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重生之嫡女祸妃TXT下载重生之嫡女祸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之嫡女祸妃全文阅读

作者:千山茶客     重生之嫡女祸妃txt下载     重生之嫡女祸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章 疯狂(3)

    “是啊,”蒋阮轻轻开口:“父亲怎么不问问母亲,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又怎知我就是故意将母亲推下去的,不过父亲要是还未消气,我倒是愿意再让父亲打上几巴掌。”

    她语气说的不辨喜怒,一双美丽的眸子中竟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仿佛刚才挨得一巴掌只是错觉。夏娇娇本想看蒋阮狼狈的模样,却没想到即便到了现在,蒋阮仍旧平静从容,不由得心中暗自咬牙。宣离探究的看向蒋阮,这样的女子,喜怒不形于色,是否太过特别?

    蒋阮这样一说,便显得蒋权方才的举动却是师出无名,更让宣离身边的下人心中不由得起了思量,这蒋家嫡女好歹也是太后亲封的弘安郡主,怎生在府里地位这般低下,听蒋阮的意思,平日里都是蒋权的出气筒么?蒋权这不是在打皇家的脸面?

    蒋权恼怒,本想再打上一巴掌,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动手,只得喝道:“还敢狡辩!”

    蒋阮微微一笑:“父亲怎么不问问母亲?苦主可就在眼前呢。”

    闻讯赶来的丫鬟婆子正要将夏研抬走,闻言便停了下来,夏研心中也是暗恨,蒋阮这话说的妙。以夏研平时和气大度的面子,定然只能说蒋阮不是故意的。可若说了出来,岂不是给了蒋阮台阶下?夏研思及此,便痛苦的呻吟两声:“好疼……”

    这么一来,丫鬟婆子再也不敢耽搁,连忙抬着夏研回屋。

    蒋权见此情景,到也顾不得其他的,连忙跟上去。夏家人自然巴不得看热闹,宣离也留了下来。人都齐了,蒋阮自然也不会落下,天竺经过蒋阮身边的时候,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蒋阮脸上的伤,蒋阮对她摇摇头,天竺便低头只做不知。

    待几人到了夏研的屋子,夏研在屋里,请来的稳婆就在里面,不时传来夏研的尖叫声,直听得众人心惊胆战。二姨娘听说此事,带着蒋俪过来幸灾乐祸,蒋素素和红缨也赶了过来。蒋丹倒是呆在自家院子里不曾出来。

    红缨瞧见蒋阮脸上的伤,之前又听下人说蒋权打了蒋阮,倒没想过伤的这么重,吓了一跳。瞧见蒋权神情焦躁的模样,忙走过去轻言细语的安慰。在红缨的安慰下,蒋权神情稍好了些,可望向屋里的目光仍是十分担忧。毕竟是他真心爱过的女人,便是心痛焦急也不是装出来的。

    蒋素素自然也怒不可遏,这些日子虽然瞧着脾气收敛了许多,见了蒋阮也不像蒋权那般劈头就是一巴掌,眸光中却是狠毒和怨恨。

    蒋俪和二姨娘是最高兴的,蒋俪对蒋阮道:“大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推母亲呢?若是弟弟就此没了,母亲该有多伤心啊。”

    蒋权一听这话,对蒋阮的愤怒又多了几分。待这时,屋门突然开了,神情疲惫的稳婆走了出来,琳琅和翡翠瞧见蒋权,二话没说就双双跪下,哭着道:“老爷,夫人小产了。”

    蒋权如遭雷击,后退两步,恍惚道:“什么?”

    那稳婆也歉意的摇头:“大人,老身实在无能为力,是个小少爷。”

    蒋权回过头,怒视着蒋阮,突然扬起巴掌,就要再次重重打下来,嘴里咆哮道:“你这个杀害自家兄弟的逆女!”

    “啪”的一声,这一次却是没打在蒋阮脸上,天竺不能出手,最后关头便是自己挡在蒋阮面前,替蒋阮生生受了那一巴掌。

    蒋权大怒:“你算个什么东西,来人,把这个刁奴给我拖下去仗毙!”

    “够了吧,”蒋阮冷冷开口:“父亲,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要当着八殿下的面草菅人命么?”

    她这么一点宣离,宣离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然而宣离是个最注重名声的人,当下也只得做明察秋毫之人,道:“没错,蒋大人还是将事情弄清楚了再做决断的好。”

    “大姐姐还要说什么呢?”蒋素素瞪大眼睛,如今她美貌更甚于从前,也比从前聪明得多,不再一味只用美貌,她眼眶通红,似乎在强忍着泪意,然而声音终究哽咽,道:“大姐姐难不成要说,母亲自己弄掉腹中骨肉的么?”

    美人楚楚可怜,宣离温声劝道:“蒋二小姐还是莫要太过伤心了。”

    蒋阮反问:“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老爷……”却是夏研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她整个人摇摇欲坠,面色惨白如纸,方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衣裳,越发显得人憔悴无比。她看着蒋权,慢慢跪了下去。

    “研儿,你这是做什么!”蒋权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夏研看着蒋阮,哀哀的哭泣起来:“老爷,妾身自从入了府,姐姐去世后,自认为府里开枝散叶,不曾做过无德之事。阮娘回来后,妾身也是诚心相待,时时惶恐着哪里做的不足。妾身自知后母难当,从来都小心行事,谁知……”她拭去眼泪,恨声道:“若说其他的妾身忍了就罢了,可自古以来孩子都是娘亲的命根子,阮娘犯了错,妾身可以原谅,妾身肚里的孩子却不容原谅。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可阮娘她竟然还想污蔑妾身,妾身实在忍不下去了。既然今日殿下也在,求殿下和老爷为妾身做主,替妾身无辜枉死的孩儿讨一个公道!”她嚎啕大哭起来:“老爷,那是咱们的孩儿啊!”

    夏诚也怒意盎然:“亲家公,我好好的女儿嫁到你们府上,没想到过的竟然是这种日子。既然如此,你若是今日不能讨个公道是非,我便将研儿接过去,夏侯府也不是养不起研儿!”

    “就是,姑奶奶多好的人啊,”申柔也煽风点火:“天可怜见的,竟将孩子也丢了,回去娘知道了此事,不知道有多伤心哪。咱们家老爷还说,过些日子就能当舅舅了,谁知,哎。”

    夏娇娇也唯恐天下不乱,道:“没想到蒋大小姐竟是这样的人呢,蒋府的规矩都是死的么,咱们夏府里都知道,女子都是要孝敬母亲的呀,这样谋害嫡母的事情,便是大锦朝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呢。”

    蒋权瞧见夏研如此本就十分心疼,待听到夏家人的声讨更是头大如斗,只恨不得当初赵眉生下蒋阮之时没将她掐死,这才如此祸害蒋家。一想到那个未出世的男孩儿,蒋权更是心痛不已。

第二百零一章 疯狂(4)

    蒋素素低低啜泣起来,蒋俪还想说话,被二姨娘拉了一把,也不做声了。

    红缨本以为夏研是没用那绸鱼丝不会小产了,今日却又听得夏研小产的消息,欣喜之余还有狐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宣离看向蒋阮,蒋阮淡淡道:“既然母亲口口声声要讨个公道,那本郡主就讨个公道给母亲吧。”

    “阮娘,你为何要如此害我?”夏研怒道。

    “我害母亲?”蒋阮微笑:“难道不是母亲自己服了小产的药,然后嫁祸与我?”

    “我疯了不成?”夏研惊异道:“我怎么会害自己孩儿,害你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自然有好处了,”蒋阮淡笑:“失了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却能够嫁祸与我,母亲再挑拨几句,父亲势必大怒,若传了出去,阮娘一生尽毁,若是要送官,那就的有命偿命。大哥身在边疆,得了阮娘的消息必然心神大乱,出了意外最好,蒋府偌大的家业,可不就落在二哥手里。母亲若是再顺藤摸瓜,查出阮娘和五姨娘有什么瓜葛,顺势找几个【人证】,五姨娘恐怕也难逃一劫。”蒋阮笑的温和:“母亲,这样一笔买卖,怎样都是划算的,不是么?”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蒋阮这一番话可为您是赤裸至极,连一丝一毫的掩饰也不屑有了。世上能大胆说出事实的人很多,可连遮羞布也未曾留下一片说出事实的人,那就少之又少了。

    夏研呆怔了片刻,才似受了奇耻大辱一般的伸手指着蒋阮道:“你……我从未如此想过!”她惶急的看向蒋权:“老爷,妾身从未如此想过!”

    蒋权轻声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他转向蒋阮,面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孽女,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蒋府的小姐可真是胆大,”夏诚道:“老夫今日实在看不过眼,来人,把这个毒害嫡母不说,还出口污蔑的毒女给我拿下!”

    “谁敢动手!”蒋阮高声道。她红衣似火,双眸却像淬了冰的利剑,那一瞬间的冷意竟让周围人都颤了颤,只觉得似乎看到地狱中索命而来的恶鬼,眸中尽是刻骨森然。

    她不怒反笑,看向夏诚道:“夏侯爷,若论家事,你姓夏,如何管到蒋家中来,若论国事,见了我,你该称一身郡主!你我二人品级不相上下,难道你想打太后娘娘的脸面,夺天下的尊严!”

    质问一声比一声严厉,竟堵得夏诚哑口无言。蒋阮轻飘飘的看向宣离,道:“既然八殿下在此,就是代表天下的尊严,八殿下可否愿意做个见证?”

    宣离温和道:“自是乐意之至。”这出戏看到现在,他实在看不出蒋阮还有什么反败为胜的可能。然而面上却维持一派公正,看一只小蚂蚁在火海中挣扎求生,不是也挺有趣的?

    “你想如何?”蒋权厉声问道。

    “父亲如此不信任我,我也无话可说。我以为是母亲自己毒害腹中骨肉嫁祸与我,我请八殿下带人搜查院子,只要找出那令人小产的药材,那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夏研几乎要笑出声来,蒋阮自以为聪明,可她哪里有致人小产的药,便是将妍华苑搜个一干二净,也什么都没有。她紧紧盯着蒋阮,不放过蒋阮一丝一毫的表情:“那若是没有呢?”

    “那我就认下所有罪责,请父亲将我送官处理。母亲,这样可好?”蒋阮道。

    “好。”夏研咬牙道:“一言为定。”

    夏诚皱了皱眉,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况且如今又没有别的办法。蒋素素走到宣离面前,盈盈拜下身去:“求八殿下做主。”

    宣离身手搀扶起蒋素素,之前他也未曾认真打量过,此刻美人近在眼前,一举一动皆是勾魂夺魄,偏生面容又生的楚楚可怜,宣离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惊艳之色。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本殿责无旁贷。”说罢便命令自己身边侍卫头领:“你们下去查,给我搜仔细了。”

    蒋阮瞧着那两人,心中有些作呕,道:“为了以示公平,烦请带上我与母亲各自的贴身丫鬟,不止查母亲院里,连带着府里所有人的院里都查一查,可好?”

    宣离一愣,笑了笑:“自然好。”

    侍卫们很快就出去搜查,厅中的气氛却越发显得紧张。夏娇娇躲在申柔身后,目光中尽是幸灾乐祸,只要想到蒋阮等会就能被官府的人来捉走,名声尽毁就忍不住露出一丝快意的微笑。蒋素素站在宣离身边,不时的抬头看一看宣离,宣离安抚的冲她笑一笑,端的是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

    蒋俪便咬碎了牙,暗骂蒋素素狐狸精,自己母亲小产了却还有心思勾引男人。

    蒋权轻声安慰怀里的夏研,却忽略了一边红缨哀怨的目光。二姨娘瞧着红缨的肚皮,想着若是这一个也掉了那才是好。

    夏诚一直死死盯着蒋阮,蒋阮越是云淡风轻,他心中越是不安。他堂堂一个侯爷,这么多年却是对一个小姑娘起了忌惮之心,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可是当初在夏家祠堂的时候夏诚就见识过蒋阮的手段,如今再过三年,蒋阮心机更与那时深沉不少,他怎能不怕?

    时间静静的流逝过去,没过多久,便见宣离的侍卫搜查完毕回到打听,琳琅和天竺都跟在后面。宣离问道:“可曾搜查出了药?”

