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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禾全文阅读

作者:逆琳南舒     家禾txt下载     家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世孙

    “这一路上多亏了伯仁相助,否则我和老七可得露宿在野林子里了。”青年润朗的声线回荡在游廊中,渐渐吸引了屋子里众人的注意力。

    “三哥大可不必担心,老太太一早就在我们耳边叨叨,说这两日梨园都起了火,不太平的很,所以特地叮嘱我们要派车去半路上迎迎你们。”婉转悦耳的声线自然是阴魂不散的五太太,家禾心底冷笑,南府三爷原本同文二爷相交甚好,按道理前去接人也应当是她二房的主母云氏当做的事情,现如今却变成了刁氏领着女儿去见来客。

    她思索间,外面的人已到门口,跟北府人装出来的喜悦不同,家晴是真的开心,在文三爷刚迈入门槛时就激动道:“爹爹!”

    家禾顺着她的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赤金色织锦长衫微微有些发福的男子领着两个青年走了进来,男子富态的脸上总是挂着随和的笑容,应当就是在江陵绸商中,素有笑面虎之称的文家三爷。家禾疑惑的打量着文三爷,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父亲那样特立独行的人,为何会在众兄弟姊妹中独独同他情谊甚笃,想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文三爷听见家晴的呼唤,只是慈爱的点了点头,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后的皂衣青年上,心心中细细琢磨等会儿应当如何将他引荐给南府的老夫人。五太太见文三爷态度恭敬,暗暗忖度那青年的来路,又见他不过弱冠年纪,言谈举止却颇有大家风范,可见出身不凡。

    五太太刁氏眼睛一转,试探性的问道:“三哥和七弟我都识得,只是不清楚这位公子是……”

    还不等刁氏说完,文三爷就哈哈一笑,开口道:“也难怪你不识得,伯仁他是景阳侯的嫡孙,自幼跟着老侯爷住在京都。”

    经他这么一说,刁氏恍然大悟,景阳侯家那档子破事儿她也有所耳闻,大抵说的是景阳侯世子同一望族支系的庶女好上了,若是早早娶进门当个小妾开脸也就算了,偏偏那世子是个痴心的,非要为情|人讨个名分,结果将正妻活活气死,老侯爷也一怒之下同他断绝了关系,自个儿领着孙子去了京都,权当眼不见为净。至于留在江陵的景阳侯府,原来文家逢年过节还会走动走动,自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文家便也敬而远之了。

    八百年不曾联络的两家又有了往来,这怎么能叫刁氏不多心,她又打量了皂衣男子一眼,只见他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生的甚是俊朗英挺,并不像他那细眉细眼的情种父亲。

    “原来是景阳侯的孙子,三哥也不早点提醒我,刚刚在外面多有失礼,还请世孙莫要怪罪。”刁氏边说便故意嗔怒的扫了文三爷一眼,却听文三爷道:“这可怪不得我,是他不许我称他名讳,只需以表字相称的。”言罢,还不忘将这一路上马车误入捕兽陷阱坏掉,最后被恰巧路过此处的景阳侯世孙撞见捎上一程的事情讲述给众人。

    景阳侯世孙被文三爷夸赞的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便忙摆着手道:“三哥谬赞了,我这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哦?何来投桃报李一说?”文三爷仍旧笑容满满,心里却疑惑景阳侯世孙的话中有话。

    果不其然,只见他匆匆扫向四周,最后的眸光定格在一张清秀的小脸儿上,嘴角玩味的上扬,良久才道:“昨日梨园着火,我那小侄女调皮不知躲去了哪里,谁都找不到,后面才知道是不小心落了水,还好被你们家姑娘瞧见拉上了岸,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文三爷听到还有此事,不由十分惊讶,叹道:“竟有此事?伯仁可看真切了,确定是我们家的姑娘?”

    家禾听到这话,刚刚放下心又陡然悬到了嗓子眼,抬眸时,又对上景阳侯世孙仿佛可以东西一切的眼神,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三哥怎么还信不过我这双火眼金睛,昨晚走的匆忙,我没来得及同那姑娘道谢,幸而现在道谢也不迟。”他只管盯着家禾说话,引得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家禾。

    家禾顿时涨红了脸,看向景阳侯世孙的眸光充满质疑,难道说他就是昨晚那个戴着斗笠的少年?但听声音和年纪似乎都不相符,至于她救得那个小男孩,缘何一夜之间,又变成了个小姑娘?!

    这其中定有蹊跷,但还不带家禾细想,就听见有婆子进来通报。不多时,便见家欣挽着文老夫人进门,在她们身后,大太太杜氏同二太太云氏紧随而来。(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隐喻

    文老夫人见到景阳侯世孙也很是惊讶,客套了一番便旁敲侧击的问起他的来意,只见他笑着答道:“不知昨个儿在梨园救了我小侄女的姑娘排行第几,我那侄女是我叔叔的独女,他特别吩咐我带了谢礼来酬谢。”

    刁氏心知文老夫人才到不清楚情况,便附在她耳畔三言两语点明前因后果,文老夫人听完大喜,忙拉了身边的家欣到景阳候世孙面前笑道:“昨日我这大孙女倒是去了梨园,为此晚归我还特地骂了她一顿,你这丫头,早知如此,应当说明缘由,也省的我委屈了你。”

    景阳候世孙扫向家欣,眸底划过一丝讥讽,不等他开口便听家欣否定道:“世孙怕是误会了,昨日我虽去了梨园,却并没有顺手救人,我想您恐怕是认错人了。”

    闻言,文老夫人顿时恼怒的看向家欣,碍着外人在场不好当面教训,只好在心中暗恨她不争气。却不料景阳候世孙哈哈一笑,摸了摸下巴叹道:“看来赶明儿我得带一副单照出门,也免得别人总质疑我的眼神。”言罢,他也不管众人疑惑的目光,径自走向家禾站着的方向,负手立在她面前笑道:“昨晚走的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同姑娘道谢。”说到此处,他递给随从一个眼神,那小厮连忙将早就备好的礼盒呈上。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他边说边拿起盒子递给家禾,家禾心存疑虑的接过,却不料盒子太重,一个不稳整个身子直栽向地面。

    景阳候世孙见状连忙去扶家禾,这使她勉强没有摔倒。

    “抱……抱歉!”家禾嘴角一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心中却暗骂景阳候世孙,这么重的盒子一定是在整她!

    “我的失误。”景阳候世孙见家禾皱着一张小脸满是不情愿,便强忍着笑拾起盒子递给家禾身后的婆子。

    见到此情此景,文老夫人的面色缓和不少,一面吩咐人预备酒菜,一面笑着留景阳候世孙用午膳,却不料被对方婉拒。

    “今日前来原本就是为了全了昨晚的礼数,叔父交代的事情办妥,我也当回去复命,好叫他放下心事,就不再叨扰了。”

    文老夫人见他去意已定,也不好挽留,只得命小厮备车,又让文二爷同三爷送他出门方算了事。

    文三爷前脚刚走,文七爷就趁着众人前往流芳斋用膳的空档悄悄拦下家欣,笑问道:“好侄女别走,叔叔有话要问你。”

    家欣抬眸正对上他一脸邪笑,眉头不由得皱紧,南府的这位七爷可是有名的混世魔王,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不说,又因为排行最小偏得寡母纵容溺爱,家里一干姊妹弟兄也都宠着他,渐渐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如今瞧见文三爷不在,他莫名奇妙的缠上自己,家欣一头雾水的同时也深觉厌恶不已。

    文七爷不知家欣所想,仍腆着脸道:“方才在二门外瞧见的那位姑娘,可是大侄女你房里头的?”

    经他这一提醒,家欣才想起来,昨日她在梨园同那李家戏班子商谈好寿宴事宜,偏戏楼着了火,他们没了去处,那李家班子的班主便差人来问可否提前来府上住下,念着家欣是未出门的姑娘,特地遣了女眷来问,谁承想竟会被这色胚瞧上了眼。

    家欣不愿得罪长辈,又怕说了实话祸害人家姑娘,便灵机一动道:“七叔说的可是大伯娘的外甥女?今儿早上人来人往的,我也记不大得了。”好再这几日老夫人过寿,三姑六婆各种亲戚来了不老少,便是这样扯谎,也不会引人生疑。

    文七爷听到是大太太的娘家人,又是自己的小辈,脸上不觉有些挂不住,绮念也登时消了大半,连忙打哈哈道:“如今竟也长到这么大了,不愧是大嫂娘家人,个个都是美人胚子。”言罢,讪讪离去。

    留下家欣在原地冷笑,转身时却见到一个婆子在教训家禾房里的紫草,家欣心中疑惑,不由得大步走来质问:“怎么回事?”

    那婆子见是大姑娘,连忙递上方才景阳候世孙送来的谢礼,颤颤巍巍道:“大姑娘您看,这小蹄子笨手笨脚,给这么贵重的东西摔了,若是老太太怪罪起来,该如何是好?”言罢,便将盒子打开,原来里面放着的是两个青花瓷质地,做工精巧的金童玉女不倒翁,可惜女娃娃憨态可掬的面容摔碎了,下底也裂了一条大缝。

    家欣皱眉,疑惑景阳侯府为何要送这样的东西,难道是因着家禾年纪小,送来与她玩的?

    见大姑娘垂眸不语,那婆子又急急道:“您看这东西小蹄子没个轻重,给摔碎成了这样……”还不等她说完,便听一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既然是给我的东西,又是我房里的人弄碎,祖母即便是怪罪下来也有我担着,嬷嬷擅自教训我的丫头,是不是有些逾越了?”

    家欣循声望去,原来是家禾陪二太太走了半路不见紫草跟来,担心出事便匆匆折返,没想到还真给她算着了。

    “紫草还不赶紧收了东西跟过来,长辈们还在流芳斋等着呢!咦……姐姐也在这儿,那咱们正好一道过去吧!”家禾一股脑儿丢下这句话,也不顾那婆子又羞又恼,挽着家欣就要离去。

    紫草连忙擦了眼泪跟上,捧盒子的动作却是极为轻柔。

    家禾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叹息,都是景阳候那个顽劣的世孙做的孽,那东西肯定是在递给她之前就是坏的,后面那婆子收了偷偷瞧见,怕担责任故意嫁祸给紫草。

    至于原因……家禾想到那两只不倒翁,更是气血上涌,古人素喜将此物隐喻政坛不作为之人,而那两枚不倒翁偏碎了一个,岂不是暗示自己不可拆穿景阳候世孙的谎话?

    思及至此,她更是悔青了肠子,自己昨夜那副尊容都被打探出了来历,又能请动景阳候世孙用如此手段威胁自己……那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家禾正思绪纷飞,却感到手掌一痛,抬眼却看到家欣一脸严肃的望着自己。

    “阿禾,自你病愈以来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还有昨晚,你既是救人又为何对我撒谎?”

