心下暗道,但若是从未见识过,这被凌家视若珍宝的刀法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展露招式,势必是曾在他面前出现过的。

    心下计较,我继续追问道:“这套刀法哥哥可是在外人那里见识过?看您摆出来的架势也绝非一日之功,必是有高人从旁指点吧?”

    白姑父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似乎有意遮掩什么,可看着身后的凌凤目光如炬,姑父,侄儿只能对不起您了!

    那燕肆倒是没什么心眼儿的,回答的也利索:“嗨,那你可算是有眼光儿了,我师傅说出去,那可是威震四海,大名鼎鼎!六扇门儿四大神捕听说过么?论着辈儿跟我可是师兄弟儿!”闻言,我心下骇然,谁不知道六扇门的四大神捕?一直以来都号称是朝廷最锋利的四把尖刀,逢案必破,逢盗必擒,是江湖中不可逾越的存在。从差不多四十年前起,四大神捕走上了一个巅峰期,四人之中有三个都是那位郭巨侠的弟子。

    追风、逐月、无影、无义,除了无影皆师出郭家,那一代的四大神捕真正算是登上了神坛,本可以抱着他们的名号安度一生,不想意外一朝降临,四大神捕之三的追风惨遭悍匪复仇,同为六扇门捕头的妻子展红绫和儿子惨遭毒手,只剩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儿被藏在密道中逃过一劫。六扇门震动,联手缉凶,终于让追风亲手报了仇。之后,心灰意冷的追风辞去官职,带着女儿远走他乡,不知所踪。

    他走后,四大神捕竟难以凑齐,下一代的捕快大都水平欠缺,难堪大任。正选拔时,赤焰狂魔横空出世,血洗京师,六扇门竟束手无策,被这女魔头耍得团团转,彻底名声扫地。后“赤焰狂魔”落网,被当街处斩,事态平息后力不从心的三人终于看破世间冷暖,纷纷辞官归隐,除了无影还偶尔在京城露面,其余三人尽皆销声匿迹。

    直到时任青州知府的吕大人家长女加入,六扇门的整体情况才算是渐渐有所改善。凭着一手霸道的惊涛掌和不似女儿家的雷厉风行,吕青柠十九岁坐上捕头之位,与前任女捕头展红绫不同的是,后者更喜欢推理断案,而她,更主张铁血震慑。

    为官七载,折在她手上的各路盗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死伤者众,凭着一身硬气和不可忽视的背景关系,吕青柠渐渐坐稳六扇门的头把交椅,而她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将六扇门恢复成往日江

    湖上闻之色变、铁面无私的冷血尖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高官厚禄的诱惑让无数高手趋之若鹜。吕捕头的选拔标准也十分简单,三轮比试,先是混战,最后站在场上的二十人可以留下;然后是与她本人过招,能走过二十招的才算合格;最后是剩下的人一对一较量,选出最强的四人成为新晋的四大神捕。

    所有的比试没有规则,没有限制,参加比试的众人可以随意发挥自己的本事,正面硬钢也好,投机取巧也罢,战场上从来不是比谁武功高,而是看谁才能活到最后。

    所有的参选者都必须立下生死状,也就是说只要参加了选拔就不论生死,听天由命,当然若是怕了也可以退出,绝不强求。

    三轮比试过后,原本三百七十二名参选高手只剩下十三人站在吕青柠面前。体力上的巨大消耗让这满身血污的十三个人摇摇欲坠,身后是满地的残肢断臂,阵阵哀嚎传来,听的人有些毛骨悚然。可他们成功了,成了真正的人上人,强烈的自豪和尊严让他们依旧倔强地站直了身子。

    吕青柠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将这十三人的名字一一登记在册,至于那些失败者,谁又会去顾及他们的姓名和死活?

    这十三人中,有一个令她很感兴趣,那是一个桀骜的少年,长发飘飘,一身玄衣,腰间配着的是凶名赫赫的仿古唐横刀,而使的功法她更是眼熟——关西无极刀。说实话她一开始很难想象,唐横刀虽然锋利可刀身偏细,与一向讲究大开大合的刀法显得格格不入。

    可交手之后她才发现此人的天纵之才,不仅将这套刀法运用自如,甚至配合着唐刀锋利迅猛的特点衍生出了许多刁钻可怕的招式,更是唯一一个让她不得不使出九层功力才堪堪压制住的新人。

    登记过后,她拿过册子看了一眼,将其余九人分配给了各位捕头,至于这新上任的四大名捕自然由她亲自指挥。

    “凌越,凌景寒,你们二人可是出身汉中凌家?”叫凌越的立刻躬身答道:“回吕捕头,我二人正是凌家子弟,这位凌景寒乃是属下的堂弟。”再看凌景寒,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似乎他们的对话完全与自己无关。

    点点头,吕青柠倒没有追究他傲慢无礼之罪,眼神看向了剩下两人。

    一男一女默默静立,似在等着她问话。吕青柠看了看册子,展聆风,沈绥,那沈绥是跟在祖父身边习武的,同样使得一手惊涛掌,根据最新的情况来看已经修习到了第七层,一应招式功法也基本都了然于胸了,是个知根知底的。

    至于那位展聆风,女儿家家的怎么叫这么个男儿气的名字?就连她的名讳青柠也不至于让人觉得是个男子?虽不是什么知名的人物,不过姓展…

    “展凌风”她唤了一声,那女子立刻上前一步:“属下在!”不卑不亢,巾帼英姿!这是她对这个女孩儿的第一映像。

    “开封展家与你…”未等她问完,女子主动开口道:“家母展红绫,家父,追风!”

第八章 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时间在场四人皆用惊讶的眼神看了过去,便是人如其名的凌景寒也不觉多看了她两眼。当年四大神捕是如何走向没落的他们自然略有耳闻,如今最先退出的追风之女竟重新站上了父亲的位置,众人自然对她高看两眼。

    简单说了两句,吕青柠就打发他们回去休息了。回到住所,她又细细翻看了凌家兄弟的档案。毕竟于她的母族郭家而言,汉中凌家已成长为不可撼动的强大对手。

    有趣的是,惊涛掌主水,偏阴,故而郭家逐渐后继无人;而关西无极刀主火,偏阳,以致百年来凌家无一女子降生,仿佛是天生的死对头。至于若是两家男女结合会生出什么倒难以推测,毕竟两家的关系摆在那儿,联姻自然也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凌家兄弟晋升四大神捕,沈绥是外祖的关门弟子,若不是自己那个执拗的妹妹和娘亲的阻拦,这个位置本应该是自己那个天赋异禀的小外甥女的。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头疼。不过现如今有了展聆风的加入,她父亲也是外祖的弟子,算是半个自己人,这么看来四大神捕的位置算是两家各占一半儿,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那凌越的功夫有目共睹,一套刀法虎虎生风,暗器也使得得心应手,根据记录他父亲乃是如今凌家家主凌虎的长子凌腾烨。至于另一位,单凭刀法就如此了得,若是配合无孔不入的凌家暗器,此子日后前途不可估量!

    想想他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大背影,吕青柠的目光不觉闪了闪。接着看下去,呦,又是一位老熟人,凌景寒的父亲正是当初迷倒汉中万千少女,无奈跑到关中做捕头,最后一路高升,顶掉了上头垂垂老矣的谢步东,做到关中总捕头的“关中火狐”凌腾云。

    当然这些内部消息我也是在日后偶然得知的,不过凌家两兄弟继任四大神捕的事情倒是传遍全国,人尽皆知。想想这二位的年纪,似乎也不可能是燕肆的师傅啊?那莫不是…

    “哼哼,年轻人,你没猜错!我师父就是那威震关中四十六县,号称凌家百年以来第一天才、黄河以北颜值最高、关中总捕头、号称“关中火狐”的凌腾云,凌大捕头!”

    呃呃…嗯…好的吧,我实在不想再去伤害这个刚被自己的亲妹妹啪啪打脸的可怜男人了,莫说我根本就没猜,且说自从凌景寒横空出世之后,他老子的这些名头就全都落在他这个做儿子的身上,除了那个好事小姑娘给起的骚气绰号,拜托你师吹也要有个限度的好伐?