    “回殿下的话,不曾。”侍卫头领答道。

    夏研闻言,便是眼泪立刻掉了下来:“阮娘,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还说什么,自然是拉去送官了,”夏娇娇立刻开口道:“这等蛇蝎心肠,殿下可一定要为姑姑和死去的表弟做主啊。”

    “孽女,如今你可承认了自己的罪过?”蒋权大喝一声。

    蒋阮微微一笑,夏诚注意到琳琅面色惨白,心中“咯噔”一下,还未出生,便听得天竺冷冷道:“老爷,虽然不曾在夫人院里搜出致人小产之药,却在夫人院子里搜出了这个,烦请老爷看上一看。”说罢双手递了过去,夏诚一愣,接过来一看,那正是一件衣裳和一双天青色的皂靴。

第二百零二章 秘辛(1)

    在府里发现衣裳和皂靴本没什么,可蒋权将那东西一抖开,登时气的脸色铁青。只因为那衣裳本就宽大,那鞋子也足足比蒋权大了好几寸。蒋家男子自小便是文臣世家,身材瘦削,这衣裳却分明是为壮实之人准备。蒋超和蒋信之都不适合,府里也没有其他男人。不仅如此,衣裳的领口暗处还绣着并蒂莲。

    因着是在暗处,平日里穿着绝对看不出来,可出现在这里,就是令蒋权觉得奇耻大辱,他大怒道:“贱人!”猛地将那东西摔倒夏研脸上。

    夏研愣了愣,看清楚后也是大惊失色,连忙道:“老爷,妾身从没做过这种东西,老爷,这是阮娘的污蔑!”

    “母亲真会说笑,”蒋阮淡淡道:“自从母亲怀了身子后,平日里不让别人打扰,阮娘还从未踏入过妍华苑一步。就是方才这短短的时间,也是和父亲站在一起,母亲说是污蔑,我还想问问母亲,我是用何种方法,在母亲眼皮子底下将这东西,塞入母亲的闺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是一笑:“再说母亲缝制的衣裳,父亲最是清楚不过了,是不是母亲缝制的,父亲难道看不出来吗?”

    蒋权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自己妻子的绣技,他自然一清二楚。是以刚才在看到衣裳鞋子的时候,才会如此确定,那就是夏研的手笔没错!就算蒋权平日里再如何偏爱夏研,对蒋阮凉薄,可任何一个男人,在得知自己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时候都不会无动于衷。蒋权现在对夏研只有愤怒,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一丝温情?

    夏诚见此情景,怒视着蒋阮道:“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蒋素素也哭着跪下来:“父亲,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您怎么能怀疑母亲?”

    蒋权俯视着这个他最为疼爱的女儿,三年家庙的清苦生活,蒋权本就对蒋素素有几分愧疚,自从蒋素素回府后又变得几位懂事乖巧,眼下见她哭的好不可怜,心中也有些软和。

    可蒋阮出手,从来就不会给人留有余地。她朝天竺使了个眼色,天竺便冷冷道:“二小姐,奴婢们还在你院子里搜出了些特别的东西。”

    琳琅的脸色越发惨白,几乎要晕了过去。蒋素素皱了皱眉,天竺便从侍卫手里接过一个布包的东西扔在众人面前。

    那布包的东西上头血迹斑斑,一股极大的腥气传来。被天竺这么一扔,布包一散,里头的东西便掉了出来,正是一团囫囵的血肉模糊,瞧着便令人有些作呕。

    “这是什么?”夏研一怔,本能的觉得那布料有些眼熟。

    “死胎。”天竺本就是做杀手的人,浑身都是冷冰冰的,配上这么句阴森森的话,屋里的人便无端打了个冷战。

    蒋阮微笑:“母亲,如今你还要说是阮娘推得你么?分明是你早已服下小产的药,将弟弟放到二妹屋里,回头再来污蔑我。”

    “胡说什么!”夏研有些着慌,她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急切问道:“素素,这是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素素眸中闪过一丝恼怒,没料到蒋阮这么一折腾,竟将这东西翻了出来。当着宣离的面,蒋素素只得娇怯怯道:“这是紫河车,娘,素素听人说吃紫河车能养颜,您也知道当初我掉下山崖……可这绝不是什么弟弟,是素素从药铺里买的。”

    “紫河车?”申柔捂住嘴,瞧向蒋素素的眼神瞬间就变了。紫河车是多血淋淋的东西,没想到这个侄女瞧着柔柔弱弱,却是吃的下这令人作呕的东西。

    蒋权也有些失望,蒋素素在他心中便是仙子一样纯洁不食人间烟火,是他的骄傲,如今却是这般令他颜面扫地。宣离神色也有些异样,蒋素素心中恼火,面上只做的更加委屈。

    “老爷,您听见了吧,这是紫河车,不是什么妾身的小产。”夏研忙不迭的解释,余光却瞥见一边琳琅脸色惨白的模样。琳琅为何如此害怕,几乎要崩溃的模样,夏研狐疑的停下来,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不……不可能。她重新去看那地上的布包,那褐色的布料怎么如此眼熟,就跟当日她小产的时候,琳琅包起那死婴的一模一样……

    “啊——”夏研惨叫一声,竟叫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她崩溃的去扯自己的头发:“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娘,你怎么了?”蒋素素见此情景有些着慌,忙去拉夏研。可夏研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蒋素素,连连后退,仿佛看一个恶魔。

    “娘,你怎么了?我是素素啊?”当着宣离的面,夏研如此,蒋素素有些受伤。

    夏研却又是崩溃的去揪自己的头发,蒋素素吃的紫河车,姐姐吃了紫河车是弟弟身上的!这事情说出来荒谬的无以复加,又令人毛骨悚然,可!偏偏还是事实!

    蒋阮微微扬起唇角,这才是她的目的,夏研一生疼爱蒋素素,若是知道自己腹中骨肉却是成了女儿从药铺里买回的紫河车,会不会从此成为午后梦回的噩梦。

    善恶终有报,天道有轮回。

    夏研突然发疯,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从外头突然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背着个药箱,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门外的丫鬟拦都拦不住。那人见了夏研,大骂道:“你这个黑心肠的妇人,竟愚弄与我!拿灌了铅的银子糊弄我!不行,你要与我去见官!”

    露珠眨了眨眼,忙拉住那人,问道:“这位先生,您拉着我家夫人做什么?”

    “呸,”那男子怒不可遏:“这人前些日子小产,是我为她接的生。她不让我将此事说出去,还说重金酬谢,可我回家后买东西去铺子里才发现,那银子竟全是灌了铅的!”

    “胡说!”蒋素素大怒:“谁收买的你让你污蔑我娘,小心我拉你去官府理论。”

    “哼,”那人也不是好对付的,兀自冷笑一声:“你便是不信,大可去京中的宝芝堂,当时是我为这妇人开的方子,有几味要只有宝芝堂才有。宝芝堂买卖都记录在册,你去查一查,便知是谁说谎!”

第二百零三章 秘辛(2)

    宝芝堂是京中最大的药铺,做生意的讲究诚信,否则就是自砸招牌,的确不会说谎。若是夏研抓了流产后吃的药材,宝芝堂一查便知。

    那男人犹自不解气,就要去拉地上的夏研:“你这妇人,快与我去见官!”可夏研如今已经状若疯子,神志不清,哪里还能与她理论。

    “够了!”蒋权终于大喝出声,他眼睛通红,两颊肌肉都在微微抖动着,显然被气的不轻。夏研之前便小产的事情几乎已成事实,更让他心中发赌的是衣裳的主人。可夏研眼下是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蒋权冷冷道:“扶夫人回房去,给我看紧了!”

    这便是要软禁夏研。夏诚也没料到今日突然成了这么一出,求救一般的看向宣离,接着便去追蒋权:“亲家公,这事……”

    戏看完了,申柔和夏娇娇也没有必要多留。夏娇娇对于蒋阮没能倒霉很是失望。蒋俪和二姨娘却是开心不已,她们跟了蒋权多年,知道夏研此次想要再翻身,恐怕是很难了。

    红缨要去劝慰蒋权,自然也不会留在厅里。厅里一时间只剩下蒋阮和蒋素素,蒋素素一步一步的走向蒋阮,阴沉着脸道:“今日又是你做的好事。大姐姐手段依旧巧妙。”

    “二妹难道不好奇母亲为何突然发疯吗?”蒋阮静静看着她,突然道。

    蒋素素一愣:“什么?”

    蒋阮微微一笑,那笑容落在蒋素素眼里竟有些诡异,只见蒋阮看向地上那团血肉,轻声道:“因为,那紫河车,可是母亲亲手丢弃的啊。”

    一场风波就此落下,最后倒霉的却是始作俑者。

    阮居里,连翘“呸”了一声,道:“活该,黑心肠的竟想算计到姑娘头上来了,这下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白芷正在给蒋阮脸上的伤上药,那巴掌印如今越发显得红肿了,在白生生的脸上瞧着十分刺眼。白芷心疼道:“老爷下手也忒狠了,姑娘好歹也是府里嫡出小姐,怎么能当着外人面挨打,况且这还是下了十成力气。”白芷和连翘如今瞧得明白,蒋权心中怕是一点也未曾将蒋阮当做自己的闺女,自然语气中带了责备和愤怒。

    天竺在一边看着,她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那巴掌落到蒋阮脸上的力道之大,心中不由得起了思量,她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蒋权待蒋阮的凉薄。一个亲生父亲下手如此之重,倒真是这世间少有了。

    蒋阮瞧见天竺出神,对白芷道:“也去给天竺上些药吧。”天竺替她受了蒋权的一巴掌,想来也是不轻。天竺道:“不必了,属下是婢子,便是外头见着属下脸上好的太快,也会心中起疑。”

    蒋阮想了想,便也做罢,只道:“这一巴掌不会让你白受的。”

    天竺不言。

    一夜就此过去,第二日,露珠便带回来了外头的消息,蒋权派人去宝芝堂对峙,果然如那中年大夫所说,夏研曾经派自己的贴身侍女去宝芝堂抓过药材,都是小产后恢复身子的药。蒋权自然怒不可遏,派人将琳琅和翡翠抓起来细细盘问夏研的奸夫是谁,两个丫鬟自然说不出是谁,蒋权也是动了真怒,二话不说便将两个丫鬟仗毙丢在乱葬岗。

    琳琅和翡翠在蒋府里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丫鬟,如今却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一时间蒋府里人人自危。蒋权盛怒之下将妍华苑的所有丫鬟婆子都抓了起来,严刑逼供奸夫是谁,有人承受不起重刑,便松口道是一个路过的云游公子,如今已经离京。

    这便是坐实了夏研在外头偷人的事实,蒋权气急败坏之下要休妻,蒋素素却在蒋权书房外跪了整整一夜,蒋超也知道了此事,忙请宣离来为夏研说情。夏家人虽然也觉得面上无光,可夏研毕竟是维系蒋夏两家姻亲的纽带,商商量量的,蒋权便将休妻之事放下,可也没轻易饶了夏研。只在府里设了一个小佛堂,将夏研丢进去,令她日日念经吃素,对外则说夏研礼佛,将她软禁起来。

    自此以来,蒋府风云大变,谁都知道夏研彻底失了蒋权的欢心,就此失势。府里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都开始偷偷对五姨娘红缨开始示好。也有看好二姨娘的,整日在蒋俪母女面前打转。

    红缨年轻美貌,颇得蒋权宠爱,可惜无子,身份又太低。二姨娘好在有娘家帮衬,又为蒋权育有一女。府中势力一时倒是扑朔迷离起来。

    露珠撇了撇嘴,一边给蒋阮梳头发一边道:“这府里怎么就没个聪明人,讨好那些做什么,若是奴婢,自当讨好姑娘才是。姑娘是府里正经的主子,又是太后娘娘亲封的郡主,难道比不过劳什子姨娘么?”

    蒋阮瞧着她道:“如此一说,倒是你最聪明了?”

    露珠讪讪笑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那些人是真蠢。奴婢实在看不过眼。”

    蒋阮微微一笑,这府里何以众人都去讨好五姨娘和二姨娘,而对她这个嫡长女视而不见,原因很简单吧。是因为蒋权对她的厌恶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就是下人也能察觉到,一个被自己父亲厌弃的女儿,日后又有什么好前途呢?

