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还在乎着那个男人
陆陆说着试一试，可事情也落到了徐声头上。
《蜗居》角色的性格大纲并不麻烦，麻烦的是随着剧情的推进，各个阶段的角色心里分析。
《蜗居》中，海萍两姐妹的表现尤为重要。
不过徐声心里惦记李恋说的事，嘴里说着再研究研究，回到家就把这个事抛在了脑后。
“湘湘，来，叫爸爸！”
“木啊，啊吧……”
小丫头刚会喊爸爸，没人引导一天下来就范迷糊了，徐声再教她的时候，嘴里还是啊吧啊吧的吐着泡泡。
徐声帮她把口水擦干净，回头不时瞟着卫生间里忙来忙去的温子霓，心里有些复杂。
他是没想过要和谁过一辈子，重生回来见着女儿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兴。
温子霓提起离婚诉讼徐声还一度在犹豫，现在看来，犹豫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孩子的抚养权他是要争，他不会再让孩子像上辈子一样对他那么陌生。
温子霓如果愿意坐下来好好的把问题谈清楚，事情根本没必要闹到法庭上。
徐声看着孩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温子霓一直在忙，八月份的天气，小孩子似乎有洗不完的衣服。
想了想，他抱着孩子来到卫生间门口。
不主动揭开这个话题，温子霓会一直忙，就算不忙了她也会自己躲进卧室里。
“听晓婷说你弟考上了大学，你要回一趟湘江，大概什么时候走？”
温子霓错愕的抬起头，她没想到一句临时用来敷衍杜若兮的借口，竟然就这样传到了徐声耳朵里。
徐声尴尬的笑了笑，“是李恋跟我说的，她试镜上了《蜗居》的女主，她和晓婷在浦江应该经常碰到。”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跟温子霓解释，从刚回来的那一天到现在，徐声总觉得自己要跟温子霓解释些什么。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温子霓明显有些慌乱，徐声这种商量的口气让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
“大概什么时候走？”
“明天……后天吧！”
“你带湘湘去吗？”
“带着吧，这段时间你在忙，我妈也想看看孩子。”温子霓突然间手足无措。
“我们好好的谈一谈吧，很多事私下解决就好，没必要闹到法庭上。”
徐声说着，抱着孩子率先回到了客厅。
卫生间里，温子霓擦了擦手，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突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一团糟。
走出卫生间，她轻轻吸了口气，再次看着在沙发上玩闹的那对父女，有些恍惚。
徐声见她坐下，暂时把孩子放到了沙发的角落里，把一堆玩具摆到了孩子跟前，才转过身来。
“离婚的诉讼我收到了，其实大可不必这样，你不想让湘湘跟着我，是怕湘湘跟着我遭罪。以前的事，我没法给你解释，再回头去解释也解释不清。有些隔阂已经在心里形成，我现在也只能跟你说声抱歉而已。”
“但道歉解决不了问题，你想离婚我也支持，可离了婚后，受伤害的第一个一定会是湘湘。我希望在孩子的事情上，我们都能理智一些去面对。”
温子霓微微低着头，若不是近日来徐声的转变让她有些松懈，这些话她如何都听不下去。
“我不能没了湘湘，你也不想湘湘长大了要见妈妈还要跑到湘江去。离了婚之后，我会帮你在浦江找一份工作，让你尽快安定下来。到时候湘湘要是想见你，我把她送到你那里住一段时间。”
徐声说得心平气和，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温子霓要是答应，离了婚于温子霓而言未尝不是种解脱。
可他这番心甘情愿的话落到温子霓耳中，却变味了。从结婚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心平气和的商量过一次，他这种商量的语气，似乎面对的是一个外人，而不是曾经穿着婚纱站在他身边的妻子。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温子霓抬起头，看向徐声的目光中，隐隐泛着晶莹。
从结婚到怀孕，从怀胎十月到孩子生下来，再到现在，她已不知道强撑了多少次。每次面对着街坊那种怪异的目光时，她都想逃离这个世界。
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以发泄的口子，她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过那个男人。
“湘湘我会带回湘江，你想要陪在湘湘身边就自己到湘江来。”
面对温子霓冷冰冰的语气，和那双晶莹的双眼，徐声一下子没了脾气。
他侧过身，用旁边的拼图逗了逗孩子，发现孩子没有察觉，才回过头来。
“我这么安排也是为你好，你出身表演系，在浦江发展的空间更大一些，我也能帮上忙。回到湘江，你又要从头开始。再说了，你一个人带着湘湘回去，别人会怎么说？”
“用不着你可怜！”
温子霓猛然起身，一把抱起角落里的孩子，急匆匆走进卧室。
“碰！”
沉重的一声关门声，就好像敲在了徐声的心坎里。
他突然发现，他真不了解温子霓，亦或是不了解女人这种生物。
在客厅独坐了许久，徐声听到卧室里迟迟没有动静，他轻轻起身走向楼下。
在渐渐清醒的那些年里，他也不是没考虑找个人陪着自己。
可那时候他的名声真不好听，合适些的人说他幼稚，不合适却又往他身上凑的，大概也就图他在浦江还有个安稳的地方可以落脚。
曾经，他也觉得凭着花言巧语骗过来的那些女人根本不懂自己。他也一度很嫌弃那些拜金的女人。
这样的想法，导致的就是围在身边的只是几个涉世未深女孩，直到没人再围着自己。
从骨子里来说，他其实有着一颗孤独的灵魂。自父母离开之后便一直漂泊，直到后来去见了女儿才找到归处。
望着漆黑的夜空，他再次体会到了那种让他无所适从的孤单。
……
房间里，温子霓抱着孩子，泪水如断线的珠帘不停往下掉。
她不敢哭出声来，生怕外面的那个男人听见她软弱的声音。
可再次想起刚刚那个男人那副平静的面孔，她就感觉心里被针扎过一般，疼得扭曲。
他就真的只在乎女儿一点都没考虑过自己吗？
他那些话，每一句似乎都只在为女儿考虑。可自己呢，自己在他心里又是什么位置？
她不清楚从何时开始，她又开始在乎那个男人对她的态度。可看到他对离婚的事波澜不惊的样子，温子霓心里就很委屈。
理智来说，徐声的安排确实已经很好了。
可在这两年的婚姻里，她受了太多太多无处发泄的委屈，再联想到徐声那副平静的样子，她才说出了那些赌气的话。
也不知道怎么的，在那一瞬间她就想试试这个男人是不是还在乎着自己。
可感情容不得尝试，否则最后受伤的只是自己。
重重的摸了摸眼泪，她轻轻把孩子放到床上。
拿起床头的镜子，温子霓仔细看着镜子里自己，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竟然还在乎着那个男人。
她突然间有些羡慕在床上爬着的小丫头。
第十七章 《蜗居》开机
温子霓要去湘江，徐声没拦着，况且这也是之前徐声答应她的。
徐声有些弄不懂温子霓的态度，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温子霓走之前给了些钱。
孩子和温子霓突然离开，徐声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好在剧组已经开始了剧本围读，徐声索性一头扎了进去。
“海藻初期的表演，你可以尝试本色出演，初期的海藻就是一个刚进入社会的女孩子，表现出足够的天真单纯就行了。至于后期，你先不慌去琢磨，先演好初期的海藻。”
由于和李恋认识的原因，腾化涛把讲戏的工作交给了徐声。
徐声不清楚陆陆和腾化涛是怎么商量的，等他看到发到演员手里的剧本时，心里不禁有些疑问。
前期的剧本，竟然用的是他改编的那一版。
这样也好，能够在开拍时省去很多临时改词的麻烦。
剧本围读持续了将近一周，剧组也渐渐走向正规。8月18，奥运正如火如荼的进行，《蜗居》低调开机。
“海藻，转身上楼的时候注意机位，上楼的时候快一些。”镜头前，腾化涛反复看了几次，叫停了拍摄。
刚开始的拍摄，在瑞华坊进行，拍得磕磕绊绊不说，很多演员都还没有进入状态。
就海藻在海萍出租屋楼下遇见人在洗澡这一小段，腾化涛已经ng了四次。
再来一次，这次腾化涛一遍走完，没再叫停，可拍完这一段却单独把李恋叫了过去。
“这段先这样，过后再补拍，等下先拍一拍你和海萍的对手戏，把词记牢了。”
李恋点了点头，跟在海青背后走上楼去。
“a”
出租房里，拍的是海藻刚到江州上大学时，和海萍的对手戏。
“姐，你说是喜欢大城市，还是喜欢咱们小城市啊！”
海萍捋了捋被子，钻进被窝，随后侧过身来。
“当然大城市啦，咱们老家那种地方，有什么意思呀？没逛两步就逛到头了，你喜欢哪儿啊？”海青的表演很自然。
“我有点想家，想爸妈了！”可李恋却有些躲躲闪闪。
“没出息的，家有什么好想的呀，你姐在哪儿，你的家就在哪儿！那小时候，你不是我带大的呀，跟我睡一个被窝。连你的家长会，都是我给你开的，想家？”
“可我还想同学和以前的死党啊！”
“咔！”
腾化涛再次叫停，边上的徐声也微微皱着眉头。
“海藻的表情尽量自然一些，想到以前的同学和死党的时候，不要再侧身，转过来看着天花板，还有，眼睛不要乱看，房间里就这么多人，不用担心什么。”
这场戏因为在室内，拍摄现场没有几个人。可李恋的表现还是太青涩了，青涩得找不到机位，和海青对话的时候，眼神一不注意就会乱飘。
“再来一次！”
再一次过后，腾化涛有些安耐不住了。
“说了注意眼神，注意眼神，这是室内近景戏份，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摄像机捕捉。行了，先到这里吧，海藻自己调节一下。”
连续拍了两遍，李恋还是进入不了海藻的状态，腾化涛无奈叫停。
不过这是开机的第一天，腾化涛也没有强求，叫停之后率先走出房间。
每部戏刚开机的时候，总会遇到很多林林总总的问题。
徐声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新人刚开始拍戏的时候，由于对片场的陌生，又没有人领入门，所以看起来才显得很生疏。
“海青姐，麻烦你带一带海藻，她是第一次拍这种戏，刚开始找不到状态。”
徐声想了想，还是跟海青说了一句。
海青进组的时间虽然比张小童晚，但她是腾化涛早就定下来的角色，剧本早就拿到了。而且，海青也不是第一次拍戏，所以进入状态要比李恋自然得多。
“没事，我跟海藻有很多对手戏，我先跟她对几遍词，让她找找状态。”
虽然不清楚徐声和李恋的关系，但海青还是答应了下来。室内近景拍摄，徐声还能站在腾化涛身边，也就意味着他在剧组的身份不低。
李恋投来一个谢谢的眼神。
再次回到片场，这次李恋的表现正常了许多，虽然还没达到腾化涛的预期，但他脸上的表情却舒缓了一些。
“咔，很好，虽然还有些瑕疵，但能达到这种效果已经很不错了。海藻再自己调节一下，拿着剧本多想象一下自己在戏里的场景，不懂的多问问陆陆老师，或者曹敦老师。”
李恋点了点头。
开机第一天，剧组一场戏都没拍，腾化涛只是带人熟悉了整个片场。
可渐渐的，等剧组开始运转起来之后，腾化涛终于见识到徐声的厉害。
“陈哥，你那机位往上一些，室内的光线不要打太亮，这样会影响出租屋的压抑感。”
“演员准备一下，大家提起精神来，a！”
他才是抽身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徐声已经站到了摄像机后，指挥着整个片场动了起来。
“海藻的表情再自然一些，海萍跟上，a。”
“咔，好！”
徐声走到摄像机前，正想看看这一场的效果，发现在腾化涛已经趴在了摄像机前。
“腾导！”
“别急，我先看看！”腾化涛摆了摆手，趴在摄像机前看了一会，才抬起头来，“这一场拍得很不错，你也来看看，没问题的话就下一场吧！”
徐声也上去看了看，与原版比起来没有太大差别。
“应该可以了！”
随着徐声开口，整个片场都松了口气。
场务和摄像又开始腾挪机位布置下一场，腾化涛却把他拉到了一边。
“小徐以前自己拍过戏吧，我看你的样子，不像个新手。”
“我学的就是编导，对这方面也有一定的研究，虽然没怎么拍过，但都会尽量找机会跟组，刚刚手痒忍不住拍了一场。”
徐声只能尽量敷衍，毕竟这事经不起深挖。
“你刚刚拍那一场就做得很好，对了，我听陆陆说你自己写了个电影剧本，还准备找她斧正，写得怎么样了？”
“还差一些逻辑上的东西没有理顺，理顺了我再去找张姐。”
“打算自己拍吗？”
徐声点了点头，“应该会自己拍。”
“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一声。”
腾化涛之所以主动示好，一方面是因为徐声是通过文广的关系进来的，另一方面也和徐声近日来在剧组的表现有关。
徐声能通过文广的关系进入剧组，就代表他在浦江有些一定的影响力。《蜗居》就算有公安部和文广背书，可塞进来的人也没有几个，徐声却是个例外。
而徐声在剧组里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急于表现自己的年轻人。他会及时的提醒自己，也会不知不觉的糅合着剧组某一个部分，让整个剧组运转得更流利。
更重要的是，他好像和剧组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甚至不怎么爱搭理人的纹章，见着他都会跟他打一声招呼。
腾化涛虽然也有着自己的背景，可对于徐声这种人情世故处理得很圆滑又还有背景的人来说，他如何也不会交恶。
“那我就先谢谢腾导了！”
“不用那么客套，你进组可帮了我的大忙，等会你再来几场，要是顺手的话，到时候咱们可以再开一个片场，这样也能加快拍摄进度。”
徐声却摇了摇头，“缓一缓吧，剧组现在也运转正常了，我还正准备找腾导请两天假呢！”
“是有什么事吗？”
“孩子和她妈去湘江老家了，我明天也要过去一趟，没耽搁腾导吧？”
