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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信田全文阅读

作者:文刀圭月     刺杀信田txt下载     刺杀信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云落影灭

    “我周合堂便是此生再没听说过这样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却是周合堂的话音刚落,信田辛出向吉永凉使了个眼色,就见他从腰后拔出手枪,朝着周合堂开了一枪。

    当然这些都被大岛晚村看在了眼中,她一个侧身,向吉永凉便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枪霎时被打偏在了周合堂的肩膀上。

    周合堂身子一阵,遂而向后踉跄着向后倒去,却是仍然挂在信田辛出脖子上的铁链竟是顺势也将他拽倒。

    周合堂见此机会,用腿攀住了信田辛出的上半身,用尽全身力气要勒死他。

    大岛晚村立刻从腰间抽出细软剑,准备刺向信田辛出,却是还未到他的身旁,就见到周堂主被一枪击中了额头。

    原来是信田辛出终于拿出了腰后的手枪,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大岛晚村,举枪指着她说道:“杀了他三个,用你手中的剑!”

    大岛晚村没有动,信田辛出继续威胁道:“你不杀了他们,我就让他们求死不能!”

    其他三个堂主,凛然的站了起来,他们对大岛晚村说道:“我们不想死在鬼子的手中。”

    “他们不配!”

    大岛晚村愣在了原地,她颤抖着双手,闭上眼睛,挥了一剑,三个堂主皆瞬间倒了下来。

    而这一幕,正被赶过来的金世隐看见,他毫不犹豫的朝着大岛晚村开了一枪,喝道:“住手!”

    那一枪打在了大岛晚村的握着剑的手背上,她猛地回头看去,金世隐红着眼睛看着她。

    她颓然的跪在了地上,吉永凉赶紧将信田辛出扶了起来,他冷眼的看着金世隐和大岛晚村。

    “信田辛出,咱们的账,早晚会算的。”金世隐举起枪对着一旁的信田辛出喝道。

    大岛晚村痛苦的仰天大喊了一声:“啊!啊!啊!”

    金世隐疾步走了过来,也跪在地上,扶住她的肩膀问道:“云楷在哪里?”

    “云楷在哪里?告诉我!不然我开枪了!”

    大岛晚村愣了愣,低头拿起金世隐握着枪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微笑着说道:“开枪,打死我。”

    金世隐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问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云楷到底在哪里?”

    却是,这时就听到一声刺穿身体的声音,金世隐惊讶的低头看去,大岛晚村握着一把匕首,刺进了她自己的心口处。

    她面无表情的稍稍一用力,一半匕首已经全都刺了进去。

    金世隐丢掉手中的枪,握住大岛晚村的手,痛苦道:“晚儿,你为何要这样做!”

    大岛晚村紧紧的握着金世隐的手,哽咽的说道:“呃,隐,隐哥哥。”

    “我的身上背负的罪孽和手上沾满的无辜人的鲜血太多太多。”

    “它们永远都擦不掉,早就渗入了我的骨髓中,每时每刻,每日每夜的折磨着我。”

    “周先生的嘱托和姐姐的信仰,我没有坚持下去,因为我想要复仇,可是渐渐的我去迷失了自己。”

    “我以为我得到了更高更大的权利,我就可以翻云覆雨,掌控所有,到那时所有人,当年的死都有了意义。”

    “但是我错了,我成为了恶魔中的一员,当我终于找回来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金世隐摇着头说道:“不,晚儿还来得及,一切还来得及,从来不晚。”

    大岛晚村微微笑了笑,轻轻的在金世隐的鼻尖上吻了一下,然后用力将匕首插进了心脏里。

    金世隐眼看着那匕首贯穿了大岛晚村的心口而过,他愣在了那里,怀中的她的身子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晚儿。”他轻声喊了一声,然后用力的将大岛晚村抱紧在了怀中。

    他只觉得眼前都是模糊的,耳边都是大岛晚村的声音,她在说着什么,金世隐听不到,他努力地想要听。

    此刻,从别处跑过来的小源正正要向金世隐开枪,却是从教堂的方向响起一声枪响,随之便是一颗子弹迅速的从小源正的额头正中间穿了过去。

    接着伴着一声炸响,他的整个后脑飞溅出的血肉全都喷射在了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吉永凉的脸上!

    围观的群众见此恐怖情形,皆是惊恐的大声呼喊着四散开来,而吉永凉一直没有动,他瞪着双眼看着站在前面被一枪爆头的小源正。

    他只感到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涌了上来,他忍不住的蹲下呕吐了起来。

    信田辛出一怒,举起手中的枪朝着金世隐就开了一枪,子弹穿透了他的右肩。

    却见,金是隐仿佛是铁打的一样,根本不顾被打穿的肩膀,而是迎上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向钟楼的门而去。

    信田辛出惊恐的看着失去理智的金世隐的血红双眼,他双手攥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扯着,却是徒劳。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快被金世隐掐断,他不停的口动着手枪的扳机,才发现刚才打穿金世隐肩膀的那一枪是最后一颗子弹。

    “信田辛出,今日我就送你去见云笛,那个你亲手杀死的你最爱的女人!”金世隐怒吼道。

    信田辛出这才完全想起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金世隐,那是一年前的东都之战时。

    眼看两人纠缠扭打在一起马上就要撞上钟楼的门时,吉永凉忽然举着大岛晚村的细软剑挥起朝着金世隐的被上就是一下。

    “呃啊!”金世隐瞬间松了手,他踉跄的向右侧歪了一步,单膝跪在了地上。

    信田辛出见此,发了疯一样的向吉永凉大喊道:“杀了他!杀光金家最后一个人!杀光他们,他们都要背叛我!”

    吉永凉毫不犹豫的又向金世隐斩了过去,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闪了过来,一脚将他手中所持的细软剑,踹到了地上。

    信田辛出喝道:“谁!”

    却是,这身影拉起单膝跪在地上的金世隐,回身看向信田辛出和吉永凉,说道:“便是多久,竟是不认识我了。”

    信田辛出一惊,他喝道:“‘蝮蛇’!你竟然还敢出现!”

    原来,这人正是同进会的‘蝮蛇’,他不屑的笑了笑说道:“信田,我们的事情还没结束。”

    说罢,他挥手扔出一块石子,竟将那门缝之间的木板砸成了两半,就听到“咔嚓”一声,炸药就要引爆。

    信田辛出和吉永凉还有兵团的其他人皆是吓得趴在了地上,却过了好一会也不见炸药被引爆。

    “你去看看。”吉永凉站了起来,对身边的一个士兵喊道。

    那士兵畏首畏尾的向钟楼的门走了过去,待他猛地拉开木门时,才看到,里面根本没有炸药,只是一箱一箱的钟表而已。

    信田辛出腾的站了起来,他极度愤怒的走到钟楼门前用力的踹了一下木门,发泄着不满和恨意。

    他想要得到云家钥匙的计划便是这样又被‘蝮蛇’毁于一旦,他不相信,为何‘蝮蛇’总能出现!他要杀光所有华海市的人!找出‘蝮蛇’!

    翌日的上午,金世隐站在轮船的甲板上,他看向远处向他点了点头的楚离,他低声自语道:“再会。”

    “呜,呜,呜,呜”的轮船鸣笛声响起,翻滚的巨浪拍打在码头的岸边,送别的人们便是向后退了一步。

    金世隐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箱子,遂而提了起来,他温柔的笑了笑自语说道:“晚儿,我们回家。”

    乍起的海风带走了故人对故土的不舍,可是这漫漫尘世中,很多人在身边匆匆而过,有的人只是一眼略过,再无再见之时。

    有的人擦肩,回望一生而远隔;有的人爱不得,有的人得却失;有的人生生死死,寻遍天地,终却还要死离。那么何苦相聚?

    如同这偌大的风云儿女江湖之中,一代人生,一代人去,生生世世的接替而来。

    云落,影灭,无踪,只留在了后世之人相传的四句诗而已:雄关漫道争日月,罗网千机天地事;影刺关中一滴血,定穴寻踪知古遗。

第九十二章 剧场篇 羊皮旧书

    “隐哥哥!”

    金世隐在这一声轻唤中惊醒,眼角冰凉滑落的泪珠滴在了耳畔,眼前只是那轻纱幔帐和雕梁床架。

    他慢慢的从床榻上坐起来,看向在熟悉不过的卧房内,却是空无一人。

    这时,云楷忽然自门外闪进卧房内半个身子,挥了挥手中的一本旧书,灿然的笑着唤道:“隐哥哥,春日正好,你总是歪在屋里头作甚。”

    “已经快要晌午了,你快来院子里看看这些个东西,好生奇特。”

    说着,云楷又兴致昂扬的回身退了出去,跑回了院子当中。

    金世隐轻轻叹了一下,他原本紧攥起的双手,又颓然的松了下来,而那原本悸动的心就这样慢慢恢复了平静。

    其实他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那一声隐哥哥分明是董晚的声音,这么触手可及,却又遥远。

    他略是带着些悲伤之色,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站起身来,穿好衣服后走出了卧房。

    阳春三月下扬州的时节,也是东都金家宅院里玉兰花绽放的最好的时候,那一庭院的嫩白色如雪般耀眼。

    随着微风吹来的清香,似是那美人幽幽的香,令人有些痴醉。

    金世隐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云楷,笑着问道:“你这是又在忙什么?”

    云楷穿梭在两个旧的大木箱之间,手中还拿着两本有些年代的书本,一边小心翼翼的展开摆放在石桌上,一边一页一页的翻开,说道:“这日头不错,过往的东西就要拿出来晒一晒。”

    “吸收一下新鲜阳光的味道,才不会被虫蛀。”

    金世隐抱着双臂微笑的说道:“我们已然回到东都半月有余,你便是快要将这金府翻了一个遍。”

    云楷单膝蹲在地上,趴在大木箱的边缘,将一本本书拿出来,细细的看着每一本的名字。

    他抬起头来朝着金世隐笑着说道:“这些我实在是太喜欢了,隐哥哥,我可以把这些书都看完吗?”

    金世隐出神的望着云楷,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和卡其色裤子,衣袖卷起到手肘,比刚刚从景国来到东都时略是白净和健康了些。

    此刻的金世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董晚,也总是跟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也总是喜欢穿着一件白衬衣,她说那纯白的颜色,最干净。

    “哇!隐哥哥,你看这本书!”云楷站了起来,举着手中一本棕色的书唤道。

    “隐哥哥?”云楷见金世隐在愣神,又唤了一声道。

    金世隐回过神来,赶紧应了一句:“怎么不行,这两箱书本就是从云家带出来的,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云楷歪了歪头诧异道:“隐哥哥,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快看这本书,书封材质很特别。”

    金世隐顿了顿,走下台阶来到云楷的身边接过那本书,轻轻抚摸了一下书封说道:“这书封是用羊皮做的。”

    云楷背着手,乖巧的问道:“我们能不能打开看看?”

    金世隐笑道:“有何不能。”

    说着,他仔细看了一遍这本羊皮书,却是诧异的说道:“这书,应该如何打开?”

    就见这本羊皮书,书封和书背没有任何字,只能看到和触摸到属于动物皮质的纹理。

    四边都是用铜条密封起来的,每一根上面还有很特殊的花纹,却全然找不到可以打开这本书的地方。

    云楷也凑了上来,看了看疑惑道:“为何没有可以翻页的地方?”

    金世隐想了想说道:“罢了,许是这本书,本就不是可以看的。”

    “你也未曾听云笛提起过吗?”