    待露珠为她梳好头发,插上最后一支钗子,蒋阮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去瞧瞧母亲。”

    府里夏研失势的消息,传的到蒋阮这里,自然也传的到“清心寡欲”的蒋丹耳中。

    丫鬟道:“没想到夫人竟然落得这么个结局。”

    蒋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瞧着窗外,比起三年前尚显稚嫩的模样,及笄之后的她显出了几分少女独有的美丽。这样一眼看上去,不同于蒋阮的妩媚和蒋素素的清丽,自有一种温顺柔和的乖巧。只是此刻她神情微微阴沉,倒与平日里娇怯怯的模样判若两人。

    “想算计蒋阮,脑子却蠢了些。”她嗤笑一声。

    丫鬟立刻噤声,这三年来,她家小姐变得越发的喜怒无常,令人捉摸不透。仿佛一夜间成长了十岁,有的时候看着蒋丹的眼神,贴身丫鬟也会有些脊背发凉。

    “真可惜啊,摆出这么大阵仗,最后却只拉下一个蒋夫人。”蒋丹的语气有些发凉:“怎么没将蒋阮一块儿害了?要是她死了,多好。”

第二百零四章 秘辛(3)

    丫鬟听得心惊肉跳,忙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只恨不得消失在屋中。

    蒋丹的余光瞥到她的动作,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转头看向窗外的芭蕉。

    “小姐,小姐慢些。”蜻蜓小心轻拍着蒋素素的后背,蒋素素正抠着自己的喉咙呕个不停。

    自从夏研出事那天起,蒋素素就吃什么吐什么,若不是知道内情,怕是丫鬟也会以为蒋素素是害了喜。

    蒋素素一把推开蜻蜓,狼狈的用帕子掩嘴道:“滚出去!”

    蜻蜓只得端着银盘退了出去。蒋素素扶着椅子,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那一日蒋阮对她说的话又浮现在耳边:因为,那紫河车,是母亲亲自丢弃的啊。

    只有明白了蒋阮话里的意思,才知道这句话有多可怕。蒋素素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胃都逃出来,只要一想到自己吃进肚里的就是……她就会吐得昏天黑地。

    蝴蝶那个贱人,竟然买回了这样的紫河车,蒋素素已经将她狠狠折磨了一番丢出了府,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留不得她。蒋素素这几日每晚都会做噩梦,从梦中惊叫起来的时候满头是汗,只觉得心中惶惶不安,她拿过一边的铜镜,便见原本绝色脱俗的容颜已经有了憔悴之色,显得大打折扣。

    “贱人!”她将铜镜往地上一摔,眉宇间都是焦躁。

    蒋府名义上新修的小佛堂,不过是年久失修的一间黑屋子。处在蒋府最偏远的一个角落,院子里也只有破旧的挖方和枯井,几株枯木,瞧着便是阴森森的,似乎终年晒不到一丝太阳。

    两个皮肤黝黑的婆子守着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谈,许是谈论的就是小佛堂中之人,不时的回头看那佛堂一眼,目光中满是鄙夷。

    蒋阮带着天竺和白芷过来的时候恰好见着就是这一幕,两个婆子一见到蒋阮,连瓜子也顾不得收拾就站了起来,点头哈腰的问好。

    前几日的事情府里的下人早已穿的沸沸扬扬,原本是夏研抢占先机,却愣是被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嫡出大小姐摆了一道,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下人们也不是瞎子,主子们之间的事情也瞧得清楚,分明这个大小姐手段要比夫人高超多了。再想到如今蒋阮又是太后面前的红人,真要处置了府里一个婆子岂不是易如反掌。是以虽然知道蒋权不喜爱这个嫡女,却也没人敢对蒋阮有轻视之心,平日里还是毕恭毕敬的。

    蒋阮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我进来看看母亲。”白芷便上前,将两个装满碎银的荷包塞进那两个婆子手里。

    两婆子只不动声色的掂了掂荷包,面上就笑开了花:“大小姐何必客气,若是想来直接说一身便是。老奴这就给大小姐开门。”说罢便取出挂在脖子上的铁钥匙,将那屋门打开了。

    几人这才瞧清楚,那屋门竟是用铁重新打了一层,门栓还在外面。这便是堂而皇之的将夏研锁了起来。

    两个婆子将门打开后,便避到一边,蒋阮带了天竺走进去,白芷站在门外,婆子了然,远远的走到另一边,也听不见里面人在说些什么。

    屋中黑漆漆的,只开了一扇小窗户,便是小窗户还是用木板钉死了的。里头什么都没有。

    夏研早就从窗户那处听到蒋阮的声音,此刻只做不知。天竺点燃了油灯,屋中便看得一清二楚。只有一架木床,上头铺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潮湿又脏污。一张木桌,还有一个草蒲团,一尊供桌,一台泥做的观音像。夏研就跪在草蒲团上,闭着眼,似乎真是诚心祈祷的模样。

    蒋阮在木桌前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环视周围。想来蒋权是真对夏研动了震怒,屋中这般,几乎要能与她庄子上的“家”不相上下了。风水轮流转,夏研当初吩咐张兰家的那样“招待”蒋阮,可曾想过今日也落到同样的境地。

    夏研双腿已然跪的发麻,膝盖又痛又痒,此处潮湿不通风,一遇到下雨便阴寒刺骨,不过几天,她竟落下了风湿的毛病。可蒋权又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来探视。今日倒是来了探视的人,却是她的眼中钉,蒋阮。

    夏研本想不理蒋阮,无奈蒋阮太沉得住气,也不出声,静静的坐在屋里。而她双腿跪的实在难受,终于睁开眼睛,语气平淡道:“你来做什么?”

    蒋阮微笑着看着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母亲在此修身养性不过几日,竟似乎也沾染了佛性,瞧着云淡风轻了许多。”

    夏研气急,她竭力装作仍旧同以往那般清高温婉的才女模样。可低头审视,衣裳上沾染了油污和脏迹,瞧着便是腻腻的。也因为锁在这个地方,不能同往日一般每日沐浴,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原本骄傲的一头长发如今乱蓬成一团,中间还打了结。至于容颜……闭着眼睛,夏研也能想象的到自己如今有多丑陋。

    在蒋阮含笑的目光面前,夏研竟有一种被扒光了衣服仍到市井中任人观瞻之感。这样的感觉令她如何接受。

    她抬头看向蒋阮,蒋阮一身娟海棠色纱金丝绣花长裙,乌发雪肤,唇红齿白,便是在阴暗的黑屋中,浑身上下也好似镀上了一层熠熠的光彩。这光彩令她只不过是坐在木桌之前,却好似坐的是天下最至尊的位子。那含笑的目光俯视过来,便似看尘埃中的一只蚂蚁,尽是嘲讽。

    夏研浑身发起抖来,蒋阮越是光鲜,她越是狼狈。这一刻,竟让夏研想到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赵眉时候的场景。

    许多年前,她享誉京城才女之名,做的一手好诗,描的一手好画。女工琴棋,无一不精,便是所有男子倾心,女子妒忌。

    可是她还是没办法嫁入一个好王家,只因为她的父亲是府中庶子,连带着她的身份也不高。那些王侯将相能将她娶回去做妾,却不能做妻。

    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美人迟暮,红颜白发,而是泥盆养牡丹。年少的夏研心比天高,一心要攀上一门好亲事。这个时候,她遇到了蒋权。蒋权是朝廷新贵,生的儒雅英俊,风度翩翩,与她郎情妾意,可最后要娶的人不是她。

第二百零五章 情愫(1)

    夏研曾远远见过赵眉一次,那时候的蒋权刚与她说了要娶赵家千金,夏研偷跑到将军府门外,就看到了那个笑容肆意飞扬的少女。她一身红衣猎猎,眼睛里都是单纯的笑意,显然是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她的父兄都宠爱的看着她。夏研心中便升起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

    她想,凭什么这世上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别人渴望的一切,我心心念念的却是终生也得不到?

    她嫉妒,她嫉妒的发了狂。她想,要是让这个不识愁滋味的千金大小姐也尝尝如她一样在尘埃里打滚的滋味就好了。要将她也拽入泥潭,永远不见天日。要那双笑意满满的眸子永远也失去笑容,要让她慢慢枯萎,让她见识世界上最凄惨最恶毒的事情,让她匍匐在自己脚下哀泣。

    就在那一天,夏研改变了主意,她想,就是要做妾也要进入蒋府,不为别的,就为了让那个干净幸福的灵魂从此变得扭曲和不幸。

    她做到了,赵眉进了府,赵眉失了宠,赵眉被下人欺负,赵眉生的孩子永远不会得到蒋权喜爱。直到赵眉死去,夏研以为这一生就算是将赵眉踩在脚下了。谁知就在现在,她看着一身红衣的蒋阮坐在暗光处,眼里流露出的不是当年干净的笑意,而是将她看透的嘲讽,仿佛嘲笑一个跳梁小丑的不自量力。

    夏研尖叫一声,猛地扑向蒋阮,她想抓花那张脸。可天竺的动作更快,飞起一脚便将她的膝盖踢折了去。夏研猛地栽倒,跪在蒋阮面前。

    蒋阮看着她,淡淡道:“蒋夫人,跌入地狱的滋味可好?”

    夏研一怔,突然发狂的大笑起来,她指着蒋阮的鼻子:“贱人!与你那个无耻的娘亲一模一样!”

    “啪”的一声,天竺递上帕子,蒋阮轻轻擦了擦手,瞧着被打的目瞪口呆的夏研,微微一笑:“母亲,祸从口出。”

    夏研狠狠咬牙,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她索性是破罐子破摔了,道:“你这就生气了?小娼妇,看来你很护着你那个短命娘嘛。可惜啊,当初她死的时候你没看到她痛哭流涕求我放过你们兄妹的样子,啧啧,真是丑死了。”

    蒋阮目光微微一动,仍旧没说话,夏研还在继续:“哼,你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吧?当初她身子不好,我劝老爷关心关心她,老爷吩咐厨房给她送补药。那个贱人一看是老爷送来的东西,欢天喜地的喝下去,却不知自己喝的是毒药。”夏研怪笑起来:“不过我也没有留下把柄,因为那药不是我下的,你猜猜,那是谁下的?”

    蒋阮心中一动,面上却仍是没有表情。夏研自己先笑起来,好似遇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道:“是蒋丹!哈哈哈,我只让人威胁了蒋丹几句,她就吓得每日都在赵眉碗里下毒。赵眉不是一生很善良么,却不知道自己好心在身边养了一头白眼狼!不过后来,我还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蒋丹竟然也给你下了毒,”她大笑起来:“因为我告诉她,赵眉对她好只是表面,你才是赵眉的亲生女儿,赵眉永远都不能像对你一样的对她。要是你死了,蒋信之就只有她这个妹妹,赵眉就会拿她当女儿。蒋丹听了我的话,平日里就找机会在你的茶点里下毒。哈哈哈!这府里蒋丹却是个最心狠的,你们那般对她,她却恨不得你们死。你现在是不是很失望,很伤心?”

    天竺有些惊讶的看了蒋阮一眼,蒋阮却是没有任何动容,仿佛根本未曾听到夏研的话。她只是淡淡开口:“多谢蒋夫人,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

    夏研已经有些失心的大笑起来:“如今我进了这地方,我技不如人输给你,也是没指望再逃出去了。可是你呢,赵眉那个贱人已经下了地狱,老爷又讨厌你,你和你那个短命哥哥迟早有一天也不会有好下场!这府里想你们死的人可多了去,小心有一天见了地狱,还不知凶手是谁!”

    蒋阮微笑道:“我下不下地狱,和蒋夫人有什么关系?不过蒋夫人能不能下地狱,我倒是很清楚。”

    夏研一怔,警惕的看着蒋阮。

    蒋阮叹息一声:“蒋夫人以为自己进了这小佛堂,今生已经是无指望了。只怕是想所有盼头都寄托在二妹和二哥身上,可是蒋夫人怎么不想想,若是嫡母偷情的事情传了出去,日后二哥和二妹如何在京城中抬起头来?又如何有好前程?”

    夏研身子一颤,是的,若是她偷人陷害嫡女的事情传到外面,蒋超的同僚会怎么看他?又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娶蒋素素?嫡母的名声对孩子有多重要,夏研一清二楚。她猛地抬起头来:“外头人怎么会知道,老爷不会传出去的!”她大叫。蒋权那么疼爱一双儿女,自然不会将家丑外扬,一旦传了出去,蒋权的老脸也没地方搁。

    蒋阮笑的越发温和:“人多口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蒋夫人怎么又如此笃定传不出去呢?”

