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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陵红粟     大秦之开局截胡易小川txt下载     大秦之开局截胡易小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两位师弟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李斯看向楚阳道:“对了,陛下的旨意上可有免除你太子冼马之位?”

    楚阳摇了摇头。

    “旨意是王內侍送来的,并无提说冼马的事情。”

    李斯闻言,大笑道:“我就说嘛,陛下对楚老弟历来赞誉有加,又怎么会随意安排!”

    李斯拍了拍楚阳的肩膀,继续说道:“陛下这可是给你留了后路啊,万一要是廷尉府那边不顺利,楚老弟大不了继续在太子府就是了,这样的待遇,多少人眼红都来不及呢,楚老弟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听到李斯这么说,楚阳才缓缓点头。

    如此看来,咱们这位嬴政大大,倒还有些良心。

    李斯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文昌纸,笑道:“虽说老夫离开廷尉府有些时日了,但妥帖可靠之人却还是有些的……”

    他微微沉吟,边想边写道:“于博华,眼下是廷尉府左监,也算是老夫半个弟子,你以后要是有事,可以找他。”

    楚阳点了点头,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还有,罗力民这个人,你可要留意,此人颇有心机,善于隐忍,与叔孙通那等见风使舵之人不同,这人才是廷尉府的大拿,若无必要,还是避免冲突的好。”

    “对了,陛下既然给了你赏赐,你可曾回礼?”

    交待完了事情之后,李斯的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回礼?回什么礼?皇帝还需要回礼?”

    楚阳消化着李斯给的东西,突然愣在了那里。

    李斯看着楚阳,一脸深意地说道:“别人的礼物,陛下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可楚老弟你的嘛……嘿嘿,你懂的……毕竟鬼谷高徒哪!”

    楚阳微微一凛,心中不由对蓝田郊外的那个老人心存感激。

    有了对方这位鬼谷正牌弟子官方认证,嬴政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转变。

    总的来说,比之前少了一分试探和防备,多了一丝放心。

    既然如此,那就从那些库存里找来几样小玩意送回去吧。

    既然解决了心中的疑惑,楚阳便和李斯在府中吃了一顿。

    临走之前,还被李斯连哄带抢地骗走了一只老花镜和一块机械表,说是自己身为理宗的一份子,自然要去研究研究的。

    对此,楚阳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从李府回来之后,楚家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全府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欢快的氛围中。

    作为楚家的女主人,吕家两姐妹一脸骄傲地站在门口。

    经历了土豆宴之后,虽说平日邻里的妇人们对她们姐妹的态度也还不错,但言语间的那份疏离感还是很明显的。

    根本上,无非是觉得自己丈夫都是实缺,那位楚大人是有太子撑腰不假,可一朝没进入朝堂,那就还只是一个属臣,与她们的丈夫相比,还差上一点。

    可现在不同了,廷尉府令正,那可是正儿八经地实权部门,尤其在这个以法家道统为根基的国度,廷尉府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和这样门第的女眷结下善缘,自然是一件很明智的选择。

    看到两个女子模样,楚阳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说些什么,何二却早早候在了一旁。

    “欢迎令正大人回府!”

    他刚扯完一嗓子,楚府下人们全都恭声道:“见过令正大人!”

    何二贼兮兮地凑到楚阳跟前,邀功似地说道:“前几日,小的看到巷口刘御史家就是这么操办的,怎么样,您还满意吧?”

    楚阳无语的摇了摇头。

    “赶紧都给我收了,不就一个令正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做了丞相呢!”

    何二低头看了眼四周,见隔壁家中的管家下人们都在捂着嘴偷笑,一张老脸唰得就红了。

    “家主,小的实在是太高兴了,小的真不是故意要您出丑,小的……”瞧着何二说着说着泛起了眼泪,楚阳一脚踢了出去。

    “还不去账房拿点钱,再去扯上几匹好布给大家分了!一天到晚的,净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

    “好勒!得令!”

    见楚阳这么说,何二才破涕为笑地下去了。

    接下来,全府上下,一夜狂欢。

    第二天一大早,楚阳刚用过早饭,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听闻先生擢升廷尉府令正之职,孤特来道喜!”

    扶苏带领着十几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在何二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这边。

    楚阳看到扶苏的脸色有些古怪,他朝对方身后看去,才发现来的都是昔日里那些所谓的功勋子弟。

    马钰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唯独不见张苍和陈平两个人。

    当着外人面,楚阳不动声色地拱手道:

    “太子客气了,快快上茶!”

    进入客厅后,扶苏让那些人等在外面,自己则只带着马钰走了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平,张苍他们人呢!”

    一进书房,楚阳的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向扶苏,扶苏有些欲言又止,当他看向马钰时,农家小伙直接“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先生,陈师弟和张师弟都是因为我,才被那些人陷害的!”

    “陈师弟?张师弟?”楚阳微微一愣。

    这时,扶苏在一旁解释道:

    “都怪学生管教不严,太子府中有人与马钰起了争执,说他祖上是做死人生意的,根本没有资格做您的学生,还说让他扫泡尿,照照自己,何德何能居然敢抱上鬼谷一脉的大腿!”

    扶苏有些头疼得说道:

    “那些人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马钰为了息事宁人,都忍了,可陈平和张苍却看不下去,他们说,马钰比他们先拜您为师,就是他们的师兄,现在师兄被人欺负了,做师弟的要是不出马,那还是人么,便和那些人打了起来。”

    “现如今,那些人已经将陈平和张苍两个人绑着送到了廷尉府,说是要交给朝廷法办呢!”

    看着在一旁痛哭流涕的马钰,楚阳暗暗点头。

    他完全没有想到,陈平和张苍居然会为了这样一个笨头笨脑的小家伙出头。

    不过以对方那么厉害的手段,应该不止于此吧,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看着扶苏那坐立难安的模样,再瞧着外面时不时响起的几声咳嗽,楚阳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所以,那些人便以此为要挟,想要让我也帮他们进入廷尉府?”

    扶苏闻言,苦笑地点了点头。

    “呵,端的是好算计,只可惜他们找错了人!”

    楚阳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马钰,然后朝外面吼道:

    “何二,背马,我倒要看看,这廷尉府想搞什么花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 纵马横行

    眼见家主发话了,楚府上下全都调动了起来。

    家将们人人铠甲上阵,周勃一身布衣,闲庭信步,但人人都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气。

    “先生,孤和你一同前去!”

    扶苏看得热血沸腾,不顾蔡荣疯狂使着眼色,也拿起起了佩剑。

    楚阳使了个眼色,便有家将把扶苏拦了下来。

    身为储君,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并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自己学生被人欺负了,自然是他这个当老师的出头,哪有假借他人之手的道理。

    院子里,那些准备看楚阳笑话的功勋子弟见到这场景,全都吓傻在了原地。

    打头的一个人硬着头皮嚷嚷道:

    “你……你想做什么?莫不是要起兵造反不成?”

    楚阳瞥了那人一眼,看向周勃,淡淡道:

    “扔出去!”

    “得令!”

    周勃脸上带着狞笑,看向那些人犹如老鹰窥伺鸡群一般。

    他才不管什么勋贵不勋贵,这些人敢来楚府撒野,那便是找死!

    几乎几个呼吸的功夫,只见他拎起那些人的衣领,全都甩了出去。

    “要是不服,大可以来找麻烦试试看,楚某别的什么没有,就是功劳管够,看值不值断你们几条腿!”

    那些原本还骂骂咧咧的年轻人,在听到这话之后,全都鸦雀无声了。

    他们这才想起,这位猛人最近兴起的名声!

    行走的军功章!

    这个称呼,原本是用来形容俘虏与间谍的,意思是指只要抓住这些人,就会获得妥妥的军功。

    可眼下这个名字,却又有了另一重含义。

    这位动辄就拿出文昌纸,土豆,甚至蜂窝煤这种奇物的高人,可不就是把立功当喝凉水么!

    老秦人最看重的就是军功,讲得就是一个公平交易,说得夸张点,大秦的军功是可以按斤两来卖的。

    按照这种说法,似乎打断他们腿这件事情,并不困难。

    看着楚阳,周勃主仆二人骑马扬长而去,那些勋贵子弟们,脸色涨红地杵在楚府门口,面面相觑。

    这时,周围不少庆贺楚阳升官的人还没有散去,感受到周围刺眼的目光,有些人脸上便挂不住了。

    “现在怎么办?咱们要不……算了?楚先生平日里对大家特挺和气的,用不着搞得这么剑拔弩张吧!”

    “是啊,马钰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你们欺人太甚,嫉妒人家罢了,趁着现在还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收手吧?”

    “都给我闭嘴!”

    不等那些人说完,领头一个虎着脸的年轻人厉声喝断道。

    他冷冷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全都低下脑袋,不敢言语了。

    “你们这群没出息的,人家只是糊弄几句,就把你们给吓住了,还说什么要学自家祖辈,上阵杀敌了,就这?”

    领头的年轻人招了招手,路旁便有人将一匹红鬃烈马牵了过来。

    “没卵子的,就在这里哭哭啼啼,丢人现眼吧,还自认是老秦子弟的,就随爷爷去廷尉府,我倒要看看他楚阳如何了结此事!”

    领头年轻人扬起马鞭,狠狠甩在了马屁股上,一骑绝尘。

    剩下的那些年轻人,相互对视一眼,最终也咬牙让人将马匹牵了过来。

    数十人就这么鲜衣怒马,在集市上呼啸而过,一时间,漫天飞尘,鸡飞狗跳。

    此时,阿房宫中。

    刚下早朝,嬴政正拿着几个白白的纸袋,一副思索的模样。

    “这就是楚阳给寡人的回礼?你确定没有拿错?”

    年轻內侍恭敬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楚令正得到旨意之后,就立马将此物送了过来,一路上小的可都很小心呢。”

    “真的是他亲自送来的?”嬴政似笑非笑地说道。

    內侍闻言,脸色剧变,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其实……其实是楚令正派人追上小的,送来的。”

    “你收了他多少好处?”嬴政淡淡道。

    “回禀陛下,臣收了楚令正十金。”

    “一个小小內侍,也敢自称为臣?明日若是被朝外那些人知道了,怕不是要被唾沫淹死了……”嬴政轻笑道。

    年轻內侍偷偷看了嬴政一眼,犹豫很久,才恭声道:

    “启禀陛下,古人常说,势如天子,未必贵也,穷如匹夫,未必贱也,臣子只分忠心与否,能干与否,哪里有什么内外之分……”

    “这话是谁教你的!”

    嬴政闻言,脸色一变,语气变得冰冷起来。

    年轻內侍抬起头来,一脸迷茫。

    “臣那日只是无意间听楚令正给太子讲过这句话,觉得很有道理,便记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嬴政脸色才缓和起来。

    楚阳这小子,倒是常有一些惊人之语。

    之前似乎还说过什么,君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还真是胆大妄为呢!

    老庄之说,与鬼谷一脉互有借鉴,这句话能从楚阳口中说出来倒是不足为奇。

    嬴政深深看了年轻內侍一眼,良久才缓声道:

    “你若是愿意读书,楚阳讲课之时,寡人准你旁听,顺便将听到的回来给寡人讲讲。”

    “臣王绍安叩谢陛下隆恩!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做好陛下的眼睛,耳朵!”

    內侍一脸激动地叩头谢恩,看得嬴政摇头苦笑。

    “寡人是让你修习学问去的,谁让你做眼线的?行了,告诉寡人这个东西到底怎么用!”

    听到嬴政这句话,內侍这才喜笑颜开的站了起来。

    “陛下,此物唤作暖宝宝,可藏匿于衣物之中,寒冬天里,也能周身发热,犹如捧着一个暖炉一般。”

    內侍一边说着,一边将暖宝宝贴在自己身上,没过多久,只觉得几股暖流在身上涌起,连忙邀功似的看向嬴政。

    “陛下一试便知!”

    嬴政摸了摸內侍的衣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寡人听说那楚阳与墨家钜子比试之时,曾有凭空制冰的本事,想不到在制热一事上,依然厉害!”

    作为一个君主,嬴政的眼光自然不会只局限于奇淫巧技上面。

    若是这暖宝宝可装备于军中将士,那么以后北地的战事,或许就不会那么惨烈了。

    “是啊,楚令正确实厉害呢,臣活到现在,还没见过谁能有如此手段呢,这鬼谷一脉当真厉害呢!

    陛下前有老国尉辅佐,现如今又有了楚令正,我大秦江山必然万年呢!”內侍在一旁吩咐道。

    “万年么?”嬴政笑着点了点头。

    罢了,先将那小子在廷尉府磨练一段时间吧,只待过几年有了几分老成稳重之风,再做别的打算把。

    嬴政拿起几片暖宝宝,自己尝试了起来,也是觉得有趣。

    就在此时,一个侍卫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

    “启禀陛下,咸阳令来报,说是楚令正与几十位勋贵子弟,当街纵马,毁坏摊位数百家,所幸并无百姓伤亡,咸阳令问您,要不要下旨捉拿?”