    云楷摇了摇头说道:“姐姐从未跟我提过有这样一本书的存在,况且你也知道,我一直都不在东都的老宅。”

    金世隐恍惚的说了一句:“也是,你一直在景国生活,哪里知道这里的事情。”

    云楷听到这些话,心中有些抱歉,他不应该提及这些:“隐哥哥。”

    金世隐微微笑了笑说道:“无妨,快到用午饭的时候,我下厨做些好吃的。”

    云楷点点头说道:“嗯。”

    言罢,金世隐把羊皮书放在了身后的石桌上,向厨房走去。

    云楷自责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语道:“云楷你这笨蛋,脑子坏了,嘴也笨,说了些什么啊。”

    他闷闷不乐的坐在石椅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石桌上晒着的书本。

    忽然书中几幅画引起了云楷的兴趣,内容看去应该是描述了一样东西用法的图解。

    第一幅是一个一掌宽半臂长的盒子,顶面有一个开口,盒身四面雕刻着很多云纹。

    云楷可以看看得出来,这些云纹正是云氏特有的图腾,他接着翻开第二页,与第一幅不同的是,盒子顶面开口插进去了一半有些厚度的木板。

    第三幅则是这块木板被拿了出来,插进盒子里的那一半显露出很多字迹。

    云楷越看这木板越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反复看了很多遍,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这木板不就是那本羊皮书!”他恍然大悟道。

    云楷赶紧翻过啦看了一眼手中书本的名字,发黄的封面上用笔墨写着:云氏旧事。、

    他想了想拿着书起身便向厨房疾步跑去,就见金世隐还在忙碌着准备饭菜。

    云楷站在厨房门口大声喊道:“隐哥哥,我找到了!”

    金世隐正在翻炒着锅中的菜,铲勺碰撞铁锅的声音的有些吵,他只是隐隐听到了云楷的声音,便没有回身应道:“马上就好,很快便能吃饭了。”

    云楷见到金世隐没有反应,疾步跑进厨房里,来到他的身旁,拽着他晃了晃手中书喊道:“隐哥哥,我找到了,你先别炒了。”

    金世隐宠溺的笑了笑说道:“你这孩子,读书读痴了,不是成日喊着君子远庖厨。”

    “今日为了给我显摆这些书,愣是肯进这厨房了。”

    云楷着急的喊道:“我找到可以打开羊皮书的东西了!”

    金世隐一愣,随即灭了炉灶的火,然后惊问道:“在哪里?”

    云楷把手中的书递到金世隐的手中,说道:“就在这本《云家旧事》里找到了打开羊皮书本的方法。”

    金世隐翻开这本《云家旧事》中间几页,便是方才云楷看到了羊皮书打开的方法。

    他疑惑的说道:“我与云笛认识这么久,却是从未听她提及过有这样一本旧书?”

第九十三章 剧场篇 玉匣手记

    云楷想了想说道:“许是姐姐也忘记了,我方才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这本书。”

    “不过是普通的云氏旧史,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独这几页图解比较突兀。”

    金世隐说道:“可是这图解中的盒子,我们并不知道放在哪里。”

    云楷想了想问道:“隐哥哥,当年云家只留下了这两厢旧书吗?”

    金世隐看了一眼云楷,说道:“云家旧宅在一场大火中毁于一旦,当我们赶到时,只有云笛壮烈牺牲在火海中。”

    云楷悲伤的说道:“姐姐致死都不离开云家旧宅,她守护的是云门的英灵们。”

    却是,金世隐惊讶的看着这几幅图,又举起给云楷看着说道:“或许,她守护的不止这些,还有那个盒子!”

    “你看上面的云纹,并不是普通的纹路。”

    云楷再次认真仔细的看了一遍这盒子上画的云纹:“正面上画的是钥匙的纹样!”

    “我方才怎么没有看出来,这不就是我拿着的那把海波钥匙的样子?”

    金世隐点点头说道:“一共有三面,这么说就是有三把钥匙。”

    “你那把和织田府的那把都给了楚离,第三把会在哪里?”

    云楷忽然想道:“隐哥哥,我们去云家旧宅。”

    金世隐拍了拍云楷的肩膀,说道:“咱俩的想法不谋而合,盒子一定就在云家旧宅里。”

    两人没有再多耽误时间,便急忙去往了云家旧宅,果然经过一番寻找后,傍晚时,他们在云家旧宅的鎏金顶中找到了那个木盒子。

    “隐哥哥,我们按照图解把羊皮书放进去吗?”云楷不确定的问道。

    金世隐点点头说道:“我来。”

    说着,他将手中的羊皮书慢慢放进了盒子顶面的缝隙中,就见这书刚刚插进去,这木盒子里的机关便开始响动。

    而这三面刻着的三把钥匙纹样,也忽然变成了黑色,云楷伸手想要去触摸一下,却被金世隐拦了下来。

    他说道:“小心,机关正在转动着,不要随便触碰。”

    “云家可是千机之主。”

    云楷也觉得自己有些着急了,他赶紧收回手,片刻过后这木盒子里的机关声,终于是停了下来。

    金世隐重新将羊皮书拿了出来,就看到正本书的下半部分羊皮已经不见了,显露出来的是很多字迹。

    云楷看了看问道:“隐哥哥,你看这是倒着的字?是不是需要转过来看?”

    金世隐将羊皮书的字迹转过来朝上,上面用云楷看不懂的字体写了三个字。

    他问道:“这是什么字体,我怎么没有见过?”

    金世隐看了看说道:“这是小篆,三个字是:玉匣记。”

    云楷疑惑道:“玉匣记?那下面的小字写又是什么?”

    金世隐接着向下念道:“玉匣成记:五国之时,陵阳祸事,引天下乱,四氏各司其职,定风波。”

    云楷问道:“这句话是何意?”

    金世隐想了想说道:“大概是说这本玉匣记之所以会存在,是为了记载五国时代的一场祸事。”

    “这祸事引得当年天下大乱,有四个姓氏的家族各司其职,稳定了这场风波。”

    云楷仍是不解的疑惑道:“陵阳祸事?难道与陵阳侯大墓有关系吗?”

    金世隐点头确定道:“定然是有分不开的关系,因为三把钥匙的纹样皆出现在了这木盒子上。”

    云楷接着问道:“后面还有文字吗?隐哥哥。”

    金世隐翻了第二页后,念道:“云氏一族,后卫末年奉旨为匪,守陵阳侯墓于黄沙之处。”

    “三百年来无一族人出大漠,现忠君大义皆还,云氏将重现于异都,永离中原故土不还。”

    “却是旧事易忘,旧人难追,我云氏第三代云浪,将三百年事记入玉匣记中,留于后世之人。”

    “万马兵甲付朝堂,黄沙漫漫遮归处;玲珑七窍千机主,一入江湖岁月追......”

    宅在里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云楷从废墟里找出了一个插着半截蜡烛的烛台,点燃了说道:“在景国时,我听岳老首领说过,我们云家一门忠烈。”

    “却不想原来竟有这一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金世隐叹道:“自古功高盖主,况且后卫朝根本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翻到第三页后,他继续念道:“陵阳侯墓,位大漠深处的城池中,因白昼黄沙漫天,黑夜极寒冰冻,而被称为废城。”

    “传说,废城此前并不是一片沙海,而是一座繁华美丽的城市,叫做陵阳城......”

    天盛末年,天子田氏政权衰落,外忧西狄不断进犯关内边境,内患各方势力伺机崛起。

    后刘国、后周国、后陈国、后赵国和后卫国强迫天子以东西南北和中南方分封了大片疆土给他们,继而形成了五国鼎立的局面。

    虽然,这五方势力相互缔结了契约,表面上仍然奉田氏一族为天下之主,可是实则却是听封不听治,各自为了王。

    乱世中百姓们苦不堪言,日子极为难过,而天子无能**,不仅不理朝政,大肆享乐。

    还放任其他地方大批涌入了流民和难民,导致了人口剧增,出现了极为严重的饥荒现象。

    更为忧患的是西狄蛮族,竟是踏破了西部关隘,危险直指五国中的后邓国。

    这后邓国的王是邓宏,其本为天子田氏一族皇后的外戚,后来在其他四国的撺掇下,弑父后独立成了五国之中战力第五的后邓国。

    虽然,后邓国具有巨大的财富和矿产资源,可是邓宏作为一国之王却没有治国之才。

    不但如此,他还传承了田氏一派的奢靡**之气,对军队根本不上心。

    以至于整个后邓国能打仗御敌者是几乎没有,仅有的一位大将军艾崇,也因为邓宏的姬妾一句笑言而被赶去了后刘国。

    国王昏庸无度,封地臣民怨声载道,后邓国城池岌岌可危。

    这日皎月之夜,后邓国君王邓宏在广寒亭上月下赏舞,与美人为伴,他却不知道城外已经战火连天。

    “报!报!报!”满身血污的士兵,踉踉跄跄的疾步跑到这广寒亭下喊道。

    但是,亭下的宦人却将他拦了下来,用那尖细刺耳的声音喝道:“站住!”

    “现在已是深夜,王上已经休息,你这脏东西来此作甚!”

    那士兵跪在地上急道:“西营关破了,西狄,西狄人已经闯入了咱们后邓国的外城!”

第九十四章 剧场篇 后邓王上

    那宦人听到这满身血污的士兵带来的消息,立刻吓得腿软了下来,登时瘫坐在了地上,干瞪着眼睛。

    士兵见此情形便是知道,这宦人是禀报不了这消息了,他也顾不得这样许多,绕过已经吓破胆的宦人的身边,疾步向广寒亭上跑去。

    却说这广寒亭,它有三丈之高,五丈之宽,共有四层阁,是后邓国君王邓宏亲笔画图,由十位天下鬼才大师和百名工人耗时两年和数之不尽的银钱建造落成在这西部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

    那士兵本就伤重,还要一口气向这三丈高的阁楼上走,等到他用尽力气拼命来到第四层揽月阁时,已经精疲力尽。

    他刚迈上最后一层台阶便趴倒在了地上,而阁内歌舞升平,灯火交相辉映,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根本没有人听到和看到这奄奄一息的士兵。

    他抬了抬手,嘶哑的喊了一声:“西,西狄进了外,外城。”

    这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歌姬的歌声和众人的大笑声之中,便是不知已然过了多久。

    在楼梯口处才传来一声细声尖叫,那是一个正要离开的婢女,她下楼时只觉得脚下碰到了什么,一看竟是一个满脸是血的人趴在那里。

    良辰美景的这广寒亭上的纸醉金迷戛然停止,一个个已经醉倒在桌案旁的大臣丑态百出,婢女和宦人们收拾这歪倒的酒壶和杂物。

    而此刻的后邓国王上邓宏**着未着衣衫的上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黑缎的松松垮垮的中裤。

    他半靠在一张铺着金线织绣的柔软榻上,那张邪魅俊美的脸上浮着一股冷色,他用那双阴郁的眼睛扫过众人,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那个士兵身上。

    邓宏慢慢坐起了身子,随意从手旁扯过了一件黑色中衣穿在了身上,走下榻来向士兵走去。

    “何事禀报?”他俯视着士兵,问道。

    士兵用微弱的力气睁开眼睛,也是未有看清是谁,只是猛地抬起一只手一把攥住了邓宏的裤脚。

    他挣扎的腾起身子,喊道:“西狄,西狄人已经进了外城,快禀报王上!”

    便是这临死前的一声喊叫,那些方才还喝的七荤八素的大臣,皆是惊醒过来,他们纷纷跪伏在地上,吓得浑身颤抖。

    而邓宏略是一惊,却还是看向了被血污脏了的裤脚,他厌恶的皱眉命令道:“给本王换一条中裤来!”

    正在打扫的宦人和婢女听到王上有些愠怒的声音,赶紧听从命令吩咐去给王上拿衣衫。

    邓宏回身大步跨到榻边,坐了下来,他瞪着跪在地上的大臣,自是知道这些人不过都是如同婊子妓女一般,陪酒赔笑懂得比谁多。

    却是家国大事,排兵布阵之事,便都成了饭桶笨蛋。

    他冷道:“各位,今日本王略是乏了些,你们且是先回了吧。”

    大臣们听到王上的吩咐赶紧连滚带爬的下了广寒亭,他们巴不得,若是再骂他们一顿才是最好的。

    他们便是那墙头的草,谁是王都无所谓,只便是供养他们就行。

    邓宏瞧着他们一个个的背影,心中厌烦的很,白花花的银子养了这样一群硕鼠蛀虫,着实可恶。

    当然,他也不能将他们怎样,毕竟他能做上这个王,和这些人有极大的关系,若是他们反了水,他这王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不过,现下距离灭顶之灾也不远,邓宏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他用余光看到躬身站在窗下等着使唤的一个宦人,命令道:“去将先生请来。”

    却是这宦人竟是像没有听到一般,仍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邓宏见此登的气愤不已,他烦躁的大声喝道:“混蛋!被吓傻了吗,本王让你去请先生来。”

    “敌人都踹了你的家门,你还这么稳当,就这么想给西狄人当栾童吗!贱货滚出去!”

