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5章 口是心非
自杞国上下得知张由的态度,主和派更加得意,而主战派则一时间难以找到强硬的理由反对。
特别是阿摩和阿兹番两人都赞成和谈,主战派就更没有发言权了。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张由将这一切都转达给了孟共,孟共得知必罗笼城的变故,心中已知这一次灭亡自杞国,已然是十拿九稳。
不过孟共依然没有掉以轻心,他命人传话给张由,让张由继续麻痹自杞国君臣,给他们幻想。
交代完毕,孟共一声令下,道:“传令全军,出发,直抵必罗笼城。”
两万大军于是离开次耳城,浩浩荡荡的向着自杞国都城必罗笼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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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宋军离开次耳城,向我必罗笼城方向进发,还请国主定夺。”
很快,阿摩这边便收到宋军消息,阿摩大惊,慌忙对舅舅阿兹番问道:“舅父,这宋军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非但不退兵,反而一路向我都城而来?”
阿兹番也很惊讶,心说不是和张由那边谈的好好的吗?为何还会这样?
于是阿兹番急忙命人去把张由请来,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由听了,一脸惊讶,说道:“什么,竟有此事?”
说着,张由又一副思考的模样,最后他恍然大悟,说道:“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孟共将军还没有收到朝廷的回信,这才继续向必罗笼城进发。
你们也知道我大宋都城离自杞国足有千里之遥,这传递消息一来一去,又岂是那般容易的。
不过你们放心,我这便向孟共将军说明此事,让孟共将军也知道你们的诚意,如此,他便不会继续进兵,而是会原地等待消息了。”
阿摩和阿兹番听了,也是感觉有理,于是赶紧请张由给孟共送消息,张由欣然答应。
因为阿摩和阿兹番主张和谈,故而孟共沿途所经过的地方都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
而孟共又不去主动攻击沿途的城镇,故而使得宋军在自杞国境内顺利前行,可谓是通行无阻。
这样的情况,让自杞国主战派人士,还有一些有识之士感到非常危险,他们凑到一起商议,寻求对策。
这些人一共有十个人,当中主张开战最激烈的便是那柯瑞烈,他是自杞国八大部落首领之一。
之前柯瑞烈还亲身参与了和毕冲之的大战,对宋军的坚毅和顽强,他是深有体会,故而他是绝对不相信宋军此行,仅仅是为了几匹马!
柯瑞烈对众人道:“宋军在我境内畅通无阻,眼看还有十几天就要兵临必罗笼城了,而国主还沉迷在和谈的幻想中,这简直是天真愚蠢,这国主,比猪更笨。”
急切之下,柯瑞烈竟然是大逆不道,将阿摩说的连猪都不如,而众人都在气愤当中,也无人介意,可见阿摩虽然是国主,但还没有真正的树立权威。
曹官离特刺点头应道:“不错,可惜国主与阿兹番依然如故,我等便是急死也不用,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正在焦急中,一个声音让众人浑身一激灵,汗毛瞬间倒竖。
“既然劝谏不行,不如我等就兵谏,拼一把,总比等死强。”
众人浑身一震,循声看去,却是塔庆说的。
塔庆曾祖父便是第一代自杞国国主自杞,自杞以自己的名字建立了自杞国,他有两个儿子,而幼子便是塔庆的祖父。
因为是幼子,所以无缘国主之位,后来他这一脉受到国主哥哥的打压,一代不如一代,现在和一般的官员也没什么两样。
塔庆的话,令众人陷入了沉默,谁也不敢接话。
塔庆见此,顿时激动起来,说道:“宋军明显就是在诓骗我等,若是任由国主和阿兹番胡来,我自杞国将要面临亡国之危,你们都是贵族,与自杞国休戚与共,若是国家灭亡,你等也将变作奴隶。”
这句话深深的震撼了众人的心,柯瑞烈试探问道:“国主已然掌权,我们便是要兵谏,也没足够的兵啊。”
塔庆目光凌厉,说道:“十个人一条心,若在村庄,最多是个村霸。在乡镇,最多是个地头蛇。可若是在朝堂,却可一举窃国,执掌乾坤。
我等皆有一心报国,不惧生死之念,何不在朝堂上直接控制国主,发号施令,如此,试问谁可阻挡?”
众人听罢,皆是动容,感觉确实可以一试。
自杞国的朝堂,文武官员在一起商议政事,禁卫都在殿外,如果十个人突然冲向国主阿摩,禁卫根本来不及阻止,其他人也来不及反应,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想明白这一点,柯瑞烈对众人正色道:“时不我待,塔庆之言乃是救国之策,我柯瑞烈愿往,你等如何?若不愿,此时便走,我绝不阻拦。”
其他人这时纷纷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虽然说大家都是一心为国,但一旦事情失败,那可是全家老小一个也活不了,谁敢大意?
“我干,与其国破家亡,不如拼了。”
“不错,我也干。”
“算我一份。”
终于还是有人带头响应,而后又有人跟进。
不过却有一人面露犹豫之色,迟迟没有说话。
柯瑞烈见此,对那人问道:“甲多图,你怎么说,你愿不愿意加入?若是不愿意,我等也不勉强。”
甲多图一脸羞愧,说道:“这个,,,这个,,,兵谏之事委实太大,我这,,,我这承受不住啊。”
“呵呵呵,,,”
柯瑞烈一脸和蔼的呵笑几声,而后走到甲多图面前,说道:“无妨,既然你不愿意干,我们也不能强迫你,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甲多图点头,便向众人抬手致歉,而后转身离去。
“噗。”
就在甲多图刚转身的时候,还没走出两步,一把锋利的利刃就刺进了他的身体,凌厉的刀尖直接从他胸口穿出来。
甲多图口吐鲜血,他艰难的回头看,只见身后的柯瑞烈正一脸凶悍的看着自己,而手里则拿着刀柄。
第0496章 朝堂惊变
“你,,,你,,,你,,,”
甲多图想要咒骂柯瑞烈,但却说不出话来,表情痛苦。
柯瑞烈冷笑一声,将刀抽了出来,甲多图直接瘫倒在地上,没多一会便气绝身亡。
第二日,柯瑞烈,塔庆,离特刺等人便进入皇宫,参加朝会。
他们都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头,而后如往常一般的站在大殿上,等待国主阿摩的到来。
等待的间隙,柯瑞烈,塔庆等人下意识的目光往阿兹番身上看。
若想成功控制阿摩,那么这个阿兹番便是第一个要除去的人,有他在,阿摩就不会轻易乖乖听话。
阿兹番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朝自己看来,很是疑惑,下意识的朝他们看去。
两边目光对撞,柯瑞烈,塔庆等人愣了愣,随即冲阿兹番点头微笑,一脸谦卑讨好之色,阿兹番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没有多想。
很快,阿摩来了,一众文武大臣纷纷跪拜参见。
阿摩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些文武大臣,整个朝堂放眼望去,已经没有人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自己终于可以不再向以前那样对卡沙唯唯诺诺了。
阿摩的目光最后落在阿兹番身上,只见阿兹番对自己笑了笑,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恭敬,阿摩心里一突,本能的皱了皱眉头,感觉不爽。
阿摩心说:“舅舅虽然助我铲除了卡沙,立下了大功,可现在他凭借着大功,在朝中却也竖立了威信,假以时日,他不就是第二个卡沙吗?”
想到这里,阿摩的眼神当中闪过一丝阴冷之色,对阿兹番有了几分忌惮。
这时柯瑞烈对一个官员使了使眼色,那官员名叫列多里。
列多里点点头,而后上前一步,对阿摩道:“国主,臣有本奏。”
阿摩面无表情,道:“何事?”
列多里说道:“启禀国主,宋军依然在我境内行军,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这如何使得,还请国主下令集结全国兵马拦截,同时也要集结兵马保护都城,否则,后果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届时悔之晚矣。”
阿摩正欲开口,却被阿兹番抢了先。
阿兹番单手叉腰,得意的说道:“本官与那宋朝使者已经商谈好了,宋军不日就会撤兵,这一点你无须操心。”
列多里争辩道:“事关江山存废,怎么可以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一念之间?而且宋国与我自杞国有大仇,更不能等闲视之!”
“住口。”
阿兹番大怒,怒喝道:“朝堂上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此事本官心中自有分寸。”
阿兹番厉声怒喝,却不知道列多里的话,乃是柯瑞烈,塔庆等人最后给他的机会。
若阿兹番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那么柯瑞烈,塔庆等人自然不会兵谏,但现在阿兹番的话,已经彻底粉碎了他们的最后希望。
只见柯瑞烈和塔庆对视一眼,而后柯瑞烈走向阿兹番,劝道:“国舅息怒,国舅息怒。”
塔庆则与其他几个官员朝阿摩走去。
此时此刻,大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阿兹番与列多里两人的争吵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柯瑞烈和塔庆等人的动作,就连阿摩,也是眼睛盯着阿兹番与列多里看。
正在这时,突然只见柯瑞烈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刀匕首,一刀捅进阿兹番的腹部。
阿兹番大惊,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滚圆,难以置信的看着柯瑞烈,不知柯瑞烈为何要杀自己。
而以次同时,塔庆几人快步上前,朝阿摩一拥而上。
阿摩脸色大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乱了手脚,急切之下慌忙起身逃脱,胆不想还是慢了,被塔庆几人团团包围。
塔庆抽出短刀,架在阿摩的脖子上,威胁道:“别动,敢动就杀了你!”
阿摩哆哆嗦嗦的看着塔庆,问道:“你你你,,,你这是为何啊?寡人待你可不薄啊。”
“哼。”
塔庆冷哼一声,而后说道:“你自登基起,何曾掌权?没有掌权,你拿什么待我不薄?真是厚颜无耻。”
而这时候殿外的禁卫见阿摩被劫持,纷纷冲进来,想要解救。
塔庆对禁卫喝道:“国主在此,你们谁敢乱动!”
禁卫们都担心承担责任,一个个的傻愣在那里,不敢动弹。
柯瑞烈这时走到禁卫面前,对禁卫们厉声喝道:“此乃国家大事,与你等无关,你们都退下。”
禁卫们面面相窥,都想走,但又不敢第一个带头走,生怕以后阿摩找他们治罪。
塔庆紧了紧匕首,匕首在阿摩的咽喉处割出了血,塔庆威胁道:“国主,现在该做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阿摩早已经吓的六神无主,他对禁卫们喝道:’还不都退下。“
禁卫们如蒙大赦,一个个麻熘的退出了大殿。
阿摩哆哆嗦嗦的对塔庆道:“塔庆,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吧。”
“闭嘴。”
塔庆懒的理阿摩,只让他闭嘴,而后转身对百官道:“国主阿摩昏庸无道,竟然放任宋军在我自杞国横行无忌,简直是将江山社稷视如儿戏,我等皆乃国家支柱,怎么可以放任不管?”