    “几十位功勋子弟当街纵马?”

    嬴政闻言,脸色一沉。

    “领头的是什么人!”

    侍卫有些犹豫的看了嬴政一眼,这才吞吞吐吐道:

    “是……大将军王翦之孙……王离!”

第一百三十七章 立威!

    廷尉府坐落于咸阳城西北角,门口立着一座通体漆黑的石兽——獬豸。

    传闻獬豸懂人言知人性,能辨是非曲直,是勇猛,公正的象征。

    故此,在商鞅之后,便将此物立为法家的神兽。

    当下的这块獬豸石像,据传就是当年商鞅入秦时,雕刻的那一块。

    楚阳带着周勃在廷尉府门口停了下来,亮明身份后,门口的小吏不敢怠慢,连忙领着楚阳往府里走去。

    刚走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一个极为嚣张的声音。

    “卢密,你怎么回事,这里可是朝廷重地,你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带啊!”

    “禀告费右监,这位是新上任的楚令正,下官正要带他去面见廷尉大人呢。”

    看到来人,小吏神情有些畏惧。

    “楚令正?老夫怎么没听说朝廷有这样的旨意,莫不是假的吧!”

    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不怀好意地瞥了楚阳一眼,接着伸出了右手。

    “你说你是陛下钦封的令正,那可有旨意,信物在身?拿出来,待老夫勘验勘验!”

    “信物?”

    楚阳深深看了那男子一眼。

    这东西自然是有的,王內侍送来的那封旨意,此刻正揣在他怀里。

    可是依据朝廷惯例,在委任官员之前,必然会同步给相关府衙传来官文。

    身为廷尉府核心管理层的右监,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通知了的。

    这时候谎称不知道,这不是找茬是什么!

    “让开。”楚阳淡淡道。

    “呦呵,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敢和老子叫板,你不知道当年……啊!松手!快松手啊!”

    姓费的男子刚露出凶狠的神情,就被周勃一把捏住肩膀,举了起来。

    “主公?”周勃侧着脑袋笑着看向楚阳,楚阳点了点头,就看到周勃一使劲,直接将那男子摔飞出去,一时间惨叫连连。

    费右监的惨叫声顿时引来了许多人,那些人远远望着这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楚阳脸上无悲无喜,只是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小吏,冷声道:

    “还不带路!”

    “是!大人您……您这边请!”

    小吏这才回过神来,脚下却是有些发软。

    有了费右监的前车之鉴,接下来的一路,再也没有什么人蹦出来。

    走过了几个回廊,小吏将楚阳领到了议事厅里。

    楚阳在房间里坐了一会,打量着四周,没过多久,他便得到消息说是叔孙通有事外出,并不在府中。

    旁边的小吏束手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这大白天的,怎么不见有人做事?”

    “禀报大人,下官名叫卢密,乃文房主笔,眼下正值春种,许多人都出去视察农事了,今日府中当值的,应该是费忠辉,白玉和,鲁当国三人。”

    听到小吏介绍,楚阳点了点头。

    “那三人眼下何在?”

    “在……在那个……”小吏支支吾吾,神情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只听得“嘭”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

    见到楚阳,男子眼中露出一抹意外,旋即嘴角带起了一抹嘲讽。

    “令正大人到了啊,不是说明日才来么,怎么今天就到了,心还挺急啊……下官费忠辉,参见大人……”

    男子歪腰行了一礼,身形便开始摇摇晃晃,好像随时要倒在地上一般。

    楚阳眉头微皱,两人相隔几米开外,他却已经闻到了一股酒气。

    费忠辉进来之后,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

    那些人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外,脸上却都带着看好戏的神色。

    “大人,这费忠辉乃是之前那费右监的胞弟,原本大家都说,这令正之位,非那费右监莫属,却不想陛下却派了您过来,所以这费忠辉自然就……”

    卢密附在楚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楚阳一脸恍然。

    难怪之前那姓费的,满脸怨愤,感情是自己这个空降兵,抢了对方的官位啊!

    看着费忠辉那副跋扈的模样,楚阳眼光冷了下来。

    今天可以说是他在廷尉府第一次露相,若是不能制服这对费家兄弟的话,那以后他这个令正怕是要成为橡皮图章了。

    而且他也完全没有想到,堂堂大秦廷尉府既然堕落成了这副模样。

    难怪秦皇一死,偌大的帝国便瞬间倒塌。

    这里的问题自然也是不小的。

    楚阳突然有了一种感觉,看样子咱们这位嬴政大大把他安排在这边,似乎另有深意啊。

    想到这里,楚阳看向那费忠辉,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你可知,白日当值饮酒,该当何罪!”

    “嗯?”

    听到这话,费忠辉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弯腰大笑了起来。

    “大人莫不是在说笑?区区几杯清酒而已,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廷尉府公事繁忙,弟兄们没事喝几杯提提神,不为过吧?”

    费忠辉深深看了楚阳一眼,意有所指道:

    “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要立威,大家都明白,只不过若是想要拿我费某杀鸡儆猴,怕是找错了人!大人信不信,要是没了我费忠辉,你的政令怕是出不了这个屋子……”

    费忠辉说完,在他身后的几人也都冷笑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是楚阳直系下属,是具体命令的执行者。

    若是这些人不肯配合,楚阳还真就成了光杆司令,被人架空了。

    费忠辉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有恃无恐地站在那里,又打了一个酒嗝。

    小吏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位新上任的主官,心中暗暗摇头。

    这费家兄弟,在廷尉府内经营多年,根基甚深。

    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位楚大人固然圣眷正浓,可想要在廷尉府内做事,没了这费家兄弟支持,怕是没那么容易。

    “呵,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就在这时,楚阳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缓缓从椅子上起来,将一块明黄布包裹着的东西丢在了桌上。

    “我大秦以法立国,上至陛下,下至百姓,莫不恪守国法,严明律己,你身为廷尉府一员,竟然自甘堕落,知法犯法,今日我楚某要是听之任之,有何面目于陛下信任,有何面目与历代为秦法前赴后继的前辈先驱!”

    楚某盯着费忠辉,一字一句地说道:

    “今日楚某便正正这廷尉府的风气,好教天下人知道,我廷尉府为何物!法为何物!”

    眼看着楚阳脸上杀气隐现,一旁的费忠辉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恐慌。

    “你……你想做什么!这廷尉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你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执法队何在!”楚阳高喝道。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就看到一群身着黑袍的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看到眼前的阵仗时,楞在了那里。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等目无法纪的人拉下去,依法处置了!”

    “什么!”

    听到楚阳的话,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尔俸尔禄

    众人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位刚来的上官,没想到对方真得敢拿费忠辉开刀。

    按照眼前的情形,费忠辉要是被拖下去,可得挨上五十大板,廷尉府里的板子可是在咸阳都出了名的。

    五十板子下去,非死即伤。

    眼看着执法队朝自己走了过来,费忠辉脸色剧变,看向楚阳厉声道:

    “姓楚的,你真要将事情做绝么!你就不怕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费忠辉说着,朝门外看了一眼,原本站在外面的两人立马走了过来,将腰上的令牌递了过来。

    “楚大人,大家同僚一场,你若非要如此胡闹,就恕我们不奉陪了!”

    “没错,楚大人刚一进府就殴打同僚,是何道理!莫不仗着是太子府旧人,就将我等不放在眼里?”

    白玉和,鲁当国两人说完之后,现场变得静悄悄的。

    人们脸上神色复杂地看着楚阳,暗暗摇了摇头。

    费,白,鲁三人,可是说是廷尉府中流砥柱般的人物。

    费忠辉司掌刑侦,白玉和司掌钱粮,鲁当国司掌律法条文,三人相辅相成,以维持廷尉府的基本运转。

    现如今,白玉和,鲁当国两人以辞呈为要挟,这位新来的楚令正怕是要为难了呀!

    楚阳若是一意孤行,立威的目的倒是达到了,可这廷尉府便没了做事之人。

    可若是受了这威胁,那这上官的威信必荡然无存。

    可以说完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大人,我看要不就算了吧,反正您今天呵斥了费忠辉,也算是出了口气,又何必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是廷尉大人回来,知道此事,那可就……”

    卢密看着楚阳,也是心急如焚。

    他固然知道费家兄弟的蛮横霸道,可形势比人强啊,这时候服个软,低个头,不丢人的。

    “算了?”楚阳微微一愣,旋即冷笑了起来。

    真把自己当宝贝了,以为地球离开你们都不转了?

    “你们打算递交辞呈是吧?行啊,楚某收下了!”

    楚阳走到了两人面前,看都不看,就将令牌接了过来。

    “行了,两位既然已经不是我廷尉府之人,这朝廷重地的,也就留不得闲杂人等了,速速离去吧!”

    楚阳摆了摆手,就有侍卫将那两人架了起来,朝外面拖去。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白,鲁一脸懵逼,直到被人拖到门口时,才反应过来,连忙高声道:

    “大人!下官知错了!请大人再给下官一次机会啊!”

    “大人!您不能这么狠心啊!求求您了,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两人鬼哭狼嚎地叫了一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们压根没有想到,这楚阳居然真将他们给罢免了。

    这廷尉府的俸禄可不低啊,没了这边的官职,他们一家老小,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朝廷公器岂容你等儿戏!还不给我赶出去!”

    在执法队的“护送”下,两人的声音很快便消失了。

    手里把玩着两枚新鲜出炉的令牌,楚阳看向费忠辉,嘴角带着一抹笑容。

    “还愣着做什么,是要让楚某亲自动手不成?”

    原本那些还有些犹豫的执法队员们,看到楚阳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再也不敢耽搁,直接将费忠辉架了出去。

    “楚阳,你不得好死!”

    费忠辉一脸怨毒地瞪着楚阳,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他的惨叫声。

    听着那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在场官员们再也没了之前那嬉皮笑脸的神情,看向楚阳这边,眼中全都是敬畏之色。

    他们知道,如今的这位,可是个狠角色。

    谁要是得罪了他,费家兄弟的下场就在眼前。

    不多时,费忠辉血肉模糊的被人抬了下去。

    院子里,十几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面面相觑,早已没了之前那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模样。

    “离哥,咱们还要不要进去找他麻烦啊?”

    “急什么急,没看耶耶我正在想办法么!”

    王离舔了舔有些裂开的嘴唇,看向屋内方向,眼中有了一抹深深的忌惮。

    原本以为这楚阳,不过是一介书生罢了,只需他吓唬吓唬,就该服软的。

    可几番下来,王离却发现这是一个真正猛人。

    其杀伐果断之程度,居然完全不在于他祖父之下。

    身为将门之后,直觉告诉他,这种人本不是他能够招惹的,可要是就这么离开,他日传将出去,那他王家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咱们先看看再说,反正陈平,张苍那两人是铁定触犯了律法,要是他能将此事摆平,我便算他厉害!”

    听到王离的话,其他少年们也纷纷点头,齐齐坐在院子的台阶上。

    只有王离一个人,撑着下巴,发呆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费忠辉下去之后,议事厅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低眉顺眼地站在座位上,不敢轻举妄动。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今日楚某与诸位共勉,做事去吧……”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起身称是,一个个挺直腰背,走路带风,再也不见之前那副懒惫模样。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上官,此时卢密眼中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也庆幸自己站队成功。

    现如今,费忠辉,白玉和,鲁当国三人离开,可是留下了不少位子。

    要是能得到这位楚大人青睐的话,那他卢密的事业可就有指望了!

    “地牢在哪边?”楚阳喝着茶水,淡淡道。

    “就在廷尉府后院下面……”卢密看了眼楚阳,试探道:

    “大人莫不是要去看看那两人?”

    今日早些时候,廷尉府接到举报,有人在太子府中伤人,便将那两名元凶拿了回来。

    而这位楚大人又是太子府出身,这会过来,大半是与此事有关。

    楚阳点了点头,有些赞赏地看了卢密一眼。

    此人倒是一个心思活泛的。

    眼下,他在廷尉府,两眼一抹黑,正缺个能用的人手。

    “那两个人正是楚某的学生。”

    楚阳没有隐瞒,直接点明了身份,也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卢密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大人,这件事情怕是不好做啊……”

    如果是寻常的伤人事件,不管是赔偿也好,或者调解也罢,廷尉府操作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可这一回,将那两人送进廷尉府的,可是大将军王翦的孙子!