他有些想孩子了，温子霓带着孩子都离开一个星期了，徐声真有些担心她带着孩子一直在湘江待下去。
“要去多久？”
“两三天吧，说不准，我尽快回来，不耽搁剧组的进度。”
“那好，你去吧，回来我们再商量。”
第十八章 叔叔好
作为文广在《蜗居》项目上的监管，杨天来其实没有多少事可做。
剧组里的那些事，他是半吊子出身，只有着粗糙的鉴赏能力。平时他也就坐在办公室里，签个字什么的，至于怎么去拍怎么去演，他完全就是个门外汉。
他本以为从综艺部调到了影视部就能大展拳脚，直到《蜗居》开机他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蜗居》这个项目不用去找导演拉投资，文广只需要投点钱，等《蜗居》开播，他就能凭借主管《蜗居》的项目在影视部站稳脚跟。
徐声给他的这个桃子，摘得太轻松了。
起初他还担心徐声到剧组的目的不纯，可这两天从陆陆腾化涛口中了解下来，杨天来简直大跌眼镜。
徐声还真的在做事，而且备受《蜗居》导演和编剧的好评，回到家他和周霞提起了这件事。
“徐声这两天在剧组表现还不错，陆陆不仅用了徐声改编的剧本，腾导还准备等他回来让他试着掌镜。”
“这么说他是真想做事了，也该找点事做了，天天鬼混成什么样子。你有空的话也帮忙打听打听，也找点事情给周充做，别让他一天都出去鬼混。这人呐，得要有点事做才能养出责任心来。”
“我看看吧，不过你最好和馨馨她外公商量下，我找的差事，老头子不一定看得上眼。”
周霞赏了他一个白眼，“周充愿意做事他们就烧高香了。这事你别管，你把事情找好就行了。对了，你说徐声回来就能掌镜，他去哪了？”
“腾导说他要去湘江接孩子，就给他放了几天假。”
“子霓也去好几天了，也该去接回来了。看来他在剧组里的人缘还不错，说请假就请假了。”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重要的是腾导竟然会让他掌镜。徐声虽然借着文广的关系进了剧组，但腾化涛完全可以不用顾及徐声的面子。可偏偏，《蜗居》不仅用了他改编的剧本不说，腾化涛还准备让他单独掌镜，也就说明他有那样的能力。怪不得当初他在不知道《蜗居》已经投到文广的情况下，就敢胸有成竹的让我去申报。”
“这有什么？”
“跟你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你知道腾化涛是怎么才能掌镜的么？他在燕京的关系不比徐声差，他虽然也是在徐声这个年纪就已经掌镜，可当时那部剧的监制就有他老子。徐声在这个年纪就能够得到一个外人的认可，这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在导演那个圈子里，不到三十岁就能单独掌镜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喘什么喘，又不是你！”周霞没好气赏了个白眼，回过神心里也有些高兴。
她身边，能让丈夫夸两句的人不多。而当这个人正是徐声的时候，她反倒有些好奇。
“浪子回头了么？”
周霞想了想，掏出电话给温子霓打了过去。
……
湘江这座城，对于徐声来说不算陌生。自打第一次来看过女儿之后，他也渐渐的熟悉了这座城市。
可如今，回到十三年前再次踏足这座城，记忆里的轮廓隐隐约约。
女儿曾经上的小学对面，还是一片稍显凌乱的城中村，学校门口的路没有修，坑坑洼洼。虽然是暑假，街边的小贩已经人来人往。
徐声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好多好多的回忆。
女儿孤零零的背着书包，沿着车来车往的街道往尽头走去，路上有同学和她打招呼，她勉强笑着，回过头来扬起两只羊角辫又一步步往前走。
“同学，你认识徐湘吗？”
她以为是坏人，提防的看着跟前胡子拉碴的徐声。
“认识呀，她是我同学。”
“那明天我过来你能帮我认一下吗，我就在学校门口等你。”
“你找徐湘干嘛，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爸爸……的朋友，她爸爸让我来看看她。”
“她爸爸？徐湘有爸爸吗？我怎么不知道。”她眼睛闪烁着，看着跟前胡子拉碴的男人，咬着手指偷偷的打量。
“怎么会没有爸爸呢！”
“反正我没见过，她爸爸怎么自己不过来。”她捋了捋书包的肩带，生闷气一般朝前走去。
徐声三两步追了上去。
“同学，徐湘在学校里的成绩怎么样，她没被人欺负吧？”
“成绩好得很，没人敢欺负她。”
“那就好，你一个人回家吗？怎么没见到你爸妈来接你？”
整条笔直的街道，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独自背着书包散落在街道的各个角落，小女孩的年纪似乎是最小的一个。
“问这干嘛，查户口的呀？”
小学三年级的小女孩，涉猎到的东西已经很广。
“要不，叔叔送送你。”
“用不着，叔叔再见。”小女孩一溜烟跑进了巷子里。
第二天，他老早就来到校门口等着，从上课铃声响起到乌泱泱的学生冲出校门，他都没见着昨天的那个小女孩。
“同学，你认识徐湘吗？”
被他拉着的学生摇了摇头。
他失望的回过头，点起一支烟，坐到校门口雕塑下的花坛边上，眼神空洞。
许久，校门里传来了隐约的对话。
“徐湘同学，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学校都要关门了，怎么还不回家？”
“李老师，我这就回去。”
他回过头，见到校门后的花坛边上串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身影，匆匆忙忙捏紧书包的肩带，一溜烟就从校门里冲了出来，临出校门却刻意绕过了徐声往反方向跑去。
他放下烟，望着那个急匆匆跑开的小女孩，一时间手足无措。
原来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他没有追，也不知道追上去该如何解释。他能做的，就只有在校门口翘首以盼。
“原来你就是徐湘呀！”
“叔叔好。”
自从这一声叔叔开始，女孩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爸。就算后来她知道自己就是她的父亲，可她依然也只会称呼一声叔叔。
“别抽烟了，好难闻的！”
“哦……”他掐灭烟头，突然不知道跟女儿说些什么。
“你想吃肯德基还是必胜客？”
“我回家吃。”
……
记忆里的一幕幕涌现，徐声抬起头，迈步沿着这条破落的街道往前走去。
尽管他知道，到了那个地方有可能会被那个名存实亡的丈母娘用扫帚赶出来，可他却越走越坚定。
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儿再受一点委屈。
第十九章 横眉冷眼丈母娘
接到周霞的电话，温子霓回到老家后轻松的心情一下子有些沉重。
两个人的话题虽然少不了孩子，可今天她在周霞口中听到更多的却是徐声的名字。
“你姐夫说腾导还准备让他掌镜，回头我跟馨馨她外公说一声，让他打个招呼。徐声既然改过来了，不等让他再跟以前一样。”
温子霓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别说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完全继承了徐叔的笔杆子功力，他改编的剧本剧组都直接用上了。他在剧组人缘也不错，所以腾导才准备等他回来让他掌镜。”
“他去哪了？”她心里没来由一紧。
“他没跟你说？”周霞有些疑惑，接着道，“他跟剧组请了几天假，说是要去湘江接孩子，你打电话问问他，看他什么时候到。他跟阿姨见了面不会吵起来吧，等会我打电话跟他说一声，让他注意些。”
“……”温子霓握着电话久久没有回应，直到对面的周霞风风火火把电话挂断。
徐声要来湘江接孩子，的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徐声在剧组要忙上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自己才走几天他便追了过来。
在浦江，她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徐声，才想着回湘江躲一躲清净。徐声突然间的改变，让她很不适应。
握着电话，她突然间有些期待，徐声要来浦江，他知道自己家在哪么？结婚那会，婚礼匆匆忙忙就在浦江办了，徐声连她老家都没到过。
可期待了许久，也没接到徐声的电话，她找出徐声的号码，迟疑了许久还是没有打过去。
她绝不会这样轻易的低头。
第二天，家里人来人往。
弟弟比她争气得多，考上了湘江本地的名牌大学。父母每次见着弟弟的录取通知书，都笑得合不拢嘴。
借着暑假临近开学的时间，才想着要给弟弟办一个简单的升学宴。
可当以前的亲戚朋友逐渐上门，她却发现自己像个外人。
“子霓也回来了呀，孩子都这么大了，叫什么名字？”
“徐湘，湘湘，快叫外婆！”
小丫头只会喊爸爸妈妈，见着人多热闹，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唤个不停。
进门的叔叔婶婶见着小丫头不认生，伸手抱了过去。
“快，叫外婆！”
小丫头站在婶婶的腿上，欢快的蹦跶着。
“哟，湘湘还想下来走路是不是？外婆放你下来。”
拉着小丫头走了一圈，婶婶回到了沙发上。
“湘湘快一岁了吧？”
“还有一个多月就一岁了。”
婶婶突然把声音压低了许多，“你的事情你妈也跟我说过，以前湘湘还小不方便照顾，可现在她都快一岁了，你也该考虑自己的问题了。你条件这么好，不愁嫁不出去，离了婚早点解脱。那徐声根本不是个东西，不管你不说，连孩子也不管。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考虑一下，想好了跟我们商量，离婚的事我们都支持你。回来了啥也不用愁，婶子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温子霓木讷的点了点头，抬头看向窗外。那个男人来到这个家里，会不会被家里这一堆亲戚用扫帚拖把赶出去。
她突然很想见到那样的场面。
……
沿着巷子朝前走，徐声渐渐的熟悉起来。
不管湘江浦江，十三年前城边上的街道小区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女儿经常会偷偷去买的那家甜筒店面，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开门营业。
可徐声却停下了脚步。
他经常站在巷子的甜筒店门口，看着女儿飞一般的跑进小区。然而每次他想跟着的时候，女儿都赌气的站在了小区门口。
不得已，他只能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女儿跑进小区里。女儿似乎怕他这个不受那家人待见的父亲上门，会被外婆和舅舅赶出来。
徐声愣了愣，站在小区门口伫足片刻，抬脚走进小区。
他不清楚温子霓家到底是哪一栋，不过她弟弟刚考上大学，应该能问得出来。
这是片不算新潮的步梯房小区，临近中午的时间人来人往。
“大哥，请问下温良家住哪一栋？”
“温良？不知道。”保安大哥摇了摇头，转头问了问身边的同伴，“我们这小区里有姓温的吗？”
“7栋那边好像有一户，我也不太清楚。”
“7栋在那边吗？”
保安点了点头，徐声才沿着7栋的方向往前走去。
才到楼下，他便见着好几个十七八岁的男生从楼道里冲了出来。
“还是你们在湘江好，能经常聚，我和刘跃一个在浦江一个在燕京，想要见个面都只能等寒暑假才有时间。”
“老曹你怎么还没去学校就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你那副忧郁劲，在大学里可没多大用处。”
“得了吧，别以为你去了燕京就嘚瑟，温良可还比你高几分呢！”
“我也正纳闷呢，温良那成绩，上交复旦是有点悬，可除了这两浦江哪所学校不是任他选。他之前都还说想去上交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间就留在了湘江。”
……
徐声听出了个大概，立马上前。
“同学，温良家是在这里吧！”
正聊着的几个男生你看我我看你，走在后面的刘跃突然扯开嗓子，“温小二，你家有亲戚来了。”
楼道里急匆匆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还有些说话声。
不一会，楼梯口冲出来一个壮小伙。壮小伙打量了一圈，没见着熟人，冲着那帮同学骂骂咧咧。
“刘跃你再喊我温小二，信不信我扁你。”
“没长眼睛呀，你家亲戚还杵这儿呢！”见着徐声年纪不大，这几个男生开启玩笑来没大没小。
温良这才把目光落到一边的徐声身上。
照片他见过，可没见过真人的他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
“我是湘湘她爸爸！”
壮小伙突然间目瞪口呆，这个传闻中的姐夫他虽没见过，可关于姐夫的事却没少听说。
母亲每次接到姐姐的电话，刚挂掉就会连着两三天的念叨，有时候听得过分了，他甚至想拎着厨房里的菜刀杀到浦江去。
他愣了下，眼色渐渐沉下来，扫了眼旁边同学之后，才道，“我先上去说一声。”
今天是他的升学宴，亲戚朋友同学老师都在，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徐声抿了抿嘴，想起自己曾经差点被这小子一脚撂倒在巷子里，不由得退了半步。
跟这群半大小子讲不了道理。
温良上楼，扫了眼满屋子欢笑的亲戚，发现姐姐在另一边正和婶子聊的正欢，不好去打扰。
回过头来，正好见着刚和自己老师聊得意犹未尽的母亲。
他匆匆走上前去，压低了声线。
“妈，姐……湘湘她爸爸来了，就在楼下。”
“谁？”
“湘湘她爸爸！”
满脸笑意的周光萍骤然面色一变，横眉冷眼，“他来做什么？”
她声音有些大，整个屋子的人都循声望了过来。
“我先下去看看！”周光萍突然意识到不能在这种场合发飙，立马匆匆跑下楼去。
沙发角落里聊的正欢的温子霓似乎瞧出了苗头，也立马起身追了出去。
第二十章 通情达理老岳父
见着母亲横眉冷眼冲下楼去，温子霓心里不禁担心起来。
