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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好官人全文阅读

作者:飘依雨     大宋好官人txt下载     大宋好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一十二章:得寸进尺

    见张正书这么大的反应,赵煦也愣住了:“张卿不欲做这工部侍郎?”

    “官家,你若想害死我,那就直说呗,最多这官我不做了。可你要我做文官,这是叫我死无葬身之地啊!”张正书实在无语了,“难道官家忘了文武之争?我都被视作武臣了,再做这文官,哪怕是最不受待见的是工部,也是会成为文官眼中钉,肉中刺,与除之而后快的!”

    “朕保你!”

    赵煦十分霸气地说道。

    然而张正书却不买账,说道:“官家,如果那些个文官鸡蛋里挑骨头,天天都弹劾我,你能保得住我?免了,免了,你要是真的想保我,你就少给我点事做,让我好好研究科技就行……”

    赵煦自然也明白那些文官的尿性,可他怎么放心张正书如此“在野”呢?

    “不若这样,朕另设一衙门,以你做主官?”

    因人设岗的事,大宋也不少见了,甚至赵煦给出了优渥的条件:“朝中工匠,任你调用,如何?”

    张正书觉得,如果赵煦去做生意,那铁定是一个奸商,太会忽悠了。好在张正书头脑清醒,艰难地拒绝了赵煦这个提议:“官家,我觉得不行,利益和风险不成正比啊,我知道你想我为朝廷研发类似水泥的发明,可我要面临那么多的文官攻讦,十分不值得。再说了,我在李家村……哦不,李县研发的东西,不一样可以给朝廷用吗?万事都好商量的……”

    “嗯……”

    赵煦还是想笼络张正书,可面对一个毫无**,甚至什么都不缺的人来说,赵煦确实没啥底气了。

    “再说了,我研发科技,那是为了赚钱的。如果没有利益,谁会用动力去研发啊?”张正书太清楚这个了,就好像后世的学术界,总是在研究理论而轻实际。为啥呢?因为理论研发出来是自己的,而且也好出成绩;但是如果转而研发实际应用,花钱多没经费不说,成果还不一定是自己的。就算是成果出来了,谁花钱谁受益,那肯定是拨款的国家受益,谁又会有动力去研究呢?

    再加上研究实际应用要做的实验更多,猴年马月都不知道会不会有成果出来,说不定一研究就是一辈子了。耗费青春,连个职称都评不上,也难怪“重理论而轻实际”了。人都是趋利的,没有利益的事,谁做啊!

    就好像大宋实在太抠门了,发明了神臂弩的人,才给了一个团练之职,根本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这样的奖赏下,还有谁肯投入去研究?

    张正书把话说明白之后,赵煦也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要想有类似水泥一样的发明,就必须重赏?”

    面对赵煦的疑问,张正书很肯定地说道:“那是必须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而且我坚信,一项伟大的科技,是会改变历史进程的,甚至改变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命运。你还别不信啊,就拿火来说,如果没有火,你能想象现在是什么样的吗?火,改变了茹毛饮血的生活,这没错吧?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纪念燧人氏的缘故,他们为人类的进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长篇大论之后的张正书,用很朴实的语言说明了一件事,人是能改变世界的。而且改变世界的,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而是文人都瞧不起的工匠。

    赵煦略微有些触动,却还是不以为然:“这不过是偶然之事罢了……”

    “一次是偶然,那两次呢,无数次呢?”张正书叹了声说道,“官家,你实在太小看工匠的力量了。不如这样,那李县你也别派人去治理了,划做一个特区,只要十年,我给你一个绝不同于其他城市的科技之城,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是科技的力量,工匠的力量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赵煦正愁着无法捆绑张正书呢,既然张正书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朕就命你为李县县令,吏员你自己找,按时交税就是了!朕还派给你一千禁军,负责拱卫李县,一旦有敌国细作,你可以就地格杀!”

    这是了不得的大权了,张正书张大了嘴巴,突然发现自己的作茧自缚了。

    “等等,官家,能换一个人做县令么,我没时间啊……”

    “那朕就派个文臣过去?”

    “行啊!我能自己挑么?”

    “你倒是想得美,没门!好好去做你的李县县令罢!”赵煦心情大好,终于降服了这个油盐不进的臣子了。赵煦终于知道,原来张正书最在意的,居然是李县。

    张正书挠了挠脑袋,突然说道:“那官家,我另立学说,不涉朝政,这总可以吧?”

    “嗯?!”

    赵煦有点警惕了,涉及学说的事,任何一个皇帝都是谨慎对待的。要知道,历史上因为学说的事,死了多少人啊!哪怕是宋朝,前不久才有个乌台诗案。这样的大事,赵煦不能不提防:“你想作甚?”

    “就是系统地教授科学之道。这科学,不是一代人就能建立起来的,起码要培养弟子吧?”张正书理所当然地说道。

    “嗯……”

    赵煦看着张正书,想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端倪。可惜,张正书是真的没有私心,赵煦失望了。

    “你想开宗立派?”

    张正书连忙说道:“我哪有这本事,开宗立派那是大儒做的事,我只是想着更好地研究科学之道罢了……”

    “呵呵……”赵煦是不相信的,但最后却说了一句:“我大宋并不禁别人建立书院。”

    这其实就是默许了,因为宋朝的《刑统》上,确实没有规定谁不能建立书院啊?更没有规定,谁可以学什么,不可以学什么。只是大多数人学习,都是冲着做官去的罢了。没办法,读书不为了做官,谁会去读书啊!虽然这句话有点伤人,但实情就是这样的。要知道,宋朝的文人其实混得不咋的,但能混进官场的,那都活得最为滋润。社会地位有了,金钱也有了,娇妻也有了……啧啧啧,活脱脱的人生赢家啊!

第九百一十三章:可怜兮兮

    “那官家,我能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张正书觉得赵煦实在太好说话了,忍不住得寸进尺地说道。

    “你说说看?”赵煦也不是那种什么都答应的主。

    “科举里面加几道算术题怎么样,毕竟这君子六艺里就有‘数’这一道嘛,再说了,如果一个进士能精通数学,岂不是说他能做户部的官?”

    “我大宋有制科!”

    “可以当做是附加题的嘛,做出来加分,做不出也不扣分……”

    “……你可以退下了!”

    “官家……”

    “退下!”

    ……

    “不答应就不答应,有话好好说嘛……”张正书被撵了出来,一嘴埋怨地说道。其实张正书也知道,他设立学校教授科学之道,工匠之道那没啥,文官瞧不上不说,皇帝也不想管。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范畴,只要张正书不作死就一点问题都没。但是,如果上升到科举层面,那就是大地震了。

    这相当于汉武帝时的独尊儒术,罢黜百家那么严重的事,是能引起国家动荡的。

    除非赵煦的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同意张正书这么做。

    张正书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不行再想想办法。没想到,赵煦的反应这么激烈。

    “唉,无缘无故的,居然做了一个县令,这下有得烦咯……”张正书想着肩膀上的重担,那是一个头两个大。要知道,在宋朝一个县令可不是人干的活,相当于把侦查、审理分析、宣判、税收、农业、水利、教育等等都一肩挑了。

    要是富县还好,县令的俸禄高一点,可以外聘一些胥吏、幕僚帮忙处理一二;要是穷县,那对不起了,审案是你,查案是你,税收是你,教育是你,农业是你,水利也还是你。反正呢,拿着鸡碎那么点的俸禄,操着一个县的心。稍有做得不对,还得受到弹劾。最憋屈的是,想贪一点,还得被人戳脊梁骨。

    做官最难的,就是县令。要是熬过了这一关,那就轻松多了。

    可问题是,张正书不想熬过去啊!要是换个人做县令,那更惨。说不定会把李县弄成什么样子,这是张正书最不希望看到的。

    “劳碌命啊,劳碌命……”

    张正书想着,是不是重新培养赵鼎,让他去参加科举考试,然后再求赵煦让他做这个李县县令?好歹赵鼎也是“自己人”,迂腐是迂腐了点,但历史上他的官声还算不错,也没有贪污受贿的记录,还是信得过的……

    想着想着,张正书回到了“京华报社”。

    让张正书惊讶的是,率先迎出来的,是郑月娥。这个小妮子,随着营养越来越好,她的身材也越发的婀娜多姿了。以张正书的眼光来看,这样的身材,比之后世的模特都不遑多让。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的曲线,再配上一张我见犹怜的小巧娃娃脸,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小官人,小娘子他去大相国寺礼佛了,让奴家告诉你一声。”

    怯生生的话语,让张正书怦然心动了起来。

    掩饰了一下自己的丑态,张正书连忙说道:“有劳你了……”

    “小官人……”

    “嗯?”

    见到郑月娥这般怯生生的模样,张正书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般。“有事吗?”张正书都没发现,他的语气已经轻柔了起来,面对这么一个任劳任怨,还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女子,张正书真的硬不起心肠来。

    “我爹爹他……他思念家乡,想近日回老家一趟……”

    郑月娥吞吞吐吐的把情况一说,张正书就明白了。

    原来,郑时弼想家了,或者说是想落叶归根了。也是,这么一个老人家,临老了才家破人亡,已经很惨了。再辛苦把郑月娥拉扯大,郑时弼可谓是老态龙钟。人老了,就想着从前的事,哪怕回去看一看老家,也是好的。

    “这事简单,我立即安排四轮马车,让郑老伯路上轻松一些。对了,我再给郑老伯五十贯钱,让他能在路上花销……”张正书知道,郑时弼是从新郑县逃亡过来的,一路上也不算紧,花钱是必须的。

    “小官人,这钱太多了,奴家不能要……”

    郑月娥脸都红了,她连连摆手说道。

    “有甚么不能要的,这是你们应得的。”张正书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我都没感激你把京华报社撑起来呢,这些钱算是给你们的奖金吧……”

    然而,张正书这亲昵的举动,让郑月娥的身子都僵直了,就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甚至还“嘤咛”了一声。

    张正书都吓到了,他没想到郑月娥的身体居然这么敏感!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张正书都语无伦次了,他这动作就好像是上级对下级的鼓励,在后世那是很寻常的事,可放到宋朝,那就不简单了。这简直是在调戏良家妇女啊,张正书这会心道:完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更要命的是,后面传来了一声冷哼!

    张正书哪里能不熟悉这声音,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曾瑾菡!

    “那个姝儿,我说这是误会,误会,你信吗?”

    张正书可怜兮兮地扭头说道,“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的,就是……姝儿,姝儿,你听我解释啊……”

    “小官人,你也太孟浪了……”

    郑月娥怔怔地瞧着张正书追上去的背影,心道:“如果你想的话,奴家……奴家从了便是,但你这样,让奴家好生难堪呐……”

    幸好周遭没有其余的人,也就是彩袖把这事瞧在了眼中罢了。郑月娥越想越是羞赧,忍不住捂着脸,一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听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声,忍不住一阵幻想。

    “姝儿,你开开门啊,我有事对你说……”

    这会,张正书的后院失火了,悲剧地被挡在门外,进都进不去。

    “小官人,小娘子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你今晚睡书房吧!”