    现如今,王老将军正在百越之地为大秦开疆扩土,如果这时候让他知道自己的孙子被人打了,那还了得。

    卢密一脸苦笑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当听到王翦的名字时,楚阳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复杂。

    罢了,先去地牢问问情况再说。

    如果那王家真要死磕到底,那他也只有再想别的办法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地牢谈话

    廷尉府很大,如果说皇帝是整个帝国的大脑,丞相府是帝国的心脏,那么毫无疑问的,廷尉府便是整个帝国的神经系统。

    在廷尉府深处的某间屋子里,主簿罗力民手捧着一摞刚送上来的公文,一边摆弄着红泥火炉,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不多时,一个小吏鬼头鬼脑地从屋外走了进来,在罗力民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哦?这么说来,那楚阳不但得罪了费家兄弟,还将白玉和与鲁当国两人给免了职?”

    罗力民垂下眼睑,将手里的文书丢在了桌子上,看着红泥火炉,喃喃道:

    “年轻人,火气还挺大啊……”

    “谁说不是呢!那费家兄弟可是后宫费贵妃,亲亲的娘家人,得罪了他们,楚阳这愣头青有的受了!”

    小吏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向罗力民讨好道:

    “主簿,要不咱们再添点火?”

    “愚蠢!”

    罗力民冷冷瞥了小吏一眼,后者吓得连忙叩首谢罪。

    “那楚阳行事莽撞,却占着理呢,若非是费家兄弟理亏在先,又怎么落得这个下场,这时候老夫掺和进去,岂不落人口实!”

    罗力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才说道:

    “他得罪了费家,自有费家的人收拾,你我身为廷尉府官员,自然要事事都以律法为尊,地牢里不是还有他两个学生嘛,你去仔细盯着,若是他楚阳……”

    听到这话,小吏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对啊,如果到时候楚阳为了救学生而徇私枉法的话,那可就给他们白白送上了把柄。

    到时候,再由罗主簿亲自出马,到了那时,就算是陛下亲临,怕也改变不了楚阳革官获罪的结局。

    想到这里,他一脸崇拜地看着这位从不显山露水的主簿。

    难怪廷尉府私底下都说这位是韬光养晦的恶虎,不出手倒还罢了,出手便要人命啊!

    这份手段,这份隐忍果然老谋深算啊!

    “行了,以后做事都本分点,记住,唯有不犯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待机而动,后发制人,这才是王道!”

    罗力民淡淡扔下这句话,便又拿起公文看了起来。

    小吏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悄然告退。

    小吏走之后,罗力民抬起头来,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有句话他之前没有说,就算你楚阳大义灭亲,处置了那两人,可这廷尉府公务繁忙,没了白玉和,鲁当国的辅佐,照样玩完!

    到了那时,费家兄弟大权旁落,楚阳身陷囹圄,于博华体弱多病,这令正的位子自然就落到他的头上。

    “楚阳,你可别让老夫等太久啊……”

    此时,廷尉府地牢当中。

    一个身材肥胖的年轻人正慵懒地躺在干草堆上,他嘴里叼着一根麦子杆,瓮声瓮去地说道:

    “我说虎子哥,你说先生会来救咱们么?要是他不来的话,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坐在角落里的身影冷冷看了这边一眼。

    “张胖子,你要是受不了这个苦,滚出去还来得及,再敢婆婆妈妈的,信不信老子揍你!”

    “哎呀,虎子哥,咱们有话好说嘛!”

    张苍舔着笑脸,朝那边露出了一个讨好的表情。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要教训太子府里的那些衙内,靠你我的本事,那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为何非要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啊?”

    似乎想到了什么,张苍一脸震惊道:

    “莫不是,你想要看看先生的人品?”

    “人品?”

    陈平摇了摇头。

    先生的人品自不用多说,光是看他给马傻子上课的态度就知道,他是真把这个刽子手的后代,当学生看的。

    还有让眼前这个胖子去管理宝来阁的账目,那可是多少人费劲千辛万苦,也想要探听到的机密啊,就这么简单的送人了。

    还有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学问,只要他陈平愿意学的,这位楚先生全都倾囊相授。

    如果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去怀疑这位老师的人品,那可就太没良心了。

    “那你是为了什么?”

    看到陈平否认,这下子轮到张苍疑惑了。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他却知道这位老乡的骨子里可是极为骄傲的。

    他原本以为,陈平搞了这么一出,一来是为马钰那个傻小子出头,二来是为了顺带测试一下这位楚先生是否真地关心他们,会不会前来相救。

    可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陈平叹了口气,顺着墙根躺了下来,换了一个姿势。

    “张胖子,你从小遇得名师,你家又是原阳数得着的大户,可难道你就没发现,这原阳已经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么?”

    听到这话,张苍一咕噜坐了起来,将肥胖的身体挪到了陈平的旁边。

    “你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家原本是有土地的,甚至在武灵王的时候,在当地还算是小小的贵族,可自从长平之战后,家道中落,除了几亩农田之外,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

    陈平语气平缓,看不出喜怒。

    “不过那时我还没有灰心,原想着陛下一统四海之后,只要好好种田,一样可以建功立业,军功爵制上面说的很清楚,好好种地也能出人头地。

    可随后我看到的,却是老百姓手中的土地越来越少,那些赵国老牌贵族的土地越来越多……”

    陈平看向一旁的张苍,脸上带着一抹揶揄道:

    “你说,这是秦法出了问题,还是地方官员出了问题?”

    “这……”张苍一时语塞。

    作为富家子,他自然是不会关心这方面的事情的。

    不过陈平这么一问,他倒是回想起来,家中来信,说是这几年的土地也有一部分被大贵族给吞了过去。

    这还仅仅是赵国一地的事情,他还记得楚先生回京时,说过的武关守将故意懈怠疫情,以抢夺农田的事情,由此看来,这种事情,恐怕早已在大秦各处见怪不怪了。

    “所以……虎子哥你这么一出,不是为了测试先生,而是为了测试这大秦的律法?”张苍后知后觉地说道。

    陈平点了点头。

    “廷尉府身为律法的创建者与执行者,如果连这里都可以徇私枉法,买卖人情的话,那么这廷尉府的差事,干着还有什么意思!同时也说明这个大秦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张苍皱着眉头,没想到陈平考虑的事情竟然如此复杂。

    是啊,如果朝廷在根上就已经烂透了,只靠他们几个官员,是成不了事情的。

    与其倒头来一场空,倒不如早谋出路。

    “可要是先生有改革之意呢?”

    听到这话,陈平眼神猛然亮了一起。

    “那我陈平便赴汤蹈火,誓死追随,虽九死而犹未悔!”

第一百四十章 你品,你细品!

    王离带着几个勋贵子弟走在廷尉府里,所到之处,无论是文吏还是守将,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并没有阻拦或者询问的意思。

    “早知道离哥这么厉害,以后兄弟们要是犯事了,还有啥好怕的,凭离哥这本事,捞咱们出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少年满脸的阿谀谄媚之色,另一个少年则鄙夷地白了对方一眼,道:

    “你懂什么,离哥的祖父王翦大将军早年间可是在这廷尉府做过执法都尉的,光是这份香火情,他廷尉府就得对咱离哥另眼相待,别看那楚阳做了这令正,但要真论起来,廷尉府还是和咱离哥亲近得多!”

    听得这话,其他少年才恍然大悟,难怪方才他们这一大帮子进入廷尉府犹入无人之地。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那楚阳居然还想和离哥斗,这不是自取其辱嘛!

    “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再乱哔哔,就赶紧滚蛋!”

    王离没好气地瞪了那少年一眼,显得有些烦躁。

    先前那费家两兄弟,他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早在他祖父还在廷尉府当差的时候,费家就已经在这边颇有势力了。

    前几任廷尉不是没想过将费家挤兑出去,然而最后的结果却都是黯然收场。

    罢官的罢官,获罪的获罪,费家的势力非但没有拔出,反倒有了愈发壮大的趋势。

    甚至坊间都流传出“流水的廷尉,铁打的费家”这样的段子。

    再加上当今费贵妃圣宠正浓,费家兄弟自然是有恃无恐。

    楚阳敢处置费家兄弟,这是王离完全没有想到的,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的心情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不愿意得罪这样的猛人,甚至对于楚阳处理费家兄弟的行为还有些欣赏,可另一方面,自己吹出去的牛总得兑现才行,要是就这么向楚阳服软,那以后谁还愿意听他号令。

    唉,队伍不好带啊!

    王离心中叹了口气,朝着地牢方向摸了过去。

    作为一个从小便在这里玩耍的孩子,这边的情况,他自然熟悉得紧。

    带着伙伴们走马观花似的走了一阵,眼看就要到地牢门口时,王离的身形猛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在前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楚阳!

    “你便是那王离?”

    见对方承认后,楚阳开口道:

    “可否借一步说话?”

    “离哥!别去!咱们人多,何必怕……”

    少年们在一旁纷纷鼓噪,还有几个露出了挑衅的神情。

    王离深深看了楚阳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先在那边等我,我倒要看看他能说些什么……”

    说着,两人来到地牢旁的一处空院内。

    “怎么,刚得罪了费家兄弟,这会就想服软了?你不是挺硬气的嘛!”

    王离脸上带着揶揄之色,然而下一刻,却被楞在了那里。

    “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楚阳淡淡道。

    “什么!”

    王离一脸懵逼,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原本他还以为楚阳这时叫自己过来是准备服软的,加之他也有息事宁人的意思,便准备就坡下驴,将这件事情给揭过去。

    可现在听楚阳这么说,整个人顿时炸开了锅。

    你楚阳还是先搞清楚自己的状况吧!

    得罪了那费家兄弟,就等着那费贵妃在陛下枕边告黑状吧!

    现在居然还敢用这种语气和小爷说话!

    真当王家是吃干饭的了!

    王离整张脸憋得涨红,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这份羞辱!

    “怎么,不信?”楚阳轻笑了一声。

    他瞥了眼远处的那些勋贵子弟。

    “那些都是你的人吧?出身都还不错?”

    “你知道就好!那边除了几位将门之子外,御史,内使,长史子孙也是有一些的,都是出身名门,可不是某些山野村夫可比的!”

    王离被楚阳气得破了防,说话已经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喔,来头还真不小呢。”楚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那是自然,看在你也有几分骨气的份上,只要你答应给我们的要求,安排大家来廷尉府捞个一官半职的,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两清如何?”王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两清?”

    楚阳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随意道:

    “我劝你们还是派人和家里人说一声吧,地牢的伙食怕是不大行,一会进去了,记得让人给你们送饭。”

    “你到底什么意思!”

    听到这句话,王离猛然抬起头来,目露凶光。

    “别以为你做了令正,就可以在这廷尉府一手遮天,我王家在这里待了几十年,想要拿这吓唬我,怕是找错了人!”

    “吓唬?我为什么要吓唬你。”

    楚阳轻笑一声,看向王离,问道:

    “识字的吧?你转头看看那墙上的秦律,第五行写的什么?”

    “小爷当然识字!”

    王离气得一跺脚,转头便向旁边看去。

    院子里的墙上,大秦的律法条文早已刻在了上面。

    按照楚阳手指的方向,他逐行看了下去,很快整个人便如遭雷击般楞在了那里。

    “怎……怎么会这样!”

    王离死死盯着墙上的条文,额头上已经流下了一抹冷汗。

    “秦法有令,百步之内,见死不救者是什么罪,不用楚某多说了吧……”

    楚阳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你状告陈平,张苍二人,围殴于你,当时在场的便是这些人吧,竟然无一人阻拦,啧啧,你品,你细品……”

    “这……”

    王离急得汗如雨下。

    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楚阳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这只是他与陈平张苍的恩怨倒也罢了,可如今牵扯出那么多朝廷官员的子孙。

    这要是被父亲和祖父知道了,还不扒了自己的皮啊!

    他王离可以在外面闹得天翻地覆,无法无天,自然会有人替他擦屁股,可要是连累到如此多的权贵,那其中的含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闹不好,还会造成官场地震,甚至朝局重新洗牌。

    这样的罪责,他哪里担得起啊!

    更加令人气愤的是,楚阳还偏偏利用了法律的规则,并无违法的操作。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这个人是何等恐怖!

    “王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只要我走进这地牢大门,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么!”

    楚阳看着王离,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真要给王家招来此等无妄之灾么!”

    眼见王离楞在原地没有吭声,楚阳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正当他走到地牢门口时,身后传来了王离苦涩的声音。

    “楚大人请留步!”

    楚阳回过头来,就看到王离面色涨红地说道:

    “还请楚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等!我……我认输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成全!

    “不告了?你说王离那小子撤诉了?”

    听着宫外传来的消息,嬴政一脸意外。

    作为一个从小看着对方长大的长辈,王家小子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

    那可是打定主意,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驴,能让这小家伙服软,也不知道楚阳用了什么办法?

    李斯闻言一笑,拱手道:

    “其实还是那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说着,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当听到王离垂头丧气地带着自己的小伙伴离开时,嬴政放声笑了出来。

    “想不到王翦老将军英明一世,却教出这样一个孙子来,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这件事情,怕是脸上也不好看啊!”

