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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断刃天涯     书剑盛唐txt下载     书剑盛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功名马上取

    伏允可汗打的就是半渡而击的主意,这个时候任何慌乱,都是致命的。两万大军在一段水浅处过河,需要的时间至少几个小时。可见对手料定了唐军会在此地渡河,连夜悄悄行军,凌晨加速逼近,等唐军半渡而击。

    这个情况下,斥候的重要性无限放大。消息传到中军大帐,李道宗的反应很果断:全军渡河,前锋狙击,拖延时间,为大军渡河创造条件。

    崔成不等命令下达,率领麾下四百跳荡,马军千人,前出三里,为大军渡河争取时间。

    李诚等人翻上一个山坡,看见身披黑色披风,一身黑甲的崔成在前,身后千余骑滚滚而来。李诚立马原地,耐心的等待,崔成看见是李诚,二话不说赶到身前:“什么情况?”

    “西北方向,至少万骑,发现的时候距离二十里,现在最多十里地。”李诚干脆利落的说明情况,顺手拿出地图在手上,碳条在地图上画个圈:“我们应该在这个位置。”

    崔成非常信任李诚的判断,身后有人大喊:“总管有令!”崔成回头一看,一骑飞至:“报,总管有令,前锋营向前,敌进则战,敌退则追,务必黏住敌军。”

    鄯州斥候营的百余人陆续从两翼回归,聚拢在一侧。

    “如果自成是敌军将领,如何选择?”崔成发现李诚选择的地点很好,加上那地图画的很准确,觉得这家伙好像是个军事人才啊。

    “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对于敌军来说,出击的机会并不好。但是这一路敌军后撤,需要胜果提振士气,也有可能打一下。综合战场形势来看,敌军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出击机会,后退祁连山区,利用地形阻击消耗我军,才是最佳选择。”李诚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些都是历史上伏允的选择,但具体到现在,很难说正在逼近的敌军将领会做什么选择。

    “列阵吧,斥候营归李诚指挥,游动侧翼,伺机而动。”崔成下了命令,李诚稍稍犹豫,策马往右边去。牛大贵等人紧随其后,崔成率部在山坡上列阵,天边烟尘滚滚,杀气冲天。

    三千前锋营及时回合,在山坡上列阵,等待敌军的攻击。身后三里的河边,主力还在陆续渡河,崔成兴奋中带着一点紧张,胯下战马感觉到主人的心情,不停的踢腿,跃跃欲试。

    受限于科技水平,古代作战斥候的作用很大,一场战争下来,斥候之间的较量往往都是你死我活。谁的斥候强,就能遮蔽对手获得情报的信息。

    李诚的运气不错,伏允这一次为了搞个突然袭击,斥候并没有放的太靠前。估计也就是前出十里地,两下里没机会对上。

    “大郎,我等该如何是好?”牛大贵习惯性的征求李诚的意见,李诚稍稍犹豫便做了决断:“斥候分三组,前出,击杀敌军斥候,遮断敌军侦查,争取时间。”

    李诚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理解不多,但是战争的本质是想通的。斥候,是战场上将军的眼睛,把敌人弄瞎,促使其不明敌情,不能做出及时准确的判断。留下一伙人带着补给马匹后退,其余人分作三个组,一组三十人左右。迎着敌军来的方向扑去!

    李诚有旗语作为指挥,所以敢于分成三组,左右两组前出,居中一组缀后。

    前出不过一里地,左翼传来尖锐的哨音,发来旗语。遭遇敌军斥候,这说明距离敌军主力也不远了。牛大贵使劲的看着旗语,低声翻译:“敌骑约百,要不要干一票?”

    李诚呵呵一笑,催动战马往前:“通知右翼。注意敌军斥候动向,我们上。”

    呼啦啦,三十余骑快速回合了左翼的一组人马。这时候李诚看的清楚了,双方距离约五百米,唐军人少,但是占据了地形的优势。

    “整队!准备出击!”李诚当然不让,现在他是代替崔成指挥斥候营。崔成那家伙打的什么鬼主意,李诚心里有数。无非就是想看一看,李诚在战场上的表现。

    李诚的想法也很直接,要想在唐朝过人上人的日子,就得拿命来搏。崔成一个崔氏子弟都干搏,李诚作为穿越者,有什么好怂的?

    “大郎,敌骑两倍于我。”牛大贵及时劝说一句,李诚呵呵一笑,一手持弓,振臂高呼:“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功名只在马上取。”

    说罢,李诚催动胯下战马,小跑前行,眼睛则一直在观测距离。他可是带着滑轮弓的,一段时间的苦练之后,三百米的距离他都有把握射中较大的目标,二百米就是百发百中了,一百米可以做到百步穿杨。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李诚的力量,连续射三十箭,手臂才有酸胀的感觉。这就是力量变化带来的好处了,一般的弓箭手,十箭下来就得休息一阵。

    可能是没想到区区五六十骑,就敢于主动出击,吐谷浑斥候阵中一阵骚动。很快就被激怒了,催动战马开始小跑。距离三百米,李诚举起了弓,口中咬着一支箭,弦上搭了一支箭,胯下战马还在小跑。

    别说敌军了,本阵之中的斥候老卒们,也都纳闷不已。这个距离射箭,你要搞那样?

    但是李诚一松手,箭只窜出带起的风声,惊动了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卒。风声尖锐,这是一石以上的强弓啊,怎么没看出来?

    李诚射出一箭就不管了,拿起嘴上的箭只,张弓搭箭,唰的又是一箭。手上不停,探手又是两支箭,一支在咬着,一支搭上弦。这时前方敌阵之中,两人先后中箭落马。阵中老卒整齐的发出一声喝彩:“威!”唐军士气大振,相对的吐谷浑士气为之一坠。

    三百步的距离之间,李诚的连珠箭威力惊人,箭箭咬肉,从不落空。连续十箭不停,敌军十人落马。这时候两军距离不过百米,唐军斥候手里的抓着的不是弓,而是弩。

    李诚也有弩,不过没时间去摆弄了,抽出腰间唐刀在手,高高举起怒吼一声:“跟我冲!”

    为首者李诚神奇的箭术,高昂的战意带动下,斥候营百战老卒冷静的血被点燃,士气达到了极致。对手正好相反,李诚的连珠箭,造成的不仅仅是伤亡,还有对士气的沉重打击。

    战马提速冲刺,对面吐谷浑斥候也没有了选择,这时候想掉头都难了。把背后露给对手,跟找死有啥区别?都是军中的勇悍之士,丢不起那个人。

    嗖嗖嗖!吐谷浑斥候射出了箭只,李诚低头伏在马脖子上,减小被击中的概率。战场上就是这样,尽量做到最好,其他的就交给老天爷了。这是李诚第一次作战,但却好像胜经百战的老卒一般。这是变态的学习能力带来的效果。

    吐谷浑的箭只质量不行,但是又不得不先一步射箭,不然等唐军靠近了,一阵弩射过来,这一百多人还能剩下几个就不好说了。

    李诚的耳边风声呼呼,眼睛里只有对手,箭雨飞过,李诚毫发无伤,阵中中箭者不少,但是皮甲有效的防护下,还能坚持战斗者是多数,不过二三骑落地而已。

    五十米,唐军的弩响了,嗖嗖嗖,射出去就挂好弩,抽出腰间战刀。短短的几秒钟内,两边的骑兵轰的互相撞击在一起。李诚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一个敌军头目,高举战刀,抢先出手。对手也一样,根本没有躲的意思,两刀对劈,在战马高速的冲击力之下,交错而过。

    速度决定了生死,李诚的刀长,速度更快,对手有一个明显的微微躲避的动作,就像是电子游戏里的微操。但是他错误的估计了李诚的速度,所以他的脑袋飞起起来,在空中用惊骇的眼神最后看了李诚的背影一眼。大概是不敢置信吧,李诚也没时间去想这些,战马还在继续往前冲,手中的刀再次举起。

    叮的一声,两刀相交,对手错愕的眼神中,手里的弯刀断做两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最后时刻,这个被斩断弯刀的吐谷浑骑兵,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居然是宝刀。

    李诚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在往前冲杀,举起刀,劈下去,再举起刀,劈下去,不断的重复。耳边风声呼啸,生生淌出一条血路。意识到前方没有人的时候,这才勒马掉头。

    眼前的战场上,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落下一地的死伤者。绝大多数落地者没死,还在地上呻吟或者惨叫,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草原的空气中。地上有吐谷浑斥候,也有唐军斥候。李诚大致看了看,斥候营损失大约十人,吐谷浑的损失就大了,至少损失了五六十人。

    “再来!”李诚没有时间多想,再次举起唐刀:“跟我冲!”

    战马前驱之时,吐谷浑骑兵做出了令人吃惊的反应,这些在马背上长大的悍卒,居然两边分开,打马飞速逃离战场。也就是说,这一股斥候,放弃了侦查任务。

    “牛大贵带一伙兄弟打扫战场,其他人跟我追。”李诚发出指令,追杀敌军斥候。同时举起收刀摘弓在手,一边加速,一边举起弓,嗖的一箭,前方一人落马。阵中斥候又是一声喝彩,李诚这一手太漂亮了,令人难以置信。

    吐谷浑来的不是一万骑兵,而是两万,指挥将领为其名王。此乃伏允可汗帐下悍将。

    眼看距离洮河水浅区越来越近,却丝毫没有得到斥候带回来的消息,其名王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唐军的厉害,他可太清楚了。抛开草原自然环境的主场之力不提,吐谷浑的战士对面同等数量的唐军,毫无胜算。这个时代的唐军,强大的令人窒息!

    (备注:曾想过用马蹄铁装一波b,没想到一查资料,隋朝就有了。)

第十七章 对峙、消弭

    前方传来马蹄声,其名王策马上了高处,抬眼望去。一阵烟尘远远而来,待到靠近时,其名王的表情非常之精彩。精锐的吐谷浑斥候,个个都是百战悍卒。这些人都是草原上最好的勇士,但是此刻他们在干啥?明明人数较多,却被唐军追着跑。

    其名王感觉到一种深深的耻辱和无奈,己方斥候遭遇强大的敌军斥候,侦查被遮断,前方敌情自然无法查明。其名王目睹唐军斥候当先者,在高速追击之中,稳稳的张弓一箭,一名吐谷浑勇士翻身坠马。心中陡然一惊,就算是最优秀的射手,也很难在高速中射中目标。

    李诚策马在前,不断地举起手里的弓,频率不高,但每一次都能射下一个人来。

    最后一箭射出,再摸箭壶时摸了个空,三十只箭全部耗尽。

    看见前方的烟尘,李诚次第勒马减速,往前冲了一段,原地转了个圈。

    “敌军主力不远了,撤!”李诚发号司令,众人纷纷调转马头,奔着前方一处高坡而去,再次转头时,李诚不禁暗暗庆幸,箭只耗尽的很及时啊。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李诚头皮看的都发麻了,前方的骑兵何止一万啊,得翻倍啊。虽然距离还有三五里地,已经能感受到那种难以抗拒的威势。

    “走!”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遮断斥候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下来就是作死。李诚的头功跑不掉了,接下来不要浪,稳稳的发育,这一局的高地就在眼前。

    如果对手的将领不傻,自然会谨慎从事。稳健一点的,现在就掉头,浪一点的,逼近一段,看看有没有机会再说撤的话。都是骑兵,仗着机动性,打不过也能跑的掉。

    归途之上,李诚做了一件众人费解的事情,他不断的俯下身子,收取自己射出的箭。战场上还做这个事情,又点托大了吧?怎么还不快点跑呢?

    实在是李诚心疼这些箭头,现代工业的钢铁产品,不是唐朝的冶炼技术能比的。更不要说,中国历来就不是富铁矿的主要产地,铁的质量一直存在瓶颈,很难提高。

    箭只不能用了,但是箭头却如李诚所料,几乎没有任何影响。摘下来的箭头,换上箭身就能重复使用。回到交战地,简单的战场打扫已经结束。这一战缴获战马五十三匹,武器若干,共计杀敌六十六人(没死的也补刀)。己方阵亡一人,重伤三人。

    来不及多话,李诚率一伙断后,斥候营往后撤,敌军主力烟尘滚滚,正在逼近。看来这是一个比较激进的将领。

    其名王没有心思去惩罚战败的斥候,挥军继续往前,准备了那么久,不打一下不甘心。

    李诚率部回归时,崔成的三千人马已经列阵完毕,占据有利地形,等着吐谷浑的攻击。

    斥候营在李诚的带领下,沿着阵型的边上兜一个圈子,在侧后完成集结。

    这时候唐军主力还在快速的渡河,按照编制,一个军一个军的过河,渡河之后立刻整队,开往前锋营的一侧列阵,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李”字大旗立在南岸的一处高坡上,李道宗策马而立,心里虽然很着急,但是脸上始终镇定,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如果拉开阵型,两万对两万,唐军绝对可以碾压而胜。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对手有半渡而击的机会。

    眼看一军完成整队,开赴战场增援前锋军,李道宗心里的把握又多了一分。这一战,立于不败之地了。心里很奇怪的时,为何前锋军始终没有传回来接敌的战报。

    抬眼看着前方,北岸的天空,烟尘滚滚,冲天而上。这是多少骑兵才能跑出来的气势?

    旗语是个好东西,隔着一里地,都能看的清楚。沿途不断的接力,将消息传到十里之外的中军。这下传令兵可以轻松很多了!

    “报总管大人,前军传来消息,鄯州斥候营首战告捷,遮断敌斥候,毙敌六十六。”身穿红色披风的传令兵非常醒目,自一侧的高地上策马而至,传达信息。

    “知道了!”李道宗继续镇定的表演,心里喜道:这一下,敌军将领会出现犹豫吧?

    战场上最怕的就是夜战和遭遇战,双方都没有充分的准备,打起来很容易造成各军不受控制,陷入各自为战的局面。唐军比起北部的游牧民族,优势都有哪些呢?装备技术优势就不提了,军队的组织能力和协同作战能力,这是制胜的法宝。打成乱战,最大限度的削弱了唐军的优势,这是李道宗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

    为将者,未算胜而先算败,这是一个合格将领的基本要求。

    滚滚而来的烟尘停下了,两军相隔约三里地。望着乌泱泱的骑兵,崔成有点紧张,随即一阵兴奋。努力深呼吸,调整情绪,镇定,一定要镇定。这一仗,能不打就不打。

    战场上的安静来的很突然,双方陷入一种奇妙的平衡,明明是兵力多的一边,却选择了对峙。其名王不能不谨慎,别看对面的敌人不过数千,但是斥候受挫后,很难查明对手的后续兵力有多少。轻易开战,冲击严阵以待的唐军,搞不好就是泥足深陷。一场突袭打成焦灼战,这不是作战的目的。更不要说,这场战斗可能导致全军覆没的结果。

    大约一刻的对峙和观察后,其名王看见了唐军侧翼出现的旗号,内心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有理由说服自己放弃这场突袭了。“前军随我断后,后军变前军,撤!”