    彩袖毫无感情地声音传出来,让张正书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姝儿,有话好好说嘛,夫妻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姝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姝儿,你给我机会解释行不行……”

    ……

第九百一十四章:治理地方

    倒不是说曾瑾菡是真的恼了,只不过是夫妻间的耍花枪罢了。这不,张正书的态度一正确,曾瑾菡就心软了,让彩袖打开了房门,放了张正书进来。

    先是把情况解释了一遍,再花言巧语哄了几句,曾瑾菡就回心转意了:“果真如此?”

    “真的就是这样,我都是做县令的人了,能骗你吗?”

    张正书拍着胸脯保证道,果然转移了曾瑾菡的注意。

    “做县令?这是怎生回事?”曾瑾菡讶然问道,她怎么会不明白“县令”代表着什么?

    把今天面圣的事情一说,曾瑾菡立即把那些不快抛诸脑后了:“郎君,你是说,你要做县令了?”

    “你咋这般高兴呢?”张正书傻眼了,“我都要郁闷死了,这管理一个县啊,哪怕不大,人口也不算多,可到底是一个县呐,什么都要我管,什么都要我一肩挑了,这都愁死了,你还乐……”

    “怎能不乐?”曾瑾菡笑逐颜开地说道,“郎君,这可是文官呐!”

    “文官又咋了,你还以为我能升官呐?”张正书没好气地说道,“那群文官们,会把我当成同类吗?用脑袋想想都知道,他们根本不会拿正眼瞧我的……”这是实话,且不说张正书的出身,又不是进士,也没有赐同进士出身,就连风评都是“不学无术”的,那些文官会把他当做同一类人吗?这么说好了,这进士出身,就好比后世的文凭,那是存在的鄙视链的。比如博士瞧不上研究生,研究生瞧不起本科的,重点本科的瞧不起二三本的,本科瞧不起大专的……一样的道理,这进士前一百名,瞧不起后面的,更别说赐同进士出身了。

    张正书连“进士”的头衔都没混到,怎么得到文官阶级的认同?

    再说到文采,张正书是公认的“不学无术”,是被文官嗤之以鼻的,怎么会认可这样的人是他们的同类?

    文不成,武不就的张正书,注定是官场的孤独者,曾瑾菡还笑,确实不太适合了。

    “郎君啊,别管其他甚么,做了县令就好。”曾瑾菡憧憬地说道,“官家给了你权力,在李县里,你就是一手遮天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得想想看,我被多少人盯着啊!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弹劾了……”

    张正书烦着呢,这会赵煦没“死”成,也不知寿命几何了。

    赵煦在的时候能保住他,可要是赵煦不在了呢?

    曾瑾菡有点恨铁不成钢了:“郎君,你怎么这么想啊,这做官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再说了,你若是让治下子民都交口称赞,谁人能动你?”

    张正书一愣,想了想,倒是这个理。

    “唉,若是官场如此简单,那就好了。”张正书郁闷地说道,“有时候不是你去惹事,而是别人给你惹事。一旦摊上事,事情就大发了……”张正书说的是历史上各种官场倾轧事件,别人处心积虑对付你,你再有能耐也是避不开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加上张正书的各种施政理念与宋朝格格不入,想要炮制把柄,那太容易了。

    在宋朝,一个县就好像一个独力小王国一样,任凭县令去施展。这也是为什么苏轼在地方上反而容易做出成绩,回到中枢,他就成了“嘴强王者”了,除了炮轰这个,炮轰那个,再被人炮轰以外,毫无建树。

    但是,一个县令虽然相对的有施政自由,可也得别人不戳穿才行。像张正书这种格格不入的施政方法,保管是别人攻讦的好素材,一找一个准。再加上张正书的《京华报》,不知道曝光了多少贪官污吏,早就被那些官员恨之入骨了。如今张正书亲自下场,他们岂能轻易放过张正书?

    可以想象得到,哪怕是张正书做这个亲卫大夫都被弹劾无数的家伙,做了县令,那会是怎么一个下场?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弹劾奏折满天飞的。张正书任何一个细节,都会被人一抠再抠,都会锲而不舍地让张正书明白官场的残酷。

    曾瑾菡终于明白了过来,倒是担忧了起来:“这怎生是好?”

    “能怎么办?凉拌……”

    张正书无奈地说道,赵煦都把他放在火架上烤了,他还能怎么办?但愿赵煦顶得住压力,决意不管李县了,只要李县不造反就行。这样的话,给张正书最大的施政自由,那张正书才会有安宁日子过。

    但是,那些文官的手段又岂会这么简单?

    捕风捉影,含沙射影,声东击西……这些文官的阴毒计策太多太多了,为了扳倒一个人,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以预见,张正书未来的路绝不平坦。

    曾瑾菡忧心忡忡地说道:“要不……你辞官罢?”

    张正书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可以,我早就辞官了。好了,你不用担心太多,我会处理好的。”这话只是安慰曾瑾菡罢了,张正书其实心中一点底气都没。不过嘛,对于治理一个地方,张正书倒是挺有心得的。

    治理一个地方,就好比把自己当成老板一样,把百姓当成员工,让员工过得好了,是老板的职责。首先,得减少失业率,使得人人安居乐业。其次,要投入医疗预算,请郎中大夫过来长久坐镇。最后,就是教育问题了,让识字率提升到百分之三十以上,最好人人都晓得自己名字怎么写。而孩童,则强制性地要进入学校学习……

    做好了三点,李县的治理大概就成功了。

    至于农田、水利、税收等等这些,按照以往的就行。最难的就是审案,但张正书有系统在,根本不用怕的。

    现在张正书最头疼的,是他没有手下。要知道,赵煦只是给了他一个头衔而已,什么人都没给他派,都需要张正书自己去招揽。

    “说不得,又要去张榜招人了……”

    张正书的心里打起了算盘,这胥吏是必须的,而且张正书选的胥吏,一定会比别的县更多,而且福利更好。

第九百一十五章:考选胥吏

    张正书一直觉得宋朝的冗官,根本不是问题。

    看看后世的公务员就知道了,哪怕是每年国考、省考都破纪录,几十万人报名,但公务员一直很缺,特别是穷困地区的公务员。想想看,连后世都缺公务员,宋朝的官员真的是冗官吗?不见得。

    只要是责任分配到位,张正书并不觉得宋朝就是冗官了。甚至,官吏的缺口还挺大的。张正书都打算拿自己全部的俸禄,去聘请胥吏了。要是不行的话,直接从技校里面选。要是没人愿意的话,直接指定吧,干个两三年,权当历练了。

    赵煦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第二天任命就下来了,惊掉一地眼珠子。

    这不,文官们纷纷上奏折,表示抗议。没办法啊,在文官们看来,这是在抢饭碗呐!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李县县令的位置,怎么能被一个武臣抢了去?!要知道,这李县看似不起眼,可文官是什么?那是闻着政绩的味道,他们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力的!

    李县的税收,这两年一直冠绝开封府。

    税收这么高,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只要当上这个李县县令,政绩就到手了啊!

    到时候平步青云,不说连升三级,但起码能脱离县令这个苦海不是?

    就好像后世公务员那样,有的人蹉跎一生,临到退休了,连一个副科级都没混上,这是因为没关系,走不了后门,你再兢兢业业工作有谁看得到?但有的人,一进入官场就好像如鱼得水,平步青云的,最后都成了封疆大吏!为啥人与人就是这么不一样呢?除了工作能力的差距之外,就是关系、政绩了。

    一样的道理,自古官场一个样。在宋朝,有的官员辗转十余年,一直扑在县令这个位置上,半步不得升迁。反倒是从这个县到那个县,政绩还不错,升官就是没他份。可李县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先锋县”、“模范县”呐,只要政绩还过得去,必定会升迁的。

    就好比在后世,一个贫困县的县长,和一个全国排名第一的县长,哪个受到的关注大?肯定是第一那个啊,只要萧规曹随,升官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文官都聪明,知道这是升官的敲门砖。现在这块敲门砖落到别人手中了,他们能不“义愤填膺”吗!

    但赵煦根本不理会,依旧我行我素。

    给出的理由也很正当,“李县乃是张卿一手创立之地,他最懂如何治理!”

    赵煦的想法很简单,李县是张正书鼓搞起来的,你们凭什么摘桃子啊?就因为你们是文官?要是这些文官能再造一个李县,赵煦也就算了,他还巴不得呢。可事实上,张正书就一个。

    于是乎,哪怕满朝反对之声,也无法阻挠张正书做了李县县令这个事实了。文官们对张正书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不给他们发财也就罢了,还跟他们抢升官的道路,这是不给活路啊!

    特别是想为门生故吏讨要好职位的重臣,更是颇多怨言。甚至有人开始暗中搜罗张正书的“罪证”,准备一举扳倒张正书了。

    可以说,宋朝有史以来,最遭人记恨的县令诞生了。

    张正书却丝毫没有这个觉悟,大张旗鼓地张榜招募吏员。上面清清楚楚写明白了福利待遇,还有工作职责,甚至对待百姓的态度。规定了三个月的试用期,要是干不好随时收拾包袱走人。

    不得不说,张正书的金字招牌是挺好用的,许多混得不如意的文人都趋之若鹜。

    当然了,这些文人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看看能不能引起官家的注意,然后平步青云。毕竟张正书被坊间传闻得那么厉害,那么圣眷正隆,如果得见天颜,岂不是能一展所学?

    然而,让这些文人失望的是,因为太多人报名了,弄得张正书不得不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考试。

    没错,就是考试,这一来,登时吓退了不少人。

    为啥?因为每一个职位,都要有对应的知识。比如,你是专门负责李县水利工程的胥吏,你得知道李县有多少河流,河流径流量是多少,水利工程怎么样,设施安全不安全……你是专门负责税收的,那你肯定要会打算盘,用阿拉伯数字计数,写账本……你是负责帮忙审案的,你就要读过一些判案的书籍,有基本逻辑……

    反正张正书的补充榜文,让一些除了会四书五经的文人死了这条心。

    而一些郁郁不得志的人才,却猛然眼前一亮。

    听说了此事,赵煦倒是大吃一惊:“姓张的小子,居然自己弄了一个科举?!”

    彭元量低声说道:“回禀陛下,这不算得上是科举罢,一点都不曾涉及经典史籍,也不考文采策问,只是考一些算术、水利、判案之类的旁门左道……”

    赵煦却深深地思考了起来,突然说道:“你说,治理一个县,是否都需要这些才能?”

    彭元量一愣,然后说道:“回禀陛下,确实如此。不论税赋、水利、农桑、教学、判案……都是一县县令所管辖,若无此等才干,如何做得一县之父母官?”

    “那朕要是在认命县令之前,用这等考试之法,选拔官吏,你觉得如何?”赵煦觉得这法子挺好的,要是他知道什么叫岗前培训,就明白张正书为何这么做了。

    彭元量大吃一惊:“陛下,若是如此,怕是举朝皆惊啊!”

    “诶,又不是科举变革,这有何难?”赵煦倒是觉得无所谓,“再说了,朕时常收到弹劾,言及地方官吏并无才干,只是蹉跎岁月,当地子民怨声载道。若有任前考核,必能优选出能官干吏。如此一来,我大宋政令通达,又岂是难事?”