当初她在产房待产时，母亲一个人从湘江千里迢迢赶往浦江，到火车站的时候举目无相识。她给徐声打电话让他去接，他只是说了一句“我没空”就挂掉了电话。
她再打的时候，徐声就关掉了手机。
后来母亲打车遇到黑出租，硬是被司机带着绕了大半个浦江，中午到的车站，去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母亲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在医院里破口大骂，却根本没有人听。
孩子生下来，她在医院的时候徐声没去看过一眼。母亲住到家里说了他两句，他就摔门而去，连续许久都未曾归家……
想起那些过往，温子霓咬牙切齿，母亲更是对这个女婿恨之入骨，孩子刚满月就连忙催着自己离婚。
那时候，她想着找个机会好好的跟徐声谈一谈。
可当时整天沉溺于灯红酒绿的徐声根本没给她任何机会，处处躲着她。
她不知道，当母亲见到那个男人杵在楼下的时候，会愤怒到怎样的地步。
“你来做什么？”周光萍冷着脸，双眼盯着徐声，那犀利的眼神，似乎想要将他生吞活剥。
尽管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尽管周霞在电话里再三叮嘱，但当徐声看到周光萍这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还是想要逃避。
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我就是来看看湘湘！”
“看湘湘？你眼里有孩子吗？”周光萍再也按耐不住，咆哮出来。
“妈？”温子霓连忙拉住了母亲。
温良的一帮同学，在另一边目瞪口呆。
徐声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知道说什么弥补不了自己对这个家庭的伤害。
杵在原地，他呆呆看着跟前横眉冷眼的周光萍和眼眶泛红的温子霓，觉得自己就像个罪人。
“咳咳！”
楼道里走出一个男人，高高瘦瘦，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衬衫。
“今天是温良的升学宴，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都回去。”
温良那帮同学你看我我看你走向小区的角落，跟着男人下楼来的婶婶拉住了周光萍和温子霓母女，劝慰了几句，周光萍才心有不甘的转身走进楼道里。
楼下只留下了这对翁婿和躲在楼道里的温良。
“叔叔！”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温学民意外的看着他那副犯错孩子的模样，不知觉有些触动。
“你不该来的！”
“我只是想来看看湘湘！”
“那子霓呢？”
他深深吸了口气，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温子霓于他而言，或许可有可无。可他于温子霓呢？
这辈子上辈子他对温子霓造成的伤害，难道就能凭着一本离婚证烟消云散吗？
对不起有几斤几两，能压住一辈子的悔恨？
他低着头，无言以对。
温学民看着跟前的身影，轻轻舒了口气。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烟来，抽了一支递给徐声，随后又抽出一支自己点上。
温学民深深的吸了一口，就站在原地，等着徐声的回应。
徐声接过烟来熟悉又陌生夹食指和中指的中间，正准备往嘴里塞，可颤抖的手却没拿住。
烟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可躬下的身子却僵在了原地。
他本以为，他已经鼓足了勇气来面对这个家庭，他本以为，他能够承受得了这个家庭的暴雨狂风。
可当他见着这些偶尔会出现在梦境里的人时，心间提起的那口气却再次被抽空。
他没去捡烟，只是冲着温学民的方向深深的躬了躬身子，随后转身。
“等等！”可他才没走两步，就被温学民叫住了。
“今天是温良的升学宴，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走！”
他刚迈开的步子，突然间怎么也迈不动。身后那个声音，像极了记忆里那个每次批评完自己，却又总会安慰好几句的那样沧桑。
“谢谢叔叔！”
他抽了抽鼻子，刚转过去的身子再次转了过来，低着头，微微跟在那个单薄身影的背后。
收拾着情绪，他一步步踩着楼道往上走，心里突然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家庭。
客厅里，温子霓见着跟在父亲身后走进来的那个身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客厅里的每个人，都神色各异的望向跟在温学民身后的身影。
“家里有很多客人，自己找地方坐！”
徐声点了点头，看到在沙发边缘咿咿呀呀的小丫头，迈步走了过去。
温学民打量了一圈，没见着周光萍，让温良招呼着客人，沿着过道走进了房间里。
暂时平静了的空气再次恢复喧嚣，不时有人好奇的瞟向角落里低声玩闹的那对父女。
徐声没在意，他只安静的拉着小丫头，任由小丫头牵着他的手指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走来走去。
好一会，温学民才领着周光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酒店那边来电话了，咱们过去边吃边聊。”
被突如其来的徐声打扰，一家人的兴致都不怎么高，周光萍还是一副横眉冷眼的样子，从不去看角落里的徐声一眼。
徐声等了片刻，等屋子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之后，才抱着小丫头缓缓的跟在最后。
到了楼下，他见着就在不远处的温良，摸了摸口袋，轻轻的唤了一声。
“拿着！”他把老早就准备在口袋里的红包递了过去。
“我不能要！”温良没有伸手，冷言冷语。
“不管以后我跟你姐怎么样，但至少现在我还算你姐夫！”
他把红包塞到温良怀里，抱着孩子跟在人群的末尾。
温子霓跟在人群里，眼角不时的往后瞟，尽管身边的叔叔婶婶表姐表妹也没在谈论任何关于徐声的话题，可她勉强应付着的笑容多少有些尴尬。
她不知道父亲和徐声说了什么，更没想到徐声能够有勇气跟着父亲走进那个家。
她一度因为没有勇气来面对这个家，所以一直期盼着徐声回头，直到徐声的表现让她失望到了谷底，她才说出离婚那两个字。
客厅里，看着徐声在那些好奇的目光中还能陪着女儿安安静静的玩闹，她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既然犯错的那个人都有勇气来面对，她作为一个受害者再去在乎别人的眼光已经没有意义。
到了酒店，她在门口停留了片刻，等到最后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走了进来，才微微靠前。
“你跟温良的同学一起坐吧！”她想着，面对一帮学生，总比面对其他的客人要轻松一些。
“谢谢，对了，湘湘中午吃东西没，奶粉你带了吗？”对温子霓，他还是有些亲近不来。
“酒席有瘦肉粥，等下我再喂她一些。”
“你忙你的，我来吧！”他抱着孩子朝温良那帮同学走去。
温子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真的变了。
不再是不羁，而是洒脱！
第二十一章 六耳猕猴
早先来到酒店的几个同学原本聊的很嗨，可自从徐声抱着孩子落座后，这几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饭菜上来，徐声管服务员要来了勺子，给小丫头添了一碗粥之后，看着有些畏手畏脚的几人，笑了笑。
“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高中都毕业了，该吃吃，该喝喝，下次碰面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几人中偏开朗的刘跃端起啤酒，“姐夫要不要也跟我们喝点？”
“我带孩子，就不喝了。你们几个这么喝也不尽兴，把温良也拉过来，他的升学宴，怎么也得灌醉了才作数。”他对那小子当初的那一脚总有些念念不忘。
“姐夫说的是，等他先敬一圈，我去把他拉过来。”
打开了话茬，几人也没再那么含蓄，开始在饭桌上你来我往，像极了青春。
徐声则用勺子舀着粥，慢悠悠往小丫头嘴里送。
“湘湘饿不饿呀，来，张嘴！”
“啊吧，爸爸！”
“湘湘真乖，再吃一口。”
另一边，周光萍招呼完客人落座，回到座位上时，看见温子霓勉强笑着在应付身边的亲戚，却没见着孩子。
“湘湘呢？”
“她爸爸带着！”
“他能带？”她抬眼朝着那个她刻意避讳的方向看去，却见着了另一副景象。
那个她恨之入骨的人，左手护着孩子坐在腿上，右手正舀着碗里的粥，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才小心翼翼的往小丫头嘴里送。
小丫头每吃一口，他就会温声软语的安慰或鼓励，不时还用卫生纸擦着小丫头的嘴角。小丫头则坐在他腿上一蹦一蹦，欢快的拍着小手。
“湘湘愿意跟他？”周光萍突然感觉像丢了什么东西。
“他最近都这样的。”
周光萍回过头，认真的盯着女儿，却发现女儿正回避着自己的目光。
她没在问，她知道此时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至于温学民则要看开得多，看到徐声能和小丫头相处得那么和谐，他心里更多的是欣慰。
女儿与徐声的婚姻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坏的结果他都有过考虑。
徐声敢走进这个家，需要的勇气和决心是常人难以体会的，他鞠躬回头的那个瞬间，就已经代表徐声已经认了这个错，而且不奢求任何人原谅。
可温学民还是打开了这个缺口，犯了错的人，原谅代表不了什么，温学民也没想过这么轻易就原谅徐声。不过他却想看看徐声有多大的决心去改变。
与印象里相比，眼前的徐声的确让他心里有些松懈。这完全就像两个人，他对小丫头的宠溺与关爱，根本不像个不负责任的人。给温良的红包，也不像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他甚至还在女儿身上看到了不该有的余情，如果徐声真有心去改，开一个口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唯独，温学民看不清他对女儿的态度。
酒席继续着，喝疯了的几个男生开始挽起袖子。喝了两杯下肚就面红耳赤的温良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开始和他的几个同学拼起酒来。
徐声喂完了小丫头，自己没吃两口，见饭桌上有些闹腾，抱着小丫头暂时回避到一边。
眼下的情景，带着小丫头回浦江，似乎有些不可能了。可就这样放任着温子霓带着孩子在湘江也不是个办法。
来湘江，他似乎欠了许多考虑，如果真和温子霓离婚，从道理或是情理上，女儿离开他的可能都要更大。
而温子霓的态度，也不太愿意配合。温子霓敢回来面对家里的这些亲朋，还能在饭桌前硬撑着欢笑，就代表了她有带孩子回湘江的决心。
那个女人为了孩子，已经放下了尊严。
徐声仔细的看着小丫头，一时间有些头疼。
酒席渐渐散了，三三两两走出酒店。升学宴的排场一般，也就四五桌人，除了还在欢闹的温良那帮同学，其他的饭桌上都散得七七八八了。
温学民与周光萍笑意盈盈的站在酒店门口相送，徐声抬眼看去却突然间愣了愣。
酒店门口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青年人，看着三十左右的样子，正在和温学民周光萍打着招呼。
他有些腼腆，戴着一副眼镜看着很斯文，打完招呼后就站到周光萍跟前的中年妇女身后，看着妇女与周光萍说笑。
徐声微微皱了皱眉，记忆里他曾多次见过这个男人。
不管接送女儿也好，还是在与温家人的相处里，他记忆里都有着这个人的影子。
他一度以为这个人跟温家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所以才会偶尔接送女儿。
现在看来，不像！
酒店玻璃门外，青年一直很腼腆，妇女与周光萍说笑时也从不插话。周光萍寥寥夸了两句，便一直和妇女说笑，看样子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青年。
徐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女儿从不让自己和这个青年有任何接触，也从未告诉自己这个人是谁。
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他和温子霓离婚后，闯进温子霓与女儿生活里的那只六耳猕猴。
他盯着玻璃门外的身影，没来由有些烦躁。
空着的手，轻轻握紧却又松开，随后把小丫头轻轻揽进怀里，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抢走。
“湘湘吃了多少，要不要再给她冲瓶奶？”
温子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吃了大半碗，应该不用了！”
“湘湘真乖，吃了那么多。”温子霓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发现小丫头有些挣扎。
“你松开些，天气热，这样抱着湘湘不太舒服。”
徐声回过神来，轻轻把小丫头托在手掌里。
“唔，都怪爸爸不好！”
他亲了口小丫头红彤彤的脸蛋，随后叫住了将要走开的温子霓。
“那人是谁？”
温子霓一头雾水的看向玻璃门外，“那是我妈她们厂里的主任，代表厂里过来的！”
“我说那个男的！”
温子霓摇了摇头，“不认识！”
“以后离他远点！”
温子霓一头雾水，再次抬眼看向玻璃门外，却发现门口的人已经转身走开。
再回头时，徐声已经把小丫头放了下来，在一边安静的玩闹。
第二十二章 不会逃避问题的男人
酒席持续许久，亲朋逐渐散了之后，只剩下温良那一帮同学。