    “咯噔!”家禾只觉心脏猛地一沉,额角的神经也似乎突突跳的不停。

    两姐妹对视无言,一个眼中是深深的疑虑和担忧,另一个眸底满满都是不可言喻的酸楚。(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家宴

    一道穿堂风吹的家禾身子猛的一激灵,紧接着便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家欣担忧她昨日落了水,今日又受了风恐生病,于是便放弃了逼问,只叹息道:“你若还当我是你亲姐姐,今晚到我房里来。”

    家禾岂有不从的道理,连忙点头如捣蒜,姊妹二人这才匆匆向着流芳斋赶去。

    且说大太太在流芳斋领着的丫鬟婆子们布菜,正忙的不亦乐乎时,心腹的大丫头白鹭急匆匆的扯了她的袖子,凑到她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此话当真?”大太太听了一脸怒容,见白鹭信誓旦旦的点头后冷哼道:“我还没去找她的茬,她倒先得罪起我来了!”

    “谁说不是呢。”白鹭撇了撇嘴,“奴婢要不是回去拿四姑娘落下的东西,也听不来这样的话,可见我们未留心处又不知诽谤了多少。”

    “老虎不发威,她还当我是病猫。”杜氏边说边扫向不远处的廊桥,只见众人拥护着文老夫人向此处走来,她半眯起漆黑的眸子,嘴角轻扯冷然一笑:“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五太太在廊桥上搀着文老夫人,远远瞧见白鹭站在大太太身边,心知事已成了大半,面上也露出几分喜色,便扭头对文老夫人道:“大嫂子昨儿个准备食材折腾到三更,今儿又忙活了一早,我倒要看看她今儿要拿什么山珍海味来孝敬老太太您,难不成那菜是能开花儿的,肉进了嘴里就能化的?”

    闻言,文老夫人拍着五太太的肩膀哈哈大笑:“你这促狭鬼,就知道调侃别个,你当这家宴是好筹备的?想当年我掌家那会儿最惧这个,鸡鸭鱼肉青蔬海鲜俱要齐全不说,还要记着长辈们的忌口,单说那酒蒸白虾一样,就须得新鲜的活虾入菜,叫小丫头们时刻盯着给那不新鲜虾子挑拣出去,第二日放入作料腌制片刻,再从冰窖里取出上好的女儿红才制的出它的鲜美。”

    刁氏听了连忙叹道:“老太太快别说了,我这儿口水都快淌了一下巴了!”

    文老夫人笑嗔她一眼,摇头无奈道:“你这没出息的馋虫,还不快扶我过去!”

    刁氏一面笑嘻嘻的应着,一面又辩白:“老太太说我是馋虫,那给二嫂嫂这个大馋虫往哪儿搁呢!”言罢,还冲着云氏挤了挤眼睛。

    云氏心知刁氏是怕自己落单,于是也跟上前扶着她另一侧道:“弟妹可是冤枉我,我哪里就成了馋虫了?”

    谁知还不等刁氏开口,紧随其后后的四姑娘家欢就的冷笑道:“二婶婶就别谦虚了,沉香姐姐那手艺可不就是开小灶练出来的?”

    云氏被抢白的呼吸瞬间一滞,脸色也是青白交接。

    家欢仍不罢休,眯着眼睛半开玩笑似的继续道:“只是下回二婶婶的莫要放那么多辣子,也好成全成全我们这些小馋虫。”

    听到“辣子”二字,文老夫人的表情也立马僵硬下来,她平素不好吃辣,年纪大了又偏爱信着“酸儿辣女”之类的老话。故而家中菜色喜酸不喜辣,云氏生长在蜀地,没滋味久了,难免三天两头开一回小灶。

    五太太见文老夫人面有愠色,心知火候已到,怕家欢弄巧成拙于是连忙打岔将话题引开。文老夫人虽未发火,却是不着痕迹的甩开了云氏挽着自己的胳膊。

    家欣同家禾赶来时大家已经落座,姊妹二人连忙择了云氏身边的位置坐下,男客由文大老爷在流芳斋外的亭子里单独招待,大太太担心外头风大本想叫他们进屋,后被文老夫人说了一句:“他们兄弟许久未见,当有许多话要说。”只得作罢。

    用过了午膳,家禾便觉有些困倦,于是跟文老夫人告假先回了芳竹院,谁知还未出流芳斋,便见到拱门外头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四处看去,看背影身材竟同南府的七爷有九成相似。

    家禾留了个心眼,让紫草去打探一番。紫草是个机灵的,只去了一会儿便回来禀明情况:“姑娘,那丫头奴婢也不认识,不知道是哪个院子里。”

    这样偷偷摸摸肯定不会是老太太的人,紫草又不熟悉,可见不是长房就是五房的丫头,家禾心里有了定数,不敢打草惊蛇,便匆匆的回了芳竹院。

    在床上足足思索了一整个下午,到了晚间家禾终于起身,抬起犹如仿若又千斤重的双腿,徐徐向着家欣的房中走去。

    守门的小丫鬟见来的人是家禾,便连通报也省了,直接打起帘子放她进来,末了笑吟吟的低语了句:“七姑娘终于来了,我们姑娘可等你好久了。”

    家禾尴尬的搓了搓手,正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听离间传来家欣惯有的冷清声线:“哪里就有那么多废话了,还不快请进来。”

    那小丫头讪讪的吐了吐舌头,委屈的表情不由得逗笑了家禾,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烟消云散,她深吸一口气,提步迈向里间儿。此时家欣正坐在窗边,借着烛光飞针走线,光影中,她瘦削的身影同前世为自己绣嫁裳的家禾重叠,一瞬间竟有恍若置身于梦境的错觉。

    虽然呼吸如常,但微微有些颤栗的肌肤却泄露了家禾此时内心的仓皇,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再次席卷而来,前世那人待她亲如姐妹,可此生自己却霸占了她的亲人,霸占了原本应当属于她的温情。强烈的愧疚感冲击的家禾无法呼吸,就在她正欲转身的刹那,光影中的少女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侧身正对着她,涂着丹蔻修长的手指捻起正在绣的锦帕一角,露出上面绣了一半的富贵牡丹的,柔声笑问道:“阿禾,你瞧瞧,好不好看?”

    泪水顷刻间打湿了同家禾的双眸,记忆的洪流排山倒海般涌来,同样静谧的夜晚,同样缠绵的烛光,那人献宝似的将火红的嫁衣碰到她面前,指着上面振翅欲飞的金凤问出同样的话语。

    家禾情不自禁地捏紧手掌,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瞬间推翻,她勾起唇角,在心底默念道:“今生,我定会替你守护他们一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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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雪雪的兔子和千语的圣诞袜。ps:那个圣诞袜是什么东东?为毛偶都木有见过!(⊙o⊙)(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梦魇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家欣不解的望着家禾的红眼圈,起身拉着她到榻上,顺手撂下了纱帐故意凶道:“别以为你在这儿装可怜就能敷衍我,今儿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信不信这辈子你都甭想碰蜜嘴儿一下!”

    家禾原本酸涩不堪的心境登时被这句玩笑话打破,暗想道姐姐到底是将她看成了个孩子,于是索性装的更像些,一扁嘴巴,哭的更凶了。

    家欣头痛扶额,从怀里掏出帕子替她擦干净脸,语重心长道:“我不是怕别的,只是你这些日子说的话做的事,都不似平常,我是怕你误信了什么人的话,惹出更大的麻烦就不好了。”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家禾恍然大悟,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若是我真的听了些什么,姐姐该当如何?”

    家欣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接,眉头飞快的皱了下而后舒展,郑重的问道:“你只管说是什么人教了你什么话,我保管不会再难为你。”

    见她又犯了犟脾气,家禾只得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开口:“也不是什么人,只是我自个儿在梦里梦见的,那梦就跟真的一样,每每回想起来,阿禾都觉得后怕。”

    闻言,家欣惊讶不已,连忙又问:“是什么梦?”

    家禾支支吾吾,只嗫嚅道:“我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我是你亲姐姐,难道还能害了你不成?”家欣速来不是个有耐性的,又喜欢刨根问底,听了这话自然不肯再让家禾含糊过去。

    家禾咬了咬唇,见隐瞒不过,便干脆横了心,开口道:“阿禾病了的时候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梦见咱们府里的人不知为何都不见了,就只剩下啊娘亲抱着我哭,说大家都不要我们了。”

    “便只剩下了你和娘亲?”家欣摇头,戳了戳她的小脑袋哈哈大笑:“可见这真的是梦,你且记住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咱们娘仨儿永远都不会分开。”言语间,竟是自动忽略了文二爷。

    家禾骇然,胸口又是猛一阵翻腾,只听她颤声道:“若是姐姐嫁人了呢?”

    家欣未曾察觉她的不妥,仍旧笑道:“嫁人了又如何,难道娘亲就不是娘亲,你就不是我妹妹了?”

    “轰隆!”家禾只觉耳中嗡鸣,若是她没有记错,前世家欣在文老夫人的安排下给一个王爷做了续弦,尚未及笄就接去了京都从此杳无音讯,直到文家败落,云氏携前世的家禾找到京都却被拒之门外连面都不曾一见,若非如此,最终也不致悲惨的流落他乡。

    故而前世的家禾最不愿提起这个在关键时刻抛弃了她们的姐姐。这也是为何自己初来乍到时,对家欣存了偏见。

    到底是世态炎凉人心善变,还是当年事发蹊跷?一个巨大的疑团在家禾心底徐徐升腾。

    家欣见她只顾发愣又不说话,便继续戳了戳她的小脑袋,叹道:“你还没说完呢,便只是个梦,你缘何就真信了?”

    用力吞了吞口水,家禾含糊道:“也不只是梦,二姐姐的丫鬟们说悄悄话不也给我听见了,五婶婶当年竟然……”说到这里,她又话锋一转道:“若真是如此,有朝一日父亲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们?”

    “胡思乱想些什么!”家欣收住了笑容,眸光复杂的看了家禾一眼,正色道:“即便是文府真的有一日败落,父亲也不会是那般没有担当之人。”

    看着家欣笃定的神情,家禾终是将那句“这可不一定”吞回了肚子。

    这样的话题让家欣有些烦躁,她也无心再问,只是拉着家禾肉嘟嘟的小手替她剃干净指甲里的泥巴,似是自言自语般叹道:“难怪的你这阵子卖乖讨巧不似寻常,竟是怕我们都弃了你,也罢,这样也好。只是下回凡有什么事都要同我商议,别像今天似的自个儿瞒了又被人家捅出来,即便是好事,老太太也会觉得咱们目无长辈。”

    家禾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忙道:“那日天色太晚我不识得他们便没敢说,下次绝对不会了!”

    听了这话家欣十分满意,一边替她解了衣扣一边对外面吩咐道:“差人去跟七姑娘房里的嬷嬷丫头们说一声生,今儿晚上她在我这儿过夜。”一锤定音,竟是半点不给家禾反驳的机会。

    姊妹二人一连同宿了两夜,直至文老夫人大寿将临。家禾采买置办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儿,渐渐便也放松了对家禾的看管,趁此机会,家禾找来紫草,又问了一遍那日在拱门外面同文七爷说话丫鬟是谁。

    紫草虽然年纪尚小,却是个有心的,帮着浣洗房的婆子们晾了几回衣裳,便趁机问出来那丫头原来是因为人手不够,临时从別苑抽派过来的,怪道谁也不熟悉。

    家禾听了暗自思量,文府別苑是当年虞文帝南巡的时候特别修的,而后便闲置起来,虽是闲置,却一直派人尽心看管料理,里头留下的应当都是当年文老太爷的亲信。

    这倒和她之前猜想的有所不同了,家禾不安的揉了揉眉心,复又问道:“除了她是別苑过来的,还打听出别的什么没有?”