    彭元量不敢再劝,毕竟以赵煦的性子,看准了一件事,是肯定要施行的。这一点上,赵煦比他爹宋神宗更加执拗。

    “你瞧瞧,这份试题上还问了,为何要做一个胥吏?这答案也是出乎意料之外啊,‘为官家分忧,为百姓解难’。还有,试题最后还有一份承诺书,若当选胥吏,绝不能尸位素餐,绝不能贪渎一文钱财,若有违反,则罪加一等,奏请圣裁。啧啧啧,好主意,好主意!”

    赵煦觉得自己找到了克制贪官污吏的办法,就差没有手舞足蹈了。

    彭元量担忧地看着赵煦,他岂不知这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只是他人轻言微,劝不得啊!

第九百一十六章:损兵折将

    张正书也没想到,他仿照后世考公务员的制度来了一次技能比拼考试,反倒成了宋朝官吏任前的考核。

    以至于很多文官把张正书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把他的皮都剥了。

    为啥呢?

    很简单啊,因为这些文官科举之后,还有多少人肯去学习,拿起书本的?

    当然了,就算拿起书本,也从书本里学不到什么知识,这是最要命的。你难道还指望儒家经典里教你怎么做官吗?儒家经典里还能教你断案?你没事吧?

    也就是说,宋朝的文官其实大部分都是打酱油的,具体事务都是由胥吏去做。至于那些文官呢,则习惯了指挥别人做事,自己哪里懂得怎么做?所以,一旦赵煦要考察他们专业技能,他们就傻眼了。喂,不是说好当官的高高在上吗,怎么会突然需要做事了?!

    这剧本是谁改的?

    文官们一查,好嘛,又是你这个张正书,咱们跟你没完!

    没完归没完,可不查不知道,这些文官真的是屁都不会。赵煦怒了,当即大发雷霆,谁要是考核没过关的,一个个都待在家里自省!一次考核没个,罚俸一个月!两次没过,罚俸两个月!三次没过,官降一级!

    这可要了这些文官的亲命了,不得已再次开启了挑灯夜读模式,学得那是个两眼昏花啊。这不,汴京城里的蜡烛销量都被拉高了不少。没办法,先前偷懒落下的功课,一次性要补完,这谈何容易?

    做实事哪里有这么简单,那是需要经验的。可这些文官只会指手画脚的,哪里有什么经验?他们的经验就是吹牛逼,然后宴请宾客,空谈国事,不干人事。要不就是风花雪月,谈诗词歌赋,治政?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脏活累活,都让胥吏去干就是了嘛,我们当官的,当然是要享受了……

    现在报应来了,这些文官不得已请来了胥吏,“虚心”向他们请教,好吃好喝供着,生怕自己考核不过。

    张正书也没想到,赵煦的这把火烧得这么突然,更加感慨宋朝的文官真的是人浮于事,根本是养了一群大爷。怪不得宋朝的行政效率这么低下了,有这群文官,能不低下吗!

    只是让张正书想不到的是,这一两个月来,弹劾他的奏疏好像雪花一样堆向了赵煦的龙案前。

    赵煦笑骂道:“想不到那个姓张的,人缘居然差得这般模样!”

    “倒不是没有人为张大夫说话的,好像尚书左丞蔡卞蔡相公,就觉得陛下此举乃是开创了先河,是莫大的善政……”彭元量连忙说道。

    “蔡卿自然是这般说了,他为官踏实,事必亲躬,考核难他不倒。”赵煦很明白这种事,“其他人呢,就不是这般了。”

    “小的尝听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满朝官员连断案都含糊其辞,若没有胥吏相帮,他们怕是要弄出不少冤假错案来。如此之官,百姓岂能服气?陛下此举,是得民心之举,自是受到百姓一致赞扬的。小的听说民间还特意为张大夫制了万民伞哩,这是多少官都盼不来的……”

    听了彭元量的话,赵煦也乐了:“朕也没想到,这一招居然这般好使!”

    赵煦确实感慨,他一直想整顿官场,但又找不到手段。作为皇帝,他需要官员为自己分忧,需要官员为他的江山出力。但是,这些文官出工不出力,除了会扯皮之外,基本技能都不会,赵煦也是挠破了脑袋。可又不能轻易贬谪他们,因为没有正当的理由啊!

    其实,张正书早就说过了,庸官比贪官、赃官更加可恨。

    赵煦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奈何没借口把这些庸官干掉。就算是改编考核内容,也不是一日之功。需要探讨方案,怎么才能服众,怎么才能让这些文官自知理亏,不敢反对。不怕老实说,赵煦已经在心中酝酿很久了,就算不敢轻易尝试,生怕会引起朝局动荡。

    可张正书的举措,让赵煦如获至宝,立即稍加改动,就照板宣科地用上了,效果出奇的好!

    先是考核上任的官员,然后波及到整个文官系统。

    一番考核下来,刷下了不少庸官,还省了不少俸禄,赵煦大为畅怀,更加认定了张正书是一员福将。

    “那姓张的小子,最近又在鼓搞些甚么?”

    面对赵煦的问话,彭元量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张大夫如今亲自处理银行事宜……”

    “银行?!”

    赵煦一愣,“他不治理李县,去鼓搞甚么银行!”

    “李县……几乎没有甚么纠纷,张大夫也不需要如何治理。也就是需要操心一下税赋、判案罢了。至于陛下派去守护李县的禁军,也没有宵小胆敢犯事,案子也少。而农桑、水利、教育之类,都有专人去管理,张大夫等同虚设,是以才诸多空闲,得以管理银行事宜……”

    彭元量的话,让赵煦升腾起了浓浓的嫉妒。

    要知道,赵煦每天忙死累活的处理政事,还嫌时间不够用。可张正书倒好,每天优哉游哉的,还能处理他的生意?

    “那他在鼓搞银行的甚么事?”

    赵煦的语气不善,让彭元量也有点害怕了。

    “回禀陛下,张大夫在推出银行的贷款事宜,说是要扶持小作坊。如果有想开办作坊的,他可以安排进李县技校免费学习,还提供贷款帮助建立起作坊……”

    “嗯?”

    赵煦一愣,“这都行?”

    “成不成尚不得而知,但确实没多少人愿意贷款……”彭元量小心翼翼地说道,“正因为如此,张大夫才亲自上阵,说是作坊乃大宋之明天,岂能放任不管?”

    “大宋之明天,说法倒是新鲜。”

    赵煦也不在意,“罢了,他的作坊也能为大宋增加税收,也算是善政了,任他去罢!”

    “陛下英明!”

    彭元量连忙拍了一记马屁。

    “西北战事……听闻吃了一个败仗?”

    赵煦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横山一役,怎么能被夏国抄了后路,损兵折将的?!”

第九百一十七章:占便宜可以,吃亏不行

    “陛下,这夏国人对横山了如指掌,能从不可思议的小路穿插出来。章经略也是尽力了,折损不算太大,尚是互有胜败的……”彭元量连忙为章楶说起好话来,“再者,章经略年纪大了,连年征战,怕也是精力不济。稍有疏忽,也是人之常情……且夫,这胜败乃是兵家常事,陛下不必着恼。只要这横山尚在我大宋掌控之中,我大宋就占据着优势……”

    “你呀你,总是为他们说好话!”

    赵煦也知道,兵家之事凶险,没人敢说必胜的。“朕只知道,如今辽国已然进攻雁门关了,我大宋还有甚么反制之法?!”

    谁都没想到,辽国居然真的狗急跳墙了,一度雁门关都差点失守了。

    当然了,这不是辽国的皮室军很厉害,而是宋朝禁军太菜了。赵煦的强军计划,还没有把北方禁军给纳入进去,老弱病残还是那么多,自然打不过辽国的皮室军了。要不是雁门关关隘险峻,怕是已经被辽国攻破了。当然了,这也和辽国缺乏攻城武器有关,要是换成西夏,说不定就破了。

    即便是这样,也明知道辽国是武力劝谏,赵煦也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雁门关一旦被破,就代表着大宋北面再无险可守,辽国就能一马平川直下,直捣黄龙了。

    为此,赵煦都憋了一股邪火,怪不得那些文官被贬了,没办法,谁叫他们撞到枪口上了呢?想想看,外敌当前,你们这些当官的还优哉游哉不干人事,赵煦能不怒?

    “陛下,不若增兵?”

    彭元量小心翼翼地说道,“小的听闻皇家军校毕业的学员,都开始训练禁军了,把训练好的禁军调去雁门关,再换回北地禁军……”

    赵煦眼前一亮,然后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不成,不成,汴京禁军本就不多,剔除了空额老弱之后,仅余四万余人。若是调走,谁来拱卫京畿?”赵煦摇头说道,“再者,北地禁军一旦调动,怕是辽国立即大举进攻,到时候能不能守住,也是两说。”

    彭元量也没辙了,这确实是有点棘手。

    “朕思前想后,想来是北地无大将的缘故。”

    赵煦深思熟虑之后,才缓缓地说道:“你觉得哪一个大将,能担此重任?”

    “小的不敢妄谈国事……”彭元量吓得冷汗迭出,如果被朝中大臣知道他越庖代厨,胆敢干涉朝政,怕是比弹劾张正书更加疯狂!

    宦官干政,贻害无穷。

    这是文官们的共识,也是绝对禁忌的事。

    彭元量不敢稍越雷池,只能推说不知道了。

    赵煦白了他一眼,倒是异想天开地说道:“姓张那小子,近来倒是闲适。听闻他在皇家军校,把那些校尉安排得明明白白,只凭两百人的皇城司亲从官,就把三百六十人的校尉打得落花流水。用兵之法,犹如神龙摆尾,毫无痕迹。朕想着,是不是派他过去,教训教训契丹人了……”

    “陛下,张大夫还懂用兵?”

    彭元量吓了一跳,他这个武夫,都不懂用兵。单打独斗还可以,彭元量可以说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他。可是遇到战阵,箭矢横飞的场景下,任凭是神,也不敢说毫发无损。

    “他不懂用兵,但他能衡量得失。”赵煦看过皇城司的报告,知道张正书的用兵原则就一条“占便宜可以,吃亏不行”。所以禁军校尉好几次都有机会打败张正书的,但换到最后,还是张正书以微小的差距赢了。一次也就罢了,可以说是运气,但后面全是这样,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而且兵力几百,和兵力几千,几万,那根本是不同的概念。

    兵卒的素质可能短时间内提升不了,但战术方面,却可以做到最大的提升。

    如今是初夏时节,契丹人才能这么猖狂的。赵煦也是恨得牙痒痒,耶律洪基这老鬼确实眼光毒辣,一举打在了赵煦最难受的地方。

    想大宋虽然有数十万军队,可能堪一战的,也就二十来万罢了。

    有十几万在西北了,剩下几万在北方,还有一两万在汴梁城。这样的兵力布局,对兵力的需求是捉襟见肘的。再加上西北战事胶着,已经打成了添油战术,老兵不断损失,新兵质量又良莠不齐,赵煦恨不得再多几年时间,然后训练好军队再找回场子。

    可惜赵煦也知道,这练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军制改革也不是一日能竞功的。就好像大宋的禁军,也不是一天烂到骨子里的。想宋初的时候,宋太祖横扫八荒**,哪里有人能挡得住大宋禁军的兵锋?