小丫头一天都没个清净时间，徐声牵着她走了一会，小丫头就有些闹了。
他知道小丫头困了，抱在怀里安慰了几句，小丫头便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酒席散尽，温子霓走过来问他是不是要跟着回去，徐声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你抱湘湘回去吧，我后天才回去，明天再来带她出去玩一下。”
态度做到了，也不必急于去表现什么，有没有表现的必要还是两说。只是，他还是没勇气问温子霓会不会回浦江。
周光萍留在酒店收拾残局，似乎有回避徐声的意思。徐声把孩子抱到了温良家楼下，交给温子霓后便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温学民都离得老远。上了楼后，等温子霓放下孩子，他才开口叫住了女儿。
“你和徐声是怎么回事？”
温子霓知道迟早都要面对父母这一关，叔叔婶婶她还能勉强应付，可在父母面前她却迟疑了。
“我已经提起了离婚诉讼，年底开庭。”
温学民微微皱起眉头，“你提的？”
温子霓点了点头。
“他是什么态度？”
“离婚的事他答应了，可他要争湘湘的抚养权。”
温学民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支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你怎么想的？”
“湘湘我不会让的，要不然我就不会提起诉讼了。”
“那是以前的徐声，可现在呢？”
温学民的话一针见血。
温子霓愕然的抬起头，看着父亲那沧桑的面容，一时间不敢相信这是从父亲口中说出来的话。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温学民的话不再那么直接。
温子霓却突然想起他那天刚从卫生间冲出来，就去沙发上抱孩子的场景。
“一个月前吧，那天本来说好了要去办离婚，临去民政局的时候他就反悔了。”
温学民背靠着沙发，仔细打量着女儿，“既然年底才开庭，那就缓缓吧，你怎么选择，爸不干扰。但是如果他只想争湘湘的抚养权，那就让他以后别再来看湘湘。他是变了，最起码能带得好湘湘，但不代表我和你妈会因为他的一次低头就认可他。他要见湘湘，至少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爸！”温子霓微红着眼，沉声叫了一声之后便没了下文。她的心思早已被父亲看透，再强行解释已经没了必要。
“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他做错了他就该还，湘湘的事情你也没必要让步。否则我和你妈心里那道坎永远都过不去，你妈每次跟我说起那些事，我都恨不得一枪毙了那畜生。可你既然愿意给他机会，他又是湘湘的父亲，所以我在楼下的时候才给他开了那个口子，否则早让他滚蛋了。”
“可他要是不改过来，就早点离婚吧！”
温学民的态度很明确，他必须得看到徐声的诚意才愿放手。尽管今天的徐声已经足够让他大跌眼镜，可这远远不够。
女儿刚毕业就义无反顾要嫁给他，从结婚到现在，受的委屈和冷眼不是一次低头就能原谅的。
然而对于心防已经松懈的温子霓来说，她对徐声的要求却没有父亲那么严苛。
徐声近日来的变化她看在眼里，烟不抽了，酒不沾了，一到家就钻进库房里捣鼓着那台笔记本电脑。
最重要的是，他会为了女儿去育婴机构报名，买一堆的书和玩具来哄女儿开心，喂饭换尿布也从未有过一点的厌烦。
她无数次在心里期待着徐声改变，梦里也无数次遇到那个变好后的徐声。哪怕徐声只要有一丁点的改变，她都会轻易的撕开心防。
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徐声带给她的，如果徐声一如既往，根本没有人能把她深渊里拉出来。纵使离婚，她也只能在深渊里仰望。
可她从来没想过徐声会突然变得那么彻底，甚至变成了她从不敢奢望的模样。
周霞打电话说徐声要来，她第一时间是高兴而不是拒绝。
弟弟拉着母亲冲下楼去，她第一反应是担心而不是解气。
见着那个男人跟着父亲走进家里，随后坐到沙发的角落里若无其事的逗着孩子，吸引走了家里所有怪异的目光，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好轻松好轻松。
徐声的改变是可喜的，可同样，徐声的这种变化也让她觉得陌生。
她不清楚徐声的这种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徐声的这种改变已经颠覆了她印象里的认知。
不再像在学校里那班锋芒毕露，也不像他父母刚离世时抱着她哭诉的那个可怜的男孩。
角落里的他，只在乎跟前的孩子，从不抬头看一眼那些形形色色的亲朋。
这不再是个男孩，而是一个已经长大了的男人。
男人进来撑起了她头顶疑云。
可她却自己在男人心里的分量，如父亲所言，徐声得拿出诚意来。不光是对孩子的诚意，还得有对她的诚意才行。
面对这个陌生的徐声，她看不清楚自己在他心中位置，所以她才会想着尽快的离开浦江。
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仅有的那点尊严也会丢掉。
温子霓没反驳，木讷的点了点头。
要是自己连那点最后的尊严都没有了，临了还要去摇尾乞怜，那自己在徐声面前就真的活成了笑话。
“谢谢爸！”
温学民笑着掐灭烟头，“就算他真的拿出了诚意，我说了也不算，得你妈开口才行。他做的那些混账事，你妈听说一次便哭一次，你要是有温良一半听话，我和你妈也就省心了。”
“那我以后都听你们的！”温子霓满口答应。
温学民抬头扫了女儿一眼，心里却暗自摇头。
自家女儿的性子，他又怎么不了解呢？
当初她与徐声的婚姻，一家人极力反对，可女儿却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义无反顾的把户口本偷了去。
婚礼匆匆忙忙，他第一眼见着徐声就觉得有些不着调。
女儿这两年的经历应验了他当初的直觉有多么准。
不过时至今日再见到徐声时，他却看到了许多原本在徐声身上没有的东西。
那不再是个会逃避问题的男人。
第二十三章 荒诞的剧本
在湘江待了两天，徐声带着小丫头去了一趟游乐场，顺带给小丫头买了不少东西，第三天下午便赶回了浦江。
温家楼下，徐声抱着下丫头，恋恋不舍。
“湘湘，跟爸爸拜拜！”
“啊吧…爸爸……”小丫头揪着他的大鼻子，奶声奶气的叫唤着。
徐声蹭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蛋，久久不愿松开。温子霓站在一边，没来由有些羡慕他怀里的女儿。
“对了，这卡上我存了些钱，你带着湘湘在这边，处处都要用钱，先拿着，密码是湘湘的生日。”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温子霓，还是不知道怎么跟她提让她回浦江的事。
“不用了，上次的都没花完。”
她总是期待着徐声会开口说一些关于自己的话题。
“拿着吧，你自己要买什么也方便些。我爸他们留下的那些，我准备拿一部分出来投进工作室里，到时候再折成股份交给你。”
父母离开之后给家里留下了不少钱，有车祸的赔偿，也有他们的这些年的储蓄。不过上辈子的徐声直到他重生之前都没动过那笔钱。
那时候他也想找个借口把钱给温子霓母女，可他始终没有勇气来面对温家人。
“我又没参与，我要股份做什么？”她赏了徐声一个白眼。
徐声仓促间有些惊愕，他想不通往日里一脸冷漠的温子霓怎么会是这副面孔。
“那些钱本就是就给湘湘和你的，你留着至少能保障生活。”
这似乎像是在交代离婚之后的事情，温子霓心里突然一紧。
“哦，对了，李恋和晓婷过段时间想要来家里看湘湘。”他突然找到了个让温子霓回浦江的蹩脚借口。
“过几天吧，回去了我自己联系他们。”
“回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你带着湘湘不方便，我到机场去接你们。”
她终于体会到了一丝温暖，这个男人不再像以前那么冷漠。
……
回到浦江，再次面对着空荡荡的库房，徐声难免觉得孤独。
先从头到尾收拾一遍那些好久没洗的衣服，然后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回到库房里，面对着电脑，徐声思绪起伏。
面对温家人，他始终没鼓足勇气，特别是当温学民问他该怎么面对温子霓的时候。
如果没有女儿，温子霓于他而言，或许真的跟灯红酒绿那些年里遇到的那些女人一般。
前世今生，从头到尾，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女人。
偏偏因为有了女儿，温子霓成了最不能忽视的那一个。
所以面对着电脑，他准备以一种荒诞的方式来完成《盗梦空间》的剧本。
第一镜：
地点：咖啡厅吧台！
徐砚：“你好，请给我来一个中杯的拿铁。”
服务员：“您要的是这个吗？”
徐砚：“这个中杯！”
服务员：“对不起，先生，这个是大杯，这个才是中杯。”
徐砚：“你这儿不是大中小三个杯子吗？我要这个中杯。”
服务员：“对不起先生，这个是大杯，这才是中杯，中杯、大杯、特大杯。”
徐砚：“我不管你们怎么叫，我就要这三个杯子里的中杯。”
服务员：“对不起先生，这个是大杯，这个才是中杯。”
徐砚给了自己一耳光。
旁边的胖子吕舟冲上来一把拦住：“老徐，你疯了。”
徐砚：“我没疯，是这狗曰的服务员价值观有问题，明明三个杯子，他偏说那是中杯。”
吕舟：“理她做什么，一个新来的服务员，先坐下，我去帮你点。”
徐砚：“还点个毛，不喝了，什么破咖啡，等关门了不到门口来撒泡尿老子不姓徐。”
骂骂咧咧路过吧台。
服务员：“先生，你这样我可以告你扰乱公共治安。”
徐砚：“信不信我把你店砸了！”
服务员推特写，无视。
吕舟推着徐砚走出咖啡厅。
吕舟：“我朋友心情不好，别在意。”
徐砚：“别拉我，我心情好得很，今天我非得把这店砸了……”
徐砚是父亲给取的名字，笔墨纸砚，寓意学习用功。后来母亲觉得这个字音通艳和燕，有些娘气，改成了徐声。
周充则是个胖子。
之所以选择罗永浩的这个经典场面，徐声觉得这个场面够荒诞。
当两种不同的认知碰撞在一起，逻辑上的错乱会让第三视觉的观众啼笑皆非。
优质的剧本，不仅要考虑角色的塑造，更要考虑观众的感官。
所以当第二境回归角色塑造，则变成了吕舟拖着徐砚走出咖啡厅，在街角遇到一个重组家庭的故事。
孩子面对着不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后爸，表现出了顺从和渴望，表现出了不干和叛逆。
而第三境来到酒吧的时候，徐砚面对陌生女孩的搭讪，心不在焉。就可以沿着《爱情公寓》版盗梦空间的剧情，引入筑梦师的角色。
理清了思路，徐声十指联动。他这个版本的《盗梦空间》，脱离了原版盗梦空间的剧情，《爱情公寓》版的盗梦空间他也只保留了那只戴眼镜的六耳猕猴。
三重梦境再加上《盗梦空间》的体系引入，剧情已经足够紧凑。
但这是一个离婚家庭的故事，更多体现的是离婚家庭对孩子的伤害，更多体现的是他对女儿的亏欠。
所以，他把记忆里在学校门口遇到女儿的场景写了进去。也把周光萍千里迢迢赶赴浦江照顾温子霓写了进去。
离婚，温子霓带着孩子冷漠的离开浦江。记忆里有的东西，他尽量安排进剧情里，借助着《盗梦空间》强大的体系，剧本的画面感也显得没那么突兀。
他还想写更多，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不了解离婚家庭的孩子是怎么样的，那些孩子会用怎样的对话来表现自己的顺从渴望，又是怎样的不干及渴望。
还有，那个他不了解的女人他又该怎样刻画，该怎样面对？
还有，他突然不知道这个故事该以一个怎样的方式来收尾。
照着吕子乔跳楼的方式不是不可以，但他缺少一个刺激主角跳楼的点。
想到柯布似梦非梦的结局，他突然不清楚自己的重生是梦还是现实。
第二十四章 妖孽从何而来
《蜗居》剧组，徐声回归后并没能立马掌镜，整个剧组的运行刚刚进入正轨，再开片场会显得捉襟见肘。
腾化涛并不是快枪手，整个剧组目前也只有两个片场，所以徐声回来，腾化涛只是暂时让他试试而已。
在徐声没展现出足够的能力之前，他不会轻易让徐声掌镜。
好在，经过刚开始这段时间的磨合，剧组的很多演员都已经进入状态。
“a！”
还是瑞华坊片场，这一场拍的是海萍回老家看孩子回来之后，决心要买房的那一段。
瑞华坊的剧情会先拍完，剧组才能把这边的人手腾挪出来。
至于另一个片场，则由腾化涛手下的一个副导演领着张小童去拍宋思明的戏份。
海青的演技远还没有后来那么自然纯青，面对着在浦江话剧中心锤炼多年的郝坪，显得有些青涩。
苏淳的角色原本定的是周野茫，也就是李雪剑版《水浒传》中的林冲，可试镜过后腾化涛觉得年龄不符，才换成了年轻些的郝坪。
郝坪其实不年轻，已经到了快四十的年纪，出道没多久就进了话剧中心。在话剧中心磨炼这么多年，郝坪对自己的表演有着独特的理解方式。
原版中的苏淳，就是一个没主见的软男，事事由着海萍做主。海萍让他张口管家里要钱买房，他也只是三缄其口的纠结。
这一段处理不好，苏淳的角色就成了一个没立场的边缘人。
不过郝坪的处理方式和很多人不一样，他把自己的难处都写在了脸上。
“四万、四万！”
郝坪脸上的那种纠结与无奈，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个居家男人该有的那种责任感。但这种责任感在面对生活的时候，再次被现实蹂躏粉碎。
“推特写……”
“咔……过了，下一段！郝坪老师表现得很不错，海青姐等下注意收一收情绪。”
郝坪听着那个声音，总感觉有些熟悉。
他抬头看向摄像机后那个指挥着整个片场的人影，不知觉的皱了皱眉头。
“演员就位，a！”
郝坪愣了愣神，慢了一拍。
“咔，苏淳注意机位！”
郝坪回过神来，立马做了个道歉的手势，收回心思。
连续拍了好几场，片场都没出现其他的纰漏。
“咔，过了！大家先休息几分钟，演员抓紧时间熟悉台词。”
连续的几场拍摄，让片场的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听到这一声休息，都不由松了口气。
腾化涛趴在摄像机前，反复看着徐声刚掌镜的这几幕。