    紫草想了想,才继续道:“只听浣洗房的婆子们议论说她父亲当年在老太爷身边当差,家中还有个姐姐嫁与大老爷身边的小厮。”

    原来如此!家禾闻言冷笑,她就说无利不起早,別苑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跟南府中人扯上关系,怕是大太太有什么不方便脏了自己的手,才会拐了个弯用起老太爷的人来。

    思及至此,家禾眉头皱的更紧,怪道大太太这么容易就放权,将采买一事交给家欣,原来是等着关键时刻,给她们狠狠的使个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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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试探

    若自己所料不差,大太太将有所行动,那会在何处下手呢?家禾头痛的扶额,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姐姐最可能在哪里出现纰漏。

    就在她思绪纷飞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紫草清脆的声线“姑娘可是想起什么来了?”家禾应声抬头,正瞧见不远处的廊桥上走过四五个捧着食盒的粗使婆子。

    “这是做什么去?”家禾诧异的收回目光,转眸向身旁的紫草问道。

    紫草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猛地一拍脑门,满脸喜色的兴奋道:“怕是去给戏班子送饭,姑娘您是没见着,昨个儿他们在排《黑旋风仗义疏财》,啧啧,那新娘子掀了盖头竟是一张大黑脸,给那赵都巡一顿好打,真是大快人心!”

    家禾哭笑不得的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看个戏也这么认真,可见以后多半要成个戏痴子。”语毕,自己倒先感慨起来,当年她何尝不是一样喜看个热闹,但自结识了师父,陪他看尽世态炎凉之后,便明白这所谓的快意恩仇,大抵只有在戏中能修成正果罢了。

    紫草未曾察觉家禾的感伤,仍旧自顾辩驳道:“姑娘先别笑话我,您要是瞧见里面花旦的扮相,别说是成了痴子,成了疯子都不为过呢!”

    “便真有这么美,我又不是男人,看她作甚?”家禾轻笑,脑海中却似乎有什么飞闪而过,激的她猛地抓住紫草的胳膊,紧张的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见家禾如此严肃的神情,紫草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恼了家禾,连忙摆手道:“我的好姑娘,奴婢可不敢了,要疯也得是我疯,您千万饶了我吧。”

    家禾笑嗔她一眼,无奈开口:“谁准你疯了,你且跟我说清楚,那花旦是哪家的名角儿?”

    听她如此问,紫草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不确定道:“听说请的是什么乔家班,至于那花旦,唱功倒是一般,也算不得什么名角儿,倒是摸样扮相极好。”紫草说完这些,便觉得手臂处一松,侧头看向家禾时候发现她神情异乎寻常的严肃,心里也跟着忐忑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问这些做什么,难道这戏班子有问题么?”

    家禾讽刺的勾了勾唇角,冷笑道:“有问题的自然不是这戏班子,我只恐某些人在这上头做文章,这些日子你只管盯紧了别苑那丫头,看她一般和什么人接触。”

    紫草咬唇,迟疑道:“要不要跟大姑娘讲一声?”

    家禾心知她是顾着自己年纪小,才会有此提议,于是连忙打消她的念头道:“八字还没一撇儿的事情,何必累她多添烦恼,你只留心着便是了。”

    紫草思量一番,终是点头。

    家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那些小厮杂役们,她如今在府里不比别苑行事方便,少不得要累他人帮忙,兴许能摸出个蛛丝马迹也不一定。”

    “姑娘真是聪明!”紫草竖起大拇指,又豪迈的拍了拍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笃定道:“您尽管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步子虽急却走极有韵律,显然此人在乐理上造诣不浅。文家琴艺之冠者,非二姑娘家喜莫属。

    家禾转身,果然见到家喜一身青碧色的百褶裙徐徐走来,明媚的阳光打在碧绿的翡翠耳坠上更衬得她肌肤赛雪。

    “原来是七妹妹。”家喜掩掉眸底的惊讶之色,微笑着上前同家禾打招呼。

    “二姐姐好。”家禾甜甜的应了一句,便听家喜又问道:“如今大伙儿都去了忠信堂接客,怎么独独就你贪玩躲在这儿?”

    家禾撅嘴,满脸的不情愿:“我又不识得他们,去了作甚。”

    家喜无奈苦笑,只得牵起她的手边向前走边道:“谁说你不识得,今儿是大表哥要过来,等会儿老太太查人的时候单少了你,可不是平白惹得她老人家不痛快?”

    经家喜这么一提醒,家禾才反应过来今早云姚嬷嬷特地嘱咐她别跑太远,晚些时候的须去老太太那儿与众姊妹们一同待客,只未说清是什么人。

    “原来是大表哥,”家禾顺着家喜的话接下去,“那姑姑可也来了?”

    “自然是要来的,只是听说这些日子南江侯府里来了客人,姑姑又是当家主母脱不开身,怕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到了。”言罢,家喜似又是想起什么,柔声笑道:“这几日老太太过寿来的亲戚真是不老少,可惜你舅舅家离得太远,否则大家热闹到一块儿岂不更好。”

    家禾听了这话才想起来云氏娘家的确有个弟弟,早先逢年过节还会亲自来探望一番,倒是自她出生起再未来过,年年却书信不断,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再后来蜀地起了疫病,云家嫡系伤亡惨重元气大伤,云氏也自此失去了最后的倚仗。

    多少年不曾走动的亲戚如今被家喜这样提起来,由不得家禾不多心,对着家喜探究的眸光,她故作没心没肺的笑道:“大表哥和堂兄堂姐妹来了已是锦上添花,阿禾不敢再贪心,否则今儿繁华热闹,明儿却阑珊萧条,岂不更是伤心?倒不如今儿他来陪我玩儿,明儿又有别个作伴儿,阿禾便能天天欢喜了。”

    家喜闻言嘴角的笑容不由得一僵,这小丫头伶牙俐齿,倒是更说不清二太太娘家人是来与不来了,无奈之下,她只好点了点家禾的鼻尖儿,略带埋怨道:“你呀,我不过问一句,你就有十句的道理等着,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人教的,倒叫我自惭形秽呢。”说到此处,她又似想起来什么一般,话锋一转道:“今儿这么多兄弟姐妹陪着你还不知足,你倒先盼着明儿的人了,只是不知道你那娘舅家兄弟姊妹各是多少,值得你这样心里等着念着。”

    看似玩笑话却让家禾默默心惊,也转瞬明过来家喜的用意,她这是在试探二房同娘家人的亲疏!虽然不知她缘何要打听这个,但家禾还是留了一个心眼道:“自然比不得咱家,只是表哥表姐各一位,先前又听姐姐说新添了一位小表妹。”也亏得这几日她留宿在家欣那儿,才正巧的瞧见云府寄来的书信。

    “这的确是喜事。”家喜干笑了两声,终于没有再追问,只管牵着家禾上了廊桥,向忠信堂走去,两姐妹看似步调一致,却是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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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笑话

    家禾同家喜赶到忠信堂的时候,秦显已见过了文老夫人。文老夫人许久未见外孙自是喜不自禁,直拉着她寒暄许久不曾松开,到最后还是五太太娇笑着提醒,方命人搬来黄梨木雕花的玫瑰椅放在右手边让秦显坐下。

    五太太见了不由得笑道:“咱们显哥儿果然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没来的时候天天念叨,这回来了干脆不撒手了。”

    秦显闻言儒雅一笑,顺着五太太的话接道:“母亲在家的时候也总是惦念老夫人的身体,天天催我来瞧,今儿终于得空来看,见老夫人还能同五舅母这样逗趣,可知是大安了。”

    “啧啧……老太太你快瞧,咱们显哥儿多会说话,这是怕我们怪罪他母亲不曾到场呢!”五太太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旁的大夫人开口道:“侯府里那么多事儿需要她操办,你当大姑奶奶是我们这些白身的闲人不成。”

    五太太闻言笑的更欢,干脆起身到老太太面前告状:“您老偏心眼儿也就算了,如今就连大嫂子都胳膊肘外拐,”说到此处又突然话锋一转,眯眼笑道:“我如今倒是有个十全十美的法子,既可成全了显哥儿的孝心,又让嫂嫂不好意思再欺负我。”

    文老夫人笑嗔她一眼,开口道:“你这促狭鬼一肚子坏水儿,谁知道又是什么捉弄人的主意。”

    “老太太不听听怎么就知道是不是捉弄人呢。”五太太边说边将眼神瞟向坐在大太太身边难得安静的家欢。

    “好好好,我听就是了,你莫要再卖关子!”文老夫人的素来拿她没辙,只好笑着催她快说。

    “自然是将显哥儿给咱们的嫂嫂求来做女婿,亲上加亲岂不更好?我就不信到时候成了一家人,嫂嫂还好意思明着偏袒他。”

    “五婶婶!”家欢一听这话登时羞红了脸,语气虽然有气,更多的却是欣喜。

    五太太刁氏一见她的反应,就知已经投其所好,于是见好就收,只等着文老夫人发话。

    “你瞧瞧你,哪里有个做长辈的样子。”文老夫人不痛不痒的埋怨了刁氏两句,却在暗暗观察秦显的反应,只见他英俊的面庞仍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黑漆漆的眸子更让人猜不透心中所想。

    文老夫人失望的将目光收回,却听外面传来下人的通报,原来是文三爷听说秦世子来了,便携着一双儿女来看望。

    “快叫他们进来。”文老夫人听了哈哈一笑,连忙吩咐人看座。

    俄顷,文三爷进门,身后跟着三姑娘文家晴同大少爷文家瑜,却独独不见文七爷。

    “怎么不见老七?”文老夫人眼尖的很问话脱口而出。

    文三爷干笑两声,敷衍道:“老七说觊觎二哥那个珐琅彩竹海白鹤瓶许久了,今儿个说什么也要磨来玩玩,这不……”他还未说完,便被文老夫人打断:“原来是为了这个,既然如此何不早说,这屋子里有的但凡你们喜欢,尽管拿去便是。”语气满是不屑。

    文三爷忙道了几声不敢,却默默腹诽北府这老太太仍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思及至此,不由得轻笑两声,走上前同秦显问好道:“没想到如今秦世子都长这么大了,一晃我们也老了,果然是岁月不饶人。”言罢还感慨的捋了捋自己稀疏的髭须,只可惜那圆圆的胖脸非但不见沧桑,倒平添了几分喜感。

    家禾偶然间见到这一幕,毫无防备竟不由得笑出声来,引得众人都将目光投来。

    “不知七妹妹这是在笑什么?”家晴飞来一记白眼,冷冷问道。

    闻言,家禾连忙敛了笑容,清咳两声解释道:“也没什么,不过是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听院子里嬷嬷们讲的一个笑话。”

    众人忙问是何笑话,家禾只好继续道:“从前有个穷书生屡试不第,大年初一走在街上偶见一户春联与众不同,只见上联道写着‘数一数二门户’下联则是‘大惊天动地人家’横批‘先斩后奏’,于是料定是显赫官宦,便倾其所有备了一份厚礼上门拜访,你们猜怎么着?”