    没有,一个都没有!

    要不是宋太祖倒在了阴谋诡计上,倒在了权力倾轧上,说不定幽云十六州早就被大宋收回了,甚至辽国都会被打得退回北漠。汉人一旦强大起来,游牧民族就要遭殃,这是必然的。因为农耕民族的汉人,和游牧民族天生就是死对头。

    游牧民族因为生存没有保障,一旦遇到荒年,没有粮食吃了,就要南下掠劫。这是天性使然,也是生存所迫。但是汉人也不是天生被欺负的,一旦奋起反击,那游牧民族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被撵得如同丧家之犬,甚至远遁西亚,不敢再往东一步。匈奴、突厥……一个个历史上有名的部族,早就消失在了汉人的视界里。唯独在中亚,在西亚,还能看得到他们的踪迹。

    现在别看契丹人、党项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是因为汉人自己自废武功而已,要是真的较真起来,只要有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用一代人的时间,就足够把他们打垮了。要知道,中原王朝的战争潜力,远不是草原王朝能比拟的!

    赵煦现在就憋了一股劲,要证明自己远比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他的祖辈厉害。但很可惜,赵煦现在最欠缺的就是时间。要奋起直追,你还得需要时间呐!

    所以,赵煦把目光投向了张正书,出于帝王的直觉,赵煦觉得张正书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从他“从不吃亏”的“商贾”一样的兵法上,赵煦就窥见了端倪。

第九百一十八章:主动权

    彭元量不敢劝,因为他不懂兵法。

    其实,如果彭元量懂兵法,能领兵打仗的话,他才是最佳人选的。

    赵煦最放心的人,就是彭元量了。贴身侍卫啊,赵煦不放心彭元量,还能放心谁?说句实话,赵煦每天见得最多的人,就是彭元量了。就连妃嫔都比不上彭元量,赵煦信不过彭元量,还能信得过谁?

    偏生彭元量这人武力不错,但脑子却没有多少大局观。作为一个将领,没有大局观是最致命的。有勇无谋,只能做猛将。可到了宋朝这会的战争,猛将对战争的左右,已经太小太小了。

    “你去把张卿叫来,我先问问他的意见……对了,叫停泊在黄河出海口的水师,可以伺机而动了。”赵煦当然记得用水师反制辽国的策略,他也很有信心,如果是局部战争的话,大宋水师是无敌的。最起码,在周边国家之中,没有一个国家是大宋的对手。

    张正书被没头没脑地叫到皇宫大内,迷迷糊糊地就见到了赵煦。

    “臣恭请圣安……”

    张正书见赵煦气色还是不错的,估计一年内都没啥大碍。

    “张卿啊,来来来,坐!”

    赵煦反常的态度,让张正书立马警觉了起来。

    要知道,这宰相到了垂拱殿,都未必有赐坐的待遇,赵煦这么“款待”张正书,怕是有什么事相求?

    “谢官家赐坐!”张正书倒是学会了礼仪,也不拘谨,大大方方一拱手,然后坐了下来。

    赵煦站起身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说道:“契丹人攻打雁门关了。”

    “啊?”

    张正书的演技恰到好处,表现出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其实张正书早就知道实情。与其说辽国攻打雁门关,倒不如说是佯攻,或者说是武力威胁更为合适。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很简单,就是契丹人集结了二十万军队,然后突然攻城,但是在双方都死了几百人之后,辽国又撤退了。反复这么几次,雁门关的守城禁军有点吃不消了,然后辽国突然又停止了攻击。

    意图昭然若揭了,就是想武力威胁大宋:你看到没,我想攻破雁门关,那是分分钟的事。你最好识趣点,乖乖地放过西夏,不然的话,我就来真的了。

    武力劝谏到了这个地步,赵煦岂能不明白?只是赵煦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哪里会就这么就范!

    当赵煦沉声把事情说了一遍,张正书在心中想道:“这赵煦想干嘛,难道要我出个主意,怎么劝退辽国二十万兵马?”

    “官家,难道你没有安排水师沿河而上,威胁幽云十六州吗?”

    张正书是知道的,自从改造了配重投石机之后,大宋的水师旗舰上,也配上了这中能把石头投出两三百步远的投石机了。诚然,船上的投石机比不得陆地上的投石机,毕竟船的载重量是有限的,无法最大化去安装一个投石机。可船只胜在能机动,可以配上各种床弩,配上投石机,算是这时候的航空母舰了。

    如果指挥得当,完全可以叫幽云十六州喝一壶的,最起码,能毁掉不少农田。

    “朕刚刚下令反击。”

    赵煦沉声说道,“只是……彻底触怒辽国,怕不是最好的选择啊……”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的,如今我大宋兵未精,将未广,无法和辽国正面交锋。当然了,如果再有一年时间,我大宋就完全不惧辽国了。”

    “张卿可有计谋,让辽国自行撤退?”赵煦有点希冀地问道。

    “倒不是没有……”

    张正书想了想,才说道:“辽国内部派系林立,内耗并不比我们大宋小。二十万皮室军,已经是耶律洪基能动用的最大的机动兵力了。如果我们能吃掉这二十万皮室军,不,只要吃掉五万,就足够让辽国伤筋动骨了。到时候,辽国国内的野心家,就会蠢蠢欲动的。到那时候,耶律洪基别说武力威慑我大宋了,就连国内的野心家,怕是也震慑不了哇!”

    赵煦当然知道辽国贵族的组成,他们都是有私兵的。而且辽国贵族的私兵,还相当厉害,比耶律洪基的皮室军都不差,甚至能比得上御帐亲骑了。这样的武力,任何一个皇帝都是食之无味,睡不能寐的。

    “可如何能坑杀这五万皮室军?”

    赵煦目光炯炯地看着张正书,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答案一样。

    “官家,你不用看我,看我也没用的啊!”张正书无奈地说道,“这契丹人全都是骑兵,来无影,去无踪的,哪怕有扈从军,有汉人军做炮灰,那也能说扔下就扔下的。这样的骑兵部队,只能用骑兵来抗衡,不然的话,永远别想掌握主动权。”

    张正书自从有了“兵法精通”这个技能后,太明白战争主动权的意义了。

    如果战争主动权不在自己的手里,那这场战争想打赢太难了。

    当然了,大宋不是没有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就是找一条行军路线,直捣析津府。只要战术隐蔽,把沿途的牧人、部落都挟带上,攻得辽国一个出其不意,就能掌握主动权了。要知道,论到攻城战,就没有谁比得上汉人的。只要把契丹人逼得守城,那么汉人就有机会了。

    当然了,这也是要训练出一支精骑才行,不然的话,怎么跋涉千里突袭析津府?

    而且,张正书也不敢把这个战略告诉赵煦,万一赵煦脑袋发热呢?要知道,这个战略非胆大心细之人不能胜任,就算差了一点点,也会功败垂成的。好在契丹人受到汉人影响颇多,贵族都放弃了住在帐篷里,开始享受住在高大城池里的生活。只要战略得当,是完全可以一举剪灭辽国精华地段的。

    也不用求杀伤力,只要毁掉农田,毁掉城池,辽国立马陷入困顿之中。

    到时候,国内矛盾,都可以让辽国崩塌了。辽国本质上,就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国家。要不然,历史上区区几万女真人,就能把辽国灭了。这都是因为辽国内部矛盾重重,人心不一,自然会被外敌所灭。如果辽国像大宋一样集权,那谁胜谁败,那就很难说了。

第九百一十九章:如此战马

    这也是草原王朝的薄弱之处了,哪怕契丹人学汉人学得再像,也逃不过“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规律。为啥呢?因为辽国不是单一民族的国家,而是多民族。有多少民族呢,契丹、女真、奚、室韦、阻卜、萌古、乌古、鞑靼、渤海……可以说,契丹在辽国内,也不是人口第一的部族,反倒是汉人,占据了辽国人口的五分一强。

    这样多的民族,再加上国内矛盾,这国家能不动荡吗?

    要知道,草原民族可不像汉人这么能忍的,你剥削他,他要是活得下去还好,要是戳到痛处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就反了。最多是举族迁徙罢了,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草原民族都是逐水草而居,不存在活不下去的说法。你压迫小部族,小部族自然是要反抗的。

    要是零星的小部族也就罢了,闹不成什么大气候。

    可要是有人带头闹起来,那就不得了了,足够把一个王朝干掉的。比如完颜部,比如萌古部,都是有人带着,才能成气候的。这就要说起来,辽国能成气候,不也是耶律阿保机带头闹事的吗!

    正所谓“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是相互的,也是草原王朝自个不争气,老是剥削小部族,才闹出这等事来。当然了,张正书不是为辽国惋惜,对于一个敌人,死掉的才是最好的敌人。

    要想打灭草原王朝,就必须以骑制骑,像汉灭匈奴、唐灭突厥,甚至正史上的明灭元朝,都是以骑制骑的。别说什么汉人骑兵就不行,为啥他们就行呢?关键还是缺少骑兵,无他,就是因为骑兵太昂贵了啊,要是经济弱一点的王朝,都养不起这骑兵!这最好养的兵,自然是步兵了,给根长枪就行,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几百钱的军饷,还有口粮罢了。可养骑兵呢,那起码能养二三十步兵了。一匹马的价钱暂且不计,单单是马的口粮,要草料混着精料去喂养,甚至还要喂鸡蛋,不然马不长膘,爆发力不足,那这马有啥用?单单是这养马的饲料,吃得都比人好!

    再加上掌马钉、马鞍之类的,这养一个骑兵,跟奉养老祖宗都不差什么了。好吃好喝供着,还得加上骑兵的装备。骑弓你得有吧?这不带重甲,轻甲也得有吧?还有马刀……这装备真的不便宜,哪里像步兵,哪怕是重步兵,这甲胄也比骑兵好打造多了。

    看看汉武帝时,为了打灭匈奴,国内都经济凋敝了,要不是文景之治留下的底子够厚,怕是汉朝到了汉武帝就因为穷兵黩武而亡了。唐朝也不遑多让,不说灭突厥,就算上和吐蕃打,和高句丽打,那也是穷兵黩武的。好在唐朝是府兵制,再加上骑兵并不算多,最出名自然是玄甲军了。可玄甲军才多少?从来不超过五千人。为啥哩?还不是因为太贵,养不起啊!

    所以,一说到骑兵,赵煦就歇菜了,喃喃地说道:“就没有个其他法子?”

    “倒是有,普通培养骑兵,也是可以省一大半钱的……”

    张正书笑嘻嘻地说道,“不知道官家知不知道匈奴马?”

    “匈奴马?”

    赵煦对马匹也挺熟的,但他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匈奴马。

    没办法,匈奴马也就是蒙古马,因为体格矮小,历来不被中原重视,甚至只拿它当做驽马,这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就是肩高不过四尺,身躯粗,四肢坚实有力,体质粗糙结实,头大额宽,胸廓深长,腿短,关节、肌腱发达的马匹。”张正书对这种蒙古马推崇之至。没办法,成吉思汗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蒙古铁骑,就是用的这种马。而且,用的是大量母马,即便没有口粮了,一样可以喝马奶。就是凭着这样的战术,成吉思汗的军队从亚洲打到了欧洲,让黄祸灭亡了一个又一个西方国家。

    可惜,赵煦并不知道成吉思汗是谁,也瞧不起这样的战马。

    “这种马有何用,能打仗?”

