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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嫡女打脸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姑娘横着走     侯府嫡女打脸日常txt下载     侯府嫡女打脸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侯府嫡女打脸日常全文阅读

第001章:享用不起的男人

    芙蓉帐,暖玉床,

    女上男下。

    女子仅着一件薄衫,露出修长雪白的身材,朦胧诱惑。

    男子俊美无双,整个人泛着可疑的粉红,他紧闭着眼,唇齿之间偶尔发出难耐的声音,衣衫大解。

    然而,就在此时,上位的女子却突然闭了闭眼,红唇轻启,怒呵了一声:“**!”

    秦婠死了。

    就死在拿了第三个最佳女配角奖杯后,参加庆功宴的路上。

    前一秒,她还是连续三年捧获最佳女配角奖杯的娱乐圈第一女配,下一秒,她就成了兴安侯即将被抛弃的假嫡女。

    事情其实很简单,当年因为某些缘故,兴安侯发妻不得已,只能就近寻了一农家生产,巧就巧在那农家正有生产的妇人,两人前后脚生了,而且两个都是女儿。

    发妻因难产香消玉殒,马车拉回来的是一个女婴还有一具尸体。

    这个女婴便是原主。

    原主在侯府生活了十多年,就在即将议亲的时候,突然有一老妪带着一少女找上门来。

    那老妪说自己,就是当年为兴安侯发妻和那农妇接生的稳婆,说农妇一家见兴安侯发妻衣着华贵,知晓她出身不凡,便起了歹心,将两名女婴交换。

    所以原主是那农妇之女,而今日寻上门来的,才是秦宇的亲生女儿,是这伯府真正的三小姐。

    她们还带来了当年兴安侯,为即将出生婴儿准备的长命锁。

    人证物证俱在,那少女也神似兴安侯发妻,侯府上下顿时乱了套。

    但兴安侯出征未归,太夫人不好直断真假,便将少女和老妪都留在了府中。

    原主得知此事之后,惶惶不可终日,从侯府千金沦为农妇之女,原主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一想到荣华富贵锦罗绸缎即将离她远去,原主就动了心思,她要在侯府嫡女的身份没有消失之前,给自己找一个夫婿。

    机会很快就来了,一年一度的百花宴,当朝太子李澈出席。

    李澈性格温和,待谁都亲善有礼,即便是不知名的小吏之子敬酒也来者不拒,当朝虽有男女之防,但百花宴本就是一帮少男少女聚会的日子,故而亦有不少女子壮着胆子向李澈敬酒。

    原主也是其中之一。

    但显然,原主的胆子比谁都大,她端着下了料的酒壶给李澈斟酒,看着他饮下之后,又逼着丫鬟引走了太子内侍,摸到了李澈醉酒后小憩的房间。

    然后便是眼下这情景。

    接收完原主的记忆,秦婠淡定的从燥热的身体上爬了下来,拢了拢身上仅剩的一件薄衫。

    看着榻上已被药性侵蚀,衣衫全解的李澈,秦婠轻咳一声,故作迷离的将碎发挽至耳后:“真是头疼,竟然醉到开始做梦了。”

    李澈整个人泛着淡淡的粉红,那张俊美的脸上薄唇微抿,神色虽然已经迷离,但眼中却有冷色闪过,只可惜秦婠此刻只想着该如何全身而退,并没未注意。

    她此刻脑子转的飞快,这次李翰是轻车简行,身边只有一个内侍,已经被自己丫鬟引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也就是说,只要她能够从这里走出去,而神志不清的李澈并不知晓现在出动献身的女子是谁,那么她就可以全身而退。

    想到此处,秦婠低头看了一眼榻上的李澈,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这等美男即便是在娱乐圈也是罕见,更不要说他此刻双眼迷离,脸上泛着粉红,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

    啧,可惜了。

    这是个享用不起的男人。

    秦婠有些手痒,忍不住顺手摸了一把他的脸,然后双眼迷离的娇笑道:“这位郎君好生俊俏,怎的就出现在本小姐的梦中了呢?”

    榻上的李澈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只是难耐的呼出热气,轻喘出声。

    真是可怜。

    秦婠胆子大了些,她伸手一根纤纤玉指,挑起他的下巴,然后贴近他的脸,轻声问道:“郎君可知道我是谁?”

    李澈有些费力的睁开迷离的眼,却依旧是一片茫然:“孤……孤好难受……”

    不认识她,嗯,挺好。

    秦婠彻底放下了心,起身穿好衣衫,正准备要走,又听到李澈那痛苦难耐的声音。

    秦婠脚下一顿,回过身来重新回到账中,看着榻上这个已经痛苦到满头大汗的男子,砸吧了下嘴巴。

    原主做的事漏洞百出,李澈身为一朝太子,如果因此有了损伤,她这脑袋肯定保不住,但如果他纾解了,依着他温和不争,又善良大度的性子,搞不好连追查都不会追查。

    秦婠挑了挑眉,抬眸朝李翰微微一笑,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轻吐幽兰:“相信我,会很快的。”

    说完不等他反应,她便起身,伸出了手……

    突然她脖间一阵钝痛,再抬头时,李澈已经闭上了眼,一脸痛苦难耐模样,好似之前给了她脖子一下的人不是他。

    秦婠眨了眨眼,忽然就明白了,她朝他笑了笑,低声道:“放心吧弟弟,你的清白不会丢的。”

    闭眼静躺在榻上的李澈猛然睁开眼,看着俯首的谢婉,俊眸一片幽暗,黑如深潭。

    一炷香之后,秦婠起了身,随意捡起散落在榻上的衣物擦了擦手,然后朝似乎已经昏睡过去的李翰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深藏功与名。

    她一走,榻上的李澈瞬间就睁开了眼,脸色黑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先前那一掌,足以劈晕一个不会武的成年男子,可秦婠却半点事儿也没有。

    李澈坐起身来,看到了被随意仍在一旁衣物上的污渍,脸色顿时更黑了,冷声开口道:“来人,更衣。”

    他话音刚落,从窗外暗处,悄无声息的闪进两个人来,恭敬的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衣衫。

    秦婠出了门,已经将李澈抛在了脑后,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原主留下来的麻烦。

    给当朝太子下药,这个罪名不死也要被扒层皮,而那个装了下料酒的玉壶,就是最好的罪证。

    好在原主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酒壶里的酒已经被倒空,藏在一个树丛里。

    秦婠凭着记忆来了那个小树丛,玉壶不大很是精致,此刻正好端端的躺在那里。

    秦婠稍稍松了口气,捡起玉壶正准备藏入宽袖中,就听一个娇俏的声音带着讥讽道:“怎么,害怕自己一无所有,竟连旁人丢弃的玉壶也开始捡了?”

第002章:喏,送你们了

    来人是新宁伯的嫡女沈欣,平日里与原主就不对付,只可惜她的身份终究要比原主低了些,加上原主性子骄纵,两人交锋每每都是沈欣落了下成。

    原主可能不是兴安侯嫡女的事情,虽然没有落实,但隐隐已经有风声传了出来,京城世家知道此事也不足为奇。

    秦婠不愿与她多做纠缠,将玉壶收好之后,抬眸看向她淡淡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在捡旁人丢弃的玉壶。”

    说完这话,秦婠转身便走。

    “站住!”沈欣看着秦婠淡然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是个农妇之女,平白占了侯府嫡女的身份,高傲个什么劲儿!

    她快步上前,一把拦住了秦婠的去路,冷眼看着秦婠道:“这玉壶虽说不值几个银子,但也是陆国公府之物,你不问自取,乃是偷窃之嫌!”

    秦婠皱了皱眉:“你欲如何?”

    沈欣面上带着得色,高傲的抬了抬下巴:“自然是要你交出来!”

    一个玉壶而已,莫说是陆国公府不在意,就是秦婠本人也没当回事,毕竟她如今还是侯府嫡女,身上随便一物,也比这玉壶值钱。

    可惜这玉壶是原主留下的罪证,秦婠不能交。

    秦婠看了看四周,此处乃一僻静之处,除了她与沈欣和身旁的婢女之外,再无旁人。

    秦婠心里有了底,淡淡开口道:“我若不交又如何?”

    沈欣冷哼一声:“你若不交,我便将你偷盗玉壶之事广而告之,让众人瞧瞧你这个假侯府千金,有多么低贱!”

    “哦。”秦婠连眼皮都懒得抬,淡淡道:“那你去吧。”

    “你!”

    沈欣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要脸,若是往常,莫说是冠以偷窃之名,就是说上一句不好,秦婠都会跳起来。

    沈欣被秦婠这般淡然的态度气到不行,伸手就要去夺她袖中玉壶,却被秦婠轻轻一个闪身给避开了。

    “还愣着干什么?”沈欣朝身旁婢女恼声道:“还不快帮我把玉壶夺过来?!”

    婢女闻言立刻上前,与沈欣一左一右去抢秦婠袖中的玉壶。

    秦婠连连闪避,趁着二人争夺的空隙,迅速取了玉壶,然后猛的朝地上摔去。

    啪!

    玉壶应声落地,在鹅卵石的路间摔成了碎片。

    沈欣和她的婢女,被秦婠的动作给惊到了,看着地上的玉壶碎片,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秦婠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看着这两人道:“你们不是要么?喏,送你们了。”

    “你!”

    沈欣气不打一处来,其实秦婠恼羞成怒摔了玉壶,也是在情理之中,可她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就好像是将那些玉壶的碎片施舍给自己一般。

    沈欣看着秦婠那淡然的模样,气的跺了跺脚:“我要把你偷盗玉壶的事,告诉国公夫人!”

    秦婠嗤笑了一声:“你尽管去,国公夫人若是理你半句,就算我输。”

    一个玉壶,国公夫人若是真理了这茬,无异于自降身份。

    这个道理沈欣自然也懂,她被秦婠气的大喘气,一手指着她道:“你!你……”

    “别总是你你你的。”秦婠打断了她的话:“旁人听到了,还以为堂堂新宁伯的嫡女,是个结巴。”

    沈欣词穷了,她不知道一向毛躁无礼的秦婠,怎么突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起来。

    她指着秦婠的手指都气的发抖,一旁的婢女见状连忙道:“小姐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左右她的真实身份是要被揭穿的,小姐无需自降身份同她争论。”

    这话提醒了沈欣,她收了手,冷笑了一声:“你说的对,本小姐何必自降身份,同一农妇之女计较。”

    她抬眸轻蔑的看向秦婠道:“本小姐等着你被侯府赶出门的那一天。”

    说完这话,沈欣一甩衣袖,高傲的抬着下巴走了。

    秦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长长舒了口气,她还得感谢沈欣,让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处理这个玉壶,即便李澈彻查中药一事,查到了玉壶这儿,她也有了合理的借口。

    秦婠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玉壶碎片捡起,用宽袖兜着,然后来到湖边,将这些碎片悉数倒进了湖中。

    刚刚做完这一切,原主身边那个可怜的愚忠丫鬟红苕,就寻了过来。

    红苕瞧见秦婠,悄悄松了口气,虽然她不明白,秦婠为何会在此处,而不是在太子小憩的房中,但她私以为,小姐给太子下药爬床这事儿是极为不妥的。

    秦婠瞧着小丫头松了口气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笑着道:“莫慌,先前我只是闹着玩的,并未真的那般胆大妄为。”

    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应该算是闹着玩吧。

    红苕听了这话,有些不知说些什么好,倘若她不是亲眼看见小姐给太子下药,她或许会真的信了这话。

    秦婠知道红苕不信,但这等杀头之事,还是赶紧撇清了才好,于是她低声问道:“我还未曾问你,那药是从何处来的?”