    “这还用猜么,肯定是被打出来了。”家欢冷笑接过,眼中满是讥讽。

    “非也。”家禾摇头,笑的高深莫测。

    “地位如此悬殊,难不成那户人家还请他进门了?”家晴满眼不解,一心期许答案。

    “三姐姐只说对了一半。”家禾清了清嗓子,还不等说完,就被秦显笑着打断:“原来七妹妹说的不是笑话,而是谜语,我可猜着了!”

    “既然大表哥猜着了,就由大表哥来说吧。”家禾笑嘻嘻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只听秦显开口道:“那户人家并非什么显赫官宦,而是市井商户,这数一数二,岂不是卖包子烧饼,惊天动地,则为爆竹鞭炮,至于那先斩后奏……恐怕是杀猪宰羊的屠夫!”

    一语毕,便听见家禾拍手称赞:“都对都对!不愧是大表哥,一猜就中。”

    文三爷也笑着附和:“江陵才子,果然名不虚传!”

    文老夫人听了也与有荣焉,拍着秦显的肩膀笑道:“显哥儿虽是我的外孙,却是跟亲孙子一样疼爱的,这次来了就在府上多留几日,也顺带教教你那些不成器的妹妹们。”

    家欢听了连忙抬头,满脸期待的看向秦显,直到听见他笑着应了句:“祖母发话,孙儿不敢不从。”才心满意足的低下头,敛去眸中狂喜之色。(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警告

    家欣忙完手头的事情也匆匆赶来忠信堂,刚入抄手游廊便闻堂中笑声,于是连忙进门也笑问道:“什么好玩的事儿,说出来也让我乐一乐。”

    “是大姐儿来了。”五太太眼尖,连忙拉着她坐下,开口道:“你七妹妹起头讲了个猜谜笑话,这不,大家一时兴起,都在猜谜玩儿呢。”

    原来是在猜谜,家欣了然,眸光淡淡扫过秦显,却不料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眸光中含着浅浅笑意,家欣也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此时家欢已经输了家晴两次,心里正不痛快的很,眼巴巴的看着秦显,只盼对方能为自己扳回一城。可谁知秦显泰然自若,熟视无睹,直到暗示了第三次时,才终于有了些反应。

    只见他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杯,一边柔声对众姊妹道:“你们猜的这么热闹,我也出一个来应应景儿好了。”

    家欢喜不自禁,连忙附和:“大表哥尽管说,我们猜就是了。”

    家晴则冷哼:“大表哥见多识广能谈古论今,可不要故意难为我们这些闺阁中的井底之蛙。”

    秦显轻笑着摇头:“这谜底很简单,不过是家中姐妹们的名字,几位妹妹不妨一试。”言罢,又命下人取来笔墨纸砚,原来这第一个字不是谜语,而是画谜。

    只见他寥寥几笔,便在宣纸上绘出一条大蛇,蛇身紧紧缠绕住一只肥猪,张开血盆大口欲将其吞入腹中。众人正看的心惊肉跳,又见他在另一张纸上写道:

    酒烈入愁肠,

    十载欢蹉跎。

    九歌听不尽,

    两耳觅知音。

    家欢见诗中有自己的名字,正满心欢喜,却被家晴一盆冷水浇下,只听她道:“既是猜谜,这诗中定不会直接表露,由此可见绝不是四妹妹的名讳了。”说到此处,她又皮笑肉不笑的扫向秦显:“先是画谜又是诗谜,大表哥的花样还真多。”言语间,却见对方笑容温和纯净并无半分调侃之意,到了嘴边的刻薄话便又不由得咽了回去。

    闻言家欢很是不服气,冷笑道:“三姐姐既然说不是我,那又是谁?”语毕还心有不甘的看先秦显,巴望着他能出声反驳。

    家禾在一旁念毕不由得脸色一僵,眸光若有若无的扫向家欣,却见她也是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五太太见到此情此景,便知大家心里都有了答案,只是谁都不敢说出口而已,于是清了清嗓子,想打个圆场,却不料她还未开口,就被家晴狂妄的声音打断:“四妹妹这个聪明人儿如今怎么也糊涂了,表哥既说是咱们的名讳,那自然就逃不了一个‘家’字,这图上画的也是长蛇封豕,蛇头欲吞豕头,自然是‘家’,至于这第二个字……”

    “晴儿。”南府大少爷文家瑜拉了拉妹妹的衣角本欲制止,却被家晴不着痕迹的甩开,只听她继续道:“这首五言绝句则是个藏头诗,说的是酒(九)十九两,便是欠一两为一斤了,自然是大姐姐的名讳。”

    此言一出,家欢顿时羞的满面通红,就连大太太杜氏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刁氏见状便也不敢露头,其余人等皆是垂眸看地,唯有秦显神色自若,家晴满面得意。

    正同文三爷交谈甚欢的文老夫人听见这边没了动静,便问道:“方才不还热闹着么,这会子怎么又不说话了?”言语间看向众人的眸光充满探究。

    家欢听了冷冷一笑:“三姐姐是猜谜好手,妹妹自愧不如!”

    家晴更加得意,刚想尽兴再战几局,却听耳边传来家禾清脆的童音:“哥哥姐姐们都说完了,不如让阿禾再说一个怎样?”

    家晴根本没将这小毛丫头放在眼里,只管回道:“你且说吧。”

    家禾神秘一笑,口齿伶俐道:“肚儿圆圆,两头尖尖,一身软甲,黑了心肝,打一物。”

    听罢,大家都冥思苦想,竟无人能答,有信口胡诹豌豆核桃等物者家禾皆摇头否认,最后她偷偷凑到文老夫人身旁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文老夫人大笑道:“你们一个个人精儿却还是精不过我这小孙女。”

    众人都问谜底,答曰:“臭鸡蛋。”

    家晴登时绿了脸色,只恨这小东西不按常理出牌,其余人也都笑了,方才的尴尬顿时一扫而空。秦显也不由得打量着伏在文老夫人膝头看似乖巧可人的家禾,却见对方看向自己时满脸防备,不由得心生疑惑。

    这疑惑直到天色将晚,众人用完膳后各自离去时,才得以开解。

    原是家禾在后花园中将他叫住,屏退左右后沉声问道:“表哥今天猜谜为何要用我大姐姐的名讳?”

    秦显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回答:“不过是看欣儿妹妹恰好进门,便有感而发了。”

    家禾不信:“这么说来表哥很是在意我大姐喽?”

    秦显想起五太太开的玩笑,又想到家欢刁钻跋扈的个性,不由得心生厌烦,暗自思量倒不如由她们误会自己思慕家欣,也省的日后更多麻烦,便顺口接道:“自然在意,欣儿妹妹人中翘楚,温婉大方……”还不等他说完,家禾便打断:“这些漂亮话表哥还是留给姐姐去说吧,眼下倒正好有个献殷勤的机会。”

    秦显不明所以,只听她又道:“方才姐姐还说红珊瑚的耳坠子掉了一只,要不表哥陪我一块儿去找找?”

    秦显未想到她会如此说,一时骑虎难下,只好僵硬着脸色点头,却不料家禾竟冷笑出声:“姐姐今儿出门带的是珍珠坠子,表哥口口声声说在意,竟是连珊瑚和珍珠都分不清楚了,当真可笑!”

    “你……”秦显气结,哪料到这小丫头会如此犀利,还不等辩白只听她又说:“表哥莫要嫌阿禾多事,有道是旁观者清,阿禾自然是想帮您认清情势。”言外之意,自然是莫要把同长房的烂账算在我们二房的头上。

    “夜深露重,表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明早咱们还要一道儿给祖母请安呢。”家禾一拱手,脚底抹油直接开溜,留下原地气得哭笑不得的秦显扶额,忽而想起白日里那个黑了心肝儿的臭鸡蛋谜语。

    这……算是对他的小小警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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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马脚

    家禾教训完秦显,正心情大好,抬头时却不料家欣正站在拱门口,皎洁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拖得颀长,直接同远处的树影融合在一起,分外落寞。

    “姐姐……”家禾咋舌,此处就距离她同秦显谈话处不远,难不成刚刚的一切,都已被她听入耳中?

    家禾不敢再猜,只管疯跑过去,到了她身边才听家欣叹道:“你何苦又开罪了他。”

    果然全都听到了,家禾心下一沉,不由得羞愧的低下头,嗫嚅道:“是他一肚子坏水儿,想让咱们鹬蚌相争。”

    “你啊……”家欣轻轻点了点她的小脑门儿,“即便是他想做渔翁,也要看看我想不想做这蚌,随他怎么说去,终究是老太太面前的红人儿,你得罪了他,岂不是自讨苦吃。”

    家禾撇嘴:“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不成,姐姐放心,是他找麻烦在先,即便他不爽也只得生受着!”

    见这小家伙一副霸王相,家欣无奈摇头:“你啊……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肯吃亏。”

    家禾不好意思的挠头,犹豫片刻才低声试探道:“刚刚的确是我鲁莽,姐姐……可是伤心了?”

    闻言,家欣顿时明白她是在问自己对秦显的心意,不由失笑:“你这小东西,拐弯抹角的试探我。”说到此处,眉眼中难掩讥讽:“也罢,我告诉你又有何妨,年少无知那会儿我是曾仰慕过大表哥的才气,可惜这两年来大姑母对我们的态度一变再变一改再改,我若再看不出,便枉活一场。只可笑大伯娘竟还期待同南江侯府结为姻亲,呵呵。”冷笑毕,见家禾一头雾水,又无奈摸了摸她的头:“你还小,这些事情不知道也罢,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家禾任由姐姐牵着自己的手向芳竹院走去,心中却在默默叹息,她何曾不知道文家这几年再走下坡路,虽然大伯文荣任江陵织造郎中这个肥缺,却早已债台高筑,早年接驾两次早已让文家元气大伤,自文老太爷去世,文家同陛下的关系更远了一层,少了皇银内帑做添补,北府的文家如今已是千疮百孔,这也是为何文老夫人虽不喜欢云氏,却仍顺了乡下那位的意思,让文二爷取她进门。

    思及至此,她恍然大悟,恐怕大姑母并非家喜所说脱不开身,而是有意同他们渐渐疏远。但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文大爷一天在江陵织造府,他们文家就一天不会倒,故而表面上的客套仍旧必不可少。

    思绪纷飞之间,她已走到了芳竹院,紫草伸长了脖子等在门口,一见她回来就匆匆拉着她到内室。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家禾皱眉,正心中诧异,却听紫草开口道:“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姑娘想先听哪个?”

    家禾撇嘴,想也不想就答道:“自然先听好的。”

    紫草讶然:“姑娘变了,这回怎么不先听坏的?”

    家禾哈哈大笑:“左右都要烦恼,为何不许我我先乐乐,你少罗嗦,尽管告诉我那好消息是什么。”

    紫草吐了吐舌头,这才道:“上次您心情不好,景阳侯府送的那个盒子就给丢在柜子里,今儿我清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那盒子有个暗匣,好家伙!下面竟然放了一堆银票……”她只说了一半,就被家禾打断:“那银票有多少?”

    “奴婢不识得,要不咱去问姚嬷嬷?”紫草并不识字,只得摇头。

    “不用,你只管拿来我看看。”家禾连忙制止,叫她将银票拿来,数了数正是二百五十两。

    虽然钱是不少,但这数字却让家禾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冷笑着收了银票,默默将那对变|态兄弟和景阳侯世孙的祖宗十八辈问候个遍。然后才又对紫草问道:“坏消息是什么?”