    其名王下达了命令,明知不可为,继续最初的计划,就是愚蠢了。战场上的撤退,不是想退就马上退的。其名王率一部人马,继续对峙,两翼还有骑兵在游动,只要唐军出击,失去了地形和阵型的优势,其名王不介意让唐军体会一下什么叫骑兵突击。

    崔成很想出击,但是麾下骑兵不过一千,真要往前冲,那就是被人包围的结果。

    继续对峙是最明智的选择,唐军主力源源不断的渡河,一军又一军的旗号打了出来。其名王一直在观察对面,暗暗庆幸自己的选择正确。“缓缓后撤!”留下一部人马继续监视唐军,其名王调转马头,乘兴而来,败兴而回。

    崔成也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举起手里的马槊,催动战马,缓缓的往前压。这时候留下断后的吐谷浑兵马,也不过三千,再不打就没机会了。

    可惜,崔成还是错过了这一战的机会,吐谷浑断后部队见唐军前压,纷纷调转马头,疾驰而去。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就此消弭。

    这个结果,对于李道宗来说非常的好,因为这个结果透露了太多的信息。吐谷浑人困马乏,不想跑了。吐谷浑主力距离本军不远了。一场更残酷的战斗,在前面等着唐军。

    获悉前方的消息后,李道宗对左右笑道:“鄯州斥候营是首功,没有斥候营遮断敌侦骑,敌军主将便不会心生犹豫。崔成镇定自若,严阵以待,震慑敌酋不敢造次,为次功。可惜,崔成不是李某部下,留在鄯州屈才了。”

    李诚退下来后,没有再管战场上的事情,直接找到那些受伤的兄弟。轻伤的问题不大,就是伤口处理上讲究一点,盐水消毒,煮过的布包扎,大大的降低感染的概率。

    两个重伤的兄弟比较麻烦,一个在冲锋时落马,被马蹄在脑门的头盔上踢了一下,现在还没醒,能不能活下来看天意。另一个肚子上有一道三寸长的伤口,医官束手无策,只能是包扎了事。正常情况,这兄弟的血根本止不住,等死罢了。

    李诚赶到时,那个给牛大贵看伤口的医官,正在被差点被开膛的兄弟包扎。

    医官觉得衣领一紧,被人拎起来,往后一拽,摔了个屁股蹲。

    正欲发火呢,浑身浴血的一个军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立刻老实的起来了。这帮人平时欺负一下不要紧,在战场上千万别惹,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疯。

    “药箱!”李诚回头一声招呼,钱谷子化身跟班,立刻递过来一个箱子。

    “大郎,我知道没救了,不怪医官。”受伤的兄弟喘息着,低声安抚李诚,免得他发疯。

    李诚把一根木棍塞他嘴里,笑道:“想死?我可不答应!忍着点啊,兄弟,疼!”这段时间,每天抽空联系的缝合术,总算是有发挥的余地了。

    没有酒精,不能不说非常遗憾,不是李诚不想制作一些备用,而是在鄯州,不具备条件。

    盐水冲刷伤口,那滋味真是太刺激了。躺在地上的伤兵,当时身子一缩,呜的一声呻吟。

    更刺激的还在后面,爬起来的医官一脸震惊的看着李诚的举动,就像缝衣服似得,给伤口缝上了。受伤的士兵已经疼晕过去了!李诚的手脚很快,缝合完毕看一眼,七歪八扭的有点难看,不管了,就这水平。最后撒上金疮药,纱布包扎,收工。

第十八章 伤兵营

    白嫩医官见了鬼似得,眼睛一直跟着李诚转悠。很快李诚身后就多了一个跟屁虫,而且还不停的提问。李诚冷着脸不回答,回到斥候营时,医官也跟着来到。

    “你很闲么?怎么一直跟着我?”李诚很不爽的扭头,冷着脸瞪眼,医官却一点都不生气,笑着作揖:“在下陈立,字存仁。适才见猎心喜,情不自禁。”

    推广一些医学常识,有利于伤员的治愈,这个事情李诚是愿意做的。但是怎么说呢,上杆子不是买卖,得到的太轻松,未必会珍惜。

    “在下很忙,没空教你。”李诚说着转身,斥候营的兴奋的兄弟围上来。看见白嫩医官陈立,一干兄弟的表情有点诧异。这个医官大家都不敢得罪,战场上的厮杀汉,落在他手里那可是太正常了。平时陈立高冷的很,今天却跟在李诚后面,陪着笑脸,自然诧异。

    “仁兄何时有空?”陈医官没跟着了,在后面问一句,李诚回头:“我叫李诚,字自成。仗还在打,什么时候有空,我也不知道。”

    “李兄!”陈立在后面喊,李诚却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帮斥候营的兄弟簇拥着。

    “不能就这么算了!”心里一番盘算,陈立转身就跑,真的是在跑。

    崔成还在率骑兵缓缓缀着吐谷浑后队,紧紧的咬着不放。身后的唐军也在不断的跟上,追击吐谷浑主力。李诚这边也没多少时间休息,有伤的兄弟留下,其他人快速聚拢,准备追赶崔成的前军。不想刚集结完毕,就来了一个校尉打扮的军官策马而至:“谁是李诚?”

    李诚出来应答,军官上下打量一番道:“跟着来吧。”李诚策马跟上,来到了伤兵营外。

    陈医官已经等在这里,看见李诚来了便上前拱手:“自成兄,事关受伤将士的生死,在下得罪了。”李诚在马背上不下来,冷冷的看着他。校尉表情怪异的看着李诚,当着自己的面都这么冷?这帮斥候营的家伙,果然没一个是正常人。校尉是伤兵营的负责人,被陈立纠缠的不耐烦,才去找的李诚。但却不会去强迫他干啥。

    正在此时,钱谷子骑马赶到,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穿红披风的传令兵。

    “谁是李诚?总管传召。”这是李宗道身边的亲兵,说话透着一股横劲。陈立先急了,上前道:“这位上使,在下医官陈立……”话没说完呢,被身边的校尉拽回去了。

    李诚跟着亲兵走了,留下一溜烟尘。陈立气急败坏:“我说牛校尉,你干啥拦着我啊?”

    牛校尉对这种专业人士很有办法,笑着解释:“你着急个啥?总管传召,你去碍事?放心,我这就去求见总管,让这个李诚来后伤兵营帮忙。”

    李道宗已经过河,身边围着一群幕僚在一处高坡上,四周亲兵部曲护卫着。李诚被带到跟前,翻身下马,拱手道:“李诚奉命来到!”

    “吐谷浑主力,大概还有多远?”李道宗问的很直接,李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出一张手绘地图,双手上呈。李道宗接过一看,便眯着眼睛,惊讶的看一眼李诚,又低头看地图。

    “库山?这么说来,只有一日的路程。你确定?”李道宗面无表情,眼神冷冽。

    李诚有现代人的灵魂,抗压能力天然起点就高,加之穿越光环在身,颇为镇定的回答:“**不离十,伏允部主动后撤千里,不料我军穷追不舍,吐谷浑游牧为生,舍了牛羊都得饿死。我军急追逼近,伏允才会放手一搏,谋划半渡而击。今其计不成,为给牛羊转移争取时间,必然会在库山有利之地形与我军作战。”

    李道宗手捻胡须,李诚的分析很到位,这是个经验丰富出色的斥候。哪里晓得,李诚提前知道,唐军在库山追上了吐谷浑,并击败之。

    “报,伤兵营牛校尉求见。”亲兵又至,李道宗看看李诚,点点头:“让他来吧。”

    很快牛校尉就过来了,上前行礼道:“见过王爷,在下为李诚而来。”

    牛校尉以前是李道宗的亲兵,积累战功才提升到现在的位置,所以说话很直接。

    “怎么,你小子想去斥候营?”李道宗理解错误了,以为这家伙不安分,要去争功。

    牛校尉道:“王爷误会了,卑职是为了李诚的医术而来。伤兵营医官陈立求卑职,说李诚擅长外伤治疗,要求李诚去教授医术。眼看大战在即,届时受伤的兄弟可不少。”

    李道宗诧异的看了一眼李诚,那意思你还有这一手?李道宗当然知道伤兵的治疗效果,对于军心士气的作用。稍稍犹豫,便看着李诚,用征求意见的语气道:“可否?”

    李诚行礼才道:“自无不可,只是恳请总管,允许鄯州斥候营的兄弟一道帮忙。”

    “你倒是有情有义,准了!不过此战之后,还有用你们的时候。”李道宗又补了一句,要说熟悉这一片草原,各路唐军的斥候,哪个也比不了这些常年戍边的百战斥候强。

    李诚拱手,缓缓后退。牛校尉要走,被李道宗叫住:“大力,此子不凡,不可轻慢。”

    牛校尉深深一揖:“大力明白,王爷放心。”(李道宗是宗室,封任城王)

    李诚听到身后马蹄声,不回头也知道是牛校尉跟上了。缓缓策马而行,牛校尉上前并肩道:“耽误自成夺跳荡之功了。”(两军相持不下时,精锐冲阵跳荡。也可以理解为敢死队!)

    “在下还要感谢校尉成全,免去一场厮杀,兄弟们还能多活几个。”李诚露出笑容,牛大力很是吃惊,唐军打仗人人奋勇,就是因为赏罚分明。立功授勋,还有封赏,刺激军队的战斗力。这是初唐无往不胜的关键因素之一。

    “富贵于我如浮云,欲取之入探囊取物。鄯州斥候营的兄弟,戍边多年,能多活一个归家,也是好的。”李诚装了一个b,牛大力被狠狠的震了一下。探囊取物?不吹牛会死啊?说的跟真的一样,为啥我却信了呢?

    陈立心满意足的跟在李诚身后,一干斥候营的兄弟也都欢天喜地。熬过这一仗就能回家,能帮到伤兵,也算是一件不小的功劳了。

    “所有医疗器械和包扎用的纱布,全部用水煮过才能用。高原气压低,煮的时候用布沾水密封。伤兵营必须保持干净和整洁,伤口必须用盐水消毒,所有医护人员,必须身穿白大褂,接触伤口前必须用盐水洗手……”李诚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陈立拿着纸笔在记录,李诚见他拿一张大纸,气的直接抢过来。

    陈立目瞪口呆的时候,李诚折叠完成裁纸工作,然后取出针线装订。完了递给陈立:“拿着,用这个记录。毛笔记录太慢,用鹅毛笔。”说着李诚还打开自制的药箱,取出一根提前制作好的鹅毛笔,递给陈立。

    陈立拿着鹅毛笔发呆:“不会用啊。”李诚一拍脑门,接过来沾了墨水,在第一页上写一行小字:“行军医疗手册。”李诚的硬笔字是练过的,一笔毫无特色的庞中华体。

    陈立接过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李诚说的去做,一开始不太适应是肯定的,歪歪扭扭的字,慢慢的感觉到好处了,硬笔写字暂时很难看,但是记录起来确实很快。而且很方便,没有案台,垫在膝盖上就能书写。

    李诚在伤兵营里转悠,一边走一边说,陈立不停的记录。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陈立才笑着问:“自成兄,缝合之术……”

    李诚叹息一声:“你都看见了,道理很简单,回去自己找东西来练就是了。对了,针是特制的,我给你拿个样品。”李诚打开药箱,取了一枚针,递给陈立。

    陈立连连道谢,两人在一辆马车边上坐下,陈立趁机道:“自成,不如请牛校尉来,一干郎中,都得抓紧时间教授一番。”

    李诚点点头:“是要抓紧了,天黑之间,我军便可追上吐谷浑主力。”

    陈立动作很快,牛大力很快带着一干医官和郎中过来,围着李诚坐下。一个速成班开课了。李诚站在中间大声道:“战事紧急,所以没时间跟大家讲道理,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我说,你们都必须记录下来,不要怕错漏,存仁处有笔记,回头大家对照一下。”

    “先说一个概念,消毒!没时间说道理,只说办法。如何消毒呢?。”李诚老师开始上课,一干医官和郎中是学生。

    “下面说胸口按压急救术……钱谷子,过来躺下。”李诚一声招呼,钱谷子笑嘻嘻过来,躺在草地上,李诚道:“人在失去呼吸和心跳的一定时间内,通过外部的按压,可以帮助患者回复心跳和呼吸,我还是说怎么做,大家看清楚了……”

    需要讲的东西太多,李诚都是挑要紧的讲,就这样也讲了两个小时,一干人等都是囫囵吞枣。好在李诚还会带着斥候营的人一道行军,下午在马车上还能继续学。

第十九章 白吃白喝

    “如果我们失去牛羊,吐谷浑的荣光将不复存在,战斗吧,勇士们。”伏允对着麾下的天柱王和其名王,语气沉重的宣布决定。这就是游牧民族的缺陷,在草原上逐水而生,牛羊牲口是安生立明的本钱。失去了牛羊,生存都成问题。

    在此之前,谁也没有聊到,唐军的态度如此坚决,绕过青海湖,千里大追杀。

    一向主张与吐蕃结好的天柱王,也没有了声音。吐蕃人离开了雪域高原,对阵唐军没有丝毫胜算。唐军征伐吐谷浑,吐蕃连个样子都没做一下,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唐军殴打盟友。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天柱王一声长叹,实在是出乎预料之外。上一次段志玄不过追到青海湖边就撤了,恶劣的自然环境,是吐谷浑的天壤屏障。

    “如果战败,带不走的干草全部烧掉,一根都不给唐军留下。”这是伏允最后的杀招,也是失去了守住库山信心的一种表现。吐谷浑作战,凭借的是机动性,固守从来不是强项。

    大漠孤烟直!

    很远就能看见一道一道的烟柱时,李道宗勒马转向一处高坡,站得高才看的远。身后部曲紧紧跟随,人人身披红色披风,全副武装,杀气腾腾。

    “报,前军追上了吐谷浑主力,发现敌军正在凭地形而构筑工事。”传令兵带回了消息,李道宗听着脸上先是一阵放松的微笑,随即凝滞了表情。“被他算到了,去个人,看看李自成在干啥”李宗道说着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

    头上扎了个小辫子,看着非常滑稽的李诚,此刻正在指挥伤兵营的安置。这个季节,不用担心昆虫,但是要做好防寒的准备。

    “地面未化的雪一定要铲干净,地上要先铺一层干草。”李诚在伤兵营不太管事,只是告诉大家怎么做。大军追上了吐谷浑,一场大战在即,伤兵营被李诚指挥的团团转。

    李诚不是学医的,但是现代社会的一些医学常识,对于这些郎中而言,足够他们消化好一阵了。对于每个郎中,这一次的学习都带来了巨大的震撼。李诚说的一些东西,有的不难理解,比如伤口感染的事情,中医可以用外邪来解释。但是胸口按压急救术,大家就很难理解了,这玩意是否有效,还有待验证。

    还有就是近乎变态的卫生条例,在牛校尉和鄯州斥候营的监督下,得到了严格的执行。任何一个人,随地大小便,第一次抽一鞭子,再犯十鞭子,屡犯就去跳荡军报道吧。

    李诚把鄯州斥候营的人分成十个小组,为首的带上红袖章,很是醒目。十个组轮番执勤,确保二十个时辰内,任何时候都有两组在执勤。

    饭前便后要洗手,处理伤口前要消毒,挖坑集中大小便,走的时候一定要掩埋。闲下来还得制作白大褂,没有白布就用麻布,每天都要换洗。你可以不适应,但必须遵守。

    所有人都在忙碌,郎中们在练习伤口缝合,辅兵在扎营寨。这就是亲兵看见的伤兵营。看着很乱,一切都有条不紊。找到牛校尉一问才知道,李诚还弄了管理奖惩条例。医护人员和辅助人员各司其职,做不好就罚,表现好的有奖励。本来也有军规,只是李诚弄的更细致。

    天色暗淡,营寨连绵,炊烟四起。

    小铲子是鄯州斥候营特有的装备,瓦罐里有熬好的板油,小铲子洗干净,架在炭火上,板油被烧化,香气很远就能闻到。李道宗四处巡查营地,走到伤兵营的时候,特意进来看看。没曾想,老远就闻着了味道,走过来一看,一个斥候在弄吃的。

    鸡蛋和面,在铲子上快速的成形,揭下来一张,一勺子板油上去,倒上面,滋啦一声。

    “这啥玩意,给我来一点。”李道宗也不客气,正在干活的斥候头也不抬:“本伙专享,恕不接待外客。”李道宗身边的亲卫大怒,正欲发作,李道宗及时的一瞪眼,安静了下来。

    李道宗很有耐心站一边,看着他弄煎饼,香气太勾人了。

    这时候李诚走过来了,也没主意到李道宗,对钱谷子道:“煎饼弄好没有?没人来抢吧?”

    钱谷子抬头一笑:“有人来问过,没搭理他。这不看看带这些鸡蛋有多麻烦。”

    “我就是他不搭理的那位。”李道宗忍不住笑着插嘴,李诚一看,我去,总管大人,任城王。赶紧见礼:“见过总管!”说着还踢了钱谷子一下,钱谷子赶紧放下手里的家伙,朝李道宗点头哈腰:“总管见谅,这不是忙晕了么?要知道是总管,吃多少都管够。”

    李诚又踢他一脚:“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心里盘算着,回头这王爷又吃又拿的,亏不起。

    李道宗笑而不语,蹲下来用手在碗里抓饼的时候,钱谷子开口:“总管,王爷,饭前要洗手的,这是条例。”李道宗已经拿起一块鸡蛋饼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回去。

    “既然有规矩,就得守,哪洗手?晚饭就在这吃了,你们几个,去外面等着。”说着要撵走身后两个亲兵,李诚见状心里一阵悲哀,还得露出笑脸:“多两个人,吃一顿不碍事。”

    “明白了,自成也就管这一顿?”李道宗见这家伙一脸的心疼,忍不住打趣一句。以他的身份,想吃啥吃不上?李诚抠门的样子,很有喜感啊。

    李诚嘿嘿的笑了笑:“总管这边请。”说着拿起煎饼的小框,领着李道宗往帐篷边上走,李诚用水瓢打了水给李道宗洗手,后面两个亲兵想接着来,这活直接不管了。领着李道宗往帐篷里面去。两个亲兵互相看看,忍不住龇牙笑了。这人有趣!再看看这个装水的容器,发现很有意思,是皮革制成的,是怎么做到不漏水的呢?好像水用完了,可以叠起来带走。

    帐篷里一伙的人都在,看见李诚进来还在抱怨:“钱谷子是死了还是在偷吃?这么久!”