    这西狄蛮人一直对关内的宦人极其感兴趣,他们认为此类人并不是真正的男人,也不是真正的女人。

    样貌却是细腻柔和,着实招这些五大三粗的蛮族喜欢。

    那宦人挪动了一下脚步,却不是向外走,而是躬身低头走到邓宏的面前才抬起头来。

    邓宏一楞,遂而扶住了这宦人的双肩惊喜道:“路先生,你怎么?”

    原来,眼前这人正是邓宏要请来的先生——路溟央,只见他将展开双臂,看了一眼邓宏说问:“王上,为何如此急躁?”

    邓宏见此,赶紧给路溟央更换下来宦人的衣裳,他此刻全然不是一个君王的仪态,反而更像是一个宦人。。

    他一边低头给路溟央系腰带,一边像急道:“路先生,西狄人已经,已经攻进了外城,这可如何是好!”

    路溟央微微皱了皱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王上,此事我已经知晓。”

    却见邓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了一下路溟央,眼中尽是恐惧和害怕之色,他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到爱怜,却只看到了冰冷。

    邓宏顿了顿,竟是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抱住了路溟央的腿,像个孩子一般哭求道:“路先生,要帮一帮宏儿,求你了。”

    路溟央扬了扬眉眼,他本就冷邪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在幽幽飘洒的月光下显得那么邪气十足。

    他轻轻抚了抚邓宏的头,说道:“王上,请起。”

    邓宏慢慢的站起身来,他松开了紧抓着路溟央的手,恭敬的说道:“路先生,你教给宏儿该如何做。”

    路溟央微笑着走到那榻边坐了下来,端起手边的翠玉绿杯,细细看着,像是欣赏美人一样。

    邓宏想了想,疾步走上来,提起酒壶给路溟央手中的酒杯斟满了美酒说道:“路先生,这是难得一品的葡萄美酒。”

    “是维族首领进贡给天子的珍品,皇后本就是我的表姐,她一向与我交好,便又给了我。”

    路溟央微微低头看着杯中紫红色的葡萄酒,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甘甜和香气浸润肺腑。

    邓宏似是押对了宝贝一样的笑着问道:“路先生,这美酒如何?”

    路溟央抬眼深深的看了一样他,微笑答道:“很美。”

    邓宏把手中的酒壶放在桌案上,说道:“正是。”

    路溟央将酒杯举起递到邓宏的嘴边,说道:“我说的是,人,很美。”

第九十五章剧场篇交好西狄

    邓宏一怔,赶紧接过他递到嘴边的酒杯,却是也没有立刻喝下去这酒。

    他有些恍惚,似乎路溟央的眼中有一种炙热的火焰灼烧着他。

    路溟央说道:“把酒喝了。”

    邓宏回过神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正要将酒杯扔掉时,却被忽然站起来的路溟央握住了手腕,扯了一把,跌在了榻上。

    邓宏的腰正好撞在了榻上的桌案上,一下生疼,让他想要坐起来时,却被凑过来的路溟央摁住了双肩。

    “路先生。”邓宏低声唤了一声。

    路溟央和邓宏挨得太近,这不是两个男人应该有的距离,邓宏其实也从坊间听到过许多传闻。关于这路溟央有龙阳之好的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了整个弘都和五国。

    路溟央魅惑的眼睛一直看进了邓宏的心底,他感到手边一阵温热,却也是不敢动弹。

    “王上,你是不是不舒服?”路溟央轻声问道。

    邓宏轻轻推了一下路溟央,见他没有任何想要起来的意思,便侧头不看他说道:“是,呃,不是,这,你看路,路先生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想必你是累了,本王便是不多留你了。”

    路溟央笑了笑说道:“我是累了,可是今晚夜色这样美好,我想在王上这里休息。”

    话音刚落,揽月阁内最后一盏烛火也熄灭了,时辰确实不早了,几乎已经是夜半之时。

    月光照进来,映在路溟央的侧脸上,似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幔,神秘而又温柔。

    邓宏向后退了退身子,尴尬的笑道:“这,这,也好,本王还有要务要处理,便不在此打扰先生休息了。”

    “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

    路溟央却是笑着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举起手中的酒杯对邓宏问道:“便是用这酒杯也可?”

    邓宏一惊,说道:“这酒杯方才明明在本王手中的。”

    路溟央轻笑了一声说道:“王上都要烧着了,怎么会注意酒杯早就被我拿走了。”

    邓宏看了一眼路溟央,心中忽然出现一个场景:巧笑盼兮,美人兮。

    他赶紧晃了晃脑袋,自语的说道:“乱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路溟央笑了笑,问道:“是啊,王上想什么呢?”

    邓宏一惊,赶紧转移了话题,问道:“本王不太明白,方才先生所说的用这酒杯是何意思?”

    路溟央收起笑容,正色道:“王上,你方才问在下,如何退敌。”

    “现在,在下告诉王上,便是用这个。”

    邓宏惊讶的问道:“酒杯?”

    路溟央点点头说道:“没错,王上你莫要忘记,我们后邓国最盛产什么!”

    邓宏想了想说道:“自然是这数不清的玉石。”

    路溟央说道:“连王都说是数不清的玉石,所以我们若是拿出来一小部分,分给西狄人,又会如何。”

    邓宏想了想问道:“路先生是要让本王诏安他们?”

    路溟央摆了摆手,说道:“自然不是,这种狄戎蛮族怎么会由我们关内人收编。”

    “他们恨不得踏破城池,进来烧杀轻掠一番就离开。”

    邓宏点点头说道:“路先生说的正是,那么本王到底应该怎么做?”

    路溟央说道:“王上,现下的情况是即便西狄人已经进入外城,也没有这般惊慌的道理。”

    “为何他们没有直捣黄龙,那是因为他们还是心存忌惮和猜疑。”

    邓宏问道:“忌惮?”

    路溟央点点头说道:“其实说是忌惮,不如说是觊觎更为准确。”

    “他们不停的进犯我后邓国无非是为了那些巨大的财富,王上只要在这上面做足文章和噱头。”

    “不出一月,便能不费一兵一卒退了这西狄蛮人。”

    邓宏惊讶的问道:“路先生说的可是真的?万一这西狄人不上当怎么办?”

    路溟央走到榻旁,提起酒壶再一次斟满酒,轻抿一口,反问道:“王上,你可知这维族是如何酿出这般美妙的葡萄酒吗?”

    邓宏笑道:“自然知道,维族酿酒一直有个传统就是踩酒。”

    “定要未经人事的女子,用她们的纤纤玉足踩踏出最鲜美的葡萄汁,然后经过多道工序酿成。”

    路溟央斜卧在榻上,举起酒杯仰头饮尽这葡萄美酒,说道:“王上所说不过是最普通的葡萄酒的酿造方法。”

    “而这般香味醇厚,口感丝滑如绸般的葡萄酒,则是靠十三岁的童男子踩踏出来的。”

    邓宏一惊,不可置信的说道:“在维族男子也可当酿酒师?”

    路溟央轻轻笑了笑,他松开发髻,一头乌黑的青丝瞬间流淌在榻上,月色下竟是识不出是妖冶女子还是男子。

    邓宏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这青丝,心中想着一定是幽香摄人心魄的。

    路溟央却抬了一下手,挡住了他修长的手,反握住柔声说道:“王上,维族的那些童男子选拔要求极为严格。”

    “第一项便是这手指必须修长白皙,才能将晶莹剔透的上品葡萄一颗一颗挑选出来。”

    邓宏才想到自己这般动作格外失礼,赶紧收回手,说道:“原是如此,却是本王孤陋寡闻了。”

    路溟央说道:“王上太谦虚了,只不过王上不是龙阳断袖只好而已。”

    邓宏惊道:“路先生,本王没有这个意思,本王尊重先生的选择,无论是男欢女爱,还是何种,都是,都是情之所动。”

    路溟央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和吃惊之色,继续说道:“王上我们聊得似乎有些多了。”

    “方才,王上问我,他们会不会上当。”

    “自然是不会的,因为我们真的要拱手奉上玉石。”

    “且是世间最珍贵的玉石打造的圣物,这样才不会有后顾之忧,他们才不会反扑。”

    “王上,待到拂晓之时,你便下一道谕,征后邓国内五十名采石工人入西面径山和梦山开采玉石。”

    邓宏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本王现在就准备笔墨。”

    路溟央却摆了摆手,慢慢的说道:“王上,歇一歇吧,夜色已然不早。”

    邓宏愣了愣,低声说了句:“本王回寝殿休息,路先生,夜凉多盖些。”

    言罢,他转身快速的离开了揽月阁,他的身影消失在这撩人的夜色中。

    而路溟央却闭上了眼睛,微微笑着呢喃道:“王上,你真可爱。”

第九十六章 剧场篇 外城城楼

    鸡鸣拂晓之时,那道朝霞的光,被忽然侵入的一望无际的灰白遮蔽起来。

    天空中飘下的纷繁雪花纠缠着无声着落在了地上,便是那样无眠的夜之后,却是已然另外一个人间。

    王宫议事殿外的几百层台阶下,十几个后邓要员站立在风雪中,他们在等待着议事殿的门打开。

    毕竟,他们的王上已经有很长时间不理会政务,而此刻王宫后的广寒亭终于不再是日夜笙歌传来,也不再见那荒淫无度的身影穿梭,那里异常的静谧。

    对于这些要员来说,这一切仿佛是假象一般,无法让人很快就信服。

    虽然才是一月初的初冬,却是凛冽的风更加猛烈起来,议事殿的两扇沉重大门在此时被推开,雪花随着门的推动成了旋涡打在走出来的人的衣摆上。

    众要员的目光立刻落在了这走出的人身上,他身穿着一身王袍,黑缎金线凤纹,发髻上插着一支紫玉龙形簪,他便是后邓国的王——邓宏,

    在这白日仔细看来,这才发现邓宏的身形虽然挺拔却非常瘦削,且面上缺了些许血色,微薄的嘴唇略有些青色,许是这些年来的纵欲过度造成的。

    不过,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带着攻击性和不可靠近的冷漠,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瞬间便融化在他的股掌之中。

    邓宏将手背在身后,扫视了一遍台阶下的众人,随即严肃的说道:“众位,这西狄蛮子已经攻到了我们的外城之内。”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昨日本王彻夜考虑了一番,决定即刻便去这外城城楼之上与西狄人谈判。”

    “本王势必要将西狄蛮人的首领擒来这后邓做人质!众位要员意下如何!”

    这话音刚落下,就见到副将军公孙符从众人中一步跨上前来,躬身奏道:“王上,英明!”

    “我们且是不能让这些外族蛮夷欺负到家!”

    邓宏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宦人,示意他过来,低声问道:“路先生何在?”

    宦人躬身应道:“回王上的话,路先生一早便去了后刘国。”

    邓宏一愣,随即摆了摆手,他心想道:他此刻去后刘做什么?难道,他对本王没有信心?也要像艾崇那般离开本王!

    “不,路溟央他不会这样的,他是相信本王的。”邓宏低声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时,中丞相樊如意正色奏道:“王上,臣认为不妥。”

    邓宏微微皱眉有些不满的用质问的口气说道:“中丞相何出此言?”

    中丞相樊如意躬身拜道:“西狄人一向狡猾,尤其是他们的现任首领图克占其人,心机极深、善弄权谋之术,且手段狠辣无比,做事极为偏执。”

    “况且,他们为何入关前对我弘都强行不断骚扰,烧杀抢掠边境城。”

    “而进入外城后却又按兵不动,这实在是令人感到非常的不正常。”

    “还有便是,后邓与后刘以及弘都都城同气连枝,若是西狄人进入了咱们的王城内,无疑等于将弘都的大门打开。”

    “到时候,天子可危,王上!”

    副将军公孙符接着不满的说道:“本将军依稀记得中丞相曾经在天子治下,出使西狄多年。”

    “莫不是,您与西狄首领早就交好,还是你那忠义之心还在天子之处!”

    中丞相樊如意听到这样的话,遂而惊怒道:“公孙符你身为副将军,不为王上担忧,成日不入军营,便是在这里捏造谎言。”

    “而且,我们都是天子之君臣,为天子之安慰担忧有何错!”