    紫草脸上的表情陡然严肃,凑到家禾耳边轻声开口:“今儿姚嬷嬷吩咐我去浣洗房拿衣裳,回来的路上又撞见了别苑那个丫头,她贼头贼脑的塞给七爷一个纸包,结果却被老太太房里的赵嬷嬷撞见了,吼了她两句,七爷慌慌张张从游廊里跑了,我就悄悄跟上去,结果在地上发现了这个……”说到此处,她从兜里的翻出来自己的帕子摊开,家禾低头一瞧,只见上面沾了黑白相间的粉末,黑的显然是地上的灰尘,可是那白的……

    “我想应该是七爷慌乱中不小心洒了,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紫草说完,用眼神示意家禾,那意思好像是用不用找人来瞧瞧。

    家禾果断被摆手,吩咐她拿来银针,将一部分粉末就水融了试了试,却发现银针并没变黑。

    紫草诧异:“既不是毒,那又是什么?”

    “多半是蒙汗药。”家禾言罢,趁着紫草愣神的功夫飞快的沾了一点放到舌尖上尝尝,可怕紫草下个半死。

    “吃坏了如何使得!”她正要夺,却见家禾轻笑道:“无碍,应当是蒙汗药,只是……”她眉头皱紧,舌尖微麻和辛辣感告诉她,这里面还馋了草乌。

    紫草却是给吓哭了,嚷嚷着就要去喊大夫,好容易才被家禾拦下。

    “好姐姐你可饶了我这回,若是让娘亲和姐姐知道了,咱们两个都脱不了干系!”紫草年纪也小,被家禾这么一说竟是唬住了,只好眼泪汪汪的点头。

    “你且放心,这不过是迷药吃不死人的。”家禾强忍着心悸安慰紫草,暗自思忖前世父亲精通医理,曾告诉自己这草乌服用过多会导致四肢及心脏麻痹而死,这别苑的丫头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将这腌脏东西弄进府里。

    还是说……这背后有人指使?

    家禾眯起眼睛,瞳孔猛地缩紧……这幕后黑手,终是露出一点马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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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上昨天的,晚点更今天的~╭(╯╰)╮谢谢子鸢的兔子和木圣玥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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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死局

    七月骄阳似火,终于到了文老夫人过寿的日子。文府的灶房早早就起了烟,内外院众丫鬟婆子都忙个不停。

    大太太杜氏更是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刚吩咐人摆完菜肴就又要赶着出门却接待宾客。家欣也没好到哪儿去,清点完了果品又要再备酒水,只恨不得能变出无数个分身来帮忙。

    云氏心疼女儿主动来分担,于是便将家禾托付给姚嬷嬷照看。

    姚嬷嬷看着正在柜子里挑拣衣裳的紫草提醒道:“颜色要喜庆些,老太太看了心里也舒坦。”

    紫草心不在焉的应着,心里却在惦记昨晚上家禾交代的话。

    “怎么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赶紧换了衣服咱们好去忠信堂。”姚嬷嬷见紫草动作迟缓,便干脆自己上阵,飞快的从里面拣了条樱桃色百花蝶纹百褶裙给家禾换上,继而又麻利替她挽了发,总算出了芳竹院的大门。

    此时池塘中的荷花正开得热闹,几位姑娘同少爷正伏在廊桥的围栏上向下看去,顽劣的还从地上捡起石子去耳敲打那荷叶,相互间攀比谁敲得最响。

    家禾这群小屁孩儿中走过,蓦地抬头时却见到秦显正眯着漆黑的眸子,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半点没有之前的恼火,仿佛那次不愉快的对话从不曾存在。

    家禾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讪笑着行了礼,牵着姚嬷嬷的手就要跑,却不想……

    “七妹妹,”秦显惯有的温润声线自家禾身后传来,激的她后颈一僵,半天不曾转过身来。

    姚嬷嬷并不知情,轻轻推了推家禾:“幺妹儿,表少爷叫你呢。”

    “呵呵……”家禾干笑了两声,应着头皮转身,刚要问秦显有何贵干,却见他对自己狡黠的眨了眨眼,继而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闻言,家禾看向四周,幸而只有些远房亲眷在场,并无家中姊妹,于是点了点头。

    二人走下廊桥,站在池塘边,家禾还在脑中臆想着秦显会不会是想要报复,把自己……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想给你推下去吧?”秦显玩味一笑,眸光瞬间洞穿了家禾的心思。

    “咳咳……怎么会,表哥当然不是这种人。”家禾连忙摆手,却是突然见感觉膝盖一软,整个人就向前栽去。

    眼前划过一抹白色,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掌就扶住了她的胳膊,家禾恼羞成怒的抬头,瞪着秦显怒道:“你敢阴我!”

    秦显一愣,显然没想到小丫头嘴里蹦出这样一句话。家禾也自觉失言,连忙站定理好衣服揉了揉膝盖,隐约的痛感告诉她眼前这厮是用石子悄悄点了自己的穴道。

    “表哥好身手,阿禾佩服。”小东西咬牙,看的秦显赏心悦目,他清了清嗓子依旧笑的云淡风轻:“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想告诉你,若是真的想推你下去,没必要特地将你叫过来这样麻烦。”

    家禾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那请问表哥有、何、贵、干!”

    这回,秦显终于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提步走向家禾,家禾刚要条件反射的后退,却见他正色道:“七叔房门外头那个鬼鬼祟祟的小丫头,是你的人吧?”

    家禾心下猛地一沉,自她和姚嬷嬷出门以后,紫草已经依照吩咐头悄悄溜去了客房,怎么好巧不巧的被这位瘟神给遇上了,思及至此,她稳下心神,声音如常道:“园子里到处都是端着食盘的丫鬟婆子,表哥见到的怎么就偏是我的人?”

    这小家伙还真是死鸭子嘴硬,要跟自己杠上了,秦显愈发觉得有趣,又故意道:“既然不是你的人,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偷偷摸摸进主子的房间非奸即盗,依照你们家的家规,是不是该乱棍打出去?”

    家禾抹掉额角的冷汗,陪笑道:“表哥先别急着下定论,也许是老太太交代她有什么事也说不准。”

    连老太太都搬出来了,秦显暗自思忖,以前怎么没注意到文家还有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小东西。耳边渐渐传来锣鼓声,好戏已经开场。

    家禾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目光纠结的看向秦显,却听他直截了当的说:“你可曾想过,若是闹出了人命,今日之事便成死局?”

    家禾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对上秦显深邃的双眸,正不知如何回答,却见他俯身,在自己耳边低语……

    “幺妹儿!”远处传来姚嬷嬷的呼唤,家禾连忙转头,慌乱中传来秦显的尾音:“你我各取所需,岂不皆大欢喜?”

    家禾苦笑,这法子她何曾没想过,自然要比只换掉那馋了草乌的蒙汗药要更绝妙,只是她如今势单力薄,身边便只有一个年幼的忠仆紫草。

    见姚嬷嬷已近,家禾仍在犹豫,秦显又趁热打铁:“七妹妹也不损失什么,何乐而不为?”

    “破坏你和四姐姐的婚事可以,但绝不能把大姐姐搭进来。”家禾咬牙,提出最后的条件。

    秦显莞尔,笑容煞是好看。

    “你这傻丫头,你四姐谈婚论嫁还需等上四五年,到那时你大姐早能觅得如意郎君,可是如今这是要成死局,你们二房岂不是要背这个黑锅?”

    姚嬷嬷的声音越来越近,同秦显清润的嗓音交织在一起刺激着家禾的耳膜,她握紧拳头,徐徐闭眼又猛的睁开,终于点头。

    ============中秋小剧场之奇葩馅儿月饼大吐槽==================

    秦显显:这是陛下御赐的月饼,母亲特地嘱咐我送来给老太太和太太们尝尝鲜。

    五太太:咱们显哥儿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家四欢:表哥送的月饼,那必是极好的!

    众人皆吃的不亦乐乎……唯有……

    阿禾→_→:你丫居然阴我!

    秦显显(⊙o⊙):纳尼?难道不是五仁馅儿的么?

    阿禾~~o(>_<)o~~:蒜蓉、花椒、洋葱、腐乳和芥末,这五仁,还真是……醉了!

    补完,亲们猜出来大太太设的局了和腹黑表哥馊主意了咩?下章揭晓!本剧场纯粹吐槽下公司发的月饼,团子最讨厌五仁,给跪了qaq!

    ps:阿禾你的女汉纸本性终于暴露了哇咔咔……~\(≧▽≦)/~(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反击(一)

    戏台上酒醉的贵妃双眸微醺,举手抬足间端的都是无边的风韵,空灵的声线陪着婉转的胡音,听的文老夫人不由得阖上眼眸,跟着曲调及韵律轻轻点头。

    同文老夫人悠然自得的神态不同,二太太云氏同家欣左等右等也不见家禾的身影,不由得急红了眼。家欣心知自家妹妹素来顽劣,定是路上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被绊住了脚,于是只管吩咐白芨去寻。

    谁知白芨前脚刚到院门口,后脚就被守在门口的婆子拦了下来。

    “白芨姑娘这是去哪儿?”那婆子皮笑肉不笑的直挡在白芨面前,看得她一头雾水。

    白芨平素又不是个好脾气的,见这婆子碍事,便冷笑道:“我去哪儿难道还非得跟你这老东西报备不成?知道的明白你是奴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主子呢!”

    那婆子被呛了一句,面色也冷了下来,心道让你这小蹄子嚣张,过会子哭着求我都来不及。思及至此,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开口道:“姑娘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怎么敢当您的主子,只是大太太吩咐了,过会子客人到齐了人手不足,所有人一概不准离了这园子,老婆子我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还请白芨姑娘莫要让我为难。”

    闻言,白芨皱眉,大太太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但若是真的,自己偏要硬闯,岂不是要牵连自家姑娘,她正犹豫不决见,忽听耳边传来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侧眸定睛时,那被姚嬷嬷牵着樱桃色衣裙的人影不正是七姑娘?

    “七姑娘,您可算到了!”白芨终于放下心,连忙推开那婆子向着家禾走去,凑到姚嬷嬷身边时将方才被这婆子阻拦的事说了一遍,姚嬷嬷一听便觉不妙,半眯着眸子忖度道:“咱们府里何曾有过这样的规矩,只怕是哪里不对……”她话音未落,便听见园子里传来奇怪的噪杂之音。

    姚嬷嬷同白芨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安,于是连忙牵着家禾进了园子,还不等她们站稳,便见到文老夫人怒拍桌案,中气十足的吼道:“怎么回事?”

    原来下一场是老太太最爱的《白蛇传》只是前奏吹拉了老半天,愣是不见白蛇出场,座下的宾客不由得急了,开始交头接耳咦低声议论起来,文老夫人平素好面子,怎容得了关键时刻出这样的岔子,只管侧眸看着家欣冷哼道:“你寻来的这些狗奴才,哪里有胆摆这么大的谱儿?难道要我亲自去后台请来不成?!”