    李诚扶着帘子让李道宗进来,完了二话不说,上前就踹:“滚,都滚,一群吃货。”一帮人灰溜溜的出去了。李道宗当着没看见,他有这个资格享受这份待遇。

    帐篷正中摆着一个四方的案,上面有一个大陶盆,打开盖子热气腾腾,肉香四溢。

    李诚请李道宗在小马扎上坐下,动手打了一碗汤,里头一块大骨头,上面带着肉。有肉吃对李道宗来说不算新鲜事,他好奇的是汤里头有一堆奇怪的东西。一根一根的,没见过。

    “这啥?”李道宗指着碗里,李诚笑道:“豆芽,人不能吃吃肉,不吃蔬菜。长时间不吃青菜,会得败血症。正经的来说,人也不能不吃粗粮和蔬菜,不然会得脚气。”

    “豆芽?”李道宗奇怪的夹一筷子,往嘴里一塞,脆!真脆!

    这季节你想吃点青菜,那就是在做梦啊。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

    嘎吱嘎吱,李道宗一下筷子就停不下来了,一口豆芽,一口汤,一口鸡蛋饼,吃的叫一个爽。边上的亲兵没着急,站一边候着。李道宗抬手示意:“都坐,战场没那么多讲究。”

    两个亲兵坐下,开始抢食。李诚还只能站着,李道宗最后才不紧不慢的看看他:“坐啊!”

    吃我的,喝我的,还让我在一边看着,好气!李诚心里不爽,脸上得陪着笑。惹不起啊,这是一位王爷,还是刑部尚书,一道的临时总管。能惹的起,李诚早就一脚踹过去。

    李道宗连着吃了十几块鸡蛋饼,又喝了两碗汤,捞了好多豆芽吃了,肉是一口都没碰,还放回陶盆里去了。吃饱了,李道宗啧啧两声:“自西行以来,吃的最满意的一顿。你这的厨子,手艺不错,回头让他去我那。”

    李诚强忍一口憋气,缓缓吐出,笑道:“王爷见笑,在下的手艺,怎么比的王爷的厨子。”

    李道宗狠狠的一愣,看着李诚好一会才笑道:“自成倒是有趣的紧!古之易牙,不过如此。”李诚一愣:“诚不敢比易牙,也不会杀子奉君王。”

    李道宗听了也是狠狠的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心里有怨气就对了,易牙貌忠实奸,某失言也。此番追上吐谷浑,自成当居首功。本王拟向卫公请功,你看,不白吃你的。”

    李诚再次出乎预料,听了这话也反应很淡然,面无表情道:“首功,不是我的,是鄯州斥候营全体兄弟的,还请王爷成全。”

    李道宗这一次真的意外了,李诚这种细皮嫩肉的读书人,上了战场有功让个别人。你不为军功,跑这地方来撒什么野?难道说,他在自己面前装淡薄不成?

    李道宗沉默不语,盯着李诚看。没想到这家伙,表情始终没有变化,好像是真的一样。李道宗缓缓吐出两个字:“理由?”这时候两个亲兵站了起来,手搭在刀柄上,李道宗一个眼神,就将李诚拿下治罪。

第二十章 问策

    “王爷要听假话呢?还是听真话?”李诚决定继续装下去,按照既定的方针执行自己刷声望的计划。李道宗是很关键的一环,勾起他的兴趣很重要。

    李道宗很明显的脸上闪过惊讶之色,那意思就是:你想套路我?

    “呵呵,本王不听废话!”李道宗完全不给机会,直接堵死一切小路。

    “王爷这就是为难在下了。”李诚没想到套路被看穿,决定换一个战术——耍赖!

    “不说是吧?本王也不想听了!”李道宗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他不是不好奇,而是觉得这小子邪门的很,搞不好就中他的招。至于说抓起来杀掉这种事情,李道宗想都没想。两个亲兵无非是做做样子,吓唬一下李诚而已。

    李道宗养长而去,李诚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走了,追出来假装送一下,等到人走远了,歪歪嘴:“装过头了?没有啊!”不能小看古人啊!

    各路情报汇聚到李道宗手里,把他给难住了。吐谷浑凭借山势而守,对于佯攻的唐军来说,困难重重。到底该怎么打这一仗,李道宗必须慎重。如何尽量的减少伤亡呢?

    大半夜的,李诚睡的正香呢,被人踹醒了。正要发作,一看来人是牛校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李诚不甘心的爬起来,抱怨道:“觉也不让人好睡。”

    “王爷有请!”一句话,李诚就跟被冰水浇头一般,心说这都啥时辰了?不会是要咔嚓吧?想想自己都乐了,怎么可能?李道宗的地位,弄死自己办法很多的。

    李道宗为何要请李诚去呢?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小子非常的神奇!怎么说呢?崔成回来之后,李道宗详细的询问了关于李诚的事情,然后就听到一大堆。千里追踪这种事情,很容易走错方向,但是李诚就像知道吐谷浑往哪跑似得,带着牛大贵那一伙人,追的很紧,一点都不带走冤枉路的。

    这就不是经验的问题了,一个标准的关中青年,看着不超过二十岁,能有个屁的经验。这就是战场上的直觉和判断的结果。比照白天随口一问,得到了正确答案的事情,李道宗觉得这小子叫来问一问,没准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李诚出了帐篷才发现,天色黝黑,如果不是篝火还在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必然的。

    “快卯时了!王爷一夜没睡。”牛校尉解释了一句,李诚被寒风吹的脖子一缩,点点头紧紧的跟在后面,马已经准备好了,两人上马奔着中军大帐去了。

    大帐之内点着一盏油灯,李道宗还在一张案前看着地形图。李诚跟着牛校尉进来,李道宗抬头微微一笑:“你我扯平了。”李诚一愣,我去,这小气鬼王爷。

    “过来看看这份图。”李道宗招招手,李诚走进了看了一眼地图,这就是一份最简单的草图,不是上面标着的地名,谁知道这是地图?忍不住想吐槽,还是忍住了。“王爷,这图怎么了?”非常违心的说话。

    “我部兵不过两万,六千守辎重,可战兵不过一万四。吐谷浑战力不佳,然其据险而守,我军仰攻。兵法云:攻城为下。你可有对策?”李道宗这次没打埋伏,直接说出自己的担忧。

    怎么回答呢?李诚陷入了沉思,历史上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在知道的。但立刻就说的话,好像不值钱了。得想个法子,让这个办法变得更有价值一点。

    “伏允在此坚守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为牛羊牲口争取撤退的时间。那么下一步,就是要搞清楚,撤退的方向和目标。就目前战场局势来看,退往祁连山是伏允唯一的选择。”李诚说到这里就停下了,李道宗抬头瞪一眼:“接着说?”

    李诚摊手装无辜:“没了,还有啥可说的?”李道宗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指着库山防线:“再不说,天亮了带上鄯州斥候营,去前军充作跳荡。”

    李诚赶紧摆手:“王爷,别啊。这不是没想到好法子么,不能乱说。在下觉得吧,明天带着鄯州斥候营,四处转转,看看地形,或许能想到一个好法子。”

    李道宗觉得这是真话,刚才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设身处地的想想,对战场形势没有充分的了解,确实很难找到妥善的解决办法。

    “好,现在开始,鄯州斥候营归中军直辖,你下去准备吧。伤兵营的差事,你卸了吧。”李道宗说着摆摆手,示意李诚滚蛋。

    走出大帐,李诚赶紧走人,离开中军营帐了,这才忍不住吐槽:“老狐狸,唐朝不好混啊。”偌大的中军帐,才点了一盏油灯,李道宗这演技也是醉了。贞观之治才开了个头啊,大唐国库空虚,李世民号召群臣并带头节俭。李道宗在这个地方,都不敢有丝毫马虎。

    就算是这样的李道宗,晚年也没落个好啊。掰着指头算了算,李道宗今年三十四岁。这个年龄的李道宗,活的如此小心翼翼,真不容易啊。

    连打带踢的,李诚给一帮斥候营的兄弟叫起来了:“都收拾收拾,去中军报道。”

    一营斥候集结完毕,李诚简单的说明了情况,现在他是崔成任命的代理人,好像李道宗也默认了这一点。加之这段时间的优秀表现,一帮斥候也服气,惟命是从。

    赶到中军,这一次没见着李道宗,作为偏师统帅,李道宗到前军去观战了。一个要逃,一个要追,当然不能浪费任何一点时间,就算是知道伤亡会比较大,也会打一打看看。

    接待李诚的是个幕僚文人,腰间挂着一把剑,一口关中呛:“辎重后勤人员留下,王爷让李诚认队正,该干啥就去干啥,有事情直接去求见王爷。”这家伙连个名字都不报,说话酸溜溜的。李诚看出来了,被人嫉妒了。

    丢下后勤辎重人员,李诚没理会这个文官的废话。带着斥候营的兄弟先去安顿下来。这时候天彻底亮了,再看整个大军营寨,连绵十里,防卫森严。各军营寨人喧马沸,做站前的最后准备。

    史书上记载,李道宗派千余骑“逾山袭其后”。李诚目标很明确,找到一条可以越过眼前山区的道路。一千多骑兵能干啥?肯定不能是决定性的力量,李诚判断主要作用是造成唐军主力已经夺了后路的假象,导致正面战场的吐谷浑部溃败。

    李诚把牛大贵叫到一旁,说明了这次任务的内容,然后兵分两路,左右查探。同时要求带足干粮,饮水,一人双马,做好在野外宿营的一切准备。

    一切准备完毕,离开大营时,唐军营寨内号角齐鸣。各路军马,陆续出营集结,前军当先,已经在山下列阵,防备吐谷浑偷袭。这种堂堂正正的对阵而战,唐军能甩吐谷浑十几条街的。水平差距太大,根本不可能给吐谷浑任何偷袭的机会。

    李诚率一组人马往西,半个时辰后,听到身后隐隐的喊杀声。策马登高回望,唐军三路出击,冲击吐谷浑之防线。可惜没有望远镜,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这一片属于祁连山南麓,库山背靠青海湖,河流众多,地形复杂。

    李诚率部查探一日,除了打量的野生动物,一个鬼影子都没看见。眼看日头西沉,必须找地方宿营了,李诚才下令停止查探,收拢各伙,在一处山脚下宿营。

    尽管累的像死狗,李诚还是要继续作秀。带着人用陶罐烧水,闭着所有人都必须洗脚。白天的查探,不仅仅是骑马行军,还经常要爬山。有些士兵脚下磨出血泡来了,李诚装模作样的用针线帮忙挑破血泡,留一小段线在里面,免得明日在起水泡。

    如果说平时大家对李诚仅仅是服气,这一次李诚带着这帮人出来查探,一番作秀之后,一组人对李诚多了三分敬重。李诚不是不想偷懒,而是此行任务太过危险。几十个人,万一遭遇敌情,大家都得玩命。到时候就得依靠这个兄弟。要不怎么说人生四大铁呢。

    李诚是最晚一个睡的,半夜还要起来查岗,这一辈子也没这么累过。为了活下去,咬咬牙也要忍着。半夜才睡下,早早又起来了,好在身边带着个钱谷子。很多事情可以交给他办。

    运气不错,半夜也没有狼群之类的危机,早晨起来,李诚带着众人收拾完毕。继续上路,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李诚心里在琢磨着,牛大贵那边有没有好消息呢?

    就在李诚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斥候跑来:“大郎,那边山谷里有土人。”

    李诚坐在石头上休息,一句话听的跳了起来,抓住是斥候的手:“在哪?快带我去。”

    “大郎别急啊,伙长让我这一小组回来报信,他们还在那边盯着呢。”

    李诚听了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召集人马,李诚跟着斥候小组出发,来到一处山谷口,看见了这一伙的伙长等人。山坡上,还有三人一组在冲着山谷里探头探脑的。

第二十一章 缺乏互信

    对手弱,刀枪相见,抢走一切。对手强,跪地求生,不丢人。这是草原上生存的法则。山谷很大,巴音带着一个小部落躲在里面,希望能逃避战火。巴音年轻的时候,跟着一个商队去了中原,见识过那里的繁华,更见识过汉人的强大。

    这一次唐军在草原春天来临之前的攻击,对于草原牧民而言,是一个灾难性的时间点。干草还没吃完,新草还没长出来,这个点熬过冬天的牛羊很瘦,长途跋涉对于草原牧民赖以生存的牛羊而言是一场生死考验。

    这次战争是大汉招惹汉人引发的,巴音知道如果汉人较真了,没有打赢的可能。唯一办法,就是躲起来,等到战争结束。

    听到马蹄声,巴音竖起耳朵,拿起弯刀,紧张的看着山谷的入口。这里很偏僻,知道这个山谷的人很少。巴音也是一次为了躲避暴风雪,才知道这个山谷的存在。

    马蹄声越来越近,看清楚是全副武装的唐军士兵时,巴音绝望了。没有打赢的可能,大汉麾下最强大的勇士,也不是这些唐军的对手。他们手里的武器,可以轻松的撕碎抵抗。

    整个部落百余人,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战士,不过三十人。这些携带双马的唐军,一个重逢就能杀光山谷里的所有人。

    巴音放下刀,示意身边的儿子和部落的青壮也收起武器,让女人都出帐篷来,站在男人的后面,迎接唐军的来到。

    李诚策马在前,仔细的观察山谷里的情况,周边地形复杂,如果不是凑巧,真的没法发现这个山谷。更不可能发现里面隐藏着一个小部落。

    十几个帐篷就在山脚下,牛羊在圈内,百余人站成一堆,青壮男子站在前面,随后是妇女,小孩子在最中间。这些人把武器丢在脚下,表示放弃了抵抗,祈求生存。

    李诚抬手示意,身后斥候勒马停步,刀枪出鞘,弩箭上弦,做好攻击的准备。李诚缓缓的往前时,还在十步之外,为首的老者率先跪下,口中大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李诚一招手,身后的王麻子跟了上来,这一位又瘦又小,语言方面颇有天赋,精通草原语言,是斥候营里的宝贝。“队正,他说,恳求大唐天兵放过他们,他愿意奉献一切。”

    李诚淡淡道:“游牧民族说的软话,一句都不能信。汉人强,他们就跪,汉人弱,他们比狼都凶狠。去吧,告诉他,我可以放过他们,但是需要有人带路,绕过天骏山。”

    王麻子有点楞,把李诚的话全都翻译过去了,当时巴音就吓的在地上猛磕头。王麻子回头道:“队正,他说他去过汉人的地方,知道汉人很强大,城市也很大。他不敢跟大唐天兵作对,所以才带着部落躲在这个地方。”

    李诚缓缓上前:“我要到天骏山后面,又不想被人发现,你知道路么?”