    不过比起我的不屑一顾,凌风的眼神似乎变得温柔了些,不再似方才那般满目寒冰了。眼见气氛有所好转,我自然要再接再厉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了。

    一番简单的询问和介绍之下,我算是彻底弄明白了。原来这燕氏兄妹的双亲确实年虽不大,其母,也就是青橙姐口中的无双阿姨比白姑父小了五岁有余,当年敬哥出生时她还没成亲呢。后来夫妻二人忙于工作,也一直没要孩子,年过三五才有了儿子

    燕肆,两年后又有了女儿燕舞。据说这兄妹俩的父亲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曾经参与过众多大案要案的侦破和抓捕,虽然具体细节都被白姑父他们含糊其辞地遮掩了过去,不过想必也是个中高手。

    原本这夫妻二人皆在这七侠镇当差,一个是捕头一个是捕快,本可以比翼双飞,齐头并进。不想一日燕捕头高升,去了京城任职,只留下无双一人留在本县,接任他的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凌家二公子凌腾云。据说若不是当年无双阿姨心情郁闷,想要出去看看世界,又正巧碰上了巡查途中的燕捕头,这段因缘恐怕就要无疾而终了。

    好在月老还是有想法的,将当初所有人都不肯看好的两个人再次牵到了一起,终于成就了一段佳话,便是那满眼满心都只剩下敬哥的青橙姐都会时常赞美他俩的这段爱情,搞得我真想亲眼见证一次。再看这兄妹二人,个头都不算高,哥哥身体结实,鼻直口阔,倒是一双小眼有些出戏;妹妹身形娇弱,面若桃花,若是能换一身女儿装必是个美名远扬的红颜祸水。若不是见识过她那出众的身手和可怕的怪力,我只庆幸——因为刚好遇见你~

    据白姑父说,当初为这俩孩子起名时还闹出了不少笑话。现今的哥哥燕肆原来是叫燕武的,据他们的父亲说,自己乃是当年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中威名赫赫的浪子燕青的第十九代玄孙,可不知为什么,到了他们这一辈既没有继承先人的一身花绣,更没有继承祖上起名的技巧,后代的名字都极其简单。轮到他祖父那辈的时候似乎已经懒得思考了,干脆直接用数字从大到小来命名了。

    等他们父亲出生时正好轮到六字辈,可惜燕六的名字已经被他大伯家的表哥的堂哥的妹夫的二堂弟给占了,所以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名唤小六。

    待到哥哥出生时,这夫妻二人皆在京城,偏偏两个人还皆是素质教育普及之下的漏网之鱼,当爹的倒是准备直接取名燕五了事,可无双阿姨说什么都不同意,觉得那名字太简单,太浅薄,日后若是入了学堂也会被同窗的孩子瞧不起,取名一事也只能暂时搁下。

    后来回了汉中,恰逢青橙姐生辰,吕知府一家人也难得接着休沐回来了一趟,众人齐聚好不热闹。席间,无双阿姨向大家问起给孩子取名字的事情,众人的目光瞬间射向了正调解两个女儿吵架的吕大人。

    据说当初这两对夫妇之间曾横生出不少孽缘,少不更事的吕大人也曾找人想打燕捕头的闷棍,年轻气盛的郭大小姐更是和无双阿姨进行过针锋相对的激烈较量。不过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自然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注意到了大家的目光,吕知府顿感骄傲,毕竟无论如何他也是一群人中唯一中过秀才的,当时的莫女侠和邱家少爷,哦不对,是邱大人远在京城,他自然稳坐文化水平最高的宝座。沉思片刻,他倒觉得燕家这按数字顺序取名的方法并非不可取,又该这这孩子是排到了五

    字辈,索性就叫燕武吧,听起来刚劲有力,也符合父母二人的职业身份。

    就这样过了两年,燕家夫妇又喜得千金,瞬间又犯起了难。得知消息的白姑父亲自去了一趟青州府,躲在门外偷偷约见吕大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衙门的恐惧感却依旧那么强烈,总是有了个做知府的死党坐镇亦是如此。

    两人寻了个小酒馆儿饮酒叙旧,顺便聊起此事,吕大人倒是痛快,总不能叫小五吧?姑娘家家的叫这个名字太不合适,再说有了妹妹,做哥哥的身份也该有所提升。于是略一思索,向小二讨要了纸笔,在上面写下了燕舞的名字。可哥哥又该改成什么呢?正想着呢,恰逢官差抓住了一个小毛贼,义正言辞道:“吕大人治下,岂容尔等小贼肆意妄为?”

    闻言,被点名的吕大人灵光乍现,肆,对呀!燕肆,又与燕四同音,还能表达方才那捕快表达的意思,妙哉,妙哉!当即又在纸上打书“燕肆”二字。抬头正要将纸交给白姑父,却发现眼前空荡荡。四下一寻,我那可怜的白姑父竟早就躲在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就这样,燕氏兄妹的名字被确定了下来,一直养在京城。后来,闲不住的无双阿姨又想出门旅游了,爱妻心切的燕捕头当即向上面申请了调令,陪着妻子远走他乡,至于两个孩子则干脆直接回七侠镇,有白敬祺、青柠青城等哥哥姐姐护着,想必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又过了两年,燕肆十四岁,这兄妹二人也动了拜师习武的心思。当初在京城时燕舞就跟着母亲开始练习点穴的技巧,再加上她身形瘦小却有一身怪力,寻常三五个男子竟伤不得他。反观哥哥燕肆就有些倒霉了,似乎是遗传了他们老爹的迟钝脑子,学啥都是个一知半解,不能精进。所以只要在外面和人打架,每每都只能被妹妹护在身后,男子汉的小小自尊心常年遭受打击。终于在总角之后下定决心,要成为父亲当年那样的真正男子汉。

    然而理想总是美好的,在经过众多高手轮番指导后,白姑父、青柠、青橙等前辈纷纷宣告放弃,这孩子实在不适合走武学道路,可读书也是个不太灵光的,搞得大家皆是焦头烂额,燕舞倒是进展迅猛,不光从白姑父教授的轻功技巧中琢磨出了一套为自己量身定制的迅捷身法,更是年纪轻轻就完全掌握了隔空打穴等高端招式。

    相形之下,燕肆似乎已经前途无望。恰逢此时,虽已调任别处却仍将客栈当作第二故乡,并且已经被外界称为“关中火狐”得凌腾云回来探望,正瞧见那孩子一个人躲在角落抹眼泪。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向不愿收徒的凌腾云竟大受感动,将燕肆带到了自己身边悉心教导。三年过去,燕肆的功夫虽然没有太大的长进,但面对一般的盗匪已是能轻松拿下的水平了。同时凌腾云还发现,这孩子虽然有时反应迟钝,可不时间迸发出的敏锐洞察力就连在任十几年的资深捕快都望尘莫及,助他破了不少悬疑案件。

第九章 没想到,咱的魅力这么大

    隐藏在燕肆身体里的闪光点被发现了,凌腾云欣喜不已,一得空就带着他回到客栈,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并且断言,这孩子日后绝对有能力守卫一方水土安宁。

    能得大名鼎鼎的凌捕头如此评价,燕肆的名声瞬间提升不少,很快,兄妹二人就被招进了县衙当捕快。两年后,燕肆因思维敏捷、想法独到被提拔为本镇第四十二任淄衣捕头。虽然这些评价说的似乎都不是他,可他也确确实实在短短两年间做出了不少成绩,当年轰动关中及关西部分地区的“食尸鬼连环杀人案”就是在他的独到分析下顺利侦破的。

    总算是了解了这兄妹二人的成长经历,我暗自瞧了眼凌凤,见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这才总算放下心来。回过神来,天色竟已有些蒙蒙亮了。眼见姑姑姑父皆已睡意朦胧,是了,他们也早就过了与我们这些年轻人一起肆意妄为的年纪了。和白敬安一人一个将他们搀回去,我的心里竟隐隐泛起了一丝心疼,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一对无比怀念的身影…

    回到之前的房间,我也实在有些乏了,和他们二人打了声招呼,我便径自回屋睡了。许是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家的温暖,这一觉我睡得死死的。

    要不是那烦人的死胖子一直在我耳边叫唤个不停,我估计非得到今天下午才能醒过来。一睁眼,那张天真中透着猥琐的胖脸就吓了我一个机灵,蒙地坐起身来,却发现不光是他们二人,白敬安和姑姑姑父也都在房中。

    赶紧起床匆匆穿戴好,我规规矩矩地向二位长辈行礼,随后又问了一声:“姑姑,姑父,昨夜折腾了那么久,你们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们操劳一生,现在可正是享清福的时候啊!”

    “哈哈哈…”佟姑姑捂嘴娇笑起来,看她的模样我实在无法将她和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妪联系在一起,不想,忒不像了!

    “瞧瞧,瞧瞧,这就四额滴侄儿,多懂四,多会说话…”佟姑姑毫不掩饰对我的喜爱,瞬间将我对那死胖子的杀意打消得一干二净。白姑父自然是宠着她的:“是是是,你们老佟家的根儿好,孩子个个都这么懂事儿听话,不像我们老白家的,是吧?”

    “那四,算你有眼光,额们佟家滴娃就是比你们老白家的懂四!你们老白家,哼…”正得意间,姑姑好像反应过来了,气恼地抬手打了姑父一下:“你说撒捏?真四滴…”一面责怪着一面偷偷瞄两眼方才被她毫不留情地嘲笑过的白家的娃。

    可怜的白敬安只能站在一旁看着父母秀恩爱,对上母亲自责的目光也是安慰地一笑,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啊,我在心中暗想着。

    见我说完了闲话,索文昌迫不及待地上前拉着我的袖子就要出门。我一惊:“你干嘛?”

    这小子转过胖脸笑着对我说:“姑姑和姑父知道今儿个是你的生日,特意让敬安弟弟

    今天不用管家里的生意,带着我们好好逛逛镇子里,晚上再给你过一个大大的生日!”

    看着他因睡眠不足弄出来的黑眼圈,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筹划我的生日宴会耽误的,可我还是感到一丝暖流划过。回头看了看凌凤,虽然没有得到语言上的回应,可他眼中的期待却是真真切切的。回想往日的风餐露宿(毕竟不是每天都能住上五星级客栈的),今日也干脆让他们好好地放松放松吧。

    回过头再向两位长辈施礼:“既如此,小侄便恭敬不如从命,将静安表弟借出去一天了!”

    姑姑很是大方地挥挥手:“木四木四,你们今天就出去好好地玩儿,不过晚上要早点儿回来吃饭嗷!”“小侄知道了!”我恭恭敬敬地行完礼,这才被拉着出了房间。

    身后,白姑父轻轻按着姑姑的肩头问道:“那那东西就不交给孩子了?”姑姑也想了想,随后轻叹一声:“算咧,那毕竟是她亲娘,血,总是浓于水滴…”

    一路上,索文昌东瞧瞧,西看看,对周边的一切都满是好奇,凌凤则紧紧地跟在我身后,虽然是出来玩他却忠实地扮演好了一个保镖的角色,为我的心里平添了几分安稳。

    “我说胖子你慢点儿,昨天又不是没逛过,至于这么兴奋吗?你丫是电动小马达吧?”