徐声拍得太快了，刚刚的那几场戏，徐声只花了一个小时左右。然而在他的规划里，那却是片场半天的日程。
可他在摄像机前反复琢磨了许久，竟然没有找到任何的瑕疵。
镜头里的那些片段，已经很好的将剧本诠释出来。就算他自己来拍，也不一定能拍得有徐声这么好。
徐声好像对剧本的每一个场景都很熟悉，剧组拟定好的拍摄计划，徐声只扫了一眼就能直接上手。
他对每一个场景的布景，道具的摆设还有演员的走位等等，每一次都是一步到位。
只要演员发挥得好，他也基本都是一镜到底。拍戏的过程中，他很多时候都要等演员垮掉之后才喊咔。
然而咔掉之后演员的走位复拍，徐声也指挥得游刃有余，拍好的部分有那些能用那些不能用，在他脑海里就像被剪过一般，补拍的戏份从不多余，也不会丢了剧本里的每一处细节。
他脑海里，就像有着剪切好的成片一般，要不然根本拍不了这么快。
难怪他会有底气自己改编《蜗居》剧本，难道这才是一个吃透了剧本的导演才应该有的模样？
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孽？
腾化涛心里有些疑惑，然而这种疑惑却被走上前来的郝坪解开。
“你是徐声？”趁着片场休息的片刻，郝坪疑惑着走上前来。
“郝坪老师！”徐声冲着郝坪微微点头。
郝坪展颜一笑，“没想到还真的是你，以前你到话剧中心去玩的时候，还是个学生吧？”
“没想到郝坪老师还记得。”徐声笑道。
“叫什么老师，不建议叫我一声郝哥就行了，徐主任就是我们的老师，你再叫我老师岂不是乱了辈分？”
腾化涛伸长了耳朵，他一直对徐声的身份很好奇，能借着文广的关系进到剧组，很多隐晦的东西他很难打听。
可若是剧组里的演员认识徐声，那就不一样了。可听着这二人的对话，他却微微的皱起眉头。
郝坪来自浦江话剧中心，他口中的徐主任应该就是徐声的长辈了。剧组里，称呼年纪稍长的演员一声老师很常见，可郝坪却拒绝了。
郝坪比徐声要大上一轮还要多，眼下却推拒着那一声老师不敢自居。
而他口中的徐主任，似乎对整个浦江话剧院有着深远的影响。
“各论各的，郝坪老师不用在意。”
“那可不行，我这回去要是被周老师奚老师他们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没有徐主任的努力，咱们话剧院哪来现在的规模。”
徐声不由陷入了回忆，父亲刚进浦江话剧院的时候，话剧院也就只有一个专门用来作文艺汇演的剧场。那时候他经常会去话剧院玩，很多话剧中心的老人都认识他。
而郝坪口中的奚老师，正是父母多年的同事，关系莫逆。他年幼时，没少被抱过。
后来父亲调到了文体，他也渐渐长大，才少了联系。可母亲和那位奚老师的关系一直都很要好。
“那咱们各论各的，我喊了你别不理我就行。”徐声试着把话题从父母身上挪开。
“哪能，在这里你可是掌镜的导演，我横竖还不是得由你安排？”
“别，腾导还在这呢，我就是手痒试试手。”
听到话题挪到自己身上，腾化涛也抬起头来。
“差不多了，等会把今天的戏份拍完，我就去筹备人手，过两天给你重开一个片场。对了，小徐你这快枪手的本事从哪里学来的，拍得快不说，演员表现也很好。郝坪老师他们连续拍这几场，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你要不也教我两手，这样咱们《蜗居》的进度至少能快上一倍。”
郝坪指了指角落里不停翻着台词的海青，接道，“腾导不说我还没感觉，之前我拍其他的戏份，从没感觉到紧迫，可你刚来拍几场，就让海青有些吃不消了。跟徐主任当时带我们排话剧的时候，有得一比。”
徐声笑了笑，“这也是郝坪老师你们的支持，这种速度，要是遇上我那个同学李恋，恐怕就行不通了？”
徐声不说还不要紧，一说起来腾化涛就有些尴尬。
“早知道当时选那个赵丽影就好了，李恋虽然也不错，但还是少了股拼劲。”
关系户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徐声意识到这种话在剧组里说不太合适，连忙海口。
“也没关系，到时候让郝坪老师和海青姐他们带一带，状态起来了也就快了。新人嘛，还不是磨炼出来的。”
“我看你就不是！”腾化涛意味深长。
第二十五章 不做文抄公
腾化涛当然学不来徐声快枪手一般的速度，这是属于重生者的专利！
看过原版，只要照着原版的场景去布置，安排起来就会省去很多麻烦，不会再像需要琢磨场景的腾化涛一般要考虑诸多的问题。
而且，看过原版，不时会发掘原版中的不合理与漏洞，布置好之后还能两相对比，及时纠正。
只要演员发挥正常，徐声敢保证自己拍出来的部分，绝对要比原版的《蜗居》更流畅。
导演于一个剧组的作用，最重要的在于能否合理的统筹好整个剧组，徐声显然不是那样的导演。
他没有腾化涛长袖善舞般的游走于各个投资方之间的那种能力。但他尊重镜头，尊重演员，更尊重每一个来之不易的剧本。
所以在片场里，他不管对待演员或者剧组的工作人员，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去沟通，而不是大骂一通就挥手离开，留给剧组其他人一堆麻烦。
“海青姐，是台词没记好吗？”
他拍得快，压力最大的就是演员。很多时候，演员的状态没调整到位，拍摄出来的东西很难达标。
《蜗居》台词虽然不复杂，但很多。《蜗居》里的对话很多都是家长里短，偏偏家长里短的台词汇集成文字要记下来，就增加了难度。
按照腾化涛的拍摄计划，一天时间绰绰有余。可再次开拍，徐声却连续拍了一个小时都没有停下来。
“没问题，等我再看看！”海青尴尬的应了一句。
徐声点了点头，来到镜头前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索性推翻了重拍。
“摄像机归位，海青姐准备好说一声。”
一边的腾化涛皱了皱眉，“你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徐声确实太快了，一整天的拍摄计划，徐声两个小时就干完了，难道干完了给剧组放假？
他从未驾驭过如此着急忙慌的剧组，但徐声却游刃有余，井然有序。每一个人该做什么，每一个人不该做什么徐声好像都记在心里，突然间出现的凌乱，还是因为演员没记住台词。
腾化涛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在片场的驾驭上，竟然比不上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人。
“不算快，如果都是话剧中心老戏骨，一天一集不在话下。”
浦江话剧中心那波老人徐声当然有了解，那是一帮排戏能排到深更半夜的戏痴。
“你这速度，圈里怕是没人能跟得上。”
徐声摇了摇头，“香江的王金导演，一个星期能出一部电影！”
“人家那是名导……”腾化涛的底气有些不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露怯了。
徐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拍完这一场，今天的拍摄计划就完了，后续的拍摄你让演员记词了没？”
“剧本早就发下去了，郝坪老师应该记了，其他的就算记了也没那么全。”
徐声咬着嘴唇，“这样吧，拍完这场咱们回头商量一下，你把我要拍的戏份发给我，我的拍摄计划我自己来做，你们做的恐怕跟不上我的进度。”
徐声只想快点拍完《蜗居》，然后筹备自己的《盗梦空间》。
作为一个重生者，文抄公真没什么意思，只有拍自己创作的东西，徐声才有激情。
“也好，你这速度我们的拍摄计划确实要调整，拍完咱们商量一下。”
腾化涛没再说推辞的话，徐声在片场的调度，根本不像个新人。他之前就有给徐声另开片场的打算，现在见到徐声有这个能力，最后的担心也都渐渐放下。
片刻之后，今天的最后一场拍完，腾化涛直接宣布剧组放假半天。
瑞华坊演员休息区的李恋听到这个消息，好奇的找上了刚从二楼下来的海青。
“海青姐，剧组怎么突然就放假了呀？”
《蜗居》剧组的女演员虽然多，但她和海青这对姐妹的对手戏更多，一开始徐声让海青帮她入戏，渐渐的也就越走越近。
“今天的戏份拍完了，休息半天。”戏份拍完，海青也松了口气。虽然《蜗居》的戏份于她而言没有多大的难度，但徐声那种机械式的高压还是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和腾化涛合作过《双面胶》，腾化涛的节奏她很清楚，所以她的准备都是按照腾化涛的节奏来的。
却没想到，自己今天差点在一个新人手上出了丑。
“这么快就拍完了，那不是剧组一天的拍摄计划吗？”
“今天不是腾导在拍，徐声不是你同学吗，你不知道？”
“他跟腾导在商量事情，我就没去问。”
徐声和腾化涛是第一个出来的，一下楼就转进了另一边的办公室，她连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以后可得小心点，腾导准备再开一个片场让他掌镜，他们应该是在商量拍摄计划。”
“让他掌镜？这么说刚刚是他在拍？”虽然之前徐声也偶有掌镜，但腾化涛都会在一边盯着，剧组之前也传出腾化涛要再开片场的声音，不过李恋怎么也没想到掌镜的人会是徐声。
她虽出身表演系，但多少对编导那个圈子有些了解。年轻人想要在那个圈子出头，光有关系是远远不够的。
海青点了点头，“你那个同学太会装了，看着人畜无害，拍起戏来根本就是台机器。片场怎么布景，演员怎么走位，他一个人就解决了，拍出来的片子还让腾导无话可说。要不然你以为腾导会答应单独给他开一个片场？”
“他拍戏是快，可要是调整拍摄计划，我们可就有得忙了。《蜗居》台词这么多，他一天能拍腾导两天的量，你自己想想一天得记多少台词吧！”
“啊！”李恋不由得惊叫出声，她还想着自己和徐声怎么着也算校友，进了他的组会轻松一些，听海青这么一说，头更大了。
“好好背台词吧，别被人挤出去了……”海青提醒了一句，却没有把在楼上听到的那番话告诉李恋。
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她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徐声与腾化涛没一个好相与的，腾化涛在燕京的背景她一清二楚。
而徐声在浦江的人脉，似乎比腾化涛犹有过之。
再加上，这两人也不是来剧组混资历的二世祖。
她甚至听陆陆说，徐声还打算筹拍一部电影。
第二十六章 回来
拟定拍摄计划的事，其实不轻松，毕竟之前做好的计划都要调整，而且还涉及演员时间安排。
但是增组拍摄能更合理的利用剧组资源，缩短剧组拍摄周期。
徐声愿意掌镜，腾化涛也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处理剧组的其他事情。
他对剧组的掌控欲虽强，但却不是表现在拍摄上，长袖善舞的腾化涛，更乐意去蹭华艺的圈子，蹭文广的人脉。
而徐声如果选择单干，缺的就是这样一个善于处理剧组和外界关系的人。
后世的胖子可以，但现在的胖子太嫩。至于杨天来，应该丢不下公家那碗饭。
商量了一个下午，两人定下了个大概的计划，徐声则需要回去补充详细。
第二天，当徐声把完整的计划表交给腾化涛时，已是下午。
“腾导，大致的计划只能这样，分割再多几个主演就抽不开身了。”
徐声的拍摄计划是按照演员来定的。也就是说，他是按照海萍、海藻、宋思明和小贝等几个主角的剧情来制定的计划表。
之前的计划表也是如此，宋思明的戏份已安排人在拍，不好做地域模式的计划表，所以他只能把演员分割出来。
而这样一分割，海萍和海藻的对手戏要么得先拍，要么就得后拍。
“这样规划好是挺好，不过李恋那边的状态是个问题，你看要不要先拍她和海萍的对手戏？”
这样安排的话徐声要带组就只能押后了，不过不这样安排也会面临另一个问题，小贝的戏份拍不了。
饰演小贝的纹章在徐声去湘江的时候就已经进组筹备了，到现在一场戏都没轮上。
他的戏份大部分离不开海藻，所以腾化涛见到纹章都躲得老远。
海藻这个角色的选角上，他的长袖善舞给剧组带来了一些麻烦，李恋不是说想怎么安排就能安排的。
想了想，腾化涛道，“海藻的戏份我来，海萍的交给你了，瑞华坊这边的戏份差不多要完了，我们先把她两在瑞华坊的对手戏拍完，然后分场。”
这几乎是个最合理的安排，徐声没有意见。
分好戏后，接下来的两天，李恋终于体会到了徐声带来的那种压迫感。
腾化涛有心要探探徐声的深浅，但这两姐妹的对手戏，让他看到的更多却是李恋的青涩。
徐声安排起剧组来，一如既往的有条不紊，可每每开机都很难拍出一个超过一分钟的长镜头。
“咔，抬头的时候要推特写，海藻的表情太生硬了。这是你主动跟你姐提宋思明的事，至少表现出一点担心来。你自己想想，一个小三的身份如果被家里人知道，还会不会一脸天真的把钥匙递上去？”
徐声在拍摄的时候很少会跟演员提到这些，毕竟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连剧本都吃不透，那她注定在演艺圈走不远。
当然，后世的那些扣脸怪除外。
不过李恋作为一个算是刚出道的新人，徐声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我能领会意思，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李恋缩了缩脖子，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其实原版的《蜗居》，这一段海藻的表现徐声是不满意的。
原版里，腾化涛在拍摄这一段的时候少了许多特写，海藻回避姐姐更多是用转身的方式。
表演课上有一种说法，叫逃避镜头。
腾化涛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掩盖住了李恋在表演上的青涩与不足。
所以，当徐声用自己的方式打开这段戏，李恋专业能力上的差距就凸显出来了。
“休息几分钟，海青姐你再帮李恋对几遍词！”
他也唯有用台词上的情绪去带动李恋，然而效果一般。
“咔！”
几分钟后，徐声再一次ng，特显镜头推到李恋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徐声看到了满屏幕的青涩。
“这一段先押后，准备下一场，灯光师摄影师进来挪机位重新布置。”他不会因为某一个演员拖后腿而耽误自己的拍摄进度。