    “是你……是你……”夏研仿佛看恶鬼一般的看着蒋阮:“你要害他们……”

    “害他们的是你,不是我。”蒋阮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夏研猛地朝蒋阮跪下来,开始不停的磕头:“我求求你,不要害他们,求求你,救救他们,好歹他们是你的兄弟姐妹,都是我的错,你怨我一人便是,他们是无辜的。”

    夏研一连磕了几十个头,蒋阮也不为所动。终于,她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冷笑道:“你若真要出去说,那便出去说吧。”

    “蒋夫人此时是不是想着,只要自行了断便好?”蒋阮轻轻道。

    夏研恐惧的看着她。是的,她是这么想,若是蒋阮一定要将此事传出去,她便一根绳子上吊,人死身灭,外人再也无法拿此事说道蒋素素和蒋超。她已经毁了,此生惟愿蒋素素和蒋超兄妹二人能过的舒心惬意,哪知蒋阮竟像她肚里的蛔虫,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蒋阮笑起来:“蒋夫人这般疼爱子女,真令人感动。不过不知道二妹和二哥是否也会如此想夫人?”她伏低身子,直视着夏研的目光:“我想,二妹和二哥也会为有一个这样的母亲而感到羞愤吧。若是蒋夫人无法自行了断,他们一定会想法子抹去蒋夫人,因为蒋夫人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污点一样的存在呀。”她盯着夏研惊惧的眼神,笑的畅快:“介时蒋夫人看见自己儿女来抹杀自己的存在,想必一定很伤心。只是不知道会先动手的,是二妹,还是二哥?”

第二百零六章 情愫(2)

    她直起身子,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夏研,语气冷的出奇:“蒋夫人,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你的生命,不会由我扼杀,杀你,得让你的亲生骨肉来做。”她的语气妖妖娆娆,含着一种异样的诱惑,仿佛地府中的精魅在朝人招手。她淡淡道:“骨肉相残这场好戏,本郡主心如蛇蝎,怎么会错过?”

    红裙旖旎,曳地而过,小佛堂的门“啪”的一声重新掩上,屋中似有人崩溃的哭泣声。

    蒋阮抬头,冷然吩咐门外两个婆子:“看紧点,别让她死了。”

    回到阮居,蒋阮让所有丫鬟都退下,连翘和露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知道事情经过的天竺又是个闷葫芦性子,虽然纳闷,婢子们却也还是听话的退了出去,屋中一时间只剩下蒋阮一人。

    蒋阮坐在书桌前,什么也未想,转眼天色便黑了下来。她只觉得心中有些微微的烦闷,便站起来走出屋。阮居的院子说大也不大,她顺着小院子走到院墙边,在院墙边坐了下来。

    夏夜的月亮又大又圆,仿若一颗硕大的明珠,将院子里照的一清二楚。蒋阮轻轻叹息一声,脑中猛然间又浮现起夏研的话来。

    是蒋丹,是蒋丹在赵眉每日喝的补药中下了毒药。

    她想起当初三姨娘死的时候将蒋丹托付给赵眉,事实上,赵眉作为蒋家的当家主母,心疼蒋丹小小年纪便没了娘亲,确实是将蒋丹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爱的。虽然那时候蒋权冷落赵眉多时,比起赵眉,夏研才更像是当家主母,但是当初赵眉母子几人也过得其乐融融。

    对于蒋丹,蒋阮小时候只觉得这个四妹胆子太小了些。偶尔也会过于粘着赵眉,就连她看了也会微微吃醋。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只做是没有母亲的小女孩依赖嫡母。

    如今想来,却是觉得有些浑身发冷。赵眉当初的那些毒竟然就是蒋丹所下,不仅如此,蒋丹还给她下了毒。蒋阮这时候才有些明白,为何身子一直不爽利,原是因为在早年间的时候,不知不觉吃了有毒的东西。只是想来那时候蒋丹胆子小,平日里要找到在她茶点里下毒的机会不多,后来她又去了庄子上,否则也不知眼下焉有命在。

    蒋丹,蒋阮心中冷笑,原就知道这府里还有个藏得深得,却不知她竟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想到自己母亲的一生仿佛就是个笑话,蒋阮心中不知是怒是悲。

    也不知在院墙下坐了多久,直到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发酸,蒋阮才站起身来,想要回屋去。一回头就愣住了,不远处,黑衣青年静静的立在树下,沉默的看着她,显然已经到了多时。

    “你……回来了。”蒋阮道。萧韶消失几日,眼下又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蒋阮此刻心中有事,倒是没有顾得上斥责他又夜闯府邸。

    萧韶挑了挑眉,朝她走过来,道:“你怎么了?”

    方一回来就听天竺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在院墙下瞧见的蒋阮神情怅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觉得十分孤寂。那种萧索的背影让人看见便觉得刺眼。

    蒋阮看着萧韶朝自己走来,朝她伸出手,好似要抚上她的脸,却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停下来,只问:“怎么还未好?”

    已经过了好几日,脸上的巴掌印还是清晰可见,红肿印在白皙的脸蛋上十分明显。蒋阮一怔,别过头去:“明日我要进宫一趟。”

    萧韶一顿,明白过来,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进宫过后用。”

    蒋阮接过来,低声道:“多谢。”

    今日她的情绪着实低落,便是个普通人都能瞧得出来。更不用说萧韶这样敏感的人。他看了一眼蒋阮,突然伸手攥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提,蒋阮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院中的那棵大梨树上。

    “你干什么?”坐在梨树上颤颤巍巍,她只得伸出手抓住萧韶的手,仍然觉得不放心,心一横,干脆两只手环住萧韶的腰。

    萧韶本来只是想将蒋阮带到树上,锦衣卫里锦一锦二情绪不高的时候,时常会爬到树上喝酒。眼下没有酒,萧韶想着或许看看月亮蒋阮的心情会好些。谁知蒋阮伸手就搂住他的腰,萧韶身子一僵,心中极快的浮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少女特有的馨香钻入鼻尖,月光下搭着他黑衣的手白皙如玉,萧韶心中竟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覆上那只柔夷。

    蒋阮方环过萧韶的腰便反应过来,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连忙松了手。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萧韶的反应,却见萧韶呆呆的坐在树上,侧颜秀美绝伦,平日里优雅冷清的人犯起傻来,竟有几分执拗的可爱。

    “喂。”她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带我下去。”

    萧韶回过神,抿了抿唇,问:“这样可好些了?”

    “不好,”蒋阮气急道:“一点都不好。”

    萧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蒋阮平日里从容,难得这样气急败坏的时候,他觉得有趣,索性伸直长腿,双手枕着脑袋靠着树枝小憩起来。

    远处的锦一和天竺同时瞪大眼睛,这两个平日里从容镇定阴险狡诈的人何时变得如此幼稚?说是几岁小孩也不为过。

    蒋阮瞪着那悠然躺着的始作俑者,只恨自己当初没学过武功,不能将这个人踢下树去。身在树上,夏夜习习的凉风吹过来,令她烦闷的心情清爽了些。

    在蒋府里整日倾轧算计,充斥这阴谋诡计的地方,实在很难有静下心的时刻。便是如此时什么都不想,都是一种奢侈。她转过头,萧韶的脑袋就对着她,这青年生的本就绝艳,京城中传言蒋家女儿生的好,蒋阮却觉得,那是因为萧韶托生的是男儿身。譬如此时她看过去,萧韶薄唇紧抿,长眉斜飞入鬓,笔挺的鼻。他生的秀美却英气,最动人的一双漆黑的眸,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蒋阮瞧过去,心中鄙夷,一个男人,睫毛生的这么长做什么?却又有些手痒,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

第二百零七章 叶游(1)

    锦一紧张的碰了碰天竺:“她想干什么?非礼咱们主子?”

    “我怎么知道?”天竺怒道:“你看主子的模样,那不是欢迎非礼的意思吗?”

    蒋阮的手正要碰到萧韶睫毛,冷不防萧韶睁开眼,蒋阮一愣,正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萧韶一双眼睛生的最好,平日里神情冷清,情绪都写在眼睛里了,此刻看过来,正如洒了碎钻一般璀璨,带了三分醉人。饶是心如磐石之人,眼见了也忍不住心动。

    蒋阮有些发证,萧韶却也微微愣住,蒋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平日里总是微含嘲讽的目光此刻全然只是困惑,眼神清澈,不自觉的就显出了少女特有的媚惑。

    萧韶只觉得心中像是一只蚂蚁爬过般痒痒的,蒋阮却呆了呆,目光落在萧韶有些发红的耳根上。

    这人竟如此纯情?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笑声却令萧韶有些着恼,想要一翻身坐起来,却忘记两人还身在树上。无意之间便是晃得树枝哗啦啦一声脆响,两人齐齐往下跌去。

    蒋阮惊叫一声,萧韶忙伸手揽住她的腰,待二人回过神来时,便是一上一下,萧韶骑在蒋阮身上,一只手下意识的垫在蒋阮后脑勺上,满树摇落的落叶落在两人身上。

    露珠和白芷听到声音跑了出来,一来就瞧见这一幕。锦一捂住自己的眼睛,天竺一改平日里沉闷的模样,激动的吞了吞口水:“主子……主子竟然如此热情似火。”

    连翘怕惊动旁人,心中又恨又气,一把推开萧韶拉起蒋阮,护在蒋阮身前,警惕的看着萧韶道:“萧王爷大半夜的夜闯府上,就是为了占我家姑娘的便宜?”

    连翘想来泼辣,说话也说的直接,自己却未曾意识到话里的不对。萧韶机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露珠却很是高兴,她出身市井,对于规矩倒是没有白芷和连翘看的那般重要,更是一眼就看出萧韶非池中物。这等冷冰冰的人,唯独对蒋阮与旁人不同,若是有这个姑爷,那岂不是大好。露珠私心里觉得,做个锦英王府的女主子似乎也不错,至少这府里腌臜的这些事情,这些人都不敢轻易找蒋阮的麻烦。

    蒋阮有些头疼,露珠和连翘都误会了,想到此事都是萧韶夜闯蒋府搞出来的,不由得又瞪了萧韶一眼。却不想她平日里为人虽瞧着温和,实则疏离,只有与亲近之人才会流露出鲜少的真性情。此番动作落在连翘和露珠眼里,不由得心中大震,更是坐实了自家姑娘和年轻的锦英王有些什么的猜测。

    萧韶见状,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也没有再继续给蒋阮添麻烦,只道:“若有事,来东风楼找我。今夜太晚,你早些休息。”说罢竟是转身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了。

    堂堂大锦朝三十万锦衣卫的主子,偏偏要学要采花贼翻人墙头。萧韶自是走的优雅至极,却不知自己临走时说的话有多令人浮想联翩,登时又在蒋阮的两个贴身丫鬟心中掀起了一层多大的波浪。

    因为萧韶这么胡乱一搅合,蒋阮倒也没有心思去想白日里夏研说的话了,连带着蒋丹之事也抛在脑后,心思倒是比之前好了些。回到屋里也没再多想,早早吹了灯就歇息了。

    第二日蒋阮还未进宫,便见露珠匆匆忙忙的跑来,惊奇道:“姑娘,外头可吵翻了天去,说是夫人在外和人有了首尾,不想又小产了,还想诬赖到姑娘身上。百姓们传的可凶了,说老爷……被人带了绿帽子还不休妻,实在是很大的肚量。”

    露珠说话便是带了三分余地,想来那些人的话语应当更是刺耳才是。蒋阮微微沉思,她还没来得及将消息放出去,外头人怎么会知道?夏家人和蒋家人自然是不会说的,宣离更不会自找麻烦。她问:“这话可是听谁说的?”

    “是那个中年大夫呢,”露珠捂着嘴笑:“那人在酒馆里吃酒,吃醉了便将此事当笑料说了出来,现在估计全京城都在谈论此事。”

    蒋阮挑了挑眉,好端端的,那男人收了好处怎么会自己说出来,必然是受人指使。脑中便浮现起一个人来,萧韶会不会也太多事了些?不过由他去做,倒省了自己很多麻烦。

    “马车可备好了?”蒋阮问道,进宫之事耽误不得。

    “备好了,就在门口候着。”白芷道。

    方要走到大门口,恰好遇见蒋权。蒋权脸色阴沉的出奇,今日一大早外头就传出了这等消息,只令他颜面无光。下了朝后匆匆回府,似乎路上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一般。出了这等事,这辈子他都会被人戳脊梁骨。蒋权此刻只恨不得将夏研这个始作俑者掐死,心中气的发堵。却瞧见蒋阮正要出府,便问道:“你去哪儿?”