    嬴政笑着摇了摇头。

    眼下王翦正在南边带兵打仗,王离如果真要将此事闹大,还真不好收拾。

    既然眼下事情已经解决,他自然也乐得清闲。

    “不过寡人怎么听说,楚阳并没有将那两个学生放出来啊?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臣听廷尉府的人说,楚大人原本一只脚都已经跨进地牢大门了,最后不知何故,又转身离开了,而且还是一副骂骂咧咧的模样……”

    李斯看了嬴政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臣猜想,大概是那两个学生因为什么事情惹到楚大人生气了吧!”

    “哦?竟有此事?”嬴政眉头一挑。

    “那两个学生什么来历?”

    “那个叫做陈平的,臣不认识,不过另一个倒是和微臣有些渊源……”

    李斯脸上带着一抹苦笑,说道:

    “那个张苍,原是赵人,曾在荀子大师门下修习,算起来,也算是臣的小师弟。”

    “原来是荀子大师门下,难得难得!”

    嬴政点了点头,看着李斯意有所指道:

    “想当年你与韩非,尽得荀子真传,为我大秦立下不世之功!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只是不知你这位师弟从荀子那里学到了几分本事?”

    闻言,李斯一脸尴尬。

    这时候突然提起韩非这个名字,陛下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莫不是陛下想要敲打于我?

    想到这里,李斯连忙拱手道:

    “回禀陛下,张苍此人,性格古怪,在老师门下时,对于法家的东西并无兴趣,反倒对管仲之学极为热衷,极喜钻营商旅之事,故此他来咸阳时,臣并未多加照拂。”

    “管仲之学么?”

    嬴政语气有些失望。

    他想要的是能够治理国家的法家名士,并非是整日埋在钱眼里的商贩。

    这个张苍可惜了啊!

    “罢了,既然楚阳想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便随他去吧!”

    嬴政叹了口气,从案几上拿起一封奏折,递给了李斯。

    “陆夏远送来奏折,说是春耕的种子已经悉数发了下去,按照他的说法,这一次土豆只在咸阳附近种植,待到下次收获之后,再开始朝着周围铺开,乃至全国,你觉得如何?”

    李斯看过奏折之后,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一个极为稳妥的法子,先从一个地方做试点,等成了,再逐级推广,这样一来,万一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止损。”

    “既然丞相也认可,那便传令下去,让他放开手脚,加油干吧,寡人等着他的好消息!”

    处理完春耕的事情,嬴政的表情也变得轻轻起来。

    他笑了笑,随意道:

    “那些家伙们最近可还老实?”

    李斯微微一愣,旋即才明白嬴政说的是什么,连忙答道:

    “回禀陛下,那些六国后裔在经历了楚王孙一事之后,都变得低调了许多,每日都守在家里,再也无人上街生事 了。”

    “算他们识相!”嬴政脸色微微一缓。

    就在这时,随着“吱呀”一声,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神态丰腴的女子端着一碗食物走了出来。

    “拜见娘娘!”

    看到来人,李斯连忙行礼,嘴角却藏着一抹戏谑之色。

    楚阳前脚在廷尉府里处理了费家兄弟,这费贵妃后脚便来了,还真是“及时”呢。

    “原来丞相大人也在啊!”

    女子冲着李斯点了点头,这才快步走到嬴政身边,旁若无人地起腻道:

    “臣妾听闻陛下这么晚了还在议事,故特地煮了碗吃食,献与陛下,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爱妃哪里的话,寡人正有些饿呢,来人,再取一个碗来,寡人与丞相分食之!”

    嬴政笑了笑,一把将女子搂入怀中。

    “陛下,臣突然想起府中还有一些事情处理,娘娘的心意,臣怕是无福消受了。”

    见两人腻歪起来,李斯颇有眼色,连连告退。

    “既如此,寡人便不强留了,丞相去忙吧。”

    嬴政尝了口东西,觉得味道太过于甜腻,又放在了桌上。

    “爱妃这么晚来找寡人,怕不只是为了送吃食吧?”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陛下啊!”

    费氏脸色一红,从陛下怀中起来,跪了下来。

    “爱妃这是何意?”嬴政故作惊讶道。

    “臣妾自进宫侍奉陛下以来,每日薄履薄冰,小心谨慎,从未敢有一丝懈怠,现如今宫外传来消息,说臣妾纵容族兄,扰乱法纪,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臣妾位卑言轻,没有像某些人那般有显赫的家世!”

    说到这里,费氏有些婴儿肥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凄凉道:

    “那两位族兄是什么样的人,臣妾再熟悉不过了,小偷小摸,占占便宜的事情或许有,可绝不敢越雷池一步啊,现如今竟然无故被人那般羞辱……陛下!您可以一定要给臣妾作主啊!”

    费氏说完,便趴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然而,她没有发现的是,嬴政连上已经没有笑容。

    “祖宗的规矩爱妃都忘了么?什么时候一介后宫也敢插手政事了!”

    “啊?”

    闻言,费氏一脸惊骇的抬起头来,就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

    “你那两位族兄在廷尉府做的事情,真当寡人不知道么!”

    嬴政从案几上找到一封密折,狠狠扔在了女人的面前。

    “好好看看吧,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寡人早就将那两人处理了,没想到他们不思己过,还跑到你跟前嚼舌头了,好啊,既然他们要寡人替他们作主,寡人成全他们便是!”

    费氏快速将密折上的内容看了一遍,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起来。

    如果上面记载都是真的话,依据秦律,她这两个族兄最少也是要发配北地的!

    “陛下!臣妾知罪!但求陛下看在臣妾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他们这一次吧!”

    攥着密折,费氏一脸惶恐地磕着头。

    望着眼前的一幕,嬴政眼中的厌恶之色,越发浓重了。

    以为他总以为这费氏心思单纯,那两位族兄的过错与这女子无关。

    可今日一见,这费氏袒护族兄也就罢了,居然还含沙射影地将蒙氏也拉下了水。

    靠山?

    呵,你费家也好意思和蒙家比?

    看着眼前的女人,嬴政嘴角升起一抹冷笑。

    “既然爱妃求情了,寡人便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多谢陛下隆恩!臣妾代两位兄长……”

    费氏一脸狂喜,正要向嬴政谢恩,然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如遭雷击地楞在了那里。

    因为她发现嬴政已经拂袖而去了。

    “来人,费贵妃病了,需要好好休息,你们将她送回宫中,往后没有寡人的命令,不许踏出宫门一步!违令者,杀无赦!”

    “陛下!您不能这样啊……”

    在內侍的搀扶下,费氏浑身瘫软地被人架走了,接着昏死了过去。

    直到最后一刻她也没有明白,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啊,怎么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外臣,自己就变成这副田地了!

    为什么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宫中噩耗

    咸阳北城,费府。

    “大哥,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那楚阳欺人太甚,分明就是没把你这个右监放在眼里!这一次,咱们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费忠辉神色狰狞地趴在床上,床边围着四五个丫鬟,替他不断清洗着伤口。

    在硬挨了四十军棍之后,他整个人的屁股已经烂的没法看了。

    要不是执法队的人念着几分香火情,估计他这条命多半也是要丢在那里。

    故此,在清醒之后,费忠辉在第一时间就将兄长找了过来,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此时,费忠光也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

    那日刚一见面,他就被楚阳那手下给扔了出去,身上倒没有留下什么内伤,只是脸上却被树枝,碎石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羞得无法见人。

    “吵什么吵!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费忠光瞪了眼弟弟,见他激动地想要起来,不由叹了口气,缓声道:

    “昨天夜里我已经托人将此事告诉了娘娘,凭着娘娘在陛下那边的宠爱,只需言语几声,有他楚阳倒霉的时候!”

    “原来大哥已经找了娘娘啊!怎么不早说啊!有了娘娘撑腰,我自然是放心的。嘿嘿,到那时……”

    闻言,费忠辉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楚阳仗着太子恩宠便敢嚣张跋扈,可我们费家也不是吃干饭的!

    只需要娘娘在陛下枕边吹吹风,收拾你小子,还不跟玩一样!

    眼下他们需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等养好了伤,说不定这廷尉府的令正也该换人了。

    想到这里,费忠辉只觉得自己有了精神,便嚷嚷着让人张罗酒菜,他要和兄长在此小酌几杯。

    就在这时,下人进来禀报,说是有一位姓胡的老板前来拜访。

    “快快有请!”

    费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带着一抹笑容。

    他们在廷尉府当差这几年,因为分管着民事纠纷,市场买卖,所以没少捞油水。

    在这其中,出手最大方的莫过于这位胡老板了。

    在下人的带领下,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带着两口箱子走了进来。

    “小的听闻两位大人为国操劳,累坏了身体,故此特意前来探望,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两位大人笑纳。”

    “胡老板也太客气了!来人,赶紧上茶啊!”

    费忠光瞥了眼箱子里的东西,脸上的笑容越发满意起来。

    胡老板打量了周围一眼,待看到床边满地都是带着血渍的布条时,不由动容道:

    “哟,忠辉大人怎么伤的如此严重,找大夫瞧过了么?在下倒是认识几位名医,若是需要……”

    费忠辉摆了摆手。

    “胡老板有心了,我这伤不碍事的,倒是你怎么今日有此空闲,谁不知道,你胡老板可是大忙人呢!”

    “大人说笑了,我胡德朝有今日,还不是蒙两位大人的照顾!只不过以后怕是……哎……”

    胡德朝说着,眼睛红了起来。

    见状,费氏兄弟面面相觑,一脸茫然的模样。

    这胡德朝表面上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商贩,实际上背后却是有燕国大贵族撑腰。

    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会自降身份,与此人打成一片。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感到好奇。

    在这咸阳城中,还有什么事情,能把这位豪商逼成这样?

    “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胡老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兄弟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大人高义!小的果然没有看错人!”

    听到这话,胡德朝起身行了一礼,才开口道:

    “两位也知道,我胡家主要靠售卖柴火发家,说句不客气的,这咸阳城中的大小官吏,哪个不是靠着我胡德朝过活!”

    费氏兄弟点了点头。

    柴帮的名号他们自然知道,也正是有了柴帮的存在,他们两个才捞到了不少好处,而且他们家里的柴火也被胡德朝一口包了下来。

    胡德朝这口气虽大,说的却也是事实。

    管你官大官小,总是要生活吃饭的吧,按照这逻辑,离开柴火还真不行。

    然而,胡德朝却深深叹了口气,苦笑道:

    “只可惜不久之后,这咸阳城怕是再无我立足之地了!到了那时,两位大人的孝敬怕也……”

    “什么!”

    听到这话,费氏兄弟面色一惊,费忠辉有伤在身不便起床,费忠光却已经夺步过来,一把抓住胡德朝的胳膊,激动道:

    “你说这话是怎么意思!什么叫做没有立足之地!你的柴火不是卖的挺好么!”

    “好什么啊!”

    胡德朝气得一跺脚,一脸哀怨道:

    “还不是那个楚阳,弄出了什么蜂窝煤,这下好了,文武百官全都着了魔似的,不用柴火了,没了这些柴火大户们,我这生意不明摆着完蛋么!”

    “蜂窝煤?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费忠光微微一愣。

    他记得似乎从廷尉叔孙通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好像就在那日老国尉寿宴之后吧。

    那一天,他临时有事,所以并未参加,可这听胡德朝的意思,那蜂窝煤莫非是那楚阳搞得名堂?

    胡德朝苦笑地点了点头。

    “唉,因为楚王孙的事情,大家私底下都想给那楚阳一个教训,我柴帮自然首当其冲,本想着用柴火的事情逼那楚阳低头,却不成想那人居然还藏着此等手段!

    现如今,我柴帮上下几百口人,全都没了生计,照此发展下去,用不了几日,我胡德朝怕是要收拾行李,滚回老家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楚阳还挺邪门!”

    费忠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拍了拍胡德朝的肩膀,笑了起来。

    “胡老板放心,那楚阳蹦跶不了几天了……”

    “嗯?大人此话怎讲?”胡德朝一脸惊讶道。

    “我大哥已经托人给娘娘传了话,有娘娘为我等做主,那楚阳自然要倒霉的!到了那时,胡老板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费忠辉躺在床上,一脸嘚瑟地笑道。

    “啊!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闻言,胡德朝也是一脸狂喜。

    费家娘娘的名头他可是知道的,那可是当今陛下最为得宠的妃子之一,有了她作主,那楚阳怕是没有好下场了。

    想到这里,他看向费家两兄弟越发恭敬了起来。

    “如果真的办成此事,胡德朝必有厚谢!”

    费氏兄弟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抹贪婪。

    接下来,在愉快的气氛中,三个人推杯换盏起来,直到一个个喝得醉醺醺时,外面突然有人跑了进来。

    “家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嘭!”

    费忠光正在兴头上,就这么被人打断,气得摔碎就被,破口大骂。

    “狗一样的东西,大呼小叫什么!没看到有贵客在此么!”