    跑在前头的索文昌不好意思地回头一笑:“哎呀,这跟昨天不是不一样嘛?昨儿个咱们只是逛了逛比较热闹的几条街,那好些好玩儿的东西都没见着呢!今天有敬安表弟给咱们带路,咱们可是能看着不少好东西的!姑姑还让咱们早点儿回去,自然是要抓紧时间的了!”

    方才在客栈时我就想说了,这小子也太自来熟了吧?这才一晚上的功夫,一口一个姑姑姑父表弟的,不知道的还真把他当成我们这一家子的了。眼见他回过头来亲热地搂住了白敬安的肩膀,我正欲出言怼他两句,却听白敬安轻笑道:“几位哥哥开心就好,说起来这几年我一直忙于帮家母管理客栈内的大小事宜,身边又没什么年纪相仿的朋友,今日好不容易得了这个空闲能出来逛逛,说起来还要多谢几位哥哥搭救我于水火呢!”

    说着,他竟然当街冲我们仨施了个礼。瞧瞧,什么才叫富家公子?什么才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就冲人家这一身谦谦君子的气质就远不是我们这些江湖草莽能比的。

    许是同为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孩子,那种因着种种事由脱不了身的感受让索文昌也开始心疼起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弟弟了。若说之前只是为了拉近关系而叫他一声“敬安表弟”,如今他可是真真切切地愿意把白敬安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看着那被一坨脂肪包裹,却还要强撑着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的少年,我突然觉得这孩子,似乎也没那么让人讨厌。回头看了一眼凌凤,这小子果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眼中没

    有一丝波澜…

    罢了,既然是出来玩儿的,索性开心点。我也主动上前拉起了这位表弟的手,四个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城镇里,好不快活。

    然而渐渐的,我们的麻烦来了,倒不是有什么不长眼的泼皮恶霸来找不自在,而是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儿一路走一路跟,竟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堵的我们寸步难行。

    “快看快看,那不就是同福客栈的少掌柜吗?长得真是标致!”

    “是啊是啊,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帅的不像样呢!”

    “天啊,你看拉着他手的那个,器宇轩昂的,一看就是江湖少侠的风范,好像知道他的名字啊!”

    “我倒是觉得他身后的那个像侍卫一样的小哥儿顺眼,你们看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多迷人…”

    渐渐的,类似的议论声越来越来,甚至有胆子大的姑娘都开始伸出手去抹白敬安白皙的小脸蛋儿了。想想他远在千里之外的同胞大哥,这俩人儿的差距咋就这么大捏?不过话说能被一群莺莺燕燕如此关注,我的心里那真是…嘎啦嘎啦蹦蹦!爽翻啦!!!

    但无论如何,出门在外我做哥哥的自然应该保护好弟弟不受这些女色狼们的骚扰,于是我和凌凤一前一后将白敬安护在了中间,我还能绅士地轻轻拿开姑娘们丝缎般伸过来的纤纤玉手,凌凤可就比我粗暴的多了,直接横刀在前,似乎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好惹一样。不过看着他早已绯红一片的侧脸,我心下暗笑,年轻人加油吧,我看好你呦!

    就这样,我们三人以龟速向前移动着…不对,三人?!索胖子呢?突然,在一片温山软水中传出来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大寻!老凌!你们等等我!敬安表弟!你们…你们慢点…哎呀!姑娘,你挤着我的胸啦!”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谁,不知何时那胖子竟被一群战斗力极强的姑娘给挤了出去,似乎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小团体一般,只能在人群中挪动着他肥硕的身躯,试图跟上我们的步伐。若我们这算龟速的话,他只怕比蜗牛还不如!

    偏生还是个怜香惜玉的,生怕挤着身边的娇人儿,只能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可他怜惜人家,人家可懒得多看他一眼,一个个又推又搡的,直接把他挤到了五步开外。

    这样的局面大家也都是第一次撞见,我和凌凤对视一眼,最终下了一个无奈的决定:放弃那个拖后腿的胖子,先战略性撤退,随后再来带他回去。

    默契地对视一眼,我和凌凤一左一右架住白敬安的胳膊就施展轻功腾空而起,越过一片房屋来到了临街一条偏僻的巷子。一偏头,我似乎还看到了燕家兄妹的身影,想必也是紧急赶来疏导交通的吧?不过若是他们过去了,索胖子也就不担心没人管了,我们三人放下心来,索性继续去别的地方转吧。

第十章 怎么办?我们被人抓住了

    外面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这条巷子却安静得有些诡异。左右看了看,白敬安突然拽住我和凌凤的袖子道:“二位哥哥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语气中夹杂着慢慢的急躁。能让一向把表情管理做到最佳的白敬安漏出如此紧迫的表情,这条巷子怕是大有文章。

    果不其然,半空中一个声音传来:“白公子带着朋友来访,岂有不好好招待一番的道理?白公子又何必如此行色匆匆?我们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吧?”

    好强的内功!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那声音萦绕耳畔,直击内心,却又像是清风拂面,让人十分舒服。只是音色浑浊,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我朝巷子外面看了看,街上的路人依旧熙熙攘攘,可每个经过此处的人都行色匆匆,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朝里给一个,看样子也压根儿没听见方才的声音。

    我不禁暗骂自己大意,若是只有我和凌凤还好,大不了拼死一搏,可如今与我们在一起的是比那皮糙肉厚的索胖子还要柔弱三分的白敬安,局势瞬间陷入不利。早知道方才就喊一声燕家兄妹过来了,如今也好有个帮手啊…

    听到声音,白敬安却似乎没有那么急躁了,松开双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微微俯身道:“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话音刚落,就听吱呀一声,我们身后一间屋子的房门无风自动,瞬间惊出了我一身冷汗。若是屋内之人真的能隔空操物,我们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白敬安转过身,施施然地进了屋,我和凌凤对视一眼,也只能满心忐忑地跟了进去。屋内的布置到还算雅致,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屋内养着不少绿植,为空荡荡的屋子平添了几分生机。然而在这样一个全无人影的巷子里出现这样一间屋子,岂不正是诡异所在?

    忽然,凌凤轻呼一声,我立即紧张地拔刀出鞘,回头一看,却见凌风捂着左臂,指间隐隐有鲜血流出。敌在明,我在暗,人家如今已经先出手了我们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实在很是考验人的忍耐力。

    我的额上已经有冷汗渗出,再看受伤的凌凤,面色竟然开始发白,这是中毒的征兆啊!

    “不知我等有何处得罪了贵府?为何要对我等下此毒手?若是晚辈等有什么错处还请明示,如此背后伤人的下作手段实在非英雄所为!”我再也忍不住了,率先开口发问。

    空气中再次响起方才的声音:“这位兄台误会了,方才只是您的朋友不慎撞到了这屋子里的机关,并非我有意为难。我也告诫诸位一句,还请莫要随意触碰屋内的摆设,否则若是伤着了可不要怪我没有说明。”

    原来如此,看着这件摆放雅致的房子,透过微弱的光线我也隐约看见了数道穿过空气的隐秘线条,想必这处封闭的空间,甚至这整条巷子都已经被这种肉眼难以察觉的细丝布满了吧?气氛越来越压抑,凌凤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将刀柄支在地上才堪堪站稳了身子。

    我的心里

    也越来越着急,过去一年即使面对成群的山贼出动我也未曾皱过眉头,可就是这种莫名的压抑却让人喘不过气来,心中对未知的恐惧占据了上风,我的心脏也开始越跳越快。

    “这位兄台可是紧张了?”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可如今我已经没有心思和它斗嘴了,全神贯注地观察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还要时刻关注白敬安和凌凤两边的情况,实在让我的精力和体力都消耗巨大,即使不似凌凤那般中毒,我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好好的一个生日怎么过成了这样?我的内心在疯狂的嘶吼,隐隐的,我竟有些怀念索文昌那张可爱的打脸了…

    忽然,屋顶传来一丝响动,我立刻紧张地抬头看去,却见屋顶上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个大洞,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直直朝着我的头上砸了过来。我一惊,强行唤醒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奋力一跃,堪堪跳到凌凤面前。二选一,我不自觉地选择了与我关系更亲密的凌凤。至于白敬安,我的这位小表弟隐藏的比他那傻黑臭大哥深多了,且先观察看看吧。

    那庞然大物迅速落进了屋里,却没有我想象中的巨响声,仔细一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拦了一下,这才没有直直砸在地上。

    “这个小胖子有点儿意思,好像也是你们一伙儿的,我就顺手把他带回来了。”声音再次响起,我一惊,迅速上前查看,可不正是被我们遗落在百花丛中的索文昌吗?