    王麻子翻译后,巴音连连磕头:“知道,我知道一条路,我们就是走那条路进来的。只要天兵放过我们,我就给天兵带路。”

    李诚听了翻译,长出一口气,这功劳算是到手了。回头一招手,胡汉三带着一伙人上前来,其他人还在准备战斗。李诚翻身下马,走到巴音的面前道:“你带着他们走一趟,我在山谷里等三天,时间一过,你们还没回来,我会杀光这里的人和牲口。及时回来,我就放过你们,而且还会给你们一些粮食。”

    “多谢天兵!”巴音再次磕头,身后一阵骚动,看意思是都放松了,总算是看见了生的希望。不然这帮唐军,可以轻松的杀光这里的一切生命。

    巴音准备一番,带着胡汉三等人出发上路,李诚带着剩下的几十个兄弟就地扎营,监视部落里的人。刀枪弓箭,全部收缴,这点牧民没反抗。李诚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不是奢杀的人。身后这些斥候,一旦杀红眼,别说人了,喘气的都不会留一个。

    李诚也没有大意,让牧民的青壮去砍了一些树回来,靠着山围一片地方出来,临时的营地就在栅栏后面。现在是战时,不说提防这些牧民,单单是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都必须做好应对一切可能性的准备。李诚还派了三个人回去报信,李道宗一定等着急了。

    牧民们很配合,男的上山砍树,女的该干啥干啥。李诚四处走了走,大概计算了一下,这个部落里的人口比例大概是男一小半,青壮男女占一半,老人和孩子占一半。

    这个部落有十几个帐篷,女人一直在忙碌,午饭的时候牛粪烧火,炊烟腾起。这也是早晨部落暴露的罪魁祸首。所有牧民都比较怕一张冷脸的李诚,所到之处无不低头躲避眼神。李诚对这些蓬头垢面,满身气味的女人没兴趣。转身到营地外,看着那些牧民和斥候扎营。回头一看,原本身后跟着的两个斥候,都特么不见了。

    “嗯?人呢?”李诚很奇怪,回头看了一圈,冷汗冒出来了。这两个百战老卒,就这么没了,太吓人了。就在李诚准备操家伙的时候,几十米外的干草堆后面,钻出来一个家伙。一边走,一边系裤带。这狗日的一脸淫笑,身后的草堆里又出来一个人,是个女牧民。

    呃,李诚想起一些古老的习俗。心道这帮家伙也真下的去嘴啊。那股味道,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算了,就当着没看见吧。这帮斥候,在鄯州城就是瓦窑的常客。

    黄昏前,唐军潮水一般的往后退,后撤的有条不紊,战场上一具唐军的尸体,一个伤员都没有都没留下。伤兵营的人,抬着担架举着盾牌,在战场上手臂上的白布显得非常醒目。

    各军互相掩护,缓缓后退,骑兵从两侧上前戒备,防止可能出现的追击。

    李道宗看着山口,重重的叹息一声。吐谷浑据险而守,就算是再不会打仗,也不是那么好啃的动的。浑身浴血的崔成来到李宗道跟前交令:“总管,卑职无能。”

    “这不怪你,三路人马一起攻击,都没有拿下,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大战。”李道宗摆摆手,让崔成下去休息。一个崔氏弟子,能够拎着家伙上阵杀敌,要求太高就没意思了。

    回到大帐,战果统计出来了,今日一战,发起攻击四次,每一次都冲上了敌军阵地,但是碍于地形限制,大部队很难展开,最终被打下来了。

    “总管,今日一战,阵亡一百零三,伤五百六十人。敌军伤亡应该更为惨重。”幕僚前来报数,李道宗听到后面那句安慰的话,就算知道是真话,心里也很疼。这些士兵都是唐军精锐,一天下来损失那么大,对于未来的战斗士气肯定有影响。

    至于吐谷浑的伤亡,是因为兵器出现代差造成的。唐军的弩和弓箭,就算是仰攻,杀伤力也不是那些使用青铜、石头箭头的敌人能比的。草原最大的短板,就是缺少铁器。

    “来人!”李道宗招呼一声出了营帐,带着一群人奔着伤兵营去了。

    一场战斗下来,伤兵营顿时忙碌了起来。担架是李诚让人造的,四人一组,两个举盾,两个抬人。手臂上绑着白布,在战场上穿梭救助。李诚的办法明显的提高了救助的效率,一战下来,营地内轻重伤分开安置,先救重伤,再处理轻伤,十几个郎中都带着几个年轻人做帮手,不会像以前那样手忙脚乱。

    伤口消毒,缝合,包扎,一个完了抬下去,换一个。陈立午饭都没吃,一直忙到现在。腰酸背疼的,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员,陈立直接瘫坐在地。

    身边的助手立刻端来一碗水,陈立大口大口的喝,大口喘息。水是盐糖水,喝了有助恢复。这也是李诚的招数。今天给陈立造成震撼最大的还是急救术,至少三个伤员是因为陈立的急救术,重新恢复了呼吸和心跳。

    不知道其他大夫那里,是个什么情况。陈立迫切的想知道结果,让助手去问,收集信息,晚上要整理出来,验证这种急救术的效果。

    陈立实在是太累了,坐在马扎上,靠着一辆打车的轮子,没一会就睡着了。

    李道宗视察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禁面露惊讶。牛校尉低声解释一番,李道宗表情缓和,赞赏的看他一眼,低声道:“你盯着,我倒要看看,这个李诚的办法有多好用。”

    牛校尉只能看天,今天的战斗,李诚的办法已经得到了验证。各部门分工明确,有序忙碌,大大提高了战场救助和治疗的效率。“本王想知道的是那些伤员活下来的概率,蠢货!”

    就在此时,一个亲兵策马来到,营帐外翻身下马,快步跑上前道:“王爷,鄯州斥候营有消息了,人在大帐等着。”李道宗一脚踹翻这亲兵:“蠢货,怎么不带到这来?”

    骂完之后,大步流星,奔着营帐外小跑而去。

第二十二章 在那遥远的地方

    同样是画图,为啥李诚画的就那么清楚呢?下面还有一个标注:比例尺?什么意思?

    不明不要紧,重点是李诚带回来了一个消息,发现一个小部落,找到一条小路,已经派人确认,最迟三天后有结果。白天的伤亡那么大,李道宗哪有心情等三天。

    崔成再次被叫来,李道宗指着地图道:“功达,你与自成交情不浅,素有默契。此番袭扰敌后,非你莫属。一旦事成,此战头功归属分明。”理论来说,这是一次军事冒险。潜入敌后,任何一个疏忽都会导致全军覆没,但是换一个说法呢,就把崔成给激动的眼珠子红了。

    “总管放心,不成功,某提头来见。”崔成大声回答。

    草原上因为地广人稀,异姓通婚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一个部落一百多人,怎么提高人口的素质降低畸形概率呢?送上门的外来人口,无疑是个很受欢迎的群体。

    尤其是这种小部落,巴音当初也是个外来人口,被部落首领的女儿看上了。

    李诚带来四十九个人,其中一伙十人去探路。剩下的人,开始轮番短暂的失踪。

    李诚很快就麻木了,为了避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一直呆在营地内不出来。

    不过李诚还是很谨慎的下令,每次“失踪人口”,不得多于五个人。失踪时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失踪期间,不得携带任何武器。天黑之前,必须回营。

    对于军令,斥候们就算再野性,也没人敢违抗。毕竟是战时,李诚作为代理队正,拥有战场处决违抗军令者的权利。留下来的人都报名要求成为“失踪人口”,李诚的处理办法简单粗暴,抓阄。今天没抓到的,明天才能“失踪”。

    晚饭前,李诚总算是走到了营地门口,检查了一下木栅栏是否结实。

    黄昏落日下,一个部落里的姑娘,站在门口不远处,冲着李诚唱歌。很好听的歌声,李诚一个字都听不懂,只是觉得旋律很不错。一帮斥候笑嘻嘻的看着李诚,混了半天了,大家都知道这个姑娘是部落里最漂亮的那个。叫做索玛。

    李诚听了一会,正在琢磨这是什么规矩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牧民走到他面前,比划了一通手脚。牧民姑娘上来,两人还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王麻子笑嘻嘻的走过来:“队正,这姑娘是看上你了,这小伙子说,姑娘是草原上的格桑花,百灵鸟,小伙子要跟你比试。你赢了,他才让你跟那姑娘好。”

    李诚明白了,这小伙子就是个单相思,这是一种动物的本能性。也许是草原上的方式,不管姑娘是否喜欢我,我先干掉竞争对手。

    “无聊,我可以拒绝么?”李诚扭头看了一眼王麻子,这时候小伙子已经摆脱姑娘,来到了李诚的面前,摆开了摔跤的架势。王麻子一脸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笑嘻嘻的回答:“可以拒绝,后果会很严重。因为他们都会认为,这是一种羞辱。结果是要跟你决斗。”

    李诚无语望天,这是什么规矩,好好的站在这里,姑娘过来唱歌,我就得跟人打一架?

    看着李诚的反应,索玛的表情突然变得苍白,紧咬嘴唇,紧张的看着李诚。小伙子则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大声哇哇的叫。李诚一句都没听懂,掏了掏耳朵,缓缓走出营寨门。

    四周一片欢呼声,斥候们在营地内,牧民们则在外面围成一个圈子围观。

    李诚缓缓拱手:“请赐教!”这是电影里学来的,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是觉得很有风度。小伙子跳着奇怪的舞,见他如此,啊的一声扑上来。

    李诚的动作很快,一个顺手牵羊,捕俘拳里的一招,但见双手使劲往后一拽,脚下一绊,小伙子就摔倒在地。快,实在太快了。摔了一跤的小伙子一脸懵逼,输就算了,怎么输的完全感觉不到。不服气啊,爬起来又扑上来。

    这一次也没逃到好,李诚一招插裆抗摔,小伙子率了个仰面朝天。气的满脸通红,双手使劲的拍打着地面。对面的姑娘倒是兴奋不已,双手握拳,欢呼雀跃。

    李诚有点小人得志,得意洋洋的转圈挥手,不料小伙子又爬起来,啊的一声从后面上来。李诚被懒腰抱住,小伙子脸上露出喜色,正准备来一个拿手的抱摔时,李诚的反应是马步下沉,双肘一撑。小伙子脸涨红了,还是被轻松的撑开双臂。李诚抓住他的右手,一个转身侧部,肩膀一扛,过肩摔,小伙子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摔的不轻,挣扎了几次没能爬起来。

    牧民们就像过节似得,欢呼喝彩。似乎胜负并不重要,生存在这片草原上,娱乐太少了。什么活动都能开心半天。

    索玛跑到李诚的面前,上下看看他,突然开口又唱了一段。李诚还是一句都听不懂,脑子里闪过一段旋律,看着一脸兴奋的小姑娘唱了起来。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穿过她的帐篷,都要回头流连的张望。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李诚唱的是汉语,牧民们听不懂,但音乐是相通的。李诚素来喜欢唱歌,虽然不专业,但也是麦霸一个级别的。

    青海湖畔唱一曲《在那遥远的地方》,优美的曲调穿越时空,向王洛宾致敬的同时,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听众。好听,真是太好听了。

    小姑娘索玛兴奋的浑身都在微微的发抖,她关注这个汉人长时间,可惜他一直不出来。这个令人畏惧的汉人,并没有带来杀戮。然后小姑娘的胆子随着那些失踪人口的出现,变得大了起来。鼓足勇气来到营地门口,大声唱歌,吸引他的注意。

    终于得到了回应,这首歌从来没有人唱过。但是每一个草原上的人,听完了这首歌都知道,这首美妙动人的歌曲,是唱给草原上的人们听的,是属于草原的旋律。

    颤抖的小手勇敢的握住了李诚的手,小姑娘的手有点粗糙,但是很温暖。李诚报以微笑的时候,小姑娘的勇气达到了巅峰,拽着他的手转身就跑。李诚本想抗拒,还是放弃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姑娘,抗拒她的热情太不人道了。

    被打败的小伙子,一脸的羞愧,坐在地上羡慕的看着两人消失。

    山谷里的小湖边,小姑娘索玛终于松手了,她不是那些豪放的婆娘,敢于拉着心仪的男人钻草堆。她很骄傲,也很羞涩,只是拉着李诚的手,在湖边慢慢的走,不时抬头用眼神交流。两人都不说话,但是对于小姑娘来说,已经足够了。对于李诚来说,这样正好。李诚还真的没有做好跟小姑娘滚草堆的思想准备。

    天黑了,李诚起身,指了指营地。小姑娘失望的眼神中,李诚还是回到了营地,不能身为指挥官,带头违反军纪。站在营地门外的小姑娘,唱了一首忧伤的歌,李诚回头微微一笑的时候,小姑娘转身欢快的跑了。

    “队正,等老巴音回来,你可以去提亲了。”王麻子悄悄的出现,在身后说话。

    李诚一转身,瞪眼:“胡说八道。这姑娘才多大一点就提亲,再说了,她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娶她么?”王麻子吓了一跳,后退两步:“这是草原上的规矩,你要不去提亲,索玛会很难过的。”

    “滚蛋,我总不能带着她回关中吧?”李诚摆摆手,打发了王麻子。坐在营地的篝火旁,李诚呆呆的看着篝火。这事情似乎有点麻烦了,我是来打仗的好不好?算了,麻烦就不想了。

    剩下的人分成三队,轮流休息,轮流值夜。李诚依旧是最辛苦的那个,夜里来回的在营地里转悠,检查明暗哨。下半夜,李诚才睡下,心中挂着事情,自然睡的不香,稍稍有点动静就惊醒了,红着眼珠子出帐篷。

    天已经亮了,帐篷外面,早起的斥候正在准备早饭。嘟嘟嘟的声音是在劈柴。

    回望来路,李诚在担心,派回去的斥候一路安全吧?三个人,就算遇见点事情,也能跑掉一个吧。李诚担忧的时候,崔成正在收拾准备。一千骑兵,早早起来,整装待发。

    晨色之中,崔成看了一眼天骏山的方向,上马抬手:“出发。”

    千余骑次第出营地,一人双马,卷起烟尘如云,奔向草原的深处。

    对付了一顿简单的早饭,李诚头疼的事情又来了。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中,一个红衣少女勒马而笑,看着正在巡视的李诚,眼神默默如水。小姑娘精心的打扮过,头上梳着好多小辫子,一脸的欢快,期待着李诚走出营地。

    李诚只好召唤王麻子过来:“给我当翻译。”说着迈步出营门,索玛翻身下马。

    “索玛,我叫李诚,我是个大唐的军人,现在军令在身,没有时间和精力谈恋爱。如果这一仗结束,我还活着,我会来这里找你。如果你愿意,家人也不反对,我带你走。”

第二十三章 一梦

    李诚很残忍的在说一个事实,如果你愿意,我带你走。那么,愿意么?但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舍不得舍得的问题。离开生养自己的草原,索玛舍不得。

    为了一个接触一天,唱了一首歌的男人这么做?是不是值得的问题,必须想清楚。

    爱情和现实的冲突,来的就是这么简单。索玛还小,这个问题太难了。

    索玛一脸忧郁的走了,兴致勃勃的来,好心情全没了。

    李诚松了一口气,看看天色,这几天千万别下雨啊。就算要下,也不要在这一片下。

    千骑入长龙,行走在草原上,一人双马,不停的行军。天黑之前,必须与李诚回合。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崔成策马让开道路,回头看去,一骑如云飞至。

    马背上挺直腰杆行礼的是牛大贵:“报校尉,鄯州斥候营乙字临时查探组归队。”

    崔成看看他一眼的灰尘,忍不住皱眉:“赶的这么急?没有你们就不行么?”

    牛大贵嘿嘿一笑:“回校尉,鄯州斥候营一起出来的,自然要一起上阵杀敌,一起回家。”

    “滚吧,跟在后队,扰乱行军,我杀你的头。”崔成装着一脸凶相,牛大贵行礼调转马头时,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崔成很清楚,牛大贵就不是冲着自己来到,而是冲着李诚那个混蛋。这个家伙,真是个神秘的人物。

    黄昏落日,山坡上的一棵树突然倒下,一直在关注山谷入口方向的李诚站了起来。消息树,很原始的手段,但是却很有效。翻身上马,叫来两个跟班,三人一组往山谷口去。

    一面红旗在山坡上摇摆,李诚看的清楚,松了一口气,来的是自己人。双腿使劲,微微一夹,训练有素的战马很自觉的加速,三骑冲出山谷,爬上侧面的高坡。极目远望,烟尘滚滚,“崔”字大旗在迎风招展。

    李诚下了山坡,策马前迎。崔成和一干鄯州营的兄弟也加速出来回合,两下里翻身下马。

    “怎么是你来了,前军攻城拔寨的头功,你不要了么?”李诚笑着打趣,崔成歪歪嘴:“都是鄯州出来的,就不要互相伤害了。”

    “唉,本打算让这些兄弟能多活几个下来,回关中老家过踏实的日子。没曾想,摊上这么一个差事。现在还连累了你,此去敌后,生死未卜啊。”李诚收起了笑容,正视危机。

    崔成上前正色道:“要过安生日子,就不会来西北边陲的凉州。大丈夫不是万户侯,就是正在走向万户侯的道路上。”

    “脑子有坑!”李诚很不客气的吐槽,崔成不禁费解的看着他:“我说的难道有错?”按照崔成的理解,李诚也是个不安分的人啊。

    “等你死过一次,就知道生的可贵了。为将者,不把下属的性命当一回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我跟你不是一路人,我没什么雄心壮志,这一仗打完了,大家就散伙,离你远点我才有安全感。”李诚一边说,一边走向牛大贵,一个拥抱:“活着真好。”

    “喂,混蛋,竟如此对待长官。”崔成低声吐槽,心里有点失落感。

    李诚让牛大贵等人继续往前,进山谷里的营地休息。回头对崔成道:“山谷里地方虽然很大,但是我认为还是在山谷外扎营比较好,出点事情不会让人包了饺子。”

    “饺子?什么是饺子?”崔成费解的反问,李诚一愣神,脑子里立刻有了标准答案:“就是偃月形馄饨,饺子是我的叫法。”崔成明白了,立刻吩咐麾下一千骑兵,就地扎营过夜。

    李诚领着崔成往山谷里去,崔成拉着一张脸抱怨:“本以为,你我兄弟志同道合呢。”

    李诚抬手指着前方的牛大贵等人道:“看见没有,我跟他们才是志同道合,因为我们都是咸鱼,正在互相依靠,努力翻身。你呢,天生就是富贵人家,从小衣食无缺。我这么说,你明白么?你完全没有必要顾忌我们这些咸鱼的想法,也没必要跟我们保持一致。”

    李诚催动战马,加速往前,崔成还在原地发呆,反应过来立刻往前追赶,口中大喊:“李自成,你这个混蛋。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李诚陡然勒马,回头怒喝:“闭嘴!”

    真的很担心,这家伙说出那句:你却想上我。

    崔成闭嘴,看着生气的李诚,一脸的讨好:“何必呢?你看啊,我就算是崔氏子弟,现在不也跟你一起么,还被你骂了都不敢还嘴。你看啊,你说你是咸鱼,我何尝不是?”