    小厮有些畏惧地看了他一眼,才结结巴巴道:

    “家主,宫里传来消息,说……说是咱家娘娘被陛下打入冷宫了!还有……还有你与二老爷的官职,也被陛下免了……”

    “什么!”

    听到这句话,费忠光只觉得一阵寒气从脊梁骨窜了出来,瞬间就酒醒了一半。

    费忠辉吓得已经滚到了地上。

    而旁边的胡德朝则已经僵在了那里,一脸呆滞。

第一百四十三章 羊肉泡馍

    一大早起来,楚阳在院子里打了一套五禽戏。

    以前没有上朝的时候还不觉得,在连续上朝了一个月后,楚阳才发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别的不说,光是杵在那里像木头桩子一站就是整个上午,这谁受得了啊!

    为了不想年纪轻轻就落下毛病,楚阳管周勃要来了这套拳法,用以活动筋骨。

    还别说,一套下来,顿时满头大汗,身子骨却无比畅快,全身都暖融融的。

    洗过澡之后,楚阳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眼瞧着何二鬼鬼祟祟地躲在一边,没好气地骂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好歹也算是我楚府的管家了,这般模样,算怎么回事!”

    “哎呀!”

    听到楚阳这话,何二堆着笑脸跑了过来。

    “那啥,家主,这不是怕打扰您老人家雅兴么!”

    何二攥着自己的袖子,有些欲言又止。

    “我给你三息时间,再不说,以后都没机会说了!”楚阳冷笑道。

    “家主,您不能这样啊!小的说,小的说还不行嘛……”

    眼瞧着楚阳不像开玩笑,何二顿时急了起来。

    当初,他只不过是一个卖羊肉汤的,有幸跟着楚阳,才走到了眼下这个地步。

    与别的主家不同,这位家主对于自己人可是很大方的,不但对宝来阁那边大力支持,就连周勃这样的,也替他同那尉迟老国尉求了一个机会,三五天便能去蓝田那边聆听这位兵法大家的教诲。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周勃那小子都差点高兴疯了。

    那可是兵圣呢,这世上又有几人有这福气能跟在他身边学习。

    现如今家主的事业蒸蒸日上,楚府的各项事务也有条不紊的走向了正轨。

    眼瞅着昔日里的同伴,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事业,何二看得自然是心头火热。

    “家主,小的想在咸阳开一间羊肉汤铺子……”

    何二红着脸,鼓起勇气说道。

    “羊肉汤铺子?”楚阳微微一愣,没想到何二支支吾吾半天,竟为的是这个事情。

    “家主放心,只是开一间铺子而已,权当是有个念想,何二肯定还是要家主身边伺候您的。”

    楚阳眼神一动,没有说话。

    “小的知道,说这话肯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没良心的,只不过昨天晚上,小的那早死的爹托梦过来,说想吃碗羊肉汤,还问小的为啥不开店了……”

    何二叹了口气,旋即连忙说道:

    “要是……要是家主不同意,也没有关系的,小的只是随口说说,咱们楚府的大管家肯定是要比羊肉汤铺子主人威风嘛!”

    何二憨憨笑了起来,但谁都能看到他嘴角的苦涩。

    “行了!跟我还玩这套!何二,你小子不老实啊!”

    楚阳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何二的肩膀道:

    “我还当什么事情呢,不就是开间铺子吗,我堂堂楚府的管家,开间铺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想去做便去吧,不过有一个条件,那便是你既然是我楚府出来的,那便不能堕了我楚阳的名头,店址选最好的,食材选最优的,反正就一句话,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你必须把这个铺子支棱起来!”

    “咕咚!”

    楚阳话音刚落,何二就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楚阳摇了摇头,走回屋内,等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份菜单。

    “你那羊肉汤的味道,我尝过,说实话,确实不怎么样,这是我研究出来的一些食谱,你按照上面的做法熟悉熟悉,应该会有些帮助。”

    听到这话,何二赶忙擦干眼泪,将食谱接了过来。

    自家主人在厨艺一道的恐怖实力他可是知道的,别的不说,光是那一道红烧肉就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看着食谱上的菜名,何二眼睛又红了起来。

    “羊肉泡馍,干锅羊蝎子,羊杂碎面……”

    这一看就是完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啊!

    “家主……”何二捧着食谱,哭得像个孩子。

    “行了,行了,赶紧带人去选址吧,你开业那一天,我还要过去剪彩呢!”

    何二点了点头。

    “家主放心,何二一定要拼出个人样来,不给您丢脸!”

    说着,擦干净眼泪鼻涕,挺胸抬头走了出去。

    何二走后没多久,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学生马钰,拜见先生!”

    马钰穿着一件蓝色长袍,袖子,衣领的一些地方,已经洗的有些发白。

    为此,楚阳说过很多次了,还让人带给他一些新布料,却都被马钰还了回来。

    对方说自己当初拜见先生,没有束脩已经是很无礼的事情了,怎么还能从先生这边再拿东西回去。

    在劝了几次之后,楚阳也只好随他去了。

    “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

    看到马钰,楚阳脸上也多了一分笑容。

    自从他大闹廷尉府之后,虽说处理了费氏兄弟及其党羽,是很痛快,但同样的,许多具体的公务就落到了他这个令正的手里。

    现如今,别的事情都好说,唯独刑侦这方面确实需要一位能坐镇中军的人物。

    马钰为人老实本分,却极讲原则,又是仵作出身,自然是眼下的最佳人选。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不是一直想伸张正义,替百姓主持公道么,现在机会来了,你敢不敢去挑战一下?”

    听到这话,马钰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拜了下来。

    “先生放心,马钰定当竭尽所能,不教先生失望!”

    楚阳点了点头,将马钰扶了起来。

    “先生,既然那王离已经撤诉,那陈师弟与张师弟是不是也可以放出来了?若是有他们帮忙的话,学生……”

    马钰犹豫了下,试探性地问道。

    毕竟这件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现如今他都已经在廷尉府做事了,而那两位师弟却还在地牢受苦,每当想起这个,马钰的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到楚阳嘴角多了一抹玩味。

    “这件事情倒不着急,你那两位师弟性情古怪,地牢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艰苦,但对于他们而言却甘之如饴,这会,说不定他们正享受呢,你万不可去打扰,明白么?”

    “啊?”

    听到这话,马钰一脸懵逼。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今夜注定难眠

    廷尉府,地牢。

    午夜刚过,张苍一脸菜色地躺在干草堆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呼噜声,张苍再也忍受不了,一屁股坐了起来。

    “睡不着就睡不着,干嘛拿呼噜恶心人!陈疯子,你到底想干啥!”

    “有事虎子哥,没事陈疯子,张胖子,没想到在牢里这么多天,你倒是长进了啊!”

    呼噜声停了下来,陈平靠着墙,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被饿了这么久,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了!”

    张苍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有些怀念出事那天早上,没喝完的那碗小米粥。

    当时他还嫌小米粥糖霜放得不够多,直接给倒掉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发誓,出去之后,再也不浪费粮食了,就算是撑死,也总比饿死强啊!

    忽然,张苍只觉得脑袋一疼,一个东西砸了过来。

    他刚要发火,很快却楞在了那里。

    “黑面饼?这东西哪来的?陈疯子,你不是说早吃完了么!”张苍一脸惊喜地喊道。

    廷尉府地牢的伙食,并不怎么样。

    一日两餐,除了凉水管够之外,也就两个黑面饼子,实际上只不过是维持着生存的最低标准,不让这些囚犯饿死罢了。

    两张手掌大小的黑面饼对于张苍这样的体位来说,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因此,在牢里的这段时间,张苍大部分都处于饥饿状态。

    “饼子还塞不住你的嘴!再废话,就还给老子!”陈平没好气地骂道。

    他自小出身贫寒,对于旁的事情或许不怎么在行,可对于挨饿这件事情,简直太有经验了。

    说到底,这张胖子也是因为他而受到了连累,陈平嘴上没说,心里却是过意不去的。

    眼见陈平放话了,张苍连忙将饼子就着凉水猛地塞进嘴里,直到胃里被填充的满满的,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挪到陈平身边,有些疑惑地说道:

    “虎子哥,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怪怪的,你说都这么些天了,先生为何还不来地牢救咱们?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陈平背对这张苍,没有吭声,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事实上,他心里也在打鼓。

    正如张胖子所说,从时间上来说,就算楚阳因为有事,无法搭救他们,可王离那边又怎会轻易地善罢甘休!

    可这十多天过去了,楚阳这边音信全无,而王离那个憨货,同样没有露面,这实在太奇怪了。

    他也曾暗暗向狱卒打听消息,可那些人除了按例送水送饭之外,一个字都不肯透漏,这让陈平越发茫然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与他预设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虎子哥,你说先生他会不会……已经看穿了咱们的想法?”

    良久,张苍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嗯?”

    听到这个,陈平一下子坐了起来,额头上瞬间流下了一抹冷汗。

    张苍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是了,以先生的才智,怎么会看不穿咱们的把戏,王离这么久都没有露面,只能说明一种可能,那便是先生已经完全解决了此事。”

    张苍顿了顿,看向一旁的陈平,苦笑道:

    “至于说为何先生还不放我们出去,那便是先生这是生气了,存心让咱们两人吃吃苦头,唉,虎子哥,你说咱们这算不算作茧自缚啊!”

    “唉……”

    张苍话音一落,陈平便像泄了气的气球,倒在了干草上,用胳膊当着脑袋,脸上却已经红的发烫了。

    他并不愚笨,否则也不会设计出这样一个完美的方案。

    只要拿准了王离那些党羽见死不救这个软肋,他便可以大大方方地从牢里出去。

    可谁能想到,自己那位先生,却早已看到了这一点。

    他自以为算无遗策,一会测试大秦制度,一会又想着测试老师手段,闹了一圈,结果发现小丑竟是自己。

    现如今,他和张苍身陷囹圄,每日就靠着两张黑面饼子充饥,而那位先生怕是正在一旁看笑话呢!

    一时间,陈平只觉得自己像一只猴子,每天对着太阳活蹦乱跳,还真以为自己天天向上呢!

    “虎子哥,你说咱们要不要托人给先生认个错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必和自己肚子过不去呢,你说呢?”

    张苍推了推陈平,语气中已经有了退意。

    既然把戏已经被人揭穿,再这么耗下去,可就真得是傻叉了。

    而且先生的手段本就比他们高明,向对方认错,并不丢人。

    “要去你去,莫挨老子睡觉!”

    陈平狠狠丢下一句话,便将衣服捂在了脑袋上。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

    眼看陈平还打算硬扛下去,张苍叹了口气,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干草堆上。

    出卖兄弟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干的。

    既然陈平打算硬抗,那他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楚阳能早点消气,不然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听着陈平那边又故意打起的呼噜声,张苍将干草揉成团子塞进了自己耳朵里。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再次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他又饿了……

    “先生啊!学生真的知错了,您就发发慈悲,早点救我出苦海吧!”

    怀着这样的念头,张苍强压着饿意,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而牢房的那一边,陈平却一直睁着眼睛。

    今夜注定难眠了。

    ……

    一大清早,楚阳吃完早饭,便带着周勃出门了。

    今天是何二的店铺开张的日子,作为家主,他自然是要过去捧场的。

    几日不见,周勃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周勃是一只凶光外露的猛虎,那么在经过蔚缭子点拨之后,他便成了一把朴实无华的宝刀。

    刀的真意,在藏不在杀,只有出鞘的那一刻,人们才能看到其璀璨夺目的一面。

    “家主,老国尉说过段日子,想安排某去军中历练一番,想问问您的想法?”

    周勃跟在楚阳身后,一脸恭敬地问道。

    或许在别人眼中,能跟在蔚缭子身边修行,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缘,可周勃却知道,这一切全都是眼前这个主人给与的。

    因此,他不但没有因此膨胀,心中反而愈发感激起来。

    尤其从那位老人口中,听到对家主的评价之后,周勃唯一的反应便是庆幸自己跟对了人。

    毕竟,“天纵奇才”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配得上的。

    楚阳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去军中历练本是好事,不过眼下时机未到,等等再说吧。”

    如果没有之前和李信之间的隔阂,去军中的确是个不错的历练机会。

    可眼下李信大权在握,蔚缭子那边虽说也有些旧部,但毕竟隐退多年,影响力怕是大不如前。

    这时候让周勃去军中历练,万一要是被李信抓住了把柄,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因此,这件事情也就只能先放一放了。

    “一切但凭家主吩咐!”

    听到楚阳的话,周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楚阳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原因,他只要听从安排便不会出错。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陛下,您这话不对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很快便来到了店铺这边。

    店铺很大,处在咸阳城闹市街头的主干道上,门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看着店铺外的装潢,以及门口那些迎宾小姐,楚阳点了点头。

    看来何二为了这店铺,可是下了血本啊!