与柯瑞烈,塔庆一伙的官员这时便带头响应,说道:“不错,我们支持你,国主昏庸,正是我等救国之时。”
“对对对,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宋军,将宋军赶出国境。”
柯瑞烈,塔庆二人将目光看向其他官员,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那就是要他们战队,明确表示支持。
如果不表态,那后果是什么,自然不需多说。
其他官员也不是傻子,知道阿摩的小命被人控制,自己如果还不向他们靠拢,那就是必死无疑啊。
于是他们纷纷表态支持,对还没有断气的阿兹番进行口诛笔伐。
柯瑞烈将刀丢在地上,而后目光阴冷的在一众官员身上扫过。
一个官员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捡起刀,对着阿兹番身上就扎了一刀。
柯瑞烈满意的点头,那官员这才心里踏实了。
第0497章 两军遭遇
其他官员见状,纷纷排着队接过匕首,对那阿兹番进行扎刀,只把阿兹番扎的是身上血洞无数,鲜血哗啦啦的流,没几下功夫,就断气了。
做完这一切,柯瑞烈,塔庆等人便将阿摩囚禁,并且将阿兹番的家族全部杀绝,断除后患,同时也为了震慑其他人。
灭门诛族虽然残忍,但不得不说是极其有效,且快速的震慑人心的办法,必罗笼城很快便被柯瑞烈,塔庆等人掌握,百官和贵族无人敢跳出来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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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驾,驾,,,”
张由正带着三个随从打马狂奔,后面是奉命追杀他的自杞国禁卫。
两边人前后间隔不足一箭之地,眼看就要追上了,张由的三个随从舍生取义,对张由道:“使君先走,我等断后。”
说罢,三人勒停了马,而后原地正面等待自杞国禁卫。
张由不忍,道:“你们快走,别做这样的傻事。”
随从听了,无动于衷,张由无奈,只得眼含泪花的继续打马狂奔。
很快,自杞国禁卫和那三个随从便交手了,尽管那三人英勇顽强,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重,大战一阵,三人最后还是壮烈牺牲。
“追。”
自杞国禁卫又是打马急追,对于张由,身为主战派的柯瑞烈自然是深恶痛绝,给禁卫下的死命令就是抓不到张由,他们也别想回去。
张由一路打马急奔,但马儿的奔跑速度越来越不行了,累的那是呼呼直喘气。
“难道天要亡我!”
张由不甘心,既然跑不掉,那便直面生死吧。
张由勒住了马,而后抽出刀,原地等待。
很快,自杞国禁卫就出现在了张由的眼前。
张由指着对方,大声道:“今日我虽死,然明日,你等便要给我陪葬,我大宋的铁骑,必将踏碎你自杞国的每一片山河,让你们付出代价。”
面对这样的咒骂,自杞国禁卫一个个的仰头,哈哈大笑,笑罢,他们便催动马匹,上前捉拿张由。
张由已然做好了最后的反抗准备,正要与他们交手之时,却听得“呼呼”的劲风凌厉,数十支箭朝着自杞国禁卫射去。
自杞国禁卫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加之速度也慢,简直就成了这些利箭的活靶子,一个接一个的中箭,继而纷纷栽倒在地上。
张由见此,很是惊讶,四下看去,见右侧边尽是人高的草丛,箭就是从草丛里射出来的。
自杞国禁卫很快死伤大半,再也顾不得什么张由李由,转身逃跑,不过他们显然是低估了对手,只听一个声音传来,“追,不留活口。”
立时,从草丛里面竟然立起来几匹马,而后几人翻身上马,在后面便边射箭,边追击,很快,那逃跑的自杞国禁卫就纷纷毙命。
张由知道草丛里面还有人,于是下马,恭敬的朝里面抬手,诚恳道:“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出手相助,张由在此谢过,若方便,可否现身相见。”
“有何不可?”
草丛中走出十几人,为首之人正是皇城司自杞国分司主事何光。
张由立即从众人之中认出何光就是首领人物,于是再次抬手谢道:“多谢英雄出手相救,不知英雄尊姓大名,张由必定登门拜谢。”
“哈哈哈,,,”
何光大笑几声,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不瞒使君,鄙人便是皇城司自杞国分司主事何光,鄙人知使君是孟共将军派来的使者,你我皆是为朝廷效力,为官家效力,何须如此客气。”
张由大喜,激动道:“原来使君便是自杞国分司主事何使君,孟将军向下官几次提起你,说使君在自杞国联系内外,策动响应,立下大功,下官对使君一直心生敬佩,不想在此相见,真真是三生有幸。”
“客气了,客气了。”
说话间,那些追击的人也回来了,而后何光道:“孟将军不久便会来必罗笼城,使君便与我在此等候,如何?”
“下官正有此意,那便打扰了。”
而后张由将那三名随从的尸体收敛,入土安葬,最后与何光一道隐藏在乡野中,等待孟共大军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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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没有抓住张由,这让柯瑞烈很是不高兴,但此时大事要紧,柯瑞烈也不敢在张由的身上太浪费时间。
柯瑞烈下令,集结全国各个部落的兵马,共同对抗宋军,希望对宋军展开主动进攻。
因为时间仓促,而那宋军眼看着还有六七日就要兵临必罗笼城,时间不等人,柯瑞烈等不及全部兵马集结,只凑足了两万人,就先去阻击宋军,留下塔庆在必罗笼城稳固后方。
不要小看了柯瑞烈带着的这两万人,这些人一大半都是狼兵,他们常年穿梭在丛林险峰,身形矫健有力,可以说是自杞国最精锐的部队。
柯瑞烈带着他们一路急行军,三日后,便和宋军先锋大军遭遇了。
宋军先锋大军由毕念和陈霸天两人统领,各领三千人,合计六千人马。
得知前面出现自杞国大军,毕念,陈霸天两人不敢怠慢,他们立即登上了一处高地,居高临下,遥望自杞国大军。
看罢,毕念冷笑道:“看自杞国大军数量,不过区区两万人马,且他的先锋人马不过三千人而已,就这点人马,竟敢为先锋,真是自不量力。”
此次孟共领军,顺利攻克次尔城,之后一路可谓是畅通无阻,这多少让毕念起了骄傲自满之心,对自杞国大军很看不起。
陈霸天与毕念的想法差不多,陈霸天说道:“不如我们趁他不备,攻打他的先锋大军,等孟将军来了,再与他中军大战不迟。”
“我也正有此意。”
毕念点头,同意了陈霸天的意见,不过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向孟共汇报一下,于是毕念便命人将消息传回中军,告知孟共。
孟共得知有自杞国大军出现,且是主动来的,心想来之不善,于是让毕念,陈霸天二人原地等待,组织防御,不能打。
第0498章 置之死地
消息再度传回前军,毕念这边都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他以为孟共会支持自己,却没想到传回的消息是不能打,这下毕念犯难了。
陈霸天前来询问,问道:“怎么还不动手?”
毕念说道:“孟将军说不能打。”
“不能打?为什么?”
“他说敌军主动来犯,可能有所凭仗,还是先观察为宜。”
陈霸天不以为意,说道:“兵贵神速,孟将军在后面他知道个屁啊,六千打三千,有什么不能打的,机会难得,我们可得抓住机会。”
毕念一听也有理,于是大喝一声,道:“传令,进攻。”
陈霸天也立即下令麾下兵马发动进攻,两人一声令下如山倒,顿时,六千大军便如离弦之箭,向柯瑞烈前锋大军袭杀而去。
统领柯瑞烈前锋大军的是其心腹克次,克次见宋军向自己奔袭而来,立即将三千人马一分为二,一半正面硬扛宋军,一半绕道宋军左翼攻击,同时也派人向柯瑞烈求援。
“哼。”
毕念见此,冷哼一声,道:“区区三千人马,也敢分兵,真是自找死路。”
不多时,两边人马便杀作一团,宋军仗着人多势众,对克次前锋大军发起勐烈攻打。
然而眼前的一千五百克次前锋军却是战斗力顽强,他们一个个的悍不畏死,面对数倍于己的宋军,竟然不见丝毫慌乱,生生的抵挡住了宋军的凌厉攻势。
“杀啊!”
毕念骑在马上,手持斩马大刀,大声怒吼,亲自提刀杀敌。
“父亲,孩儿要给你报仇了!”
毕念如此想着,骑着马,冲入了敌军阵中。
三个敌军士兵向毕念同时挥刀杀来,毕念长刀一扫,将他们的兵器撞飞,而后接着余力回刀,将其中一个士兵的人头砍飞。
毕念眼睛瞪的好似铜铃一般,端的是吓人,但眼前的敌军也是不弱,丝毫不惧怕。
只见一个敌军士兵蹲在地上,另一个敌军士兵直接踩在他的肩膀上,而后一跃飞起,身子腾在半空,而后从上向下,朝毕念挥刀砍去。
毕念眼中精芒汇聚,一刀斩去,将那士兵的刀砍飞,同时也在那士兵的腹部留下一道长长的刀口,鲜血肠子顿时全都跑了出来。
然而那士兵的身体还是凭着惯性,重重的砸在毕念的身上,毕念躲闪不及,被他狠狠撞了一下,险些跌落马下。
可以说这个士兵的打法,完全就是不要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其他敌军见状,纷纷挥刀向毕念砍去。
毕念吓了一跳,赶紧向后翻,跳下了马,堪堪躲过数把刀刃的致命攻击。
毕念这边打的激烈,克次分出去的一千五百人也绕到了宋军的左翼,对宋军展开反攻,宋军攻击的势头明显下坠,陈霸天此时不得不带着兵马去应对。
“哈哈哈,,,”
克次坐在马上,见宋军已经被自己死死缠住,不禁是哈哈大笑。
虽然此时克次无法打败毕念,陈霸天两人的宋军,但这不影响宋军的败亡,因为以他们狼兵的速度,很快,柯瑞烈就会派兵赶到,到时,宋军便插翅难飞。
果然,两军还未接战多久,柯瑞烈就亲自带着五千人马赶到。
原来克次的前锋大军,他既有前方开路的作用,也有钓鱼引敌的作用,柯瑞烈一直在暗中密切关注局势,随时准备带兵前来支援。
柯瑞烈一到,局势瞬间恶化,朝着不利宋军的方向发展。
双方鹿战良久,宋军伤亡越来越大,而敌军却是越战越多,越战越勇,再如此下去,只怕毕念,陈霸天两人及其部下,便要全部都死在这里了。
此时的毕念那是悔恨交加,他心道:“悔不听孟将军之言,方才遭此大败!”
柯瑞烈眼见自己这边胜利希望越来越大,于是唤来传令兵,道:“命人在战场传话宋军,降者不杀,不降者杀无赦。”
“是。”
传令兵答应一声,随即下去执行,很快,战场上便充斥着自杞国士兵喊话的声音。
“自杞国大将军有令,宋军降者不杀,不降者杀无赦。”
“自杞国大将军有令,宋军降者不杀,不降者杀无赦。”,,,
毕念,陈霸天听见这样的喊话,这简直是在呼呼的打他们的脸,那是火辣辣的疼啊,但他们除了恨的压根直痒痒外,却也无能为力。
不过好在宋军六千人都是铁打的汉子,无人投降,尽管此时死伤几乎过半,但他们依然眉头也不皱一下。
大丈夫生于世,当死则死,岂可苟且偷生!