    红苕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道:“是从世子大丫鬟房中搜来的。”

    秦婠闻言挑了挑眉,这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啊。

    不过想想,原主的便宜大哥如今已到十八,又有些正人君子的做派,身旁的大丫鬟蠢蠢欲动也是应该。

    药不是从府外买的便好,这般就无从查起。

    秦婠彻底放下了心,开始对红苕洗脑:“先前我实在太过紧张,那药撒了大半,你引开内侍之后,我见太子并无异样,便未进入房中。此事你我烂入腹中,永不可再提!”

    秦婠并未如先前计划的一般,委身太子,而是出现在了此处,红苕便信了她的话,连连点头:“小姐放心,红苕醒得的。”

    此事到了这里,对秦婠来说便算是彻底揭过了。

    她对红苕道:“走吧,回去了。”

    红苕闻言愣了愣,低声询问道:“小姐不再相看其他世家公子了么?”

    “不了。”

    秦婠不是原身,对嫁人没有丝毫兴趣,更何况在她看来,那些十多岁的少男只是一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弟弟。

    想到这里,不免想到先前榻上那张汗湿额间的脸。

    嗯,那人倒是个毛长齐了的。

    秦婠耳根微微泛红,连忙收回思绪,找了个理由道:“刚刚遇到了沈欣,我可能不是侯府嫡女的事情,世家子弟都已经得到了风声,我若继续在此,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回去吧。”

第003章:这是个秘密

    红苕恼声道:“小姐究竟是不是侯府嫡女,还未有定数,这些人现在便开始折损小姐,着实令人气愤。”

    听了这话,秦婠顿时就笑了,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也就是你,还指望着你家小姐我是真嫡女了,现如今无论是府内府外,谁不知晓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不过是等着父亲回来宣判罢了。”

    红苕愣愣的站在原地,被捏过的脸上泛了红,整个人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秦婠眨了眨眼,笑着道:“怎么,傻眼了?”

    红苕的脸又红了几分,一双眼却比往常更显水润,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秦婠一眼,低声道:“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变了,往日里这事儿,小姐连提都不允提。”

    “是么?”秦婠笑看着她:“那你觉得小姐我的这般变化,是好是坏?”

    “自然是好的!”红苕连忙道:“小姐能想开些,也免得太夫人担忧。”

    兴安侯未曾续弦,原主是太夫人殷氏一手带大的,感情甚笃。

    即便知晓原主极有可能不是侯府血脉,但毕竟是亲手养大的孩子,殷氏仍有几分真心疼爱。

    秦婠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从前是我想岔了,你且放心,往后我定不会再钻牛角尖。”

    红苕嗯了一声,小脸上一片欢喜的模样,秦婠不由看的好笑,自从原主不是侯府嫡女的消息传出,整个侯府上下对原主的态度都变了不少。

    原主身边有四个大丫鬟,其中三个已经开始明里暗里疏远原主,生怕原主被赶出侯府之后,她们会因为原主的缘故遭受排挤。

    唯有被原主在冰天雪地里捡来的红苕,非但没有疏远,反而更加用心伺候,甚至为了原主,连给当朝太子下药这等杀头的事也做了。

    虽是愚忠,但也感人。

    秦婠不由在心头感叹,还是在古代好啊,一个救命之恩,就可以让人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不像她前世那个小助理,救她的命给她工作,工资远超行业水平,最后却恩将仇报。

    想到此处,秦婠看红苕就更顺眼了。

    同国公府的管事知会了一声,秦婠便出了门上了马车。

    红苕扶着秦婠上车时,无意中瞧见了她的手腕,上车之后,便一直盯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婠顺着她的目光,摸了摸手腕上的血玉镯,这是她前世出生时便有的,不曾想穿越了竟然还跟了过来,之前在李澈劈了她一掌,若没有这个血玉镯,那会儿她定然已经被劈晕。

    秦婠想了想,落落大方的伸出手,露出腕间的血玉镯来,笑着道:“是不是很漂亮?”

    “嗯!”红苕点了点头,面上却是担忧,小心问道:“小姐这镯子是从何处来的?莫不是……”

    偷,这个字红苕不敢说,可小姐出门时腕间并无旁物,如今却有了这一看便知名贵的血玉镯,显然是在陆国公府所得。

    可这般名贵的玉镯除非是贵人所赠,否则便只有偷这一字可以解释。

    如今小姐身份尴尬,旁人避着还来不及,又怎会赠她如此名贵之物?

    红苕越想越是着急:“小姐,这血玉镯虽好,但总归是身外之外,着实犯不着……”

    “犯不着如何?”秦婠看着红苕着急的模样,笑着道:“犯不着去偷么?”

    红苕闻言当即急红了脸:“小姐还有心情说笑,血玉镯这等名贵之物失窃,旁人定会追查的!”

    见她是真的急了,秦婠不忍心再逗她,连忙道:“放心吧,这镯子不是我偷来的,而是太子殿下赏我的!”

    红苕有些懵,一脸不可置信,给太子殿下下药,非但没有被砍脑袋抽筋扒皮,反而赏了血玉镯?

    秦婠当然知道这话有些扯,但她必须给这镯子一个来路,一个被认同且不会被追查的来路。

    思来想去,也唯有李澈的名号最好用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的,你将内侍引走之后,太子殿下无人服侍,我恰好进去为太子殿下倒了杯茶,太子殿下感谢我相助,便赠了我这血玉镯。”

    红苕瞪大了眼,比先前更懵了:“就……就倒了杯茶,太子殿下便赠了小姐镯子?”

    秦婠脸不红气不喘,重重点了点头:“嗯啊。”

    红苕见她这般泰然坦荡模样,心中便信了几分,喃喃感叹道:“太子殿下果然性情极好,一盏茶便能赠如此名贵之物。”

    秦婠一点都不心虚的点头:“可不是嘛。”

    红苕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道:“太子殿下为何会随身携带,女子佩戴的镯子?”

    秦婠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今日不是百花宴么?或许太子殿下随身携带这血玉镯,是为了赠与心仪之人,只不过阴差阳错落到了我的手中。”

    “不对!”红苕突然一脸正色:“这不对!”

    秦婠闻言一阵心虚:“有什么不对?我觉得挺对的啊。”

    “小姐得到这血玉镯,根本不是什么阴差阳错,而是太子殿下有意相赠!”

    红苕一拍手:“是了!定是这样!”

    她越想越兴奋,高兴之下一时忘了尊卑,一把拉住的秦婠的手,满脸喜色道:“小姐你想想啊,太子殿下虽然性情极好,可如此名贵的血玉镯乃是他要赠给心意女子的,又岂会单单因一盏茶便赠与旁人?定是他本就有意与你,这才会将这镯子赠与小姐!”

    秦婠被她的逻辑弄的目瞪口呆:“是……是这样么?”

    “定然是这样!”红苕险些喜极而泣:“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终能得偿所愿,再也无需担忧往后日子苦楚了!”

    秦婠的嘴角抽了抽:“呵……呵……”

    被镇国大将军当朝骂软弱无能,不配为一国储君,都能笑着说,孤有过请大将军息怒,这样性情极好的太子,应该不会介意她碰个瓷的吧?

    这般想着,秦婠便心安理得的碰瓷了,她朝红苕道:“嘘,这是个秘密知道么?”

    红苕双眼放光连连点头:“小姐放心,奴婢绝不会说的!”

    马车吱吱呀呀的在路上走着,经过一处暗巷,车厢底下突然蹿出一个暗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暗巷深处。

第004章:小作精

    国公府的专门为贵客准备的上房内,李澈已换好了衣衫,坐在窗前饮茶,全然没有了先前狼狈模样。

    床榻也已被收拾齐整,看不出睡过的痕迹。

    李澈面上一片温和,又是那个平易近人,温文尔雅性子极好的太子,唯有那一双带着阴郁的眼,能够瞧出他此刻的心情。

    一旁的小全子看着他的模样,有些胆战心惊。

    旁人不知道,他作为李澈自幼便在身边伺候的贴身内侍,却一清二楚。

    主子现在心情很不好,今日之事,于他而言乃是奇耻大辱。

    主子自束发之年开始,身旁有野心的女子不计其数,给他下药者更是不知凡几。

    承德帝昏聩纵情声色,主子自幼见识过各种荒唐场景,使得他极其厌恶男女之事,与他而言媚药非但不会引起**,反而只会引起厌恶。

    那壶酒,主子稍稍一闻便知里面放了什么,粗劣的媚药,于主子根本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不过是将计就计,让那个胆大包天,竟敢当着众人的面给主子下药的女子,得到一个身败名裂,永无翻身可能的下场罢了。

    结果……

    小全子作为一个太监,虽然没有那玩意,但也知道,先前殿下亵裤上沾的是什么。

    他有些想不通,主子自制力惊人,又对媚药有天生的抵抗力,怎的会阴沟里翻船,栽在了那个秦家三小姐的手里。

    难道是年岁渐长,终于对男女之事有了兴趣?

    咔~

    一声脆响,李澈手中的茶盏应声碎裂。

    小全子默默吞了吞口水,好吧,主子还是那个主子,只能说那秦家三小姐太有本事了些。

    就在这时,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此人正是被李澈派出去,探听秦婠的暗卫青雷。

    小全子看了看李澈,给了青雷一个自求多福的神情。

    青雷身为李澈的贴身暗卫,自然也知晓今日发生了什么,接受到了小全子丢过来的神色,青雷的心沉了沉,拱手行礼低声道:“殿下。”

    李澈扔了手中碎裂的茶盏,冷声道:“说!”

    青雷便低声将马车内,秦婠和红苕的对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少的叙述了一遍。

    李澈听完之后,略略沉默了片刻:“今日陆府可有血玉镯失窃?”

    “不曾。”青雷恭声答道:“属下打探过,秦婠来到百花宴之后,因为受旁人排挤的缘故,一直呆在角落并未去向别处。从她进府到出府,唯一与之有过接触的,除了她的丫鬟,便是殿下与新宁伯的嫡女沈欣。”

    李澈冷哼一声道:“如此看来,那血玉镯还当真是孤赏下的。”

    听得这话,青墨和小全子都是周身一凛,默默的将头又低了几分。

    李澈显然也并未有要他们回答的意思,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

    一声声叩击声,像似敲在小全子和青墨的心上似的,让他们更加忐忑起来。

    片刻之后,李澈终于收了手,缓缓开口道:“孤那个好二弟安排的人,可已取得兴安侯府上下信任?”

    青墨连忙回禀:“属下不知,但据传报,前些日子,兴安侯府世子曾让秦婠滚出侯府。”

    “如此,便是已经事成了大半。孤的二弟,为了取代孤,还当真是用心良苦。”

    李澈冷笑了一声,继而又是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才又缓缓开口道:“放出风声,就说孤辛苦寻来,欲献给皇后娘娘大寿的寿礼,血玉镯失窃。”

    青墨闻言微微一愣,而后恭声道:“诺。”

    陆国公府距离兴安侯府有一段路程。

    秦婠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一边仔细研究原主的记忆,一边开始思考今后的路。

    不研究还好,一研究秦婠发现,原主简直就是个小作精。

    是侯府嫡女的时候作天作地,京城贵女和公子哥,几乎得罪了个遍,倒不是说原主有多骄纵,而是她根本就是一根筋,想什么说什么,别人挖个坑,稍稍勾下手指头,她就能往里跳。

    简直就是二货,没脑子,冲动的代言人。

    更蠢的就是,她在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之后,非但没有低调行事,反而更加跋扈起来,打骂下人作天作地。

    还因为听到下人的闲话,一个激动就去找了那位疑似真嫡女尹婉柔的麻烦,不但要动手打人,还要把人家赶出侯府。

    这番动静,把侯老夫人和原主便宜哥哥秦旸引了过来,尹婉柔像朵小百花一样无助可怜,而原主却把飞扬跋扈、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给诠释了个遍。

    甚至还放下狠话,有尹婉柔没她,有她没尹婉柔。

    直接把侯老夫人给气晕了过去,秦旸也气的撂狠话,直接让她滚!