    蒋阮回头瞧着他,微笑道:“太后娘娘请我进宫一叙,父亲可有什么事情?”

    蒋权一时语塞,自从蒋阮被封为郡主,同懿德太后的关系走进了许多,他这个父亲还不如蒋阮在太后面前有脸面,想起来便是满心愤怒。目光落在蒋阮脸上,又是一愣:“这是什么?”

    五个清晰的指头印挂在脸上,仿佛在控诉下手之人有多暴力。已然过了好几日,那痕迹非但没消失,还和昨日新添的一般,红肿丝毫未退,挂在白皙的脸蛋上十分突兀。

    蒋阮微微一笑:“这是什么?父亲不知道?”

    蒋权恼羞成怒:“你这样如何进宫面圣,这是对太后娘娘的不敬,赶紧回去给我遮一遮。”

    “郡主,”天竺适时开口:“该上马车了,若是误了时辰,太后娘娘怪责下来就坏了。”

    蒋阮笑道:“正是。”她看向蒋权:“父亲,我先走了。”

    见蒋阮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耳里。蒋权几乎要气炸了肺,他大怒道:“蒋阮!”

    “父亲,太后娘娘待我视同骨肉,不会在意这小小的规矩,”蒋阮的话里不无讽刺,她笑道:“父亲要是执意如此,回府后我再向父亲请罪。”说罢便吩咐天竺去开门,蒋府门一打开,外头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俱是围了过来,蒋权不好再呆,即便心中已然气炸了,却也只得咬着牙狠狠道了一句:“孽子!”拂袖而去。

第二百零八章 叶游(2)

    天竺鄙夷的看了一眼蒋权,小心的将蒋阮扶上马车。外头的百姓自然有那眼尖的,瞧见蒋阮脸上的巴掌印,联想到传言里听说夏研流产,蒋权不由分说给了蒋阮一巴掌的事情。纷纷议论道:“弘安郡主那么个娇滴滴的人,那蒋尚书也还真下得去手,看那脸蛋上的红印真教人心疼。”

    另一个便道:“你懂什么?蒋尚书自来便偏疼那个才女生的一双儿女,当初先蒋夫人逝世就把弘安郡主送到庄子上,这是哪个亲生父亲能做的出来的?”

    有那妇人便啐了一口:“呸,还说什么才女呢,分明就是**荡妇。谁知道那蒋二小姐和蒋二少爷是不是蒋尚书的,或许是那奸夫的也说不定。”

    众人恍然大悟,又开始兴致勃勃的议论起来。这一次,便是怀疑起了蒋素素和蒋超的身份。

    露珠掀开马车帘子一角,外头的议论多少也会传入到她们耳中。露珠道:“这些人可真会猜,若是被二小姐和二少爷听到,非得气的不能出门。”

    蒋阮淡淡一笑,这世上唯有百姓之口无法堵住,只要稍加引导,流言甚嚣尘上,足够扼杀一个人的一生了。譬如她的上一世,可不就是一步一步被这些流言逼到最后的结局?重来一世,也该让那自作仙女的蒋素素和心高气傲的蒋超尝尝这种滋味了。至于蒋权,当初他有多爱夏研,如今就有多恨。

    进了宫见到懿德太后,果然,懿德太后一看见蒋阮的脸就皱起眉头,道:“怎么弄成这样?”

    一边的杨姑姑也瞧着蒋阮的脸蛋,想起外头的传言。懿德太后深处深宫,也并不怎么关注外面的事情,是以还不知道夏研的事情。

    蒋阮笑道:“没什么。”

    懿德太后看了她一眼,便对天竺道:“你说。”

    常年惯于发号施令的人说话自有一股压迫之气,天竺跪下身来,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姑娘是被老爷打伤的。因为夫人小产诬赖姑娘,老爷一怒之下便打了姑娘,当时八殿下也在场。”

    蒋阮心里失笑,天竺便是将宣离也一道拉下水。

    懿德太后一听便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怒道:“反了天了不成?竟敢对哀家的人动手!弘安,老八去你们府上做什么?”

    蒋阮微微思索了一下,摇头道:“阮娘也不知,许是和夏侯爷一道来找老爷谈论政事罢。”

    懿德太后不是只会后宫女人争风吃醋的那一套,年轻的时候玩弄权术,扶持新帝登基,自然也听出了此话中的不妥。想到如今八皇子野心越发明显,懿德太后微微皱眉。再看向蒋阮脸上的掌印,自然怒不可遏,登时就道:“那蒋府算个什么东西,你这几日就住在哀家这里,哀家不信你那父亲还敢如此胆大!”顿了顿,她又道:“那个夏研如今又怎么样了?”

    杨姑姑笑起来:“太后娘娘息怒,此事奴婢也知道一二,先让郡主坐下吃一吃茶,奴婢好好地告诉您。”

    蒋阮自留在宫里后,每日过的自是清闲无比,懿德太后有心要晾一晾蒋权,丝毫不提蒋阮回府的事情。有心之人便是猜测,懿德太后这是要给弘安郡主撑腰,这么一来,弘安郡主得宠的消息无疑更是真实可信。

    蒋府里却是人心惶惶。蒋权那日本想待蒋阮回府好好杀一杀她的威风,不想太后一个口谕,蒋阮留在了宫里,倒是令他心中七上八下起来。这几日走到哪里都是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蒋权干脆称病,不上朝呆在家中。

    蒋素素和蒋超也很是恼火,因为近日来外头又开始流传一出消息,便是他们两兄妹根本不是蒋权的亲身骨肉,而是奸夫所出。蒋府中血脉混乱,后院乱成一团,沦为全京城的笑柄。蒋超这几年好容易跟着宣离,仕途上有了些微起色,开始摆脱从前无能的形象,谁知此事一出,众人瞧他的脸色又是不同。

    蒋素素也比蒋超好不到哪里去,身为蒋府嫡女,时常有其余小姐的聚会和应酬,然而这几日一封帖子也未曾接到,便是接到了到了场,也是被众人孤立的那个。美若天仙又如何,冰清玉洁又如何?还不是野种一个。

    蒋丹在院子里听着这些事情,自是乐不可支,笑的轻轻浅浅:“大姐姐真是好手段,难怪能得太后欢心。”

    贴身丫鬟小心翼翼道:“姑娘,再过些日子,三姑娘就该出嫁了。”

    蒋俪的喜事迫在眉睫,如今夏研彻底失势,红缨又怀着身子,院中的事宜竟然交到了二姨娘手中。蒋俪是二姨娘唯一的女儿,自是要办的轰轰烈烈,听下人说,那陪嫁的嫁妆竟和嫡女不分上下。左郎中本是要和蒋丹定亲的,如今却是和蒋俪。蒋丹挥了挥手:“随她吧。”丫鬟看了看蒋丹,见她脸色还好,便道:“姑娘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三姑娘一过门,就轮到姑娘了。可是……”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人上府里来提亲。

    原先夏研还在的时候,时时操心蒋素素的事情,自然顾不上她,如今二姨娘当家,也不会真的为蒋丹着想。蒋权更是不记得她的存在,硕大的府里,她一个失了母亲的庶女,几乎就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

    蒋素素有蒋超这个兄长,蒋阮如今是弘安郡主,这府里来来去去剩下的便只有她一人。这样毫无意义的等下去,过了女子最美的年纪,她便是再想寻个好人家,也怕是很难了。

    “怕什么?”蒋丹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丫鬟的话一般:“八月一过,不是又到进宫选秀的日子了么?”

    丫鬟大惊:“姑娘是想……”可便是选秀女,蒋府里蒋丹的身份和容貌,也确实太低了些。

    但如今蒋阮已经成了弘安郡主,蒋俪也即将嫁人,蒋权自然不会舍得将蒋素素送入宫里,蒋府里转来转去,可不就只有蒋丹一个合适的人选了么?

    可谁都知道进宫虽是荣华富贵加身,却也并不见得真有多好。便不说别的,那皇帝老的都能做蒋丹的爹,好好地闺女家,如何能想着往皇宫头跑。更何况蒋丹在蒋府里并不受宠,又没有母亲,若是真进了宫,没有人帮衬,怎么会不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第二百零九章 心事(1)

    丫鬟心里虽这样想着,到底不敢说出口,只得默默地低下头。蒋丹微微一笑,眸中是异样的神采。

    将军府李,赵光得知此事,自然大发雷霆,他好好的一个孙女,在蒋府就是这般任人责骂的?当他们将军府好欺负不成?

    赵元平淡淡道:“爹,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没瞧见阮丫头都进宫找太后了?有太后靠山,没人敢欺负她。”

    说起此事,赵光有觉得憋屈。蒋阮自从封为郡主回京之后竟是一次也未曾踏足将军府,李氏也曾给她送过帖子,都被蒋阮推辞了。赵玉龙学了赵元平的性子,自是不满意的很,只说蒋阮当初不过是利用赵家,如今攀上懿德太后,就不肯再过问将军府了。

    赵光自是不信赵玉龙的话,蒋阮并非攀附之人,只是他也不清楚为何蒋阮如今与将军府保持距离。长时间的见不到孙女,心中自然也有些恼怒。而蒋阮宁愿去寻求懿德太后的保护也不向将军府求助,也让这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有些受伤。瞧见赵元平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自是越发火大,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呆在屋里干什么?烦!”说罢提了墙上挂着的佩剑,去院子里练剑了。

    赵元平撇了撇嘴,自是当自家老爷子心底不爽才发疯。想了想,倒是也不明白蒋阮为何与赵家划清关系。平白的令李氏和自家几兄弟伤心。这个小姑娘自来便是瞧不透的,聪明如他也想不明白。

    蒋阮与露珠方陪太后用过午膳,懿德太后此刻正在休息。蒋阮想要去书房里找些书来看,露珠问道:“姑娘这些日子怎么不去找将军?”

    露珠也是好奇得很,蒋阮平日里性子虽冷,面上礼节总是要顾全的,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令人说道。对那些人尚且如此,更勿用提自己的亲祖父母了。当年水灾之事,蒋阮拿自己买下的粮替赵家挡灾,露珠也瞧得出来,蒋阮并非对赵家无情,可是如今何以凉薄至此,便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有些看不明白。

    蒋阮摇摇头,心中却似明镜一般。同蒋府拴在一起,在皇帝的眼里,一不小心就会同宣离扯上关系。宫里的那位九五之尊瞧着是颇喜欢宣离,私下里却是心知肚明,否则上一世宣离也就不会用铤而走险的办法给老皇帝下毒。如今赵家和她扯得越是干净,就越是安全。真和她走的太近,难免皇帝又有所猜测。君心难测,谁知道会给赵家带来什么灾祸。

    更重要的是,她对赵家越是淡薄,那些想要通过她来打将军府主意的人才会有所顾忌。

    这些东西她便不能与旁人说道,只能藏在心间。方转过走廊,便瞧见迎面而来一男子,这男子在宫中实在是显得太令人注目。一身翠绿单罗莎蟒袍,深紫金合纹腰带,浑身上下便是金灿灿亮闪闪的,若说这便是罢了。那身上的脂粉香气便是隔着老远也能闻到,仔细一瞧,这男子浑身上下竟然挂着十几个香囊,俱是描红绣绿,一看便知是女子身上之物。

    那男子抬头,露出一张和宣离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来,生的倒也不丑,只是眼底青黑一片,一看便知是纵欲过度。他瞧见蒋阮也是一愣,停下脚步。

    蒋阮今日穿着一件浅红刺绣妆花裙,因着是在宫中太后面前,杨姑姑给她做了最近宫里时兴的梅花妆。越发显得她容颜绝色,姿态动人。那男子一看,双眼便似黏在了蒋阮身上一般,上上下下肆无忌惮的打量她。

    露珠只差点气的肺都炸了,想也不想就挡在蒋阮面前,大喝道:“放肆,竟敢对郡主无礼!”