    公孙符也不甘示弱,他继续喝道:“老贼,既然你是后邓国的丞相,便要懂得谁才是这天下之主!”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这莫不是给邓宏扣上了一顶造反的帽子。

    邓宏阴沉着脸说道:“公孙副将军,天下之主是天子,你认为还有谁!”

    公孙符这才觉得自己言语有失,赶紧跪伏在地上,唯唯诺诺的说道:“是,是臣口无遮拦,请王上赎罪。”

    后邓国的哪一个人不知道,这王上邓宏不仅淫奢荒诞,还极为嗜血和爱好杀戮。

    他公孙符若是再多说一个字,恐怕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他便是不敢的。

    邓宏一时心中有些烦躁的甩了一下宽大的衣袖质问道:“西狄蛮子已经打到了家门口,你们却是任何反应也未有吗!”

    众要员见到邓宏竟是有些气恼的,便赶紧皆是跪了下来,没有人敢做声。

    邓宏见此更加生气,他怒道:“跪,就知道跪!”

    “便是,这件事情与你们相说也是无用的,本王早就决定,今日必要去城楼之上谈判。”

    “西狄人之所以从外城按兵不动,不过是对我们后邓的赤焰怒的忌惮和害怕,本王倒要看看这他们能猖狂到什么程度!”

    片刻后,邓宏带着一众要员来到了外城城楼之上,雪开始密集且大了起来。

    只见,那西狄军队此时正在外城城门驻扎操练着,虽然外城的后邓守卫军已经被擒住,却也未见西狄蛮子做出什么令人发指的虐待俘虏的事情。

    这时,副将军公孙符站在城楼之上大喝一声道:“西狄蛮人,见到我后邓王,还不快来参拜!”

    却见,这些西狄军没有任何反应,仍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副将军公孙符见此被无视的情形,出了尴尬便是愤怒,他走到一个城楼士兵的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弩,毫不犹豫的朝着西狄军的军旗发射了出去。

    就见,那赤焰弩燃烧着刺眼猛烈的火焰,迅速的击中一直矗立在城门口外的西狄旗杆上。

    那火焰瞬间将旗杆和写着西狄两字的军旗淹没,火势大到几乎可以燎原。

    中丞相樊如意走到公孙符的面前,挡在弩箭前怒道:“你这是作甚!”

    副将军公孙符举起手中的弩,便又要射出一箭,他一边拉着弩枪,一边不耐烦的说道:“老懦夫快滚开,不然本将军连同你一起射穿!”

    樊如意却没有动,他怒道:“公孙符,你这是要挑起战争,你难道不知道,这赤焰弩的威力吗!”

    公孙符不屑的说道:“这帮西狄蛮子,竟然无视我们!本将军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只听到邓宏一把握住公孙符的正要发动的手腕,严肃道:“停手。”

    副将军公孙符立刻将弩箭放了下来,躬身拜道:“是,王上,下臣只是想,”

    邓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他看向那倒在地上燃烧着的西狄军旗,西狄士兵竟只是围在周围看着它被灼烧着,却没有任何扑救。

    “西狄。”邓宏自语一声。

    西狄的军旗终是成为了落在地上的一片黑色灰烬,白色的雪花落在里面如同飞蛾扑火般的不见了踪影。

    那些西狄士兵面无表情的纷纷抬头看向城楼站着的邓宏和一众要员,他们的眼中也有愤怒,但是更多的是一种轻蔑。

第九十七章 剧场篇 西狄人质

    狂风骤起之时,“噼啪”巨响的炸裂声从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传来,虽然距离很远,却也震耳欲聋。

    邓宏站在外城城楼之上,望向那声音的来向对身边的中丞相樊如意说道:“冬日雪天的惊雷。”

    樊如意满眼尽是担忧的说道:“王上,这太不寻常,恐是不祥的预兆。”

    却是话音刚落,便见到自那外城附近的密林里走出两个人,他们走到西狄军驻地的时候,所有的士兵均单膝跪了下来,喊道:“参见首领,参见国师。”

    原来,这两人便是西狄军的首领图克占和国师阿其伶。

    只见,那西狄军首领图克占将手中自那密林中捕猎来的猎物向身边的一个士兵怀中一扔,便向城楼下走了过来。

    他躬身礼道:“后邓国王,您好。”

    邓宏微微笑道:“图克占首领,我们终于见面了。”

    这西狄军首领图克占身着一身黑灰色相间有着西狄特色的外衣,格外显露出他那挺拔高大的身形。

    长发被银质的发箍竖起在身后,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脸庞着实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邓宏有些看的出神,心中想道:这人果然气宇不凡,眉宇间竟是有些王者之气。

    图克占礼道:“后邓王,您今日来到这城楼,所为何事?”

    邓宏笑了笑问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图克占首领吧,你将军队强行进驻我后邓外城又是为何?”

    图克占有些诧异的说道:“外城?想必您也看到了,我并未进入外城里面。”

    邓宏扬了扬眉说道:“那是因为你不敢!”

    图克占顿了顿问道:“我有何不敢?”

    邓宏一把拿过身边公孙符手中的赤焰弩,迅速拉弩,对准图克占所在的方向,喝道:“你忌惮我这赤焰弩!”

    就见话音刚落,那赤焰弩的赤红色火弩箭已经飞向了西狄首领图克占。

    本就燃烧着烈焰的弩箭在外力加速中更加疯狂,那一丝丝的火焰此刻如同一条条火蛇一般,刺破狂风和大雪冲向图克占的面前。

    而这西狄首领却丝毫不畏惧马上就要刺中自己弩箭,他站在那里只是微微笑着。

    却在这时一道凌厉之气忽然闪过图克占的面前,将赤焰弩箭弹出一仗之外。

    径直刺进了巨石堆砌的城墙之中,站在城楼之上的邓宏和其他众人甚至能感到一阵微微的震动。

    接着,一抹身影站定在西狄首领图克占的身前,这是一个穿着墨绿色速行衣的女子。

    她的样子清冷却精致,身形虽然看似瘦弱,却透着灵动和无穷的力量,尤其是她左手握着的那把黑色的刀。

    这时,一直未有说话的公孙符惊道:“刀身黑亮,侧锋刻着一枝白色梅花,你手持的就是锻青刀!”

    那女子微微顿了顿却是没有说话,挥起手中的刀放回了背后的刀夹之中,微微躬身礼道:“参见后邓王上,在下阿其伶。”

    邓宏接着说道:“西狄国师!”

    阿其伶放下双手,直起身子面无任何颜色的说道:“正是。”

    听到这话,城楼上的众人皆是惊在了原地,这西狄的国师竟是一个样貌如此绝色的女子!

    邓宏虽然不是那么惊讶,毕竟也听闻过关于这西狄国师是个女子的传闻,可是心中仍叹道: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样貌和谋略并存!

    他说道:“从前听闻到西狄首领身边有一位极其厉害的国师,今日一见果然不同。”

    阿其伶抱拳拜道:“后邓王过誉了。”

    邓宏一向不喜欢这些客套话,他继续说道:“好,既然西狄首领和国师都是痛快人,本王也不多说废话。”

    “方才国师接下了这一弩,无非便是告诉本王,你们并不惧怕这些,说吧你们到底是何目的?”

    图克占微微笑道:“人人都说后邓王是个昏庸无度的庸才,本首领看到的却不是如此。”

    邓宏挥了挥衣袖说道:“图克占首领不必说这些官面上的话,你定然有所求,请说。”

    图克占顿了顿说道:“我想到后邓国做人质,不知道王上可否愿意?”

    邓宏一惊,他确实没有想到图克占会说出这些来,他看向身边的公孙符和樊如意,遂而问道:“图克占首领你可知自己说的什么话?”

    图克占举起双臂,微笑道:“自然知道,在下要去做人质,这有何不妥!”

    邓宏刚要说话,中丞相樊如意却拉住他低声附耳说道:“王上,小心有诈,他们定然不会甘心做人质的。”

    这时,站在图克占身边的阿其伶说道:“王上,我们确实是来求一件事的。”

    邓宏正色问道:“何事?”

    阿其伶单膝跪地拜道:“我们想请王上,帮我们将莫屋狼部驱赶出坎阑部。”

    邓宏有些疑惑的问道:“莫屋狼?西狄胡岭栏场的大祭司。”

    阿其伶点点头继续说道:“正是此人,就在三日前他背叛了坎阑部,背叛了图克占首领。”

    “在我们正准备攻打,攻打贵国时,他奇袭了我们的后方,我们损失惨重。”

    这时,中丞相樊如意向邓宏躬身礼了一下,转而质问道:“便是如此,也是你们西狄人内部的事情,与我后邓何干!”

    “莫屋狼一向偏安胡岭一隅,缘何会造反,这实在让人感到诧异。”

    阿其伶继续说道:“哼,关内之人自然不知道关外的恶劣环境,茫茫大漠之中绿洲越来越少,水源也极度匮乏。”

    “原本和睦的各栏场因为争抢资源而互相残杀同胞的太多,而我们的首领图克占为了部族人们的命不得不进犯关内。”

    “若是,这弘都的天子肯将一小块绿洲分给我们的部族栏场,那何至于如此!”

    邓宏沉着脸,其实他听到阿其伶说的这些话时,心中也有那么一刻腾起了一阵炙热。

    那是十几年以来再也未有过的一种悸动,他好像忽然想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这般的想要挥斥方遒。

    他说道:“好,本王答应你们,不过,你们的首领要以人质的身份禁于我后邓国内。”

    “你们可愿意?”

    就见,图克占单膝跪地礼道:“叩见,王上。”

    阿其伶看了看身后的所有西狄将士,遂而转身爬伏在地上恭敬的说道:“叩见,王上。”

    “叩见,王上,叩见王上......”

    一阵阵的声浪此起披伏的回荡在后邓的外城内,飘向更远的地方。

第九十八章 剧场篇 历史洪流

    读到此处时,金世隐再向后翻了一页,却发现《玉匣记》中关于后邓的记载便不见了。

    他诧异说道:“后邓的国史到这里便没有了?”

    站在一旁的云楷疑惑的问道:“没有内容了?那后邓国最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金世隐摇了摇头说道:“内容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无人知道后来的事情是什么。”

    云楷回身看了看旧宅外的天色,说道:“隐哥哥,我们先回金府再继续看吧。”

    金世隐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天色已经不早了。”

    说着,两人拿着木盒子和《玉匣记》一起回到了金府之中,他们便是顾不得休息一下,就来到了书房内。

    云楷赶紧拉开台灯,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接下来后面的内容写的是什么?”

    金世隐拉着云楷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翻开第十页只有三个小篆写的:“皇盛年。”

    云楷想了想说道:“皇盛年,距离现在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而距离当时的后邓政权也才过去了过去了八十年而已。”

    “难道,这后邓竟是忽然消失了吗?”

    金世隐将《玉匣记》展开,继续念道:“大厦倾覆之下,岂有完卵?”

    “旧事旧人皆随风而去,如今的弘都早就易主宋姓,改为中都,一个残暴王朝的崛起和毁灭,也只在顷刻之间。”

    云楷随即说道:“这么说弘朝已经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之中,可是为何这般的没有留下一丝信息。”

    金世隐看着云楷说道:“在遥远的历史中,这样消失后留不下任何痕迹的人或者事比比皆是。”

    云楷有些悲伤的问道:“隐哥哥,那我们,或者说姐姐他们会不会也就这样消失在这世间?”

    金世隐摇了摇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说道:“不会的,他们是英雄,是与这个世间抗争的大英雄,人们会记得他们。”

    云楷安慰的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金世隐继续拿着《玉匣记》念道:“皇盛六十八年......”

    暮暑的残月之下,中都皇城之内,夜风与看不清的灰暗从远处纠缠着向清风殿而来。

    殿前的小內侍坐在地上,倚靠在门边一下一下的打着瞌睡,忽而他猛的一惊醒,向皇城四周一片漆黑中望去,心中嘀咕道:方才有什么东西?

    他侧过身透过大殿的门缝向里瞧了瞧,又准备安然的继续打瞌睡时,却是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远处城门的方向,急匆匆的向清风殿走来两个人。

    虽是根本看不清那两人的脸,但是小內侍知道其中一人是自己的师父王崇。

    因得自己的师父有一条腿是废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尤其在月下看的更是非常明显和诡异。

    小內侍赶紧起身迎了上去,他跑到师父王崇的面前,喊道:“师父!”