    这个时候,原主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又放下傲气和身段,去跟侯老夫人撒娇求饶。

    得亏她是侯老夫人一手养大的,情谊在那摆着,否则等不到秦婠来,她就被赶出府了。

    秦婠有些庆幸,如果她穿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赶出了侯府的大门,就冲着原主得罪的那些人,她不死也残。

    想到这里,秦婠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深刻的了解。

    她转了转手腕上的血玉镯,睁开眼开口道:“去前门大街。”

    红苕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间:“很快就要到侯府了,小姐又去前门大街作甚?”

    “祖母爱吃一品香的糕点。”秦婠回答道:“前些日子我伤了她老人家的心,此次出门正好带些回去。”

    红苕一听这话,面上顿时露了喜色:“太好了,小姐您终于想通了。”

    秦婠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暗暗好笑,骄纵的原主还没身旁的大丫鬟看的明白。

    她点了点头:“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就好。”

    红苕长长舒了口气,有心再劝上几句,可看着秦婠淡然的模样,把到口的劝解又咽了回去,只笑着道:“小姐亲自买点心回去,老夫人定然是欢喜的。”

    说完这话,红苕又想起了件事,试探着问道:“小姐这血玉镯,可要好生收起来?”

    秦婠闻言,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镯子,笑着朝红苕伸出手:“你若能取下,小姐我必定重重谢你。”

第005章:呵,骗鬼呢

    一个玉镯而已,能有多难取?

    又不是戴了好些年岁的,骨骼渐长取不出来,新戴的镯子,既然能戴,那肯定就能取,即便是小了些,用胰子一打,也能出来的。

    红苕不信轻握着秦婠的手,就打量起这个血玉镯来。

    不看不知,一看却将她吓了一跳,这血玉镯堪堪比秦婠的手腕大了那么一些,莫说是取出来,就是上下滑动的距离都很有限。

    红苕有些目瞪口呆:“这……这镯子是如何戴进去的?”

    秦婠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我也不知。”

    她茫然的表情太过真挚,红苕看了一眼便信了,啧啧称奇的研究了会儿,便果断放弃:“既然无法取下,小姐平日里便遮掩着些,若是让旁人瞧见,定会追问来由的。”

    “旁人问我便要答么?”秦婠倒是不以为意:“放心吧,待会去琳琅斋去瞧一瞧,寻个相似的便是。”

    秦婠和红苕,在前门大街转了许久,先是去了一品香买了点心,后来又去了琳琅斋挑镯子。

    琳琅斋乃是京城最大的饰物坊,里间钗镯环佩一应俱全,各种材质应有尽有。

    秦婠想的很好,随意寻个差不多的镯子,充当了来路便成,可她却忘了,这是古代没有塑料之类,也没有活羊取玉这等残忍的造假手段,血玉实乃是个极其名贵且罕见之物。

    她逛了大半天,血玉确实是看见了,但那是琳琅斋的镇斋之宝,而且也不是镯子。

    秦婠这时才知晓,为何红苕瞧见她腕间镯子的时候,反应会那么大。

    罢了,既然混淆不了,那就不混淆,只说自己喝醉了,不知道到何时有人套在她手腕上的便是。

    再说了,整个兴安侯府,除了侯老夫人殷氏值得她回个话外,旁人问,她全然不必要答。

    这般想着,秦婠就坦然的回了侯府。

    侯府的下人待她已大不如从前,加上原主本就骄纵看不起下人,又动辄打骂的性子,如今的下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好戏,就等着秦婠哪日被赶出侯府一无所有。

    秦婠对他们的态度也不甚在意,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想要让这些人改变态度,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拎着点心去了殷氏的院子,老远便听到了殷氏的笑声,这笑声里还有着一个清脆的少女声,不用想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红苕有些发怵,生怕秦婠像以前一样,冲进去跟尹婉柔动手,连忙道:“小姐,我们不要待会儿再来吧。”

    秦婠闻言笑了笑:“怎么,你是怕我冲动跟她动手?”

    一语被道破心事,红苕尴尬的说不出话。

    秦婠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笑着道:“放心吧,若她有本事能引的我动手,最终求饶的那个,肯定不会是我。”

    红苕正琢磨着她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动手啊,还是不动手。

    还未等她琢磨明白,一抬头就只能瞧见秦婠的背影,她连忙收回思绪,跟了上去。

    门前候着的丫鬟瞧见秦婠,正要进去禀告,却被秦婠抬手阻了。

    秦婠略过她,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屋内殷氏坐在上座上,下首位坐着尹婉柔,两人瞧见她,先前面上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来。

    秦婠视而不见,只朝上座上的殷氏露了个娇俏的笑容,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殷氏身边,撒娇道:“祖母,今日婠儿特意去了一品香,给祖母带了您最爱吃的点心。”

    红苕连忙行了礼,然后把点心呈了上去。

    殷氏看了一眼,便让身旁的嬷嬷给收了。

    然后板着脸冷哼一声道:“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祖母!”

    “怎么会不记得呢。”

    秦婠拉着她的手,轻轻晃动着撒娇:“从前婠儿是混不吝了些,辜负了祖母的一片苦心,可如今婠儿想明白啦,不管婠儿是不是这侯府的血脉,婠儿都是祖母一手带大的孙女。”

    殷氏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两眼:“真的想明白了?”

    秦婠连忙点了点头:“嗯嗯嗯,婠儿想明白了。再者说,婠儿是不是侯府的血脉,此事还得等爹爹回来后再做定论呢。从前是婠儿不懂事,伤了祖母的心,祖母可否原谅则个?”

    说着这话,她又俏皮的朝殷氏福了福身,惹的殷氏原本严肃的面皮,也险些没绷住,最后只亲昵的刮了下她的鼻子道:“你呀……”

    一声你呀,带着宠溺和些许无奈,秦婠便知晓从前那些事,在殷氏这里便算是揭过了。

    秦婠带着娇俏和些许羞涩,朝殷氏吐了吐舌。

    殷氏见她这般模样,终究还是露了笑容,牵了她的手,用下巴朝着尹婉柔的方向指了指:“既然知道错了,就给你婉柔姐姐赔个不是。”

    一句婉柔姐姐,让秦婠略略挑了挑眉。

    当初侯夫人虽是与农妇同日生产,但也是有前后的,依着那位所谓稳婆的说法,先生产的乃是农妇,侯夫人因为难产所以后生。

    也就是说,真正的侯府嫡女,当是所谓的妹妹才是。

    而如今,殷氏让她唤这尹婉柔为姐姐……

    秦婠转眸看向自进屋起,就被她刻意忽略的尹婉柔,果真如记忆中一般,温婉娴静,宛若一朵盛开的白莲。

    听得殷氏的话,尹婉柔面上也不见异色,只笑着先开了口:“正如婠儿妹妹所言,你永远都是祖母的一手养大的孙女,总归都是一家人,那里来的不是之说。”

    秦婠闻言笑了笑:“是么?姐姐当真认为我们是一家人?”

    尹婉柔看了秦婠一眼,缓缓点了点头:“自然当真。”

    秦婠闻言又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而又朝殷氏撒娇:“祖母,今天一整日都未曾见到婠儿,你想婠儿了没?”

    “你这没羞没臊的。”殷氏笑着捏了捏她的手:“你不来气我正好,哪个会没事想你。”

    秦婠翘着嘴巴哼了哼:“祖母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殷氏瞧着她那模样,三分无奈七分宠溺道了一声:“你就是个小泼猴,祖母想你总行了吧?今儿个留下陪祖母用晚膳。”

    “好呀。”秦婠眨了眨眼,转而看向尹婉柔:“姐姐也一道吧?”

    尹婉柔似乎没有想到秦婠会邀请她,微微一愣之后,便点了点头:“能陪祖母用饭,是婉柔的福分。”

    秦婠看着她笑了笑,随即又收回目光。

    进退有度,宠辱不惊,纤纤玉指连薄茧都没有几个。

    农妇之女,呵,骗鬼呢!

第006章:你来做什么

    殷老夫人似乎没有发觉秦婠与尹婉柔之间的暗潮涌动,笑眯眯的拍了拍秦婠的手道:“既然是要一道用饭,便将你哥哥也唤过来吧。”

    哥哥?

    就是那个让原主滚出侯府的秦旸?

    秦婠在心里轻嗤了一声,虽说站在秦旸的立场,面对原主这么个作精,加上极有可能是亲妹妹的尹婉柔,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说一声滚也实属常情。

    但如今她成了原主,秦婠就觉得秦旸有些讨厌起来。

    没错,她就是这么个护短,且不太讲理的人。

    不管心里如何作想,秦婠面上依旧丝毫不显,甚至还露出一个略带羞愧的神色来:“哥哥怕是还在生婠儿的气呢。”

    “哪有那么多气好生。”

    殷老夫人安慰道:“旸儿平日里待你如何,祖母不说,你也当是知晓的,只不过先前被你气的狠了些,这才口不择言,想必他正在后悔呢!你去唤他来用饭,再说两句软话哄上一哄,他自然便好了。”

    秦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几分欢喜:“是这样么?那婠儿现在便去!”

    “我陪婠儿一道去吧。”尹婉柔突然开口道:“婠儿同大哥之间的不快,也是因我之故,我陪婠儿走一趟,也好在旁劝说一二。”

    呵!

    若当真让她去了,只怕不是劝说,而是火上浇油吧。

    秦婠朝尹婉柔羞涩的笑了笑:“姐姐的好意婠儿心领了,只是婠儿面皮薄,若是姐姐在的话,道歉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呢。”

    这羞涩的模样,再加上面皮薄三个字,着实让尹婉柔和殷老夫人都愣了愣。

    毕竟不管是原主,还是现在的秦婠,都跟面皮薄没有任何关系。

    再者说了,若是面皮薄,有旁人在便说不出道歉的话,那她先前拉着殷老夫人,这一通撒娇又叫什么?

    明摆着就是拒绝,可却让人挑不出错来。

    尹婉柔看着秦婠的眸色动了动,而后垂下眼眸,柔声道:“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殷老夫人顿时就笑了:“行行行,你面皮薄,那你自个儿去吧。”

    秦婠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好嘞,然后便欢快的走了出去。

    殷老夫人看着她出了门,这才转眸看向尹婉柔道:“婠儿自幼被我娇宠惯了,你身为姐姐,要多担待着些。”

    又是姐姐。

    尹婉柔抬眸看向殷老夫人,却见她慈眉善目,面上带笑,仿佛这话并没有任何不妥一般。

    尹婉柔乖顺的轻轻颔首:“祖母,婉柔醒得的。”

    “望你真醒得才好。”殷老夫人站起身来,对身旁的李嬷嬷道:“摆膳吧。那个小泼猴在外面玩了一天,肚子应该早就饿了。”

    李嬷嬷扶着殷老夫人往外间走,目光从尹婉柔面上略过,笑着道:“小姐若是听到您又唤她泼猴,怕是要不依的。”

    “整天莽莽撞撞冒冒失失的,行事全凭着性子来,不是泼猴又是什么?”

    殷老夫人嘴上说着数落的话,面上却是眉眼带笑,一看便知,这话里怕是连一成责备的意思都没有。

    尹婉柔身旁的丫鬟扶着她起身,露出了几分愤愤的神色。

    尹婉柔站起身来,捏了捏她的手,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放开,跟着殷老夫人朝外走去。

    红苕从殷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后,就对秦婠表示了滔滔不绝的佩服之情:“小姐,你刚才实在太厉害了,笑眯眯的就让那个尹婉柔碰了钉子!”

    秦婠闻言,回眸朝她笑了笑:“我还有更厉害的,你想看么?”

    红苕被她这一笑晃了神,等到秦婠已经收回目光朝前走了几步,这才回过味儿来。

    自从见过太子之后,小姐不但越来越聪明,就连人也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难道,这便是……

    爱情的力量?