“冬冬冬,,,”
就在剩下的宋军抱定了死难于此的时候,只听得后面鼓声大作,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杆“孟”字大旗迎风飘扬,孟共带着中军终于赶到了!
毕念,陈霸天顿时激动不已,泪水夺眶而出,他们大声喊道:“兄弟们,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宋军顿时士气如虹,战斗力高涨。
柯瑞烈见宋军主力竟然比自己意料的提前达到战场,恨的是龇牙咧嘴,而他还有一万两千大军没有赶到。
柯瑞烈担心自己非但吃不了眼前的宋军,反而要被后来的孟共反包围,无奈之下,他只能下令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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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柯瑞烈退走,孟共没有追击,只是命人原地驻扎,收敛宋军尸体,救治伤兵,打扫战场。
孟共及一众将领巡视战场,看着一个又一个士兵被抬下去,孟共虽然心中有痛,但面上却是没有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着,坚毅,威严深重。
这时,毕念,陈霸天二人羞愧前来,在孟共面前跪下。
毕念低着头,一脸悔恨,眼泪汪汪的说道:“将军,毕念有罪,请将军责罚。”
陈霸天也道:“我也有罪,我不该轻举妄动,招致大败,还请将军责罚。”
二人此时此刻自然是悔不当初,但四千伤亡,已经是铸成大错。
孟共目光凌厉的看着二人,二人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自己身上,让他们越发的低下了头。
第0499章 兵者鬼道
孟共道:“敌情不明,战场不详,你二人擅自开战,招致大败,来啊,将毕念,陈霸天二人拖下去就地斩首。”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惊讶,一个个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直到有士兵上前,要将毕念,陈霸天二人拖下去处死的时候,一众将领这才反应过来。
张碧青急忙跪在地上,对孟共道:“将军,不可啊,毕念,陈霸天二人虽然有罪,但他们也是一心报国,没有私念,还请将军收回成命。”
段直也赶紧跪下来说道:“将军,毕念虽然有罪,但其人勇勐,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曾有偷生苟且之念。且他是毕再遇毕老将军的后人,毕家世代虎将,怎可轻易杀之,还请将军三思。”
贾铸也紧跟着跪地劝道:“将军,阵前杀将,不祥啊,还请将军收回成命。”
其他一众将领皆是纷纷跪在地上,请求孟共收回成命。
不但是这些将领求情,便是很多的士兵,他们也纷纷跪在地上,请求孟共不要杀毕念和陈霸天。
看着这一切,毕念,陈霸天二人更加羞愧,只在那里痛哭流涕。
孟共目光扫视众人,在他们身上一一看罢,而后对毕念,陈霸天道:“看在众人为你二人求情的份上,本将暂且饶你们性命,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二人官降三级,另罚军棍三十,来人,将他们拖到营寨门口,当众责打。”
“是。”
很快,毕念,陈霸天二人便被拖至营寨门口,当着所有士兵的面,一棍一棍的打,很快,就被打的流血,浑身是伤痕。
这一切不但落在了宋军士兵的眼里,也落在了远处一个高地,在暗中悄悄查探军情的自杞国士兵眼中。
几个自杞国士兵见此,便去向柯瑞烈禀报。
柯瑞烈闻听消息,大喜,他说道:“宋军如此责罚两员大将,如此看来,宋军一时半会是无法展开全面进攻了。
这正合我意,我正好在此等候其他各路首领的人马到来,那时,便是宋军的死期。”
于是柯瑞烈便安心的等待后续人马到来,对宋军丝毫没有防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里,孟共中军大营,段直,张碧青,贾铸,陈放,陈克希等将领都被召了过来。
众将聚齐,却不见孟共身影,众将皆是议论纷纷。
段直说道:“今日死伤四千人,大军两成的战力折损,军心有浮动之像,难不成孟将军是要撤军?”
贾铸一脸凝重,道:“此次出兵,我军本就兵少将寡,现在遇到变故,孟将军命人杖打毕念,陈霸天,只怕孟将军已经有了退军之念,哎。”
贾铸叹息一声,一脸无奈。
诸将纷纷猜测孟共有了退兵的打算,毕竟孟共于他们,不过是钦差大臣一般,灭亡自杞国成与不成对孟共而言都没有大碍,自然是说走就走,这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就在众人议论之际,孟共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只见孟共身披盔甲,腰悬宝剑,大步凌然的走进来,而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孟共朗声道:“诸将即刻回营准备,一个时辰后,对柯瑞烈大军发起进攻。”
此言一出,诸将面面相窥,不敢置信。
贾铸对孟共劝道:“将军,我军新败,士气正是需要恢复的时候,此时此刻,不宜再战啊。”
陈克希也站出来道:“是啊将军,而且晚上袭营,难度更大,只怕偷营不成,反倒受累。”
陈放想了想,也站出来说道:“将军,我军才刚刚与柯瑞烈大军相遇,对其军情不明,不如观察数日,再进攻不迟。”
“是啊是啊。”
众将竟然无一人赞成晚上偷营,可见此时此刻开战,确实不适合。
然而对他们来说,这时候不是开战的时机,而对于孟共而言,却是千载良机。
孟共一脸沉稳,胸有成竹,说道:“今日新败,我军士气衰竭,柯瑞烈必定以为我军短期内不会进攻,故而我军此时进攻,可收出其不意之效。”
众将听了,心说也有几分道理。
孟共又道:“毕念,陈霸天,此二人被本将当众杖打,已然不可再战,他们乃是前锋大将,柯瑞烈更加会因此而轻视我军,故而此时此刻于本将看,乃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一旦错过,将再难相遇!”
众将听罢,顿时一扫之前的担忧和颓废,变得精神饱满,可见他们已经被孟共的分析折服。
最后孟共拔出宝剑,大喝一声,道:“诸将听命,回营聚兵,随本将杀敌。”
“是。”
众将齐齐单膝跪地,大声回应,气势烈烈。
一个时辰后,孟共亲自带着一万两千大军出营夜袭,另留陈放领三千人马在后接应。
孟共大军一路静悄悄,士兵军规森严,人衔枚,马衔草,凡说话喧哗者当场立斩,战马的马蹄也用粗布包裹,尽一切可能减少被敌人发现的可能。
因为将士们大多出身穷苦,军营里面的伙食也一般,故而大半的士兵患有夜盲症,夜间不能视物。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孟共命人用长长的绳子牵引,大家手抓着绳子,小心的跟在前面的人后面前进。
而走在最前面的人大多是出身将门,或是中级将官,自小就吃的好,没有夜盲症,他们则借着微弱的月光,带着众人缓慢前行。
如此,虽然大军的速度慢了点,但却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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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瑞烈大军营寨,在营寨的四个角上,都设有高达六七丈的塔楼,用作远望,及早发现敌军。
东面的一个塔楼,上面有三个小兵正在值守,其中一人在睡觉,另两人在说话,时不时的这两人会向外面看一眼。
“老哥,我听说国主被柯瑞烈首领囚禁了,也不知道真假。”
“管他真假,我们只是小兵,大事轮不到我们操心,反正上面人说怎么办,我们就跟着怎么做,其他的,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关我们什么事?实在不行就往山里躲,还怕个鬼。”
“老哥说的也是。”
第0500章 大厦将倾
说话间,一人朝外面望了一眼,又继续聊,不过很快又感觉刚才有点不对,于是再度回头朝外面看。
这一看,发现远处好像有东西在动。
“老哥,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个被称作老哥的人,他眯着眼睛看过去,这一看,还真感觉有东西在动,不过四下黑乎乎的,也不好判断究竟是什么,说不清楚。
等那东西走的近了,只见那东西有一部分突然快速前进,直接朝着营寨而来。
“不好,敌袭!”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随即吹响号角,不过号角才刚出声音,只听“休休休”的一阵劲风袭来,两人立即被乱箭射死,从塔楼上摔了下来。
孟共大喝一声,道:“点火,撞门。”
顿时,大军火把纷纷点亮,而后大声吼叫着,几十人扛着巨木,就开始撞击柯瑞烈营寨的寨门。
这营寨都是临时搭建而成,自然不可能有多么坚固,特别是柯瑞烈根本没想到孟共会主动进攻,自然一点防备也没有,寨门在巨木的撞击下,没几下就塌了。
“杀啊。”
孟共大军冲进柯瑞烈营寨,手里的火把朝营帐丢去,顿时引发大火,而后许多柯瑞烈士兵惊慌的跑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军乱刀砍死。
孟共指挥战斗,对段直说道:“段直听令,命你杀透营寨,制造混乱,不得有误。”
“是,将军。”
“贾铸听令,命你四处袭杀成团的敌军,遇到敌军抱团,务必立即将他杀散,不得有误。”
“是,将军。”
“其他人等各自杀敌。”
“是,将军。”
一番指挥,顿时柯瑞烈大营乱作一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段直带着人从东杀到西,从南杀到北,乱上加乱。
很多柯瑞烈士兵刚想要集结起来,就被贾铸的人马冲散,根本没有机会集结反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柯瑞烈大惊,从梦中惊醒,一出营帐,顿时傻眼,只见大营火光冲天,敌我士兵相互追杀互砍,大营乱的不成样子,已经无法组织反抗。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去病如抽丝,此时大营混乱,军心士气已经无法凝固,更无法组织有效的进攻,败局已定。
见局面如此,柯瑞烈倒也干脆,他直接跳上马,带着十几人就往营外冲。
他的行踪被一直时刻观察形势变化的孟共发现,孟共一眼便认定此人身份不俗,也许就是主将柯瑞烈也说不定。
于是孟共张弓搭箭,将其瞄准,最后“休”的一声,利箭划破长空,最后射中柯瑞烈,将其射落马下。
柯瑞烈一死,他那些部下就更加是败亡的厉害,本要重整队形的人,这时候也是彻底失去了勇气,一个个的仓惶逃命。
而孟共大军的将士们则在后面趁机追杀,如砍瓜切菜一般,一刀一个,而自杞国士兵则全然没有抵抗能力。
此时的自杞国士兵那是只恨爹娘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一个个的疯狂逃命,他们为了逃命,敢把刀对准跑在前面的同伴,却不敢回头与宋军士兵厮杀,可谓是士气尽丧。
天亮后,孟共巡视战场,所有士兵见到孟共,都是心中敬畏,目光中透着崇拜。
这一战,孟共用极小的代价,取得了一场空前的胜利,斩杀敌人一万两千多人,俘虏了三千多人,缴获战马,粮草物资无数,一举击溃柯瑞烈大军,孟共的威望也在大军之中真正的建立起来。
巡视一圈,孟共当即下令,命大军立即开拔,剑指自杞国国都必罗笼城。
孟共一声令下如山倒,一万六千将士不顾疲惫,立即整装,而后踏上了征途。
而此时的必罗笼城,塔庆正在想方设法的征调各个部落的士兵和青壮,想要给柯瑞烈送去更多的人马,帮助柯瑞烈击溃宋军。
然而正在他踌躇满志时,有零散的溃兵逃回了必罗笼城,他们也将柯瑞烈战死,大军溃败的消息带了回来。
塔庆闻听此消息,大为震惊,他命人将三个溃兵带到面前,亲自询问。
塔庆一番询问,三个溃兵皆是讲述的一致,柯瑞烈确实是败了,柯瑞烈还被杀了,大军也被击溃了。
塔庆大怒,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吼道:“柯瑞烈带去的是我自杞国最精锐的士兵,他们都是以一敌十,以一敌百的狼兵,你们分明是胆小怯战的鼠辈,逃兵,竟敢制造谣言,乱我军心,本官岂能饶你们!”