    “混蛋,小声点!惊扰了君上你我担当不起!”王崇用力的在小內侍的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骂道。

    “是,是师父,小七知错了。”这小內侍叫小七,他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

    他又抬头看向师父身边一直站着没有说话,带着半张黑铁面具的男人,他一直看向清风殿。

    小七正要说什么时,却只听见清风殿中传来了一声声的咒骂:“啊!滚!都给本君滚开!”

    那声音里透着歇斯底里的绝望和痛苦,而在这样的一个深夜里,任哪一个正常人听到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小七吓的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王崇把他拉起来,骂道:“兔崽子,起来!”

    “师,师父,小七腿软了!”小七可怜兮兮的说道。

    王崇低头看了他一眼,啐了一声道:“废物,赶紧起来,不然明日一顿板子伺候!”

    小七委屈巴巴的撑着地,费力的站了起来,他仍是害怕的躲在王崇的背后。

    王崇嫌弃的甩了甩衣袖,接着又和颜悦色的躬身对身边的那个沉默的面具男人说道:“大祭司,快随老奴进入殿中吧。”

    那带着半截黑铁面具的男人仍旧没有出声音,只是跟着王崇向清风殿走去。

    这时,小七赶紧走了上去,跪在地上低声喊道:“大,大祭司,您的衣摆乱了。”

    大祭司和王崇都想衣摆看了一眼,小七立刻伸出手将大祭司腰间玉佩的穗子从衣摆里拿了出来。

    王崇瞪了小七一眼低喝道:“滚。”

    却是,大祭司一把拉住了小七,俯视着他看了须臾,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便回身继续向清风殿继续走去。

    小七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王崇连忙凑上来问道:“大祭司说了什么?”

    小七愣愣的说道:“大祭祀,他,他让我三日之内离开中都,往关外去,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王崇点了点头说道:“杂家知道了,明日你便收拾行囊离开吧。”

    小七回过神来惊道:“师父,你这是要赶小七走吗?”

    王崇小声对小七说道:“大祭司是何等的人物,他既然让你离开,你便离开就是。”

    小七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王崇拦了下来:“莫要多说,跟上来等着伺候!”说着,两人便转身跟着大祭司走了上去。

    这大祭司正是闻名天下的阴阳术家族金氏的首领,金若纯,同时他也是这宋国的大祭司。

    此刻这个时辰正是所有人进入梦乡的时候,但是清风殿中的这个男人却不能入眠已经十日有余,他濒临崩溃就要死去。

    王崇走在前面引路,大祭司金若纯走在他的身后,小七吓破了胆,一直畏畏缩缩的不敢靠近。

    “小七,快过来给大祭司开门。”王崇向小七低声吼道。

    金若纯却摆了摆手,示意小七不必跟进来,王崇赶紧又吩咐道:“罢了,你在门口伺候着便是。”

    小七几乎是感恩戴德的跪在了地上磕头,他完全不管金若纯是不是为了他,他却是死也不会进去的。

    金若纯稍稍用力推开清风殿的大门后刚跨进殿中,迎面便袭来一股腐烂的气味,它不同于果蔬或者其他东西的腐烂味道。

    因为,这是一股****的浓烈臭味!

第九十九章 剧场篇 宋金朝堂

    跟在身后的王崇,却难受的要死,他刚走进门时猛地吸了一口气,此时他就要吐出来。

    金若纯侧头看了一眼捂着嘴的王崇,在他的背后肩胛骨处,轻点了一下,瞬间那涌上来的呕吐感瞬间全无。

    “多,多谢大祭司。”王崇赶紧躬身拜道。

    金若纯微微点点头,他看去殿中没有掌灯,皆是漆黑一片,痛苦的叹息声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

    王崇稳了稳心神,一边向前慢慢走着,一边对金若纯说道:“大祭司这边请,君上已经在等着您。”

    他们来到清风殿的最深处后,那低沉的哀嚎和呻吟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响彻耳边。

    王崇带着金若纯走到一处挂着很多白帘的地方,他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大祭司,君上昼夜无法合眼,已经近数十日。”

    “他吩咐不能有光和有声,君上就在这帘子后,您请进吧。”

    金若纯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径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这里是宋国主君宋连休息的内偏殿。

    那刺鼻的腐烂味道越来越浓郁,金若纯却是不在乎这些的,他仍旧向里面走着。

    只见,这宋国的国君此刻却是蜷缩在床榻旁的角落里,怒吼道:“是谁?谁进来了!”

    “本君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来!本君的佩剑!佩剑!本君要杀了你!”

    金若纯虽是带着黑铁面具,可是他那深邃而又明亮的眼睛中,在这黑暗中却是透着一道清醒的寒光。

    他走到这所谓的宋国的国君身旁,俯视着这个只能萎靡在暗处的蟑螂。

    对,金若纯视若这人是肮脏出的虫子,他自是不配见到阳光的。

    宋连趴在地上,不停的摸索着冰凉的地面,他要找到他的佩剑,可是他的国都快要顷刻间崩塌瓦解,便是活着又有何用?

    却是,这世间自古总是“坏人”活的这么久,是这世道变了,还是人心变了?

    金若纯一只手便将这宋国的国君连人带衣衫提了起来,只是低沉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便将他重新扔回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阵突起的狂风,刮开清风殿的门,一直等在帘子外的王崇一惊,他壮了壮胆冲进了帘子后。

    却看到了君上已经躺在地上安然的睡着了,而金若纯径直向殿外走去,一丝逗留都未有。

    翌日,宋国国君恢复神志,虽是忘记此前得怪病的一切记忆,却在高座之上亲批了金氏一族,护主有大功。

    上阳殿上,金若纯当场被亲封为“天阳君”,金氏后世世代连袭,皆入宋国宗族。

    而这“天阳君”,正是宗庙祭祀中最高的荣耀,它凌驾皇权之上,执掌乾坤命脉!

    盛夏的天气多变且不可预测,金若纯站在殿外环视着中都整座王城,由远及近滚滚而来的雷声忽然响彻大地,

    而诡谲的风云早在他的身后涌起,似是产生了巨大的漩涡如同带着无穷尽的吸力,将他和宋氏拉扯不散。

    现在的宋氏王朝犹如是一只重伤的困兽,趴伏在隐处,瞪着那双血红又灰暗的眼睛。

    它虽已然是奄奄一息,却还是能将靠近的猎物喉咙咬断,那是来自于野兽最本能的求生**。

    金若纯知道,他要做的就是将这只想要翻盘的困兽的利齿拔掉,彻底扼死在黑暗中!

    没错,虽然金氏家族之前一直忠心效忠于宋氏,可是现在这“吃人”的世道,却也是宋氏一手缔造的。

    或者说,自那一开始,宋氏便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

    当年宋氏以屠杀开国,第一代主君宋其本是宋城无名无姓的一个屠夫,除了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其他的什么也不懂,更是一个大字都不识得。

    他日夜以屠猪宰羊为生,因为时常向宋城中的大户宋连更家中送新鲜羊肉,被宋府的教头看中,引荐给了宋府主人宋武。

    后来成为了宋府的护院,主要负责宋府家宅安全,此时身边的人称他为宋屠,原意是宋家的屠夫。

    宋府主人宋武尚武且崇拜战神白其,时常和宋屠谈论白其的骁勇和狠辣,潜移默化下对宋屠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让他认为以暴制暴才是正道。

    有一次,宋府主人宋武外出时,遭遇山匪,幸而宋屠以一当十护住了宋武的性命,宋武嘉奖他护主有功,便赐了姓名叫宋其。

    几年后,宋武因故暴毙,宋武的儿子将宋其赶出宋府,并要将宋其这个名字要回去,宋其在发疯暴怒之下,屠杀宋府自上而下三十人。

    而逃离他乡后的半年,宋其又参加了起义军,直到宋其三十八岁时,他招兵买马揭竿而起,组建起了两百人的起义军,一路从边陲小城屠杀到当时弘朝政权的都城。

    此时的宋其已经拥有了三十万大军,他将弘朝天子田氏,以及其他五国全部赶尽杀绝,夺取政权。

    重新定都为中都,重新更改了新纪年的国号为宋,自此宋氏王朝开始了长达三百年的黑暗和恐怖统治。

    宋其也成为了宋国的开国君主,他信奉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也以此教导后世子孙效仿。

    直到第七代君王登基后,另外一个家族的出现,让宋氏感到了来自于心底深处的危机和忌惮。

    它就是金氏家族,没有人知道这个家族是何时崛起又是何时出现的。

    但是,天下人皆知的是金氏家主金若纯的阴阳秘术独步无敌,且被称为“天阳君”。

    窗外吹进来的一阵夜风,将《玉匣记》的书页掀起几张,云楷惊讶的看着金世隐问道:“隐哥哥,这是金氏家族的事情吗?”

    金世隐也不可置信的翻了几页,这才看到第十三页上写道:“中都金氏,以阴阳秘术独步九州,有词道:定穴寻踪知古遗,便是如此。”

    云楷说道:“这么说,当年金氏的祖上就已经与云氏的祖上有牵连。”

    金世隐微微点点头,他轻轻的摸着这《玉匣记》上每一页写着金氏的所有的字里行间。

    仿佛,他正与祖先进行着一段神秘而又那么真切的对话,他在今时,听着遥远的古语声声,触碰着炽热的先辈血染。

第一百章 自我救赎

    洪帮的忠义之士和第三兵团在钟楼之役让华海市的人们感到大快人心。

    而“蝮蛇”的再次出现,让信田辛出忽然意识到,他其实一直在暗处看着自己,伺机而动用“毒牙”杀死自己。

    这一役,不仅是洪帮的胜利,也是同进会对信田辛出和他的第三兵团的重挫。

    此时的信田辛出如同一个受了严重内伤的人,需要运功疗伤,也需要喘息的时间。

    当然,他不仅只有这华海市的对手,还有远在大和国的上山府依然强劲,所以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反扑的机会!

    吉永凉看完手中的电报之后,便急匆匆的向信田辛出的办公室跑去。

    “信田大将!”吉永凉连门都没有敲,便是冲了进去,却没有见到信田辛出的身影,只有正在收拾文件的小源正。

    他问道:“大将去哪里了?”

    小源正想了想,刚要说话,就听到信田辛出问道:“何事找我?”

    吉永凉转身看到向办公室内走过来的信田辛出,连敬语和礼节都不顾的迎了上去,举着电报说道:“大将,电报。”

    信田辛出看了一样吉永凉那严肃的表情,接过电报看着,他念道:“大君崩,速回!”

    “只有这几个字?大君崩?何时的事情?”

    吉永凉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不知,电报只有这几个字。”

    信田辛出把手中的电报攥成了两半,他顿了顿对吉永凉说道:“立刻将三日后回东都的命令下达下去。”

    吉永凉却问道:“那,大将咱们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信田辛出看了一眼吉永凉,说道:“大君突然崩世,上山府一定会用尽各种办法削弱和打压我信田府。”

    “我绝对不能让我辛苦经营的一切,就这样毁于一旦。”

    吉永凉躬身说道:“是,大将,属下明白。”

    信田辛出又对站在一旁的小源正命令道:“小源君,你的暗杀队留下。”

    小源正亦是躬身说道:“听从大将的安排。”

    言罢,吉永凉和小源正皆下去开始准备撤离的事情,信田辛出走到窗前,看向外面那安静的博朗路,没有一个人经过。

    他想了想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说道:“接稽查处黄四朗。”

    “黄处长,我是信田辛出,请你立刻到四号院来一趟。”

    “是,就是现在,在下在会议室等您,好,再见。”

    放下电话后,信田辛出向会议室走去,而方才刚刚和他通过话的黄四朗却一脸的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黄见。

    他皱眉说道:“信田辛出忽然找我,会是为了什么事?”

    黄见说道:“定然是为了大墓的事情。”

    黄四朗却不这样想,他说道:“不,他不知道四号院莲花池下有祭坛。”

    “罢了,不管怎样我都要去一趟,一则稽查处现在仍然归由第三兵团差遣,二则我不能让我们老祖宗的东西落到小鬼子的手里。”

    黄见见到如此的黄四朗,不禁有些恍惚,那个曾经的热血警探,又回来了:“哥,你?”