    文老夫人何曾这样同家欣说话,家欣一时间也被吓慌了神儿,唯有五太太在旁边替文老夫人顺气安抚:“老太太这是说哪的话,哪有叫您这老寿星去请人的,您只管歇着,咱们这就派人去问。”言罢,连忙用眼神去示意家欣,家欣这才反应过来,忙领着人匆匆赶往后台。

    见到此情此景,大太太杜氏嘴角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诡笑,收回眸光时,却见到七姑娘文家禾正盯着自己,野葡萄似的眼睛晶莹剔透,眸光仿佛转瞬将自己洞穿。

    大太太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再度定睛时,却见家禾已经移开了视线。

    难道刚刚只是自己的幻觉?她捕捉痕迹的抚掉额角的冷汗,心里念着时辰差不多了,紧接着便见到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闯入园中,却不敢直接开口,只颤颤巍巍的在老夫人的贴身丫头耳边悄声低语了几句。

    那丫鬟顿时白了脸色,也不敢声张,又照着那小厮的话原封不动的禀明给文老夫人。

    “可了不得,方才他们去寻那戏子,谁知在里间儿竟瞧见了七爷,更可恶的是那戏子,正衣衫不整的睡在七爷怀里!”

    “岂有此理!”文老夫人顿时怒火中烧,沉下脸色对五太太道:“你现在这儿照应着。”说到这里又转头看向大太太:“你随我去后台!”

    大太太心知大功告成,强忍着得意的笑容点头,暗自思忖等下只需那戏子一命呜呼,此事变成了死无对证,更让老夫人如鲠在喉,每每想起都心中窝火。

    她如意算盘正打的噼里啪啦响,却感觉有人扯住自己的裙摆,大太太低头,原来是七姑娘家禾。

    “大伯娘刚刚在笑什么?”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表情无比单纯,却看得杜氏心惊肉跳。

    文老夫人听见狐疑的扫了他们一眼,不悦道:“愣着作甚,还不随我快去。”

    杜氏如获大赦,狠狠的瞪了家禾一眼,转身随老夫人离去。

    家禾也不恼,只管递给云氏一个眼神,牵着她匆匆跟上。

    此时此刻,文七爷刚狼狈的提上裤子,那同他颠鸾倒凤的戏子正闭着眼睛,衣衫凌乱的躺在榻上,下体污秽不堪。

    见到此情此景,文老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大太太见状连忙差人叫来事先预备好的大夫,让他把脉一侧,竟是脉象全无。

    大夫摆手,叹道:“准备后事吧。”

    闻言文老夫人冷笑:“准备后事?也要看这贱人有没有这个命!来人啊,把这娼妇给我丢出去!”

    大太太杜氏连忙劝道:“这可使不得啊老太太,这戏子毕竟不是咱们府上的人,总得跟他们戏班的人商量再做处置,更何况家丑不可外扬,今儿又是您过寿的日子,传出这样的消息岂不是给咱们府上招来骂名?”

    听完这番话,文老夫人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竟抬手就赏了家欣一个巴掌,直打的她偏过头去。

    “瞧你做的好事,请来这一群只知道勾搭爷的娼妇!还不快叫那班主过来!”

    家禾见自家姐姐吃亏,胸口顿时怒火翻腾,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悄悄挡在家欣面前脆生生的开口道:“祖母先别急,孙女儿瞧着戏子并不是平常见到的那几个,再说她脸上带了这么重的妆,根本看不出来是何人。”

    大太太冷笑:“七姑娘糊涂了,你看她这身衣服,岂不是白蛇的扮相?”话音刚落,耳边却突然传来咿咿呀呀的吟唱,正是《白蛇传》中选段,片刻又有人来报,说是方才那花旦丢了戏服,如今好容易找了件贴近的换上这才出场。

    待那小厮回禀完毕,文老夫人的怒火也消散了大半,浑浊的老严重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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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反击(二)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妹妹的娇小身子,又扫了一眼榻上画着浓浓戏妆的女人,家欣原本慌张的情绪登时稳定下来,眸光冷冷的扫向大太太,果然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不安。家欣瞬间明白了大半,正欲开口,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清脆的靴音,下一刻,只见月白色衣袍容颜俊朗的男子正立在门旁。

    “显哥儿……”大太太看着来人不由得叫出名字,正奇怪他的出现,便听他开口道:“方才听说后台出了些乱子,孙儿放心不下便过来瞧瞧。”

    见外孙如此贴心,文老夫人面色顿时舒缓不少,但转眸看到一脸颓相的文七爷,脑仁儿又开始隐隐作痛。甭管这位淫主有多混账,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南府的人只会把屎盆子扣在他们北府的头上。

    文老夫人正犹豫间,只听见那榻上竟传来细弱蚊蝇的呻|吟声,正欲给尸体裹起来的婆子们皆是大惊失色,骇然的看着那被大夫断定已经命归西天的女人徐徐张开了眼。

    “诈尸啦!”胆小的婆子当场吓尿了裤子,屋子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恶臭。

    文老夫人也毛骨悚然的看着眼前一幕,却听家欣道:“来人啊,给这娼妇洗干净脸,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众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谁都不敢动,最后还是秦显吩咐身边的随从端来水盆,直接泼在那刚刚苏醒还不明就里的女人脸上。

    随着胭脂水粉的消融,人群中有人惊呼道:“是沁雪!”

    闻言,文老夫人眉头顿时锁紧,家里所有“沁”字辈的丫鬟都在別苑,是当年接驾文帝时文老太爷亲自改的名字,如此说来眼前这贼胆包天敢把府里的爷勾搭上|床的娼妇,竟是別苑的人?

    大太太见到此情此景顿时脸色煞白,比见了鬼还恐怖,家禾冷笑的看着她慌张的模样,又故意火上浇油道:“敢问这位神医,眼前这位姑娘到底是死是活?”

    大夫被问的冷汗淋淋,紧张的辩驳道:“方才明明是没了脉象的!”

    家欣听了嗤笑一声:“大夫你倒是再去瞧瞧,这贱|人现在是死是活?”

    “够了!都给我闭嘴!”文老夫人心乱如麻,阴狠的瞪着榻上形容狼狈的女人,眸光只恨不得能将她烧穿。

    事到如今,那沁雪也终于清醒过来,见到此情此景也被吓个半死,只管哭道:“老太太不关我的事啊!是七爷他……”她明明只是将七爷引到这戏子房里,好端端的怎么被侵犯的人就成了自己?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但看到老夫人那杀人般的目光,唯有求救似的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此时来不及懊恼计划失败,生怕这丫头疯了将自己供出来,连忙拉着文老夫人道:“时候不早了,客人怕是已经到齐了,咱们再耗在这里怕是要耽误了正事。”

    家禾见她想将此事揭过,怎么肯让她如愿,连忙凑上前提醒道:“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放她进来的?”

    “二弟妹……”大太太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云氏,指了指家禾道:“七姑娘年纪还小,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怎么能让她看见。”言外之意,竟是要云氏领家禾出去。

    云氏正犹豫之间,却听大女儿家欣突然开口:“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孙女倒有个主意,还望能为祖母分忧。”

    文老夫人一听忙问道:“什么主意?”

    家欣微不可查的一笑,指着踏上的女人道:“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想七叔房里还缺个侍妾,不如干脆将她赏了七叔,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想把自己丢给那**?那丫鬟一惊,就要张口,旁边的婆子眼明手快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至于喝的微醺的文七爷,虽发现自己睡错了人十分懊恼,但既然是送到嘴边的东西,岂有不吃的道理,便也不存什么异议。

    文老夫人左思右想,也觉得唯有这个办法可行,如此一来她们不过是搭上个无关痛痒的丫头,既掩盖了丑闻,又让南府挑不出毛病。思及至此,文老夫人果断点头,拍了拍家欣的肩膀安慰道:“方才是我错怪你了,是我的不是,大姐儿不但没计较,还帮我分忧,真是孝心一片。”言罢,又冷冷的扫向大太太,那洞悉一切的眸子似乎实在警告她好自为之。

    大太太杜氏心头一抖,暗骂这老妖婆眼睛忒毒,表面上却不敢造次,只好吩咐众婆子将那丫鬟压下去再将屋子清理利索。

    秦显同家禾互交换了眼神,彼此间心知肚明,待到出门时,秦显只觉的衣摆一紧,下一刻手心里便被塞入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他皱眉细看,正是自己吩咐仆人压在那女子臂下,用来止住脉搏琉璃球。

    再抬眼时,只见家禾贼兮兮的笑道:“大表哥,妹妹似乎刚刚不小心踩了一只老鼠的尾巴,若是他报复该如何是好?”

    秦显失笑,暗道这小东西真是时刻不忘奚落自己,于是收了手里的东西,沉声叹道:“既然如此,你只管给他备好吃食,他尝到了甜头,自然不会反过来咬你。”

    家禾语塞,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震惊之余,秦显已哈哈大笑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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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祠堂

    寿宴风波结束的第二日,文三爷便同七爷辞了北府众人打道回府,至于別苑那个丢人现眼的丫头自然也被送上了马车。过了几日北府里嘴碎的婆子们便传那丫头开了脸被文七爷收了房,再过半月又传那丫头被文七爷如狼似虎的侍妾们刁难,不堪虐待自缢身亡了。唏嘘一阵后,转眼便被人们忘却。

    芳梅院大太太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因为別苑分派的人手都在她的管辖之内,老太太记恨此事足足冷了她半月,害的她每每请安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再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如今那沁雪的死讯传来,更是让跟着她的人寒了心,她又只得绞尽脑汁安抚手底下的人。她正为此事心烦,却听心腹白鹭来报五太太来访。

    闻言,大太太冷笑:“若非她撺掇,我会沦落至此?亏她还好意思露脸!”

    白鹭心知杜氏这是迁怒,却也不敢言,只低声提醒道:“五太太毕竟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这会子见上一见对我们有益无弊。”

    大太太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强扯出一抹苦笑等刁氏进门。

    刁氏一见杜氏的脸色,便明白她是在埋怨自己不肯再老太太面前说话,眼睛一转旋即开口道:“前些日子碧儿在寿宴上吃坏了肚子,我也一直没脱开身得空来看看大嫂,今儿终于得了空正好来送些燕窝给大嫂好好补补身子。”

    杜氏斜睨了她一眼,苦笑:“素娘的嘴巴越来越甜,但这心可是越来越冷了。”

    刁氏自知多说无益,只好坦白道:“大嫂这么说可是冤枉我,谁不知道咱们老太太的脾气,她若是动了真气旁人越劝便越坏事,只有等她自己慢慢消了气,才能听得进去谏言。”说到此处,又话锋一转道:“怪只怪那別苑的蠢物不守规矩,牵连了嫂嫂您。”

    杜氏又是一阵气血翻涌,却不好说此局是自己故意设计。

    刁氏看穿她的心思,又故作疑惑的皱眉道:“只是那丫头好端端的打扮成戏子作甚,还好巧不巧的给人撞见,总觉得像有人故意陷害嫂嫂您啊!”