    当初他答应给何二一定资金上的支持,却被何二拒绝了。

    对方说,楚阳能同意他出来开店,就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哪里还能再要家主的钱。

    而且作为楚府的大总管,何二的薪水却是不低的。

    按照对方的话说,要是他做生意还需要楚阳掏钱,那他以后在咸阳城里,怕是永远都抬不起头了。

    眼看着何二执意不收,楚阳便拿出了一些钱入了何二的店铺的股份。

    毕竟有了他做靠山,确实能够省去不少不必要麻烦。

    楚阳和周勃刚走到门口,就被何二迎了进去。

    此时已近中午,店铺里已近有了不少客人,显然是没有见过这等装修风格的饭馆,一个个脸上都露着好奇之色。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么?”楚阳随意打量着周围环境。

    “都准备妥了,就等着您剪彩呢!”

    何二穿着一身白袍,头顶上还带着一个高高的帽子,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起初对于这身装扮,他也是有些抵触的,秦法森严,尤其在民风民俗方面,管得极为严格。

    像此等奇装异服,一般都是禁止乱穿的。

    可是在听到楚阳的解释之后,何二便欣然接受了。

    没想到做生意还有此等讲究,这衣服的洁白,一尘不染,会给人一种干净卫生的感觉,而头上的帽子,则是可以有效防止发屑残渣的掉落。

    楚阳点了点头,和何二一起走到店铺外面。

    眼见时辰已到,在一阵敲锣打鼓声中,楚阳和何二一起为店铺剪彩,舞龙舞狮也顿时活跃起来。

    寻常帝国的百姓哪里见过此等场面,一个个全都围了过来。

    “何记羊肉会馆?这个店铺名字倒还挺新奇的,不如去里面瞧瞧?”

    “咦,那一位莫不是号称咸阳食神的沈令正,沈大人?他怎么过来了?”

    “你还不知道吧,这店铺的掌柜,正是楚大人府上的管家,他是专门过来捧场来的。”

    “原来如此!楚大人果然是有情有义之人啊!如此说来,这羊肉会馆咱们还非去不可了!”

    当人们听说了这家饭馆背后之人是楚阳时,纷纷来了兴致,一窝蜂地挤了进来。

    楚阳给何二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迎了过去。

    不多时,饭馆里便人声鼎沸,到处都飘散着羊肉的浓香。

    楚阳和周勃寻到一出角落坐了下来,今天他们两个人都没吃早饭,为的就是中午这一顿。

    羊肉泡馍这东西原本就流传于西北之地,说是泡馍,实际上却是用烧开的羊肉汤将死面饼与肉菜一起煮熟。

    根据个人口味,还分为干拨,口汤以及水围城。

    前世楚阳来咸阳附近吃过几次,对这味道念念不忘,自然知道泡馍这东西,讲究的是馍要自己掰才香。

    正当楚阳和周勃掰馍的时候,只觉得肩膀一沉,一个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

    “楚阳老弟,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开店铺,都不通知一声,要不是看到咸阳令的奏章,老夫还不知道这咸阳城里居然多了一家这么厉害的饭馆呢!”

    李斯一身儒生打扮,给人的感觉像一个私塾中的老夫子,而在李斯身后,王敖拿着一个礼盒笑道:

    “前几日听周勃师弟说起,小师叔府上有了喜事,师父命我代他老人家,祝师叔财源广进!”

    “哎呀,你们都太客气了,快坐下!”

    对于这两个大人物,楚阳不敢怠慢,连忙招呼着让人上茶。

    “嘿嘿,你们今日可口福了,不是楚某吹嘘,这羊肉泡馍,绝对合你们的胃口!”

    “如此,我等就拭目以待了!”

    李斯和王敖笑了笑,看到周围热火朝天的景象,也是暗暗点头。

    不得不说,楚阳在做生意方面,确实有一套啊!

    正在等饭的功夫,却见何二一脸惊慌失措地走了过来,额头上满是汗水。

    “恭喜何掌柜啊!怎么,生意火爆到如此程度么?”李斯笑呵呵地和何二打了个招呼。

    何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看向楚阳,怯生生地说道:

    “家主,那个……赵……赵老爷来了,说是要见你呢。”

    “赵老爷?哪个赵老爷?”

    楚阳微微一愣,旁边的李斯却是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楚阳就往出走。

    “赵老爷,还能有哪个赵老爷,不就是当初你见过的那位么!”

    看着李斯挤眉弄眼的模样,楚阳这才恍然,闹了半天,原来是嬴政来了。

    这才明白先前何二为何如此失态。

    是了,见了这位九五之尊,能不紧张么!

    在何二的带领下,楚阳,李斯以及王敖来到了包厢之内,齐齐行礼道:

    “微臣参见陛下!”

    “来啦?都坐下吃东西吧!”

    嬴政端着碗,狼吞虎咽地将泡馍扒拉到嘴里,看得众人喉咙一阵抖动。

    不多时,嬴政就将一大碗泡馍吃了个一干二净,放下碗筷,揉着肚子,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何二,你小子这羊肉泡馍,甚合寡人胃口,你是怎么想到做这道菜的?”

    “回陛下的话,这美味乃是家主所创,小的只不过是占了家主光而已。”

    何二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在自己开业的第一天,连陛下都过来捧场了。

    这要是传扬出去,这绝对是一等一的风光了!

    “哦?如此说来,让楚阳在廷尉府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寡人御膳房的厨子倒是少一个领头的,不如楚爱卿明日便来御膳房报道吧。”

    嬴政笑呵呵地看着楚阳,嘴角带着一抹玩味。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想让臣到哪里,臣绝无二话。”楚阳躬身道。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嬴政微微一笑,对着李斯努了努嘴。

    “看到没有,同样是拍马屁,这小子的手段可比丞相你高明多了,还总能时不时造出点新词……”

    他回头看向一旁沉默的王敖,笑道:

    “王爱卿,这莫非也是你鬼谷所学么?”

    王敖连忙站了起来,回道:

    “家师曾言,楚师叔学贯古今,乃是我鬼谷一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鬼谷的学问到了楚师叔手里,才是真正的大放光彩,非是我这小辈可以随意评论的。”

    王敖说完,嬴政不禁感慨地看了楚阳一眼。

    “你倒是有一个好师兄啊,罢了,往后无事时,多代寡人去看看老国尉吧。”

    楚阳点头称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嬴政与几人又尝试了一下饭馆的别的样式。

    直到肚皮滚滚时,才停下了筷子。

    听到屋外吵杂的声音,嬴政微微皱起了眉头。

    “难怪有些人宁愿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去经商做生意,商人买空卖空,一经转手便是暴利,实乃投机取巧之徒,真是可恶!”

    嬴政说完,众人神色不一。

    李斯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而王敖则面无表情,对这个话题明显不怎么感兴趣。

    至于楚阳,则是皱起了眉头。

    他终于知道嬴政为什么今天的情绪不对头了。

    原来是对他做生意有了意见。

    楚阳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

    “陛下,您这话不对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嬴政有些意外地看了楚阳一眼,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对方第一次当面顶撞自己。

    “哦?那你说说看,寡人哪里说错了?”嬴政喝着新沏好的茶水,脸上看不出喜怒。

    李斯暗暗朝楚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鲁莽。

    这几日,朝堂之上,大臣们又为了郡县制以及分封制的事情吵了起来。

    以他为首的郡县制一派虽然占据上风,可那些坚持分封制的一帮人,动辄就拿出前丞相吕不韦的《吕氏春秋》引经据典,这让陛下大为恼火。

    常言道爱屋及乌,到了陛下这边则成了恨屋及乌,因为吕不韦,连同全天下做生意的商人都记恨上了。

    这时候,楚阳替商人们说话,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李斯在一旁着急,然而,楚阳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从自己的碗中夹起了一块羊肉。

    “陛下可知,眼下这一只羊是什么价钱?”

    “这你可难不倒寡人,官市上,一只成年羊至少也得有**百钱了,一头羊少说也得有百十来斤,这样算下来,每斤羊肉差不多8钱左右。”

    嬴政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指了指桌上的泡馍,说道:

    “你这吃食虽然美味,但实际上不过只是放了几片羊肉而已,一碗就敢卖20钱,这要是单纯买羊肉的话,完全可以买两斤了,怎得还不黑心?”

    闻言,楚阳摇了摇头。

    “陛下,账可不是这么算的。”

    楚阳让人拿来一些纸笔,开始在上面写了起来。

    “从一头羊到一碗羊肉泡馍,这中间经过了喂养,屠宰,运输,烹饪,再加上店铺的租金,厨师伙计们的人工,这哪一项都得花钱,您不能直看到产品的价值,却没有看到其附加价值吧?”

    楚阳抬起头来,见众人一脸懵逼,不由笑了起来。

    “好,咱们先不提这些复杂的,只拿着羊肉来说,陛下之前所说的价格,只不过是官府定价而已,可到了寻常百姓手里,这价格说不定就得拦腰斩断,能有一半的价格,就已经不错了。”

    “怎么可能!”嬴政眉头一皱,看向旁边的李斯。

    “丞相,莫非真有此事?”

    李斯叹了口气,点头道:

    “楚大人所言非虚,官府定价自然是为了照顾百姓,然而,这天下能吃得起羊肉的终究是少数,到了最后,这羊肉的定价权,并不在官府手里,更不在百姓那边,而是由买家说了算的。

    因此,只要那些收购羊肉的大商人存心压低价格,百姓们也只能咬牙认了……”

    “岂有此理!”嬴政拳头狠狠砸在了桌子上,回头看向楚阳,冷声道:

    “如此说来,楚爱卿这羊肉的成本岂不更低,爱卿果然是鬼谷高徒,寡人之前说你黑心倒是小瞧你了,你这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陛下这次可是冤枉微臣了,实际上,微臣所采购的羊肉价格可是按照每头一千五百钱交付的,哪里黑心了?”楚阳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咦?这是为何?”嬴政微微一愣。

    要知道,楚阳所出的价格,已经是官府定价的两倍了。

    如果用这个价格来说的话,那些养羊的百姓们收入倒是会好上许多,有了收入,这日子自然就好过了。

    想到这里,嬴政脸色缓和了一些,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

    “坐下给寡人详细说说吧。”

    “谢陛下!”

    楚阳点了点头,看向嬴政,笑道:

    “其实这件事情的根本问题,在于买房市场还是卖方市场,按照之前朝廷的定价,那只能是买房市场,其实不只是羊,猪,就连丝绸等一些日用品,都有这个问题。

    说到底,还是因为咱们秦国商业不振,这才让了那些大商人有可乘之机。

    那些百姓辛辛苦苦几个春秋,好不容易有了这些收成,倒头来全都被那些人割了韭菜,这样一来,百姓们的积极性受到了打击,国家的税收也没有增加,肥的只是那些大商人而已。”

    “割韭菜?”嬴政眼神一亮。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当年他与母亲赵姬客居赵国时,见过那些农人收割韭菜的场景。

    一茬韭菜被收割过后,没多久又会冒出新的一茬。

    用来比喻眼前的事情,倒是挺形象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寡人非但不该抑制商旅,反而需要鼓励了?如此才能将买方市场变成买方市场?”

    “陛下圣明!”

    楚阳点了点头。

    “就拿我这羊肉泡馍来说,只要咸阳城中每多出一个新馆子,这周边的羊肉价格自然就会上涨一些,到了那时,养羊的百姓自然不会再受人宰割,即便是那些大商人估计也不敢随意压价了。”

    “而且,这只是养羊一事,以此类推,屠宰贩运之人,还有与我这泡馍馆供应面粉之人,后厨的伙计,酒水,诸如此类,全都会因为此事收益。”

    楚阳看着嬴政,一字一句道:

    “到了那时,民不加赋而国用足,陛下想要的万世太平也就来到了!”

    楚阳话音刚落,就看到嬴政猛然站了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若真是如此的话,这百姓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啊!”

    嬴政看着楚阳,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今日出来,原本只是为了散心,却不曾竟有了如此收获。

    如果真能按照楚阳所说的那样,似乎鼓励商旅也不是坏事。

    可一想到吕不韦,以及天下未统之前,那些六国豪商种种要挟君主的事情,嬴政显得还是有些犹豫。

    “可要是有一日,商人将爪子伸向权力时,又该如何?”

    他深深看了楚阳一眼,沉声道。

    楚阳微微一愣。

    不愧是千古一帝啊,这眼光格局确实厉害!