    李诚明白了,这家伙为何要出来闯,就这个逗比属性,又是庶出,在崔氏大家庭内,肯定就是个众人踩的丑角啊。自认为咸鱼的崔成,其实很需要友谊。

    李诚站住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崔成上前拱手:“自成,可为友乎?”

    李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酸溜溜的样子,真的很欠揍。算了,既然都是咸鱼,就不要互相伤害了。”崔成大喜:“自成虽然言语粗鄙,但很对某的胃口。”

    李诚松开的拳头又握上了,崔成笑嘻嘻的拱手:“恕罪则个,失言失言。”

    营地门口,众人都在看着李诚,崔成在一旁也很好奇,这是怎么了?居然有围观的待遇。

    走近了才看见,索玛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盯着李诚,真是勇气十足的少女。

    唐朝民风豪放,索玛的大胆并没有找来非议,反而得到了众人的鼓励。

    “诚!”索玛站在李诚的马前,大声喊了一句。李诚无奈的翻身下马,站在她的面前。众人围观之下,少女的脸还是红了,猛的抓住李诚的手,拽着就跑。

    又来这一招?李诚本能的被拽着走出好几步。准备停下时,身后传来崔成的声音:“晚上别回来啊,回来也不给你进营寨。”众人发出一阵欢快的哄笑声!

    来到一个帐篷前。门口一个妇人,看着李诚笑。索玛上前低声说了一句话,妇人脸色微微一变,朝李诚躬身,缓缓后退离开。

    “这是我的帐篷,晚上我们住在这。”索玛低声说了一句,李诚听不懂,一脸茫然。

    索玛打开帘子,李诚明白了,弯腰迈进了帐篷。少女随后跟进,拉着李诚坐下。口中说着李诚听不懂的话,脸红的像秋天的苹果。妇人去而复返,端来烧好的羊肉,放下后退了出去。没一会又送来了酒,索玛端起一碗酒,放在李诚的手里:“喝,吃。”

    很生硬的汉语,李诚听懂了,想想也不客气,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明天一战,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一碗一碗的酒喝下去,就算是低度酒,李诚也渐渐的头晕了,醉眼迷离之际,一具温暖的身躯贴了上来,这是要被逆推么?(下略一千字)。

    “自成,自成。”帐篷外面有人在喊,一阵推搡后,李诚醒了,头晕脑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身边一脸红润的少女。身上凉飕飕的,李诚暗暗对少女抱歉一声时,一件衣服已经套了上来。索玛伺候他穿戴整齐,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笑着!

    李诚稍稍犹豫,留下一句话:“我可以带走你。”索玛使劲的摇头,脸上带着泪。她无法离开这片草原,她是属于草原的。李诚幽幽叹息,转身,狠狠心,出了帐篷。

    崔成站在外面跺脚,时间已经是半夜了,这个时候搞什么搞?

    “胡汉三他们回来了,人在营地里。”崔成一开口,李诚被冷风一吹也清醒了:“走!”

    两人大步往回走,李诚知道帘子后面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却不敢回头。就当是一场梦!

    “怎么敢走夜路?这帮混蛋。”李诚骂了一句,崔成却道:“军情似火,再说他们走过一次,天黑前最难走的路已经过去了,这不干脆往回赶。自成也该明白,我们早一刻过去,战场上就少死一个士兵。”

    李诚没说话,闷头往前走。唐军正在猛攻,吸引住敌军主力,才能充分发挥奇兵的威力。

    “功达作何想?”李诚站住回头,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摒弃了地位上的差距。

    “我问清楚了,现在收拾,趁黑出发,明天天黑前,能到敌军大帐。”崔成说出自己的想法,李诚站住摇摇头,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李愬。果决的开口,坚定的一挥手道:“晚了,兵贵神速,还收拾个屁。传令下去,轻装出发,每人只带一天的口粮,还有足够的水和草料。辅兵把驮马带回去就行。其他东西,丢给牧民就是了。没有速度,还叫什么奇兵?必须赶在我军主力猛攻时抵达。这样才能收到前后夹击之效。”

    “如此,也好。”崔成点头,做了决断。

    黑暗之中,山谷外的骑兵枕戈待旦,一声令下,很快就完成了准备。

    “我带着鄯州斥候营走前面,你带着主力跟上。”李诚这次没有给崔成说话的机会,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向准备完毕的斥候营。

第二十四章 后路

    黑暗中火把点亮,入长龙在夜幕下蜿蜒。负责带路的是胡汉三这一伙的兄弟。李诚有点担心他们的身体,不料这帮家伙却一脸的无所谓:“这算个甚,去年在草原上追着吐谷浑的屁股打,五天五夜没睡觉,照样精神的很。”

    这话李诚是不信的,人不是机器,所以李诚让人准备了两辆马车,趁着开始路比较好走的机会,让胡汉三这一伙的人,轮流在车上睡一会。

    庆幸的是这条路并不难走,毕竟能干这牲口迁徙进山谷,能难走到哪去?而且巴音他们走过一次了,这条路隐蔽的原因,还是因为够偏僻。不是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不会知道。

    当然这条路的缺点也有很多,那就是不断的起伏,要绕着山走,而且溪流有好些。不时需要下马行军,马车也要抬过去。这样睡觉的人就得经常起来,马车过去了继续睡。即便如此,这帮累坏的斥候,照样躺下就睡。

    天色微微发白的时,李诚总算是能看到周边的情况,队伍行走在悬崖的地下,哗哗的水流声,就在几十米之外。四周都是山,转过一个弯,身后的骑兵主力就看不见了。李诚特意在转弯处等着,半个小时左右,崔成上来了,没有坐镇中军,而是顶在最前面。

    “功达,你不在中军坐镇,跑前面来干啥?”李诚说了他一句,崔成上前拱手:“自成,不到前面来我不放心。再说了,还有行军司马在中军。”

    “这个行军司马,是姓李的吧?”李诚见他眼神闪烁,笑着追问一句。

    崔成嘿嘿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两人下马并肩而行的时候,崔成才低声道:“侄子。”

    李诚会意,这是李道宗的侄子,跟着来镀金的。不过话说回来,能跟着这只奇兵出来,这位宗室成员也不简单。奇怪的是,历史上没有任何记录,难不成这货出了啥丑事?

    这个事情李诚也没多关心,聊了两句就继续追上前面的斥候营。为了赶时间,早饭都是在马背上吃的干粮,实面馍馍,硬邦邦的。好在李诚早有准备,牛大贵斥候营的人都带着一个长条的背带,打开口子抓一把炒米,这玩意虽然也很难吃,但不至于磕牙。

    太阳出来后,磕磕绊绊睡了一会的胡汉三跑来了,对李诚道:“队正,这样不行啊,眼下这速度,够呛。”李诚也知道速度没提起来,正要说话呢,胡汉三掉头就跑。

    “都起来,别睡了。”胡汉三一阵乱踹,那些在车上睡觉的斥候全起来了。

    李诚悠悠的叹息一声,没有阻止他的行动。马车被推到路边的草堆里,所有人骑马行军。

    “加快行军速度。”李诚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提速,命令接力往后传。

    正午的时候,一个狭窄的山谷口,带路的斥候停了下来。李诚跟上一看,前方是大约五里的山谷,道路比起之前要好走多了。

    “出了这个山谷,就是敌后了。”胡汉三靠近了低声说话。李诚点点头:“牛大贵,带上人探路,其他人休息。”一伙斥候往前去,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后面的崔成也上来了。

    “怎么回事?”崔成看了一眼前方,李诚平静的回答:“最后一段山谷,必须谨慎。”

    崔成明白了,这时候一个校尉打扮的家伙上前来,大声嚷嚷:“既然有危险,那就回去吧。”李诚扭头一看,这家伙穿戴的人模狗样的,别人都是身穿皮甲,他倒好,一身常服。

    “李道兴的儿子,李景洪。这一路,三次想回去,被人按住了。”崔成低声解释,李诚现在明白了,摊上这么一个货,杀不能杀,打不能打,骂还不能骂。

    “胡汉三,带上你的人,把他绑起来,嘴堵上,看好他。出了事情,我来顶着。”李诚可不惯他这个臭毛病,宗室怎么了?李道兴是怎么死的?是在上任交州的时候,自己吓死的。有爹如此,这个儿子交给李道宗来照顾,本意还是想给他立功的机会。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想临阵脱逃。

    “你是什么人?敢绑我?”李景洪看见胡汉三等人,立刻叫了起来。

    李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脑子里想着自己拿刀剁了这孙子的一幕,就这么一眼,李景洪吓的屁股一坐,转身爬起来要跑,口中还嚷嚷:“恶鬼,恶鬼要吃人了?”

    胡汉三等一拥而上,拿布给他嘴堵上,绳子是现成的,绑了个结识,丢在路边。

    李诚这才转身,看着前方的山谷。这时候一面红旗出现在高处,李诚笑道:“安全!”

    斥候营立刻动了起来,百骑加速往前跑,李诚还是在最前面,五里长的山谷,地势意外的平整,一阵疾驰,出了山谷口,前方豁然开朗,一片大草原就在眼前。

    趁着后面骑兵出来的机会,李诚抓紧时间拿出地图来,沿途的方向对比一下,很快算出这里大概的位置。胡汉三凑过来,指着远处的一座山:“那就是库山,距离此处约八十里。”

    “巴音说的?”李诚抬头看他一眼,胡汉三点点头。抬头看看日头,大约下午一点半。

    “走!”李诚翻身上马,带头往前。八十里大概四十里,一人双马的骑兵,一个办消失肯定到。也就是说,下午三点左右,能赶到敌后,甚至都不需要。

    李诚的判断正确,走了不到半个小时,看见一个帐篷,草原上的羊群白的醒目。

    “胡汉三,去报信,留几个人在这里看着,接应后续。其他人跟着我走。”李诚马背上直接更换战马,这一招必须练习熟练。斥候们纷纷换马,跟在李诚后面组成一个冲锋的队形。小跑,缓缓的逼向帐篷。

    正在放牧的人惊呆了,看着好像从天而降的唐军,牧民惊慌失措的胡乱跑起来。大约五十余人上了马,摆开了阵势,这些人可不是老弱,而是吐谷浑主力的后勤部队。

    李诚摘下了滑轮弓,斥候营已经很习惯这种战术,三百步的距离,李诚取敌酋性命。

    敌军阵中跑走了几个人,应该是去报信的。剩下的人,则在一个带着金色头盔的军官带领下,在一处山坡上摆开阵型。这是个老打仗的家伙,占据地形后,尽量的争取时间。唐军必须仰攻,他们可以顺势而下。

    可惜,敌军首领没想到,唐军阵中有一个变态,还有一把变态的滑轮弓。

    弯弓搭箭,李诚瞄准的是身体,这个距离想命中要害太难了。

    嗖,一箭飞出,李诚开始了连珠箭的表演。嗖嗖嗖……连着十箭!

    “啊!”一声惨叫,为首的金盔首领,摔落马下,敌军阵型一阵混乱。斥候营开始提速,连续十人被李诚射落马之后,敌军已经没有阵型可言了,乱作一团。

    李诚这一次摘下了弩,五十步的距离,扣动扳机,百弩齐射。也不看战果,挂好弩,抽刀,高高举起,敌军就在十步之外,战马的速度达到了极致。这个时候敌军纷纷掉头跑路,一阵弩箭的洗礼之后,吐谷浑骑兵不足三十人了。

    噗,李诚追上一个战马没有来得及提速的倒霉蛋,战刀劈下,刀光一闪,一个脑袋飞起来。战马往前冲,身边的斥候纷纷挥刀追杀,剩下的吐谷浑骑兵,不断被被追上砍翻。李诚都没怎么发挥,战斗就接近结束了。前方只有三骑在仓皇而逃。

    李诚麾下战马开始减速了,冲刺的高速不可能持续太久。收刀,摘下弓,嗖的一声。

    前方一骑落马,战马顺着惯性往前冲了一段,李诚又是一箭,又一个敌军落马。最后一个已经跑出去一百五十多米远了,李诚再次举起弓,瞄了一下,射出。

    前方敌骑居然躲了一下,箭只飞越,一头扎进战马的后脑。战马哀鸣一声往前扑倒,敌骑也飞了起来,在地上滚了几圈,爬起来继续跑。

    “这是我的!别跟我抢。”牛二贵策马冲了上去,李诚在后面喊一嗓子:“别耽误时间。”

    崔成带人上来了,斥候开始简单的打扫战场。主要是收集战马。

    李诚一直在看着牛二贵,这货一阵急追,上前挥刀就砍,一声惨叫后,牛二贵往前冲了一段,掉头回来,那人又爬了起来,挣扎着要跑,牛二贵又是一刀。

    “自成。情况如何?”崔成策马过来,李诚指着前方:“那就是库山,目前距离大约为五十里。这应该是敌军的后勤部队,时间紧迫,让人把帐篷点了,能烧的都放一起烧,点着了记得浇水,我要的是烟。”

    “牛羊怎么办?怪可惜的。”崔成一脸的心疼,大军出击草原,很久没吃肉了。

    “问问谁会赶羊,留下来赶着走。”李诚想想也是,这里有五六百只羊呢。

    帐篷被点着了,干粪丢进去烧,干草丢上去烧,一边烧一边浇水,一个巨大的烟柱在草原上升腾。这意味着,吐谷浑的后路出问题了。

第二十五章 高人?

    “自成,计将安出?”崔成很不理解,但是他对李诚有信心。所以等到没人的时候,才问一句。李诚指着那些羊群和草原上刚刚长出来的嫩草:“看吧,这个季节的草还没长出来,地上还有雪。再数一数干草堆的数量,这些这说明什么?”

    “看不懂。”崔成回答的很干脆,外行就是外行,打死都不冒充。

    李诚其实也是外行,但是他知道史册上的记载,伏允为了阻止唐军的追击,烧毁了所有囤积的干草,导致唐军的草料不济。兵法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指的就是粮食和牲口吃的草料。当然也不一定都是草,战马会喂一些豆类补充营养。没有足够的草料,战马吃不抱,就会变得瘦弱。没有马的帮助,追击吐谷浑的风险就会无限的放大。

    “你的意思,改变战术?以狼烟乱敌军心,误会后路被我军截断,主力着以夺取草料为主要作战目的?”崔成反应过来了,李诚点点头:“对,现在我们的最大的优势,就是伏允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一千骑兵,猛扑敌军后路,尽量多的夺取草料。嘿嘿,将来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干了,不去库山,转向往北。”崔成咬咬牙,做了决断。

    库山,又一次进攻失败了,李道宗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将士退下来。今天的进攻,唐军一直没有尽力,而且规模都不大,各部队轮番出击,目的在于拖住敌军,等待抄后路的骑兵发起奇袭,到时候敌军不战自乱。

    “报,西海道大总管卫公率军亲自。”传令兵飞驰而至,大声报信。

    “传令各部就地修正,我去见卫公。”李道宗下达命令,转头带着亲兵部曲而去。

    李靖得知李道宗追上敌军,亲率薛万均部步骑两万前来增援,担心前方敌情,率骑兵三千先行一步,夜以继日的追赶。年过六十的李靖,可以说是唐朝初期最重要的将领,参与指挥了关乎唐朝兴衰的所有重大战役。

    李道宗来到后军,远远便见到一队骑兵卷起的烟尘,勒马等候,一员年轻将领率部来到近前,拱手道:“卑职薛孤儿,见过任城王。”

    “卫公何在?”李道宗直奔主题,薛孤儿道:“一里之外。”

    抬头看看时辰,李道宗道:“带路,我去见卫公。”薛孤儿道:“不必了,卫公转瞬可至。”

    正说着,一抬头,前方烟尘大作,一道坡顶,出现大批骑兵,为首者一身戎装,正是李靖,身边的一个大帅哥是薛万均。李道宗下马肃立,恭迎李靖。作为宗室王爷,别人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李靖的来头太大了。大唐军中第一人,一点都不为过。

    李靖十步之外便翻身下马,大步流星上前来,抓住一双眼睛通红,满脸疲倦却已经精神矍铄。李靖布满老茧的双手,抓住李道宗的手道:“承范,军议力主追击,库山一战而胜,此番大战,首功非你莫属。”

    李道宗多少有点尴尬道:“卫公过誉,我部受阻于库山,不得寸进,何来取胜之说?”