    红苕眼睛一亮,顿时就觉得自己真相了。

    秦婠不知道红苕脑补了些什么,只知道这丫头跟脑袋突然开了窍似了,一改之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张着个嘴看着她傻笑个不停。

    截个图,就是个现成的表情包,傻笑.jpg。

    不忍再看她的傻样,秦婠默默移开目光,一脚踏进了秦旸的院子。

    去的时候,秦旸正在书房里看书。

    兴安侯乃是武将世家,秦旸身为兴安侯世子,自幼习武家学渊源,少时出入军营,都引得旁人夸赞一声虎父无犬子。

    可这货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兴安侯连路都给他铺好了,结果他却突然弃武从文,一心要考科举当文臣!

    阖府上下都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便由得他去了,左右他还年轻,走了歪路再走回来便是。

    可这货似乎是铁了心,当真一心读起圣贤书来,折腾了几年考上举人之后便更加痴迷了,整日书不离手之乎者也。

    秦婠的到来,让秦旸院里的人都如临大敌,秦婠看了眼站成一排的四个大丫鬟,约莫猜到了,那包药的主人是谁。

    她朝四人笑了笑,在她们惊诧的目光下,走进了书房。

    秦旸手里拿着书,瞧见了她,脸上明晃晃的写个厌烦两个字:“你来做什么?”

    秦婠懒的在他面前装相,左右决定她去留的又不是他,更何况,那个尹婉柔一瞧便有问题,以殷老夫人的阅历自然看的出来,故而对尹婉柔才是那般态度。

    而这个同原主生活了十多年的大哥,却是眼盲心瞎,非但不护着原主,反而受尹婉柔所惑,竟然让原主滚。

    秦婠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祖母让我唤你前去用饭。”

    “用饭?跟你?”秦旸轻嗤一声:“我怕我面对着你吃不下,不去。”

    秦婠闻言冷笑:“不仅是我,还有你那血肉至亲的好妹妹尹婉柔,你面对着我用不下饭,面对着她总应该可以。”

    许是她爽快的承认了尹婉柔是他的血肉至亲,秦旸面上露出几分诧异来,一双凤眼看着她带上了几分探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婠微微一笑:“我只是个传话的,话已带到,去与不去随你。”

    说完这话,秦婠不再多留,抬脚便朝外间走。

    “站住!”秦旸猛然站起身来:“有你这般对待兄长的么?!”

第007章:你配么?

    秦婠闻言停了脚步回身看他,此刻秦旸一脸怒容,若是原主定然惶恐。

    然而秦婠不是原主,在她眼里,秦旸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鲜肉,即便再凶,于她而言充其量也只算是只小狼狗。

    再者,她对秦旸的观感极低,百花宴乃各家嫡子嫡女一年一度聚会之日,原主身份存疑之事虽然已不是秘密,但一日未定,原主便一日是这侯府的嫡女。

    可秦旸与原主同去赴宴,却将原主丢在一旁不闻不问,任由旁人孤立欺辱,从头到尾不曾出现过。

    哪怕是宴席之上,也未曾多看她一眼。

    秦婠冷笑出声:“先是让我滚出侯府,后又任人欺辱于我,百花宴我先行离席,你回府之后可曾问过我一句?只怕你压根就不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吧?”

    秦旸看着她唇角的讥诮,额头青筋直跳,猛的摔了手里的书,冷笑一声:“你呢?你心中可有我这个大哥?你我是一道赴的宴,也只驾了一辆马车,你先行离席早早归府便也罢了,可你故意一去不回,让车夫跟你在外间闲逛,你可曾想过我如何回来?!”

    说到此处,秦旸胸口猛的起伏了几下,显然气的不轻:“我在陆国公府厚着脸皮一直等,最后人都散完了,陆世子这才瞧出我的难堪来,安排了马车我这才得归,你还有脸说我?!”

    秦婠微微一愣,她刚穿来,哪里会想到这事儿。

    再者,那车夫与红苕也没提醒她啊。

    认错是绝不可能认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这个渣哥然错的。

    再者,依着这个渣哥的尿性,她若道歉非但不会得到所谓的原谅,反而只会让他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她身上。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剧本里的渣哥,十个有九个都是抖m!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这套在抖m渣哥身上根本行不通!

    秦婠梗着脖子道:“男女三岁不同席,更何况你我搞不好并不是血脉至亲,怎能同乘一辆马车?!”

    “呵!”秦旸气的手抖:“那你倒是早些归府,让马车回来啊!”

    “呵!”秦婠冷笑:“身为兴安侯世子,身出武将世家,你乘马车,怎好意思?!”

    秦旸拍桌:“我饮酒了!”

    秦婠讥诮:“哎呦,你还怕醉驾?!”

    听得醉驾二字,秦旸先是一愣,而后便反应过来,她应该说的是醉酒驾马,当即恼道:“我朝律法虽不似前朝严苛,但醉酒驾马本就不该,再者,现在才过初春,我饮酒后驾马若有个头疼脑热……”

    说了一半,他突然住了口,朝秦婠瞪眼道:“莫要胡搅蛮缠,现在说的是醉酒驾马之事么?!”

    这家伙反应还挺快。

    秦婠眼里闪过一丝可惜,但面上却是不显,只带了痛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大哥,可在百花宴上旁人欺我辱我,你就在不远处也不曾帮过我一分,你哪怕随意唤我一声,旁人也知道,不管我是不是这侯府千金,在侯府之中,我仍是受看重的。”

    “可是你没有,你只做壁上观,冷眼任由旁人欺辱于我。”

    秦婠高高抬着头,是个十足十骄傲的样子,可她的语声,她说出的话,却是那般凄楚。

    她深深吸了口气,转眸看向秦旸之时,眼眶已微微泛红,但面上依旧是倔强模样。

    “你知道么?今日我见一玉壶不知怎的落在草丛处,便想将它捡起交给国公府的下人,可却被新宁伯的嫡女沈欣瞧见,你可知她是如何说我的么?”

    秦旸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眸中含泪欲落不落,明明是受尽委屈,却仍如往常一般高高抬着下巴,一副骄纵姿态,不知怎的,那句‘你会有那么好心?’就咽回了喉中。

    他顺着她开口问道:“她是如何说的?”

    秦婠凄楚一笑,看着秦旸一字一句道:“她说我是农妇贱女,说我下作到连玉壶都要偷盗变卖,说我迟早一无所有,你可知道,沈欣为何会这般看轻与我么?”

    她看着秦旸,笑容越发凄楚:“就是因为,我的好大哥你,在眼皮子底下任由旁人欺辱与我,这才给了他们这样的认知。”

    秦婠说完这话,忽的收了所有的神色,又从他身上收回目光,任由先前那滴欲落不落的泪珠缓缓浸湿了长睫。

    她偏头看向外间,淡淡道:“想让我视你为兄,敬爱于你,但你扪心自问,你配么?”

    她语声淡淡,似乎只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简单询问,却让秦旸打心眼里感到了凉意。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哑然。

    而秦婠说完之后,连回头都不曾,便径直出了书房。

    书房外,几个丫鬟小厮看着目送秦婠离开,一个个噤若寒蝉。

    她们本是抱着瞧好戏的目的,才寻了各种借口在书房外徘徊,本以为秦婠这个假三小姐会被世子羞辱,却没想到,反而是世子被说的哑口无言。

    平日里骄横无礼的三小姐,何时竟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红苕不管这些人是如何作想,此刻她抬首挺胸跟着秦婠往外走,竟是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

    待出了院子,红苕立刻笑着道:“小姐可真厉害,先前说的那番话,着实解气!”

    秦婠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她是女配专业户,揣摩过过百女配角色,如原主这般的,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她们悲惨的结局,其实本可以避免的,世人只看到她们的骄纵蛮横,甚至是恶毒,却忽略了,她们会那般行事,往往都是亲近之人,亦或是渴望亲近之人所造成的。

    秦婠不会为原主的那些错事找借口,但她既然来了,就必定不会再让自己吃哑巴亏,搞得好像全天下都对,只有她错了一般。

    殷老夫人见秦婠没有将秦旸唤过来,也没多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怜爱的拍了拍她的手,让传饭了。

    反倒是一旁的尹婉柔,娇娇弱弱,状似无意的低喃了一句:“我应该同妹妹一道去的,。”

    她的语声很低带着几许懊恼,可偏偏吐字清晰,让人听个正着。

    秦婠听了这话,顿时皱了眉。

第008章:一个渣哥

    这白莲端的是一副体贴温柔,内疚自责,为旁人着想的样子。

    可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不是明摆着在炫耀,她和秦旸关系很好,她若出马秦旸必来么?

    若秦婠是个思虑重的,听到这话,跟杀人诛心也并无两样了。

    可偏偏,尹婉柔这话不过是低于呢喃,殷老夫人年纪大了,并未听见,只有秦婠及她身边的人听了个正着。

    红苕虽是恼怒,可也只能低头掩下,只暗暗在心头又给尹婉柔记上一笔。

    秦婠当做没有听到她的话,面上挂着笑,看着一道道端上来的佳肴,朝殷老夫人撒娇道:“还是祖母对婠儿最好了,这满桌的菜肴,都是婠儿喜爱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没有良心。”殷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行了,这里也没有旁人,动筷吧。”

    秦婠率先举起筷子,夹了一箸梅菜扣肉,递到殷老夫人的碗中,一脸正色的道:“祖母爱吃这个,但这道菜着实太油腻了些,只许吃这一箸,可不能再多了。”

    殷老夫人闻言,朝一旁宋嬷嬷道:“你瞧瞧,这小泼猴竟然管到我身上来了。”

    宋嬷嬷在一旁笑着道:“三小姐说的对,这道菜确实太过油腻,老夫人不能多食。”

    殷老夫人闻言顿时瞪眼:“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帮着她!”

    这话一出,秦婠与宋嬷嬷,还有殷老夫人房中伺候的丫鬟,顿时笑作了一团。

    饭堂内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唯有尹婉柔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就在这时,外间有人进来通报:“世子来了。”

    尹婉柔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秦婠看着她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这渣哥还算良心未泯,终究是过来了。

    听了这话,殷老夫人面上笑容顿时更盛,连忙道:“快,添副碗筷让他进来。”

    秦旸一脚踏进饭堂,面上带笑:“我不过是来晚了些,怎的不等我就开饭了?”

    殷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你这脾气臭的,定是又朝着婠儿放了狠话,将她吓的连你来与不来都分不清。”

    秦旸闻言朝秦婠看去,见她面上妆容完整,一双眸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自己似乎着了她的道。

    他以手掩唇轻咳一声,在空座上坐下:“我哪敢对她放狠话,她对我放狠话还差不多。”

    秦婠闻言并不驳他,只朝他笑了笑,然后又亲昵的同殷老夫人说起话来。

    殷老夫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没有接她话,而有些不自在的秦旸,笑着道:“行了行了,你们兄妹俩从小就不对付,为了个小玩意都能争个脸红脖子粗的,饭菜凉了,用饭吧。”

    兴安侯府虽是武将世家,当也是勋贵之家,礼教颇多规矩甚严。

    秦婠每每出演贵女、公主等角色,精益求精的导演,都会特意请老师来教导礼仪,加上原主本身的记忆,用饭时礼数周到姿态优雅。

    再看殷老夫人与秦旸亦是如此。

    秦婠余光看向尹婉柔,发觉她的亦是不差,不由更眯了眯眼。

    虽说是食不言,但秦婠还是用公筷,时不时给殷老夫人夹上一箸。

    她夹的都是殷老夫人喜食之物,惹的殷老夫人面上笑意都不曾减过。

    尹婉柔也为殷老夫人夹菜,但殷老夫人却对此反应平平。

    两次过后,尹婉柔不再往上凑,转而向秦旸夹菜,一口一个大哥,叫的甚甜。

    秦旸也很捧场,虽不曾回夹,但也面上带笑,回称一声妹妹。

    秦婠视两人于无物,只一心讨好殷老夫人欢喜,心里却对秦旸鄙夷万分。

    渣哥就是渣哥,就算良心未泯,被她的话激的来了,也依旧改变不了渣哥的本质。

    一顿饭就这么用完了,殷老夫人年岁大了也不多留,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了。

    尹婉柔的院子离的最近,秦婠瞧着她和秦旸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样子,开口道:“大哥送尹姐姐吧,我就先回去了。”

    秦旸闻言顿时皱眉:“你这是什么话?送婉柔不过是顺路而已,也耽搁不了你一会儿,你若走了,旁人又要说我看轻于你,届时这错算在谁的头上?”