说完,塔庆一挥手,让人将那三个溃兵带下去处死。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不论塔庆相不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溃兵逃回来,这消息便是想不相信也不行了。
柯瑞烈被杀,两万精锐狼兵全军击溃,死伤大半,这样的消息顿时让整个必罗笼城震惊。
“怎么可能,柯瑞烈是能征善战的部落首领,两万狼兵是以一敌十的精兵,他们才出发几天而已,怎么可能被击败?”
“是啊,这消息是不是宋军故意散播,想要乱我们军心?听说宋人花花肠子贼多,估计这是他们散播的谣言。”
“逃回来了几百个人,如果是假的,又怎么可能人人都说假话?上回次耳城几万大军一击击溃,现在柯瑞烈又一击击溃,这也不算是荒缪的事,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快速击败,只怕,,,只怕这是天意啊?”
“你说朝廷还能像上次卡沙一样力挽狂澜吗?”
“还力挽狂澜个屁啊,卡沙都被国主干掉了,国主又被塔庆软禁了,不知多少大臣被抄家灭族,朝廷都乱成一锅粥了,以前大家万众一心,还能凑个十万八万拼到底,现在还拼个屁啊。老哥,赶紧跑吧。”
“对对对,逃命要紧,我们还是先躲进山里再说。”
必罗笼城人心惶惶,百姓纷纷选择出城躲避,逃入深山老林躲避兵灾,可见百姓已经对他们的朝廷没有了信心。
百姓还可以一走了之,而那些权贵大户却是难以抽身。
第0501章 各方异动
有道是船大掉头难,这些权贵和大户,财产大多是庄园,店铺,矿山之类,全部都是难以带走的,如果一走了之,则意味着家族几代人的心血化为乌有,自己也极有可能因此而穷困,家族走向衰落,这是他们难以接受的。
于是权贵们开始自谋出路,他们秘密的聚集起来,商议对策。
这一天晚上,权贵多哈的府邸,他与好友直都,曼德维一起商议,寻求自保之策。
这三人都在朝中为官,掌握着最新最全的消息,对当下的时局有更清晰的认识。
多哈说道:“而今国主被囚,卡沙被杀,朝中近乎一半的官员被杀被抄家,这番变故乃我自杞国立国两百年未有之变局,宋军来势汹汹,你们如何看待?”
说着,多哈目光看向直都和曼德维,注意着两人的神情变化。
直都,曼德维二人都是面色凝重,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心中所想。
而后二人齐齐将目光看向多哈,直都说道:“多哈,我们三人患难之交多年,今日你将我们请到府中,想必已经有了对策,你尽管说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信不过的。”
曼德维跟着说道:“不错,我们既是知交好友,也是姻亲,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多哈你有话但说无妨。”
多哈见他们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知道再藏着掖着,反而是适得其反。
于是多哈说道:“卡沙虽然嚣张跋扈,但其能力还是不容否认的。他若在,还可以对宋军有对抗争雄之力。
但现在他已经被杀,我自杞国即便尚有各部落人马可供征调,但也再无强力之人能够统领这些人马。
柯瑞烈本来借着朝堂兵谏之威,各部落恐惧其气势,柯瑞烈是有机会统领各部的,但现在他也死了,我敢断言,我自杞国上下,再无人可做到对内号令四方,对外强悍去敌。
直都,曼德维,我们该认真思考这次宋军来犯,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直都,曼德维两人一听,心中胆颤,直都疑惑的看着多哈,一张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曼德维忍不住,对多哈说道:“难道你是说宋军的目的,是要灭亡我们的国家,之前的马匹,谈判,全部都是宋军的把戏,都是迷惑我们的?”
多哈眼神坚定的点点头,说道:“难道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你们还对谈判抱有幻想吗?当初特里为了财货,杀害宋国边民,宋国派来天使问罪特里,却遭杀害,此等奇耻大辱,试问哪个中原王朝能够容忍?
而后宋国兴兵讨伐,毕冲之遭遇大败,损兵折将六万人,我们虽然将其打败,逼宋国退兵,但这梁子也算是结的不死不休。
而今宋军一再斩获大胜,即将兵临国都城下,若换成是你们,你们会如何对待苟延残喘的自杞国?”
多哈一句话,算是彻底交代了当下自杞国面对的困境,那就是灭国,别无他选!
直都,曼德维心中震惊,灭国之危,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等闲视之的变化,一个不好,身死族灭,谁也无法幸免。
多哈见他们不说话,于是干脆直接了当,说道:“百姓可以躲去深山,可我们躲到哪里去?祖宗留下的家业难道不要了吗?家族几百口,难道不顾了吗?”
曼德维惊讶的看向多哈,结结巴巴,说道:“难道,,,难道你要投降宋军?做他们的内应?”
“呵呵,,,”
多哈苦笑一声,说道:“做内应?只怕宋军已经不屑于内应的投靠了。这个世上,从来都不需要锦上添花,更不会有人愿意让锦上添花的人分去功劳。
要想让主人相信自己是一条忠诚且有用的猎狗,那就要在主人没有发现猎物之前,就为主人找到猎物。”
直都,曼德维二人震惊,心中如打鼓一般砰砰直跳。
多哈请求面见塔庆,说有办法应对宋军来犯。
此时的塔庆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听多哈有主意,大喜过望,当即命人将多哈传召进来。
多哈被搜身,确保没有私藏兵刃后,便被带到了塔庆的面前。
自从塔庆,柯瑞烈等人以兵谏形式夺权,塔庆就对别人多有防范,任何人见他之前,都要搜身。
见到多哈,塔庆急忙问道:“你说你有办法应对宋军威胁,你有什么主意,快说。”
多哈说道:“回禀丞相,下官以为当下最要紧的是聚集人心,然后将各部人马集聚在必罗笼城,我自杞国虽然遭遇两场大败,但若是集聚所有人马,还有最少五万之众,宋军只有两万余人,我们还是有很大的希望取得最后胜利。”
此时的塔庆已经借国主阿摩的口,封自己为丞相,柯瑞烈为大将军,只是柯瑞烈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被孟共杀了,塔庆倒还算坐了几天位置,只是这个位置越来越烫屁股了,他也很难坐下去了。
“哎。”
塔庆听了多哈的话,摇头叹息一声,而后说道:“你说的我如何不知?只是如今本官向全国发出勤王诏书,却没有人响应,否则,也不会让柯瑞烈独自带着两万人去应战了,如今柯瑞烈又,,,”
提到柯瑞烈,塔庆更加心情沮丧,只感到自杞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多哈对塔庆的话早就意料到了,多哈说道:“这正是下官来找丞相的原因,下官有一个办法,可以使我自杞国上下一心,聚兵合将,共对强敌。”
“什么办法,快说。”塔庆眼露精芒,一脸希望的看着多哈。
多哈道:“下官的建议便是丞相您立即召开祭天大典,那时各部落各家族的人都要派代表参加,那时丞相您借向天神询问吉凶祸福,抛洒一百枚铜钱,若每一枚铜钱皆是正面朝上,便是天神示意我自杞国大吉,大胜。如此,人心必定归附,我自杞国上下必定再度万众一心,共抗强敌。”
第0502章 满堂皆惊
塔庆听了,先是一喜,而后又是失落,他叹息道:“你说的虽然有几分道理,但要想一百枚铜钱皆是正面朝上,这如何可能。”
古人不管是哪个地方的人,对老天,对天神,都有一种莫名的至高无上的敬畏感,只要让他们相信是天神的意思,那不管是什么事情,他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故而塔庆对这个办法也是认可的,但唯独不可能实现的是一百个铜钱全部正面朝上,除非真的是天神的旨意。
多哈掏出一枚铜钱,交予塔庆,说道:“丞相请看。”
塔庆接过铜钱,只见这铜钱竟然两面皆是正面,没有反面。
塔庆醒悟过来,顿时大喜,击掌拍桉,赞道:“妙妙妙,这实在是太妙了。”
说着,塔庆便向多哈躬身作揖,说道:“多哈,若我自杞国顺利度过难关,你便是我自杞国最大的功臣,到时候本官一定给你加官进爵,赏赐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多哈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跪在地上,说道:“不敢不敢,丞相您为我自杞国呕心沥血,下官的这一切与丞相比起来,那简直是不值一提,只要我自杞国顺利度过危机,便是要我多哈性命又何妨。”
塔庆见多哈如此高风亮节,感慨道:“好,好啊,忠臣,忠臣啊。”
多哈走后,塔庆立即宣布举行祭祀大典,要求各个部落及家族选派代表到场观礼。
祭祀是国家的头等大事,各个部落和家族得知消息,尽管现在时局危险,但依然派出代表参加,故而这到了祭祀的时候,现场那是庄严肃穆,场面颇为盛大。
塔庆,阿摩还没有来,多哈,直都,曼德维三人神情严肃,他们的眼睛时刻在场上人身上打量,特别是那些皇宫禁卫,更是他们的重点注意对象。
这时,一个随从快步到了多哈面前,小声说道:“回禀老爷,国主和塔庆马上就要来了。”
多哈点点头,而后他看向直都和曼德维,三人不约而同的将身后的披风解下来,而后翻了一面,原本是黑色的披风,一番转,就变成了白色。
很快,塔庆和阿摩来到了祭祀法场,阿摩一脸不忿,因为此时的他,正被塔庆安排的禁卫死死看管,每走一步,都是有塔庆的亲信死死盯着,只要有一下行为不对,就会被毫不客气的纠正。
阿摩气愤难当,他心里骂道就算是当初的卡沙,也不敢这样对自己,果然狠起来还是自己人最狠。
相比满脸不忿的阿摩,塔庆则是得意无比,他还在幻想着取得了各个部落大族的支持后,号令四方兵马,再与宋军厮杀。
祭祀大典开始后,所有人在祭司的指挥下,向天神跪拜,祭司则跳起了怪异而肃穆的舞蹈,不时还有人朝空中扔着纸钱,摇晃着旗帆,法场一片庄严肃穆之气。
跪拜结束,祭司向众人一阵训话,告戒众人要敬天法祖,爱护生灵云云。
祭司的训话结束,本应该由阿摩开始说话,但此时他不过是塔庆手里的吉祥物,塔庆又怎么可能让他讲话,塔庆直接开始说话了。
塔庆朗声说道:“诸位,我自杞国自立国以来,一直敬天,敬祖,敬民,方才得享两百年江山,而诸位也与我自杞国国运一般,享受了两百年的荣华富贵,可以说我们每一个人,都已经和自杞国的命运紧密相连,不分彼此。”
塔庆说的激昂,“但而今那可恶的宋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自杞国出兵,杀我军民无数,现在,更是即将要兵临我必罗笼城城下,我自杞国危在旦夕。”
塔庆说话的时候,目光在一众人身上扫过,见他们一个个听的认真,露出戚戚难安之色,心中不由的是一阵欣喜。
塔庆继续说道:“今日,本相就要向天神请愿,抛洒一百枚铜钱,若我自杞国可以顺利度过这次劫难,还请天神将一百枚铜钱全部以正面示人,以传达您的旨意。
若我自杞国注定灭亡,那便让铜钱有正有反,我等凡人也将按照您的旨意,不再做那无意义的抵抗。”
说完,塔庆一招手,便有一个小祭司端来托盘,托盘上面正码放着一百枚铜钱。
塔庆缓缓伸出手,要抓起铜钱,众人也全部都将目光死死看向他,期待着他抛洒铜钱,让天神来传达旨意。
“住手。”
正当塔庆要按照既定计划,准备抛洒铜钱的时候,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话头,塔庆惊愕,随即循声看去,却见说话之人竟然是多哈!