    黄四朗拍了拍黄见的肩膀说道:“阿见,对不起。”

    黄见诧异的说道:“哥,你为何忽然向我说对不起?”

    黄四朗叹了口气说道:“从前,我确实害怕,我只是一个侦缉处的小副处长,我能守护的只有我身边那些为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我承认我一直都都非常胆小,因为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

    “生命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东西,曾经在我看来,我逮捕同进会的乱党,处决华海站的谍报人员,都是为了自己能活着。”

    “只要活着就够了,只要你和那班兄弟活着就足了。”

    “可是,我也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我变了,我变得乱杀无辜,变得欺压贫苦的百姓。”

    “我成了自私而又可悲的小人,只要自己活着,别人的生命竟然都成了草芥。”

    的确如此,黄四朗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向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乱党一样,横尸街头。

    他害怕自己还来不及挣扎和喊叫一下就死在了拂晓下的黑暗中,他不是自己怕死,他怕他再也不能护住弟弟。

    他自然知道,被信田辛出控制是什么样的结局。

    那便是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去,都会被抓回来然后除掉,黄四朗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觉得心口处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这时,黄见拉起黄四朗的手,紧紧的握住说道:“哥,我都明白。”

    黄四朗看着眼前的黄见,他那么年轻和鲜活,他温声说道:“嗯,哥知道你明白。”

    “阿见,我想好了,明日我们就回老家好吗。”

    黄见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笑着问道:“哥,你终于肯回去看看他们了二老了。”

    黄见用力的点点头,他眼中噙着泪水说道:“一直以来,我每次回信时都告诉父亲和母亲你是大处长,平日里忙的紧,没有时间回家看看。”

    “他们二老也明白,时常回信叮嘱我不要扰了你的工作,让我照顾好你。”

    “便是我明白,你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其他兄弟们,我懂的你,哥,真的懂。”

    说着,黄见的一直在眼中打转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黄四朗温声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你这样,让以后的媳妇知道了,那还不得天天欺负你,哈哈哈。”

    黄见抹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的说道:“哥,你怎的总是喜欢拿我逗趣,我都多大了。”

    黄四朗上下打量了一番黄见,点点头说道:“嗯,在我眼里,还是那个天天追在我身后的小屁孩儿。”

    黄见白了一眼黄四朗说道:“哥,你这话说的,我何时追着你屁股后面了。”

    黄四朗大笑道:“哈哈哈,好,好,你是大人了。”

    “罢了,我同你说,一会我去见信田辛出后,你便去车站买票,我们明日便离开这里。”

    黄见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试着问道:“离开这里?哥,你不是要回乡探亲吗?”

    黄四朗微笑着说道:“我们,不回来了。”

    黄见惊道:“哥,你打算不再做处长了?兄弟们怎么办?”

    黄四朗轻轻抬起手抚了抚黄见的头说道:“哈哈,一个小处长,哪里有做阿见的大哥官职大。”

    “至于其他稽查处的兄弟们,早就被我遣散了。”

第一百零一章 只身赴约

    黄见仍是不可置信的说道:“这,难怪这几日回到稽查处后,很多兄弟都主动辞职了,我以为。”

    黄四朗微微笑道:“你以为他们都不想跟我干了,对吗,哈哈,你哥我就这么坏吗?”

    黄见用力的摇着头说道:“不,哥你是天下最好的哥哥。”

    “对了哥,先前老家又来了信,我一直未有给你说,父亲的身体有些抱恙,当然只是小病而已,母亲未让我告诉你知道,怕你担心。”

    “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回去看看他们,真的太好了。”

    言罢,黄见用力的抱着黄四朗,开心的笑着,这样的一天他等了很久,他甚至以为此生都不会等到黄四朗的回心转意。

    黄四朗拍了拍黄见的背,温声说道:“快去吧,去车站,买了明日回乡的票。”

    黄见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

    说完,黄见迫不及待的向外跑去,却是刚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他回身忽然阴沉着脸问道:“哥,你不会骗我,对吗?”

    黄四朗一愣,刚要说什么,却见黄见又大笑起来:“哈哈哈,看把你吓得,哥,你的胆子确实越来越小了,哈哈哈哈。”

    黄四朗似是松了一口气的说道:“臭小子,还不快去!”

    他看着渐渐跑远的黄见,终是再也撑不住的颓然一下坐在了椅子里。

    他把头埋在双手里,他又何尝不想在父母身前尽孝,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

    黄四朗在梦中无数次梦到自己和弟弟,还有未婚妻一起回到了那个偏僻却素净悠然的水乡。

    家乡河畔的甘蔗田里有辛苦劳作却笑容满面的乡亲们,河水上有吱呀吱呀摇动船桨的船夫。

    他们的歌声飘扬在空气中的每一寸,这么香甜和美好,然而每当这梦醒来时,他的心就剧烈的痛一次。

    他知道,这些梦永远不会实现,他把头抬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上面仿佛流下了汩汩的鲜血,他用力在身上擦着,可是却怎么也擦掉。

    黄四朗早就记不清楚,是何时这双用来保护弱者手,成为了杀人的工具?

    他每天都在问自己,是什么时候他明明大声的向着空谷呐喊过,要用双手保护所有他要守护的人。

    却是到头来,他什么也留不住,曾经侦缉处的三十个兄弟,如今只剩下了十二个。

    那些随着风沙而去的孤魂每晚都在折磨着他,质问着他为什么要背弃那时的承诺?

    为了什么?为了活着,仅仅只是为了活着。

    黄四朗至今清楚地记着,第三兵团进驻华海市的时候,身为警察厅侦缉处副处长的他怀着一腔热血带着兄弟们一起对抗着。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且无情的,他的未婚妻因为他的抵抗而遭到了残害,他的兄弟们战死在这无谓的抵抗中。

    那时,他看着满地的鲜血横流,不停的问自己:值得吗?为了这些值得吗?

    “值得吗?兄弟们,你们告诉我?到底值不值得?”黄四朗哽咽的看着双手自语道。

    却是,不知是幻觉还是黄四朗心中的那个仍然热血的自己,他仿佛听到有人告诉他:“值得,只要是你还活着,一切都值得,你的心还在跳动吗?”

    “你的初衷还是那一声呐喊吗?”

    黄四朗腾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他毫不犹豫的向稽查处的门疾步走去,向四号院而去。

    他今日必是去赴死的,他心中对黄见说着无数个对不起,他确实骗了他。

    但是只有杀了信田辛出,他才有活路,他的弟弟和大家才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在四号院等着黄四朗的信田辛出正在花园的石椅上坐着喝茶,他见到从门外进来的黄四朗,没有起身。

    他朝着黄四朗摆了摆手说道:“黄处长,这边请。”

    黄四朗看到坐在石桌旁的信田辛出,他竟是穿着一身大和国的装扮,这让黄四朗在心底升起一股烦躁的感觉。

    他走到信田辛出的身旁,躬身礼道:“信任大将,您找我。”

    信田辛出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石桌上,然后指了指对面的石椅说道:“黄处长请坐。”

    黄四朗却仍是躬身站在着没有坐下,他说道:“信田大将,您太客气了,我不用坐了。”

    信田辛出却略是冷道:“我说让你坐,便坐。”

    黄四朗见此,也只好听他的坐在了对面的石椅上,他看了一眼石桌上的小炉子和煮着茶的茶壶。

    信田辛出站了起来,提起茶壶给黄四朗面前的茶杯倒了一杯茶。

    黄四朗赶紧站了起来躬身礼道:“多谢信田大将。”

    信田辛出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今日我们只是好友品茶聊天,不存在什么大将和处长。”

    黄四朗慢慢坐下来,却没有立刻去喝那杯茶,他微微低头仍是以一个恭敬的姿态去面对信田辛出。

    “黄先生,尝一尝这茶如何?品一品我的手艺怎样?”信田辛出对黄四朗说道。

    黄四朗却局促起来,他立刻说道:“大将,这,”

    信田辛出说道:“方才我说了,此刻只有黄先生和信田君。”

    黄四朗只好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喝了一口,茶香四溢在口中,瞬间明亮起来。

    “如何?”信田辛出微笑问道。

    黄四朗把茶杯放在桌上,点点头说道:“此茶清闲淡雅,是上品。”

    信田辛出满意的笑了笑说道:“早先听吉永君说过,黄先生很会品茶,如今看来果是如此。”

    “景国有句老话叫:人不可貌相,正是说的黄先生,第一次见您只觉得您是一个爱国的忠义之士。”

    “现在再看来,黄先生还真是很识时务的。”

    黄四朗听着这些刺耳的话,双手微微不经意的蜷了起来,他此刻很想给信田辛出一个响亮的耳光告诉他,你看人根本不准!

    他礼道:“信田大,呃,信田君过誉了,我只是跟对了主子而已。”

    信田辛出冷笑了一声,却是说道:“既然黄先生对茶这么有研究,想必对另一样东西也很有研究。”

    “因为,您似乎还与这样东西有过极大的交集。”

    黄四朗诧异的问道:“请信田君明示。”

    信田辛出没有立刻说话,他提起茶壶,又给黄四朗倒了一杯茶,说道:“请。”

    黄四朗端起茶杯喝了,余光又扫视了一遍石桌之上的所有东西,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支茶针上。

    信田辛出扯了扯嘴角问道:“黄先生,对明器也有研究,对吗?”

第一百零二章 炼狱杀鬼

    黄四朗听到信田辛出的这句话,面上虽是未有丝毫变化,但是心下却是一沉道:这小鬼子定然是知道我曾经去过这莲花池塘下。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池塘的方向,然后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对面的信田辛出的身上,他却也正在看着自己。

    黄四朗微微顿道:“信田君,在下不过是一介武夫,平日只懂得查案,抓乱党。”

    “至于信田君说的什么器来着?在下实在是从未听说过。”

    黄四朗说完后,信田辛出却是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结束这个话题。

    他紧追着继续问道:“呵呵,嗯好,看来黄先生并不打算与在下敞开了说。”

    黄四朗只是摇头说道:“在下确实不知,请信田君见谅。”

    信田辛出继续说道:“也罢,明器您不知道,但是黄先生一定对古时祭祀颇为了解?”

    黄四朗只觉得有些好笑,他叹了口气,说道:“呵,信田君自我来到这里到现在,您问在下的话都是这样奇怪。”

    “黄某实在是不明白这些名词到底是何意。”

    信田辛出却也是不恼,他仍旧微笑着说道:“哈哈,黄先生你在紧张,在害怕我会问到你很关键的问题。”

    “而这些问题恰巧正是你今日到这里来要解决的。”

    黄四朗抿了抿嘴,他说道:“无论是瓷器还是什么祭祀,我都不了解。”

    信田辛出却说道:“黄先生,您不了解没事,在下帮你记起来便好。”

    “这座四号院,不,应该说它的真名叫做,杜宅,您说对不对?黄先生。”

    黄四朗看着面前带着一抹笑意的信田辛出,并没有应答他的问,而是在等着黄四朗继续说下去。

    “在下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会比较久,不知道黄先生肯不肯听下去呢?”信田辛出给黄四朗又倒了一杯茶,问道。

    黄四朗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说道:“但说无妨。”

    信田辛出看到这一喝茶的黄四朗有些不满,他微微皱眉说道:“黄先生,好茶却不是这样品的。”

    黄四朗却说道:“好茶,也要看和谁一起品。”

    信田辛出一顿,问道:“呵呵,黄先生,杜博朗在这里建造起这座四号院,想必你不会不知道是为什么吧?”

    黄四朗耸了耸肩反问道:“在下为何要知道?”

    信田辛出却只是笑道:“黄先生,那个邮差和老乞丐,您不会不知道吧。”

    黄四朗略顿了顿说道:“都是老街坊,怎的可能不识得。”

    信田辛出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便好了,在下想请您见个人,哦不,严格的来说是一个物品。”

    黄四朗不知道信田辛出又要做什么,就见他站了起来,指着院子后的那座平房,那里是侧室。

    他说道:“黄先生请吧。”

    黄四朗微微点了点头礼道:“信田君先请。”

    说着,他跟着信田辛出走进了侧室,他虽然没有来到过这侧室,但是也有所耳闻过。

    在四号院中有一座私牢,正是吉永凉所建造的,他用来关押和折磨了很多人。

    信田辛出推开侧室的门之后,回身对黄四朗说道:“黄先生,此处就是人们所盛传的那座私牢。”

    “里面的刑具和刑罚手段,会让所有进来的人说出他们本不想说的话。”

    黄四朗轻笑了一声,说道:“信田君要请我领教下吗?”