    赵煦嗤之以鼻,根本瞧不上眼。

    张正书却正色道:“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马一样是不能貌相的。这种匈奴马,生活在野狼出没的草原上,夏日要忍受酷暑蚊虫,冬季要历经严寒。因为冬天草枯了,这些匈奴马要用蹄子刨开厚厚的雪地,找到草根充饥。甚至,它们能忍得住三天饥寒交迫。正因为严酷的生存环境,造就了它们不挑草料,极具耐力,而且力量十足。别看它们其貌不扬,但其实它们头大颈短,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能抵御西伯利亚暴雪;能扬蹄踢碎狐狼的脑袋。经过调驯的匈奴马,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

    听了张正书的话,赵煦才惊讶地盯着他:“果真如此?!”

    “确实如此,就算只喂牧草,这种匈奴马一样有爆发力。当然了,如果喂精饲料,它们更是表现出色。除了矮小一点以外,真的没啥缺点了。”张正书淡淡地说道,“我的养马场里,几乎全是这种马。官家,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人脉,才引进了这种匈奴马。不瞒你说,我的养马场里也有神骏的大宛马,也和这种匈奴马比赛过。你猜猜看,结果如何?”

    “匈奴马赢了?!”

    赵煦是一万个不相信,但看到张正书这么信誓旦旦,他又踌躇了。

    “不错,匈奴马的耐力,太过惊人了。在五十里之内,大宛马能把匈奴马甩得不见踪影。可到了八十里,大宛马的耐力就不够了。这时候,大宛马必须停下来休息,喂养精饲料,不然的话,能跑死一匹骏马的。可匈奴马呢,轻轻松松能负人跑个一百五十里地,还不带休息的。就算补充饲料,也只喂牧草就行。”

    张正书的话很轻,可听在赵煦的耳中,却如同惊雷一样:“这么有耐力吗?!”

    “臣绝不敢隐瞒陛下!”

    张正书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十分严肃,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

第九百二十章:官营养马场

    “臣觉得,如果要想培养一支骑兵,这种匈奴马是大宋最好的选择。臣算过了,一匹匈奴马从降生到三岁成马,花钱不过一贯。而且这种匈奴马不需要跑马来养,圈一个百余亩地就能圈养。只需要在牧场之中,遍植牧草就行。臣已经摸索出一套养马经验,如果让臣全权处理,在各处荒山、河滩养马的话,臣敢担保,六年,只需六年,臣能为朝廷提供一万匹绝佳的战马!”

    听了张正书的话,赵煦胸潮澎湃了,一万匹战马啊,这可是一支了不起的精骑了!

    “果真能?”

    赵煦好像小孩子一样,紧紧追问不舍。

    张正书点了点头:“臣接下来,还要大力引进蒙古马,特别是纯血的。只要优选优育,改良马种,绝对能养出大量的战马来。”

    “好,朕就给你这权力!”

    赵煦也是头脑一热,“你还需要甚么,一并说了罢!”

    “官营养马场,也得给我接手……”

    张正书露出了獠牙,这才是他需要的东西。

    诚然,官营养马场很弱鸡,甚至能把马养死。但是,官营养马场最值钱的,就是那地了。要知道,超过几百顷的草地,也就只有官营养马场有了。张正书想搞大牧场,必须要有上好的草地才行。不然的话,仅凭零零散散的几个百亩地的养马场,还真的搞不起养马产业化来。

    再一个,张正书也是瞧不得这官营资产在缩水。甚至,张正书动了心思盘下来:“要不这样,官家,我也不占朝廷便宜,我可以和朝廷签署十年租借协议,每年给租凭费用。反正朝廷也是在亏钱,不如给我干一阵子,说不定还能盈利……”

    其实,随着赵煦严打贪官,养马场已经有起色了。

    只不过,因为官营养马场是历史遗留问题,所以起色并不大罢了。

    赵煦被张正书画的饼蒙蔽了双眼,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算起来,这官营养马场,还算得上是皇帝的产业。因为官家用马,全都是从这官营养马场里养出来的。只不过这官营养马场是用国库的钱养马,再给皇帝享用罢了。

    张正书和赵煦敲定了一年五千贯的租凭费用,一租就是十年。而且不是空口无凭的,赵煦亲自拟了圣旨,交由中书舍人审批,走了一系列流程,已经成了法定的事实。除非张正书破产,不然的话,他没养出一万匹战马,没能一年给五千贯钱给朝廷,那都是欺君。

    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不得不说,这一回,张正书玩了一把大的。好在,张正书已经打通了女真人这条线。女真人为了获得茶叶丝绸什么的,卖马算什么?更何况,这种不起眼的蒙古马,女真人也是瞧不上的。当然了,弄这种蒙古马糊弄宋人,还能卖钱换茶叶,换粮食,换丝绸,这些女真人干不干?那肯定干啊,傻子才不干!

    这正好,张正书这么一压价,从母马公马到小马,一个不落全要了。

    再拾掇拾掇好“飞蛟船”,一船能运个几十匹马回来。实在不行,还能就近在济州岛上养马。反正这会济州岛也是个荒岛,是个天然的养马场。

    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把所有手段使出来,养几万匹马跟玩似的。

    再说了,这养马也不是不赚钱,张正书又不会只买蒙古马,那些高头大马,看着神骏不凡的,适合做赛马的,张正书一样会买。比如大宛马,比如河曲马之类的,张正书都会要。只要严格分隔饲养就行了,毕竟养这种马不同蒙古马,蒙古马吃草料就行,难道那些大宛马、河曲马、大通马、乌孙马都要像蒙古马一样喂养,只喂草料不成?那不把马养废了才怪。

    倒是宋朝一些商贾听闻张正书把马场盘下来了,又承诺了一万匹战马的“天文数字”,只笑张正书这一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要知道这会的关中马场,可不像汉朝、唐朝那会了。要不然,关中人口也不会不断外迁的。

    为啥,因为宋朝时的关中,因为环境破坏,以及战火波及,已经变成了赤地千里的地方。生态被破坏的关中,岂能养马?

    张正书却不管不顾,他固执地认为可以,因为别人都不懂种植牧草技术。要知道,这牧草也是能种的,而且要派人专门去管理牧草,冬天前还要收割干草。可汉人养马,向来是听天吃饭,最多是喂养精饲料,这哪里能够?这就是科学养殖和天然放养的区别了,毕竟中原还是农耕区啊!

    不得不说,其实关中养马场还是挺合理的,因为恰好建在了几条河流汇合之处,哪怕是枯水季也有水流。这就给了张正书改造环境的机会。有水就好办,要是没水,是一片荒漠,那才是真的棘手。

    张正书撂挑子一个多月,带着曾瑾菡专门到了一趟关中养马场。利用系统的“全景预演”,科学地建立了一个水利设施。

    这水利设施利用地势高低,成功地把河水引入到养马场之中。又挖了不少深井蓄水,可以说,这养马场的必备条件就基本建立了。毕竟这牧草种植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移植一些蚯蚓,再把牧草种籽洒下去,不需要半年时间,再贫瘠的土地上都会长出茂盛的牧草了。当然了,前提是得有水才行。没水,这一切都是空谈。

    再加上张正书好歹也是有种田术的,养马场靠近河流,挖起河底淤泥来改善土壤,这也是一个很常见的办法。

    实在不行,再养一些鸡鸭,用家禽粪便改造土壤……

    反正只要肯做,都是有办法改善牧场条件的。只要土壤改良好了,牧草长得旺盛了,养马还是问题吗?再加上养的多是蒙古马,不容易生病。而且中原的条件比漠北好多了,蒙古马肯定能养好的。唯一棘手的问题就是优选优育的问题,这是需要花大心思隔离公马母马的,只有最强壮的公马,才能做种马。

    把官营养马场的小吏都换了一遍,换上自己人之后,张正书才能放心。没办法,官营那些人,都是不堪大用的,正事不做,反倒是钻营玩得溜到飞起。当然,张正书也顾及影响,把他们调到了大名府的养马场去了,距离近点,也脱离了家乡,容易管理些。

第九百二十一章:御街改造好了

    这京兆府期间,张正书还忙里抽闲,携曾瑾菡游了一遍长安城。

    这时候的长安城,已经不复唐朝时的繁华了。

    历史的痕迹还在,只是战火把这座唐朝时世界第一大城市给摧毁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一些城墙。至于唐朝的大明宫,也早就毁在了战火之中。现在的长安城,都是后来的建筑。虽然在张正书看来还是古色古香,可到底是在宋朝,已经没有了唐朝恢宏大气建筑的风采。

    不过,因为长安城毁于战火,所以坊市界限得以打破,长安城也还是数得着的大城市,繁荣程度不输汴梁城。

    只不过由于城郭小了点,容纳的人口不算太多,张正书粗略估算,也就只有三十万人左右。即便是这样,长安城里还是非常拥挤的。

    游玩了两天,张正书在曾瑾菡的催促下,才登上四轮马车,踏上了回汴梁城的路程。

    再走了五天,才堪堪回到汴梁城。

    没办法,这官道太过崎岖,坐四轮马车都觉得颠簸得慌。五天能回到,已经很不错了。

    正因为从汉朝起,历朝历代都不重视修路,所以越是到王朝末期,政令就越是难以下达到其他城市。这样的行政效率,再加上日益臃肿的官僚机构,想不灭亡都难。路通才能政通人和,可惜这道理除了秦朝,就没有一个朝代明白。但信奉法家的秦朝,因为种种原因,各种优秀的制度都不曾传承下来,真的是太可惜了。

    不过张正书也知道,这都是因为法家太超前了。

    有道是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太多那就是疯子。而很不幸,法家都是疯子,从申不害到商鞅,都是一群疯子。也正是这一群疯子,早就了先秦波澜壮阔的历史,中国才能有这么多可以借鉴的事例。只是,历史给人最大的教训,就是从来不会从历史汲取教训。秦朝的灭亡,很多人只看到了不好的一面,好的东西,也都抛弃了。比如秦直道,秦驰道,那都是极好极好的,秦直道一直到正史上的清朝都还在使用,可见秦朝的工程有多厉害了。

    还有标准化生产的作坊,各种黑科技……秦朝的精华,都没有被继承下来。

    张正书叹了口气,如果是个人修路的话,怕是穷尽张家的财富,都未必能修得了从开封府到京兆府的水泥路。修路这东西,果然还是要国家出手才行。偏生宋朝,或者说那些自诩为精英的文官,并没有这个认识。张正书觉得,如果道路畅通的话,宋朝的经济肯定还能再上一个台阶的!