    李靖抬手一指前方:“那又是什么?”李道宗回头一看,山头上何时多了一道烟柱?当即激动的喊了一嗓子:“崔功达建功矣!”说着回头对李靖拱手:“卫公,失礼了。”

    李靖微笑拱手:“承范,请自便。”李道宗转身就上了马,带着部曲一阵风似得回去了。

    李靖回头对身边的薛万均道:“让薛孤儿率本部人马前往增援。”

    身后狼烟滚滚,吐谷浑军心大乱之时,李道宗令旗一挥,指向前方。

    三军发出整齐的呐喊生:“威!威!威!”左中右三路人马,对前方的库山敌军阵线,发起了最猛烈的一击。

    “弓!”远程压制射击,弓箭如一片又一片的乌云笼罩。

    “弩!”这是为突击的敢死队进行的火力掩护,密集如雨的箭只,压的敌军抬不起头。

    吐谷浑防线连续遭到唐军不遗余力的打击,军心已经动摇之际。

    “跳荡!”各军之中,盾牌后面,闪出一片干死之士,冒着矢石往前冲,不断有人倒下,身后的人很快的补上去。这就是唐军中的敢死队,跳荡营。起初,以军中罪犯者为成员,后来渐渐的成为一个固定的编制,装备精良,作战勇猛,训练有素的敢死跳荡营。

    身着黑色铁甲的跳荡军,最后五十米距离的冲刺,杀进敌军阵中,如同热刀切板油一般。

    敌军纷纷后退,前后拥挤,乱作一团。唐军趁机大砍大杀,鲜血飞溅如雨。

    李靖关注的重点不一样,这一仗有突入敌后骑兵,前后夹击之下,担心失去后路的吐谷浑败局已定。李靖注意到的是李道宗所部军中的一些特有的现象。手臂上帮着白布的,背着一个箱子的士兵,担架队在阵中穿梭,救助受伤的士兵。更醒目的就是一面一面的小旗子,不断的在士兵的手里变化着,传递着战场上的信息。

    要知道,冷兵器时代最难解决的问题,就是指挥。甚至是相邻的部队之间,需要沟通消息,也要拍传令兵。很明显,李道宗用旗号解决了这个问题。李靖很吃惊,没想到李道宗还有这么一张闪耀的底牌。因为传令兵的出现,各部队之间的协同作战,显得更为紧密。

    “上去了,上去了。”薛万均在一旁,兴奋的抬手指着山头,李靖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心道等下要问个清楚明白,这旗号之间的语言是怎么回事。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手段。李道宗,没这个本事,一定是有高人指点。

    山头上激战正酣,两军搅在一起,吐谷浑部在做垂死的反扑,唐军跳荡开路,后续不断往前。弓箭弩箭,掀起一片一片的死亡云朵。

    李靖想的那位高人,此刻正在审问一个吐谷浑的战俘,这是一个贵族打扮得家伙,穿的花里胡哨的。一场短促的突击战,消灭一百多人的后勤部队,李诚留下了这么一个俘虏。

    为了抓住这个俘虏,一个斥候替李诚挡了一刀,李诚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后来知道的。

    叫上崔成,两人一起审问。身穿丝绸的俘虏,跪在地上的泥水中瑟瑟发抖,李诚问一句,他就回答一句。这家伙意外的懂汉语,能听的懂关中话,省了很多的事情。

    情况很快就搞清楚了,吐谷浑囤积干草的地方有两处,一处在库山脚下,距离主力比较近,也就是五里地的样子。另一处,则在这附近。通往祁连山的方向,离这里不过三里地。这个俘虏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连日作战,挡住了唐军的进攻,伏允下令杀牛宰羊,犒赏三军。别以为吐谷浑的牧民牛羊肉随便吃,那是贵族老爷才有的待遇。

    再次看看日头,时间在下午三点半左右,身后的草原上多了一道烟柱子。

    “走吧,时间不多了。”李诚抽出战刀,狠狠的一挥,跪在地上的贵族根本没想到,这一刀在自己招供之后,还是劈下来了。一声惨叫,身体倒在泥水中抽搐,血飞溅而出,地上多了一个血泊。李诚在贵族的衣服上擦了擦刀,收起归鞘,翻身上马。

    崔成看傻眼了,这货比自己都狠啊。李诚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大概是因为战场上,那个叫马六的斥候,毫不犹豫的替自己挡刀,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时,李诚就做了决定,不留活口。

    “出发!”李诚举起手,鄯州斥候营剩下的兄弟不足百人了,依旧快速的在李诚身后集结。虽然不足百骑,但是战马动起来,依旧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崔成看着李诚的背影,心里有点发苦,这一路奇袭作战,他可以说是几乎什么都没做。

    “看到了么?”一刻之后,山坡上的李诚抬手一指,崔成一脸欣慰的笑。草料堆,巨大的草料堆,外面有栅栏,牛羊在栅栏内。山坡上散落着几时个帐篷,这里就是吐谷浑另外一个草料囤积点。这些牛羊,则是留着给作战的士兵享用,或者说是用于激励士气的奖赏。

    “兵分两路,左右突进。”崔成舔一下干裂的嘴唇,李诚默默的点头。

    一千骑兵很快分成两路,李诚带一路先走,从左边绕一个圈子。崔成则不紧不慢的,等着李诚移动到位,红旗摇摆传讯时,这才抬起手:“跟着上!”

    哗啦啦,马蹄声密集了,五百铁骑一起小跑,大地都在震动。

    吐谷浑营地里的人,开始到处乱跑,哇哇大叫。之前的两道烟柱,好处是可以动摇库山敌军主力的士气,坏处是这里的吐谷浑后勤部队,提前有了准备。

    李诚冲在最前面,两千米的距离,战马先是小跑,接着匀速跑,最后一百米才发起冲刺。对面的箭只嗖嗖的响,李诚视若无物,手持黄杨木打造的手弩,距离栅栏五十米左右,射出去,也不管是否命中目标。噗嗤噗嗤的声音中,抽刀,策马,战马跃起,跳过栅栏,举刀。

第二十六章 火,野火。

    每一个动作,李诚现在都非常娴熟,变态的学习能力之下,李诚几乎是一学就精。

    劈!气势如虹!刀落下前,李诚甚至清楚的看见,挨刀者脸上的惊诧而不是恐惧。

    快,实在是太快了,入闪电一般。中刀者的脑子里,没时间去恐惧,只有惊诧。

    战马落地,顺势往前一冲,李诚熟练的转刀,刀背贴着手臂,往前一横。

    叮的一声,两刀对砍的声音,咔的一声,刀断裂的声音。攻击者一脸的错愕,这是从唐军手里夺来的宝刀啊,怎么就这么断了呢?可惜,没时间去想明白这个问题了,刀锋借着马的冲击力,在脖子上一闪,血飞溅而出,飙在李诚的脸上。

    保持这个姿势,一手催动战马,一路横着切过去。身后的斥候们,看见的就是一个切割机一般的李诚,手里的宝刀所向披靡。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很长的时间,宝刀就这么一路切过去,一直到前方没有目标。

    勒缰绳,转一个小圈子掉头,身后跟随的骑兵,陆续杀出地阵。吐谷浑的后勤部队,比预想中的要多。本以为最多一千余人,现在看着单单这一路,就不下两千。

    眼前是一条血路,人数更多的一方,被杀散了阵型。地上躺了一地尸体和伤员,有自己人,更多的是吐谷浑的骑兵。阵中还有人在厮杀,怎么没有跟上杀出来?李诚心中一紧,不假思索,举起刀:“跟我冲!”

    催动已经疲惫的战马,丝毫不惜马力,李诚再次带头杀进战团。

    噗!噗!噗!这一次很快战马就跑不快了,但是李诚的手上却很快,一刀一个,好不停留,继续往前冲。身后的骑兵也是一样,跟着李诚就像一把楔子,扎进敌军阵中。

    噗,又是一刀砍翻一个,杀到了被困唐军的身前,一看是牛大贵站在地上,手里拿刀在战斗,身前围着一圈伺候营的兄弟。原来牛大贵的马落地的时候摔倒了,牛大贵爬起来继续战斗,斥候营的兄弟不肯丢下他,纷纷掉头杀了回来,护住落地的牛大贵。

    “没事吧?”李诚勒马问了一句,牛大贵一脸的血,嘿嘿一笑:“死不了。”

    “自己找一匹战马,跟着我杀出去。”李诚一句话说完,牛大贵一脸的诡异。

    “怎么了?”李诚四下看看,敌军已经四散而逃。实在是李诚这一帮人,杀的太狠了。

    一个来回对穿,杀的吐谷浑这些后勤部队的士兵魂飞魄散。

    “快看,那边!”身边的一个骑兵指着西边喊了一嗓子,李诚定睛一看,一阵兵荒马乱。是崔成他们,李诚调转马头:“跟我上。”

    浑身浴血的李诚,看着就像个地狱里出爬出来的恶鬼,催动战马往前冲,前方打的成了焦灼战,不是因为崔成无能,而是因为敌人超出预料的多。李诚这边打散了近两千骑,崔成这边遭遇的敌军骑兵更多,至少三千骑。

    即便如此,崔成也带着一头冲了进来。仗着弩箭犀利,盔甲坚固,刀枪锋利,崔成又肯玩命,一时间冲进敌军阵中,开始占了便宜,连续打散了两个敌军的骑兵集群。等到崔成反应过来时,对手已经把唐军包围在内。

    崔成一看这阵势,杀吧,对着李诚的方向冲过去。也就是吐谷浑打仗的招数比较原始,唐军的装备优势又大,不然就这五百骑兵,被人围上了就是一个死。

    叮叮叮,崔成的身上不知道中了多少箭,都被盔甲挡住了。身边的唐军个个杀的一身是血,前方的敌人依旧很多,根本冲不过去。

    就在崔成感觉到疲惫,骑兵的冲击已经停滞时,突然前方敌军后方一阵大乱。崔成见状心中一喜,大喝一声:“是李诚,跟着我杀啊。”五百骑兵顿时勇气大增,跟着一起往前冲。

    这时候李诚冲在最前面,身上的皮甲上不知道挂了多少箭只,伤口也不知道多少,但是却丝毫没时间去想这个。往前冲的时候,战马的力量也不如之前了,速度并不快。往前冲不过百米就开始慢下来,李诚几乎是在一路砍进来的。

    所有人看见的李诚,就是手里一把刀,举起来,劈下去,再举起来,再劈下去。每次劈下去,都能卷起一阵血雾。李诚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劈了多少刀,穿越后第一次感觉到手臂酸胀。但是他却不敢有丝毫停顿,举起刀继续往前劈。

    “自成,是我。”前方一声喊,李诚刚要举刀,听到了崔成的声音。如果不是这家伙一身铁甲,李诚还真的会看错呢。

    两个人互相看看,都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李诚更狠,身上扎了十几只箭,都没时间去拔掉。这时候再看吐谷浑的骑兵,已经没有再战斗的意志,丢下一切,四散而逃。

    一千余唐军骑兵胜利会师,汇聚在一处的时候,李诚发现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没感觉。这一仗到底打了多久,李诚也没感觉。实际上这一仗花的时间将近一个时辰(两个小时),看看日头就知道,天色已经黄昏了。

    获胜的唐军也没有追杀的**,李诚翻身下马,瘫坐在地:“累死我了。”

    崔成也是如此,两人对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还有余力的唐军士兵,在中军司马的指挥下,有的在追杀,有的在清理战场。李诚最关心的鄯州斥候营,这个时候缓缓的聚在一处。李诚看了一眼鄯州营旗号下的人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出来的时候,接近一百五十人,现在一百人都悬了。李诚挣扎着站起来,大喊一声:“抓紧救助受伤的兄弟,其他都先不要管。”说着步履蹒跚,走向哀嚎遍地的战场。看清楚是吐谷浑的人,一刀下去,给个痛快,自己人就喊一嗓子:“来两个人,抬一边去。”

    “自成,先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吧?”崔成追上来,李诚摇摇头:“现在还休息不得,一千骑兵昼夜行军,连续作战,人困马乏。正是最危险的时候,稍有松懈,就是灭顶之灾。这一千多人的性命在手,功达一军之校尉,责任重大啊。我能做的,也就是冲锋陷阵了,其他的事情,还得你自己来做。”

    李诚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崔成听着脸上发烧。愧疚之余,觉得李诚这个朋友太靠谱了。

    李诚在担心被人打反击的时候,李道宗指挥下的唐军,在十里长的战线上,实现了全面的突破。唐军如飓风掀起的巨浪,席卷隘口上的一切。浑身重甲的敢死队,就像把烧红的尖刀,哪有敌军聚集结阵,跳荡军便高呼:“跳荡!”杀将上去,冲散敌人的阵型,砍瓜切菜一般的杀戮,真叫挡者披靡。

    李靖来到山脚阵前时心情还是很好的,但是很快就脸色一变,一代儒雅的军神,蹦出了一句粗话:“彼其娘之!”

    无数浓浓的烟柱腾空而起,李靖的的腮帮子不断的抽动,最终还是叹息一声:“伏允,倒也不可小觑。”李道宗也看见了这些烟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淡去,变得的严峻了起来。

    都是老打仗的宿将,怎么会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吐谷浑可汗伏允下令,烧毁一切存储的草料。这还不算,率部撤退之前,一把火把草原上的干草也点了。

    伏允打正面不行,打这种逃跑的仗,却非常的阴狠。没有草料,我看你的骑兵怎么追击。

    天色渐渐暗了,战场上的战斗在草料堆点着的时候就结束了,吐谷浑的士兵放下了武器纷纷投降了。大汉肯定是跑了,没有继续战斗的理由了。

    库山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伏允眼见后路被断(猜测),很果断的带着亲兵和残部,逃进了沙漠。李靖和李道宗看见的是一个遍地火海的库山,能点着的都点了。

    草料,草原上的野干草,一样都没放过。火势在风助之下,越发的猛烈,草原上遍地野火,已经暗淡的天都被点亮了。浓烟遮蔽了天空,夕阳被烟尘遮住了余晖。

    唐军五路大军,来了四路,八万人马,人吃马嚼,后勤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李靖作为一代军神,面对这样的局面,也只能下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地休整,等待后军主力上来。

    李诚看见漫天大火的时候,也是狠狠的吃了已经,毫无疑问这是伏允干的好事。问题是,他这一千多人同样面临一个问题,草原上的野火怎么办?这烧过来,水火无情了。

    崔成已经傻逼了,看着远远的大火遮天蔽日,席卷而来,不知所措。

    让崔成写文章,拿刀砍人,他都在行。但是你说对这野火,他实在没啥好法子。

    “功亏一篑啊!”崔成一脸的痛心,李诚扭头瞪他一眼:“还等什么?挖防火沟啊。”

    斥候营的人都带着小铲子,其他的骑兵则没有做这个准备,怎么办啊?李诚看看火势,安排了一下,轮流挖,一百多把小铲子,一刻不停的挖防火沟,再派几十个人往前点火。

    “自成,怎么我们自己也要点火啊?这是玩火**啊。”崔成拉住李诚,以为他想不开才下这个命令。李诚扭头轻蔑的看他一眼:“你懂个屁,跟着学着点。”

第九十二章 哥哥说打就打

    杜海顿了一下,缓缓道:“大贵不放心谷子,让我找人盯着他。我叫徒弟悄悄跟着他,看他去了哪。钱谷子去了崇化坊的一个半掩门。我那徒弟在外面等着他,过了一会来了一群青皮混混,拿着家伙冲进去,我那徒弟赶紧回来报信,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李诚听罢,门也不进,淡淡道:“抄家伙!去救人!”杜海二话不说,回头拿了横刀,出来时带跟着一个带路的徒弟。刚出坊门,就看见程处弼、段珪、房遗爱三个在前,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兴致勃勃的样子。

    “哥哥这要去哪?”程处弼老远就看见李诚,策马上前说话。李诚笑道:“去打架!”房

    遗爱愣愣的来一句:“哥哥不是说了么,要和气生财?”李

    诚笑道:“不是为了生意,一个跟我从草原回来的兄弟,在崇化坊给人坑了。我去救他,你们就不必跟着了。”一听不是为了生意,程处弼嚷嚷道:“哥哥小看人,没意气的事情,某等不屑为之。”

    李诚笑了笑:“行了,要跟就跟着,我赶时间。”说着策马向前,长安县境内不让快马,李诚只能悠着点,缓缓的让战马小跑。程处弼等人赶紧策马跟上,一位青年笑道:“李家哥哥果然是个讲意气的好汉,不过是一个部曲,却肯为他亲自出马。”

    程处弼道:“温哥儿,你不晓得,李家哥哥身边几个部曲,千万不可当下人看待。哥哥在吐谷浑厮杀那会,这几个跟着哥哥一道,在军阵之中杀了个几进几出,人就跟捞出来的血葫芦似得。要不是他们护着,哥哥未必能全乎的站在我等面前。”

    青年听了不禁感慨:“不料李家哥哥竟有这等经历,长孙温就服这种汉子。”

    “是个好汉子,某李崇真也服气。”又一个锦衣青年也笑着附和。

    “嘿嘿嘿,英雄好汉,功名马上取,我李思文也服一个。”第三个青年也笑着说话。

    这三位就是程处弼他们拉来入伙的兄弟,分别是长孙无忌的四儿子,长孙温,李孝恭的的幼子李崇真,最后一个是李绩的小儿子李思文。这几位的家里情况都不差,但是他们都不是长子,继承爵位的事情就不要想啊。一