    那男子目光落在露珠身上,其实露珠也是个娇俏的小姑娘,平日里言谈间也十分可爱,只是蒋阮容貌太盛。那男子扫了一眼露珠,又盯着蒋阮不放,语气荒诞道:“郡主,不知是哪一位郡主啊。”

    这男子蒋阮并不陌生,上一世她在宫中时,也曾见过此人几面。当初夏娇娇害她,故意让这人瞧见了她的容貌,便在花园里对她动手动脚,幸好宣离赶了过来。但这男子后来一旦有机会进宫,便抓紧机会来骚扰与她,正是众人口中的草包皇子,三皇子宣信。

    若说宫中除去最有竞争力的五皇子宣华和八皇子宣离,就只有无才的太子和无能的宣朗。而这三皇子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的生母早早就去了,养在另一名妃子名下却十分顽劣,年不过十八就出宫开府,无德之名遍布天下。最好美色,府中养了八十八房小妾,却还未立妃子。宣信虽然好美人,其他事情倒是没做过什么出格的,皇帝眼不见心不烦,便令他无事不许进宫。如此一来宣信出现在宫中的机会少的可怜。

    上一世,宣信正是在这不久后和林自香订了亲,由陈贵妃亲自指婚。林自香那样的性子,进了宣信府上自然是没有好日子,每日都被小妾排挤,最后孩子竟也掉了,还被宣信的一个宠妾污蔑,心中实在记恨不过,性子刚烈的她便一把匕首同那小妾同归于尽。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大怒,林长史击鼓鸣冤,可这都是后宅之事,宣信最多只能落得个管家不利的罪名。被罚了俸禄之外竟也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仍旧是每日花天酒地,他向来又不在乎名声,不管百姓怎么说依旧我行我素。林长史气恨难平,没过多久就病逝,林夫人一根白绫随了他去,好好地一代清流林家,就此陨殁。

    如今这人再次出现在蒋阮面前,不说别的,那目光就好似恶心的泥浆一般。

    宣信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女,他阅遍芳丛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绝色。容貌绝俗便罢了,那种疏离又高贵的气质,直勾的他心痒痒。今日进宫来,正是陈贵妃与他商量他的亲事。宣信生母早逝,皇后又极其厌恶与他,陈贵妃倒是个美人,可惜吃不着,且手段太狠。陈贵妃说好将林长史家的嫡女林自香许给他做妃子。可宣信心中瞧不上林自香,木头一般硬邦邦的美人,实在是难啃的很。性子也不柔顺,不过正妻与他来说只是个摆设,是以宣信倒也不怎么上心。

第二百一十章 心事(2)

    没料到宫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绝色。方才听那宫女说什么,叫什么郡主来着?

    蒋阮淡淡道:“三殿下。”

    “你认识我?”宣信竟有些受宠若惊了,这样的美人儿竟然认识他,可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在何处见过这美人。

    “三殿下大名鼎鼎,锦朝岂能有人不知。”蒋阮唇角笑容微带讽意:“不过本郡主进宫这么多回,还是第一次见到三殿下。”

    宣信对美人向来都是很宽容的,是以根本不会怪责蒋阮话里的嘲讽。只色眯眯的看着她笑道:“敢问姑娘芳名?”

    露珠早已气的不行,怒道:“三殿下自重,这一位是太后娘娘亲封的弘安郡主。”她身为下人,对方虽然纨绔,却到底是皇子身份,又不能如同对待普通登徒子一般将他打发走。露珠心中一惊有些焦急,宣信恍然大悟:“原来是蒋大小姐。”

    弘安郡主之名如今大锦朝谁人不知,当初他也只是听说了这个半路请封的郡主颇得太后宠爱,又生的容颜绝色,不过百姓们向来人云亦云,宣信倒也不是很信,如今再看,心中后悔不迭,早知道就求陈贵妃求娶蒋阮做妃子,若是府上有这么一位美娇娥,死也甘心了。

    不过宣信却未想到懿德太后如此喜爱蒋阮,又怎么会将她许给荒唐子弟。宣信腆着脸朝蒋阮走近几步:“说起来咱们现在也都是一家人,弘安妹妹,不如与本殿一起小聚?”这样的美人,此生不弄到手,怎可甘心?

    “三弟想与郡主去哪里小聚啊?”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却是太子和四皇子宣朗朝这边走过来。

    宣信皱了皱眉,显然对太子的突然打断十分不满,太子看了一眼蒋阮,哈哈大笑道:“弘安啊,正好本宫有事找你,三弟没什么就先回吧。我先带弘安过去。”

    若说宣信在宫中纨绔诬赖,诸位兄弟都不是他的对手,太子却是个例外。许是知道自己也不受皇帝重视,太子倒也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脾性,对上宣信,那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多少。知道今日太子在此,自己是不可能再同蒋阮有什么了。宣信狠狠一甩袖子,脸色变了变,忽而又笑眯眯的对蒋阮道:“那郡主,本殿日后再来看你,咱俩好好叙一叙啊。”

    那话里的暧昧不禁让露珠皱了皱眉,太子和宣朗却是一副早已见怪不怪的模样。宣信对蒋阮说完后,才直起身狠狠瞪了一眼太子,道:“大哥,臣弟先告辞了。”说罢也不等太子回话,便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宣朗有些瑟缩了一下,太子看了他一眼,道:“出息!”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显然两人平日关系不错。方才宣信那般对太子,想来也是笃定太子如今地位尴尬,迟早有一天位子被废,如今不过是个挂名而已,是以才有肆无恐。太子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地位,他看了看蒋阮,道:“弘安,如今你可是香喷喷的肥肉啊,任谁都想啃上一口。”他低低一笑:“皇祖母如此宠爱你,本宫都有些嫉妒。”

    太子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些阴沉,这倒是实话,身为太子,皇帝的懿德太后都不喜欢他,皇后虽然心疼,却也无力改变如今的现状。蒋阮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是未来大锦朝的主子,何必嫉妒阮娘一个小小的丫头。”

    “你哪里是什么丫头,本宫看你是个宝贝。”他突然诡异一笑:“不如,你做本宫的妃子如何?反正你与本宫也没有血缘关系,大锦朝可是有过先例的。”

    蒋阮淡淡笑道:“如果太子殿下能说动太后娘娘和皇上,那阮娘也是没有关系的。”

    太子见蒋阮神色淡淡,倒是真的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由得有些恼怒。蒋阮却是看了一眼宣朗,宣朗跟在太子身后,一副温然无害的模样,宫中太子无才,四皇子无能,两人似乎倒是同病相怜。事实上,太子对其他兄弟关系不怎么好,对这个宣朗倒是不错。只是宣朗这个模样,让蒋阮很容易想起蒋府中的蒋丹。

    一样的懦弱胆怯,一样的喜爱在人背后捅一刀。上一世,太子可不就是被自己这个关系不错的四弟在背后捅了一刀,最后落得个狱中自尽的下场。宣朗可是早早就投了陈贵妃一边,这个太子却是拿敌人当做朋友。

    蒋阮瞧着太子道:“殿下不是还有事情与阮娘说,现在可以过去了。”

    太子一愣,那不过是他随口说的话,哪里会当真。正要说话,蒋阮却又对着宣朗道:“四殿下可是还有事?若是没有事,我便与太子殿下先行一步。”

    宣朗一愣,没想到蒋阮会如此不留余地的下逐客令,一时有些受伤的看着他,那委屈一闪而过,不知道的,还以为蒋阮如何欺负了这四皇子。

    太子皱了皱眉,宣朗已经赔笑道:“那大哥,四弟先走了。大哥和郡主慢慢聊,告辞。”说罢匆匆离去,面上虽没有愤怒,却有些惶急不安。

    太子看着宣朗离去的背影,有些不悦的看着蒋阮道:“弘安郡主,你这是做什么?”

    “太子殿下可知,本郡主一向很讨厌八殿下。”

    太子顿了顿,蒋阮讨厌宣离,很早以前他就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蒋阮会讨厌自己那个丰神俊朗的八弟,可是由于太子也很不喜欢宣离,所以对于蒋阮这一点,太子还是很满意的。

    蒋阮淡淡道:“本郡主讨厌蚂蚁,蚂蚁爬过的东西一概都会丢弃,本郡主讨厌八殿下,和八殿下沾上关系的,本郡主一样厌弃的很。”

    太子虽然被称作无才太子,却并不是个蠢货,蒋阮话里的意思他也听了出来,皱眉道:“你说什么?老四怎么会和老八扯上干系?”

    蒋阮扫了一眼四周,道:“太子殿下,我刚好要去碧云阁寻几本书,殿下若是无事,倒也可以与我一道去。”

    碧云阁里收藏了许多书籍,平日里宫中太后妃子经常打发自己丫鬟去寻些书来看。太子想了想便道:“好。本宫正好也想去看看。”

    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大跌眼镜,谁都知道太子最不爱看书,若是今日太子与蒋阮去了碧云阁,明日宫中就能穿出一大帮子闲话。可太子向来是个我行我素的,怎么会在意那些,蒋阮有懿德太后撑腰,自也是不怕的。两人便去了碧云阁。

第二百一十一章 心事(3)

    这个时辰倒是一个人也没有。太子一边陪蒋阮在阁楼中的书架挑书,一边问:“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蒋阮的细细在书架上搜索,道:“太子殿下难不成不明白?”

    太子没说话了,蒋阮不告诉他,但是他心中从此就有了个膈应。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日后破土发芽,俱是不受人控制。宣朗想要再同从前一样博取太子的信任,怕是很难。太子有心去查一查,也不难查出宣朗同八皇子之间的问题。

    “你为何如此讨厌老八?”太子问。他实在不明白,这宫中人人都喜爱宣离,宣离为人温润如玉,有颇有才德,蒋阮对上他却如对上蛇蝎猛兽一般。

    蒋阮道:“八殿下很好,只是总让我觉得与我二妹很是相似,而我,最是讨厌如我二妹一样的人。”

    太子颇有兴趣的看着他:“你二妹是什么样的人?”

    “口蜜腹剑,心狠手辣。自作聪明,愚蠢可笑。”这般毫不客气的说辞,不由得令太子惊了一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蒋阮一番,摇头道:“我原以为萧韶看上你是你生的美,如今看来,你胆子还很大。”他笑的顽劣:“如今我倒是真有几分兴趣想要将你娶回府去。”

    “太子殿下若有这个本事,我自然毫无怨言。”蒋阮挑好书走到阁楼下。正厅里有一张花梨木做的大书桌,上头摆着笔墨纸砚。蒋阮走过去瞧了一瞧,见是上好的桃花墨,不由得停了一停。

    太子见状,调笑道:“我听和怡说,你自小被送入庄子中,生母又是出自武将世家,是以你文墨不通,只会如歌姬一般的狐媚歌舞。”他故意将话说的难听,想瞧瞧蒋阮的反应,蒋阮却是置若罔闻,神情都不曾改变一分。

    和怡郡主恨她入骨,自是不留余地的在外污蔑她的名声,蒋阮也犯不着跟她计较。只这宫中的桃花墨,倒是令她想起上一世,宣离手把手教她练字时的情景。今夕往昔,情势已非昨日,心中爱恋之人成了仇人,桃花墨倒还是如往日一般芳香。

    她慢慢提起笔,太子好奇的看着她,蒋阮身上有太多神秘的地方,难怪乎平日里冷清的萧韶也会对她另眼相待,便是他这个太子,也有几分感兴趣起来。

    蒋阮拿鼻尖沾了墨,循着上一世的笔迹,慢慢的提笔写下来。笔锋落纸无声,只有淡淡的墨香氤氲开来,那字迹风流潇洒,又似乎暗藏锋芒,一笔一划皆是说不出来的风流韵致。

    “善似青松恶似花,青松冷淡不如花,有朝一日浓霜降,只见青松不见花。”太子在一边看着,将那纸上的字迹读了出来。言罢有些惊奇道:“你这字迹,竟然和老八的有些相像。”虽是像,却又似乎明明白白是两种意味。他看了看纸上的字,笑道:“真没看出来,弘安还是个向善之人。”

    向善之人?蒋阮冷笑,上一世她的确是这么想的,诚心向善,结局却是等来了什么?这一世她绝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不若做一个世人眼中的恶人,便是落实那“祸国妖女”四个字又如何?至少擦亮了双眼,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太子本能的觉得蒋阮的眸光有些发冷,还想要说些什么,蒋阮却已经抱了挑好的书对太子道:“殿下若是还有心思挑书,不妨好好挑一番,我还要回慈宁宫,便不等殿下了。”

    待蒋阮走后,太子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那一副字上。字是好字,便是他这样不爱写字的人都觉得实在是很有风骨。只是蒋阮倒没有要带走它的意思。太子想了想,命令身边的小太监将那副字收起来,转身也出了碧云阁。

    陈贵妃听说太子与蒋阮去了碧云阁后,自是有些奇怪:“太子什么时候和她那般好了?”