    秦婠不是个傻的,这渣哥显然示好的意思,她也没有必要让他下不来台,于是转头看向一边,不说话了。

    尹婉柔扯了扯了秦旸的袖子,怯怯的道:“秦哥哥,婠儿妹妹定然没有那个意思,不管如何你们都是生活了十多年的兄妹,没有必要为了我,而起了龃龉。”

    秦旸看着她的模样,长长叹了口气:“还是婉柔乖巧,若她能够你一分懂事就好了。”

    秦婠看着这两人兄妹情深的样子,默默的朝天翻了个白眼。

    秦旸和尹婉柔似乎都没想到,她听了这话竟然没有跳脚吵闹,甚至只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不由都朝她看了过来。

    秦婠看着他俩,皱了皱眉:“不是说回去么?怎么还不走?”

    秦旸回过神来,朝她冷哼一声,这才转头继续走了。

    送完了尹婉柔之后,秦旸与秦婠两厢无话,在路上走着。

    红苕与秦旸的贴身小厮莫衡,远远的跟在身后。

    此时天色已暗,月挂柳梢,清冷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下浅影。

    秦旸不开口,秦婠也懒得理他,她成了原主之后,多多少少受了点原主的影响,若是从前的她,断断是不会在乎一个渣哥的。

    可现在,她却莫名生气,而生气也是在乎的一种表现。

    两人沉默着一路到了院子外,秦婠朝他道了一声:“我进去了。”便转身要走。

    秦旸忽然叫住了她:“慢着。”

    秦婠回身,看着他有些不耐道:“大哥还有吩咐?”

    秦旸看着她不耐的样子,面上似乎有些纠结,半响不语。

    秦婠等了半天,他还不开口,耐心告罄:“大哥若是没事的话,我便先回去了。”

    秦旸闻言,忽然看了看四周,见红苕和莫衡在远处,这才低声开口道:“你莫要去寻尹婉柔的麻烦,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侯府,切记。”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秦婠回答,转身便走了。

    秦婠看着他背影皱了眉,这渣哥好像没她想的那么笨,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渣。

    那么问题来了,留着一个明显有着破绽的尹婉柔,还故作那样的姿态,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009章: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秦婠摇了摇头,将这些思虑都抛之脑后。

    她初来乍到,还不是为这些事情烦心的时候,再者,她现在即便有心也没有那个能力。

    秦旸走后,红苕就快走两步迎了上来,朝院子里看了一眼,有些忿忿:“小姐外出了整整一日,绿鸢、蓝羽她们竟连迎都不迎。”

    原主身边有四个大丫鬟,分别是红苕、绿鸢、蓝羽和黄莺,是红黄绿蓝为名。

    这四人之中,绿鸢是买来的,红苕是原主八岁那年顺手救下的,而蓝羽和黄莺是家生子。

    按理来说,秦婠一日未归,即便不是大丫鬟轮着在院外等着,也该有丫鬟婆子在外间候着,可她这院子外,却空荡荡的连个婆子都没有。

    也难怪,红苕会这般忿忿不平。

    秦婠细眉微挑,抬脚朝院中走去,边走边向红苕问道:“家生子是没有卖身契的是么?”

    红苕微微一愣,不知她突然提及此事是何意,但还是开口答道:“家生子自是没有卖身契的,但她们父母为奴,若无大的造化,世世代代皆是为奴,除非主家将他们发卖,才会制下卖身契。”

    秦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然后便不再说话。

    进了院子,依旧是空空荡荡,各奴仆竟都是不在。

    红苕气的脸上泛红,正要高声喝骂唤人,却被秦婠抬手阻了。

    她朝红苕摆了摆手,径直走进主屋,依着原主的记忆,一旁箱柜中,翻出一个檀木盒子来。

    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打卖身契。

    秦婠将卖身契取出来,一张一张的翻过,里面从粗使的婆子,到红苕和绿鸢的卖身契皆有。

    她看完之后,又将卖身契放回盒中,然后将盒子塞到了软枕下,转身对红苕道:“明天一早,你就去牙行守着,等牙行开了门,就去换寻个牙婆来,顺便让她多带些人。”

    红苕有些纠结的看着她,轻声问道:“小姐是打算发卖一些人么?”

    秦婠也不打算瞒着她,当即点了点头,瞧着她面上神色,开口问道:“你可是有些不忍?”

    红苕摇了摇头:“奴婢只是担心,小姐这般做之后,怕是又要有恶名传出了。”

    秦婠闻言顿时笑了:“我不这么做,我的就没有恶名传在外了么?”

    红苕微微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些?”

    秦婠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她们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就敢这么轻视怠慢于我,定然是有人许下了重利相诱,你且放心,我心中有数。”

    红苕被秦婠摸了头,小脸红扑扑的,她还没有被秦婠这般亲昵的对待过,当即整个人就有点飘,晕乎乎的点了点头。

    等到秦婠让她打水来洗漱,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出了门。

    红苕走后,秦婠长长叹了口气,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啊。

    院子里静悄悄的,小厨房更是黑灯瞎火,灶台早就凉了。

    红苕唤了唤,根本无人相应,她本想去将那些婆子丫鬟叫骂起来,但想着又会吵到秦婠,便作罢了。

    自己进了厨房,生火烧水,匆匆端了热水去给秦婠洗漱。

    伺候着秦婠歇下之后,红苕这才往自己屋子走去。

    她是大丫鬟,睡的是两人间的房,与她同住的正是绿鸢。

    平日里两人虽是不太和睦,但想到明日,红苕心头还是有些不忍。

    绿鸢今年已是十六,这个时候被牙婆子买去,若是命好,能卖给穷人家的当媳妇,若是命不好,被卖去那腌臜之地,这一生也就完了。

    她想了想,还是准备提醒下绿鸢,让她不要执迷不悟,明日里去求一求小姐,免得后悔。

    红苕伸手推了推房门,却没有推动,当即脸色一冷。

    现在其实并没有多晚,还不到平日里绿鸢歇下的时候,可这房门却落了锁,显然是有意为之。

    伸手敲了敲门,红苕冷声道:“绿鸢,开门!”

    绿鸢在榻上躺着,看了看那被敲的砰砰作响的房门,翻了个身,蒙上了被子。

    红苕敲了许久,门内的绿鸢却如同睡死过去了一般,一点声响也没有。

    看着紧闭的房门,红苕气的浑身发抖,朝屋内吼了一声:“绿鸢,莫怪我不提醒你,迟早你要后悔的!”

    绿鸢听得这话,轻哼一声。

    后悔?将来后悔的还不知道是谁呢?整天整天就知道讨好那个假小姐,当她似她一般蠢么?

    一夜无梦,第二日起床的时候,秦婠明显觉得自己的身体,比昨日好上了不少。

    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腕间的血玉镯,知道这是血玉镯带来的改善。

    前世的时候,这镯子就一直滋养着她的身体,不说是肤如凝脂,但也没瞧见一个皮肤比她更好的,素颜女神这个称号,她当的实至名归。

    想到这里,秦婠立刻起身来到梳妆台前。

    昨日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身子的样貌。

    当她看到铜镜中的样子,顿时就愣了。

    镜中的女孩,约莫十五六的年纪,虽然并不清晰,但这五官却是跟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样,只是尚未完全张开,看着有些稚嫩。

    秦婠摸了摸自己脸,难道,这是她的某个前世?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蓝羽和绿鸢捧着洗漱的用具进来了。

    秦婠看着她俩,半句也没有提及昨晚之事,只任由她们伺候着自己穿衣洗漱。

    蓝羽和绿鸢本来做好了,被她责骂的准备,然后依着商量好的,哭闹一番,好将她苛责她们的事情给传出去,借此调离这朝霞院。

    可她们却没想到,秦婠非但没有发火责骂她们,反而像个没事人似的,半句也不提。

    她不提,蓝羽和绿鸢也不好主动开口,只能心有不甘的伺候着她。

    绿鸢伺候着秦婠穿衣,离得近了,竟然闻到了秦婠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扉甚是好闻。

    她皱了皱眉,若是没记错,这衣物并没有熏香,屋中也没有任何香味,那秦婠身上的香气是如何来的?

    绿鸢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秦婠,却突然发觉,这个假侯府嫡女,似乎变漂亮了?

第010章:望小姐恕罪

    秦婠之前的长相虽是不差,可皮肤暗黄,再加上她的骄纵,眉宇之间就带了点刻薄任性之相,将她那原本好看的五官给掩盖了下去。

    可短短一日未见,秦婠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不但皮肤变白变细腻了,就眉宇之间的刻薄任性也消失无踪,整个人显得气质如兰风姿绰约。

    在为秦婠挽髻的时候,绿鸢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小姐可是用了什么香?”

    秦婠看了一眼铜镜中的她,见她眸中含了几分嫉妒,甚至还有几分怨怪,在心头嗤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不曾,你身为我的大丫鬟,我有哪些东西你不知道么?”

    绿鸢被她堵了,眸中当即闪过一丝怨恨,但她很快掩藏了下去,干巴巴的道:“或许是奴婢闻错了。”

    秦婠收回目光,不再多言,红苕这丫头到现在都没出现,想来是听了她的吩咐,去牙行了。

    秦婠像个没事人一样,洗漱完之后,揽镜自照。

    黄莺候在外面,只等里间绿鸢和蓝羽一哭诉,她就立刻四处宣扬。

    可她等了半天,里间也没动静,不由焦急的探头看了一眼,却见秦婠梳了飞天髻,正在揽镜自照。

    秦婠皮肤暗黄,这点黄莺比谁都清楚,往日里她给秦婠上妆,都要扑上好几层,才能让秦婠如常人一般白皙,可今日,秦婠那张脸却是靡颜腻理,定是用了上好妆粉之故。

    而这个上好的妆粉,却是她不知晓的。

    黄莺怒了,说好的一起凉上秦婠一夜,然后趁着秦婠发怒的时候,将事情闹大,好让秦婠落一个为人恶毒苛责下人的名声,再趁此离开这假小姐的身边,免得日后被牵连着一道赶出侯府。

    可她们倒好,非但没有依计行事,反而对秦婠多有谄媚,难不成还想玩个反间计,先把自己赶走不成?!

    是了,定是这样!

    柔姑娘身边除了自己带来的一个大丫鬟之外,老夫人还另外指了一个,按照份例,柔姑娘只能有四个大丫鬟,如今她和绿鸢、蓝羽,却是三人,可不就多了一个?

    黄莺气的浑身发抖,好啊,绿鸢和蓝羽竟然歹毒至此!

    黄莺一个箭步冲进了屋内,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秦婠面前,张口就嚎:“小姐,奴婢昨晚不过是看在多年姐妹的情分上,这才听从了绿鸢和蓝羽的话,故意躺在屋中,让小姐无人伺候,奴婢已经知晓错了,但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受了绿鸢和蓝羽的蛊惑而已!还望小姐明察!”

    秦婠:???

    绿鸢:???

    蓝羽:???

    饶是秦婠聪慧,也实在想不到,眼前闹的是哪一出。

    还是蓝羽先反应了过来,急的涨红了脸:“黄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小姐昨日赴宴之后,不知去了何处,我等久候不归,这才歇下的!”