    我不满地咂咂嘴,虽然方才对这死胖子万分想念,可真到了眼前我却巴不得能给我换成莫女侠,白姑父,燕舞姑娘,最次来个燕肆也行啊…

    看着这个昏迷不醒的可怜胖子,我认命地叹了口气查探了一下他的脉象和鼻息,果然,也中毒了,不是被强行打晕带过来的。这下子我们一行四人终于聚齐了,可眼下的处境显然更加更加被动了。

    失去了唯一的助力,我自知仅凭一己之力独木难支,只能想办法与之周旋:“敢问前辈是何方高人?又为何隐居在此?”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这条巷子虽然安静,人迹罕至,但看位置也是货真价实的黄金地段。能在此处拥有这么一处满是机关的藏身之处,对方必非凡人。

    神秘的声音轻笑一声:“你无需管我是何人,说实话今日找你们来不光是因为你们踏入了我的地盘,更重要的,是你!龙门镖局少东家,平安票号当家人承认的唯一继承人!”

    我彻底蒙圈儿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虽然自陆叔那个冥顽不灵的老爹去世之后他的确接过了平安票号的重担,成了实实在在的富可敌国之人。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还唯一继承人?丫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我认得清自己的身份,更看得清陆叔的心!

    自那一日,那个神情严肃的老妖婆扇了我陆叔一记耳光,又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将他残忍地夺走的那天起,我就明白了陆叔身上的担子,和他那无限风光背后的无奈和凄苦

    陆叔深爱我娘,也真心疼我,当初更是明确表示过要让我继承部分平安票号的财产,可若是对外宣布我是他唯一继承人这样的荒唐事我相信他是万不会做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味只对钱感兴趣的无知小儿。每日跟在那个男人身边耳濡目染,我亦知晓这么做之后的巨大风险,恐怕不只是我,便是拉上整个龙门镖局乃至身边所有关系的力量都难以抗衡。

    “前辈说笑了,便连我自己都从未知晓会成为平安票号的继承人,前辈又是从何知晓的?”无论如何,我绝不能将这个莫须有的名头坐实,否则不光是我,这间屋子里的四个人只怕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可以不怕死,可他们…我舍不得…

    “傻小子,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声音开始向我解释道:“你可知自从平安票号少东家接手濒临倒闭的龙门镖局这个消息传出来以后引发了多大的反响吗?自那时起,你那位陆叔就成了天下最受关注的男人,风头甚至盖过了当朝皇帝!”

    这般大不敬的语气,看样子必是个敢捅破天的狠角色,当初赤焰狂魔不过是入宫杀了个阉狗,就被大内侍卫打成重伤,休养了几个月才堪堪恢复,更何况是去行刺皇上?可听这位的口气,似乎那至高无上的天子也只不过是青青河边草,可以随意踩在脚下。

    如此牛叉的人物,我真的有可能反抗吗?一想到此我就不觉泄了几分气,可看着屋内完全无力反抗的三人,我却依旧还有对抗下去的理由。

    不等我出声,声音再次响起:“后来,他剿灭青花会,巨资打赏丐帮,上了江湖观察团,甚至去了广东,覆灭了九叔的赌场势力,借龙吟剑擒获诸多大盗,甚至好像连当今太后娘娘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把他的名字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哦对了,我记得东厂的上一任督公好像也是死在你们镖局的手里吧?有趣,实在是有趣!”这满满的调笑口气着实让我恼火,却又不知该向谁发泄。

    “说几件你不知道的事情吧”声音的主人仿佛变成了一位深沉的长者,在向我讲述什么尘封已久的往事,“其实陆家并不是只有兄妹五个,实际上有七个。”

    这条爆炸性的消息着实让我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相处十几年,我自认陆叔绝不会对我撒不必要的谎,可从始至终他都只说陆家只有兄妹五人的啊?依着金、木、水、火、土的顺序命名,其中的弟弟陆森、陆垚,妹妹陆淼我们也都见过了,除了常年身在军中的陆炎以外陆家兄妹我们应该是全都知道的啊!可现如今又冒出来两个,什么鬼啊?

    “哥哥陆(da),字三龙;妹妹陆馫(xin),字三香,这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俩,也是如今的陆家五兄妹真正的大哥大姐。若是其中的妹妹还在陆家,你那位陆叔怕就要改名了,毕竟容易叫错人吗。”还跟我在这讲冷笑话?!你大爷的…

第十一章 没想到,敌人竟然长这样

    “知道为什么当今天下再没有人提起这兄妹二人吗?”声音突然发问,然而不等我作答它便自问自答道:“理由很简单,他们,是被逐出家族的人,是不会被平安票号、被陆家所承认的外人!”我勒个擦?!这是什么神仙鬼式的展开?豪门秘闻果真够刺激。

    “可是…”我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却被无情地打断:“你是想问原因吧?很简单,常言道母凭子贵,可惜他们的生母铸下大错,被陆家休掉,连同那一对无辜的儿女一同被赶出了大明疆土。”好嘛,有钱就是任性,这一脚直接给开到国外去了!

    “母凭子贵不假,可若是做娘的不给力,孩子也都得跟着倒霉。所以你小子也真是好运气,你娘把你亲爹迷的神魂颠倒,从未纳妾,现在又来了个陆鑫,亦将你视为己出,我倒是实在好奇一个整日里舞刀弄枪,满嘴粗话的老娘们儿是怎么把这些个富家公子们拉到身边的?哈哈哈…”这话是逼着我炸毛啊?你丫的欺负我就算了,还敢诋毁我妈?

    愤怒之下,我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右臂一挥,只听“噔、噔”两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我给砍断了,却根本感觉不到那东西的质地,想必也是同样的丝线吧。

    想着现在我身边皆是这样充满危险的丝线,说完全不在乎字是不可能的,连我们这里警惕性最高的凌凤都中招了,何其危险?回头看了看,凌凤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了地上,索文昌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而白敬安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上无喜无悲,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可看着他泛白的脸色我也大概知道,毕竟他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该撑不住了。

    不行,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了,比起被动地听人说教,我还是更喜欢直捣黄龙,当面审问!心里想着,手上立刻动作起来。我这套刀法说起来也不是无名之朴,乃是我那横行大半个广东几十年的外婆亲自传授给我的,虽然听名字有点儿俗,但却不妨碍他是一套攻守兼备、密不透风的高深功法。

    过去生活的太安逸,整日里练功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再加上镖局里的高手众多,回想起来似乎我从来没有专门钻研过一门功夫。轻功、点穴、火龙枪法…杂而不精,大都是一知半解。混在一起对付一些横行地方的流氓山匪倒还凑合,可真正遇上这种危机的时刻我才发现,竟没有一种是能拿出来应急的。

    好在还有这套刀法傍身,当初为了学成它我娘连学堂都不让我去了,直接把我塞回广东老家,让外婆对我进行了为期一年的魔鬼训练。

    都说是隔辈亲,我看才不是呢!这一次外婆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化身暗黑系麻辣女教师,整日里就拿个小棍儿跟在我身后,连麻将都不打了!

    就这样刻苦修习了整整一年,我的刀法虽然算不上大成却也能稳稳压制住外婆和她身边贴身婢女的联手攻击。送我回家之前,外

    婆将一本自制的秘籍交到了我手上,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糊糊,你娘脾气大,性子倔,她的未来,可就要全靠你了…”

    同样是母亲,她对我娘的爱绝对不比我娘对我的少。满眼热泪地接过秘籍,这才踏上回乡的路。从那以后,我对这套秘籍就花了大功夫钻研。根据龚叔的说法,我娘所修习的刀法若是练到了顶级那是飞沙走石,水泼不进的。这套外婆传给我的旋风刀法就是在我娘所连刀法的基础上做出了巨大的改进,可攻可受,进退自如,更适合应用于大规模的混战。

    今日,既是考验我练习成果的最佳时机,为了这三个无辜的亲人,小爷拼啦!

    舞动手中钢刀,如彩蝶般在看似无物的房间内翩翩起舞,配上我的一身玄衣正如堕入深渊的黑天使一般悄无声息,却杀机毕露。

    没砍几下,我已经感觉到不少丝线被我斩断了,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那么大的动作我竟没受一点儿伤,兴许对方也是怕伤着我了,不敢让那些带毒的玩意儿靠近我。又是“噌噌噌”几刀下去,那声音终于沉不住气了:“哎哎哎,你这人,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听我先说完了不行吗?不是…你别砍了!”

    “话是自然要谈的,不过还是等你跪在小爷面前再说吧!”我猖狂一笑,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让对方着急了,看来我的决定没错。忽然,背后哗的一声,我回头一看,却见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漏出了一阶楼梯!

    近前一看我才发现,原来方才在这楼梯前面是一块巨大的帷布,画面惟妙惟肖,不仔细观察就和一般的普通墙壁差不多。好家伙,这还真是下了大功夫了!

    不过既然被我发现了,哼哼…

    我几步就蹿了上去,迅速转身观察楼上的情况,却发现楼上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凳子和…这玩意儿是个啥呀?只见一台构造极其复杂的机器静静地摆在那里,层层叠叠的丝线缠在上面,不同的部分似乎控制着巷子里不同的地方,要能完全掌握也是要花一番大功夫的。

    奇怪的是,这上面似乎根本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看样子操控这台机器的人已经悄悄逃走了。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我一个翻身就追了出去。

    过了几息的功夫,屋子里传来一阵响动,在一面不起眼的墙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矮门,从里面伸出一对儿贼溜溜的小眼睛,在屋子里四下搜索了一番之后又缩了回去。随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里面爬了出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个小人儿回头从小暗房里拖出来一捆麻绳,颇为吃力的将其拖到窗边,随后将一头上挂着的钩子挂在窗沿上,又费力地将余下的部分丢除了窗外,这才小心翼翼地翻过窗户准备顺着绳子逃出去。

    我就静静地趴在窗户外面看着他的表演,同时心中暗暗赞叹,好小子,年岁不大本事不小,居然能操控如此精密复

    杂的机关系统,就连这逃跑的技巧都比常人强上不少,毕竟刚才看了看窗边的脚印,我是真的差点儿就追出去了。

    什么?你问我为何如此机智?哈哈,这些个小把戏那都是小爷我多少年前就玩儿剩下了的。再说了,这条巷子的背后一马平川,多是些普通民房,若是真的有人从这里逃出去了应该能看得清清楚楚,为了以防万一,我还专门爬上房顶观察了一圈儿,既没有做贼心虚的身影又没有突然闯入民宅引发的骚乱,那么对方十有**就还藏在屋子里!