多哈一脸恶狠狠的看着塔庆,这让塔庆是感到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心说这多哈是怎么回事,这主意不是他给自己出的吗?怎么现在又来阻止?
不等塔庆发问,多哈就疾步上前,来到了小祭司面前,一把将托盘抢在手里。
多哈抓起一把铜钱,看了一眼,而后对塔庆厉声质问道:“这铜钱两面都是正面,你在这里骗谁?”
那直都和曼德维这时候冲了上来,抓起铜钱,直都惊呼道:“正面,铜钱的两面都是正面,塔庆在骗我们。”
曼德维也喊道:“大家快看,铜钱是假的,都是正面。”
直都和曼德维两人抓起铜钱,让一众人等细看。
众人一看,顿时惊愕,随即对塔庆怒目而视,有人厉声对塔庆指责道:“塔庆,祭祀大典,你竟敢使坏,你眼里还有没有天神?你眼里还有没有祖宗?”
“塔庆,你这是把我们当猴耍啊,你安的是什么心!”
一时间,众人纷纷对塔庆口诛笔伐,吐沫星子都要把塔庆淹没了。
塔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搞的不知所措,他随即看向多哈,对他大声质问道:“多哈,你要干什么?”
“哼。”
多哈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说道;“我要干什么?我要拆穿你的把戏,我要让天下人知道你的真面目,你想要蒙骗我等,休想。”
第0503章 喜出望外
“你你你,,,”
塔庆这时候已经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多哈一点也不给塔庆机会,直接大手一招,立即便有数十人冲入法场,和那些禁卫对峙起来。
禁卫这时候也是傻了,他们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他们下意识的拔刀,和这些人对峙。
虽然禁卫有几百人在法场,在人数上比对方多十倍不止,但禁卫却没有主动出手。
塔庆反应过来后,立即对禁卫们下令,喝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动手!”
“住口。”
多哈厉声阻止,而后多哈看向阿摩,对阿摩跪地说道;“国主,塔庆狼子野心,前有朝堂兵谏,后有法场欺诈,还请国主主持公道,下令将塔庆擒拿伏法。”
直都,曼德维两人也立即对阿摩跪地,请愿道:“请国主下令将塔庆擒拿伏法。”
各个部落和大族的代表见了,也是不敢怠慢,纷纷对阿摩跪地请愿,齐声喊道:“请国主下令将塔庆擒拿伏法。”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焦点都在阿摩身上,虽然阿摩是个吉祥物,自从继位后就从来没有掌权,但他是国主,始终占据大义名份,不管是哪一方,都需要他做招牌。
阿摩见塔庆已经众叛亲离,大势已去,当然心中激动,又有多哈,直都,曼德维这些忠心的臣子保驾护航,他还有什么担心的。
于是阿摩朗声对那些禁卫们说道:“塔庆阴谋篡权,上欺天神,下欺百官,罪大恶极,本国主现在命令你们将塔庆擒拿伏法,不得有误,谁若拒不执行,便是塔庆的同党,罪当诛族。”
阿摩的话,还有现在这百官与塔庆走向对立,禁卫们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傻子也知道塔庆完了。
于是禁卫们直接转身,将那塔庆擒拿,两把刀直接架在了塔庆的脖子上,让他不得动弹。
“哈哈哈,,,”
塔庆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大笑道:“阿摩,多哈,你们将会是我自杞国的千古罪人,如果我自杞国灭亡,你们生生世世都要背负骂名,是你们让我自杞国走向灭亡的,你们是罪人,罪人,哈哈哈,,,”
多哈为免夜长梦多,同时也为了借机立威,于是直接上前,一刀将塔庆杀了。
塔庆倒在血泊中,他抽搐了几下,最后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而后多哈对众人道:“而今宋军即将兵临城下,本官将会和国主一道商议对策,你们先回去等待消息吧。”
众人纷纷对多哈拱手称谢,然后一一离开。
阿摩信心满满,此刻的他,以为自己在多哈的扶保下,斩杀了塔庆,掌握了权力,他激动的走到多哈面前,说道:“卿家诛杀宵小有功,本国主不会忘了你的功绩,等到击退了宋军,本国主一定重重的赏赐你。”
多哈脸色平澹的说道:“谢国主。”
说完,多哈对左右说道:“来人,送国主回寝宫休息,日夜不离,好生照看。”
“是。”
一队多哈手下齐齐领命,而后他们对阿摩重重说道:“请国主回寝宫。”
阿摩愣住了,站在那里傻傻的回不过神来,直到有人直接拉着他往寝宫去,他才反应过来。
阿摩自言自语,说道:“难道我又成傀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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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孟共带着大军来到必罗笼城,孟共骑着马,细细端详城头。
孟共见城头的士兵寥寥,且都没有手持武器,只好似木头人一样的站在那里,孟共心中疑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在给自己摆空城计?
正在疑惑的时候,只见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多哈带着一众百官走了出来,而后齐齐跪在孟共大军的面前。
多哈道:“尊敬的宋国将军,我自杞国此前对宋国多有得罪,犯下种种恶行,此皆乃我自杞国之罪过,而今宋国前来讨伐,皆乃我自杞国咎由自取。
罪臣多哈已将塔庆斩首,并将国主阿摩拘押,等待宋国将军发落,百官在此恭迎宋军入城。”
孟共目光炯炯的看着多哈,最后命人将何光,张由二人请来。
孟共对他二人道:“你们都曾见过自杞国国主,便有劳你们进城一辨真假。”
“是,将军。”
何光,张由二人抬手领命,随即在一队士兵的保护下,进入必罗笼城。
很快,何光,张由二人便回来复命。
张由对孟共道:“回禀将军,阿摩确实被囚禁,城内也没有陷阱伏兵,还请将军放心入城。”
“有劳了。”
而后孟共大手一挥,道:“入城。”
孟共带着大军,在自杞国百官的跪地恭迎下,浩浩荡荡的进入必罗笼城,城内的百姓皆是战战兢兢的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孟共自然也没有过多的去理会这些百姓。
进入城中,孟共直接命人接管了必罗笼城的城防,并将自杞国百官和大族全部都集中到一处进行看管。
而后,孟共便开始实行杀一批,拉一批,打一批的策略,来对自杞国上下进行清洗,以此来巩固宋军的统治,瓦解旧贵族势力。
首先,孟共命人对八大部落首领及骨干的家族进行杀戮,这八大部落的首领和骨干,他们全部都参与了对毕冲之的战争,手上都沾满了六万宋军将士的鲜血,孟共不可能放过他们。
为了瓦解八大部落的内部团结,孟共宣布只杀首领及骨干家族,普通部族百姓不予追究。
如此之下,宋军遇到的抵抗自然大大降低,甚至许多部族百姓见大势已去,主动来帮着宋军执行命令,充当向导。
而像多哈,直都,曼德维这样主动向宋军投靠的人,孟共则对他们进行拉拢,并对他们多加安抚,利用他们来分化瓦解旧贵族势力,掌握局势的主动权。
同时孟共也不忘对百姓进行安抚和拉拢,孟共宣布自杞国百姓受到万恶的旧贵族势力的盘剥,百姓生活困苦,大宋天子心怀仁德之心,在自杞国免税三年,免徭役三年。
第0504章 不服不行
这项政策一出,自杞国的百姓人人欢腾,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许多百姓得到这实实在在的好处,也开始消除对宋军的抵触情绪,变得慢慢的拥护宋军。
杀了一批,拉了一批,剩下的那些官员和大家族,自然也就成了花架子,在宋军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孟共对这些人则是依照实际情况,能杀的尽量杀,不必要杀的也是尽量的打压,或囚禁,或抄家,或降级,将他们的力量彻底瓦解。
如此之下,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孟共便只凭着区区一万五千宋军,对自杞国上下进行了一遍清洗,杀死首领家族,骨干家族,顽固派家族等贵族势力一万多人,将他们的势力彻底清扫一空,牢牢的掌握了自杞国的局势。
然而如此之大的杀戮,也引发了一些人的担忧。
军中机宜陈可先忧心忡忡,他对孟共说道:“将军,我朝一直便对武将多有防范,您现在如此这般清洗,虽然清洗的是敌国,但只怕依然会引起朝中某些言官和大臣的不满,到时候,只怕他们要在官家面前弹劾你了。”
孟共自然是料到了这些,孟共不以为意,轻声笑道:“以官家的雄心壮志,自杞国纳入我大宋版图已然是板上钉钉,如果本将不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清洗旧贵族势力,只怕日后他们便会成为阻挠我大宋统治的祸害。”
说到这里,孟共看向陈可先,目光炯炯,继续道:“官家英明,不被宵小轻易蒙蔽,对待臣子也多加信任与关怀,可谓一片赤诚相待。
我等身为臣子,更应当为官家扫清障碍,以报官家厚恩,而不是担心身前身后名,做事畏首畏尾,此为担当也。”
陈可先心悦诚服,抬手道:“属下受教了。”
局势稳定,孟共这才来到城内的皇宫,之前孟共为了以防万一,一直没有进入皇宫,而是在军营中操纵指挥一切。
在皇宫门口,孟共打量了一会,摇头说道:“这般皇宫,也将比我大宋寻常官员家的府邸强一点而已,连郡王的府邸都不如。”
多哈在一边讨好道:“自杞国国小民弱,怎敢与大宋天朝上邦相比。”
孟共满意的点头,而后信步进入,来到正殿。
孟共端详了一阵大殿,他没有坐到那阿摩的国主位置上去,而是在左下首的第一个位置命人搬来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
多哈疑惑,问道:“此刻自杞国的一切尽归将军所有,将军何不坐到上面去?那里才是最尊贵的位置。”
孟共摆手道:“本将在你等面前虽然是威风无比,可一言而决生死,但本将不论走到何地,都不能忘记自己是大宋臣子的身份,那国主的位置虽然颇有些小家子气,但却意义不一般,本将万死也是不能坐的。”
多哈心中惊讶,没想到孟共这个宋国将军出征在外千里远,竟然还能如此恪守君臣本份,足可见宋国是何等的凝聚。
再看自杞国,百年来皆是一盘散沙,国主与大族,高官之间龌龊不断,如此之下,却偏偏还要与宋国作对,简直就是找死。
“把阿摩带来。”
孟共一挥手,当即命人将阿摩带来见他。
“是,将军。”两个宋军士兵领命,随即下去了。
很快,阿摩便被带到了孟共面前。
孟共看着阿摩,见阿摩竟然不跪,问道:“怎么,你的膝盖不会打弯吗?”