调教演员的事虽然他会，但他和李恋之间毕竟还有着一层同学关系，他出手有些不合适。
安排完片场的布置，他叫上还垮着脸的李恋走出二楼的小蜗居。
徐声找到了在片场外侯着郝坪。
“郝坪老师，李恋这里有段戏一直进不了状态，麻烦你指点下她。”
郝坪哑然一笑，“我还以为你拍谁的戏都那么快呢，没想到也有让你犯难的时候，听海青说你两是同学？”
“算是吧，都是同一届的，她是表演系，我是编导系。”
“帮你可以，但你有空可得经常到话剧中心去看看我们的话剧。我回去跟奚老师说起你，她差点没冲到片场来。”
徐声笑了笑，“忙完我就过去，我也还有些事要跟奚阿姨商量。”
他跟郝坪算不上亲近，但奚镁娟就不同了。跟父母交好的那些长辈，与温子霓家人一般，都让他一度无颜去面对。
“那好，我回头告诉奚老师。李恋这边交给我吧，毕竟在戏里我也是她姐夫。”
郝坪出身话剧中心，他在话剧院获得的成就，整个剧组加起来都不够看。指导李恋几句，完全不在话下。
片刻之后，拍摄继续。
然而刚刚准备好的李恋进入片场，发现要拍的却不是她刚准备的戏份，一下子就愣住了。
“海藻准备，a。”
她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怨气，似乎觉得徐声刚刚让郝坪指导自己就是在做无用功。
然而当表演开始之后，郝坪的那些话却再次在她耳边想起。
“这是部都市伦理剧，讲的是现实而不是表演课上考演技。你只需要照着剧本的情景，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就行了。是害羞就是害羞，是害怕就是害怕，没必要去再去想学校里教的那些东西，更没必要展现那种浮夸的表演。”
“害羞了你该做什么，害怕了你又该做什么？从害羞到害怕自然的切换过来，那么你就融入了角色。先忘掉表演课上的那些东西，做回真正的自己。”
是的，郝坪发现这丫头的表现太刻板。她越刻板，也就越加的体现出了徐声的成熟冷静。
郝坪不清楚徐声会不会调教演员，但他在片场里的表现却让郝坪刮目相看。
不说其他，单单是他把李恋送到自己跟前这件事，就处理得很好。徐声就算知道李恋问题出在哪，可作为名义上的同学，根本不好指出来。
演艺圈里，在徐声那个年纪就做到他这样的，郝坪还真的没见过。
郝坪的指导并不是张三丰传授太极，张无忌说忘记了结果招招致命。
李恋之所以迷糊，是她把学校里的那些东西看得太重，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徐声不是没有看出问题，只是碍于他与李恋的关系，这个事不好开口而已。
较起劲来的李恋，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她进入角色状态要比以往快得多。
拍摄渐渐回到正规，还想找徐声抱怨一番的李恋，在体会到了徐声的那种快枪手的节奏后，根本无暇再顾。
那些她记得模模糊糊的词，换场之后立马要用，她可不想再被徐声单独拎出去，所以趁着场务布置的短暂时间，她立马拿出台词碎碎叨叨背了起来。
一天拍下来，她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光去记词了。
下午，拍摄叫停，这一天的工作算是完了。
她和海青有说有笑的走出片场，却在临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看。
之前，她本想着进了个有熟人的剧组，起码能得到一些额外的照顾。没想到真如海青所言，折磨她的正是那个她所期待的人。
她等了会，见徐声从办公室出来，才小步的晃着走出小区。
“你这么磨磨蹭蹭的走出去，外面等你的人等会得冲进来了。”
李恋的那些事，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要你管，还说是同学，在剧组里也不给点面子？”
徐声真理解不了这些小女生奇葩心思，不过他也没有点破，“我只知道你在表演上出了问题，我又不是学表演的，解决问题的事找郝坪老师更合适。”
“那你也不该把我单独拎出去吧？”
“难道我该喊休息了再偷偷跟你说？”
“也不是不行呀！”
徐声总算领教了背后有金主的这类人的想法。
“下次我注意，对了，你家那位在外面吧？”他对林合平的好奇完全大于李恋。
“今天他没来！”李恋有些回避这个话题，毕竟在大学就被圈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相反，想起温子霓和徐声现在都有了孩子，她不禁有些羡慕。
温子霓当初在学校，不是没人伸手，但自从跟了徐声之后，敢伸手的人就渐渐少了。
身处娱乐圈，谁敢轻易说嫁给爱情？至少温子霓是，那就够她羡慕的了。
“你也常在浦江，改天有空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她不知道徐声要见林合平，是有其他的目的，不过她却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好呀，对了，子霓什么时候回来，晓婷都催我好几次了。”
“应该快了吧！”
徐声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温子霓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正沉闷着，电话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温子霓。
“我和湘湘明天下午的飞机！”
“那我明天下午请个假，到机场去等你们。”
他心情舒缓过来，对着李恋展颜一笑，“子霓明天回来，回头我跟她说一下，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再跟子霓约吧！”
一想到明天就能见着小丫头，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
第二十七章 相处方式
徐声还没有分组掌镜，瑞华坊的片场腾化涛可以随时掌控。要是等到单独开了片场，他走半天，整个片场就得耽搁一天。
腾化涛这两天也在揣摩徐声的快节奏，徐声不在他一时间手痒，可布景走位安排起来却手忙脚乱。
那似乎是只有徐声才能领会的方式，所以剧组又回到了腾化涛的节奏里。
徐声包了个车来到机场，在浦江这种地方，没车其实一点都不方便。
可徐声对开车有阴影，前世今生，他就算有闲钱也从未考虑。
到了机场，徐声才发现自己忘了问温子霓具体的航班，再打电话过去时，发现温子霓已经关机。
这种情况，大概就是在飞机上了，徐声立马跑到大厅里查询着湘江到浦江的航班信息，得知飞机只有一个多小时就落地，他便在机场出口晃荡着。用手机翻看新闻的同时，更多看的却是时间。
奥运结束了，整个世界好像随着奥运的结束慢慢走出阴霾。
夏末的浦江天气燥热，开学季机场人来人往，徐声买了瓶冰水，临结账时想了想又多买了一瓶。
他再次看了看时间，目光一直盯着机场出口。
耳边传来机场的播报，机场出口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他看向人群深处，终于在人群末尾见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小丫头被温子霓用肩带绑在了胸前，她拖着一个半人来高的行李箱，走在出口凉爽的通道里，面颊细汗密布。
见着小丫头，徐声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可临上前他却发现手里多了瓶水，不好伸手去接温子霓怀里的孩子。
“湘湘，想爸爸没有呀？”
他凑上去，逗了逗有些无精打采的小丫头，伸手接过温子霓手上的行李箱。
“外面太热了，行李给我，你先把湘湘放下来吧。”拖着行李拿着水，他伸手想去帮忙，却发现腾不出手来。
温子霓解开肩带，轻轻把小丫头揽到怀里，才抽出手来捋了捋耳边的发丝，随后舒了口气。
这一副劳累奔波的模样落在徐声眼里，让他没来由有些触动。
上辈子温子霓一个人带着孩子离开浦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场面。
“湘湘给我，你喝口水吧！”
温子霓接过水来，才把孩子递到他手里，就拧开瓶盖就咕哝咕哝的喝下了小半瓶。
他抱着孩子，见着小丫头无精打采，没再去逗她，任由小丫头趴在自己怀里。
“车在那边，直接回去吧，外面太热了，回到家里就好了。”
“你不回剧组？”
“今天不用去了。”
“哦！”温子霓还想找些话题，却发现徐声的谈兴不高。
按理说两人都出身上戏，剧组里的事随意打开都能有说不完的话题。可他们的关系，似乎遇到了问题。
学校里的徐声，总会变着法来逗她开心，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一天能有许多疯疯癫癫的交流。
然而眼前的徐声，自从父母离开之后，就在寻找着逃离世俗的方法。他开始一层层的把自己包裹，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刚开始沉溺于灯红酒绿那段时间，他不敢去面对那些少了两个人的老物件，索性一股脑的把二楼所有的旧家具都塞进了库房。
他选择的方式是买醉，是逃避。
可温子霓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在徐声跟着父亲上楼的那一刻，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曾在这个男人身上寄予了太多的希望，失望过后再回头，却发现只有这个男人才能将自己拖出泥潭。
她看到了徐声敢去面对过去的决心。
不过当她仔细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时，温子霓再次陷入了矛盾。
当初她确实对徐声已经心灰意冷至漠然，所以才提起了诉讼。
可现在，那一通庭审电话似乎成了横在她眼前的一道鸿沟。
来之前，父亲和自己说了许多。她也经过了再三的考虑才瞒着母亲拖着行李离开湘江。
无论如何，现在的徐声最起码能坐下来好好的商量。他不再是学校里那个张扬的少年，她也需要时间来寻找与徐声相处方式。
徐声既然变了，她也想给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一个机会。
但同样，她也有着自己的底线。她不会低声下气的去挽留这个家，那样的话她连自己最后的尊严都会丢掉。
机场到家有近两个小时车程，小丫头刚上车还有些兴致，可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回到家里，徐声才把行李箱扛上楼，就见着温子霓正准备烧水冲奶粉。
“你去洗洗吧，我来弄！”
他找到奶瓶，来到厨房认真的清洗，随后给小丫头冲了一瓶奶粉，就坐在沙发上等小丫头醒来。
温子霓从卫生间里出来，见着他在照顾小丫头就钻进卧室。她换了身衣服，挎着背包走出房间。
与徐声的相处不能再是逃避，徐声既然用过了逃避的方式，那就该试着慢慢去面对。
“你先照顾下湘湘，我先去趟超市。”好久没在家了，冰箱应该早就空了。
“早上我刚去，东西都在冰箱里，你看看还少没少什么。”
温子霓突然有些尴尬，她后悔刚进门怎么没先去看一眼冰箱。
冰箱里满目琳琅，小丫头吃的东西是不缺了，就是大人的东西有些单调。
“我再去看看吧！”
入秋的水果种类繁多，温子霓来到超市逛了一圈，发现超市里有的冰箱里也都有了。
对吃，她没什么特殊的爱好。湘菜的口味偏重，可跟着小丫头吃了一段时间，她的口味也清淡了许多。
想了想，她买了一小块排骨，想着炖好了小丫头也能喝上一些。
来时匆匆，回去时手上也只有那一小块排骨。
回到家里，小丫头已经醒了。
睡足了的小丫头，这会儿正扶着茶几在沙发周围转来转去。
徐声早就腾空了茶几，在客厅里追着小丫头给她喂奶。
温子霓躲着父女两钻进厨房，再次打开冰箱，突然手足无措。
这样的场景，不是该一家人坐一起吃一顿吗？
可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快低头了。
好在徐声腾给了她足够的空间。
几天没见小丫头，他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能够自己扶着茶几走了，虽然还有些站不稳，但也不像之前那般颤颤巍巍。
“湘湘真厉害，我们去院子里玩好不好呀，湘湘还记得你的小白兔和小熊猫没，它们可想你了！”
“爸爸……”
小丫头张开双手就朝徐声怀里扑去，从茶几边缘冲到沙发的边上，自己竟然走了好长一段。
“湘湘真乖，爸爸带你到院子里玩。”
他亲着小丫头肉嘟嘟的脸蛋，抱起她走下楼去。
院子里他整理得很干净，拉开卷帘门后，他把卷在门边的地垫先铺上，随后把充气垫丢了上去。
铺开充气垫，徐声把小丫头放进里面，随后开始充气。
小丫头坐在充气垫里，随着充气垫充着气渐渐升高，好奇的拍着小手。
徐声得以松手片刻，回到库房把小丫头的玩具拿了出来。
可已经能独自扶着东西走路的小丫头一点都不安分，他刚回到院子里就见着小丫头已经撑着充气垫的扶手站了起来，踩在边缘一摇一摇。
徐声立马冲上去护住，生怕小丫头从还没充满气的充气垫里摔下来。
“湘湘不乖哦，下次要等爸爸回来才能玩知道吗？”
小丫头没听懂，一蹦一蹦更开心了。徐声等充气垫充好气，才把玩具放进充气垫里，小丫头终于回过神，转过身朝着小白兔就走了过去。
徐声看着她那颤颤巍巍的小短腿，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可小丫头走到玩具堆前，竟然慢慢的蹲下身，把前端的小白兔一把抱住，随后又慢慢站了起来。
小丫头抱着小白兔，反复的看了看，扭着头看向徐声的方向，随后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
“爸爸…呀……”
小丫头把小白兔递给徐声。
“给爸爸呀，湘湘真乖，小白兔说它好想你呢！”
小丫头高兴的拍着小手，却自顾自的迈着小短腿转身，再次把充气垫中央的布熊拿了过来。
“湘湘这是打算送给爸爸吗？”
小丫头没理他，再次转身走向那堆玩具。
没一会，那一大堆玩具都被小丫头挪了过来，全塞到了徐声怀里。