    帮二代平时厮混一处,花钱的时候就看的出来高下了。程处弼他们几个,最近手脚大方,都知道他们跟李诚合作开买卖,挣的钱海了。这帮二代早就动心了,没少套近乎。程处弼等人却很小心,仔细挑选,才选出这三个来。在家里地位都不高,都想改变现状。一

    群人加快马速,追上李诚,一帮二代也没带下人,本打算就是秘密入会。不料赶上了这么一桩事情,自然要跟着凑一把热闹。出点力气,回头一年的考察期,能省掉就最好了。

    一群人赶的急,两刻刚过,就到了崇化坊,带路的徒弟跑的气喘吁吁,领着来到一处院落跟前,指着院落:“就是这了。”李诚二话不说,翻身下马。站

    在紧闭的大门前,李诚后退几步,一群二代看着面面相觑,程处弼忍不住问:“哥哥要做啥?”李诚没搭理他,脚下发力小跑,身子跃起凌空,一个强有力的侧踢,狠狠的踹在大门上。哄的一声,从里面拴着的大门被踹断了门栓,门被直接踹开了。

    李诚稳稳的落地,摘下横刀在手:“冲进去给我打,别伤性命就行。”

    一群二代看的热血沸腾,这一脚太给力了,这是大门啊,手臂粗的门栓直接踹断了。一群人嗷嗷叫的往里冲,李诚疾步往里走,心头一股戾气难消,钱谷子最好别出事,出了事情搞不好自己要杀人。外

    面动静太大,里面自然听的到,里头冲出一群汉子,人人手持棍棒。牛

    二贵冲在最前面,别看他对钱谷子不客气,其实他才是最关心钱谷子的人之一。看见出来的人群,牛二贵不躲不闪,大步往前猛冲,手里的刀带着鞘,自然不能劈砍,在牛二贵手里对着当前的一个汉子的小肚子捅过去。同时一手举起来,护住头部,免得叫棍棒直接打中脑袋。牛大贵也不落后,紧跟其后往前冲。相

    比之下,程处弼等人就放肆多了,蹭蹭蹭,刀剑出鞘,拎在手里口中高呼:“不想死的就弃械投降。”他们这一喊,对面的壮汉都有点害怕,青天白日的,一群人杀上门,这什么胆子?必然是有所依仗,真当坊长和县衙的不良人是吃素的么?也

    就是这一迟疑,对面的汉子们吃了大亏了。牛家兄弟那都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狠人,下手那是一点不软。做斥候的,知道人什么地方最柔软,捅上去疼的你都不能动。

    几个二代就觉得身边一阵黑影闪过,李诚后发先至,已经扎进人堆里头。三

    把刀带着鞘,两个人扎进人堆里,就像热刀子切奶油,势不可挡。尤其是李诚,一把带着刀鞘的横刀,捅的叫一个狠辣。专门对着人的腰眼,下手是又快又狠。“

    唉呀妈呀!”汉子们一阵大乱,正好被随后冲上来的程处弼等六个二代捡了便宜。那些给李诚他们捅的倒在地上的,正好几个二代负责补刀。李诚说不能伤性命,那就用刀背抽。拎着剑也摘下剑鞘,用脚踹,用剑身抽。十

    几个壮汉,不过是两三个回合的功夫,就剩下一个还能站着的。目瞪口呆的看着同伙,不过是一个接触战,就全都倒在地上呻吟了,这货直接丢了棍棒,蹲在地上抱头求饶:“降了,降了,不打了,不打了。”

    “不打?你说不打就不打么?我不要面子啊?”李诚冷笑说话,不等他动手,程处弼已经冲过来,抬脚踹翻这个汉子,其他人跟上来,围着他一顿脚踹。这几个二代倒是很注意,没有对这人家的脑袋去踹,都是对着大腿这种地方,打不死人的能疼死。“

    哪里来的泼皮,赶在我这里闹事?”这时候里头又出来一个年轻人,一身锦衣,一看就不是寻常的泼皮。这年轻人手里居然还搂着一个俏丽婆娘,还没出门就先吆喝一嗓子,可谓气势十足。不料出门看清楚地上躺着一片,都是自己的手下时,脸上那种不可一世的气势,瞬间冰消。“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打上我家门?”锦衣青年慌张的开口,这是打算讲道理了。

    李诚冷冷的看他一眼,淡淡道:“还等什么,先打了再说。”

    程处弼等人一拥而上,锦衣青年目瞪口呆,身边女子吓的抱头往里跑,嚎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锦衣青年喊了一嗓子:“我乃……”噗,程处弼的拳头砸他嘴上了,直接给打断了说话。其他几个二代也是气焰嚣张,尤其是房遗爱:“管你是谁,哥哥叫打就打。”

    都不用李诚动手,一群二代围着他一顿暴揍,李诚看看牛家兄弟,两人立刻往里冲。牛

    大贵二人冲到里屋,奔着正屋就来了,一个丫鬟吓的蹲在门口,牛大贵揪着她的头发拎起来,刀出鞘,架在脖子,喝问:“钱谷子呢?”丫鬟吓坏了,两腿间一股热流往下,没一会地上一滩尿液。哆哆嗦嗦的指着西边的厢房,牛大贵丢下她,奔着西边的房子里去了。

    门是开着的,两人进来一看,地上摆着席子,铺了一地的酒菜。原来这些人刚刚在这喝酒呢,再仔细看看四周,发现被绑成粽子,丢在角落里的钱谷子。两人赶紧过去,扶起钱谷子,一看他鼻青脸肿的,眼睛紧闭,牛大贵脸都扭曲了。

    两人赶紧松绑,这时候钱谷子缓缓睁开眼睛,艰难的笑了笑:“你们来了,给大郎惹事了。”李诚正好赶到,听到这话不禁心中微微一暖。要说靠谱的人,眼前这三位是李诚最相信的人了。一起在战场上血里滚出来的兄弟。“

    谷子,不要紧吧?”李诚上前来,关心了一句。钱谷子咧着嘴,嘿嘿一笑:“没事!”说是没事,说完了扯动了伤口,嘶了一声。李诚道:“大贵扶他出去,二贵,去把事主找出来。”牛二贵一拱手,转身奔着正屋就去了。李

    诚缓缓出来,站在正堂的门口,弄把胡凳给钱谷子坐下:“谷子,看我怎么给你出气。”

    地上那个锦衣青年,开始被打的鬼哭狼嚎,不料这帮二代一点都不手软,李思文这货还叫嚣:“哭,你还敢哭?”打的越发的起劲了。于是这人也就不敢在出声了,咬着牙忍受。

    李诚看他们还在打,钱谷子没事,心情大好:“好了,停下吧,问问清楚怎么回事?”这

    时候后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哭闹声,李诚一回头,牛二贵揪住逃走那个女人的头发,正在往外拽,人摔倒了,拖出来的。这一幕在李诚看来有点难受,但是牛大贵他们却无所谓,战场上下来的汉子,哪次杀进吐谷浑的部落,这样的事情不发生几次都怪了。

第九十三章 仙人跳

    “这就是柳枝?”李诚看看钱谷子,这货一脸的羞愧,低头不语。李诚再看看那边,几个二代都打爽了,拖着两条腿拉过来,丢地上:“哥哥,可以问了。”“

    我是……”地上的年轻人,锦衣上全是灰尘,刚开口李诚就打断他的话:“闭嘴,我还没问你呢。”说着转身对钱谷子道:“谷子,还能动么?”

    钱谷子龇牙咧嘴的一笑:“没事,给把刀还能上阵杀敌。”这种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杀才,真的是够硬的。这时候还不嘴怂。李诚抬手指着地上的青年人:“去,先抽他一顿耳光。”

    “不要啊!”年轻人叫了起来,但是却被牛家兄弟架了起来,李诚又威胁了一句:“再废话就阉了你送进宫里。”年轻人吓傻了,真没见过这么狠的人啊。钱

    谷子嘿嘿一笑,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站在年轻人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啪啪啪,一口气抽了十几个耳光后,钱谷子才停下来喘息道:“爽!”李

    诚歪歪嘴,牛家兄弟给人拖到跟前,李诚这才冷笑道:“好了,你可以说了。”年

    轻人的嘴都被抽歪了,嘴角还在往外流血,口齿不清,含糊道:“张亮是我干爹,我叫张慎宏。”李诚明白了,这是张亮的假子,张亮这家伙收的假子,多的时候有五百多。

    噗!李思文忍不住笑了来:“别说你是张亮的假子,亲儿子站在这,也照样打了再说。”

    果然是一帮无法无天的二代啊,李诚心里暗暗点个赞,这时候说这话太合适了。“

    行了,钱谷子,把事情说清楚。”李诚心里大概有谱了,小事一桩。

    这时候门口涌进来一群人,李诚看了一眼便道:“不想惹麻烦,就在外面等着。”

    这群人看见站里头的是李诚,立刻露出笑脸,为首的回头招呼:“出去等着。”

    程处弼赞道:“哥哥好威风,长安县的不良人和坊长,一句话就喝退了。”

    实际情况是,长安县衙上上下下,谁不认识李诚啊?县令的拜把子兄弟,城管队的临时队长,如今的长安县待遇大大提高,谁不感谢李诚啊。能从西市市署的嘴里抢肉吃的好汉。

    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这个柳枝是做半掩门买卖的,张慎宏是她的相好。张亮的假子嘛,就是麻布一样的角色,平时也没啥收入。就想法子自己搞钱咯。于是便在与柳枝商量,合作做点仙人跳的买卖。柳枝负责勾引男人,给点甜头尝一尝,然后说自己是良家女,走投无路才做了这个行当。遇见对她动心的男人,就说什么要从良的话。只是这里的妈妈要多少钱,通过这办法,检验凯子的钱包厚度。钱谷子倒是有点积蓄,前前后后在这里花了上百贯。都是在吐谷浑带回来的积蓄。柳枝让他带钱来赎自己,钱谷子就相信这女人要跟他好好过日子,在秋萍那里支了一年的月钱,找杜海他们几个,借了三十贯,加上以前的积蓄,这又是一百贯呢。这不,钱谷子带着钱来了,柳枝勾着他先上了床,正在办事的时候,张慎宏带人抓奸。

    张慎宏说柳枝是他的外室,钱谷子勾引别人的老婆,抓起来一顿打,要他拿出钱来赔偿。不料钱谷子说自己没钱了,全都花这里了,张慎宏自然不信,先把钱谷子打一顿,绑起来准备明天再好好敲诈一笔。没曾想,正在抱着女人快活的时候,李诚带着人打上门来了。李

    诚负责记录口供,然后让柳枝和张慎宏画押。张亮的假子又怎么了?老子连李佑都揍了,你算个蛋蛋。一切都弄好了,李诚才叫外面的人进来,拿出口供丢给他们:“一对奸夫淫妇,以色诱人,暴力敲诈钱财。口供在这,物证在屋子里。”带

    队的不良人山来接过口供,笑嘻嘻的拱手道:“自成先生的话,我等自然是信的。”李

    诚让牛家兄弟陪着钱谷子去县衙,把事情的手尾搞清楚,特意交代一句:“告诉崔明公,不要把张亮牵扯进来。”一干二代面露思索之色,都在寻思李诚这个吩咐是什么用意。

    李诚心里很明白,张亮再不行,那也是一方大员,进了凌霄阁的猛人。这货不过是个小地主的出身,能在隋末乱世混到现在,还混的很好。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活下来的可不多。这个事情这样处理,留了余地,也免得皇帝回头找他去喷口水。

    李诚这么处理,结果未必就一定好,但肯定不会坏。就算张亮记仇,对李诚也无可奈何,这个事情翻不了。捉拿不法,提交有司,法理人情,毫无破绽。李诚相信张亮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已经释放出足够的善意,应该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至少短期内不会。至

    于说张亮收这些养子的目的,首当其冲的无非就是为了敛财,然后才是其次。这么说吧,历史记录来看,张亮的人生转折点,就是他休妻,改娶了李氏之后。抛开这女人的相貌不提,李诚以为关键还是李氏擅长占卜一类的手段,这才是张亮会娶她的原因——迷信。至

    于后来,张亮成为了大唐绿帽王之一的事情,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到最后被李氏忽悠的去谋反,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各位兄弟走吧,我们先回去,县衙那边就不要去凑热闹了。”李诚招呼一声,几位二代笑嘻嘻的跟着一起出门。县衙里的人挺可怜的,不但不能进去执法,还要帮这群二代看好马匹,免得被人顺走了。其实他们都挺感激李诚的,不是因为待遇,而是看清楚这帮二代都是谁了。这特么太吓人了,六个无法无天官二代,都是大唐顶级的权贵出身。随便拎出一个来,平时打架斗殴,不占理的时候,县衙的人也不敢管啊?更不要说这里有六个了。因

    为是皇帝重点关注的对象,所以,李诚这点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

    竖子!”李世民也就是骂了一句,然后没下文了。至于那六个二代的事情,李世民才懒得去管。这事情他们还占了道理,有什么可挑剔的?只是李诚身边聚集了这么一帮二代,到低是要闹哪样?想了想,李世民又骂了一句:“竖子!”

    为啥又骂一句,李世民把问题想通了,李诚为啥拉这么一帮在家里没太高地位的二代一起搞事?不就是因为害怕被人惦记他那点买卖么?这么一想,李世民又纠结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皇帝这个最大的地主,过的日子也不算富裕啊。尤其是收拾吐谷浑这一仗下来,一通封赏,国库里的东西少了很多啊。虽然收获也不小,但是李世民怎么会算收入账呢?竖

    子,又要搞什么买卖?也不知道带朕一个。李世民暗暗腹诽,很是不爽。甚至有点后悔,答应不入股他的书报店了。失策啊,失策!

    回到怀贞坊的家中,李诚招呼一干人等入内。书报店生意上了正轨之后,秋萍也呆在家里居多,隔三差五的去看看账目。李诚带人回来,秋萍自然要带着丫鬟们下厨准备一桌子酒菜,端来上招呼这帮二代。

    李家的美酒,这帮人早有耳闻,只是没有亲自喝过。李

    诚等这帮人喝了几杯酒之后,才开口道:“有个买卖,找几位兄弟来,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话音刚落,李思文已经叫起来了:“有啊,有啊。怎么会没兴趣。”其他两位也都露出笑容来,果然是好事啊,纷纷点头附和。

    “这生意其实很简单,就是开个酒楼。各位都吃了我家的酒菜,觉得这买卖能做起来么?”李诚笑呵呵的问一句,有点酒意的几位,都不用过脑子都知道。别说菜了,就靠这个酒,酒楼生意也能火爆起来啊。

    “哥哥仗义!”长孙温有点小激动了,长孙无忌十几个儿子,除了长孙冲这个嫡长子,别的过的也就那样了。跟普通百姓比自然是锦衣玉食了,但是跟其他二代比呢?优势不明显的时候居多啊。至少这桌子上,就有三个已经先富起来的二代。正

    说着呢,门口帘子掀起来了,张大象带着一个人进来,口中大声抱怨:“哥哥好不仗义,有架打居然不等小弟一个。”程

    处弼笑道:“胡咧咧个甚,你在国子监,等你来了,什么事都耽误了。”

    张大象笑嘻嘻的冲李诚拱手,引荐身后的少年:“哥哥,此乃尉迟宝琪,也是好兄弟。”

    程处弼一看尉迟宝琪,嘴就歪一边,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是不待见尉迟宝琪呢。

    李诚见状笑道:“处弼,上一辈的恩怨,不要牵扯进来。大家年龄相仿,大象的好兄弟,自然是也李诚的好兄弟。来了坐下,先喝两杯再说话。”

    李诚这么一说,程处弼也没脾气了。别人他不服气,李诚那是必须服气。两家的长辈不对付,那是长辈的事情。尉迟宝琪也很光棍(其实是不知道这酒的厉害),一看酒杯小了点,拿起一个碗来,自己动手倒了一碗:“久闻哥哥大名,先干为敬!”这

    豪气,顿时把其他人都给吓住了。李诚都吓了一跳,这是四十五度左右的白酒啊。这一碗下去,半斤是有的吧?你酒量好好哦。

    等到李诚反应过来,这货是不知道厉害的时候,已经晚了一点。尉迟宝琪一碗酒已经下去了,当时人就跟刷了红油漆似得,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红了。

第九十四章 接纳、豪气

    快乐这个东西,自然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滴。所以尉迟宝琪这个反应,除了李诚扶额叫苦,别人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身为主人,李诚赶紧上前,按下尉迟宝琪,让他坐好了,拿筷子给他:“先吃点菜,压压酒。都怪我,没有先说这酒烈的紧。”李诚的举动,落在众人的眼里,纷纷记在心里。有事情的时候,都是主动承担,这样的哥哥认的不亏。尉

    迟宝琪坐下之后,肚子里依旧是翻江倒海,喝惯了低度酒的唐朝胃口,突然来这么一碗烈酒,杀伤力倍增。当时站起来,冲到门口,哇的一声,吐的不亦乐乎。

    你还真别说,这么一出丑,其他人对尉迟宝琪也没啥意见了。就算是程处弼,也能接受他了。这帮人不就是这样么,喝酒的时候够爷们,那就是朋友。

    吐了一地,尉迟宝琪被寒风一吹,酒就醒的差不多了。回头走路还有点打晃,但是已经没大碍了。李诚让丫鬟打来热水,拿毛巾擦拭一番,重新落座,又上了几个菜。

    “对不住各位哥哥了,坏了大伙的兴致。”尉迟宝琪倒是知道礼数,起身拱手致歉。

    李诚笑着摆摆手,下按示意:“坐下,坐下。大象和宝琪来了,这人就算是齐了。这个兄弟会,本该有个一年的考察期。照我看啊,几位兄弟都是性情中人,这考察期就免了,  直接算正式的会员,大家以为如何?”