阿摩虽然心中一阵惊慌,但他知道自己的下场必定是一死,既然如此,一辈子都是窝窝囊囊,现在要死了,自然要硬气一回,要不然,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阿摩装做一脸傲色,昂着头说道:“我乃自杞国国主,你只是宋国区区一个将军,试问你如何受得住我的跪拜大礼?”
“哈哈哈,,,”
孟共大笑,道:“你这样的态度若是见了我们皇帝陛下,那岂不是要让皇帝陛下不悦,既如此,那便让本将先来调教调教你,本将倒要看看自杞国的国主,骨头有多硬。”
说完,孟共大喝一声,道:“来人,用刑。”
“是。”
立时,便有人上前,将阿摩的上衣扒掉,而后皮鞭子便是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打在阿摩的身上。
这皮鞭子那可是厉害的紧,几鞭子下去,阿摩就被抽的皮开肉绽。
阿摩心中叫苦,脸上疼痛难忍,但碍于面子,他依然还在咬牙坚持。
孟共则安逸的看着他,倒要看他坚持到及时。
十几鞭子下去,阿摩还在坚持,于是鞭子便停止了,阿摩以为自己赢了,让他们没招了,哪知道紧接着就有人拿来了尖嘴钳,将他的双手给按住。
阿摩惊恐万分,慌忙说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负责用刑的小吏说道:“干什么?给你修指甲啊,我们刑法八百多种,你就闭着眼睛好好享受吧。”
“八百多种?”
阿摩听了,吓的浑身一个激灵,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到不可置信,心说难道他们中原王朝别的事都不干,就只研究刑法吗?
很快,一把尖嘴钳就夹住了阿摩的一根手指指甲,小吏才刚使劲,阿摩就疼的呲牙裂嘴,叫喊起来。
“我跪,我跪。”
阿摩终于还是服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在孟共面前,他低下了自以为高傲的头。
“哼。”
孟共冷哼一声,而后道:“阿摩,你纵容部族杀我边民,杀死使者,杀我六万征讨大军,你可知罪?”
阿摩一脸眼泪汪汪,这眼泪不是悔恨的眼泪,而是刚才被鞭子打的,被尖嘴钳弄的。
阿摩哭道:“将军,你要明鉴啊,我阿摩自从继位当国主以来,就从来不曾掌权,大权先是在八大部落首领手里,而后又是落到了卡沙手里,随后又是落到了塔庆和柯瑞烈手里,最后又是落到了多哈手里,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权力,这些罪行真的与我无关啊。
早知道当国主是这样的生活,便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当这个国主。”
第0505章 喜气洋洋
“放肆。”
孟共厉声大喝,道:“你乃自杞国国主,如此罪行,难道是你一句不曾掌权就能推脱的了的吗?本将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可知罪?”
阿摩无奈,想死的心都有,但在孟共面前,他又不敢死。
阿摩只得点头,说道:“知罪,我知罪,求将军饶命。”
“来人,即刻草拟文书,将阿摩,以及八大部落首领等人的罪行昭告自杞国各地,草拟完毕,让阿摩签字画押。”
“是,将军。”
一边的书吏答应一声,随即开始奋笔疾书,不多时,便是一封激情而又悲愤的文书出炉。
阿摩随即签字画押,多哈对孟共提议道:“将军,何不在文书上盖上国主宝印,如此,自杞国军民将更加信服。”
孟共摆手道:“不必了,有本将的将印足以,从今日起,自杞国国主宝印将不再具有任何权力。”
说罢,孟共命人将文书印发自杞国全国各处,让百姓都是明白宋国和自杞国之间爆发战争的前后经过。
两国之间的战争,皆是由自杞国部落首领特里杀害宋国边民,继而又杀害宋国使者刘文星,这才爆发大战,这是事实,故而文书刊印各地后,自杞国的百姓更加觉得理亏。
孟共派人视察了一阵自杞国的民意,知道百姓对宋军敌对的态度已经在软化,心中满意。
于是孟共将多哈叫到了跟前,对他说道:“多哈,你是明事理的人,你应当知道百姓在你们国主,还有那八大部落的统治下,那是何等的凄苦可怜,而今本将在自杞国驻扎,百姓非但不反感,反而还拥护,这便是明证。”
多哈此时还不知孟共是何意,于是讨好的说道:“是是是,将军代大宋天子宣布减免赋税和徭役三年,此乃对我自杞国百姓的大恩德,百姓自然是拥护将军的,若不拥护,只怕便是狼心狗肺了。”
孟共意味深长的看了多哈一眼,嘴角翘起,冷声道:“是吗?你只是这样认为的吗?”
多哈感到孟共意有他指,刚才自己好像有点没听明白意思。
多哈顿时心中一阵惊恐,生怕孟共降罪于他。
孟共微微一笑,而后与多哈来到后花园。
孟共见到花池里,有两朵荷花长在一起,便指着那荷花道:“多哈你看,这两朵荷花倒是有趣,竟是长到了一起,不过这样也好,不但显得大,更加漂亮,也更加能够历经风雨,以后可茁壮成长。”
多哈疑惑,一时不明白孟共的意思。
孟共见他竟然还不理解,脸阴沉下来,直接冷冰冰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本将乏了。”
多哈赶紧告罪,而后离开。
离开后,多哈那是浑身不自在,一直在想孟共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将好友直都,曼德维两人请到府上,三人一番推敲,这才明白孟共是要让多哈鼓动百姓上万民请愿书,要求主动将自杞国加入到大宋版图。
体会到这一层意思,多哈几人自然是不敢怠慢,他们立即前去串联,将各自的亲属都发动起来,去劝说百姓上请愿书,支持将自杞国并入到大宋版图。
为了让更多百姓参与,多哈还不得不出血,给百姓一些甜头。
“听说了吗?只要签名请愿,就送三只老母鸡,一家超过四个人签名,就送一只羊。”
“什么请愿书?”
“说是支持将我们自杞国并入到宋国,反正签名就送东西。”
“啊,这不就是把我们自杞国卖了吗?这怎么能行呢。”
“嗨,这种大事咱们小老百姓就是凑个热闹,又哪里是我们能说了算的,趁着有老母鸡白送,那是不要白不要。”
许多百姓开始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不情不愿,但是眼看着签名的人越来越多,老母鸡和羊越来越少,他们也坐不住了,纷纷上前签名,而后像捡到宝一样的拧着老母鸡就回家去了。
靠着这一手,多哈那是很快就将十万自杞国百姓的请愿书弄到了手,他喜滋滋的将请愿书送到孟共面前,向孟共表功。
“哈哈哈,,,”
孟共仰头大笑,道:“民心,这就是民心,我大宋民心所向啊。”
,,,
临安,行在,皇宫,垂拱殿,大朝会,君王临朝,百官上殿,共议国事。
此刻的赵昀与往日不同,以前赵昀临朝之时皆是脸色平澹,轻易不露出喜怒之色,保持着独有的君王威严。
然而今日却是不同,赵昀脸上欢喜之色难掩,目光更是神采奕奕。
原来孟共全面接管必罗笼城的消息已经传回临安,赵昀大为振奋,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
百官也是难得看见赵昀如此高兴,自然也是免不了对赵昀一阵夸赞与吹捧。
兵部尚书魏了翁对赵昀说道:“陛下任命孟共为大军主帅,孟共以区区两万人便马到功成,一举破敌,陛下真可谓是慧眼如炬,臣万不及也。”
吏部尚书赵善湘也跟着说道:“不错不错,当初我等皆是反对陛下任命孟共为主帅,全赖陛下信念坚定,意志不移,最后力排众议,这才有了如今的大获全胜,依臣看,此战,头功者当属陛下,若不是陛下坚持,又何来今日之大胜?”
百官一个个的纷纷吹捧,就连那一向在朝堂上不轻易发言的韩竢,这时候也是忍不住吹捧了赵昀几句,可见百官对于这场胜利,那也是很意外,也很兴奋。
不怪百官如此,孟共以区区两万兵马出征,不知为朝廷节省了多少钱粮物资。
而今自杞国尽在掌握,以后不知要为大宋带来多少利益,试问百官怎能不兴奋?
“哈哈哈,,,”
朝堂喜气洋洋,人人都在吹捧赵昀,赵昀自然知道这些人那是好话不嫌多,个个忙着搜肠刮肚,说着逢迎的话。
尽管都是迎合的话,但赵昀听了,依然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很是得意。
这一次孟共获胜,赵昀那是真心的高兴啊。
第0506章 破坏气氛
笑过,赵昀道:“此战功成,全赖三军将士用命,也全赖朝廷有司全力保障后勤之故,与朕何干?