他接过最后一只米老鼠，随后一把抱起小丫头。
“湘湘真厉害，我们明天再来玩好不好呀？”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啊吧……”小丫头拍着小手，似乎在为自己把玩具都搬完了高兴。
回到二楼，温子霓在拴着围裙在厨房里收拾。饭桌上摆着不少东西，热气腾腾。
“我给湘湘炖了些排骨和稀饭，你要不要吃一点。”温子霓看着走向沙发的父女，没来由有些紧张。
不提不要紧，提起来徐声还真有些饿了。中午直接从剧组去机场，他就没吃什么东西，见着小丫头太高兴也就忘了。
“你和湘湘吃吧，我下去吃，顺便把院子里的玩具收一下。”
他不能再去受温子霓的照顾，对不起温子霓的地方已经太多，他怕自己永远都还不清。
下去又是泡面吗？
温子霓看着那个推门离开的身影，再次皱起眉头。和徐声的相处，一开始她就没找对方式。
第二十八章 膨胀
小丫头回来了，徐声的心思彻底安定下来。
回到剧组，《蜗居》的拍摄也逐渐流畅起来。
李恋还是会时不时跟不上节奏，不过徐声和腾化涛换着拍，倒没有延续之前遇到的问题。
趁着腾化涛在拍摄的间隙，徐声找到了刚从另一组过来的陆陆。
“张姐，祝导那边进度怎么样？”
张小童那一组的副导演叫祝家文。
“还成，速度虽然比不上你，但比腾导要快一些。”
徐声了然，那边的张小童和邬俊梅都是和郝坪一样的老演员，演员演技不会出现太大的毛病，祝家文只要管理好剧组就能正常的推进。
“张姐见笑了，我也是第一次掌镜，还得是腾导大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陆陆翻了个白眼笑道，“你不是说的拍完《蜗居》准备拍一部电影的？有什么真本事就拿出来，腾导虽然也年轻，但拍过不少片子，有什么问题说出来他没准能给你些建议。对了，你那本子出来了？”
“我来找张姐就是让张姐帮忙掌掌眼，剧本里的有些领域我不太熟悉，写出来总感觉差了什么，所以想让张姐帮忙斧正。”
“给我看看。”徐声独自改编的前几集《蜗居》就很有水平，陆陆好奇倒不是因为客套。
徐声从包里把打印好的《盗梦空间》剧本递了过去。
“剧本的框架基本上已经定了，但我在女主和孩子上的表现力弱了许多，张姐有什么建议，看完可得帮我指出来。”
他第一时间想找的并不是陆陆，而是同在浦江的汪原，但徐声目前和汪原根本没什么交集。
“我先看看，有什么想法到时候我在跟你沟通。你这个本子大概要投多少钱来拍？”
陆陆问到了点子上，在写剧本的过程中，徐声还真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这版的《盗梦空间》，自然不能朝原版《盗梦空间》去靠。现阶段，国内根本没有像样的特效公司，拿去好莱坞做特效，烧一天都承受不了。
但如果完全抛弃原版《盗梦空间》那种华丽的镜头与场面，徐声也有点不舍。就盗梦里，那个折叠梦境世界的场景，这个阶段要是拍出来，他这个版本的《盗梦空间》就注定不会失败。
可钱呢？
那个镜头不用特效又该如何去拍？
徐声想了想，报出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数字。
“最少两千万吧！”
“多少？”陆陆明显吃了一惊，再次确认了一遍，“最少两千万？”
她的确被惊到了，要知道，《蜗居》三十多集的电视剧，投资也才不过一千万出头。
这还是腾化涛想方设法拉上金盾和文广背书，又让如日中天的华艺参投才拿到了项目。为此，剧组还把海藻的角色给了李恋这么个新人。
可偏偏，跟前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年轻人，竟然风轻云淡的说出了那个数字。
如今的影视圈，上千万的电影可不是小项目。三年后腾化涛拍《失恋三十三天》的时候，都还不到千万的投资。
现阶段能掌控千万投资的导演，除了国师钢炮等有数的几位，其他的也都是来自香江。
她想不到徐声一开口就说出了一个让她无法拒绝数字。
“张姐见过的场面小，小徐你可别吓我！”她突然发现再叫小徐一点都不合适，徐声既然敢说出那个数字，就说明他有把握搞得定那些投资。
徐声却摇了摇头，“这个本子不是寻常的伦理剧，里面有很多新奇的东西，要拍出来的话，那点钱恐怕都不够烧。”
这不是投不投资的问题，用两千万来拍《盗梦空间》，说出去肯定会被笑话。
还好他的剧本和原版的《盗梦空间》有很大的不同，能省去很多特效镜头。
改编版的《盗梦空间》，更偏常情，更讲伦理。
“你这么说，姐的压力可就大了。成，我先看看剧本，有什么想法再跟你商量。”
陆陆满口答应，在一个两千万的项目里蹭一蹭，她还拒绝不了这种诱惑。而她心里，也彻底收起了之前对徐声的小觑。
能借着文广关系进来的，本身就有着不俗的背景，徐声张口两千万，她完全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不到一点紧张，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能力的体现。
“剧本的事还请张姐保密，要是传到腾导那里，他就得怪我扰乱军心了。”
提醒了一句，徐声心里也有些着急，不过重回十三年前，很多情绪他都能很好的掩饰。
可走出办公室，他就头疼了，之前忽略了投资的问题，这会儿被提起突然有些束手无措。
《盗梦空间》若是按照他的剧本来拍，两千万还真的只是个保底数字。要是算上特效，翻个翻都不够数。
可两千万真不是水打来的，掏空家底他能挤出个几百万就算不错了。其他的，就得想尽办法去拉投资。
徐声突然想丢下《蜗居》剧组去筹备《盗梦空间》，一部电影立项并非剧本、剧组和投资就能搞定，他没有腾化涛那种长袖善舞的本事，很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
琢磨许久，他跟周充打了个电话。
“哟，老徐，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接到徐声的电话周充很来劲。
“你在哪？”
“网吧！”
“不去星光？”
“你不去我一个人去没啥意思，对了，你找我干嘛，你不是在剧组么？”
“之前我让你注册的那工作室你还记得没？”
“没几天的事，怎么不记得。”
“你晚上来我家找我，咱两商量下，工作室可以先动起来了。”
“好呀，正愁这两天没事做，我姐一个劲催我去电视台，死烦。”
……
回到片场，腾化涛想把镜头交给徐声，却被他委婉拒绝了。
他站在一边，看着镜头前颇为青涩的李恋，想着如何才能通过她跟林合平交流一下。
他对这个时期的时政了解不多，但却知道很多企业的发展势头。若是能够通过他的先知提前抄底，挣出一份不菲身家不在话下。
两世为人，徐声对钱都没什么概念，收租大佬从来不会为钱的事发愁。
之所以想着要投资，一是有了湘湘，得让她有个保障。另一个，却是跟徐声的性格有关，长袖善舞的事他做不来，但他却不想再因为钱的事像现在畏手畏脚。
他站在边上看着，直到剧组下班都没捋出个头绪。
去问李恋，她必定会提到温子霓的事，自己和温子霓那种已经临近崩溃的关系，不适合再摆到人前。
但她不找李恋，李恋却找了上来。
“徐导，子霓回来了吧？”
昨天接机之后徐声没回剧组，一早到剧组又忙着拍戏，趁着刚下班的间隙李恋总算逮着了徐声。
她完全是抱着找温子霓告状的心思。
“得，看来咱们连同学都没得做了！”徐声有些头疼，想要岔开话题。
“我跟子霓才是同学，跟你有毛关系。”
“你吃枪子了？”徐声被她傲娇的态度刺得不轻。
小姑娘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徐声由着她的性子把话题往自己的方向引，“多大点事，记恨成这样？等我新戏开拍，给你留个角色。”
他改版的《盗梦空间》里，妇女之宝的那间心理诊所，不再是一个心理医生，而是保留了整个盗梦团队。
给李恋留一个无关轻重的角色，应该不成问题。原版里那个单纯天真的造梦师阿丽瑞得妮，对比李恋的形象，差别不大。
“你的新戏？什么时候？”
“等《蜗居》拍完吧，剧本的框架已经定了，等张姐再帮忙掌掌眼就能筹备了。《蜗居》的戏份我分得不多，大概一个月就能拍完。后期我就不掺和了。”
“这么快？”
徐声笑了笑，“你在剧组也用点心，我可不像腾导那么好说话。我那个本子，女一号肯定没你的份，但是表现得好的话，你以后应该不缺戏演，用不着再让你家林先生再找关系。”
徐声直来直去，让李恋一时间有些脸红。剧组里，她的关系户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看把你能得，剧本都没影的事，你就胡吹吧！剧本出来我先看看再说，也是电视剧吧？”
关系户就是不一样，根本不用像杜若兮一样巴巴的凑上来。
“是电影！”徐声摇了摇头。
“徐导，你从哪里跑出来的，竟然这么膨胀？”
李恋虽是开玩笑，可说的却是事实。二十五六岁想掌镜一部电影，不膨胀一点还真做不到。
“所以我才想要跟你家林先生认识一下，剧本是快定了，可投资还没影呢！你家林先生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说动华艺投资《蜗居》？”
徐声虽然知道林合平的一些事，但现在这个时候必须得装憨。
“要你多事，回头我跟他说一声，他有空再说。”
徐声点了点头没再强求，李恋能答应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对了，电影的事先别乱说，本子我虽然给了张姐，但组里也就张姐知道这个事，要是传出去影响不好。”
“知道了，我又不是大嘴巴。既然是你的电影，也给晓婷安排个角色呗！她整天说毕业两年了都还没出道，再不拍戏就成老姑娘了，听得我都烦了。”
徐声摇了摇头，“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没开天眼，李恋根本不知道自己凉得到底有多快。
“嘚瑟，等见到子霓我一定让她好好的收拾你。”
“你有空？”分组拍摄后，李恋还真不一定抽得出时间。
“吃个饭的时间总有吧！”
“那我回头跟她说一声，改天我来安排。”
徐声知道这是怎么也躲不掉的，索性承下来。
第二十九章 胖叔叔
电影的投资的确是个问题，再好的剧本，没有知名的导演演员，很难吸引到强足够的投资。
而文字上的东西又很玄乎，他看过结果，知道大众能够接受盗梦那一套理论，但作为普罗大众的投资方看不到结局。
投资人讲求投资回报，初出茅庐的徐声没有任何光环的加持，电影想要拿到投资机会渺茫。
下班回到家，他刚抱着小丫头从二楼下来，胖子就急匆匆赶到了。
“湘湘，都会走路了呀，快叫叔叔！”
周充其实是个很客气的人，谁家有长辈小孩，他上门都会提着大包小包。
“湘湘，叫胖叔叔！”
小丫头见着生面孔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在徐声怀里好奇的左右腾挪，一直盯着周充，似乎在好奇怎么有这么胖的叔叔。
“东西放下吧，等会我在拎上去，院子里凉快些，正好带湘湘在下面玩一会。”
跟胖子徐声没什么客气的。
周充见他把充气垫打开，连上前帮忙，小丫头进到充气垫里，开始腾挪起自己那堆玩具来。
“对了，剧组那边怎么样，听我姐说你要自己掌镜了？”周充逗了会小丫头，才回过头来。
“还行吧，过两天会再开一个片场，应该是我来带！”
“可以嘛老徐，这才刚去剧组没多久，就能自己掌镜了。”影视乐园周边的这些人，对圈里的规则都不陌生。
“剧组本身就缺人，我只是抓住了机会。”腾化涛的剧组人确实不多，有的剧组，甚至有三四个能独立拍摄的副导演。
“机会也不是那么好抓的。”胖子感慨了一句，转而道，“工作室的事你准备怎么开展？”
“隔壁过两天就搬走了，到时候先把一楼腾出来暂时用着。这段时间我比较忙，你帮我招几个人，先把框架搭起来。”
“那你总得给我说说该怎么做，招哪些人吧？”
“攒剧本的事我两来做就好了，之所以这么急，我是想把我手里的一个本子拍出来，等过段时间剧本定稿，你就先去把审核跑了。”
周充大致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想招些能打理剧组事务的人对吧！”
徐声点了点头，“就算是草台班子，也要先搭起来。灯光摄影这些，上影厂里喊一声，是不缺人，但剧组的剧务统筹这些事，需要自己人来处理。搭个框架，到时候有事了也能有个人能使唤。”
至于筹备剧组的事，徐声完全不担心。上影厂吃闲饭的人多的是，找几个圈内人介绍一下，就能把剧组筹备好。
“那成，不过我可第一次，到时候把那些歪瓜裂枣招进来了你了别怪我。”
“不懂的你可以去找你姐夫帮忙，剧组里的事他插不上手，最近也闲得慌。咱也不用去请什么大神，招几个人能用的上就行。”
“那行，我去问问。”找杨天来说事还能接受，但要说到自家老姐，周充就很抗拒了。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剧组！”徐声顿了顿，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圈子里，像我这行刚出道就准备自己掌镜的新人不多见，所以我拍这部电影，恐怕拉不到什么投资。回来的时候，我大致估算了下，我这部戏恐怕要两千万才能拍出来。”
“多少？”
周充猛然一惊，顿时有些跳脚。充气垫里小丫头听见，以为是在说她，咿咿呀呀抱着玩具走了过来。
徐声一把抱住小丫头，“别大惊小怪的，吓着孩子。两千万只是预估，详细预算做出来应该还会更高，这事你得给你姐夫通个气，看下他有什么办法没？”
“你自己跟他商量还不是一样，不过我劝你少报希望，两千万不是小数目，你就算找我家老头恐怕都解决不了。”
徐声立马摇头，“周叔那边就不用去麻烦他了，跟你姐夫通个气，我也只是想让他帮忙介绍一下。文广的圈子很大，咱们能扣一块是一块，要是一块都抠不下来，也无伤大雅。”
“那电影投资的事怎么办？”
“我自己想办法吧！”
徐声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遇到投资的问题，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胖子，然而现在的胖子还不是后世那个开口闭口几百万的胖子。
“你能有什么办法，抢银行？”
“这你就别管了，该怎么解决我心里有数，不过到时候你可得帮我盯紧剧组。”
“多大点事！”