    别的不说,单单是南北货物的交流,都大大节约了时间。如果是京兆府到开封府修了水泥路,何须五天才到?怕是三天就能到了。

    不过好消息是,御街的改造已经完成了,而且饱受好评。

    没办法啊,这御街平日里不止是皇帝走,毕竟宋朝皇帝也没那么霸道,官员也是经常走的。如今的官员都阔气了,嫌骑马碍事,都坐上了马车。当然,他们不敢去购置四轮马车,只是买了普通的马车。

    这普通的马车,真的没啥技术含量,除了能转、能走之外,全身上下都是毛病。

    只不过嘛,这坐马车比骑马好的地方在于,骑马屁股硌得疼,而坐马车能坐在厚厚的垫子上,倒也舒服了一点。但是,马车走在汴梁城中的青石板街上,坑坑洼洼的,饶是垫子再厚,也不免被颠簸得有些心烦气躁。

    但是,一到这御街上,嘿,神了,这马车立马就平稳了起来,甚至好几次因为太过平稳了,这两里长的御道,已经让不少文官给睡过去了。

    这说起来也得怪这做官的睡眠不足,特别是赶上这上朝,四五更天就要起床了,能不在马车上眯一会眼睛么?要是别处也就罢了,这青石板街用久了,自然坑坑洼洼的,马车走起来十分不顺畅。再加上木头的轮子磕在地上,一磕保管什么睡意都给磕没了。

    可到了御街就不一样了,这新造好的御街平平整整的,好像拿压路机压过,一点颠簸都没有。

    别说是四轮马车了,就算是普通的木头轮子马车,那也是一点颠簸都没有的,顺滑得很!所以,再加上那些文官本来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那就很正常了。

    而在御街上讨生活,营生的小贩,本来也是颇多怨言的。要知道,这御街一修就是一个月,哪怕是半封闭施工,也阻碍了这些人的生意。可这到底是御街,而且人家还是拿着圣旨施工的,也是敢怒不敢言。

    但没想到,因为这水泥路实在太过新奇,不是石头比石头还硬,也平平整整,半点不见坑洼。这样的路,实在是让人心神向往,导致很多人都不远路程来御街看新奇。这不,这些小摊小贩的生意,立马好了不止十倍!

    这一下,这些小摊小贩没了怨言,反而感激起修路的人了。

    要是这路不新奇,岂会有人不远路程来看新鲜,看热闹?再加上来的都是一些社会名流之人,那消费能力是杠杠的,要不是禁军在皇宫前维护秩序,怕是都要发生踩踏事件了。这样的盛况,堪比庙会!

    而且庙会也没这么持久,足足新奇了半个月,人流才逐渐少了。

    这会儿,又有流言起来了,大体上是说这水泥路啊,其实不算贵。如果仅仅是修家门前那几丈路的话,百来贯钱就行了。甚至,还能帮你把门口的大树都围成一个能坐人,还能养花的小花坛。

    这宋人都是好脸面的,听说了这事,纷纷出去打听了。

    这不,一打听,还真的是这么回事。这下不得了了,一看到同等阶级的人,家门前都是水泥路,你的还是青石板街,或者是黄泥路,这怎么体现身份?这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这差距就出来了。没办法,即便是青石板街和水泥路都有差距,更别说黄泥路了。张正书就瞅准了富人想显摆的心理,给他们设了这么一个套。

第九百二十二章:修路

    想想看,这但凡是家中有点余钱的,谁肯认低人一等啊?哪怕是咬牙,都要修路,都要让自己不输旁人。

    甚至一些阔绰一点的,把整条路都包了下来。

    为啥?

    因为张正书出了一个蔫坏蔫坏的主意,谁出钱修路的,他还在路旁用水泥竖起一个小小的路牌,上面刻有修路者的名字。要是这条路没名字,甚至你还有命名权!这下不得了了,要知道竖起碑文,那是流芳千古的美事,即便先前不动心的人,都动心了,甚至为了一段路都要争得不可开交。

    汴梁城中的道路,纷纷被商贾、富绅、土豪给占去了,就为了在路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张正书还得出动人来调节纠纷,甚至还主动给他们献计:“这开封府到大名府的路,可没人捐献啊!你瞧瞧,这么长一段路,抖出去多威风?还有啊,这到底是官道,官道上来往的都是大人物……”

    这话都没说完呢,人家就一挥手:“嘿,钱算甚么,我修个十里的!说好了,路牌得大些……”

    张正书最大的优点,就是收钱办事,绝不含糊。

    要是张正书自个修路,怕是掏个家底干净,都没有多少人承他的情,反而会觉得这人是冤大头。最多嘛,就是夸这路修得好,马车走得平稳,人走得舒服罢了。这就是为什么俗话说“修桥补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了,这修桥补路的,谁知道是你修补的啊?

    要是你做点好事就留名,那只能说你这人不是真好人,是假好人。要是真好人,做好事咋就能留名呢?很强盗的逻辑对不对?可人家就是这么想的,你是好人,我就合该占你便宜。你修桥补路,我用了,不说谢,也不需要知道修桥补路的人是谁。说不定呐,还得啐两声:“呸,哪个缺德的家伙修的桥,这么窄,万一我掉下河里咋办呢?这路也是,都是坑洼,要是摔着了,修路的人不得赔钱才行?!”

    瞧见没,就是这么个心态。

    而且,是大部分的人心态,不是小部分人的心态。

    张正书却愣是把这个给改了,只用了一个“炫富”的噱头,就把修路的事,变成了炫富、光荣、留名千古……反正啊,就是好事,别人都念着你的好。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修路可以,但钱丢进水里都能听个响,万一修路别人不待见不说,还天天骂你,那干嘛还修路啊?

    这会不一样,张正书的手段多着哩。

    你瞧这路牌,刻上去的,谁都抹不掉,做不了假,这样扬名的大好事,富贾、乡绅能拒绝吗?肯定是无法拒绝的。而且,上面还写明了这人捐钱多少,修了多长的路,这都是财力的象征啊!

    再加上张正书暗中派人去宣扬,这修路就是做好事,做好事自然是得神明庇佑的。宋人都很信鬼神,有了多种暗示,还能确立社会地位,这种好事岂能不趋之若鹜,蜂拥而上?

    就连张正书都没想到,宋朝的有钱人居然这么多。

    不到一个月,开封府到大名府的路,都有人捐了。甚至有人想捐钱修路,都赶不上趟了。没办法,张正书“不得已”开启了从开封府到京兆府的修路工程,一下就得到了半程路程的捐赠钱银。

    最让张正书欣慰的是,修路最大的好处,是带动了就业。

    开封府最多什么?

    流民,而且是有力气的流民。这些流民,大多是在三十多岁以上,身体还算健壮,但就是达不到禁军的要求,所以没有被强征入伍,只能在开封府周遭混饭吃的。最多的行当,是做挑夫。

    可做挑夫辛苦不说,赚的钱也不多,甚至可以说连温饱都混不上,算是开封府最底层的人士了。这修路,别的不需要,就需要大量的人手搬搬抬抬,要是肯学的,还能参与搅拌水泥,铺路……

    张正书向来优待工人,他收了商贾富绅那么多钱,自然是要做点好事的。带动就业,只不过顺带的事。虽然,这卖力气的活张正书只给一贯钱一个月,可即便是这样,这些流民比做挑夫好得太多太多了。

    一时间,大宋的心脏——开封府好像后世大搞基建一样,四处都是铺路的人潮。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开封府的经济不仅没有因此拖垮,反而更上了一层楼。

    赵煦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张正书闹得太大,他想不知道也不行。这不,找了个时间,赵煦把张正书叫到了垂拱殿。“张卿,我们有三四个月没见了罢?”

    张正书瞧着赵煦,这脸色可比之前好太多了,最起码不像个痨病鬼。甚至,因为手底下的官员都认真负责了起来,赵煦的工作量锐减。这不,都养出肉感来了。“从三月份到如今六月底,足足三个多月了……”

    张正书的话,让赵煦点了点头:“是不是朕不找你来,你就不会进宫求见的?”

    “额……是。”

    张正书的实话实说,让赵煦笑骂道:“你这人,倒是实诚!”

    “嗐,我这不是忙嘛……”张正书睁着眼睛说瞎话道,“这银行,这‘天险之城’,这李县,还有作坊,现在又多了一项修路,我是分身乏术啊。官家,你哪里见过有我这么勤奋的臣子啊?”

    “是么?刚刚彭元量说了,你来大内之前,还待在‘京华报社’的太师椅上闭目乘凉哩!”赵煦饶有兴致地看着张正书,瞧他怎么圆谎。

    张正书大言不惭地说道:“那是我每天晚上都忙得太深夜了,所以睡眠不足……”

    “那你为何已经有一个多月不曾回到李县了?”

    赵煦冷然笑道,存了心想见张正书鬼扯的。

    “李县……不是运转得挺好嘛,政通人和的,连个刑事案件都没有,我回去也是这样,还不如把精力花在筑城的事上……”张正书有点心虚了,他确实是偷懒了,而且是偷了好久的懒。

    “罢了,朕饶过你罢。”赵煦兴致缺缺了,这小子太过惫赖,不过确实有才。李县都这么多人了,还能自行运转而没有任何纰漏,赵煦都研究过好多次了,发现是因为各项事情都落实到个人,所以张正书才能这么悠哉游哉的。再加上李县百姓富裕,而且有禁军把守,闹不起事来,连案件都没有多一件。这不,新建的县衙,县令的座椅上都开始积灰了。也正是受到启发,赵煦才一改用人风格,现在也开始把事情落实到个人了。不消说,效率立马提升一大截。

第九百二十三章:交通基础建设

    赵煦精明了起来,文官们就辛苦了。

    说实话,这些文官已经过了太多的好日子了,可以说宋朝的公务员是历朝历代最轻松,最自在的,最享受的。上班点个卯,下班花天酒地都没人管你。工作丢给胥吏去做,自己高兴了就抠脚丫写奏疏骂人,不高兴了也抠脚丫写奏疏骂人,反正不用担心因为言行而丢了性命,最多不就是流放嘛!但现在不行了,赵煦把任务分配到个人,不问过程,就问结果。而且,考核的时候还要说出个子丑寅午来。

    这不是要了这些文官的亲命了嘛,他们懂什么具体操作啊?还别说,这种尸位素餐的官,在宋朝居然是占了大多数的。

    换句话说,就是根本啥都不懂。

    户部的官,不懂算账;工部的官,连工具都分不清;兵部的官,一点军事常识都没有;户部的官,连户籍怎么管理都不知道;倒是礼部和吏部这两个嘴秃噜就说串的衙门,这些文官最得心应手了。别怀疑,宋朝的文官就是这样的,最想去的衙门就是礼部和吏部,要不就是次一等的户部。

    吏部的油水多,礼部可以混名声,而户部捞钱需要专业技能……

    现在?统统都没有了,赵煦盯得太紧太紧。

    这不,宋朝的文官都叫苦连天起来。

    可怜那些都四五十岁的文官,还要低头去向胥吏请教,这场面多可乐啊!

    这些文官还不能有怨言,只能把气撒向了始作俑者——张正书。

    要不是张正书戳穿了这个泡沫,他们文官不知道过得多么舒适惬意。拿着全大宋最高的工资,上班就是喝茶、看闲书,下班了回家胡天胡地。哪里像现在这样,工作不仅要全程盯着,还要自己了解整个工作流程,甚至技能还要比胥吏好,这不是使唤死人么!

    赵煦却很满意,因为大宋的行政效率陡然加快了很多。这不,张正书偷懒,赵煦都不追究了。

    “朕问你,你是不是集资过二十万贯了?”