    嗯嗯,对,就是这样!(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是因为一着急被绊了一跤差点儿大头朝下摔下去,这才刚刚爬上来呢……)对上了那双还闪烁着天真的大眼睛,我的心跳都不觉慢了半拍,好家伙,这可是个孩子啊!(从面相上看),尚显稚嫩的身段和还没长开的小脸怎么看都不像是老谋深算的样子。就是这么个小家伙竟能把小爷我耍得团团转,了不起!

    好吧,我承认了,我tm就是个颜控!本来还想着套出有用的信息就把对方千刀万剐的心思在对上那张祸国殃民的小脸的瞬间就彻底熄火了。

    或许是小爷这幅样貌太过惊艳,想必他(或者是她,暂时搞不清楚),也害羞了,竟然一扭头,转身就跑。

    见状,我双臂用力一撑就回到了二楼,疾步上前就揪住了企图逃跑的小团子。好家伙,这也太轻了,虽然我曾经创下过卧推二百一十斤的记录,可手中这般恍若无物的轻快感还是让我有些心神荡…不是,心生疑惑!

    一路拎着他(她)下了楼,我直接往凌凤面前一丢~放,摆出一副恶狠狠的面孔威胁道:“先给他俩解了毒,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否则…”我抬手握住刀柄,杀气微微外泄。

    不想地上的小团子竟完全不受我的威胁:“哼,吓唬谁呢?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呀呵?!还敢吓唬我?你!你…你?!

    “女的?!”我一个没忍住,惊叫出声。虽然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却还是架不住明晃晃的事实摆在面前。女的,小姑娘,小团子魔法美少女,幼女,调教…不对不对,呸呸呸!一向心沉如水的本小爷怎么会想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怪龚叔!个老色鬼…

    坐在地上的小团子来了一个鸭子坐,一面揉着被我勒得有些生疼的小蛮…腰?一面目露凶光地狠狠瞪着我:“女孩子怎么啦?你是不是歧视女性?女孩子就不能闯江湖啦?”

    呃呃…这个我是真没有啊,你想想,我见过的,听过的,有多少都是名震江湖的巾帼女侠?远有天下第一女捕头展红绫、京城第一侠女郭蔷薇,今有当年的赤焰狂魔莫小贝、新任六扇门总捕头吕青柠,就连我娘那也是十几岁就成了一方霸主,手下兄弟几乎遍布长江以南。说我歧视女性?我怕不是活腻味了吧?

第十二章 小丫头,竟敢对我用媚术

    “没没没,我…我可没说…”我擦嘞?!什么情况?!原本想好的义正言辞的反击去哪了?!怎..怎么会这样?我原来骨子里是一个这么温柔的人吗?

    不行,不能被迷惑,仔细看看,白露长得可比她可爱多了!对,对对,天下女子何其多?我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迷了心智?

    用力地摇了摇头,去除了脑中的那些杂念,面前白白净净的小团子竟突然变成了大脑袋那张又大又猥琐的贱人脸,我顿时就来了精神:“少废话,动了你又怎么了?小朋友,你是不是忘了?没人敢随便踏入这条箱子,更没人会知道是小爷我杀的你,现在这是审问,是威胁!拼爹?拼爹有用吗?”呀,咋一不小心还用上了杀父仇人的台词?司空追星,哼!

    被我这么一说,小家伙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吗。我又淡然一笑:“不过你放心,既然你知道我是谁,想必也应该听说过我过往的事迹,我呢,也不是个喜欢滥杀无辜的人,所以你也应该明白,坦白从宽,才是正道!”

    这种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套路我从小就经历了不少,不过每次都是我娘抡棒子,陆叔给甜枣,打得我那个惨啊…不过想必这样的套路对这些涉世未深的小朋友们应该还是十分有效的。

    果不其然,小家伙犹豫了半天,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递给我:“喏,这里面的东西可以解那个人身上的毒。”她看了一眼凌凤,又指了指依旧昏睡着的索文昌道:“他就是中了蒙汗药,过一会儿就醒了,不用解药吧?”

    我认可地点点头,方才我就知道索文昌只是被蒙翻了,睡一会儿就好了,也没有过多计较。正回身准备给凌凤用药,一不小心又对上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什么情况?猥琐呢?大脑袋呢?天哪~这世间为什么会有如此犯规的生物存在?想想当初替白露花过的钱、背过的锅、挨过的打…好吧,我承认,我输了,输的忒彻底…

    “你你你…你想干嘛?别这么看着我听到没?小心…小心我揍你啊!”我还在展示着我最后的倔强,却听到一声俏皮的“哥哥,我错啦!”然后,“咚~”我听到了来自天堂的钟声。

    眼见我已经六神无主,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白敬安疾步走过来,从我手中拿走药瓶给凌凤服下了解药,随后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惋惜眼神深深地看向我。我做表哥的尊严啊…

    不一会儿凌凤就缓了过来,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却不似我那般惜香怜玉,直接拔刀出鞘就要灭口,不光是那可怜兮兮的小团子,就连小爷我都被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拦在中间:“不不不,老凌,不至于,你这是干嘛呀你?一个小姑娘吗,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让别人觉得咱们以大欺小不是?”

    没想到,一向以我的话马首是瞻的凌凤竟回给我一个带着失望的眼

    神:“方才我中的毒很猛,看上去是缓缓让人丧失战斗力,实际上却是在内部一点点破坏人体的结构功能,时间长了中毒者不死也会终身残废。方才那毒已经开始侵蚀我的内脏了,要不是敬安表弟及时喂了我解药,只怕回天乏术了。”

    呦呵,这小子居然也和那个爱套近乎的死胖子一样开始叫上“敬安表弟”了,哈哈,感情丫也不是那么冷的一个人…等等,不对,他刚才说了多少个字?他说,敬安给他喂了解药,还有什么什么…回天乏术?亲娘嘞,他不会是在怪我吧?

    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他的表情,我的心里泛起了浓浓的愧疚。是了,若是真的按照他的说法,倘若没有敬安表弟在侧,只怕等我缓过神来给他喂了解药,他的内脏也已经被剧毒侵蚀了大半,外伤好治,内损难医啊…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才过了短短一夜的安生日子竟然就变回了当初那个随心所欲、脑回路清奇的无知少年了,面前站着的、躺着的是与我生死与共的兄弟啊!而那个让我神魂颠倒,毫无抵抗力的可爱少女正是造成如今困境的罪魁祸首,偏偏我却…

    这种沉重的负罪感比起方才的紧张气氛更让我觉得压抑,胸口似有千斤大石堵着,压得我连抬起头直视凌凤的勇气都没有了。而罪魁祸首此时仍旧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哼打不过了才想起来求饶?你也太…小看…小爷…我…

    不行不行!实在扛不住啊!若是这世间再多几个这样的妖孽,只怕我大明的男儿就全部都得下大狱了 ( ? ^ ? ) !眼见我就要再次沦陷,白敬安又一次站了出来。

    “唐小姐,还请收了你的媚术,饶了我表哥吧。”明明是我们占了上风,他却还能保持这般谦谦君子的儒雅形象,哎,看来我这辈子都达不到这样的境界了…

    坐在地上的小可爱砸了咂嘴:“嘁,你四啷个看粗来地?”我去,这丫头怎么还一嘴四川话?不对,等等!怎么现在看来这孩子似是变了样了?不过就是比一般的小姑娘可爱了些,娇小了些,似乎远没有方才那般巨大的杀伤力了。

    这是怎么回事?联想到方才白敬安的话,是了,媚术!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本小爷一向温文尔雅,心思坚毅,怎么可能沉溺于美色之中呢?更何况,这可是幼…幼女啊~~~

    据说这门功法失传已久,江湖上也已有近百年未曾现世了,不想一朝遇见,其威力竟然如此霸道,这还只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啊!假以时日,只怕天下男子无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了解了状况,我的精神也恢复了过来,终于有时间好好捋一捋前因后果了。这一次小爷绝不会再中招了!于是,我当机立断,扯下一旁的桌布做成布条,困住了这丫头的双手双脚,顺便把那双能够摄人心魄的大眼睛也给蒙上了,这才安下心来发问。

    不过这小家伙倒是老实得紧,不光完全没有反抗,甚至还略显兴奋地笑了笑,似乎也是第一次体验被绑架的感觉。哼哼,你也就现在还能猖狂一会儿,等见识过了小爷的手段,定教你欲哭无泪!我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搞定了这个小恶魔,我再次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凌凤的肩膀,似乎也理解了我是被媚术迷惑,他的表情也不似方才那般僵硬了。接着我又转身来到索胖子身边,左右开弓给了他几个大耳刮子,抽的他那张胖脸不断抖动着,这等公报私仇的做派看得白敬安和凌凤连连摇头。

    昏睡许久的索文昌这才堪堪转醒,一面迷茫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面摸了摸自己生疼的胖脸,好半天才转过视线看向我们,随后立刻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脖子。

    拜托啊大佬!你丫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是吧?小爷的脖子!要断了…要断啦!!