朕身为皇帝,难道还能厚着脸皮去抢将士们的功劳?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也不老实,就莫要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
赵昀的话,字面上虽然是责备的意思,但百官都知道赵昀只是打趣而已,哪里会真的责备谁,百官都是一脸高兴的笑。
然而不管是什么事,也不管是什么场合,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他就会傻愣愣的站出来发表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破坏气氛。
这类人走到哪里都不受人待见,但偏偏这种人往往私德不错,不爱贪污,不奉承巴结,父慈子孝,让别人难以抓到把柄。
这不,这时便有一人站出来说了一番话,顿时就让热闹的场面骤冷下来。
说话的人是太学上舍柴望,此人也才二十,长得是仪表堂堂,且才华横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脾气却是老气横秋,看谁都不爽,一上来他就开骂了,也不知道他这暴脾气是哪里来的。
柴望对赵昀义正言辞,说道:“陛下,据臣所知孟共在自杞国进行清洗,大肆杀戮自杞国臣民,此举臣认为太过有伤天和,更不是一个武将能干的事。
若长此以往不加制止,只怕假以时日,孟共便要搞自己的小王国,为我大宋江山社稷,陛下不可不察啊。”
柴望此言一出,刚才还热情洋溢的朝堂,一瞬间就气氛跌落到谷底,大家纷纷闭上嘴巴,脸色凝重,不知赵昀会如何处置。
事关武将,大宋朝廷及皇帝历来都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文官对武将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都极有可能改写这武将的功绩与升迁,甚至决定这个武将的生死。
当年功绩彪炳的狄青,不就是在文官的操持下,被活活吓死。
狄青功成名就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现在资质阅历还远不如狄青的孟共,那还不是更容易被文官大老拿捏。
赵昀脸色渐渐冷澹下来,看这个柴望,那也是不自觉的心里有了几分不悦。
不过赵昀此时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皇帝了,对待臣子,赵昀不会因为自己不喜欢他,就惩治他,这样一来,只会让自己逐渐变成瞎子,聋子。
赵昀道:“卿家有所不知,孟共清洗自杞国臣民,乃是奉了朕的口御,自杞国杀我边民,杀我使者,亡我六万将士,朕每每念之,心中都是无尽悲愤,故而曾对他秘密下达口御,若有机会,定要报仇雪恨。”
赵昀本以为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这个话题会就此打住,却不想这柴望却是丝毫不罢休。
柴望继续说道:“陛下,您身为天子,自当胸怀富有四海,气度包揽天地日月,怎么能日日心念杀伐旧账?
陛下如果过多的想这杀伐之事,这会让您充满戾气,如此长久下去,只怕陛下也要变得暴戾成性,成为一个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的君王,这于国于民都是大大不利,还请陛下改正。”
柴望说到这里,满朝文武看他的眼神已经是相当不满了,百官心说官家好说话,仁义大肚,但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啊,真要把官家骂的来了火,改变了为人处事的态度,那以后我们谁还敢说话?
柴望面对百官不满的眼神,只当没有看见,他继续对赵昀说道:“陛下,您当以史为鉴,以人为镜,将有可能发生的危险全部都消灭于萌芽状态。
遥想当年安禄山是何等的对唐玄宗忠心耿耿,唐玄宗又是何等的对安禄山信任备至,器重有加,可结果呢?
这远的不说,便说近的,当年先帝对韩佗胃也是信任有加,可韩佗胃是如何回报先帝的?
他都快成二天子了!
陛下,臣每每看见您对臣子不加限度的信任,特别是武将,陛下对他们更是信任的很过分,臣每每想起历史上的那些灾难,就整夜整夜无法入眠,臣深怕我大宋盛极而衰,重走历史老路,故而还请陛下时刻铭记历史教训,莫要再让历史重演。”
说到这里,柴望直接跪在地上,竟然是泣不成声。
赵昀一阵无语,对柴望那是不知该说什么,赵昀心说你骂朕骂了半天,朕还没发火,你自己倒先哭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朕给了你多大的委屈。
赵昀抬手虚扶,说道:“卿家起来吧,你的话朕知道了,对待臣子,朕会细细观察他的言行举止,才能品德,最后再量才施用,绝不让历史上那些不堪回首的旧事重演。”
柴望激动,一脸希望的看着赵昀。
赵昀被他看的有些蒙,问道:“卿家还有事?”
柴望回道:“陛下,既然您接受臣的劝谏,那就该施行啊,孟共清洗自杞国臣民一事,臣以为陛下应当下旨申斥,以防止他扩大事态,膨胀野心。”
赵昀恨不得抽这柴望一个耳光,但也无奈,人家处处为国为民着想,君臣典范还是要的嘛。
赵昀只得强压火气,说道:“哦,卿家言之有理,,,那,,,政事堂拟旨,申斥孟共,命其不得扩大清洗范围,争取早日平定局势,班师回朝。”
乔行简出班领命,道:“是,陛下。”
柴望见赵昀下旨申斥孟共,这才满意的起来,等他再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前后的官员都是下意识的离他远一点,眼神之中也多有嫌弃。
柴望不以为意,对他们的目光只当作是没有看见,自顾自的继续朝议。
因为柴望的缘故,百官都是难以再提起兴致,导致接下里的朝议又是死气沉沉。
等到下朝后,赵昀对柴望越想越气,心说这样的人,那不能让他闲着啊,得给他找点事干,要不然,以后会被他吵死。
赵昀想了想,于是对高实说道:“高实,你去把柴望叫来,朕对他有事安排。”
“是,陛下。”
高实答应一声,而后便转身去传召柴望。
第0507章 礼部有司
百官散朝,柴望回到太学院,许多太学生听说了柴望在朝中发表的言论,得知柴望压了孟共这个武将一头,纷纷把柴望当作是偶像一般对待,围着柴望不停的询问,一副虔诚谦卑的求教模样。
柴望对这一切都是很澹薄,表现出了和他年纪很不相符的沉稳和洒脱。
柴望只对众人澹澹道:“你等当前应以学问为主,朝堂之事虽可参与,但不能没有主次之分,望你们多加学习。”
说完,柴望便抬手离开。
这时,高实前来,对柴望道:“使君,官家召见,还请使君随咱家来。”
柴望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点点头,坦然的抬手说道:“是,还请公公带路,有劳公公了。”
见到赵昀,柴望不卑不亢,对赵昀抬手道:“臣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召见臣,有何要事?”
赵昀微微一笑,对柴望和蔼说道:“卿家正直,不卑不亢,有古之贤臣风范,朕着实是看的心里喜欢。
正好前几日政事堂对朕奏言,说夏地虽然已经灭亡,但其李氏割据夏地两百年,已然在那里形成了独特的文化。
文化形成不易,若是不加以保存和记载,只怕再过百年,这夏地文化便要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朕感觉有理,今日见到卿家,感觉卿家正是合适人选,希望卿家不要推辞。”
柴望听了,顿时只感到一股巨大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他郑重对赵昀抬手说道:“还请陛下放心,臣便是此生不眠不休,也要将夏地文化一一记录,绝不使其文化消失。
臣相信文化乃是造福万民之物,今日这夏地文化虽与我大宋无关,但他日必定将发挥作用,使我大宋无数百姓受益。”
赵昀满意的点头,对他这种不怕苦不怕累的性格还是由衷的欣赏。
赵昀道:“不错,卿家之言甚合朕的心意,那卿家便赶紧去办吧,十万夏地百姓在余介的主持下落户川蜀,只怕卿家得去川蜀走一遭了。”
“那是自然,时间紧迫,陛下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那臣便告辞了。”
“嗯,卿家去吧。”
看着柴望激动离去的背影,赵昀不由得也是有些感慨,心说自己不会无心插柳,意外造就一个西夏文化大家吧。
想起历史上有关于西夏这段历史几乎就是一片空白,留存下来的风土人情可谓是少只有少,赵昀也是感到可惜。
文化是宝贵的,若是柴望能够成为这方面的大家,减少历史的遗憾,那赵昀也是乐见其成的。
感慨过后,赵昀便也不再去管他,而是继续批改奏折。
这时,礼部尚书曾应龙求见,赵昀见了他。
“臣见过陛下。”
“卿家你可是稀客啊,坐吧。”
赵昀比较务实,故而各个部堂高官也极少熘须拍马,大家都是一门心思办事,所以没哪个人没事就往赵昀这边跑,这曾应龙不喜攀附,就来的更少了。
曾应龙高举手中一封文书,而后说道:“陛下,而今我大宋伐自杞国大胜,且陛下又喜得龙子,可喜可贺。礼部官员依照惯例,认为值此两件大喜事,明年的年号可以改一改,以收普天同庆,感谢上苍之效。
此为礼部官员草拟的三个年号名称,还请陛下御览。”
赵昀微微一笑,摆手道:“不需要,朕说过,以前历代皇帝的年号换的太频繁了,遇到个什么事就改年号,甚至枯井出水也改年号,搞得年号也太儿戏了,很多老百姓还没记住上一个年号,下一个年号就又来了,这是何必?
朕的年号这辈子就是这一个,再也不改了,免得老百姓记来记去的麻烦。”
曾应龙愣了愣,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后紧接着曾应龙又换了一封文书,说道:“陛下,您的龙子还没有取名字,为了江山社稷稳固,臣等也是为陛下草拟了三个意义吉祥的名字,还请陛下过目。”
赵昀点头,这个倒是要的,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名字不能马虎,自己正为这事头疼呢。
高实碎步上前,接过曾应龙的文书,将之呈交到赵昀的手中。
赵昀翻开文书一看,只见上面有三个备选名字,分别是赵维,赵德,赵靖。
这三个字自然是比较的有吉祥意义,但赵昀依然不是很满意。
赵昀想了一会,而后想到自杞国,于是顿时心中有了主意。
赵昀提笔写下了“赵杞”二字,赵昀道:“我大宋刚刚在自杞国大胜,大扬我天朝威风,用“杞”字来命名,最是意义不凡。”
说完,赵昀豪气干云,朗声说道:“希望以后朕的每一个儿子出生的时候,都能有一个国家臣服在朕的脚下,这样的话,朕的儿子名字才更响亮,更具有意义,这才是正确的取名字的方法。”
曾应龙听赵昀这样感慨,不由得是下意识的劝谏,他说道:“陛下,刀兵总归是要流血牺牲的,我华夏汉家历来更注重文化的传播和发展,而不是无休无止的征伐,还请陛下多加体恤民力,莫要重蹈隋末的教训。”
隋朝在隋文帝时期那是何等的富强,但是隋炀帝杨广登基后,短短十几年,不停的大兴土木,不停的大兴征伐,天下很快就糜烂的不成样子。
可以说只要隋炀帝不折腾,哪怕是他一点正事也不干,就这样碌碌无为,那隋朝的底子也还能再传一两百年。
可是隋炀帝很快就把强大的隋朝折腾的天下大乱,这也成为后世臣子劝谏君王最常用的例子,隋炀帝也就这样成为了反面的典型。
赵昀微微一笑,点头道:“卿家说的有理,朕也只是因为自杞国大胜而心中激动,这才感慨了一句而已,其实朕的心里那是热爱和平,致力于与周边各国睦邻友好的,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
“如此,臣便放心了。”
曾应龙恪尽职守,及时劝谏了赵昀,得到满意的答复,最后无事,便告辞而去。
第0508章 人各有志
却说柴望一脸激动的回到家里,但却看见父亲阴沉着一张老脸,很是不高兴。
柴望疑惑,问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柴父质问道:“今日满朝诸公皆是喜气洋洋,为何你要说那些破坏气氛的话?难道你不知道这样极有可能得罪诸公,甚至得罪官家,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柴望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前途乃是命中注定之事,如何强求的来?孩儿为人处世只求问心无愧,其他的孩儿从来不做他想。”
柴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你啊你,为父倾其所有供养你读书,而今好不容易祖宗保佑,你做了太学上舍,为何你还要糟践前途,难道你是要气死为父不成?”