    百花宴去的可都是少男少女,不管秦婠是不是真的晚归,由她身边这些丫鬟往外一说,与人私会甚至苟合,这个帽子就扣死在她脑袋上了。

    她跟她们什么愁什么怨,她们竟然要这般污她名节?

    要知道,在这个名节大于天的古代,毁一个女子的名节,跟亲手杀了那女子没什么区别。

    她一个外来户都知道,更不要说这几个土生土长的丫鬟了!

    秦婠心头冷笑,当真是上剑不练练下剑,这些人是在逼着她当个恶毒女配了。

    黄莺愣了神,听蓝羽这话,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样?

    蓝羽见状,着急的朝她使眼色,想这个糊涂鬼,清醒过来改了说辞。

    可恰在这时,红苕回来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屋中,额间还冒着细汗,显然是匆匆而来。

    她来到秦婠面前就是一福:“小姐,牙婆奴婢给带来了!”

    听了这话,蓝羽瞳孔就是一缩,好啊,难怪黄莺非但没有按照说的好行事,还突然冲出来说出了昨晚之事!

    原来黄莺竟是早就知道了,秦婠破罐破摔,趁着还是这府中的三小姐,不顾名声,要将她们给发卖出去!

    亏得她一直以来,因为都是家生子,又一同从小服侍秦婠,便将她视为亲姐妹一般,可她倒好,得了消息非但不提醒她,还演了这一出,害得她在秦婠面前露了恶毒之相!

    蓝羽扑通一声,给秦婠跪下了:“小姐,奴婢也是一时糊涂!都是绿鸢,都是她说只要奴婢昨晚晾一晾小姐,今日一早小姐定然会动怒,届时奴婢们将小姐为人恶毒苛责仆人之名传出去,就能得到柔姑娘的欣赏,去服侍柔姑娘!”

    黄莺脑子一转,一手指着绿鸢:“对!就是她,都是由她蛊惑奴婢和蓝羽,说小姐性情不好,奴婢们待在小姐身边,不过是小姐动则打骂的牲口,还说那柔姑娘性情极好,待下人体贴,奴婢们这才鬼迷了心窍,还望小姐恕罪!”

    啪啪啪,黄莺连磕了三个响头。

    蓝羽也不甘示弱,高喊一声:“望小姐恕罪!”

    然后也跟着连磕了三个响头。

    一旁的绿鸢懵了,蓝羽和黄莺乃是家生子,往日里在她们这些丫鬟之中都是高一等的,她都是唯她们俩马首是瞻。

    明明是这两人收受了尹婉柔的好处,拾措了这朝霞院里的丫鬟婆子,她不过从了大流而已,怎的现在就成了主犯?

    秦婠有些哭笑不得,这三个丫鬟,恶毒的主意一堆一堆,怎的却都不太聪明的样子,她还没什么都做,就开始狗咬狗了?

    她转眸看向绿鸢,沉声开口道:“绿鸢,是这样么?”

    绿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急急道:“小姐明察,奴婢也是被人蛊惑,从未想过主动加害小姐!”

    “呵。”

    秦婠轻笑一声:“你们都说是被人蛊惑的,那蛊惑你们的人是谁呢?”

    跪着的绿鸢、黄莺和蓝羽,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很快的垂下头去。

    她们不敢说。

    虽然先前已经提到了尹婉柔,可她们毕竟是奴婢,而尹婉柔明摆着是侯府的真千金,她们如果现在把尹婉柔给指认了,往后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秦婠虽然有发卖她们的权利,但如果她们能得到尹婉柔的庇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如此一想,她们三人便开始砰砰砰的给秦婠磕头,只求原谅,却对尹婉柔只字不提。

    秦婠看着这三人的模样,知晓她们抱的是什么希望,当即微微一笑,对红苕道:“将牙婆给请进来。”

第011章:悔不当初!

    秦婠虽然演过很多隐忍的角色,但她本人奉行的却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以德报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在她身上从来不适用。

    而且,她的心肠还很硬。

    如果不是她来了,就原主那个缺心眼,只怕不仅会被这三个丫鬟欺辱,还会被坑的身败名裂。

    秦婠十分护短的,将原主在百花宴上给太子下药爬床作死的事,抛在了一边。

    所以当蓝羽、绿鸢、黄莺这三个丫鬟,听到唤牙婆子,哭的梨花带雨,将额头磕破的时候,秦婠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牙婆很快就走了进来,还带来了四个看着就身强力壮的妇人。

    屋里响着三个丫鬟的哭声和磕头声,牙婆显然已经习惯这样混乱的局面,领着人佝偻着背,恭敬的给秦婠行了个礼:“秦小姐。”

    秦婠应了一声,从妆奁里取出早就准备的卖身契,递给了牙婆,然后随意的朝绿鸢一指:“带走吧。”

    绿鸢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全白了,她跪走到秦婠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哭喊道:“小姐、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看在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小姐!”

    她哭的声嘶力竭,死死抱着秦婠的小腿不撒手,可秦婠却只是皱了皱眉,对牙婆道:“愣着干什么?”

    牙婆这种场面也是见得多了,但也得防着秦婠改变主意,如今听了这话,立即一挥手,身后四个婆子就上了前。

    对付这样的情况,她们显然极有经验,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死死抱住秦婠的绿鸢,从秦婠身上扒拉了下来,然后反手绑了,一团早就准备好的布就塞到了绿鸢的口中。

    绿鸢脸上眼泪纵横,她口中塞着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无论她怎么挣扎,那几个婆子把她禁锢的死死,根本动弹不得。

    一股绝望,当头笼罩了下来。

    她后悔了!

    秦婠虽然脾气暴躁,会冲着她们发火,但即便是动手,也最多只是摔摔杯子什么的,这年头,哪个世家小姐,没有个脾气呢?

    可除此之外,秦婠待她们算是好的,不仅月例给的比别人多,而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赏她们东西,不但有吃食、布匹,甚至连珠钗都是有的,从不曾苛刻。

    她到底为什么鬼迷了心窍,在得知秦婠可能不是侯府小姐之后,竟生了欺主的心思,还一心要给自己攀高枝!

    她悔!悔不当初!

    哪怕是跟着秦婠被赶出府,依着老夫人对秦婠的喜爱,也不会亏待了,她怎么招也不会有衣食之忧。

    可如今一旦被发卖出去,她能做个农妇都算是好的了!

    最怕的是,将她卖到窑子里去,没日没夜的去做那皮肉生意……

    想到这里,绿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死死压住她的两个婆子,一个箭步冲到秦婠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不停的朝她磕头。

    嘭嘭嘭,磕的又急又狠,似乎要将脑袋磕出脑花来!

    秦婠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牙婆和几个婆子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时也没上前去拉回绿鸢。

    绿鸢这回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心来求秦婠的,如果秦婠仍然要卖了她,那她宁愿磕死在这儿!

    跪着一旁的蓝羽和黄莺,已经吓的脸上血色褪尽,她们是家生子,没有卖身契,但有没有也只是主子的一句话,之前她们只想着秦婠是假小姐,迟早要被赶出府去,这才急急忙忙的另谋出路。

    可谁也没想到,从前那个一根筋,生气了也只会大吼大叫的秦婠,竟然突然这么狠,直接把牙婆叫来发卖人。

    她们心里清楚,兴安侯出征未归,这个侯府里真正做主的是老夫人,而老夫人又最疼秦婠,不论秦婠是真小姐还是假小姐,她要发卖几个丫鬟,也只是撒个娇就能办妥的事情。

    就算她们俩是家生子,那也只是奴婢,秦婠如果铁了心要发卖,她们同样身为奴才的父母,根本帮不上忙。

    想到这里,两人连跪着的力气都没了,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秦婠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意思的绿鸢,叹了口气:“你放心,即便是将你发卖了,也不会让你去那腌臜之地。”

    绿鸢听了这话,却依旧没有停,她心里清楚,如果就算秦婠说的是真的,只是将她卖给了别人,可难保下一个主子不会将她卖到腌臜之地去。

    她年岁大了,再过几年就该配给人家,能买的起丫鬟的,都不会要她这样的。

    现在求得秦婠原谅,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对秦婠来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可这绿鸢明显是存了死志。

    她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发卖绿鸢,而是后悔,这些事情不该由她亲自出面来做。

    她终究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还是心软了。

    “别磕了。”

    秦婠出了声,来到椅子上坐下,她冷眼看着绿鸢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我凭什么留下一个背主不忠的奴才。”

    绿鸢因为磕头磕的猛了,不仅脑袋上一片血迹,就是整个脑袋都是晕的。

    听了秦婠的话,她极力的清醒着脑袋,刚想说话,却发觉自己嘴里还被塞着东西。

    红苕上前一步,取了她嘴里的那团布,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你好好说,这是小姐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绿鸢闻言连连点头,然后抬头朝秦婠看了过去。

    一触到秦婠略冷的目光,她吓的连忙将眼泪给收了回去,哽咽着道:“奴婢……奴婢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也……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求得小姐原谅。”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奴婢只想说,若小姐能留下奴婢,从今往后,奴婢愿意成为小姐手里的刀。”

    秦婠略略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她不相信绿鸢的忠诚,如果绿鸢说什么做牛做马忠心不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她绝对不会动心。

    但她说要成为她手里的刀……

    秦婠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了秦旸恼怒的声音:“别说了,我还以为她改过了,结果一大早就又给我出幺蛾子!”

第012章:你真是好狠的心

    紧接着,就是尹婉柔那娇娇弱弱的声音:“大哥,那些奴婢本就是婠儿妹妹的人,莫说是发卖,就是打杀了,也是应该,户部侍郎的夫人不就……”

    “户部侍郎那个夫人,乃是个乡野村妇!”

    她不说还好,一说秦旸闻言脸上怒气更甚:“前两日已被休了!”

    尹婉柔闻言一愣,然后像受到了什么委屈一般,急急辩解道:“我、我并不知晓……”

    秦婠听了两人的话,心头冷笑,还真是一株娇柔不做作的好白莲!

    原本已被吓的瘫坐在地的黄莺和蓝羽,听得秦旸和尹婉柔的声音,好似活过来了一般,立刻端端正正的跪好,低声啜泣起来。

    秦婠瞄了一眼,转眸对牙婆道:“今儿个可能要让诸位白跑一趟了,但诸位也莫着急,不管最后这买卖成不成,脚钱是不会少的。”

    本来以为要白忙活一场的牙婆和几个婆子,听了这话,顿时喜笑颜开。

    牙婆躬身道:“秦小姐客气了,这本就是婆子们的分内之事。”

    秦婠不在与她多言,只侧了身找好了位置,眨了眨眼,吧嗒一下,两滴清泪就落了下来。

    旁边一直看着她的红苕和绿鸢,瞬间目瞪口呆:……

    论哭,秦婠是专业的。

    她知道,什么角度什么姿势哭起来最好看,也最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秦旸一脸怒容的踏进屋子,本以为会瞧见秦婠嚣张跋扈的脸,和一屋子寻死觅活的丫鬟。

    可却没想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秦婠坠落下的两滴清泪。

    她半侧着脸,沾了水珠的长睫,在散落进屋的阳光照射下,折射出点点晨光。

    她的泪,一颗颗的坠落,与跪在地上那两个满脸泪痕的丫鬟相比,根本不够看。

    可偏偏,就是那一滴滴的泪,仿佛是小锤一般,一下一下的砸在了秦旸的心上,让他的心,跟着那坠落泪滴的节奏,一顿顿的痛。

    秦婠扇动着长睫,雾气蒙蒙的朝秦旸看了过去,哑声道:“大哥也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秦旸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的目光在屋里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然后落到了绿鸢那磕的有些血肉模糊的脸上,然后顿时就恼了。

    他忍不住朝秦婠吼道:“你又在搞什么?!”