    “老陆…呜呜呜…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呜呜呜…吓死我了!”哎,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坐姿,我像个老妈子一般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现在都解决了,回来就好。”舐犊情深的场景让两个小男子汉大受感动,你看白敬安,隐隐有几分泫然泪下的架势,瞧瞧咱这安慰人的技术!那真是…哎~不是,你丫总比划打耳光是几个意思?个小没眼色的…

    难过了半晌,索文昌才推开我上下打量着,一面看一面庆幸地叹道:“没事就好,太好了,你们都没事…”言语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欣慰。看看,这才是兄弟!虽然平日里总嫌弃他是个累赘,不过无论如何,这份感情我还是十分珍重的。

    忽然,这死胖子“噌”地一声蹿了起来,险些把我给撞翻在地。有些不满地看着他,正想狠狠骂他两句,却见他一脸坚毅地抬头望天,双手握拳沉声说道:“从今天起,我一定要苦练武功!老陆和老凌平日里总跟我说,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好兄弟就应该同甘共苦!若不能和大家一起同甘共苦,这个兄弟,我不做也罢!”

    看着他终于下定决心,我和凌凤都欣慰地点了点头。若是日后这索胖子真的能学有所成,便是打架也能多个帮手,岂不美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简单地把之前的情况向他说明了一下。索文昌看着面前被捆得死死的小丫头,目露惊讶地问道:“可是不对啊,之前我分明觉得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捂住了我的嘴,然后就昏过去了,可这…就她?怎么可能啊?”

    这倒也是我十分好奇的地方,这位白敬安口中的唐小姐身形娇弱,而且似乎一直就没有离开过二楼,却又是如何将体重惊人的索文昌从临街蒙翻后带回来,甚至是从房顶上丢下来的?于情于理都不现实啊。

第十三章 没路了?那就看看谁够狠

    忽然,我全身一顿,对呀,若说就凭这么个小娃娃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必然是不可能的。而且既然白敬安称她一声小姐,想必也是哪家富贵豪门的小千金,身边自然应该有几个护卫安保之类的。我不觉再次暗骂自己愚钝,谁说我们的敌人只有这小丫头片子一个人的?

    看了一眼凌凤,他也瞬间醒悟了过来,若是对方还有高手,如今人我们都绑了却还迟迟不肯现身,只怕是要趁我们不备出杀招了。想到方才这小狐狸毫无压力,甚至隐隐有些兴奋的样子,恐怕不仅仅是初次体验的新奇劲儿吧?

    抽刀出鞘,凌凤迅速来到那位唐小姐身边,冰冷的刀锋轻轻架在那白皙娇小的脖颈上,我甚至毫不怀疑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凌凤就能毫不犹豫地让这个小朋友身首异处。

    可我应该责怪他的冷血吗?在这个人吃人的江湖行走,一丝一毫的善念都有可能害了自己。回想起那些跪在我面前痛哭讨饶的家伙们,我亦是毫不留情地一刀一个送他们归了西,毕竟我实在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在我转身的瞬间照我背后来上一刀。

    闭了闭眼,我最终选择默认了凌凤的做法。忽然,小女孩俏皮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内响起:“质地不错,可惜筑成的家伙却不是个禁用的。”

    我们四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对武器一路不甚了解的索、白二人只是好奇,我和凌凤却是实实在在地一惊。说起来凌凤手中的那把刀确实不是什么排得上号的好兵器,只是之前路遇山贼,我二人合力一路杀上山寨,剿灭了寨中恶人所得的战利品。虽然比起一般小喽啰用的兵刃是要好上很多,可光与我手中的精钢宝刀相比就差了一大截,更遑论那些真正叫得出名号的神兵利器了。

    这小丫头小小年纪,不光精通精密复杂的机关术,还修习了杀人与无形的强大媚术,如今甚至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判断出兵刃的好坏,她到底是何方神圣?这样的天纵之才被我们给绑了又究竟是福是祸?重重阴云出现在我的眼前,逼得我恨不能一剑劈开它们,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是那么无能为力…

    “怎么样?是不是很佩服本小姐的本事?”小丫头炫耀似地说道:“行啦,你们也不用那么紧张,本姑娘是盯上了你这位龙门镖局的少东家不错,不过我可不像外面那些人,一心只想着用你做人质,从陆大当家的手里要赎金,这么低档次的事情本小姐才不屑参与呢!”

    得,还是个傲娇型的。不过眼下的重点是,我是否应该相信她?单凭她一开始就给凌凤下了如此可怕的猛毒一点我就断不应该放过她。可看着白敬安平淡的眼神,似乎这也不是个想象中的危险人物。一番纠结之下,我还是决定先把心中的疑团都解开了再做商议。

    “如果你能告诉我想知道的东西,放你走自然没问题。可是今天小爷我受的刺激已经够多的了,若你还是不肯配合,

    那对不住了,我这位兄弟向来性子烈,一个不小心怕就会要了你的命。到时候不管你是谁家的大小姐,只怕都只能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我劝你还是谨言慎行,想好了再回答。”

    一面说,我一面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心性还不似我们这些真正刀尖上舔过血的江湖人士那般坚毅,一旦戳中了他们脆弱的地方就很容易彻底抓住他们的内心。果然,小家伙的脸上终于看到了一丝严肃,似乎也在衡量我这番话的真实性。

    见缝插针,这是谈判的基本要诀,我趁着她松动的当口继续加了一把火:“我是不知道现在明里暗里的还有多少你们的人,反正如今我们这里就这四个老爷们儿,也别跟我扯什么人情世故的片儿汤话,若是今日我们都死在了这里,我那絮叨的姑姑也总不能追到阴曹地府去指责我害死了他的宝贝儿子吧?不过…”

    “就算要死,我们也一定会拉上个垫背的。看您这小模样生得俊俏,若是黄泉路上做个伴儿想必我们兄弟几个也不会太寂寞,只是可惜啊,等不到你彻底长开,艳压群芳的时候再享用了,哈哈哈…”我放肆地大笑起来,将一个破罐子破摔的恶人形象发挥到了极致。

    都说智商和情商往往不成正比,用在这个小丫头的身上正合适。能够计划如此复杂的劫持过程,操纵足以控制整条街道风吹草动的精密仪器,却完全无法判断我究竟是不是真的起了杀心。我也正是抓住了人性的这一弱点,没有人不怕死,而眼前就要让她知道,她所面对的不是四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而是四匹嗜血疯魔的饿狼!

    看着她明显有些惨白的脸色,我知道她已经成功被我们唬住了。自小被娇生惯养到现在,真正经历如此凶险的生死考验想必也是第一回。回想当年陆叔在全镖局离他而去,孤身一人面对几十名顶级高手时的冷静和决然,我打心眼儿里认定此人日后必是个能搅动时代风云的惊世雄才!不过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吗…哼哼,还差得远呢!

    急流勇退,给予缓冲是我认为谈判中的第二要诀,比起生死搏杀时的不留余地,要想在谈判桌上搞定对手就万不能将对方逼得太紧,困兽犹斗,在这种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把握人心才是关键。眼见这位唐小姐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我自然要及时抛出橄榄枝,让她能紧紧抓住生的希望,这样才能让接下来的对话更顺畅。

    我缓步上前,轻轻解下蒙在她眼睛上的布条,那双原本灵动天真的大眼睛此时已有些泛红,不知道是被捂的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不过这样一看倒是比方才施展媚术时愈发楚楚动人了些。

    我死死地盯了她几息的工夫,一是让她直面恐惧,更加坚信我所言非虚;二则是为了彻底确定我已经将她逼到了哪一步,想想家里白露那个鬼机灵,我对这些长相甜美却心思缜密的小天使们真的有些怕了,鬼知道她如今

    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

    很快,我确定她是真的被我给吓到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泪光闪闪,在宝石般的星空之下却只有一种感情流露。恐惧,还是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见好就收,起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将其中的几粒药丸倒出来分给众人,随后回头解释道:“这是我们龙门镖局号称长江以南最强医师的璎珞姐亲手配置的扶摇断肠散,无色无味却药性极强,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在饭食中绝对不会被人察觉。不过一旦服下,半个时辰后服用者就会精神恍惚,站立不稳,同时出现幻觉,另外毒素也开始进入肠道,迅速侵蚀其内部组织。由于大脑被幻觉支配,即使肠子已经断成五六节也不会觉得痛,整个过程会持续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直到服用者嘴角溢血,无力倒地之时便回天乏术,神仙难救。”

    我把玩着手中的小丸子,似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可怜的索文昌听了我的介绍,瞬间吓得全身颤抖,一双胖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药丸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说实话就他这熊样我真担心让他学武究竟能不能坚持下来。

    迎着小姑娘带有一丝疑问的目光,我轻笑两声率先将药丸吞了下去。这下子不光是索文昌,就连一向面色恬静的白敬安都急得变了脸,二人登时就要冲过来帮我催吐,都被我抬手阻止了。

    “你…你…”唐小姐彻底被我的举动镇住了,若说方才她还有一分疑惑的话,那现在就彻底相信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你是不是疯了?有没有解药啊这玩意儿?赶紧吃了啊!”目光中流露出的焦急和关切被我捕捉到了,心下瞬间一暖。

    “敬安,这对你来说本是一场无妄之灾,你我相见不过一日就让你陪我们陷入如此险境,是表哥对不起你。我不逼你,那粒毒药你可以不吃。不过为防对方将你挟为人质,你还是要留在这里。凌凤,索文昌,我们兄弟三人也是萍水相逢,左右不过一年,甚至半年的光景,若是此时你们要走我也觉不拦着。”

    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我害了你们,方才唐小姐的一番话点醒了我,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于陆叔是如此,于我陆寻,亦是如此。既然我已经被人盯上了,若是你们还要继续跟我走下去,那就势必会经历比今日凶险一千倍、一万倍的场面。我不想失去两个兄弟,可更不愿拖你们入地狱。今天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至于你们,是留是走全凭自愿,我陆寻,始终会认你们是我的兄弟!”