    贴身宫女道:“回娘娘的话,两人好似只是一起去挑了书,没过多久就分开了。”

    陈贵妃沉吟不语,蒋阮此人如今她是没再小觑了,当初以为只是有些运气和小聪明的嫡女,如今看来心机不可谓不深沉。当初那样一手釜底抽薪令得陈贵妃的赐婚就此罢了,转身便成了太后亲封的弘安郡主。这可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能做的出来的。蒋信之和蒋阮在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驳了她的面子,她可是没有忘记。

    “蒋阮可不是普通人。”陈贵妃懒洋洋的坤了坤身子,仿若一只娇美的波斯猫一般:“继续去查。”

    “是。”宫女领命离去。

    再说太子得了蒋阮的那副字,先是去了坤宁宫与皇后说了一会儿话,紧接着就回了东宫。他将蒋阮的画摊开,越看越是觉得字写的极好,竟是想不出应当挂在什么地方。若说是裱起来挂在墙上,又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些,可若是草草收拾,实在又很是可惜。

    适逢外头走来一人,青衣玉带,衣袍飘飘,神情倨然,眉宇间隐隐有孤傲之色。太子一见此人,眼睛一亮,招呼道:“太傅。”

    此人正是柳敏,他虽名为太傅,实则平日里也为皇帝分担一些政事。只是名义上太子的功课还是要教导的,只是这个学生太过顽劣,对于书本又几乎是转手就弃,柳敏也很无奈。今日难得太子这般热络的唤他,柳敏皱了皱眉,还是走过去,问道:“殿下。”

    太子觉得自己寻了一副好墨宝,自然要给这位大锦状元郎瞧一瞧,便道:“本宫今日得了一副墨宝,请太傅一观。”

    柳敏心中叹了口气,只道太子又是在捉弄与他。上一次也说是有一副好字画,不想打开却是一副春宫图,直教这个正直的状元郎落荒而逃。

    那副字画缓缓打开,还未看清便闻道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这便是上好的桃花墨了。传言君子喜桃花,这桃花墨为许多自诩品质高洁之人的最爱。待柳敏看清楚上头的字迹时,便如遭雷击,整个人怔在原地。

    那字迹蜿蜒有致,笔走龙蛇,锋芒内敛处自有淡淡光华。那是柳敏无比熟悉的,几乎日日都要回味的字迹。那字迹柳敏一辈子都不会忘怀,正是三年前助她一举夺魁,成为状元郎的书信主人,那个神秘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相争(1)

    他有许多问题想要问蒋阮,譬如当初她是怎么知道殿试的题目的,又为什么要帮助他?更为什么从那以后就消失在自己眼前,若非今日太子无意中拿出那幅墨宝,他说不定会永远蒙在鼓里,永远没有机会知道自己与那知己相隔的如此之近。

    蒋阮看他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道:“柳太傅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本郡主就先告辞了。”说罢就要转身离开,不曾想方一转身,便觉得手臂一紧,竟是柳敏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露珠大惊,忙左顾右盼,好在此时御花园这一处没有旁的人。露珠焦急道:“你这人怎生这般无礼,快些放开我们家姑娘。”

    柳敏却是执意的不松手,看着蒋阮疑惑的眼睛,终于哑着嗓子问道:“是……你么?”

    那答案分明是显而易见的,蒋阮道:“是我。”

    柳敏眼中又是有东西微微闪过,他短促的喘了口气,坚定地问道:“为何帮我?”

    为何帮他?难不成要说是因为上一世的事情?蒋阮皱了皱眉,道:“我帮的不是你,是大锦朝的状元,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柳敏有些微微失神,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失望,愤怒,遗憾,委屈,种种交织在一起,令他抓着蒋阮的手抓的更紧了些,紧到蒋阮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正在此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微冷,似乎含着某种莫名的怒意。

    “放开她。”

    萧韶方过来就瞧见柳敏紧紧抓着蒋阮的手,蒋阮皱眉的画面。心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悦。

    对峙中的两人回头,柳敏见了萧韶虽然惊讶,手却也没松开。萧韶见状,眸光一冷,大步上前攥住柳敏的手,将他的手从蒋阮胳膊上扯下来。

    萧韶是练武之人,柳敏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登时便觉得被萧韶攥过的地方一阵钻心的疼痛,脸色有些发白。

    “你怎么样?”萧韶转过头,这句话却是对蒋阮说的。

    蒋阮摇头:“没事。”

    “萧王爷,我与郡主正在说话!”柳敏有些气愤,出声提醒。或许是萧韶在朝廷中“乱臣贼子”之名太过明显,身为直臣的柳敏直觉对萧韶有些不喜。如今看蒋阮与萧韶神情熟络,更是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怎生和乱臣贼子搅在一起?

    萧韶也在打量柳敏,这个皇帝面前的新贵,自三年前一举成为状元郎,在朝中步步高升,终于官拜一品,就连朝中的老臣,如今看见柳敏也有几分忌惮。萧韶自然也知道三年前蒋阮曾与柳敏通过书信,上头殿试的题目历历在目。且不说蒋阮为何会知道殿试题目,单就是帮助柳敏的理由,锦衣卫查的焦头烂额也查不出来。

    不过自从柳敏夺魁之后,蒋阮便再也没有与他有过什么干系。如今两人在御花园中拉扯,柳敏看蒋阮的目光充满狂热与激动,哪里还有平日里心无外物的书呆子模样。萧韶心中不悦,淡声道:“现在说完了。”

    那眼中的冷意让柳敏心中有些发寒。

    露珠看了看柳敏,又看了看萧韶,眨了眨眼睛,心想她们家姑娘原是这般抢手的,萧王爷和柳太傅说起来都是不错的姑爷人选,若定是要选一个,露珠想,还是萧王爷好些,因为萧王爷更好看,更威风啊。柳太傅好是好,就是是读书人,不是有句话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当然,萧王爷也不是屠狗辈,那可是大锦朝最尊贵的小王爷。

    蒋阮眼下倒是不想与柳敏有什么牵扯,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见了,难免有拿来做文章的地方。如今柳敏已经知道当初那个人是她,日后有什么事,以这位太傅的品性,想来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思及此,蒋阮便对柳敏笑道:“太傅今日若没什么事,我还有些事情想与萧王爷商量。”

    这样熟络的语气,萧韶心中舒服了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柳敏脸色却是青了些。只他毕竟是个孤高的臣子,从来都不屑于与人纠缠,心中虽有些不虞,倒也给了蒋阮一些尊重。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蒋阮,拱了拱手道:“郡主,后会有期。”

    说罢便对萧韶点了点头,径自离开了。

    他倒是不曾向萧韶行上下之礼,而是同僚之礼,想来柳敏心中便笃定萧韶是乱臣贼子,也是十分瞧不上眼。

    萧韶冷冷注视着柳敏远去,蒋阮抬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萧韶这才收回目光,道:“听说你遇到叶游?”

    想来也是天竺给萧韶的“小报告”,蒋阮也没想瞒他,便点头道:“是。”

    萧韶脸色微沉,叶游是什么人,便是宫中有些姿色的都要被他垂涎一番,蒋阮生的也算不错,叶游又怎么会放过。

    蒋阮自是不知道自己绝色容颜在萧韶眼中仅仅只落得一个“也算不错”之名。若是知道的,也必是会嗤笑一声,萧韶自己长得招摇,凡人的容色在他眼里自是不值一提。

    萧韶问:“你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蒋阮愕然的看着他。

    “你已及笄,又是太后请封郡主,蒋信之功勋卓绝,宫中人对你虎视眈眈,你的亲事少不得被人做文章。”萧韶提醒道。

    确是如此,蒋阮此番回京,各种各样的人见了不少,如今她倒成香饽饽了。

    “萧王爷莫非以为我真会动心?”蒋阮道:“如你所言,那些人各个心怀鬼胎,我没想过成亲。”成亲,和一个陌生人共度一生?这一世,她不知自己还没有那个信心,只怕如上一世般最后落得个凄惨结局。

    萧韶注意到蒋阮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心中微微一顿,她倒还真没有考虑过与人成亲之事,包括自己……一瞬间,萧韶的心中像是有些酸意上涌,这点酸意甫一冒出来,他自己亦是震动,这么多年,他不近女色,平日里性子又孤冷淡漠,不曾喜欢过什么人,也不曾动过心,还是头一次尝到这般复杂难言的滋味。

    蒋阮见萧韶不言,问:“你怎么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相争(2)

    萧韶看向她,摇头道:“无事。目光又落在她的脸上:“伤药可用了?”

    自从见到太后后,蒋阮便开始用萧韶给的药来,那伤药的确是少有的灵丹妙药,比一般的伤药成效厉害得多,好得很快。只是懿德太后在前,每日用的也不多,不过即便这样,如今已经全然好了。

    “用了。是好药。”蒋阮笑了笑。

    萧韶微微一笑:“我会让天竺多给你带一些。”那伤药一瓶难求,素日里宫里娘娘也难得用上一点,却被用来给蒋阮治脸上的巴掌印,若是被莫聪他们知道,定是要斥责他暴殄天物。

    蒋阮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不由得抬头去看萧韶,正巧萧韶正低头看她。她个子其实已经算高的了,可萧韶个子很高,于是她也只到萧韶胸口处,这样看来,却是将她显得娇小可爱。萧韶眸光幽深,似乎含着某种异样的情绪,蒋阮只看了一眼便别开目光,心里竟像是有些莫名的情愫在升起。

    她在心里奇异自己怎么最近越来越沉不住气,却不想方才有些不自在的动作落在萧韶眼中,萧韶唇角勾了勾。

    露珠远远的跟在两人后面,心中焦急的不行,萧王爷是个闷葫芦,自家姑娘表面温柔性子却孤冷,若想走在一起,不知道还有磨蹭多久的时间。如她这样伶俐可爱的贴身婢子,自然要想方设法的令姑娘幸福,露珠暗暗握拳,心中下了一个决定,过些日子一定要寻个机会,谁说冰人才能做媒,她这般聪明的婢子,也可以。

    ……

    蒋权在称病不上朝几日后,终于重新出了蒋府大门。

    就不说上朝的时候同僚看他讥笑的目光了,便是下朝之后,还有人远远在背后戳他脊梁骨。蒋权一身自诩清流世家,公正清廉,如今却是自打了脸面,何曾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一路上只是不停地催着车夫赶快回府。

    马车咕噜噜的行驶,不知行了多久,突然停了下来,蒋权还以为是到了府上,心中纳闷何以今日回府的路程这样短,一掀开车帘便愣住了。并非自己熟悉的府邸,而是一处荒芜的郊外。

    “车夫,车夫!”蒋权气急败坏的大叫:“这是什么地方!”

    可喊了半天也未有人来回答他,蒋权心中一凉,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跳下马车,赫然发现坐在马上的不是平日那个车夫,而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蒋权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恐惧,厉声喝问:“你是谁?”

    那男子却是哂笑一声,拍了拍掌,只听空气中有风声传来,面前赫然出现一人,却是一名女子。

    这两人都生的一副陌生脸孔,蒋权打量了一下周围,此处荒无人烟,便是呼救也无人听到。他冷静下来,道:“二位想要做什么?若是求财,咱们可以好好商量。”

    “蒋尚书真是好大的口气,”那女子咯咯咯笑道:“不过我们不求财。”

    不求财,那就是求命了,蒋权额上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只得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道:“有话好好说……你们谋害朝廷命官,这是大罪……”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嘲讽,就这么个玩意儿,一不中看二不中用的人渣打了少夫人?难怪主子要如此生气了。那男子面上浮起一个笑容,蒋权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觉得双腿一软,一颗小石子打入他的膝盖,整个人一下子歪倒下去。

    “啧,骨头真软。”锦二很是嫌弃,看向身边女子:“该你上了。”

    锦三摩拳擦掌,慢慢走近蒋权。但凡女子总是比男子要心软些,蒋权见状,忙求饶道:“姑娘,姑娘饶命,在下可以给你们银子。是谁要你们来杀我的?”