柴望心中失望,说道:“父亲,小时候你不是这样教育孩儿的,小时候你对孩儿说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是善良,是有担当,可是现在呢,父亲,你却要孩儿低头?还要孩儿闭嘴?”
“哎。”
柴父无奈,叹息一声,脸上有些羞愧,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以前你还小,你不知道这世上最难的不是怎么说话,而是怎么闭嘴。现在你肩负的是整个家族兴旺发达的使命,你不是一个人啊。”
柴望不为所动,他昂首道;“孩儿学了二十年说话,不想再学闭嘴,父亲你若是对孩儿失望,那就把孩儿逐出家门,孩儿绝无怨言。
若父亲你生育孩儿,教育孩儿,只是为了光宗耀祖,振兴家族,那父亲你这心血算是赔了,孩儿也没办法。”
说完,柴望直接回房间收拾了一番,最后背起包袱就出门,去川蜀了。
“你去哪里?你回来。”
柴父大声叫喊,但是换不来柴望的回头,这个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教育的是成功还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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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樊楼,此时宾客迎门,莺莺燕燕围绕着宾客搔首弄姿,那是风情万种,看的许多宾客忍不住是开怀大笑。
无数宾客中,却有一人正在那里喝着闷酒,便是身边的美丽歌姬好言相劝,却也是换来他的一阵无情呵斥。
此人名叫丁大全,今年三十余岁,任大理司直,乃是从五品的官员。
这个级别的官员对于一个三十来岁的人来说,已经是不低了,很是光宗耀祖了。
然而这世上的事就怕与人比,本来不是矮子,奈何偏偏要与巨人相比,那自是矮矬子一个。
丁大全的从五品官员对于一般人而言,自然是高官显贵,一生求之而不得,得之则一生荣幸,光宗耀祖。
然而丁大全此人却如妇人一般事事皆爱比较,他心说自己的上司,那大理寺少卿江万里年纪比自己还小,文采也不见的比自己好,但却官位比自己高,名望比自己大,而且还极得官家信任,以后前途更是比自己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自己满腹经纶,怎么就混成这样?
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堂堂从五品高官,竟然被丁大全比的一无是处,变成了矮矬穷一般,这让人家七八九品官还活不活了。
丁大全如此失意,自然也是惹得有心人的注意,什么人惹什么人,不多时,便有人注意到了他。
一个四十来岁员外模样的人便到了丁大全面前,对他关心问道:“这位公子,此处乃是人间极乐之地,公子何故在此长吁短叹?”
丁大全此时一身常服,那人自然不知丁大全乃是官身。
丁大全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本官在此苦中作乐,与你何干?你且走开,莫要打搅本官。”
那人一听丁大全是官,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情。
官员,那就是财主老爷啊,在官员圈子里钓一条鱼,那可比在别的圈子里抓一只羊还要肥。
官员,全身上下都是肉啊,咬一口也够吃一辈子了。
那人上下打量了丁大全几眼,只几眼功夫,便断定丁大全对仕途充满抱怨,想要急切的飞黄腾达。
那人微微一笑,而后说道:“使君若是心里有烦闷,何不去细柳街找那吴半仙问一问,吴半仙乃是得道高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使君的烦闷一去便消。”
说完,那人便也不再多说,自顾自的饮酒去了。
丁大全此时正是烦闷之时,得知吴半仙名号,心里便下意识的记住了。
离开了小樊楼,丁大全似醉非醉,上了马车,便让马夫去那细柳街,寻找那吴半仙。
到了细柳街,马夫向人打听,一路来到一个宅院。
走近一看,却见这宅院在黑夜里隐隐约约飘散着烟雾云气,空气之中也有那檀香的味道,很是神秘庄严。
丁大全敲响门,对门子打听道:“请问贵处可是吴半仙神居之所?”
说着话,丁大全向门子递过去五百文的纸币,算作喝茶钱。
门子却是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高人模样,他神情严肃的说道:“此处正是吴半仙吴真人神居之所,你来拜见,若有缘,自会相见,若无缘,则再多钱财也是枉然,施主请随我来。”
丁大全跟着门子进到了里面,然后在客堂等候。
不多时,又有一对老年夫妇搀扶着病弱的儿子进来,也是坐在一边等候。
那病弱的儿子不停的咳嗽,脸色苍白,毫无人色,老夫妇一个劲的给儿子拍着后背,眼泪汪汪,真是令人不忍直视。
丁大全捂了捂鼻子,一脸嫌弃的挪了挪位置,离他们远一点。
突然,老妇人大声喊道:“孩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原来是他儿子竟然一口气没上来,断气了。
正在一家人惊恐的时候,一个人甩着浮尘,白衣飘飘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神仙救命,神仙救命。”夫妇二人跪地哭求。
不错,此人便是吴半仙。
吴半仙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给那人号脉,而后又翻看了一下那人的眼睛,最后从怀里掏出来一枚金丹,送到了那人的嘴里。
第0509章 诋毁立名
金丹一吃下,很快就见到了奇效,那人很快就悠悠醒来,而且这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刚才还病怏怏的,现在就精神抖擞,能跑能跳还能翻跟头,看的一边的丁大全是惊讶不已。
那老夫妇对吴半仙是感恩戴德,不停的磕头答谢,而且还将祖传的一串珍珠拿出来作为谢礼。
吴半仙却没有收,他只是澹澹说道:“贫道参悟半生人间大道,钱财于贫道而言已经是身外之物,你们且回去好生休养,半月后自当痊愈。”
老夫妇感动的痛哭不止,跪着求吴半仙将珍珠收下,不收他们情愿撞死在吴半仙面前。
“哎,罢了罢了,贫道便勉为其难收下,代你们进贡给老祖,为你们积攒功德。”
吴半仙收下珍珠,而后老夫妇一家三口这才感恩戴德的离开,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跪了又跪,场面真真是感动肺腑。
丁大全真真切切的看着这一切发生,顿感自己遇到了高人,他赶紧虔诚的上前,对吴半仙抬手,说道:“鄙人丁大全,拜见吴真人。”
吴半仙随意的看了一眼丁大全,面色如常,说道:“你走吧,你的事贫道无法相助。”
丁大全惊讶不已,疑惑问道:“真人知道鄙人所谓何求?”
吴半仙道:“贫道修行半生,已是得道,如何能不知你的目的?”
“敢问真人我目的是何?”
“你乃是一心求官,一心求发达,是与不是?”
丁大全被一语戳中心事,更加断定吴半仙便是能够给自己解惑之人。
丁大全撩起下摆,跪在地上,诚恳说道:“鄙人蹉跎半生,只为上报君王,下慰黎民,为苍生谋福祉,无奈时运不佳,苦无机会出人头地,还请真人助我。”
吴半仙权当没有听见,摆手道:“时也,命也。运也,命也。你的困惑贫道无法相助,你走吧。”
说完,吴半仙命人送客,而后不等丁大全说话,就转身走了。
吴半仙如此做派,更加让丁大全感觉吴半仙是高人,有真本事。
“真人,鄙人还会来的。”丁大全不甘心的离开了。
丁大全走后,门子不解,对吴半仙问道:“这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官,怎么就让他走了?应该狠狠宰他一笔才是。”
吴半仙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慢悠悠的说道:“你也知道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官,若是只图那三瓜两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赚饱喝足,衣锦还乡?”
吴半仙很是有信心,他知道看丁大全的样子,这条大鱼那是跑不了,但要想多骗好处,还得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果然,这吴半仙将丁大全的心思拿捏得那是死死的,丁大全越发的感觉他是世外高人,自己能不能在仕途上有所突破,就全看这吴半仙了。
于是第二天,丁大全备下重礼,前来求见吴半仙。
吴半仙得知后,忍着心痛和不舍,拒绝了,没有见丁大全。
吴半仙真的是心痛和不舍,万一真的丁大全死心了,那这条大鱼还就真的跑了。
不过吴半仙还是赌对了,丁大全没有死心,他将家传之宝玲珑九窍瓶拿了出来,进献给吴半仙。
丁大全对吴半仙诚恳道:“此宝物乃盛唐天宝年间唐玄宗送于杨贵妃的宝物,世间只此一件,乃孤品绝技,还请真人收下,以全鄙人心愿。”
吴半仙一见宝物果然非同凡响,这要是拒绝了,估计丁大全就真的是死心了。
“哎。”
吴半仙叹息一声,接过宝物,说道:“恰逢天上仙人诞辰,贫道便代仙人收下,将之敬呈天庭。”
丁大全大喜,道:“鄙人人生困顿,蹉跎岁月,还请真人指点迷津,助鄙人走出困境折磨。”
说完,丁大全满脸希望的看着吴半仙,希望他给自己出主意。
这吴半仙对此早就心中有数,他虽然是个骗子,但不得不说他也是一个不一般的骗子,有几分本事,只是命运让他走上了行骗的道路。
如果他一心读书,或是出身官宦人家,又或是有点运气,被人提携,现在也许他已经是个仕途不错的官员。
吴半仙闭目,掐指一算,道:“你的事贫道明白,你受困于仕途不前,感觉人生无望,这才心情郁闷,求助贫道。”
丁大全被一语说中心事,更是对吴半仙信任备至。
丁大全一撩下摆,诚恳的跪在地上,说道:“还请真人为我解惑。”
吴半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当今官家英明睿智,甚是喜欢忠臣贤良。何为忠臣?一心侍主,不畏强权,敢于抗争者为忠臣。何为贤良?品德高尚,不贪私财,百姓称赞者为贤良。”
说着话,吴半仙低头看向丁大全,道:“你要想官家注意,官运亨通,唯有竖立忠臣贤良的名声,如此自然步步高升,官家也将对你信任备至。”
“敢问真人,何以获得此名声?鄙人虽有心成为忠臣贤良之楷模,然此委实难以做到,只怕鄙人有心而无力亦。”
“此事易尔,世人皆传妲己祸国,纣王残暴,然本朝近在眼前,也不知有多少事说不清,妲己纣王这几千年前的事情更是一笔湖涂账,可谁在乎?人云亦云尔。
人云亦云,你明白了吗?”
丁大全听了,口中默念数遍,最后恍然大悟,叩首拜谢道:“鄙人明白了,多谢真人解惑,待鄙人功成名就,定为真人建造金碧庙宇,供奉真人。”
而后,丁大全便开始活动,他与那些平时他看不起的戏曲评书人士开始接触,这些人走街串巷,在各地表演戏曲,评书,老百姓对此最是喜闻乐见。
而不管什么事,经过他们的嘴,那好人也能变成坏人,坏人也能变成好人。
历史上不知多少人被他们一阵演义胡改,名声直接颠倒,搞的本来不错的人,最后却变成了大奸臣,而一些小人反倒成为了忠臣孝子,且还深入人心,这到哪里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