    “其实这件事情并不复杂,只要陛下立下法条,禁止商人参与比如盐,矿石,酒水,兵器等关于国家核心资源的生意,于此同时,成立专门机构由朝廷带头经营,如此一来,那些商人们赚得再多,也不会再重蹈六国覆辙,朝廷自然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威胁了。”

    楚阳说完,嬴政思虑了很久,缓缓点了点头。

    “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此事千头万绪,着急不得,须得从长计议。”

    他看着楚阳,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不过鼓励商旅之事,寡人倒是认可的,先前倒是错怪爱卿了。”

    楚阳笑了笑,连称不敢。

    解决了心中疑问,嬴政心满意足地回宫了,临走之前,还带走了几碗泡馍,说是拿回去要与妃子们尝尝。

    没过多久,李斯和王敖也打包了几份带走了。

    送走了这几位,楚阳一脸疲惫地躺在了椅子上。

    君前奏对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是临时突击。

    不好好在鼓励商旅的事情,在嬴政心中种下了种子。

    秦朝的制度,用张仪曾说过的一句话,便是民不畏死,却不知活。

    战争时,固然能最快速度凝聚国力,可到了太平年间,就难以为继了。

    因此,鼓励经商便是休养生息的一种方式。

    楚阳让人送来一壶好茶,便在旁边歇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黑点从他视野里露了出来。

    对方鬼头鬼脑地看了一圈,见四周没人时,从围栏外翻了进来。

    看到来人那如乞丐般的打扮,楚阳一脸懵逼,盯了好久,才一脸惊愕道:

    “你是……王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落魄公子

    “你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宛如一个乞丐般的王离,楚阳也是瞪大了眼睛。

    这位公子哥再怎么不济,也是王家的独苗,怎么会落魄成这副模样。

    王离翻过栏杆后,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盯在楚阳桌子上,那里放着一些水果还有几碟点心。

    楚阳摇了摇头头,起身将点心水果全塞到了对方的手里,又叫来何二,让他做一碗泡馍端来上来。

    当一碗冒着热气的羊肉泡馍摆在面前时,王离不好意思地看了楚阳一眼,便大口吞咽起来。

    “慢点吃,这边还有糖蒜,味道不错。”

    看着对方那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楚阳也是微微一愣。

    这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前几日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纨绔公子哪里去了?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而是在旁边等着,直到王离将饭碗舔的干干净净,喝着羊肉汤原汤化原食的时候,才开口道: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最后一口肉汤喝完,王离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可听到楚阳的话后,脸色却又垮了下来。

    “唉,这不是前几日闯了祸,被我爹赶了出来嘛!”

    “闯祸?你又闯什么祸了?”

    听到这个,楚阳不由笑了起来。

    一回生两回熟,对于这个年轻人,他倒没有多少厌恶,相反,从上一次廷尉府的经历来看,对方的本性并不算很坏,只是有些不懂人情世故,有点愣头青的意思。

    “还能是什么祸事……”

    王离有些怨念地看了楚阳一眼。

    上一次虽说他主动撤诉,选择息事宁人,可权贵圈子本就不大,出了这样新奇的事情,自然很快便传开了。

    所以他刚到家门口,就发现自家老爹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等着自己。

    这件事情,虽说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可身为大秦一顶一的将门,王家却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没有二话,对着这个经常惹是生非的逆子,王贲上来就是一顿暴揍。

    在经历了亲爹毒打之后,王离便负气出走了。

    原本他是想到几个死党家里躲躲的,可还没等他走出巷子,王家的消息便传了出去,谁要是敢收留王离,那就等着他王贲亲自上门“道谢”吧!

    听到这个消息,谁还敢招惹这位猛将啊,纷纷表示爱莫能助。

    家里回不去,其他人又不敢收留。

    因此,王离便开始了在大街上的流浪生活。

    “其实我早来了,不过刚才陛下在这里,我可不敢出来,要是被他老人家看到了,估计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他下手比我爹还狠呢!”

    王离吃着水果,回忆起小时候惹祸,被嬴政暴揍的事情,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楚阳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没想到一切的源头竟然是自己。

    不过他对这位将门虎子倒是越发好奇了。

    “你为什么不将实情告诉家里人,好让他们替你出头?”

    虽说王翦眼下不在咸阳,可王家的实力却是摆在那里的,想要让他这个官场上的新人吃点苦头,还是轻而易举的。

    楚阳话音刚落,就看到王离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

    “我堂堂七尺男儿,较量输了,下次努力便是了,哪里用得着找长辈帮忙,你也太小瞧我王离了!”

    楚阳笑了笑,看着对方的眼神中多了抹欣赏。

    “没想到还是个有骨气的种,行吧,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继续在大街上体验生活?”

    “体验生活?”王离微微一愣,旋即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神情变得萎靡起来。

    说实话,流浪的日子并不好受。

    这几天,他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要不是咸阳城里巡逻的守将士兵都认识他,他早就被人黑心商人哄骗去做了奴隶,或者官府当做流民发配到城外,干苦工了。

    他这才明白为何祖父以及父亲对他管教极为严格,身为将门固然荣耀,可同样承担着巨大的风险。

    要是有朝一日,遭逢巨变,那场下场估计比眼下这般还要凄凉。

    所以,身为王家的子孙,立功那是应该的,犯错却是不可饶恕的!

    一想到,父亲那满脸怒气的模样,王离身子就有些发软,那位下手可是真打啊!

    看到王离一副纠结的模样,楚阳摇头道:

    “既然你没地方去,那便留在我这里吧,提前说好,想要白吃白喝可不行,你需要在这里打工赚生活费,能接受么?”

    “你……你愿意收留我?”王离一阵震惊地看着楚阳,不敢确定地问道。

    实际上,他今天过来,原本是听说新开张的一家饭馆,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找点吃的。

    却没想到会碰到楚阳,更没想到对方居然愿意收留自己。

    要知道,即便是与他关系很好的死党,也是碍于他父亲的威严,不敢悖逆,这个和他非亲非故,甚至还有些瓜葛的家伙,竟然肯出手帮忙,这太让他感到意外了。

    “没问题!只要能管我一日三餐,干什么活都行的!”

    王离几乎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同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旁边地空碗,讪讪道:

    “那个……能不能再给我来一碗,我们习武之人,饭量都不小,一碗有些吃不饱啊……”

    “唉……”

    楚阳看着王离那一副渴望的神情,硬生生压下去“你是猪嘛”这个想法。

    那碗泡馍可足足有四个饼,居然还没吃饱?

    看来要和何二打个招呼了,这王离的工作可得好好安排,否则怕是入不敷出啊!

    眼看着王离又干掉一碗泡馍,心满意足地瘫在那里,楚阳将何二找来,让他带着王离去好好洗漱一番,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家主,这可是王老将军的亲孙子呢,您看是安排到账房,还是……”

    看着在饭馆里四处闲逛的王离,何二走到楚阳身边,悄声道。

    “你觉得这是个坐得住的人么?还是觉得他进得了厨房?”

    何二摇了摇头。

    这种权贵之子,他可是见过许多的,玩鸟遛鹰才是他们的人生,想让他们安生做事,只怕是痴人说梦。

    “那小的明白了,家主的意思是将王公子养起来?管吃管住便行了?”

    “养起来?想得倒美!”

    楚阳嘴角带着一抹冷笑,指了指饭馆的门口道:

    “那边不是还缺一个门童么,就让他去吧!”

    “啊?”

    听到这话,何二整个人彻底傻了。

    让王翦的孙子当门童,这也太疯狂了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妖孽的学生们

    廷尉府。

    刚到中午,官吏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成群,准备在附近的馆子解决午饭。

    罗力民埋头写着一份文书,直到通读几遍,确定无误之后,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这份有关廷尉府人事制度改革的文书,可是花了他整整三个晚上,如果能获得陛下青睐的话,留下一个简在帝心的印象,那自己以后在这廷尉府的话语权,定然会再上一个阶梯。

    自从陛下那边流露出改革廷尉府制度的意思之后,罗力民对于这件事情便尤其上心。

    虽然他对于那所谓的“科举”制存有疑虑,但也知道,眼瞎廷尉府已经到了变革的边缘。

    可笑那叔孙通,眼睛只盯着手里的权力,以为陛下这是在帮着太子打擂台,便完全一副抵制的态度。

    这样目光短浅的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带领廷尉府走向下一个辉煌的。

    “大人,用饭了!”

    罗力民刚放下笔,一个年轻小吏便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到了他这个身份,自然是用不着再去外面和那些人挤在一起。

    “今天吃的是什么呀?”罗力民笑了笑,显得心情极好。

    这个年轻人是他最近刚提拔上来的,眼力见,脑子都不错,是一个好苗子,也是他重点培养的对象。

    “这个叫做羊肉泡馍,是咸阳城一家新开的馆子,下官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的,大人您快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小吏殷勤地将食盒打开,一时间,一股浓郁的肉香在房间里溢散出来。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这碗吃食,罗力民眼神猛地一亮,原本并不是很饥饿的他,居然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小子倒是有心了,今年年末测评,上面要老夫报几个人上去,补上费氏兄弟那边的缺口,以后到了新岗位上,你要用心才是……”

    罗力民接过食盒,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露出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

    而眼前的小吏整个人却是已经激动了起来。

    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自然知道罗力民话中的含义。

    那是准备让他去接任费氏兄弟留下的空缺啊!

    别看他走在外面,人人都尊称一声大人,实际上,他心里清楚,自己顶多算是吏,还不算是官。

    别看官吏只有一字之差,在这里却是天壤之别!

    可现在不同了,费氏兄弟那帮人被朝廷清理出去之后,剩下的一个个位置,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官位啊!

    随便拿出一个,手上可都是握着实权般的存在,也只有混到了这样的位置,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朝廷的体系。

    想到这里,他看向罗力民的神色,愈发恭敬了。

    “多谢大人提携,下官必定用心做事,不负大人期望!”

    罗力民点了点头,将一颗糖蒜放在嘴里,慢慢品尝着。

    “那边怎么样了,进来可有什么消息?”

    小吏微微一愣,旋即明白,对方这是在打听楚阳那边的消息,连忙答道:

    “起初的几天,倒是有些案子压了过来,楚大人那边人手本不够,差点激起民愤,可是后来……”

    小吏顿了顿,小心斟酌着用词。

    “后来没过几天,楚大人那边来了一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几乎一上午的功夫,就将几个疑难案件全都给破了,廷尉府上下都是啧啧称奇。”

    “下官听说,那年轻人是楚大人的学生,祖上原本是做仵作的,在查验尸体方面,很是有一手。”

    小吏把话说完,就发现罗力民已经停下了筷子,表情显得有些不悦。

    这楚阳倒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仵作这个行当,世人或许瞧不上眼,可在廷尉府这边,却是个稀罕物。

    那费忠辉凭什么能执掌刑侦十几年,不就是因为早年间得过某位仵作的指点,对于验尸寻迹方面颇有手段。

    原本以为费忠辉离开,楚阳定然要手忙脚乱的,却不曾想竟会安然无事。

    “那账房和文书那边呢?莫非他楚阳也是亲自出马?”罗力民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

    小吏犹豫了下,开口道:

    “账房那边,来了一个叫做张苍的年轻人,仅仅一个上午,就将近几个月的账目整理得清清楚楚,惹得几位账房先生当场就下跪拜师,老泪纵横,不过最神奇的还是文书那边,那个叫做陈平的家伙,竟然有过目不忘之能,随便露了几手,便让那些老文书全都服气了。”

    “嘶!”

    听到这话,罗力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他心中不忿,可当听到这两人的所作所为时,也是惊在了那里。

    这是哪里钻出来的妖孽啊,也太吓人了吧!

    “张苍?陈平?这两个名字怎么听得有些耳熟?”罗力民皱起了眉头。

    “回禀大人,这两个人就是之前与王翦将军之孙,打官司的那两人。”

    “哦!是了,不过那两人不是被关在地牢么?难不成他楚阳真敢徇私枉法,将这两人放了出来?”罗力民一脸期待地说道。

    闻言,小吏摇了摇头。

    “这两人不是楚大人下令放的,而是那王公子主动选择撤诉的,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什么!竟有此事!”

    听到这话,罗力民再也不淡定了。

    原本他以为楚阳虽然赶走了费氏兄弟,但也落了个四面楚歌的境地。

    对外,对方两个学生身陷囹圄,救与不救都会授人口实。

    对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赶走了费,白,鲁三人,那这令正之职也就成了光杆司令,徒增让人耻笑。

    谁能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这楚阳竟然能扭转乾坤,将这个局势翻转了过来。

    罗力民在廷尉府已经待了近二十年了,为人虽然低调,但心气极高。

    除过当年的李斯之外,他还真没把谁放在眼里。

    费氏兄弟嚣张跋扈,他却知道,这只不过是取祸之道,倾覆是早晚的事情。

    叔孙通本事倒是有一些,可惜为人瞻前顾后,总以得失看待问题,说白了,就是一个骑墙派,不足为虑。

    可眼下对于这个新冒出来的年轻人,罗力民第一次觉得有些压力山大。

    此人虽然刚入官场,却有太子庇佑,手段层出不穷,从处理费氏兄弟以及王离的事件来看,亦可称得上有勇有谋。

    而最让他绝望的是,这人还不到二十岁啊!