    赵煦一脸揶揄地看着张正书,就想看看他的反应。

    “哟,官家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张正书连忙奉承了一句。

    赵煦虎着脸:“朕能不灵通么,你弄得满城风雨的,现在百姓出个门,都要挤一挤了!”

    这是实话,因为全城都在半封闭修路,所以道路变窄的汴梁城顿时变得拥挤不堪了。还有占道经营的小摊小贩,都不得不到郊外去摆摊了。这样的情况,民怨颇多,赵煦还能不知道吗?

    “这只是暂时的,暂时的……”张正书连忙解释道,“最多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嘛,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到底想做甚么?!”

    赵煦没好气地说道,“有你这么乱来的么!”

    “这不是乱来啊……”

    不得已,张正书才说道:“我这是提高大宋的行政效率,让政令下达到全国,甚至深入乡村……”

    “嗯?!”

    赵煦被这么一个蛋糕唬住了,

    怔怔地说道:“你是说,皇权下乡?!”

    这可是很难做到的事,即便在后世,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阳奉阴违那也是常事。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村支书胡作非为了。皇权下乡,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做起来太难太难。恐怕也只有秦国,没错,就是战国时的秦国,才能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为啥?因为秦国道路畅通不说,国土面积也不大,人口也不少,才能做到的。但是到了秦朝,反倒是有所倒退了。毕竟秦灭六国后,哪怕是强行书同文,车同轨,还是有诸多差异。要不然秦朝也不会因为“暴政”而亡了,没办法,其余六国的人,根本接受不了秦朝对国家工程的变态需求啊!

    瞧瞧秦直道、秦驰道,那就是相当于后世的高速公路和铁路,这样的大工程,还是在秦朝时就建成了,其他六国的百姓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剥削呢?于是,秦朝亡了,亡于“暴政”。

    而因为过度吸取秦朝灭亡的教训,汉朝变得强干弱枝,对地方的掌控根本可以说是零,唯有靠里长来治理乡村。

    至于县官啥的,都只能在县里治政,政令要下达到乡村,除非是有利于地主乡绅的,不然根本不可能。

    赵煦太渴望皇权下乡了,表现在脸上,让张正书都有点吃惊害怕。

    “官家,你且别激动,别激动。我们先来探讨一下,先秦时的秦国,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张正书把自己的观点一说,赵煦就默然了。

    “你的意思是,重启驰道?”

    赵煦也不知道驰道是什么,这个伟大的发明,早就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秦朝的黑科技,只留下含糊不清的一句“车同轨”。车为啥要同轨呢?没人知道,也没人深究。唯独张正书这个穿越客,才明白车同轨到底是多么超前的发明!只有经过考古,才明白秦朝的驰道到底是做什么的。

    驰道,说白了就是秦朝时的有轨马车。而这也是真正意义上的“车同轨”,而不是那些宋朝历史砖家所说的马车大小一致。

    就好像后世的火车轨道一样,只不过驰道是用木头铺就的。而且这驰道设计得很科学,刚刚好是马扬蹄的距离,落地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发生“自激振荡”,不能不飞快奔跑,几乎无法停留下来。所以,隔得不远,就是一个站点,给马匹休息的,免得把马给跑废了。

    驰道有多快呢?

    张正书算过,如果是换马不换车,一天跑个八百里那是妥妥的。也就是说,秦朝出兵的速度,两天就能从咸阳到边境了。这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连粮草也能快速运达。这就是非常恐怖的速度了,是赵煦根本想不到的事。

    “两天到北境?!”

    赵煦瞠目结舌,这是宋朝根本不敢想的速度啊!

    要知道,大宋出兵是什么速度?一天走个四十里顶天了,这还是急行军。也就是说,想要到千里之外,起码得二十天开外,多则一个月。

第九百二十四章:或许还有救

    等军队赶到战场,就只能收拾战场了。

    赵煦心潮有点澎湃了:“如果大宋也修这驰道呢?”

    “也不是不能修。”

    张正书想了想,“用水泥做轨道,再重新设计马车,是绝对能行的……”

    为啥不用钢轨呢?简单啊,这年头钢材贵啊,而且也能卖钱。一旦有居心不良的人,或者活不下去了,把铁轨扒拉了拿去卖钱,这会就该哭了。这铁轨的维护也麻烦,再加上宋朝的钢铁质量也不过关,所以铁轨一事暂且不考虑了。之所以用水泥,是因为水泥可以用模具制造出想要形状来,还能批量标准化生产。

    再说了,水泥轨道也足够应付马车了。

    当然了,如果日后发明出蒸汽火车来,还是要上铁轨的。只不过那会,运力加大,利润也加大了。那会,张正书就有钱养一群养护人,给铁轨进行养护了。到那会,怕是才能上铁轨。

    “那赶紧做啊!”

    赵煦也急了,他太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了,可大宋的军队全是步兵,想要加快速度,那也不行啊!

    “钱呢?”

    张正书倒是很清醒,笑呵呵地看着赵煦,“一里驰道,可是比一里水泥路要贵得多的,谁花钱做这事?再说了,我也还需要实验实验,才能拿出最佳方案来。这事,急不来啊……”也对,想一两年就把交通基础设施给完善了?那是痴人说梦罢了。看看后世的中国,也是整整用了两代人的时间,才建起让全世界瞩目交通成就。

    宋朝比后世中国的科技弱太多了,工程能力也弱得太多,怕是用几十年,都未必建设得成几条“国道”。国道尚且如此,更别说驰道了。所以说,秦朝的成就就是奇迹式的。只不过,这种奇迹是好大喜功一样的奇迹,不顾百姓死活的奇迹,怪不得百姓要起来反抗暴秦了。

    就好像京杭大运河一样,杨广一样是做了一件利在千秋的好事。可在当时看来,这完全是不顾百姓死活的。也难怪隋朝和秦朝那么像了,都是二世而亡。

    大宋自然不能这么做,所以已经取消劳役制度的宋朝想要搞大工程那就非常费钱费粮了。

    这也是为啥宋朝基本没啥大工程的缘故,不赚钱不说,还花费那么大,傻子才做啊!

    再加上宋朝已经冗兵冗费冗官了,国库差点没见底,这地主家也没余粮,怎么干大工程?!要不是赵煦“抄了”那么大贪官、赃官的家,怕是赵煦也没钱再建造一个新城的。连建造一座城池都算大工程的宋朝,怎么可能建设道路?还是最费钱的驰道?

    这不,一说到钱赵煦就蔫了。

    能不蔫吗,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皇帝没钱了一样使唤不动人。你试试叫赵煦欠一下西军的军饷看看,那群丘八能不炸营!瞧瞧正史上的崇祯皇帝就知道了,就是个没钱催的。国库都被那些明朝大臣贪得能跑老鼠了,崇祯皇帝自己的龙袍都打上了补丁,一日三餐吃的比普通百姓还要差。就是这样,明朝还是亡了。历史上怎么评价崇祯的呢?“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崇祯有多倒霉催呢,国库没银子了,他手里是一点兵都使唤不动。结果,李自成就打进北京城了。明朝两百多年江山,就此完结。

    赵煦自然不知道崇祯皇帝这个同行,但他也是深知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这个……能从银行贷款么?”赵煦有点低姿态了,这年头真的是有钱才是大爷啊!

    张正书笑着说道:“如果朝廷用税收做担保,自然是可以的。但我有一招,可令朝廷立马获得海量资金。”

    赵煦立即警惕起来,说道:“你该不会又想推出那甚么捞子国债罢?”

    这国债,在修路的时候,张正书已经怂恿过赵煦一次了,结果赵煦不上当。张正书还想着,用国债的招牌打响纸币的信用的,没想到就这么泡汤了。而赵煦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谁会相信一张纸能抵这么多钱啊?再说了,朝廷向百姓借钱?赵煦才不会做出这等没脸面的事!

    “官家考虑一下嘛,除了丢点脸之外,好处多的是……”

    张正书怂恿赵煦道,但赵煦却白了他一眼,说道:“是你得到的好处多罢?”

    “官家,你怎么老说大实话呢?”张正书叹了口气,知道这事是甭想了,以赵煦的性子,除非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要不然他是不会动用国债的。

    赵煦斜眼看着张正书,嘴里嘿嘿冷笑。

    “那这驰道,怕也是无疾而终了啊……”张正书有点苦恼,这驰道不像水泥路,在汴梁城里就看得到效果的。驰道的好处,非得建设个十里地,才能看得到好处。可这十里地,怕不是要用少几十万万贯钱银。就算是张正书,也有点心疼了。

    “……”

    赵煦也有点不舍,关键是现在他相信张正书说的话,多半是真的。能快速调兵遣将,这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但现在马匹不足,赵煦也是有心无力啊。“罢了罢了,等你的养马场养出马来,再说这个罢!”

    赵煦顿了顿,才问起这次把张正书召来的目的:“京兆府那养马场,你经营得如何了?”

    “马种已经送过去了,一共是八十六匹马,其中母马二十匹,公马十匹,剩下的都是小马,从我那养马场匀过去的。”张正书仔细地说道,“这也是为了不浪费资源才这么干,以后这马匹还会陆续从海上运回来的……”

    张正书把自己这段时间在养马场的建设水利、种植牧草、养鸡鸭蚯蚓的事说了,赵煦笑骂道:“你都不干正事!”

    “官家,这么说你就外行了,这养马场最关键的是什么?当然是牧草啊,如今关中土地贫瘠,一阵风过来,能吹起一斤沙子的地方,连草都没多几棵,怎么养马?要想养马,就必须把环境给治理好咯。你是不知道,我在养马场外面,都包了好多荒山,上面种植了果树;还有各处河滩,都种了不少树。为啥,还不是为了保持水土,让关中尽快恢复唐朝之前的环境?不怕老实说,要是关中再这么下去,迟早变成一片沙漠的。现在官家你下令砍一棵树种回两棵,或许还有得救。”

第九百二十五章:早晚能回本!

    张正书说的是事实,看看后世治理荒漠化用了多少人力物力,都不敢轻言成功。宋朝这样的科技水平,能尽量恢复都好了。

    赵煦沉默了一会,苦笑道:“之前群牧司说过,关中不宜养马,养马都是病倒的多,养成的少。朕就觉得奇怪,这汉唐皆在关中养马,也没听说过不宜养马的。今日听你这般说,朕是明白了,原来如此!”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像两年前我就在秦凤路、永兴军路遍邀百姓种植果树,现在也成绩斐然了。我到了京兆府,也是这么做的。”张正书历来很有社会责任感,这也是他做人的准则。以前他想这么做没能力,现在有能力了,自然是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赵煦也很领情,但他却不说这个:“那你说,这环境要多久才能恢复到唐以前?”

    “这个……起码得五十年吧。”张正书叹了口气说道,“五十年已经算很快了,而且要大力宣传,才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其实,张正书只是安慰赵煦罢了,宋人哪里有什么环保意识啊,《京华报》都不止一次说了滥砍滥伐带来的严重后果,难道宋人就能不用木材了吗?