和胖子唠了一阵，徐声见小丫头玩得累了，便赶走了胖子，抱着小丫头上了楼。
李恋约饭的事应该是躲不过了，他得跟温子霓说一声，让她有个准备。
进门的时候，温子霓正看着电视，他刚把小丫头放下来，小丫头就张开手想要往温子霓怀里扑。
徐声把小丫头递了过去，“李恋和晓婷想看看湘湘，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刚刚晓婷也才跟我打电话！”温子霓说了上句没下句，似乎在等徐声决定。
“剧组明天应该会很忙，后天拍完李恋在瑞华坊的戏份后就会分组，那时候应该有些时间。既然是在浦江，怎么着也该由我们来安排，你看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我去订。”
温子霓抬起头，意外的扫了眼徐声后立马挪开，从徐声口里听到那句“我们”，她突然间有些没转过弯来。
“你安排吧，我都行！”
“那好，到时候我来接你跟湘湘！”
温子霓低着头，没答应也没拒绝。答应了显得自己低头太早，拒绝了却怕他真的一去不回头。
看着徐声离开，她突然间有种想要叫他留下的冲动。
而一想到即将要见到阔别已久的同学，她心里更忐忑了。
她怕这层窗户纸突然被捅破，然后从里面串出来滔天的火焰。
可事到临头，她也唯有去面对。
第二天，她趁着孩子睡觉的时间，里里外外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徐声虽说了安排，可女人的事谁都说不清楚，万一那两同学突然要来家里，起码得有个家的样子。
收拾完二楼，小丫头就醒，每天下午她也会带着小丫头到徐声休整过的院子里去玩一会。
可今天来到这里，她突然想拉起卷帘门。
这里的门自从徐声搬下来之后就没锁过，每天夜里她在二楼都能看到亮到很晚的灯。
库房里没有空调，才入秋的浦江关起门睡觉会把人闷死。
她只进去过一次，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会收拾的男人不多，徐声虽然收拾过一次，可她上次跟周霞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她怕李恋杜若兮来到家里，闯进门去看到那副凌乱的景象。
费力的拉起卷帘门，才见着光线的库房里有些昏暗。她找到墙边的开关，轻轻的摁了下去。
还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乱，那些清洗过的旧家具看起来还很干净。
乱的也只是边上那张用来当床的躺椅和放着电脑的旧餐桌。
躺椅上用来做被子的，只有薄薄的一张凉被，有几件这几天都没见徐声穿过的衣服被垫在躺椅上，似乎用来当作枕头。
躺椅的扶手，依旧挂着不少刚换下来衣服。
而用来放电脑的旧餐桌上，那张刚注册没多久的工作室执照立在一堆育婴书籍旁边，外接的键盘横七竖八，笔记本电脑也没合上。
整个库房里，最干净得要算放在那堆旧家具顶上的吉他盒。
徐声似乎认真擦洗过，黑色的吉他盒显得刺眼。
她想了想，把孩子放进了还未来得及放气的充气垫里，然后匆匆上二楼拿了个洗衣桶来，开始收拾着躺椅上被换下来的衣服。
把衣服收进桶里，她看小丫头在充气垫里玩得开心，索性把桶拎上楼去。
衣服倒进洗衣机，她从卧室里找了张干净的凉被和枕头，又去把躺椅上的衣服被子都收了上来。
做完这些，她才拿着拧干的毛巾再次走进库房。
旧餐桌上不算乱，就是多了些灰尘，她把桌子上那些育婴书籍挪下来，擦干净桌子又再次放了上去。
可当她刚准备挪开外接键盘把电脑也擦一擦，电脑的屏幕却突然亮了。
温子霓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承认她对电脑里面的东西很好奇，徐声近来一直都在和这台电脑独处，里面没准有些她想知道的东西。
电脑屏幕渐渐亮起，一段清脆的开机声音后，整个屏幕落入她眼中。
整个屏幕被一个长长的表格所替代，表格的顶端，清晰的闪动着一个碍眼的名字。
《盗梦空间》预算表。
“新项目吗？”她好奇的凑了上去。徐声在拍《蜗居》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但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项目找上了徐声。
就算进了影视圈，他依旧那么耀眼。
表格里，她清楚的看到了已经列出来的每一行列表。
演员片酬：150万。
女主角温馨：海清（暂定）10万。
造梦师安妮：李恋8万。
男主角徐砚：段奕宏/张译（未定）10万。
男配角吕舟：未定
造梦师：未定
药剂师：未定
这好像是个还在做预算的项目，可为何男女主角的名字竟然那么熟悉。
她记得徐声跟她提起过，他以前的名字不是徐声，因为他母亲觉得有些娘气才改成的徐声。
至于是什么，徐声怕她笑话一直没告诉她。
徐砚这个名字？光看字还没感觉，可念出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难道是他用自己的经历改编出来的故事？
她仔细看去，发现电脑底部还打开了一个文档，只是被点开的表格掩住了。
她轻轻把鼠标挪了过去……
第三十章 陌生
《盗梦空间》剧本，陆陆是怎样的态度徐声尚且不知。腾化涛开始安排分组，所以拍摄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他也没时间去问陆陆。
忙完一天，临走时徐声跟李恋说了一声。
“你在瑞华坊的戏份还有几场就能拍完，明天早上应该够了。腾导在安排分组的事，分了组要再碰面就不容易了……”
“搞得谁想见到你似的，快枪手。”跟着徐声拍一天的戏下来，她确实被折腾得不轻。这一天里，她不知道ng了多少次，面对着跟她演对手戏的郝坪海青，她都不好意思了。
“还有脸说，你看看海青姐他们，谁像你一样说几句就忘词的？”
李恋索性扭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既然明天有空，你跟晓婷说一声，我订个地方，让子霓和你们聚聚。你有什么想吃的没？”徐声把话题拗了过来。
“被你气饱了！”李恋逮着又怼了一句。
徐声算是摸清了这姑娘的性子，接着道，“你家林先生有空的话，也顺带带过来让我也认识下。”
“知道了，徐导，真啰嗦！”李恋有气无力的抱怨，徐声突然间有些后悔把造梦师的角色给她了。
造梦师在他的版本里分量不轻，原版里，这就是个能撑起整个盗梦体系的角色，徐声没打算修改太多。
他还真怕拍戏的时候李恋撂挑子。
不过现在剧本在筹，演员未定，投资更没影，能捞着李恋已经算是不错了！
离开剧组，他一如既往的在街边买了个炒饭就回了家。
睡久了那个硬邦邦的躺椅，全身上下都有些不舒服。可没办法，三四楼的房子都租了出去，二楼的空房间倒是多，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温子霓。
徐声想着，是不是把三四楼的租户都赶走，顺道再把房子重装一下。父母生前建的这种封闭式户型，现在看来有些不适合住人。
来到家门口，他见着临街停着一辆送货的卡车，上去一看才知道是一楼的租户在搬东西。
徐声上去跟他客套了两句，晃晃悠悠走进后院。
熟练的拉起卷帘门，空荡荡的库房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摁下开关，他终于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躺椅上那些他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都不见了，用了一个多月的凉被也换了。
旧餐桌上规整了许多，那些凌乱的书籍都被整齐的摆到一边。
走到院子里，他抬头看向二楼的阳台，见他那些衣服正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
楼上的女人抽了什么疯，竟然会来收拾这间库房。
徐声摇了摇头，一时间不清楚温子霓怎么想的。他知道他以前那些行径对温子霓伤害很大，温子霓要离婚他也毫无怨言。
可明明都提起了诉讼，温子霓又来管他的闲事作甚？
三两口吃完炒饭，徐声打开电脑，坐了好一会都没动静。
不管怎么说也该上楼去说声谢谢，况且这一整天都没见着小丫头，他心里也念得紧。
敲了敲门，许久没有动静，徐声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他没见着温子霓，倒是见到在学步车里玩闹的小丫头。
家里好像被从头到尾打扫过一般，客厅厨房，看起来竟然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卫生间里传来洗衣机的声响，温子霓似乎在忙。
“湘湘，想爸爸没有呀！”他把小丫头从学步车里抱了出来，刚学会走路的小丫头，学步车已经有些拦不住她。
小丫头一上手，便挣扎着想要下来。他把小丫头放下来，牵着她才走了几步，温子霓就拎着洗衣桶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向温子霓，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临了只憋出三个字。
“谢谢了！”
“随便收拾一下，晓婷他们要是看到，有些不太好！”温子霓撩了撩鬓角的头发，拎着洗衣桶走向阳台，这是她为自己找好的借口。
也对，李恋杜若兮总是要来看孩子的，就算李恋没空，可杜若兮却是个闲人。知道自己要拍《盗梦空间》，她还不得想着法子朝温子霓靠？
他等温子霓把衣服晾好，才道，“对了，拍完《蜗居》我会筹拍一部电影，我跟李恋提起过，答应给她一个角色。”
之所以要提起《盗梦空间》，是他怕李恋问起来温子霓一无所知，到时候他与温子霓的关系，就很难藏下去了。
“我看到了。”温子霓有些慌乱，拎着洗衣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嗯？”徐声有些疑惑的看向温子霓。
她更慌乱了，“刚刚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动了下电脑，就弹出来了，我就大致的扫了一眼。”
徐声突然间手足无措，他改编过的盗梦空间，虽然用了原版的体系，然而故事内容还是以自己的经历为主体。在那个故事里，虽然好多温子霓都不知道，但温子霓只要看了，就能明白那是写的他的故事。
这个本子是他心里最深处的秘密，就这么暴露在温子霓眼里是不是显得太刻意了？可只要本子拍出来，他怎么都掩盖不了这种刻意。
“你看完了？”他的声音有些沉闷。
温子霓摇了摇头，“就只看到个预算表！”
徐声松了口气，“你跟李恋晓婷他们都是表演系出身，要是有喜欢的角色，我可以给你留着。”
话刚出口，徐声就后悔了。
他的本意只是想客套一下，就算与温子霓离婚，他也只是想帮温子霓铺平道路，好让温子霓就在浦江方便照顾孩子。
可这样一来，那个本子还是逃不过温子霓的眼睛。
“再说吧，我还带湘湘，不方便。”她却想着，李恋既然知道《盗梦空间》的事，明天她又该如何应付。
见温子霓拎着洗衣桶走回卫生间，徐声再次松了口气。
他抱着小丫头坐到沙发边上，想着该不该让温子霓看一看《盗梦空间》。
温学民的话他记得很清楚，他也做好要去面对温家人的准备。可对温子霓，他既知道自己是亏欠的，也知道那是无法弥补的。
所以他还是在逃避，离婚是绝好逃避方式。
那些混账的过往让他始终提不起那一口气来。
见温子霓去而复返，他想了想，才道，“对了，晓婷最近经常跟你联系吧！”
杜若兮接近温子霓的目的，应该没有李恋那么单纯。
“也不算，我刚到浦江这两天倒是比较勤。”
“她应该是想跟你要角色，这样吧，剧本一时间你也看不完，等下我把框架发给你，你选几个合适的配角，剧组筹备好你让她来试镜。”
他这么做，完全就是把选角的权利交给了温子霓。
至于剧本的框架，原版的盗梦空间框架大致修改一下，应该能应付吧。
他还是在逃避。
“不用了吧，我本来就没演过什么角色，晓婷应该不会跟我提那些的。”她知道徐声这样做一部分是为了维系这个家在外人眼里的形象，可她还想往更深处刺一刺。
“既然已经跟李恋提起了，她遇到你肯定会问起。一两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无伤大雅，这个本子里的角色本来就很多。而且这个项目投资不多，会启用很多新人，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商量。”
他这版的盗梦空间，主要角色不再是盗梦团队，所以延伸出了许多的配角。
温子霓却听出了个大概，徐声还是照着之前的想法在跟她说事。
他还是想着把她安顿在浦江，好让女儿能够留在他身边，她有些气恼。
“不用了，我没兴趣。”
温子霓的态度突然转变，徐声抬起头时她已经转身走进卧室。
明明商量得好好的，自己怎么就刺着她了？
温子霓要还是这种态度，碰上李恋与杜若兮，他们的情况还不得被看得清清楚楚？
他只是想尽可能的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就算是假象，他也愿意去维系。
可温子霓，似乎没那么乐意，要不然她如何也不会那么快就提起离婚诉讼。
徐声一时间有些茫然，他突然想找个借口推掉明天的聚会。
他却想岔了，温子霓提起诉讼的，是那个让她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徐声。
回到卧室，温子霓坐在床头，翻开手机上那个事务所的电话，犹豫不决。
她知道问题的所在，她也想跟徐声一起营造出一个完整的家庭来面对那些同学。
可已经发起的庭审通知让徐声认为她想离婚，所以徐声才会急着让她参与到选角当中，才会问她要不要参演。
她突然间烦躁不安，徐声的变化来得太突然，不仅捂热她心灰意冷的心，更让她之前做好的决定成为拖累。
她不知道怎么跟徐声解释，这会儿去解释显得太过低声下气。
更让她看不明白的，还是徐声对她的态度！
相敬如宾、形同外人，似乎从自己提起离婚后，徐声都一直是这种方式。
面对自己冷眼，那个男人不会再跟自己争吵，他选择的却是更冷静的来处理。
这样的徐声，真的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