    “蒋尚书急什么?我又不是来要你命的。”锦三笑的风情万种:“不过是看你有些不顺眼,前些日子听说蒋尚书为了给你戴绿帽子的夫人重打了蒋府嫡女,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最是嫉恶如仇,很是为那个小姑娘鸣不平哪。”看蒋权还未反应过来,锦三脸色一变:“便让我们来为她讨个公道吧!”

    “啪啪啪啪啪”一连十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荒野处响起,着实的令人耳中一凛。打完后,锦三吹了吹手:“怪疼的。”

    锦衣卫调教出来的人怎么可以被小看,锦三虽是个弱女子,下手可比蒋权那一日重多了,每一下都是十打十的狠力气,直打的蒋权眼冒金星,转眼便成了个猪头。许是锦三下手太重了些,指甲划过蒋权脸上,便显出了指甲印来。

    锦三咯咯咯的笑起来:“手误。”

    蒋权心中呕的吐血,好端端的,也能遭到这么一场灾祸!说来说去,又是蒋阮,这个蒋阮便是天生生下来克他的!如今他落到眼下这个地步,全是拜蒋阮所赐!这哪里是女儿,分明是仇家,讨债鬼!

    蒋权自己将蒋阮视为眼中钉,却不想自己曾经对蒋阮做过的事情又何曾像是一个父亲能做出来的。世上便是有这样一种人,全然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觉得处处都是别人欠了他。

    锦二和锦三替蒋阮出国气后,再也看也不想看蒋权一眼。便将蒋阮抛在这荒野之中施施然离去了。蒋权要想寻回蒋府,还得再大费一番力气。

    两人边走边聊,锦三道:“主子让咱们以牙还牙,这样还的怎么样?”

    “不错,还附赠了许多。”锦二道:“咱们这么卖力,日后肯定能在少夫人面前博个脸面。”

    ……

    这一日,最后蒋权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顶着十几个巴掌印自己驾车回到蒋府的。京城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瞧见这个以清流著称的蒋尚书狼狈的模样,有些人猜测难不成是被花楼姑娘打了,瞧那脸上的巴掌印可不像是男子的巴掌,上头还有女人指甲划过的痕迹。

    一时之间京城所有的说书楼又开始热闹起来,蒋权这件事情被说书人编成故事整日在酒楼里说道,观众还很是不少。精彩纷呈,趣味横生,一时间京城中人人都知道此事。

    可怜蒋权方装病结束第一天上朝就弄成这样,这一回倒是真的卧病在床,向皇帝递了折子。他自觉老脸无光,心中将蒋阮骂了个遍的同时又开始怀疑起来,说是江湖中人怕是有些勉强,到底是谁会为蒋阮撑腰?难不成是太后?或者是将军府的人。然而无论是太后还是将军府的赵光都是蒋权招惹不起的。是以他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只将此事暗暗记在心头。

第二百一十四章 被困(1)

    萧韶回过神来,摇头道:“无事。”看向她的脸:“伤药可用了?”

    自从见到太后后,蒋阮便开始用萧韶给的药膏来,那药膏的确是少有的灵丹妙药,用了之后便觉得清清凉凉的,一个疤痕也瞧不见。只是懿德太后在前,每日用的也不多,不过即便这样,如今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了。

    “用了。是好药。”蒋阮笑了笑。

    萧韶抿了抿唇:“以后再送你一些。”那伤药是他师父八歧先生亲自所配,千金难求,却是用来给蒋阮治脸上的巴掌印,八歧先生若是知道,定是要骂他不孝和暴殄天物。

    蒋阮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不由得抬头去看萧韶,正巧萧韶正低头看她。她个子其实已经算高的了,可是仍旧只到萧韶胸口处,这样看来,却是将她显得娇小可爱。萧韶漆黑的双眸星光点点,似乎含着某种异样的情绪,蒋阮只看了一眼便别开目光,心竟是有些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她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死妖孽。却不想方才有些不自在的动作落在萧韶眼中,萧韶唇角微微勾了勾。

    露珠远远的跟在两人后面,心中焦急的不行,萧王爷是个闷葫芦,自家姑娘表面温柔性子却孤冷,若想走在一起,不知道还有磨蹭多久的时间。如她这样伶俐可爱的贴身婢子,自然要想方设法的令姑娘幸福,露珠暗暗握拳,心中下了一个决定,过些日子一定要寻个机会,谁说冰人才能做媒,她这般聪明的婢子,也可以。

    蒋权在称病不上朝几日后,终于重新出了蒋府大门。

    就不说上朝的时候同僚看他讥笑的目光了,便是下朝之后,还有人远远在背后戳他脊梁骨。蒋权一身自诩清流世家,公正清廉,如今却是自打了脸面,何曾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一路上只是不停地催着车夫赶快回府。

    马车咕噜噜的行驶,不知行了多久,突然停了下来,蒋权还以为是到了府上,心中纳闷何以今日回府的路程这样短,一掀开车帘便愣住了。并非自己熟悉的府邸,而是一处荒芜的郊外。

    “车夫,车夫!”蒋权气急败坏的大叫:“这是什么地方!”

    可喊了半天也未有人来回答他,蒋权心中一凉,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跳下马车,赫然发现坐在马上的不是平日那个车夫,而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蒋权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恐惧,厉声喝问:“你是谁?”

    那男子却是哂笑一声,拍了拍掌,只听空气中有风声传来,面前赫然出现一人,却是一名女子。

    这两人都生的一副陌生脸孔,蒋权打量了一下周围,此处荒无人烟,便是呼救也无人听到。他冷静下来,道:“二位想要做什么?若是求财,咱们可以好好商量。”

    “蒋尚书真是好大的口气,”那女子咯咯咯笑道:“不过我们不求财。”

    不求财,那就是求命了,蒋权额上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只得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道:“有话好好说……你们谋杀朝廷命官,这是大罪……”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嘲讽,就这么个玩意儿,一不中看二不中用的人渣打了少夫人?难怪少主要如此生气了。那男子面上浮起一个笑容,蒋权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觉得双腿一软,一颗小石子打入他的膝盖,整个人一下子歪倒下去。

    “啧,骨头真软。”锦二很是嫌弃,看向身边女子:“该你上了。”

    锦三摩拳擦掌,慢慢走近蒋权。但凡女子总是比男子要心软些,蒋权见状,忙求饶道:“姑娘,姑娘饶命,在下可以给你们银子。是谁要你们来杀我的?”

    “蒋尚书急什么?我又不是来要你命的。”锦三笑的风情万种:“不过是看你有些不顺眼,前些日子听说蒋尚书为了给你戴绿帽子的夫人重打了蒋府嫡女,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最是嫉恶如仇,很是为那个小姑娘鸣不平哪。”看蒋权还未反应过来,锦三脸色一变:“便让我们来为她讨个公道吧!”

    “啪啪啪啪啪”一连十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荒野处响起,着实的令人耳中一凛。打完后,锦三吹了吹手:“怪疼的。”

    锦衣卫调教出来的人怎么可以被小看,锦三虽是个弱女子,下手可比蒋权那一日重多了,每一下都是十打十的狠力气,直打的蒋权眼冒金星,转眼便成了个猪头。许是锦三下手太重了些,指甲划过蒋权脸上,便显出了指甲印来。

    锦三咯咯咯的笑起来:“手误。”

    蒋权心中呕的吐血,好端端的,也能遭到这么一场灾祸!说来说去,又是蒋阮,这个蒋阮便是天生生下来克他的!如今他落到眼下这个地步,全是拜蒋阮所赐!这哪里是女儿,分明是仇家,讨债鬼!

    蒋权自己将蒋阮视为眼中钉,却不想自己曾经对蒋阮做过的事情又何曾像是一个父亲能做出来的。世上便是有这样一种人,全然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觉得处处都是别人欠了他。

    锦二和锦三替蒋阮出国气后,再也看也不想看蒋权一眼。便将蒋阮抛在这荒野之中施施然离去了。蒋权要想寻回蒋府,还得再大费一番力气。

    两人边走边聊,锦三道:“少主让咱们以牙还牙,这样还的怎么样?”

    “不错,还附赠了许多。”锦二道:“咱们这么卖力,日后肯定能在少夫人面前博个脸面。”

    这一日,最后蒋权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顶着十几个巴掌印自己驾车回到蒋府的。京城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瞧见这个以清流著称的蒋尚书狼狈的模样,有些人猜测难不成是被花楼姑娘打了,瞧那脸上的巴掌印可不像是男子的巴掌,上头还有女人指甲划过的痕迹。

    一时之间京城所有的说书楼又开始热闹起来,蒋权这件事情被说书人编成故事整日在酒楼里说道,观众还很是不少。精彩纷呈,趣味横生,一时间京城中人人都知道此事。

    可怜蒋权方装病结束第一天上朝就弄成这样,这一回倒是真的卧病在床,向皇帝递了折子。他自觉老脸无光,心中将蒋阮骂了个遍的同时又开始怀疑起来,说是江湖中人怕是有些勉强,到底是谁会为蒋阮撑腰?难不成是太后?或者是将军府的人。然而无论是太后还是将军府的赵光都是蒋权招惹不起的。是以他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只将此事暗暗记在心头。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00/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嫡女祸妃最新章节! 作者:千山茶客所写的《重生之嫡女祸妃》为转载作品,重生之嫡女祸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之嫡女祸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之嫡女祸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之嫡女祸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之嫡女祸妃介绍:
蒋家有两姝,原配出长女,妩媚如妖。继室出次女,清丽若仙。
她生母早逝,大哥战死,云游道士算她八字不祥,自幼送入庄子中受人冷眼。
回府后
从来感念继母待她视如己出,
仙子嫡妹不顾诅咒真心相待,
待怀着感激之心代妹入宫....
以为
生父时时关爱,
心爱之人悉心教导,
她为了家族荣光委曲求全,
谁知...
一朝风云突变,心爱之人坐拥天下,自己却落得祸国妖女之名。
嫡妹巧笑倩兮:“姐姐可知自己是小妹眼中沙子,今日也到了除去沙子的时候。姐姐以为,你大哥和母亲怎么死的?”
父亲冷眼相待,步步高升,方知自己已成家族弃子。
被做成人彘,亲眼目睹幼子被权臣狎玩致死,她双目泣血,心中立下毒誓。
苍天有眼,竟让她回到十年前,蒋氏嫡女,地狱归来!
罢罢罢,既然都说她是祸国妖女,不如祸它个地覆天翻!
幺妹伪善,继母恶毒,爱人狠辣,家族无情,阎王不收的命,她来收!
前世沦为棋子,今生天下为局!她语笑嫣然,媚骨倾城,红衣翩然间地覆天翻。她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势必要害她之人血债血偿!
“我要曾经欠我命债的人捧着心肝到我面前,我要曾经看不起我的人永远只能仰视我,要重紫王爵看到我也会发抖,要将这锦绣河山,都踩在脚下!”
“你是祸国妖女,我是乱臣贼子,”他袍如黑夜,眸若寒星:“正好天生一对。”
******************◆**************
孤月繁星,深夜如墨。少女身材窈窕,一身红衣愣是被穿出了肃杀的气息,冷道:“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年轻男子黑衣如锦,容貌秀美英气,垂眸淡道:“多闻尚书府嫡长女天生媚骨,特来拜访。”
“天生媚骨算得了什么,殿下不若找个铜镜自己往里一瞧,方知什么叫妖孽天成。”说罢砰的一声掩上门。
留在原地的清冷青年向来优雅的俊容倏尔有了一丝裂缝,胆儿肥了,敢摔门?
******************◆**************
她红衣似火,心却如寒冬里最冷的冰。
他黑衣冷清,仍甘愿为她温暖冰封的心。
这一世,那个一身清华的男子如雪地青竹,高山冰涧,一步一步以不可抵挡之势朝她走来。
“阮阮,你恨天下,陪你平了江山又何妨。”
“若我爱呢?”她问。
“我即天下,你只能爱我。”他答。
升级版宅斗,男强女更强,宠文一对一,请大家多多支持噢~~~啾啾啾╭(╯3╰)╮
重生之嫡女祸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嫡女祸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嫡女祸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