    “至于你,唐小姐,我感谢你教会了我人心险恶,世事难料。可因为你的出现,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没了退路。故而今日,这扶摇断肠散没你的份儿,这么舒服的死法还是留给我们自己吧。至于你,呵呵…”一面笑着,我一面抬头看了看凌凤,唐小姐脖子上的利刃顿时用力,隐隐的已经有鲜血渗出。

第十四章 了不得!这小姑娘来头大

    “我数到三,究竟如何选择,请君自便。”既然下定了决心,犹豫不决就是大忌。方才的一番话也确实将我心中所想都表达了出来,时至今日我才终于醒悟陆叔和娘亲为何要给我赐名“寻”,我的未来由我自己开拓,我的道路也由我自己探寻,探寻我身边的秘密,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

    若是如此,那我的身边就决不能再留无用之人。今日是头脑缜密却武力不高的唐小姐,那下一次会是谁呢?我们又是否能如此轻易制服敌首逃出生天?一切都将是未知数。过去的轻松惬意终有结束的一天,我陆寻的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不料未等我开始数,面前的凌凤立刻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吞入口中,喉结一动就下了肚。我欣慰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盯着索文昌。这个平日里懦弱无脑,虽然出手阔绰却也有些自私的小胖子是我最不放心也最放不下的。看着我和凌凤的眼神,我想他的内心也一定在剧烈地挣扎。好端端的一个富家哥儿如今却要在自己最亲密的朋友手中丧命,这前后的反差想必任谁也无法接受。

    然而我的心已经不自觉地冷了下来,犹豫就会败北,我不想为自己留下软肋。“一”我开始数了。身后的凌风似乎也开始急躁,他这个人呐,面上最冷,心里或许也是最热的。

    “二”我有些不忍地低下了头,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逼迫自己的亲近之人,而且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顿了顿,索文昌还是没有动静,我终于不忍地转过身去,决定斩断我们之间的因果。

    “三…”话音未落,索文昌突然大吼一声:“等等!”一向较弱的他居然也会这么大声地怒吼,我的心里再次升起了希望的火苗。只听他问道:“这玩意儿…苦吗?”

    哗擦?!闹呢?!你丫是真的不会看气氛啊喂!哎…罢了罢了,朽木不可雕也,我无奈地摆摆手:“放心吧,不苦,槟榔味儿的。”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他突然一抬手,就将那粒药丸丢进了嘴里,速度快得连我都没来得及反应。看着这死胖子认真地嚼了两口,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味儿不错!”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不错,好样的!这才是值得我陆寻认可的好兄弟!我在心里疯狂地呐喊着。

    见我们都盯着他,索胖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不是…没有…就是…这不是都要死了吗?那死之前吃的最后一点儿东西总得好好尝尝味儿再咽吧?”他这话一出口我就看见凌风的表情瞬间一愣,得,敢情他是没想到这一点就囫囵个儿地吞下去了,如今后悔了吧?

    得到了这两个人的回应,我也不再关注白敬安那面的情况。平心而论,姑姑姑父基本上已经放弃了敬哥,任由他在外面野蛮发育。可如此一来这白敬安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和寄托了,若非形势所逼我也实在不想拉他下水。

    可没等我开口,白敬安倒是主动表态:“表哥,

    我信你!”说着也同样将那粒药丸吃了进去,甚至还学着索胖子的样子细细嚼了嚼。好嘛,凌凤的脸色更尴尬了。

    就这样,屋内的三个人算是都通过了考核,接下来就是时候处理这位棘手的唐家小姐了。我默默地盯着她,良久才开口道:“如你所见,我们兄弟四人现在是求生无望。所以若是唐小姐还有一丝善念,还请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别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去。”

    唐小姐已经彻底被这份江湖人的豪情和侠义给征服了,连表情管理都忘了做,就那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的一系列操作,直到听到我的声音她才缓过神而来。

    “你们…够狠,罢了,算你们赢了,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赶紧问吧,问完了还能去看医生,说不定还有救…”最后一句话说的小声,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对这个小丫头的怨恨似乎也没那么深了。不如说我还要感谢她,让我真正拥有了两个…哦不对,是三个好兄弟!

    “不急不急”我优哉游哉地摇了摇头,一点儿都不担心半个时辰之后自己就会和兄弟们一起命丧黄泉,而是再次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瓷瓶。

    “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我故意搞出点噱头,非得让她急上一番不可。

    不想这小丫头只知道愣愣地盯着我,似乎依旧在努力揣摩我的每一步动作。得不到想要的回应,我也无趣地咂咂嘴,自顾自地解释道:“这里面装的,正是扶摇断肠散的解药!”

    这下子不光是唐小姐,就连凌凤都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是啊,若不是真的前路无光鬼才想那么早就命丧黄泉呢!

    “我去?!老陆,丫你也太不厚道了!感情折腾了半天你这是故意考验我们呢吧?”索文昌在我背后跳脚大骂我欺瞒兄弟,却也并没有真的动气。虽然眼前的解药十分诱人,可在场的四个人没有一个上前来拿。或许是真的经历过了生死考验之后的强烈羁绊吧,我们四个人的心中似乎隐隐都对彼此多了一份信任。

    我也淡然一笑,不过却并没有把解药直接发给大家,而是从后腰拔出匕首,小心地将唐小姐手脚上的绳子都割断了,这才将手中的小瓶子交到了他手上。

    我能感觉到,不光是身后的索文昌,便是面前的凌凤身形都有些晃动。不过至少对一点我是确信的,他们没有一个是因为自己得不到解药而着急的,完全是出于对这位唐小姐的不信任。

    小团子仍旧坐在地上活动着有些发麻的手脚,我总觉得这样围着一个小女孩儿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再加上刚才我也把她吓得不轻,索性也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与她说话。

    迎上她审视的目光,我也没有藏着掖着,坦然解释道:“既然我们决定要通过沟通的方式解决问题,我自然不会真的将生死兄弟往火坑里推。只是为了给你的人身安全也加一层保障,我愿意将这瓶解药交给你。若是谈话结束后唐小姐依旧觉得我们不可信,或是会

    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你大可以当场毁了它。”

    “嘁”小姑娘不屑一笑,“你逗我玩儿呢?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刚满十岁的小姑娘,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如此,你倒是告诉我应该怎么毁了这瓶东西?”

    手无缚鸡之力?呵呵,我真就呵呵了。虽然你力气可能不大,可单凭楼上那套精密到可怕的设备,便是说你能凭一己之力攻城略地我都信!

    没心思再陪她玩儿文字游戏了,我睨了一眼她的袖口道:“唐小姐还是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事到如今你我还是坦诚相见的好。”

    眼见我识破了她身上的机关,小姑娘不自觉地缩了缩手。接着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行行行,就你眼睛尖,我不逗你了还不成吗?真是小气…”

    嘿呀?!自己认不清形式还敢说我小气?信不信我一…哎,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还是个孩子?冷静,冷静,平常心,平常心!“知道就好,不过唐小姐也不要以为你就能这么容易脱身,若是我听不到想要的答案,只怕你的暗器,快不过我兄弟的刀!”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话,凌凤再度用力,刀刃准确地贴在了方才造成的伤口上。看着小姑娘冷不防地抖了抖,我还是十分满意的。这就对了嘛!有来有往,才好商量吗!

    问话正式开始,我饶有兴趣地盘腿而坐,一手托腮,轻笑着看着面前的小家伙:“首先,咱们就先来讨论一下您这位小姐,究竟是哪个唐家的小姐吧?”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些疼,小团子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个问题你到不如直接问你那通天纬地的好表弟来得快些!”

    没有搭理她嚣张的态度,我转过头去看向白敬安。见四双眼睛都盯着自己,他也难得地微红了脸,轻咳一声介绍道:“身藏暗器,精通机关术,甚至对媚术都深有钻研,姑娘想必就是蜀中唐门百年不遇的天纵奇才,唐巧妍吧?”

    是她!!不光是我,其他两只也是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要说这位唐小姐那还真是大有来头,传闻她半岁开口,三岁上马,四岁熟读千家诗,八岁巧制神机盒,却在九岁不知所踪,对外只说是出门游历去了,曾经听说她的事迹我还一度奉为小偶像了呢!

    好家伙,没想到外界传言心毒如蛇蝎、杀人不见血的唐门千金竟然生得如此可爱!哎呀呀,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不对不对,应该是大智若~愚?好像也不对…

    我还在这纠结应该用个什么词来形容她的好,索文昌已经先我一步开口夸道:“姑娘钟灵敏秀,才智超群,端的是人中龙凤,吾辈楷模啊!哈哈哈….”