    秦婠取了袖中的帕子,点了点脸上的泪珠,这才低低回答道:“大哥看不出来么?我在卖丫鬟。”

    秦旸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的就招了,愣了半晌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喝道:“我当然知道你在卖丫鬟!我问你为什么要卖丫鬟?!”

    “为什么?”秦婠满目凄楚,泪珠又滚滚而下,一滴一滴落湿了衣襟:“我想卖便卖了。”

    明明是如以往一般骄纵的言语,可秦旸突然就说不出责骂的话来。

    他见过秦婠骄纵跋扈,也见过她傲慢无礼、胡搅蛮缠,却没见过,如此刻一般,好似受了无尽委屈,却无人可诉。

    他的心紧了紧。

    一旁尹婉柔,看着他面上松动神色,眼神一暗,柔声开口道:“大哥,婠儿妹妹要打卖丫鬟,定然有她的道理,万不可因此伤了你们兄妹情谊。”

    尹婉柔的话,让秦旸回了神,看到绿鸢那血肉模糊的额头,再一瞧地上跪着的黄莺、蓝羽,额头青筋又跳动了起来。

    他怒声道:“这些都是伺候了你多年的丫鬟,你一声不吭,说卖便卖?!”

    “婠儿妹妹,你这番确实有些过了。”

    尹婉柔在一旁悠悠开口道:“即便她们有错处,你打了罚了都成,可你却要将她们卖出去。你不会不知道,她们这个年岁,一旦被卖出府,会有什么下场吧?”

    秦旸经由她这一提醒,这才想起来,这些丫鬟都是妙龄,一旦被卖,多半是要去那腌臜之地。

    当即气得手抖,先前因为秦婠落泪,而产生的心疼,瞬间消失无踪,一甩衣袖恼声道:“你真是好狠的心!”

    狠心么?

    秦婠不觉得。

    如果绿鸢不是存了死志,又恰巧说在了她感兴趣的点上,今天这人她是卖定了。

    就是黄莺和蓝羽,她也是要卖的。

    至于名声……

    这种东西,不过是舆论而已,买点水军传传话,引导下风向,这波操作她很熟悉。

    秦婠的眸光在尹婉柔面上略过,落在了秦旸身上。

    此刻他正两眼带红的瞪着她,与其说是恼怒,不如说是很铁不成钢。

    秦婠轻笑了一声:“大哥可知,我将这几个丫鬟卖了,最多落个心肠歹毒的名声,可若我不将她们卖了,我就要一死以证清白!”

    听了这话,秦旸心里咯噔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跪着的蓝羽和黄莺,缩了缩身子。

    秦旸一瞧,顿时指着蓝羽道:“你说!”

    蓝羽抬眸朝尹婉柔看了一眼,这才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儿个小姐起的晚了些,奴婢们伺候小姐洗漱之后,小姐突然就唤来了牙婆,要将奴婢们卖出去。”

    “胡说!”红苕气的上前一步,指着她鼻子道:“明明是你们,昨儿个晚上早早熄了灯,小姐回来冷锅冷灶,连个热水洗漱都没有……”

    “就算是这样,那也只是缺乏管教而已。”

    尹婉柔打断了红苕的话,一脸不赞同道:“若是仅因为这个,便要将她们发卖,是不是太过了些。”

    红苕是个嘴笨的,被尹婉柔这么一说,顿时就不知该如何辩驳。

    一旁蓝羽和黄莺似找到了主心骨,急忙哭诉道:“奴婢昨晚确实有过,奴婢愿意受罚,只恳请小姐不要发卖了奴婢!”

    说完,这两人又砰砰朝秦婠磕头,仿佛被吓破胆了一般。

    秦旸皱了皱眉,一脸不可置信:“便是为了这等小事?”

    秦婠差点被他气笑了,连做戏都不想了,看向他道:“大哥怕不是读书把脑子也给读傻了?我这院子里,丫鬟婆子上下加起来有十余人不止,可我昨日归来,却连一处灯火也无,你觉得这是小事?”

    不,这不是小事。

    这已经代表,整个院子上下奴仆,连成一处,奴大欺主!

    秦旸的脸,瞬间就黑了,连秦婠讽他脑子不好,也没在意。

    秦婠看着他,又悠悠的抛出一句话来:“若是为了立威,我也不会起了卖丫鬟的心思,但她们却商量着,要四处宣扬,说她们昨晚等到深夜也不见我归来,这才歇下。”

第013章:来找她算账了

    秦旸一愣,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而跪在地上的黄莺和蓝羽,却刷的一下白了脸。

    尤其是蓝羽,她连忙道:“世子明察,奴婢们绝没有说过这话,而且牙婆来的这般早,显然是一早就去唤了的,那时小姐还未起身,可见牙婆之事是昨日就定下的。”

    事到如今,已是撕破了脸。

    蓝羽看向秦婠,痛声道:“奴婢们本就是奴才,小姐不喜随意发卖了也是应该,可小姐明明昨日便已打定主意,要发卖了奴婢,又何必再说出这般话来!”

    黄莺也反应了过来,跟着控诉道:“奴婢六岁便伺候小姐,如今已近十载,是奴婢愚钝,不讨小姐欢喜,可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姐怎的这般心狠……”

    “你胡说!”红苕气的发抖:“明明是你们,伙同院里的丫鬟婆子欺辱小姐,小姐这才忍无可忍!”

    “红苕妹妹怎么说这般话。”蓝羽看向红苕:“你我都是小姐身边的丫鬟,你为了争夺小姐宠爱,便这般诬陷我们么?!”

    红苕急了:“我没有!”

    “怎的没有!”黄莺接话道:“平日里你挤兑我们也就罢了,怎么给小姐出了这般恶毒的主意,你这是要生生的逼死我们!”

    红苕嘴笨,不知如何辩驳,翻来覆去只有三个字:“我没有!”

    “够了!”

    秦旸的脸色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来,他冷眼看着黄莺和蓝羽道:“我不管秦婠是昨晚还是今早要发卖你们,但你们奴大欺主是事实!我今儿个把话放在这,不管秦婠是不是我侯府的血脉,她永远都是侯府的小姐!”

    “你们这些个见风使舵的奴才,被发卖了也是应该!”

    秦旸转眸看向牙婆,冷声道:“牙婆!将她们拖走!”

    秦婠本以为秦旸会受这两个丫鬟言语蛊惑,要责问于她,而且蓝羽很聪明,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

    可秦旸却是完完全全站在了她这边,径直要将这两个丫鬟发卖出去。

    这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牙婆闻言,带着几个婆子就要上前,黄莺和蓝羽顿时就慌了,一把扑到尹婉柔的脚下:“柔小姐,你帮我们说句话啊!我们可是听了你的吩咐,这才那般做的!”

    尹婉柔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你们怎的这般血口喷人,我……我与你们分明不相熟,怎的会指使你们做出那般的事情来?”

    说完这话,她又连忙转眸看向秦旸:“大哥,你切莫听她们胡言,指使她们欺辱婠儿妹妹,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秦旸看着她并不回答,只是眼中冷色却清晰可见。

    尹婉柔看着他的模样,一脸凄楚:“大哥,你不信我么?”

    秦旸还未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绿鸢却突然开口道:“世子,确实如蓝羽和黄莺所言,奴婢们虽是糊涂,可小姐毕竟是主子,若尹姑娘不曾对奴婢们许诺,奴婢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犯下错事,还望世子明鉴!”

    蓝羽和黄莺,在一旁磕头:“世子明鉴,奴婢们实在是一时糊涂,求世子饶奴婢一命!”

    “你!你们竟如此血口喷人!”

    尹婉柔身边的丫鬟小翠,出声喝骂:“你们怕我家小姐,抢了你们小姐在府中的地位,便联合起来,演了这么一出好戏,栽赃我家小姐么!你们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尹婉柔任由小翠喝骂,只低头垂泪,待小翠喝骂完之后,才用极其受伤的眼神看向秦婠:“婠儿妹妹,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呵!

    这尹婉柔在古代真的是埋没人才,她要是去现代,演艺圈绝对有她的一席之地。

    “该是我问姐姐才是。”秦婠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眼泪虽未落,却更显楚楚可怜:“我与姐姐无冤无仇,姐姐为何要这般陷害我,还要毁我清誉。”

    秦旸一个头两个大,他本不擅内宅之事,如今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他突然觉得,与其看秦婠像如今这般哭哭啼啼,还不如以前那般,骄横无礼,最起码不至于骂不得凶不得。

    屋子里哭成了一团,嘤嘤嘤的啜泣声不绝于耳,秦旸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够了!都不许哭!”

    被他这么一喝,屋内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蓝羽和黄莺正是哭的专注,被他吓的打起嗝来。

    秦旸烦不胜烦,朝蓝羽和黄莺道:“你二人奴大欺主着实可恨,各领十大板子,从今日起由一等丫鬟降为三等,逐出朝霞院!”

    蓝羽和黄莺闻言,顿时嚎啕大哭:“世子……”

    “闭嘴!”秦旸冷喝一声,打断了她二人:“再嚎一声,直接发卖!来人,拖出去!”

    里间的动静有些大,加上昨日那些丫鬟婆子心中有鬼,所以此刻都聚在门外,朝里间窥探着。

    听了秦旸的话,几个粗使婆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进了屋,将吓坏了的蓝羽和黄莺给拖了出去。

    秦旸看向绿鸢,皱了皱眉,转而对秦婠道:“余下的人你看着办,若要发卖,让余管家去办,不得亲自动手。你好歹是侯府养了十多年的小姐,你不顾及名声,侯府还要顾及。”

    秦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说最后一句,他浑身难受不成?

    秦旸还欲再言,莫衡却匆匆走了进来,看了眼屋中的情形,来到他身旁低声道:“世子爷。”

    秦旸正在气头上,闻言恼声道:“有什么话直说!”

    莫衡小心翼翼的偏头看了眼秦婠,这才对秦旸道:“昨日百花宴,太子爷为皇后娘娘准备的贺寿礼血玉镯失窃,外间多有传言,乃是三小姐所为。太子爷派了身边全公公来,请三小姐去一趟太子府。”

    听了这话,屋内所有人都愣了。

    秦旸转眸看向秦婠,一脸的震惊和气恼:“你昨日招惹太子了?”

    他用的是招惹二字,在秦旸心目中,秦婠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整天惹是生非的主,但若说她窃取旁人之物,他却是不信的。

    在他看来,要么是秦婠招惹了太子,惹太子不快,要么就是有人存心陷害。

    秦婠心里慌的一匹,李澈能点出血玉镯,定然是那会儿她帮他纾解之时瞧见的,如今来找她算账了。

第014章:小姐好厉害

    他那时候,不是已经被药物控制的神志不清了么?

    难道,是因为血玉镯太显眼,他根本就不记得那人是谁,所以就跟王子找灰姑娘,拿着鞋子到处找人似的,弄来了这么一出,好找出那个玷污了他的人?

    秦婠越想越有可能,当即心头大定,反正没人看见她进出那个屋子,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李澈能耐她何?

    镇定下来的秦婠,给了秦昭一个极其失望及伤心的眼神:“大哥难道也认为,我是会偷窃之人?”

    秦昭被她那一眼看的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次正视自己,在秦婠的印象里,可能是个混蛋的角色,竟连这点对她的信任都没有。

    秦昭正欲开口,一旁的尹婉柔却柔柔的,带着苦口婆心出声道:“婠儿妹妹,皇后娘娘大寿贺礼不是小事,你若是喜爱血玉,让祖母和大哥为你找来便是,又何必……”

    “何必什么?”

    秦昭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秦婠虽然骄纵,但她自幼被我侯府娇养着长大,何种稀罕物件不曾见过,又岂会对这小小血玉镯起了贪念之心?”

    自从尹婉柔入府以来,整个侯府上下唯有秦昭是最先接纳她的,而且一直待她很好,甚至为了她还说过,让秦婠滚出侯府这种话。

    为何这两日,却突然变了?