    信田辛出大笑道:“哈哈哈,那怎么可能,黄先生是我们第三兵团稽查处的处长,是最优秀的军人。”

    “在下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有一个黄先生的熟人,他便是没有这么轻松。”

    正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座刑室的门口,信田辛出指着这道绿色的铁门对黄四朗说道:“是老友会面的时候,在下竟是有些激动。”

    “想要见到黄先生会是什么表情呢?”

    黄四朗看着信田辛出只觉得此刻的他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开启地狱之门的恶鬼。

    铁门哗啦被推开,他向里看去,映入眼帘便是一个全身是血污人被铐在一张铁床上。

    信田辛出笑着对黄四朗说道:“去看看,这人,定然会给你一个惊喜。”

    黄四朗走到铁床旁边看去,心中不由的惊了一下,不知是信田辛出刻意为之还是怎么样。

    除了这张干净惨白的脸可以确定是王承明的样子,他从脖子以下全然不见了一块好地方。

    “博朗路的邮差。”黄四朗说道。

    信田辛出打了个响指说道:“对,就是他,哈哈哈,在下说这人必定是您的旧识。”

    黄四朗面无表情的问道:“他有什么罪?”

    信田辛出走上来,拿起一把放在火盆里的铁钩子,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在王承明的胳膊上划了几道。

    黄四朗喊道:“不要!”

    却是,这一声喊已然来不及,他瞪了一样信田辛出,差点就要动手,但却还是忍住了。

    信田辛出把火钩子在王承明那腐肉里拨拉了一遍,似笑非笑的说道:“啊,在下忘记了,这位是您的朋友。”

    “哎呀,他确实不知道疼啊,无论我怎么折磨他,哈哈哈!”

    黄四朗忍住怒气,问道:“信田君,你带我来看一个与我没有丝毫关系的邮差,到底是寓意?”

    信田辛出走到黄四朗的身后,摁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说道:“他啊,给我说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

    “比如,黄先生曾经进入过这莲塘下面对吗?”

    黄四朗一怔,遂而说道:“没错,这又如何,那是信田君还未来到景国,我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信田辛出却忽然从腰后拔出枪,抵在他的脖颈后质问道:“例行检查到地下去了!”

    “那个李畅然到底给你说了什么!杜博朗建造的祭祀坛和东都那个有何关联!”

    黄四朗听到这里便是知道,是时候到要动手了,他今日来此赴约只为了杀死信田辛出,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哪怕自己死了!

    就见,黄四朗一个向后用力撞击,抬起右臂手肘将信田辛出手中的枪撞脱了手。

    信田辛出大喝道:“你找死!”

    黄四朗见到信田辛出一掌劈了下来,他的肩膀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骨头甚至感到快要碎裂。

    他竟是不曾想到这信田辛出也是个练家子,他摁住自己脱臼的肩膀用力一顶,又重新接了回去。

    就在此刻,黄四朗见到那个火钩子便迅速拿了起来,可是这时信田辛出已经攻到了身前。

    他没有来得及刺向他,而是一个侧身转到他的身后,别住了他的脖子。

    “小鬼子,今日我若不杀了你,岂是对得起这些被你害死的无辜之人。”黄四朗用力的将火钩子卡在信田辛出的喉咙上。

    信田辛出伸着双手胡乱舞着,奋力的挣扎着,他的脸已经被卡成了紫红色。

    黄四朗被抓的都是血痕的双手暴了青筋,他仍是死死地握住火钩子,直到信田辛出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黄四朗蹲下来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认他已经死去了,便站起来对躺在铁床上的王承明说道:“对不起,虽然我不能带你走,但是我也为你报了仇。”

    却是这时,他听到有动静从刑室外传来,黄四朗走到门口看到是吉永凉带着人往这边赶来了。

    黄四朗回身拿起信田辛出的那把枪,向外疾奔而去,向着吉永凉他们冲了上去......

第一百零三章 此生无期

    黄四朗一路疾奔到了跨江大桥边停了下来,他倚靠在桥栏杆上,大口的喘着气看向方才跑来的方向,吉永凉没有追过来。

    他松了一口气,仰头看向天空,今日又是一片,压低的乌云仿佛像是要带来一场暴雪。

    但是,黄四朗却是见到有一束微光从黑云的缝隙中透出,他微笑着盯着那束光,霎时又被乌云遮蔽了。

    他原本的笑容也刹那间消失,他还要去火车站,黄见还在等着他。

    东莆火车站是华海市最大的火车站,每日从这里离开和归来的火车车次几乎数不清楚。

    而此刻一辆刚刚驶入站台的火车停了下来,一声刹车制动的声音过后,蒸汽向两边四散开来。

    熙熙攘攘的乘客们在列车员的引导下,陆续的下了车,向他们要达到的目的地匆忙走去。

    站在柱子旁的黄见提着一个皮箱子,向火车站的入口不停的张望着,还有半个时辰开往那个温暖水乡的火车就要开动了。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甚至在梦中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他终于和哥哥踏上回乡的归途,不再为世事所烦扰。

    他的心情非常兴奋和激动,只要哥哥来了,那便是新的开始。

    黄见一边想着,一边又向入口处看了看,就见黄四朗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之中,他在环顾四周找寻找弟弟的身影。

    黄见高兴的喊了一声,赶紧就迎上了上去:“哥,哥,这里!我在这里!”

    黄四朗听到唤声,回身见到黄见,也笑着走了过来,他问道:“等急了吧。”

    黄见假装生气的推了一下黄四朗说道:“当然着急了,我就怕你改变主意不来了,哈哈哈。”

    “不过,我看哥你倒是真的不着急,见我迎了上来,还不紧不慢的走着,也不说赶紧跑两步。”

    黄四朗微微皱了下眉,揉了揉腰,说道:“哈哈,对不起啊。”

    黄见看着黄四朗,这才发现他的额头上一直在冒汗,赶紧关切的问道:“哥,你怎么了,出了这多汗?这可是隆冬时节。”

    黄四朗拍了拍黄见的肩膀,接过他手中的皮箱,笑说道:“没事,方才跑的着急出了很多汗,还不小心和一辆自行车碰了一下。”

    黄见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块帕子递给黄四朗,有些担心的说道:“哥,有时候你真像个孩子莽撞的很,快擦擦汗。”

    黄斯朗一愣,把手中的皮箱放在地上,接过手帕,宠溺的笑着说道:“你这小家伙,却是找到理由教育你哥。”

    黄见又把皮箱从黄四朗的手中拿回了自己的手中,看了看手中的车票,对黄四朗继续说道:“你还是把皮箱给我吧,对了,我们赶紧上车,马上就要开车了。”

    黄四朗也没有擦汗,只是看了一眼手帕,微微笑了笑,就塞进自己的裤子口袋,说道:“好,我们先上车。”

    却是两人刚走出两步,他便停了下来,对黄见说道:“阿见,你等一下。”

    走在前面的黄见赶紧回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哥?”

    黄四朗回头指了指火车站入口对面的糕点铺子,说道:“我去买些绿豆糕,母亲最喜欢吃这个,你先上车等着我。”

    黄见抬头张望了一样火车站里悬挂的钟表,说道:“哥,别买了吧,就快到时间了。”

    黄四朗温声说道:“乖,你先上车等着哥,终于回家,我们总不能空手回去见父母吧。”

    黄见却仍是说道:“哎呀,只要哥回去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母亲不会怨怪你的。”

    黄四朗却摇了摇头说道:“必要的礼数和孝道还是要尽到的,先去车上吧,听哥的。”

    既然哥哥这样说,黄见也只好点点头说道:“好吧,哥还是你想的周到。”

    言罢,两人分别向相反的方向转身而去,却是这时,黄四朗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的黄见喊道:“哥!”

    黄四朗停顿了几秒才转过身来,笑着问道:“怎么了?你想有想吃的吗?哥一并给你买了。”

    黄见摇了摇头,他说道:“你快点,时间快到了。”

    黄四朗一愣,温声应道:“是啊,时间快到了,去吧。”

    黄见这次终于转身向车厢里走去,而黄四朗仍旧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距离家乡最近的地方。

    他自语的呢喃道:“时间真的快到了。”

    忽然,那道阳光似是终于冲破了遮蔽已久的乌云,它透过火车站的顶棚投射到了站台里。

    黄见正走进这束光中,光晕在他的周身散发着,这也是黄四朗此生可望而不可及的。

    他已然不可能再做一个人,因为他杀了太多无辜的人,可是黄见不同,他只是一个听从哥哥的话的孩子。

    他的心是纯净的,他的手是干净的,一切都是哥哥替他挡着,这就足够了。

    忽然,黄四朗只感到肋下的剧痛已经再也不能忍住,他用力的捂住那痛感传来的地方,慌忙的向身侧的墙壁后转了过去。

    他倚靠在墙壁上,解开外衣,竟是那肋下赫然是一片鲜红的血色浸染。

    他看向周围匆匆的人,赶紧又把衣服合了起来,他中了两枪,就在从四号院跳出来的时候。

    吉永凉的那两枪,他始终还是没有躲过去,不过这也没什么。

    大丈夫生在乱世,就要为了这国家而拼尽血肉之躯,只是他着实放心不下黄见。

    而且,他们之间的约定,他一定要做到,他来了,他也等到了,这就足够了。

    这时,清脆的火车鸣笛声响彻整个火车站,有些刚刚赶到的还没上车的乘客,加快了脚步向站台跑去。

    他们从黄四朗的身边擦身而过,他们或许是为了生计而奔波,或许是为了改变而离开,甚至或许是为了逃避而躲藏。

    这些都无所谓,至少他们可以穿过那束光芒。

    但是,黄四朗是不同的,他若是碰到阳光便会粉身碎骨,因为,他是这黑暗下的厉鬼。

    方才吉永凉追在身后说的话没有错,他黄四朗终究是见不得一丝光的!

    此刻,在车厢内的黄见,见到黄四朗还未回来便要下车,可是涌进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多。

    他被困在车窗边,不能前行一步,却是在这时,他彻底怔在了那里。

    他透过车窗,看到倚靠在墙壁上的黄四朗露出的半个身子,他慢慢踉跄的坐在了地上,还有在他的上衣衣摆下流出的刺眼的鲜血。

    黄见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转身想要离开车座,然而已经拥挤在身后的乘客每一个都是一脸漠然的看着车厢里的各处。

    他看向车窗的插销,他用力的向上拔出来,可是这插销却因为年久而生了锈,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打不开。

    一下两下三下,不知道多少下,他看着一动不动的黄四朗那半个在墙壁外的身影,机械的不停的重复着拔出这插销的动作。

    火车下忽然窜出的蒸汽,升腾起来,挡住了窗外的一切,那些人变得这么不真切起来。

    黄见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闭上了眼睛,像是个做了噩梦的孩子一样。

    他宁愿幼稚的相信,他睁开眼睛就是哥哥提着糕点,笑着向他招手,他们一起上了车。

    呜鸣声阵阵,火车加速开出了站台,黄四朗的身影越来越遥远,很快便模糊起来。

    黄见用带着血和铁锈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另一张车票,紧紧的攥在手心里,他知道,此生便是无期再见了。

第一百零四章 霓虹世界

    三日后,信田辛出的死讯传遍了整个华海市,而吉永凉带着第三兵团大部分的士兵也暂时离开了华海市。

    那条博朗路上的四号院一时间充满了死寂的安静,它便是彻底荒废在了那里,虽然仍有人不断的去窥探它的秘密。

    现在,距离华海市即将来临的地震海啸,只剩下了九天的时间,天气也逐渐的怪异起来。

    自打清晨起的浓雾,便是整日都不能散去,华灯初上的时候,朦胧中彩色的光晕在这个纸醉金迷的霓虹都市里游荡着。

    醉生梦死的人们不在乎明日能不能到来,他们甘心情愿的死在今日有酒的夜晚中。

    电车铃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它快速的划破浓雾,停在了车站旁,男男女女、三三两两的下了车向对面的乐丽大世界走去。

    那里是整座华海市甚至于是整个景国最大的欢娱之地,它似乎有着无尽的吸引力,将数不清的人吸进去。

    电车又一次开动驶入了浓雾中,却有一个人一直站在车站上没有动,仔细看去他竟是苏河题。

    就见,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短款夹克,内里搭着一件卡其色的衬衣,深棕色的修身长裤显得他的腿很是修长,那双暗灰色的皮鞋哒哒的敲打在地上。

    他一边向乐丽大世界的大门走去,一边抬头看着头顶那块闪着紫红色灯光的巨大广告牌。

    恰好是上面如是说:欢迎来到这个颠倒的天堂和地狱!