    听到她如此说,杜氏便借坡下驴,长叹一声开口:“我也是这样想,却是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捣鬼。”

    “若真是如此,那嫂嫂可要小心提防了,毕竟如今老太爷不在,老太太一个人难免做不周全,若是再着了旁人的道误信了谁……”刁氏并未说完,只露出满脸担忧,轻叹道:“只可惜咱们家人丁稀薄,嫡亲的孙子更是没有,盼只盼二位嫂嫂日后能为府里添上一位长孙了。”

    杜氏心下一惊,这些日子光惦记着同家欣这小蹄子斗法,都忘了她背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文二爷同云氏了,如今自己年岁已大,大老爷房里那几侍妾肚子也很是不争气,眼下自己处境又是这般,有朝一日二房添了长孙又如何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杜氏越想越是后怕,情不自禁的向刁氏求助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情况,别说是添嫡孙,就是庶孙怕是也难,大姐儿如今也能耐了,日后怕是只有我退位让贤的份儿。”

    刁氏巧笑嫣然:“嫂嫂这说的是什么话,大姐儿就算再能耐,也早晚是要嫁人的,如今府里也是每况愈下,恐怕再等些时日,家中女儿们嫁妆都要成问题。”

    杜氏徐徐听完,心中暗讽刁氏太蠢,家欣的嫁妆定是云氏来添补,但大老爷早就将云氏的嫁妆视为囊中之物,又怎会轻易放家欣出门。此话自然不能对五房的人讲,于是杜氏只敷衍的笑了笑,将话题岔开:“所以我才寻思将欢姐儿与显哥儿凑成一对,大家都是亲戚,一娶一嫁,便也破费不了什么。”

    “亲上加亲,自然是极好的。”刁氏僵硬的抽了抽嘴角,没想到杜氏并不领情,她眼睛一转,又问道:“对了,这两日我听老太太总叨念该差人去乡下瞧瞧秦姨奶奶,若是她老人家身子健朗便顺便接进府里来。”

    刁氏口中的秦姨奶奶是文老太君的胞妹,当年文老太君在宫里给文帝做乳母时,家中儿孙皆是秦姨奶奶亲手抚养,只可惜她一生无子嗣,性格也怪癖得很,最后分家时竟跟着陪房丫头生的庶子留在了乡下。

    经刁氏这一提醒,杜氏才想起来这茬,文大老爷这些日子也在提要向乡下老家借力,文二爷自小在秦姨奶奶身边长大,同她的关系不比别人,何不趁此机会将他支使过去,到时候二房的一干女眷自然不足为患。

    刁氏见杜氏动心,便点到为止,推说还要照顾家碧旋即告辞离去,只留下杜氏一人在房中暗暗谋划。

    天色渐晚,芳竹院渐渐起了灯火,独独文二爷的书房还黑着。

    家禾寻了一圈不见父亲,便向院门口守夜的婆子问道:“嬷嬷可见到我爹爹了?”

    那婆子眼神不大好,看了半晌才认出来是家禾,连忙答应:“原来是七姑娘,今儿是中元节,二爷应当是去了祠堂。”她的嗓音粗粝沙哑,配着伛偻的身影在昏暗的夜色中分外可怖。

    家禾自前世就是胆大的,所以并未被这婆子唬住,倒是紫草害怕的不行,牢牢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松手。

    “祠堂?”家禾低声叨念了一遍这两个字,蓦地想起文府六年前意外身故的五爷,胸口不由得一紧,随即转身,撒开腿向院外跑去。

    “姑娘去哪儿?”紫草被带的一个趔趄,刚开口询问,就听家禾道:“你且回房等着,我去去就回。”言罢松开她的胳膊,一溜烟的跑个没影。

    紫草哪里比得上她的速度,转眼的工夫便看不见人,回头又见那婆子形容恐怖,却也不敢独自回去,只管哆嗦着守在门口。

    且说家禾匆匆跑到祠堂,却不见堂中有人,反而是湖边的一盏莲花灯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迟疑着向河边走去,映入眼帘的两对璧人却让她浑身发冷。

    只见五太太刁氏正站在文二爷的对面,远山般的黛眉间笼着久久不散的愁绪,斜挑的凤眸在冷月的清辉下凝着欲说还休的凄苦,瘦削的身板配着一身素白的衣衫分外惹人怜惜。

    文二爷在家禾的眼中唯留下一道背影,但她却能够想象出他此时的神情,一定是纠结痛苦中掺杂着怜爱,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一幕,耳边似乎又想起那夜云氏坐在秋千上发出的叹息。

    伴随着一行清泪自刁氏眸中滑落,她终于忍不住啜泣着靠向文二爷的胸膛,而文二爷那隐匿在夜色中僵直的背影,也连同飘向远方的莲花灯一般,在家禾的视野里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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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栽赃

    微凉的夜风夹杂着草香,也吹寒了家禾的心绪,她定定的站在原地,进退无措。

    若是这个时候贸然出现,不仅会让五太太记恨,更会让父亲怀疑自己是否受云氏指使,反而激化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可若是只能这样孤零零的站着……家禾银牙紧咬,洁白的贝齿在柔嫩的唇边留下的一排齿痕。

    她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犹豫之间却见眼前的二人已经分开。

    “二哥……”五太太的声音还含着淡淡的沙哑,凤眸中的泪痕却早已不见,清晰的映照出文二爷俊朗的五官。

    他漆黑如墨的双眸中看不出半分情绪,良久才徐徐叹息道:“我还记得年少时你和子敬最喜欢看这莲花灯。”

    五太太心尖儿一颤,垂眸苦笑道:“如今莲花灯还在,子敬他……却已弃我们母女而去了。”

    闻言,文二爷好看的眉毛不由得拧紧,看着那水顺而下的莲灯,就仿佛自己连同那些身不由己的人儿,顿时悲从中来。

    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五太太上前一步,轻声询问道:“二哥,我平素从不求人,但今日有一事,还请您成全。”

    “但凡是我力所能及,素娘尽管开口。”文二爷看着刁氏倔强的侧脸,胸口又是一痛,当年因他一人之错,既误了素娘,也害了亲弟子敬。

    “却也不是什么大事。”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刁氏面上也有了些许笑意,于是斟酌着开口道:“如今终于忙过了老太太的寿宴,我就寻思着可否去一趟安康探望乳母,我自幼父母早亡,皆由她拉扯长大,眼下她年岁已高,前些日子托人捎信说身子不大爽利,我很担心。”

    文二爷被刁氏眉宇间的轻愁所感染,干脆的点了点头:“自然是该去看看,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母亲正同我商量去乡下老宅的事情,过几日启程,我带着你一同便是。”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二哥了。”刁氏微微一福身子就要行礼,文二爷连忙摆手拒绝。

    藏在草丛中的家禾听完这二人的对话,不由得在心底冷笑,同时也计上心头,只见她拍了拍身上泥土,大大方方起身,背对着他们二人向远处喊道:“六姐姐等等我!”

    刁氏同文二爷皆是一惊,忙回身循声望去,只见到树后的草丛里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

    “阿禾?”文二爷不确定的叫了一声,正对上人影回头。

    “咦……爹爹?”家禾佯装惊讶,一边走来一边打量刁氏此时的神色。

    “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文二爷沉下脸色,“你母亲和姐姐呢?她们就放你这么胡闹?”

    家禾掩住眸底的讽刺,故作天真道:“是六姐姐说今儿是中元节,要来祠堂看五叔,我怕娘亲和爹爹责罚没敢答应,后来又实在放心不下她偷偷跑来瞧瞧,本来瞅见她在树底下,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跑走了。”

    言罢,家禾冷眼打量他们,只见二人对视一眼,眸光中满是不安。

    “阿禾你确定那是你六姐姐?”刁氏深吸一口气,忐忑的问道。

    “呃……就是瞧着身量很像六姐姐,她又同我说要过来,阿禾便以为是她,离得太远,我也看得不大真切。”她的回答模棱两可,却让刁氏更是不安,于是不等文二爷开口,她便借故离去。

    家禾目送着她狼狈而逃,心悦之余,故意环臂抱住自己的身子,抽气道:“嘶……还真冷。”

    文二爷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将她抱在怀里,终于提步向着芳竹院走去。

    “爹爹不用去找六姐姐么?”家禾一脸无辜,乌黑的大眼睛满满都是担忧。

    被她这副纯真的模样所打动的,文二爷收紧怀抱,低声叹道:“你五婶婶已经去了,有她便可。”

    家禾懵懂的点了点头,又玩笑似的开口:“今儿是中元节,我想六姐姐刚刚肯定不小心见了鬼,给骇着了,才匆匆跑的。”

    文二爷的动作顿时一僵,含糊将此话带过,心里却在担忧家碧为何要跑,又到底看见了些什么。

    家禾见他心虚,便也不再追问,安心陪他演一路父慈女孝。

    相比文二爷同家禾的和谐悠闲,五太太刁氏则是一路小跑,火急火燎的赶回了芳兰院,里外屋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圈,最后却见家碧在内室的架子床上睡的正香。

    “碧姐儿刚刚可是出去了?”

    那守夜的小丫头原在打盹儿的,听刁氏这一问,又见她脸色十分阴沈顿时吓得睡意全无,磕磕巴巴应道:“六……六姑娘方……方才回来就嚷嚷着困了,早早就歇下了。”

    闻言,刁氏只觉胸口顿时气血翻涌,只因府里唯有家禾同家碧年纪相仿,两个人之前也常做一处玩耍,所以她并未深想就信了。

    现在看来……刁氏脑海里浮现出那枚被划花了的印章,瞳孔猛的一缩,嘴角扯出一抹阴冷的笑。

    怪只怪她太过大意,没想到那云氏肚子里蹦出来的两个小蹄子,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倚仗

    细雨如烟,将无穷碧色的莲叶晕染上层层水汽,夏荷在雨水的滋润下将身板儿挺的更直,却偏有那不识趣的混物拿石子一遍遍抛向荷塘,将柔嫩的花瓣同绿叶打的稀烂,让人见了好不心疼。

    “七妹妹好好端端如何要糟践这些花草?”秦显自廊桥上走过,便见到家禾一人淋在雨里,闷闷的丢石子玩,于是便走上前,大大的油纸伞将他们二人笼罩其中。

    家禾感觉光线一暗,听声音便知是谁,也不答话,手里的动作更不曾慢下。

    秦显碰了一鼻子灰,想到自己的自讨没趣反而笑了起来,摇头啧啧叹道:“七妹妹果真是过了河便拆桥啊……”

    这回家禾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侧眸看向自己,神色十分淡然。

    “大表哥着实冤枉了我,嬷嬷们都说这荷塘里有水鬼,昨儿中元节给她们吓个好歹,表哥可别小瞧我手里这石头,它们可是在祁山脚下普陀寺开过光的。”

    闻言,秦显自然哭笑不得,手中的书卷轻轻敲上她的脑门儿。

    “光凭你这张说书的巧嘴,就算老太太马上撵你出去,也铁定是饿不死了。”

    家禾回他一记白眼:“比不得大表哥一肚子墨水,就算江陵旱涝十年,也绝渴不死您。”

    秦显无奈,将手中递给她道:“这是二舅要的曲谱,你替我转交与他吧。”

    家禾诧异的接过,匆匆扫了一眼,原来是本残谱,不由得笑道:“爹爹何时竟也风雅起来了。”

    秦显挑眉:“七妹妹这话说得好笑,身为江陵文二郎的女儿,竟不知他曾是风月场的行首?”

    家禾怔然,诧异道:“竟有此事?我怎么不知?”