    依着她对他的了解,她这么说,也只会让秦昭跟着怀疑秦婠才是,怎的秦昭却反而来怪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我不是怀疑婠儿妹妹。”

    尹婉柔知道自己先前那翻话,已惹的秦旸不悦,连忙作了一副被误解的模样道:“我的意思是,婠儿妹妹何必去拿那血玉镯,其中定然有误会,还需早些解开误会才是。”

    秦旸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只对秦婠道:“不管如何,你现在都是我侯府嫡女,岂容旁人这般污蔑,我与你一道前去太子府。”

    秦婠淡淡看了一眼尹婉柔,这白莲的段位实在不高,派她来的人,也不知是何用意。

    秦旸今日两次维护于她,有些在她意料之外,可见原主在秦旸心中,也不是毫无分量。

    秦婠知道李澈并无证据,倒也不慌了,对秦旸开口道:“多谢大哥好意,只是我还未用早膳,待我用过早膳再去不迟。”

    “三小姐,这恐怕不成。”莫衡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全公公已经在外间等着了。”

    听了这话,秦婠只能叹气,站起身来道:“成吧,我们走。”

    她正要走,绿鸢却突然低声开口道:“小姐不若梳洗一番,上个妆再去。”

    似乎怕秦婠误会,她飞快的补充道:“小姐先前落了泪,恐在太子殿下面前失仪。”

    秦婠静静的看着她,只见她低了头,放在两侧的手拽紧了衣裙,显然很是忐忑。

    秦婠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绿鸢悄悄松了口气,抬眸道:“奴婢给小姐端些水来净面。”

    得到秦婠首肯之后,绿鸢便连忙走了。

    秦旸看着她:“那你快些,我先去招呼全公公。”

    说完这话,秦旸便唤了牙婆和尹婉柔一道出去,

    尹婉柔先前说错了话,如今乖顺的很,低着头连招呼都没敢打,就跟着出去了。

    秦婠坐在梳妆台前,听到他在外间对那些丫鬟婆子训话,说侯府不养伺候不好主子的奴才,全部罚奉一月,若有再犯直接发卖出府。

    外间丫鬟婆子连声请罪,秦昭让莫衡给牙婆脚钱,这才离去。

    红苕先前听到血玉镯失窃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这等大事小姐定不会骗她,小姐说这血玉镯是太子爷相赠,那便定然是太子爷赠的。

    至于为何被传成了这般,又被太子爷喊去问话,红苕灵光一闪瞬间就悟了!

    她看着秦婠,笑着低低道:“小姐,那血玉镯明明是太子爷赠与小姐的,怎的又有了今日这出?莫不是太子爷犯了相思,寻个借口与小姐见上一见?”

    “咳咳咳!”

    红苕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秦婠被她的脑补吓了一跳,连咳了几声这才缓过神来,看着镜中红苕那闪着星星的眼神,有些心虚的不敢答话。

    然而她这副模样,却让红苕以为她是羞涩了,当即笑的更加灿烂起来。

    没过一会儿,绿鸢走了进来,她端着水来到秦婠面前,也不敢多说话,只拧了帕子递给秦婠。

    秦婠擦了擦净了面,绿鸢又莫不吭声的端着水下去了。

    红苕正要给秦婠上妆,秦婠却摆手拒绝了,看着面前一盒盒的妆粉,开口道:“我自己来。”

    红苕闻言有些迟疑,一脸的欲言又止。

    秦婠知道她想说什么,笑着道:“放心吧,我自己先试试,若是不成,再由你来便是。”

    红苕见她这般说了,也只能点头:“那小姐你快些,莫让太子爷等急了。”

    秦婠闻言身子一僵,有些无奈的看了红苕一眼,这丫头还是个脑补帝。

    身为艺人,护肤化妆都是必备技能,而秦婠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开过几次美妆直播,就连最专业的的化妆师都说,如果她不混演艺圈,但凭这个手艺,也定能受人追捧。

    何况,眼前的这些妆品跟现代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秦婠看了几样,就已经知道怎么用了,她对红苕道:“去用小碗打些清水来。”

    红苕应了一声,正欲出门,就听到刚进屋的绿鸢道:“奴婢去吧。”

    秦婠不置可否,红苕心头还有气,便对她道:“那你快点。”

    化妆之前必先护肤,古代的护肤品种类虽然少,但胜在都是全天然的,加上她现在是满满的胶原蛋白,所以稍稍取了些润肤的抹上。

    这时绿鸢也用小碗装了水过来了。

    秦婠让她将水放在梳妆台上,然后蘸取了一下在脸上点了点抹匀,帮助润肤膏体散开吸收。

    她现在的皮肤并没有前世那么白,只能算是偏白的黄皮,她蘸取了些粉在手背上试了下,大概知道了效果,便开始往脸上抹。

    她只抹了薄薄的一层,将肤色调成了冷白皮,开始上妆。

第015章:为主子操碎了心

    古代是没有眼线、假睫毛这类的物件的,秦婠能用螺黛轻轻扫了下眉,让眉色看起来略略深了那么一点,然后让红苕取了一个只狼毫和瓷盘来,用螺黛沾了水,调成了液体状,再用狼毫沾了些,轻轻瞄了个眼线。

    眼线的画法有很多种,秦婠用的是无妆感化法。

    红苕看着新奇,等秦婠化完之后,忍不住道:“小姐好厉害,你化了半天奴婢却瞧不出化在哪了,只觉得小姐的眼睛又好看又有神。”

    秦婠笑了笑,并不回答,睁着眼睛等眼线干了之后,这才接着上腮红。

    依旧是无妆感化法,腮红化完之后,秦婠用了口脂,却没有直接抹上,而是用清水稀释了下,这才淡淡抹了一些。

    等化完妆,秦婠一张脸已经是白里透红,看着既精神又干净。

    尤其是那双唇,看着尤为水润,颜色自然、粉嘟可人。

    小全子坐在待客的大堂,已经喝了两盏茶。

    他搞不懂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昨儿个明明气到捏碎了茶盏,放出了话,要让秦姑娘自己送上门。

    可今日早朝下来之后,就改了主意,让他派人把秦姑娘请到太子府去。

    小全子想着,昨儿个虽然只是主子单方面**,但不管怎么招,秦姑娘都是自家主子第一个女人,而且不管主子是个什么态度,能开口唤人来,便代表是上了心的,他便亲自走了这一趟。

    可他来了之后,却只有一个管家招待,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个正紧主子,脸色却极其不好。

    小全子能够理解,毕竟被人当成贼,脸色好了才奇怪,但他已经准备好被套话,只要秦昭问上一句,他就肯定透露,自己主子要见秦小姐,并非为了血玉镯,不过是寻个由头罢了。

    可那秦昭跟个傻子似的,一不招待他,二不同他说话,你哪怕是问上一句也是好的呀!

    小全子为自家主子操碎了心,他在这急的火急火燎,却又不能主动搭话,失了自家主子的脸面,只能板着脸喝茶降火,这都已经是第三盏茶了。

    这家里没个女主子还是不行啊,连个懂事的都没有!

    就在小全子第三盏茶快要喝完的时候,正主终于出现了。

    身为李澈的贴身内侍,小全子是见惯了美人的,加上承德帝昏聩喜爱美色,后宫中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美人,可尽管如此,见着秦婠的那一霎,小全子还是被惊艳了一番。

    但凡被称得上的是美人的,或气质如兰,或媚骨天成,或稳重端庄,或活泼可人,亦或是五官有特别突出之处。

    总而言之,必定有一异于常人之处,才能使的她在百花之中脱颖而出。

    可秦婠不是,她是一种刚刚好。

    眼睛大而有神,却不是外显的活泼灵动,亦不是沉稳内敛,唇不薄不厚,水润诱人,鼻不高不低不大不小,肤色既不是黄色暗沉,亦不是苍白如纸,一切的一切都是刚刚好。

    更重要的是,看着让人打心眼里感觉到舒服。

    小全子突然有些明白,主子在美人堆里长大,又像个唐僧肉似的,被各种女子算计着,却一直不动如山,为何会栽在了秦婠手中,而且还是单方面**。

    只是,昨儿个他见着的秦婠,有这般好看么?

    小全子压下心头思绪,笑着朝秦婠道:“这便是秦三小姐了吧?奴才小全子,是太子殿下的内侍,昨儿个在百花宴,与秦小姐的丫鬟有过一面之缘。”

    红苕心里有鬼,听了这话,默默的往秦婠身后躲了躲。

    秦婠朝小全子福了福身,然后才道:“全公公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劳烦您辛苦这一趟了。”

    小全子侧过身,并不受她的礼,只笑着道:“秦小姐是侯府嫡女,您给奴才行礼实在是折煞奴才,太子爷还在等着,这便随奴才走吧?”

    秦婠点了点头:“劳烦全公公。”

    小全子微微躬身,朝秦婠做了个请的姿势,这时秦旸站了起来,与秦婠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在前面走着。

    小全子皱了皱眉:“世子爷这是……”

    “我与她一同前去见太子殿下。”秦旸冷着脸道:“此事事关我侯府清誉,还需当面同太子殿下说清楚的好。”

    小全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侯府世子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太子府岂是他想去就能去的?

    再者说了,主子要见的是秦姑娘,他一个大老爷们跟着去,岂不是坏了主子的好事?

    小全子在心里把秦旸数落了一通,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带着笑道:“主子要见的是秦小姐,至于血玉镯失窃一事,主子也并未相信外间流言,不过是好奇为何旁人会那般说,故而见一见秦姑娘罢了。”

    他这话就差明摆着说,我家主子对你妹妹有了兴趣,所以要见一见,没你啥事!

    然而秦旸却听不懂,仍是皱着眉道:“事关侯府清誉……”

    “自然不会影响到侯府清誉。”

    小全子打断了他的话,仍挂着得体的笑:“不过是问个话而已,待秦小姐归来,外间流言自然不公而破。”

    他拒绝的明显,秦婠越发证实了心中猜想,李澈喊她去是为了证实,自己是不是那个毁了他清白的人,而不是为了什么血玉镯。

    这事,自然不能让秦旸知晓,更不能让旁人知晓。

    于是秦婠开口道:“大哥,太子殿下贤名世人皆知,定然会还我一个公道。”

    秦旸看了看面上虽然带笑,却笑意不达眼底的小全子,又看了看秦婠,往后退了一步,侧身让开叮嘱道:“你早去早回。”

    秦婠点头应好,这才随小全子出了门。

    马车在路上吱吱呀呀的走着,红苕看着车内摆着的点心,笑着对秦婠道:“世子爷心里还是有小姐的,知晓小姐未曾用饭,还特意在这马车之中备了点心。”

    秦婠嗯了一声,拿.asxs.心小口小口吃着,心里对秦旸观感好了不少。

    今日秦旸两次维护于她,加上昨晚对她说的话,秦婠心中依稀有种感觉,秦旸不像先前表现的那般厌恶原主,只不过一方面是气原主不懂事,一方面为了做戏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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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嫡女打脸日常介绍:
三届最佳女配得主秦婠,一朝穿越成了侯府即将被赶出门的假千金。这个身份一看就知道,不是女配就是炮灰!秦婠摸了摸自己的血玉镯,呵,当女配,她是专业的!娇憨、蠢白、恶毒、腹黑、白莲,任君挑选。被甩了巴掌的大哥:“英姿飒爽有将门之风,婠婠果然才是我侯府的人!”被众人指责的伯府嫡女:“婠婠太可怜了,我怎么能这么对她?”被骂到抬不起头的纨绔公子哥:“婠婠说的对,我简直一无是处!”只有某个披着羊皮的太子爷,冷哼一声:“来,请继续你的表演。”秦婠:“太子哥哥在说什么,人家听不懂呢……”太子:“呵!”侯府嫡女打脸日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府嫡女打脸日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府嫡女打脸日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