    苏河题抄着口袋,向乐丽大世界那华丽的乳白色水晶大门走去,刚走上台阶便有门口的迎宾躬身礼道:“先生,请问您是否有请柬?”

    苏河题微微笑了笑,从夹克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蓝色的卡片,递给了这个迎宾。

    这迎宾打开蓝色卡片看了一眼,又交还给了苏河题,接着他将白色的水晶大门推开后,侧身躬身恭敬道:“欢迎贵宾。”

    苏河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钞票放在了迎宾的西装上口袋里,微微笑着说道:“谢谢。”

    他走进了这个天堂和地狱颠倒的世界里,身后的水晶大门缓缓的关上时,苏河题回身扫了一眼。

    就见,这映入眼帘的先是正上方的一座巨型金色鸟笼,里面有一个样貌绝色,身材婀娜的西洋女子上下翻飞着,她在表演着西洋杂技。

    她那银灰色的大波浪卷发和金色鸟笼栏杆交相辉映着,一身紧身合体的鲜红色芭蕾裙随着她的动作摆动着。

    鸟笼下的男人们向她挥舞着双臂,高喊着,欢呼着,把手中的玫瑰花和钞票扔进了鸟笼里。

    苏河题站在这些人的后面,他只看到了疯狂和歇斯底里,或许这正是此时他们最想做的和只能做的。

    西洋女子的表演将乐丽大世界的氛围带到了**,从各处飞出来的彩带不停的下落着。

    苏河题微微笑着穿过人群,走到鸟笼前随手接住一条彩带,将一卷钞票系在了上面,抛向了鸟笼里。

    那西洋女子撅起艳红的嘴唇向他跑了有一个飞吻,苏河题撩了一下头发轻笑着。

    这时,就听到轰隆的声音传来,两边挂着的巨大帘幕被拉开,人们看向两侧,全都欢呼起来。

    苏河题看去,赌桌上堆满的筹码,穿着兔尾巴装扮的女荷官坐在桌边轻晃动着色盅,色子不停碰撞的声音引诱着在场的所有人。

    “这才是今夜的好戏。”苏河题轻声自语道。

    乐丽大世界的盛世赌局,每晚都会在10点准时开始,而这并不是你有钱,便可以参加的局!

    苏河题从身边的服务生端着的托盘上端起一杯红酒,然后拍了一张钞票,微笑说道:“谢谢,这是小费。”

    服务生收起钞票,躬身向苏河题礼道:“谢谢先生。”

    他只是微微笑了笑,便走到一处丝绒沙发里坐了下来,此处正好对着围满了人的大赌桌。

    苏河题将红酒杯放在面前的琉璃茶几上,他略是向后斜靠的姿势叠起了双腿,歪头欣赏着大赌桌上的赌局。

    “各位先生,赌局开始,押大还是押小!”这乐丽大世界的荷官只有漂亮的女人,没有男人,当然另外一处赌桌除外。

    就听到围在赌桌周围的人们开始把手中的筹码全都扔向了赌桌上,呼啦呼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荷官索性坐在了赌桌上,她轻摇晃动着手中的色盅,里面的三颗色子来回的滚动着。

    啪的一声,色盅落在了桌面上,人们喊着:“开大,开大!”

    “开小,开小,豹子,豹子!”

    苏河题笑着轻声自语道:“一、三、一小。”

    与此同时,赌桌上的荷官拿起打开色盅,喊道:“一、三、一小!”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的男人,走到苏河题的身边坐了下来,他看上去大约也就三十出头。

    样貌很是俊美,尤其是那樱红的嘴唇,更加不像是一个男人的唇形。

    他同样歪了歪头,看着苏河题问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苏河题撩了一下他有些略长和略卷的头发,并没有看他,说道:“你已经坐下了。”

    这男人轻笑了一声:“呵,说的也是。”

    “能请我喝杯东西吗?”他又接着问道。

    苏河题把目光从赌桌上拉开,侧头看向身边坐着的男人,指着面前桌案上的红酒杯说道:“请。”

    这男人微微一顿,竟是也答应了,他那细长的手指捏住高脚杯轻摇晃了几下,抿了一口说道:“这酒还不错。”

    苏河题耸了耸肩,正要准备起身说道:“送你了。”

    却是,听到那男人问道:“你不打算赌一局?”

    苏河题面无表情的说道:“管你什么事。”

    那男人向苏河题这边挨近了一些,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问道:“你这么着急向离开,是怕我吗?”

    苏河题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没有那种癖好,你要是想找郎君,可以去别的地方。”

    那男人笑了笑说道:“恰好我也不是。”

    苏河题忽然一拳怼在这男人的胸前,说道:“秦关,你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要妨碍我。”

    原来,这男人是易容后的秦关,因为他对外的身份是华海市秦系海军的军长司令,所以几乎整个华海市的人都见过他。

    秦关大笑道:“看你方才那个小女子被调戏的样子,我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河题看了看周围低声问道:“他们在这里吗?”

    秦关点点头,也低声应道:“嗯,已经确认了,在这里。”

    苏河题点点头正色道:“好,我准备行动。”

第一百零五章 地下拳场

    却是话音刚落,秦关竟是一把拉住了苏河题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他拽了一个踉跄,苏河题一屁股坐在了沙发里,歪在了秦关的怀中。

    苏河题见此一惊,赶紧就要站起,却在起身之际又被秦关拉回了怀中,他用力推了一把说道:“你干什么!”

    秦关却表情邪魅的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别动,有人看着咱们呢。”

    苏河题压根就没有脸去看别处,他有些恼道:“你赶紧放手,演戏也过头了。”

    秦关没有松手,他轻轻嗅了一下苏河题头发,微笑道:“那四个生物学家就被困在沈乐的手中。”

    “他是什么人想必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平平淡淡的逛一晚上也不会找出她。”

    苏河题想起陈唱汇报的信息中,就提到过这个乐丽大世界的老板之一的沈乐是个有着特殊癖好的女人。

    她自己喜欢女人,却也爱好探究男人之间的断袖情谊,苏河题想到这里,坏笑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来点刺激又大的赌注。”

    说着,苏河题抬起双臂环住了秦关的脖子,撒娇似的轻声耳语道:“你说这样,她会不会很快来找我?”

    秦关吸了一口气,说道:“苏少校,你真诱人。”

    苏河题虽是笑着,却轻声笑道:“秦军长,你这样说,明日我要告诉了您那记者女朋友,非给你把脑袋揪下来不可。”

    秦关慢慢松开手,说道:“我这也是为了工作,顺便给下属一点关爱。”

    苏河题也松开了双臂,站起身来,俯身轻轻拍了拍秦关的胸前说道:“秦军长,你莫不是忘了吧,我现在是咱们小组的组长了。”

    秦关一愣随即笑着说道:“还真是忘了。”

    苏河题笑的娇俏说道:“您是大军长,上级为了保护你这个王牌,只好把我贡献出去了。”

    秦关遂而正色道:“注意安全,沈乐不好对付。”

    苏河题一怔,转而说道:“我自有对付她的方法,你放心便是,记得给我留着好酒,咱们兄弟俩好酒没好好喝过了。”

    秦关向后倚在沙发里,笑着说道:“好。”

    言罢,苏河题向对面的赌桌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秦关,而秦关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朝着他举了举,指着雅间的方向。

    须臾,苏河题来到了秦关指的雅间里,他刚来开一把椅子准备坐下来。

    却感到身后有人走了过来,但是他不能很快做出反应,毕竟他不知道来人是谁,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在这种地方很危险。

    他感到身后的那人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贴在了自己背部,这时忽然他的臀部被捏了一下。

    苏河题一个激灵,猛地转过身来,就见到一个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的短发女人站在他的面前微微笑着。

    “你,女士你这是做什么?”苏河题向后退了一步,尴尬的问道。

    这短发女人长得非常清秀,眉眼间还透着一股硬气,她抄着裤子口袋上下打量了一遍苏河题,笑着问道:“你在等你的情郎?”

    苏河题大概猜到了,这女人应该就是沈乐,这样看去果然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

    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有些落寞的说道:“没有。”

    沈乐见到苏河题这般俏生生的招人模样,不由得心生荡漾的走到他的身旁,说道:“美人哥哥,不如你跟我去玩儿一把怎么样。”

    苏河题抬起头一愣,说道:“姑娘,你?”

    沈乐看到苏河题双眼带着些雾气朦胧,想是他应是很伤心,这样的小可怜,让沈乐更加怜惜了。

    她拉起他的手说道:“走吧,在这里带着多没劲,美人哥哥玩起色盅来,一定很美。”

    苏河题只觉得浑身发冷不舒舒服,但是为了找到被关起来的生物学家,他也只好牺牲了色相去拼一拼了。

    他心想道:这个秦关,还真把我自己扔在了这里。

    沈乐见到一直发愣出神的苏河题没有动,诧异的问道:“美人哥哥,你怎么了?快走?”

    苏河题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呃,好,好,走我们走。”

    就见,沈乐开心的拉着苏河题向雅间的后面走去,他定住问道:“我们不是去外面的赌桌吗?这是去哪里?”

    沈乐笑着说道:“更好玩的地方,快来吧。”

    说着,沈乐用力推了一下雅间右边的一面墙壁,苏河题看去这竟是一道隐藏的门。

    走进门里后,灯光有些昏暗,苏河题看了看两边,堆放了很多杂物,隐约还能听到人走动的声音。

    他想着:这里应该是乐丽大世界的杂物仓库,隔着木板便是方才他进来时看到的演出场。

    沈乐放慢了脚步,她等着苏河题走到身边时,忽然问道:“美人哥哥,你恨他吗?”

    苏河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他愣在那里看了看沈乐的脸,突然意识到,她问的应该是他恨不恨秦关。

    毕竟,方才在赌场里他们两人的做戏很足,起码把这个沈乐钓了出来。

    “恨,当然恨了,他就这样抛下了我。”苏河题捂着额头,痛苦的说道。

    沈乐看到这样难受的苏河题,不由得心生了疼惜之情,她抚着他的手背说道:“美人哥哥,你不要这样,我会为你出口气的。”

    苏河题听到这话,顿了顿试探问道:“怎么出气?”

    沈乐神秘的笑道:“等下就知道了。”

    言罢,两人走到杂物仓库的尽头以后,接着又下了几阶楼梯,来到了一个地下黑拳赛场。

    加油声和咒骂声充斥着这个昏暗的地下,苏河题看了一圈四周,擂台上正在打着比赛。

    两个拳手早就已经面目全非,浑身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可是为了那丰厚的奖金他们可以把命豁出去。

    沈乐和苏河题走在场子里,不时有很多人走上来恭敬的打招呼:“乐哥。”

    沈乐满意的点点头大声对苏河题说道:“美人哥哥,这便是咱们华海市最大黑拳赛场。”

    “看看,这个充斥着雄性魅力的地方,他们都是我的勇士,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男伴而奋斗的。”

    苏河题疑惑的问道:“为了男伴?”

    沈乐拉着苏河题紧走了几步,来到了拳场的尽头,指着放在地上的一排铁笼里,他看到关了很多男人,而里面就有那四个生物学家!

    苏河题表面上惊讶的问道:“这,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何将他们关起来?”

    沈乐扬了扬眉笑着说道:“他们是筹码,上面打拳的人输了,就要把关在里面的男伴卸一条胳膊。”

    “他们若是被打死了,那么关着的人也要陪着一起死,是不是很有意思的赌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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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信田介绍:
韩新初是申明剧院的一个龙套演员,他混迹于这个戏子无情的时代,他时常恍惚,这世道如戏,还是戏如这世道?直到他接到一部戏叫《刺杀信田》,他才明白,这戏才刚刚开始。刺杀信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刺杀信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刺杀信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