    在官场上,年轻便意味着优势,便意味着无限可能。

    他如今已经五十有三,如果再这样没有作为的话,这辈子或许也难以达到廷尉的位置了。

    罗力民暗暗叹了口气,看向旁边还冒着热气的泡馍,顿时没了胃口。

    就在这时,之前出去吃午饭的官吏们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每个人脸上都兴高采烈的,聊得火热。

    “这何记泡馍确实不错,明日咱们再去一次吧?”

    一个体型魁梧的官员满面红光,嘴里叼着根牙签,脸上全是意犹未尽之色。

    “哟,这可不像你黄扒皮说的话吧,怎地,莫非你小子最近发财了,居然变得大方起来了!”

    “是呀,那泡馍虽然美味,可一碗也将近十钱呢,要我说,一个月吃上一两次也就是了,哪里敢奢求天天去呢!”

    看着同僚们一副惊讶的面孔,黄姓官员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何记饭馆背后的主人,就是咱们令正大人!方才结算时,那掌柜亲口告诉黄某,说是令正大人已经打过招呼了,以后咱们廷尉府同僚过去吃饭,一律七折,而且要是碰到了生辰,当日寿星翁还免费呢!”

    “什么!那何记饭馆居然是楚大人开的!难怪里面的东西个个都好吃呢!这位可是咱们大秦的厨神呢!”

    “黄扒皮,你也太不厚道了,早知道是这样,刚才我就多叫一碗了,那泡馍的滋味,真是太合我老秦人口味了!”

    “没错,既然是咱们楚大人开的,那以后我等自当多多过去照顾生意才是,大家同僚一场,本就应该多多走动!”

    当得知楚阳是泡馍馆背后的主人之后,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人们热情地讨论着之前的饭菜,还有的叫嚣着下差之前,再去一趟,好让家里人也能尝尝这美味佳肴。

    突然,有人朝罗力民这边看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分惊喜。

    “原来罗主簿也吃的泡馍啊,早知道我也带回来了!您不知道,那边生意太火爆了,简直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啊……那个……是……”

    罗力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袖子中的拳头却是紧紧攥在一起。

    楚阳!

    又是楚阳!

    这家伙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呢!

    看着剩下的那半碗泡馍,罗力民只觉得脸上发烫。

    耻辱,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自己居然间接地给那个楚阳捧场了!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而之前那个送泡馍来的小吏,更是坐蜡了。

    谁能想到,这泡馍馆居然是那楚阳开的!

    送泡馍给罗力民,这不是在狠狠打对方的脸么!

    “那个……罗主簿,下官确实不知这泡馍……”

    小吏满脸苦笑,还想解释些什么,却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咆哮,就看到一个食盒朝自己脸上砸了过来。

    “滚啊!”

    小吏捂着脸,吃痛地倒在一旁,食盒中的食物更是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一时间,四下俱静,人们望着这边,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孰轻孰重?

    年轻的官吏,在一片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失魂落魄地下去了。

    一汩汩鲜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他却置若罔闻一般。

    他知道,因为这一件事情,他到年尾的测评大抵上是过不去了。

    事实上,直到他退下去的那一刻,也是一脸懵逼。

    谁能想到,一碗泡馍居然会引发如此血案!

    那个小吏走后,罗力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他韬光养晦这么些年,养气功夫自然是不错的。

    这一次要不是因为被楚阳的事情搞乱了心情,接二连三地破防,也不会如此失态。

    “为官者,当用心做事,切不可曲意逢迎,琢磨上意,尔等当引以为戒!”

    让人将地面打扫了一番,罗力民摆着脸丢下这一句话,便继续埋头公文。

    其他人面面相觑,点头称是,眼中却都透着些疑惑。

    看这样子,似乎是因为之前那个小吏想要讨好罗主簿,买来泡馍,却惹得罗主簿当场翻脸。

    可按照往常情形,这两人关系很好才是,怎么会闹到如此地步?

    只是可惜这个年轻人了,谁都看得出来,如果不出意外,此人年后极有可能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如今惹恼了上官,怕是连这廷尉府都待不下去了。

    然而,很快,人们的眼睛便瞪得极大。

    因为他们看到之前那个小吏居然去而复返,满是鲜血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整个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罗主簿!喜……那个……下官有事禀报!”

    小吏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快步走到了罗力民的跟前。

    “何事?”罗力民没有抬头,语气有些冷淡。

    “启禀大人,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要找楚令正讨个说法,要是见不到楚令正,他们就堵在廷尉府大门,不走了!”

    “哦?竟有此事!”

    闻言,罗力民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满脸是血的小吏,眉头微微一皱。

    刚才自己下手确实有些重了。

    他从袖子中掏出手帕,递给了小吏,声音也变得温和了几分。

    “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

    接过上官的手帕,小吏差点喜极而泣,他得意地朝旁边那些同僚看了一眼,才说道:

    “下官方才去仔细打听了一番,那些人似乎都是柴帮的雇工,原本日子过得还不错,可自从蜂窝煤出现之后,咸阳城的达官显贵们便放弃了柴火,投入了蜂窝煤的怀抱,这样一来,那些人自然就没了生计……”

    小吏用手帕捂着脑袋上的伤口,谄笑道:

    “大人,廷尉府乃是朝廷重地,那些人总是堵在门口,怕是影响不太好啊,咱们要不要将那些人轰走?”

    “轰走?”

    罗力民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眼下那些人正在气头上,如果这时候强行轰走的话,就如同火上浇油,说不定还会激发民变!

    这小子是想将楚阳架在火上烤呢!

    罗力民嘴角露出一抹复仇般的冷笑。

    你楚阳惹恼了费氏,运气好躲过了一劫,可当今陛下最为看重民心,招惹了这些百姓,进而引发民变,怕是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看得!

    这小子这个主意倒还不错。

    忽然,罗力民眼珠一转,又改变了想法。

    “不,陛下爱民如子,自然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去传我的话,让人准备些干粮,清水放在廷尉府门口,冤有头,债有主,那些百姓也不过是想要求得个生计罢了,不要为难他们!”

    听到罗力民的话,周围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敬畏起来。

    当初愿意加入廷尉府的,大多都是想要伸张正义,替百姓发声之辈,这时候听到这话,怎能不激动万分。

    原来大家伙都误会罗主簿了啊!

    看来之前罗主簿呵斥小吏并不是逢场作戏,乃是发自肺腑!

    这才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啊!

    罗主簿,真不愧是我等的楷模!

    之前那个小吏愣了愣神,很快便明白了罗力民的真正意义,心中也是忍不住叫好。

    妙!

    简直是太妙了!

    与自己的办法比起来,罗力民的办法明显阴险多了。

    赶走百姓,固然能让楚阳难看,可这件事情操作起来太过复杂,一个闹不好,若真是激起民变,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而罗力民的这个办法却不同,不但可以让事情更加发酵,而且还能落得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

    进可攻,退可守,完美的一石二鸟!

    这段位明显比自己高多了!

    接下来,在人们的称赞声中,小吏退了下去。

    而罗力民则是继续坐在自己的案桌前,看起了公文。

    谁也没有察觉到,此事罗力民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脸上更是露出一抹狂喜之色。

    “真是天助我也啊!楚阳,我看你这次还怎么翻身!”

    ……

    皇宫内,嬴政听完侍卫的报告,脸色一片铁青。

    他气冲冲地将将奏折丢到楚阳面前,冷声道:

    “好一个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这便是你给寡人的答复?都让人家把门口堵住了,丢不丢人啊!”

    那日回来之后,嬴政着实为这句话高兴了许久。

    他翻遍史集,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美好的场景。

    毕竟尧舜禹汤,那几乎已经算作传说中的人物了,他们纵使有什么丰功伟绩,也很难拿来做后人追赶的对象。

    可这句话却大有不同,作为一个帝国的管理者,嬴政很清楚这句话背后的代表的意义。

    如果一切真能像楚阳说的那样,那么他绝对会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圣君。

    然而,谁能想到,打脸竟然来的如此突然,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眼下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

    柴帮的那些百姓,他也曾见过一些,当日他答应为蜂窝煤代言,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眼下出了这般事情,才终于回过味来。

    是啊,蜂窝煤是带来了便利,可也断绝了这些百姓们的活路。

    虽然奏折上百姓的那些抱怨是冲着楚阳而去的,但身为蜂窝煤的代言人,嬴政却觉得心中堵得慌。

    所以一大早,他便将大臣们叫了过来。

    “陛下,臣以为此事万不可再耽搁了!”

    身为廷尉府的长官,叔孙通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他看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的楚阳,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既然百姓们对蜂窝煤有意见,陛下下令禁了蜂窝煤也就是了,同时,楚令正在这件事情里面恐怕也难辞其咎,不如让他去给那些百姓们赔个不是,这件事情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否则要真是激起民怨,得不偿失啊……”

    叔孙通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那日在老国尉寿宴之时,有多么憋屈,此时便觉得有多么痛快!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你楚阳不是神气么!

    现在怎么却哑巴了!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现在怕是要被洪水淹死了吧!

    “当然,这件事情咱们朝廷这边首先得拿出一个极有诚意的态度出来,为了安抚人心,臣觉得楚大人这个令正嘛,是不是可以暂由别人代替,起码得让老百姓顺口气嘛……”

    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叔孙通又使劲踩了一脚。

    他话音刚落,一些与之关系要好的大臣们纷纷出来帮腔,全都要求免去楚阳令正之职,以安人心。

    看到群情激愤的模样,这边的李斯看不下去了。

    “陛下,臣以为廷尉大人所言欠妥,还望您三思!”

    “丞相大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置那些穷苦百姓于不顾,也要保下楚令正么?丞相大人这份’惜才’之心,可真是令人佩服啊!”叔孙通一脸揶揄。

    “老夫所言,自有道理,你只是看到柴帮的百姓,却忘记了泗水煤矿那边流离失所的难民!”

    李斯冷冷瞪了叔孙通一眼,才继续说道:

    “当初楚大人弄出蜂窝煤这个东西,就是为了解决那边难民的生计,莫非咸阳城的百姓是人,泗水郡的百姓就不是人了?廷尉大人万不可厚此薄彼啊!”

    “你……”

    听到这话,叔孙通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李斯冷哼一声,转而看向嬴政,拱手道:

    “启禀陛下,自蜂窝煤产出一来,不但带动了泗水郡地区发展,同时也让不少百姓大获其利,国库也比往常充盈了几分,实乃真正的利国利民之举!陛下万不可被小人蒙蔽啊!”

    “嗯?丞相此话何意?”嬴政脸色稍缓道。

    “回禀陛下,臣早前已派人打探清楚,这柴帮背后,乃是燕国豪商为其鼓噪,如若朝廷这次真服了软,那他们今后便会以此为范本,故技重施,长此以往,朝廷岂不是要处处受其要挟?这些人实在是用心险恶啊!”

    李斯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站出来固然有替楚阳圆场的意思,可更重要的是,他在这件事情背后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丞相大人,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就算他们真是要挟,那也是玩的阳谋,与律法无涉!

    如若按照丞相的意思,朝廷真的放手不管,最后闹得天怒人怨,岂不更中了那些人的下怀。”

    叔孙瞥了李斯一眼,淡淡道:

    “废掉蜂窝煤,只不过少了一些财源,却堵住了悠悠之口,更可以让百姓知道陛下的仁慈之心,孰轻孰重,以丞相的眼界,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叔孙通寸步不让,这一次,显然是打算杠到底了。

    一时间,朝中大臣们窃窃私语,神色都有些复杂。

    单就这件事情来说,其实两个人说的都没有错。

    可也正因如此,才让他们觉得进退两难。

    望着下面乱糟糟的情形,嬴政深深吸了口气,看向了下方的某个身影。

    “楚阳,此事因你而起,难道你就没一个说法么!”

    眼见陛下发话,大殿之中,所有的目光全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陛下,臣以为此事没有什么好说的。”

    迎着众人的目光,楚阳从容地走了出来。

    伴随着他话音刚落,现场顿时炸了锅。

    呵斥声,叹息声,疑惑声,随之响起。

    现场一片混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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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世界三大悲哀:1.成为易小川的朋友。2.与易小川结拜兄弟。3.成为易小川的女人。一觉醒来,楚阳穿越到大秦《神话》的世界,开局就碰到了易小川。【叮!恭喜你获得段誉角色体验卡一张】!【恭喜你领悟武学凌波微步】!【恭喜你领悟武学六脉神剑】!【恭喜你领悟武学北冥神功】!在狂暴抽奖系统的辅助下,楚阳开始了自己的逆袭之旅。既然被上天又赋予了一次生命,那么他就有责任使它最大限度地放射光芒。改变历史,从此刻开始……大秦之开局截胡易小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秦之开局截胡易小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秦之开局截胡易小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