    这也是为什么张正书大力推广水泥的缘故,如果能把造房子的木材省出来,怕是中国的环境也不会恶化得那么厉害了。

    “五十年,呵……”赵煦也笑了,他清楚自己的身子,怕是看不到那一日了。

    “不过事在人为,现在我们推广水泥房子,推广蜂窝煤,总是能起到一点作用的。对了,官家你可以把蜂窝煤作坊给设在京兆府,推广蜂窝煤……”张正书又开始出主意了,赵煦也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此事。

    “这般说来,京兆府也是难以养出战马的?”赵煦也发愁了,他才不会因为欺君罔上的事而想惩罚张正书,这根本无足轻重。赵煦只是关心他的马政罢了,要知道宋朝的马政,一向是半死不活的,现在看到了希望,希望又破灭了,赵煦自然是非常不爽的。

    毕竟,在冷兵器时代,战马不仅是冲锋陷阵、克敌制胜的极为重要的军事装备,也是驿站、后勤保障的主要战略投送能力运输工具,直接关系到战争的胜负。宋朝有识之士,如王安石等人,自然是明白战马的重要性的。可惜,即便是保马法,也无法真正为大宋提供优质战马,反而是拖累了马匹的质量。

    自古有天下国家者,莫不以马政为重。故问国君之当者,必数马以对。可惜的是,宋朝天生就缺了这么一环,赵煦则非常渴望补全这么一环,只是现在希望破灭,赵煦难免有点情绪低落。

    “官家又不用灰心,其实那匈奴马还是挺好养的。”张正书笑道,“就拿京兆府来说,虽然京兆府已经开始荒芜了,可水量还是充足的。我已经建设好水利设施,养马场内有水灌溉,那牧草自然生得丰盛。这牧草嘛,没人打理都生得极其茂盛,更别说现在我又是改造土壤,又是拿水灌溉了。所以,这水草是不缺的。养马一事,妥妥的没问题!”

    听了张正书这话,赵煦才振作了一点:“果真?”

    “果真!”

    张正书说秃噜嘴了,口不择言地说道:“那养马场我看过了,养几千匹马是没问题的。这不,我还包下了荒山种果树,自然也会种牧草,这过冬的草料都不用发愁……”

    赵煦哈哈一笑道:“朕就知晓,把事情托付给你,你就能给朕一个惊喜!”

    这话不假,要知道赵煦把马政系于一个商贾之手,他也是顶了老大的压力。最怕就是张正书做不出成绩来,到时候被群臣弹劾那倒是事小,关键是赵煦的脸上不光彩啊!皇帝的脸面,可是比张正书的一条命更重要的。嗯,最起码赵煦是这么想的。

    养马的事解决了,赵煦也非常高兴。

    “既然有马了,那朕也不能吝啬对不对?这样罢,银行现如今有多少收益了?朕做主,今年银行的收益,你全拿去铺驰道好了!但朕只要求一点,修的是从开封府,到雁门关的驰道,知否?”

    张正书听了赵煦这话,差点没晕倒。

    “官家,你开玩笑罢?这开封府到雁门关,起码有一千三百里地,修这么一条驰道?!”

    赵煦一听,皱眉说道:“很难么?”

    “当然很难了!”张正书也是无语了,这可相当于修一条京杭大运河了啊!妥妥的大工程!怪不得后世都说,中国人的血液里流淌着的,都是大工程的基因。这话一点都没错,张正书都没有这么大一手笔,一千三百多里地啊,足足有六百五十公里啊,还是宋朝,这能是闹着玩的?!

    “官家,这十年内能修好,都偷笑了……”

    张正书非常无奈,看来赵煦也是一拍脑袋一个主意的主,十分的不靠谱!

    “啊?!”赵煦也傻眼了,他没想到要这么久。

    “官家,你想想看,这隋炀帝杨广修四千多里的京杭大运河,还是很多截都是原本就有的河流,日夜施工都足足用了六年时间。这从开封府到雁门关,是实打实的一千三百里地啊,天天施工,全年无休,怕是十年都完不成的……”张正书都要哭了,“而且官家,你这钱也不够啊,最多就只能从开封府修到邯郸而已……”

    赵煦脸都黑了:“这般耗钱?不修了,不修了!”

    “别别,别啊!”张正书反倒是急了:“官家,这可以先修从开封府到大名府的驰道嘛!”

    “这有何用?!”赵煦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快速运送粮草,如何快速运送兵力到前线,张正书说的这些,他一点兴趣都没。

    张正书正了正衣裳说道:“如何没用?官家,你想想看,这从大名府到开封府,这可是途中包含了新城所在啊!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敌人已经挥军南侵了,北面无险可守了,也能通过驰道,快速地从大名府增援至新城,也能增援至开封府。凡战者,未虑胜先虑败,唯有立于不败之地,才能胜之!”

    赵煦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回事。

    “还有,这驰道也是能生财的。”张正书嘿嘿说道,“若想从驰道快速运输物资,自然是要交钱不是?即便不是运送物资,也能成立一个客运车队,专门拉旅客。这驰道啊,早晚能回本!”

第九百二十六章:太费钱

    “你啊你……”赵煦也是无语了,“你是真钻进钱眼去了罢,开口闭口都谈钱!”

    张正书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就是一商贾,商贾不谈钱,那能谈什么?要是商贾都不挣钱了,那什么养活手底下一大帮子人?我这是有责任心的表现,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养活了多少人……”

    赵煦倒是笑骂道:“你这人,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张正书笑了笑,没有辩驳。

    对于理念不一样的人,这个真的说不清。就好像后世首富一样,他都首富了,为啥还这么努力工作?可能首富会说,这是一种责任,你无法理解,但这就是人家的想法。赚钱已经不是主要目的了,人家是有社会责任的。这个社会责任,不是说他非得捐多少钱,才能体现出来。最有社会责任的体现,就是他坚持办企业,办实业,让更多的人能就业。拉动就业,就等于缓和了社会矛盾,这是最为功德无量的事。

    穷**计,富长良心,大抵上说的就是这个。

    所以说,赵煦并不明白张正书的苦心。

    想想看,后世一条铁路,提供了多少工作岗位啊!别的不说,单单是站点上的流动摊点,一样是个就业的岗位不是?张正书也想仿造后世的铁路这般运营,给失业率颇高的大宋,带来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试想一下,如果《水浒传》里描写的是事实,有工作的杨志会上梁山吗?还有,像杨林,吕方,郭盛,王英,郑天寿,朱武,史进,孔明,孔亮,阮三等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们会做强盗吗?

    如果大宋有那么多工作岗位的话,这些人再不济,也能混口饭吃吧?还有,如果有选择的话,谁会去做贼啊?老老实实做一个良民不好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

    张正书觉得,如果大宋的就业率高一点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无家可归,走投无路的人了。而各地的起义,也会少很多。比如张正书这两年来,不遗余力地帮很多人都建立起了小作坊,甚至他信得过的人,比如李家村有头脑的人,都得到了不少关键性的技术。

    因为这些作坊,大多开在开封府周遭,所以开封府已经人口多得不能再多了——没办法,谁让这些作坊都大量招工呢?

    这样作坊集群,是有点产业聚集的效果。但人多了,市场也就被瓜分得更加细了。怎么说呢,好比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这作坊多了,同行自然也就多了。自古同行是冤家啊,你多赚一点,同行就少赚一点,这能不是冤家吗?

    得,这天底下做买卖的,哪个不希望同行死,哪个不希望自己独占市场的?

    但问题是,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一些技术好的作坊,自然能有进项,而不好的作坊,也开始琢磨着换地方经营了。其实,这正是张正书希望看到的。单单是开封府繁荣,那算得了什么事?要整个大宋繁华昌盛,那才是国力的体现!最不济,几个大城市,或者是比较大的城市,都有汴梁城一半多的水平吧?

    可惜的是,赵煦并不明白张正书的苦心。

    当然了,张正书也不奢求他理解,要一个宋人明白这赚钱其实就是功德的道理,实在是有点难。毕竟宋人大多被儒家影响太深了,他们太痛恨商贾了,认为商贾“不事劳作,唯利是图”的小人,对于赚钱的商贾,除了羡慕嫉妒恨之外,就是不屑了。他们哪里知道,商贾赚钱,那是天公地道的事,别看他们赚得多,可他们担的风险也大啊!

    这世间,就没有只占便宜不冒风险的事。

    可惜宋人不太明白这个,只是觉得张正书做得不地道。就好像赵煦这样,他觉得张正书都够有钱了,还往钱眼里钻,这也太不仁义了。

    “官家,你是不知道,这驰道里面啊,有大生意。”张正书把话题稍稍扯开说道:“这大名府到开封府,足足有四百里地。这做生意的,也是要讲究速度的。这要是一天就能从大名府到开封府,谁不乐意啊?再说了,我们可以用马车载人,从开封府到大名府,算好车价,这也是细水长流的买卖……”

    张正书说到最后,还主动退让了一步:“既然是和官家做买卖的,官家又出钱修了这么一条驰道,那我自然不好把利润全占了。这般罢,以后驰道的收入,七成归官家你,剩下三成,算是驰道维护和继续建设基金怎么样?至于我嘛,不赚钱也成的……”

    不得不说,赵煦并没有把这桩买卖放在心上,只是在意这驰道的实际功效。

    “果真能一天就到?!”

    赵煦有点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张正书却笑而不语,这事太简单了。怎么说呢,马儿拉车,其实跑得不算快,平均速度有每小时三十公里左右,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个还是在不断换马的前提下才有的速度,平均跑四十来分钟,就要换一匹马了。也就是说,一小时是六十里地,四百里地也不过是七个小时,也就是三个半时辰罢了。了不起把换马时间算上,四个时辰也就是八小时准能到了。

    要是再挂上马灯啥的,夜晚也跑的话,一天一个来回都行!

    只不过,这修驰道确实太费钱了,而且一修,就是两条,一来一回的驰道。这样的科技水平和施工水平,张正书估摸着能五年修好这条驰道,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要不这样,官家,我先在李县弄一条有轨马车,你瞧瞧效果再下定论?”

    张正书从来都是以事实说话的人,这公共交通领域他也是早就想入手了。哦不,是已经入手了,看“飞蛟船”运送旅客就知道了,张正书怎么可能放着钱不赚?不仅运人,还顺带运货,算是大宋版本的快递了。张正书始终觉得,要想经济更加快速发展,交通基础设施建设那是肯定少不了的。这也是张正书和宋朝格格不入的缘故,因为没有人觉得黄泥路有什么不妥。速度慢一点,有什么不妥。说白了,就是生活节奏太慢,太慢了,慢得好像时间凝固了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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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好官人介绍:
开封繁华,市列珠玑。张正书穿越到了北宋元符元年,开启了他的逍遥人生。没事就种种田,搞搞发明,赚赚钱,娶个娇妻过幸福日子。然而,无心插柳,他获得了一个好名声。佃户、工匠评价他:“张小官人雇我做工,薪资不曾短过,过年还有福利,真是好人!”合作商贾评价他:“张小官人有好买卖都告知我,合作共赢,诚信之人!”皇帝评价他:“为国着想,为君分忧,乃大宋好子民!”唯独邻国对他咬牙切齿:“这绝户毒计是谁想出来的?实乃天底下第一恶人!”(有两百万字完本作品,人品保证不断更)大宋好官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好官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好官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