    死胖子,就会抢小爷的台词,还吾辈,你丫比人家大了多了啊?也好意思这么套近乎,真是不知羞!我在心中暗骂着,却也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反应能力,但凭他这一张生意场上练出来的巧嘴到还真的给我们这一路上解决了不少麻烦。

第十五章 想不到,她竟想了这么多

    唐巧妍似乎也很是受用,满意地点点头:“不用客气啦,这位兄台你也…”抬眼在索文昌的浑身上下扫了一个遍,这才堪堪接上:“很丰满吗!哈哈哈…”

    索文昌一脸猥琐的笑容瞬间定格在了当场,惹得我和白敬安纷纷捂嘴偷笑,就连凌凤胳膊都抖了一抖,这死胖子,果真有不俗的搞笑天赋!

    稳定了一下情绪,我再度开口:“却不知大名鼎鼎的唐大小姐为何会委身于此?又为何要为难我们兄弟?莫不是真的盯上了我和我身后的陆叔?”

    “嘁”小姑娘再次不屑一笑,这个死丫头,若是日后有机会我非得让她把这个动不动就“嘁”的毛病给改过来!当然这话暂时也只敢在我心里说一说。

    “本姑娘因何在此,与你无关,无可奉告!不过…”不等她说完,我微微抬手,凌凤瞬间用了用力。“唐小姐,还请不要忘记我方才说的话。”

    眼神闪了闪,唐巧妍再度懊恼地瞪了我一眼,随后无奈解释道:“本姑娘不愿意掺和那些江湖恩怨,就想寻个清静的地方自己待着,不行吗?”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在这诺大的天下有多少名门之后,比如我,说实话若非是因为那个不知所谓的命格传言,我也巴不得能就这么乖乖地待在镖局,守着娘亲,守着陆叔,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儿安度一生?对,还有我陆叔,看上去风光无限,受万人敬仰,可背后的艰辛和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会来接手我家那残破的镖局不也是为了逃避现实吗?

    索文昌上前一步,代我问道:“那又为何是这七侠镇啊?泱泱大明,幅员辽阔,姑娘怎么偏偏就从川蜀之地跑到这关中来了?”

    唐巧妍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愿启齿,最后终于低下了头,低声说道:“只有在这儿,我爹娘才不会硬把我带回去…”

    哎…又是一个活在父母阴影之下的可怜人…想想敬哥当初的悲愤,我对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终是生出了一丝心疼。在这个嫁娶不由人、教条大过天的压抑时代,又有几个孩子能像白露那样活得无忧无虑?便是名噪一时的莫女侠据说童年也被我姑姑管得死死的呢。

    但是想想看,为什么唐门的人不敢插手七侠镇呢?这里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忌惮的?要知道唐门分布遍布全国,势力之众不让丐帮,为何会对一个小小的镇子多有忌惮呢?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白敬安主动开口:“想是因为我家那位莫姑姑吧?”莫小贝?她和唐门有什么关系?且不说她常年待在京城,便是留在此地凭唐门如今的发展状况来说也应该不怵她啊?

    不想唐巧妍竟点了点头,“爹爹说了,这位莫女侠和他是莫逆之交,尚书邱大人也与他关系亲厚,故而在这二人共同长大的七侠镇,凡是唐门势力皆不得再次造次,故而我才能在这里栖身,获得数月的短暂安宁…”

    原来如此,我心下暗道,

    既是这样再问下去似乎就是我们无理了。罢了,心中想着,我竟不自觉地将手轻轻放在小丫头的头上,还轻轻拍了两下。做完这一切后,不光是我,整个屋里的目光都瞬间聚集到了我身上。

    我擦嘞?!我这是在做什么啊?她是敌人,是人质,是我们审问的对象啊!不给她上刑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反过来怜惜她呢?疯了,我今儿个绝对是疯了!!

    有些尴尬地拍了拍手,我正准备解释一下,却见小姑娘竟然不顾架在脖子上的钢刀,“噌”的一声蹿了起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娇喝道:“好你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竟然趁机轻薄本姑娘!好生无礼!管你是不是就要死了,本姑娘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一面说着,一面抖动手指操纵起藏在袖中的暗器来。

    我顿时大惊失色,唐门暗器声名远播,更是因为配合机关术的使用力压群雄,连威震关西的凌家都不敢在暗器方面与唐门叫板。更何况唐门行事隐秘,多主张暗杀、取巧,再加上发源于蜀地,邻近地区各种毒物盛行,唐门也就地取材,将各种奇毒附在暗器上,若是真的被她当头一扎,便是那扶摇断肠散整不死我我怕是也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惊惧之下,我竟然都忘了反抗,凌凤终究也碍于对方是个有故事的可怜姑娘手下留情,在一瞬间匆忙收刀,只擦下了她几缕头发,关键时刻反倒是一向缩在最后的索文昌挺身而出,向前一扑紧紧抓住唐巧妍的双手,一面用力制止她下手一面劝慰道:“唐姑娘息怒!想必老陆也是听闻姑娘的凄惨经历心生不忍,这才贸然逾越,冲撞了姑娘,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这次吧!”

    如此惊人的转变让我和凌凤皆是眼前一亮,看来今儿个真是没白考验,咱们这位傻兄弟终于开窍啦!哈哈哈…哎,不是你等会儿,话说你压得劝架就劝架,你那一双肉爪子干什么呐?!!

    看着那胖子嘴上哀求,面上却一脸享受的表情,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扫堂腿就将这死胖子放倒在地。“砰”的一声,伴随着索文昌猝不及防的惨叫,我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本还对他奋不顾身勇救兄弟颇为欣赏的唐巧妍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瞬间暴怒地跳着脚对着地上的一坨肉狠狠地踹了几脚,似乎不解气,又挥起小拳头重重地砸了几下,这才怒气冲冲地歪过头去喘粗气。

    我嘞个去,这差别对待也太大了吧?!我好心安慰却差点儿被扎成筛子,他蓄意调戏反而只挨了几下拳脚,我说这位姑娘,你存心的吧你!看着地上装作疼痛难忍面上却笑意不减的死胖子我愤恨地捏了捏拳头,就凭她那小胳膊小腿儿的怎么可能伤得了脂肪护体的索胖子?我真想大声告诉她:“你是唐门小姐唐巧妍,不是小林家的小康娜,扎他,扎他妈的呀!”

    哎…罢了罢了,左右不过是小女孩儿心思,谈话还是要继续的。我换了个姿势开口问道:“唐小姐

    也发泄完了,咱们可以继续了吧?”

    果真是世家出身,虽然行事嚣张,举止傲慢,可面对正事却也毫不含糊。有些嫌弃地将一双小手在凌凤的裤子上擦了擦,然后坐回原位,甚至还不忘抓着凌凤的刀重新架回自己的脖子上,这才淡然开口:“行了,继续吧。”

    看着凌凤的脸一阵阵地抽搐,我努力憋了好久才堪堪忍住了笑,正色问道:“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抓来这里?”

    沉思了片刻,不知是不是在构思文案,良久唐巧妍才接茬道:“本姑娘只是想看一看,传说中前途无量,风流不羁的龙门镖局少当家究竟是何等人物?日后,又称不承受得起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

    这话说的我就有些飘飘然了,嗯嗯,不错不错,很对,非常对!哈哈哈,小家伙,你的眼光很独到呦~不过听完后半部分,我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果然,她之前说过的话绝非空穴来风,听口气似乎已经有不少势力在黑暗中蠢蠢欲动了。

    常言道: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如今既然人家已经将我视为肥羊肉票,只怕我依旧保持防守态势已然不行了。若要主动出击,那么知己知彼就成了必备条件。

    “既然如此,唐小姐就这么贸然与我们接触,甚至下毒意图谋害我兄弟性命却是为何?”我还是想看看这丫头究竟是和态度,事态有变,还是谨慎点儿好。

    “嘁,本姑娘倒是听说了些你的过去,不想看你平白无故被卷入纷争,白白送命罢了。至于你那兄弟身上的毒,你有解药,我自然也有,即使你们不出手我也会主动帮他解毒的。只是我也想好好看看,你们兄弟之间究竟有多深的感情,而你是否配负担兄弟的性命,他们,又是否配跟在你身边。若是两不相符,我倒是不介意就在这里干掉你,也让江湖少些纷争,至于你的两个兄弟,即使要救他们我应该也会等到毒深入骨的时候再出手,到时候他们也只会变成废人一个,再无恢复的可能。”

    一番话说得我又感动又心惊,蛇蝎之名,实至名归,此女虽还是小孩子心性,但行事风格老练狠辣,便是见惯了厮杀的成年人也难以企及。但不得不说,她的出发点还是好的,为了整个江湖的安宁,牺牲一个人的性命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那个倒霉蛋就是我自己。

    然而我能理解,凌凤和索文昌却气得不轻,合着这小丫头打一开始就存着让我们万劫不复的狠毒心思!(亏得我还看你生得俊俏,有意待你及笄后上门提亲呢——索文昌)

    眼看凌凤眼中杀机四起,索文昌也开始撸起了袖子,我只能无奈地拍拍手:“好了,都冷静点儿,唐小姐所言不无道理,你们也不要太过苛责了,如今大家都还安好,这不就够了吗?”压住大家的火气,我再次审视起这个为了保住更多人的性命情愿让自己双手沾满血污的女孩儿,心中不觉感慨良多。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891/ 第一时间欣赏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最新章节! 作者:明冥之间所写的《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为转载作品,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介绍:
龙门镖局衍生同人文,时间主线来到万历年间后期,讲述一段市井人间安逸幸福、温馨快乐的平凡故事。从贩夫走卒到朝臣高官均有涉及,满足读者们对故事后续幻想的同时描绘出一个时代的绚烂多彩。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