    见她一脸茫然,秦显顿觉失言,连忙掩饰:“我也不过是听说,想必二舅舅如今也厌了。”

    家禾也不好再问,只管拿了残谱告辞,却不想被秦显叫住:“那你就这样走,也不怕淋湿了生病?”

    “真是好大的雨啊!”家禾这才驻足,不屑的扫了秦显一眼,那眸光好似在嘲笑他矫情。

    被家禾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秦显正欲开口,却又被她抢白道:“既然如此,就多谢大表哥将伞赠与阿禾了。”言罢,就大言不惭的伸出手,歪着头笑盈盈的看着秦显,那笑容却怎么看怎么欠扁。

    秦显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为了风度只好将伞递与她,小丫头一接过便头也不回的跑个没影,只留下他独立在雨雾下的荷塘边,望着家禾离去的背影徐徐勾起唇角……

    且说家禾走了一半便见到送伞的紫草,紫草见她已撑了伞,诧异道:“是谁这么好心?”

    家禾但笑不语,被紫草缠急了才道:“什么好心,黑心还差不多!”一语未了,只听到前面有人笑道:“什么黑心白心,你们两个小蹄子,下雨天不好好在屋子里带着,溜出来作甚?”

    家禾抬起雨伞向前望去,原来是二姑娘家喜,她一身橘色的襦裙,裙角边还沾了几片花瓣儿同新泥。

    “二姐姐,”家禾脆生生的叫出她的名字,恭敬的问了声好,然后才道:“二姐姐这是做什么去?”

    “方才在老太太房里同她说话,谁知道就下雨了,赵嬷嬷便拿了伞催我回去呢。”家喜边说边向前走,旋即与家禾匆匆告别。

    待她离去,紫草不满的哼哼,恰被家听在耳中,于是问道:“你哼哼什么?”

    紫草撇嘴,叹息出声:“咱们二姑娘相貌好性子也好,偏就说话不实在。”

    家禾了然,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你也瞧见她裙角沾的东西了?”

    “谁不知道整个府上独咱们园子里头种了石竹!”紫草无奈,又疑惑的开口:“只是既是去了我们那儿,为何不说实话?”

    家禾眼皮也不抬的回道:“自然是不想我们知道……”说到这里,又冷笑了两声,“只怕是找咱们家那位行首去了。”

    “行首?姑娘说谁?”紫草一头雾水,家禾却再不吭声,只闷头暗想家喜去求文二爷有何事。

    紫草见姑娘不再搭理,不禁觉得没趣,便自言自语道:“说来二姑娘活的也不易,大太太虽然疼她,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四姑娘又是那样霸道的性子……”还不等她说完,家禾便猛地抓她的肩膀将她打断。

    “你说大太太是做给旁人看的?心里却不待见二姐?”

    紫草被吓了一跳,只好结结巴巴回答:“府里的婆子们都是这样说的,而且您瞧二姑娘平素言行举止也极为小心,生怕惹恼了大太太同四姑娘呢。”

    闻言,家禾却摇头冷笑:“我倒觉得她比一般人家庶出女儿活的体面多了。”她那日在假山后听见蓝鸢说那包银子是二姑娘的恩典,以她们姑娘家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不知要攒到何时,若是她再受欺负,少不了大半都要拿出来打点刁钻的下人,小门小户里头有些甚至需典当东西过活的也不在少数。如家喜这般还有闲钱笼络下人,且出手这样大方的实属少见。更何况……以她近日来的接触,并不觉得她是那般心善之人。

    思及至此,家禾心头掠过一道惊雷,直轰的她两耳嗡鸣。

    “姑娘这是怎么了?”

    紫草看着家禾脸色煞白,不由得也怕了,连忙一把将她抱住。

    家禾见她笨手笨脚的要摸向自己的额头不由的发笑,轻轻推开应道:“无事,我只是恍然间想到了些什么。”

    “姑娘想到什么只管与我说,可别这样憋着吓坏人家!”紫草埋怨的语气搭配着气愤的小脸儿让家禾忍俊不禁。

    “是是是,我不吓你便是了,快带我回去,我有事要同大姐姐讲!”

    紫草不敢怠慢,连忙跟着她匆匆走向芳竹院,细雨中主仆二人撑着伞背影和谐又美好。

    只是家禾此时心中却已是汹涌澎湃,她这二姐,果真不如表面上看着这样简单,身为庶出却仍旧过得顺风顺水,这证明……她背后一定有强大的倚仗,而那人若非对她伪善的大太太,又会是谁呢?

    联想到上次莫名其妙被家喜问起舅父之事,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只怕大老爷才是家喜在这府中最大的靠山!若真是如此,那大老爷对云氏娘家的关心,是不是有点令人匪夷所思呢?(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小灶

    修长的手指捻起银匙,舀起乳白色的液体一勺勺混入盛着米酒的竹筒里,清冽的酒香中又掺入浓郁的奶香,氤氲在空气中馋的人只流口水。白芨小心翼翼的用银匙轻轻搅动着,忽听院子里的小丫头喊道:“外头雨大,七姑娘赶紧进屋。”

    坐在桌案前的家欣也听到外面的声音,不由得放下手中书卷,揉了揉眼睛向门口看去,果然见到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

    “她这狗鼻子倒是灵巧,知道我们在做酥酪。”家欣莞尔,对着门口轻轻勾了两下手指头。

    “姐姐可是冤枉我了。”家禾蹦跶进来,瞄着白芨手中香气四溢的竹筒,两眼放光。

    “瞧你那点出息,”家欣起身,笑骂道:“我哪里冤枉你了!”

    家禾撇了撇嘴,将怀里秦显交予的残谱放在案上,嘟囔道:”我真是碰巧要到这儿来,并不知道姐姐开了小灶,不过既然开了,就应当见者有份,您说是不是?”

    “瞧瞧这小馋猫,还见者有份,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家欣边笑边转头看向白芨,吩咐她一会儿多盛出两碗,一份给家禾,另一份送到云氏那里。然后才拾起案上的残谱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家禾忙忍下馋虫,将自己路遇二姑娘家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

    待她说完,家欣也敛了笑容,神情严肃的问道:“你说她撒了谎?”

    “这可不是我说的的,是她自己露出了破绽,姐姐也知道,整个府上独爹爹书房外种的是石竹。”听到这里,家欣的表情愈发凝重,竟一时沉默下来。反倒是白芨“咣啷”一声将银匙摔在桌上,恨恨道:“前儿在老太太寿宴上给咱们下绊子还不够,今儿又招了个二主子给咱们添堵,真当咱们二房是好欺负的!”

    家禾见她如此说,便知她疑心到大太太头上去了,于是忙补充道:“那位对二姐姐怎么样咱们也是看在眼里的,二姐姐这么聪明,断不会因小失大为了她得罪咱们。”

    “那她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白芨一双凌厉的凤眼直扫向家禾,胸中恶气难平。

    趁此机会,家禾连忙引出了家喜询问舅父一家近况之事,只见家欣眉头越锁越紧,反倒是白芨冷笑不已:“原来如此,惦记完了小的又惦记老的,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什么老的?又是什么小的?”家禾正旁敲侧击,却听家欣向自己问道:“你是如何回的她?”

    “我本就不清楚,自然是没法回她。”家禾摊了摊手,满脸无辜,又继续开口:“只是不知二姐姐为何要问这些?”

    白芨心直口快,还不等家欣制止,就一股脑的将前因后果说了明白。

    原来早先云氏家中每年都会有人来探望,只是每每少不了要被文府的人敲诈几笔,久而久之,便自然而然的同文府疏远起来。

    “舅舅这样做,也是娘亲默许了的。”家欣又叹一声,却见方才白芨打发送酥酪的小丫头推门进来,手里还原封不动的端着那碗酥酪。

    “可是娘亲不在?”家欣诧异,忙问了一句,只听的小丫头答道:“太太说以后不可轻易开小灶,这回就算了,若是还有下回,保管……保管要缝上您这张馋嘴。”那小丫头结结巴巴的说完,也不敢看家欣的脸色。

    “这话是娘亲口说的?”家禾还是难以相信,以云氏的脾气性情,从来不会在这方面苛刻于她们,这其中定有什么缘故。

    果然,那小丫头又上前一步,将临走时姚嬷嬷嘱咐的,关于先前云氏在园子里被老太太奚落开小灶一事说了出来。

    白芨顿时火冒三丈,差点连竹筒都掀了,咬牙切齿的开口:“这府里真是没法呆了,一个处心积虑的挤兑咱,一个假仁假义充好人,哼!只盼姑娘多早晚嫁了人,咱们也就熬出头了。”

    家欣见她越说越没正经,不由得拧了几下她的胳膊,疼得白芨吼道:“我还不是为了姑娘好,姑娘如今不为自己打算,等到日后又有谁能怜惜贴贴补于您?”

    家禾连忙走上前插在他们中间,拉着家欣的手轻叹道:“先前用晚膳的时候老太太说要让爹爹去趟乡下老宅,若是连爹爹都不在了,只剩下咱们岂不是任人欺凌?”

    家欣听了这话,立刻想到不日文二爷又要出门,便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眉目间满是叹息之色。

    “唉……若是咱们也有一两房在乡下的亲戚的就好了,跟着一块儿过去,岂不好过在这府里受闲气。”家禾打量着家欣的神色,又故意补上一句。

    家欣看着她这副小大人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无奈道:“外祖根基在蜀地,路途极为遥远,岂是说去就能去的。”

    “可是我听五婶婶求父亲说要捎她一程,去乡下探望什么奶娘呢!”

    此言一出,家欣顿时坐直了身子,警惕道:“你说什么?五婶要跟父亲同去乡下?”

    家禾点了点头,野葡萄似晶莹剔透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是六姐姐告诉我的,还说过些日子不能陪我玩了呢。”

    “岂有此理!”家欣怒不可遏,用力一拍桌子,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懊恼的低下头,眸光幽怨的看向地面。

    家禾见她清晰低落,连忙凑上前故作遗憾道:“要是舅父他们如今在安康那边谈生意就好了,正好咱们还能求了祖母过去。”

    经她这么一提点,家欣眼前一亮,猛的抬起头道:“就是,我怎么没想到,她有她的张良计咱们也有咱们的过墙梯,白芨快去拿伞,我要去见老太太。”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白芨怔然,不明所以。

    “自然是去找老太太说要见舅父了。”家欣勾唇,笑容邪气。

    “可是舅爷他们如今不在……”白芨刚说了一半,连忙捂住嘴巴,顿时喜上眉梢,“我明白了,反正舅爷天南海北的做生意,如今在哪儿自然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家欣笑着点头,脑中一个闪念,忙道:“许是也用不着这么麻烦,毕竟二妹妹也正惦记着舅父一家,倒不如同她去说,那样即便是我们不张口,也有人上赶着送咱们过去了。”

    家禾见她们终于上道,这才长舒一口气,心满意足的捧着瓷碗美滋滋的去吃酥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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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子默默地想,这是什么奇葩的设定,还不如偶亲自去滚,一定比轮胎快好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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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禾介绍:
面对无法回归本体的无奈和即将走向衰亡的家族厄运,文家禾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经营方是上策。简言之,就是女汉纸重生为伪白富美的奋斗史!感谢《闺宁》的作者意迟迟制作的精美封面!~(≧▽≦)/~团子灰常喜欢!家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