    李诚还假模假式的征求其他四位元老的意见,程处弼等人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尉迟宝琪一碗酒下去,吐了个痛快,也吐出好感和一个资格。其他三位来的及时,打了一架,也算过了考察了。于是众人喜笑颜开,皆大欢喜。“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说正事。这酒楼啊,先开一个试试水。买卖好了,那就开遍长安城,开到洛阳,乃至更远的地方。我把这种模式,叫做连锁酒楼。具体的章程,回头我拟出来,大家都看看。暂时先开一家,各位兄弟不要出本钱了,只要帮忙张罗一下声势,找个合适的地方就行。”李诚一本正经的说着,众人听了反应各有不同。之

    前的四位呢,自然觉得很正常,这是李诚的一贯作风嘛,带着兄弟们发财。新来的四位,那就真的不好意思了,纷纷站起说不行,一定要拿一些本钱出来。

    李诚示意大家都坐下,不紧不慢的笑道:“各位兄弟的心思,我都明白。觉得不好意思。这样吧,大家不用出本钱,等到赚出下一个酒楼的本钱来之前,大家都不分红,这就算是大家入股的本钱了。各位兄弟以为如何?”这

    几位在家里的待遇,其实都不算很好,咬咬牙,两三百贯也是能拿出来的。但是以后一段时间内,手头自然就紧了。李诚大概了解这样人的现状,所以才不要他们出本钱。而且呢,这些人的本钱,说实话不是真贱白银,而是他们的身份。

    “好,如此甚好!”程处弼第一个举手同意,张大象、段珪、房遗爱也附和。剩下的四位互相看看,李思文应该是这四个人的头,他站起来拱手道:“哥哥想的如此周全,我等无话可说。但有驱驰,不敢不从。”

    李诚笑着摆摆手:“开一家酒楼,就是找个地方,还有一些人手的差事,没什么太大的麻烦。唯一有点麻烦的事情呢,就是找一个靠谱一点的,大一点的酒水供应商。拿他们酿好的酒,我这里好加工成大家喝的酒,这酒的需求量不小,大家想想,那一家比较合适?”

    程处弼一脸的不爽,开口道:“想个屁,便宜崇真了,他家在新丰县,就有好大酒坊。”

    李崇真笑嘻嘻的站起来:“哥哥但有吩咐,不敢不从。”李

    思文给他一脚:“坐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李诚一头雾水,张大象笑着解释道:“哥哥有所不知,李家在新丰县有个庄子,专事酿酒。只是这酒的买卖一般罢了。”“

    新丰酒名气可不小啊,怎地买卖不好呢?”李诚还是要搞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李崇真笑道:“酿酒需要好师傅,卖酒却要个好口碑。当初这个酒庄到手,好师傅却没留下。”李

    孝恭的买卖,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李诚颇为吃惊的看看李崇真,这位一脸苦涩道:“好叫哥哥知晓,那酒庄原来最好的师傅,得了急病死了。这酒酿出来,买不掉又存不住,生意自然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李诚一听这话就知道,恐怕这酒庄来的不干净,所谓师傅得病死掉的话,还是换个角度去思考。也就是说,李孝恭抢买别人的产业,人家气不过,可能是病死,也可能是自杀。传

    统士族也好,新贵也罢,哪一家起来的过程中,不都是沾满了血迹呢?

    这事情就不归李诚管,也管不到那么多。李诚没有啥雄心壮志,也不打算伸张正义。“

    既然如此,此事就摆脱崇真了。我在城外有一家农庄,每个月先送一万斤酒。只是这个事情,做哥哥的只认崇真兄弟,其他人我可不认。”李诚把话说明白了,李崇真顿时大喜过望,连连拱手道:“哥哥放心,回去我便找父亲说话,拿下这酒庄不难。哥哥既然酿的好酒,不若将这酒庄一并买下,也省的麻烦。”

    李崇真可真不简单,这话就不能这么听。他的意思很明白,要跟李诚绑在一起。拿这个酒庄做筹码,如果李诚要买下这个酒庄,肯定就得有他的股份在里头。李

    诚也是生意场上混过的,如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觉得这办法未必不好,毕竟今后酒坊还要扩大,有一个酒庄在手,做起来也轻松。“

    此事,再议吧。你回去,先把酒庄的控制权拿在手里,以后看情况而定。”李诚没有答应他的建议,也没有完全拒绝,留了足够的余地。不管怎么说,这事情李崇真赚大了,酒楼还没开呢,就等于给家里拉回去一个大客户,在家里的地位自然大大提高。这么一个大家族里头,每月的开销那是真的海了去了,李崇真能搞回来钱,自然就有地位有权利。“

    多谢哥哥提携!这酒,小弟干了。”李崇真很是光棍,端起酒杯一口闷。这酒杯小,喝了也不会醉就是了。只是有人不肯放过他,程处弼就道:“就一杯酒,怎么也要三杯。”

    “三杯就三杯!”李崇真知道不喝不行,这次要躲了酒,以后兄弟就不好做了。三

    杯下去,李崇真的脸也红了,坐下来连吃了几口菜才压住。

    “崇真豪气,小弟也不能怂了。我家在西市有现成的地方,开一个酒楼够了。”李思文笑着开口接活,这时候接下来,那就必须兑现的。没有把握,可不敢乱说。

    “所需人手的事情,小弟接下了。”长孙温也笑嘻嘻的开口揽下差事。

    尉迟宝琪笑道:“人手的差事,算我一个。”这话说的看似在拆台,其实不然。长孙温不是嫡出,在家里的地位不高。咬着牙能凑起一些人不假,未必合适。但是加上尉迟宝琪一起,这事情就算是妥了。李

    诚点点头:“好,兄弟们同心协力,做一个好买卖出来,给长安城里的人看看。只是这人手,我有几点要求。”尉

    迟宝琪和长孙温站起来:“哥哥只管吩咐。”“

    先说后厨的事情,至少十个厨子,二十个帮工。人一定要精神,还要爱干净,邋遢的人不能要。再说跑堂的人,至少二十个婢女,还要有四个长相出挑的,负责迎宾。再说一下管事的人,首先要一个总管,年龄不能太大,也不能小于三十岁,得有家口。今后这酒楼的大小事物,都交给他打理,所以马虎不得。后厨需要一个管事,采买需要一个管事,跑堂的也需要一个女管事。这些人,都得是有家口的,稳重的性格。”李诚一一交代下来,尉迟宝琪和长孙温连连点头。

    长孙温还笑道:“哥哥让人取纸笔来,小弟记下,免得忘了。”这

    个举动,李诚又高看他一眼,这是个能做事情的人啊。让

    人取来纸笔,李诚用鹅毛笔写下各种要求,最后加了一段话,人手备齐,需集中培训一段时间,视情况而定。写完之后,李诚放下鹅毛笔,笑道:“酒楼要来连锁的,就得有一个统一的章程。回头我把章程弄好了,兄弟们一起开个会,商议最后决定。”众

    人轰然允诺!酒宴继续,尽欢而散。李

    诚喝了不少的酒,几位二代也没少喝。最后都趴下了,家里人手不足,只好派人去通知各家,说这帮醉鬼喝高了,就在李家睡下了,免得家里不放心。

    牛大贵、二贵、钱谷子三人,申时初刻(下午三点)才回来的,李诚这才算是放了心。问清楚处理过程,果然崔成听从了李诚的建议,就当做一般的敲诈案子来处理。一干打手关起来等候处置,张慎宏和柳枝,赔偿钱谷子的损失,暂时收押,等大理寺最后的判罚。李

    诚希望事情就这么顺利的过去了,但希望仅仅是希望。

第九十五章 着急么?

    雪终于下来了,开始只是一点雪花,落在地上就化了。不过半个时辰,漫天飞舞的全是鹅毛般的雪片。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李诚看见落下的雪花时,心里暗暗叫苦,这雪来的有点早了,农庄的炕都没弄好呢。农耕时期的冬天,这种大雪天就是要命的天。冻死人可是太正常了,哪年乱葬岗上不多一些冻死鬼的魂魄。

    身上多了一件大氅的时候,李诚回头一笑,秋萍正在看着他,两人视线相对,李诚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日久生情。最初,两人没什么感情可言,无非就是李诚要解决生理问题,若儿就牺牲了秋萍,相互利用的关系。后来李诚一夜成名了,出于男人占有欲的念头,把人接回来。时间长了,感情也就有了。当然也要看人,遇见个没什么责任感的男人,那就倒霉咯。

    “这天贼冷,家里的下人衣服都够穿吧?”李诚问一个秋萍很意外的问题,秋萍还是很快就给了答案:“够的,家里的下人才几个啊,厨娘一家人四口,后院六个丫鬟。有四个从魏王府里带着衣服来的,还有俩丫鬟早就让她们去仓库挑皮子缝制衣服,冻不着呢。”

    “呵呵,你是嫌家里下人少了是吧?”李诚笑着打趣,秋萍难得撒娇,一个白眼珠子过来:“我可不敢,回屋吧,门口冷。”屋

    里火炕烧着,铺上席子,兽皮、麻布,躺在炕上暖洋洋的,没一会就打瞌睡。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身上盖着辈子,一个丫鬟坐在炕尾,背对李诚在做女红。听

    到动静,丫鬟赶紧转身,看见李诚坐起,惊道:“郎君起来了。”李

    诚点点头,有点头疼,甩了几下脑袋:“弄点热水,我要梳洗。”

    这时候火炕的优势体现出来了,边上就有个小铜锅,利用火炕的连热水一起烧了。一

    番梳洗,舒服了一些,李诚放下毛巾:“几位客人都起来了么?”

    “他们啊?半个时辰之前,家里都来了人,给接回去了。闹腾了好一阵子呢。”丫鬟这么一说,李诚楞了一下。怎么搞到要接回去呢?这时候秋萍进来了,  笑道:“起来了。”

    李诚点点头:“怎么都接回去了?”秋萍笑道:“嗨,这事情啊,怪不得人家,只怪人家都知道,咱家下人少了点,怕是伺候不过来,都派了车马来接回去了。”李

    诚听着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想了想露出苦笑:“这么着急?”

    这就是废话,当然着急了。原因有二,一者这帮人在外面打架了,砸了人家的门。二者,李诚拉人做买卖的事情,也不是啥新闻了,都想知道这次又做的啥买卖,比书报店如何。

    李崇真平时在家里,想见到李孝恭一面都难,今天却出了新鲜事情。喝醉了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醒来一看天都黑了,烛光下一个威严的李孝恭,手里捧这一本先装书在看。

    “耶耶!”李崇真哧溜一下,从床上滑下来,李孝恭看他一眼,嗯了一声:“先去梳洗用饭,回来再说事情。”李崇真云里雾里的走了,一看伺候他梳洗的丫鬟,居然是平时李孝恭身边的云儿姐,要不是天黑了,当时就想看看太阳还从东边升起不。

    梳洗完毕,李崇真也没心情吃饭了,再说也不饿呢。“什么时辰了?”李崇真问了一句,站在一边的俏丫鬟云儿姐,笑着低声道:“回郎君的话,酉时三刻的光景(17点45分)。”这季节天黑的早,加上外面在下雪,黑的更早。

    这俏婢女笑起来,那叫一个妩媚多姿,身段又饱满,平时李崇真没少yy她。可惜,他也只能看看,这是老爹身边最得宠的婢女,据业内人事称,云儿姐还是个完璧之身。往日里,李崇真也就是偷偷看看,不敢有非分之想。李

    崇真心神一荡,赶紧收回来道:“先不着急吃饭,且去见耶耶说正事。”

    云儿姐笑道:“郎君请自便。”李崇真转身匆匆回了屋子里,李孝恭看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说说,与那李自成,都做了甚勾当?”寻

    常日子里,父爱什么的,李崇真都不敢去想,威严的父亲肯多看自己一眼都是幸福满满。这会给盯着看,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稀里糊涂的把事情倒了个干净。什么兄弟会,合作做连锁酒楼,甚至连李诚教他,回来先拿下酒庄控制权的话都给倒出来了。说完之后,李崇真才反应过来,我就是头猪啊!这个也能说么?“

    之前的事情呢?”李孝恭又不紧不慢的问一句,这一下李崇真清醒多了,斟酌一番才开口道:“耶耶,李家哥哥的部曲被人色诱敲诈,兄弟们去助拳。事后,李家哥哥一人承担了,兄弟们倒也没受到牵连。”之前的事情呢,李孝恭有渠道,早就打听清楚了。李诚一个人把事情担下来,处理的也是滴水不漏。问一句就是想知道,李崇会不会骗自己。“

    嗯,你做的不错,酒庄的事情,今后由你负责。与李自成的买卖,其他事情也不能看着,不能白落下人家的好处。这样吧,今后李自成那边要的酒,照着成本加一成利的价格卖。”李孝恭的语气听着很平稳,仔细听还是有一点波动。

    李崇真没听出来,恭敬的回答:“儿子记下了,耶耶还有什么吩咐?”

    李孝恭笑了笑,看看云儿姐道:“今天开始,云儿姐就在你身边伺候着,好好待他。”说完了,李孝恭起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走出屋门,在回廊里漫步时,李孝恭的嘴角才露出微笑,心道:这小子走的甚么狗屎运。别

    人不知道,李孝恭可是太清楚了,李诚的圣眷之隆,绝对排前十。什么兄弟会,看着是在胡闹,实际上李孝恭很清楚,别看都是一群在家里地位不高的二代。等到李诚带着他们真的能挣到大钱的时候,这些人在家里的地位,自然是急剧提升。

    至于说到李诚能不能挣钱的话,书店是一个例证,今天散朝的时候发生一件事情,同样也证明了李诚挣钱的本事。今天散朝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李世民让人在外面候着,根据各位大臣的级别,每人发了一份草纸。并且内官还说明了,这是李诚、少府监、窦家合伙的买卖,好不好,用了就知道了。这事情看着荒唐,但大臣们也没说啥,就算是喷子魏征也都无话可说。皇帝关心大臣,这没啥可说的对吧?草纸总有用完的时候吧?告诉你哪有的买,没毛病。

    李孝恭散朝之后,回到家里正琢磨呢,怎么才能搭上李诚的线,看看下一回有啥好买卖,自己也掺和进去。不料有李诚的家人来汇报,自己的儿子李崇真,在李诚家里喝醉了,睡在李家,晚上估计回不来了。身边的下人就是说了一嘴,李孝恭立刻让人去李诚家里,把人接回来,安排好睡下,然后捧着一本《三国演义》在一边看,等着李崇真醒来。问

    明白事情之后,李孝恭心里哈哈哈大笑,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至于李崇真打架那点事情,那也叫事情?别说是张亮的养子,就算是亲儿子,打死又能如何?比起其他的宗室,李崇真那是乖巧的了。有

    功就要赏,于是云儿姐就是赏赐。这丫头在李孝恭身边三年多,李孝恭没碰她,那是因为当女儿来养的。再说现在的身体也不比以前了嘛,家里的嗷嗷待哺的女人多了,不差这一个。再者就是,必须在李崇真身边放一个眼线,所以呢,便宜了李崇真了。

    类似的事情在其他人身上也发生了,只不过询问的人各有不同。长安城好些权贵,大张旗鼓的派人去李诚家接孩子的事情,一夜之间传遍了长安,就算是大雪都阻止不了八卦的蔓延。每一个孩子回家的时候,秋萍都安排人送了一坛子酒,这是最有说服力的东西了。事

    后李诚知道这个安排,抱着秋萍狠狠的一顿啃,夜里好一顿折腾,早晨天亮的时候,秋萍又起不来了。躺在床上,看着李诚在丫鬟的伺候下穿戴,心道不能这样下去了。李郎太过凶悍,一个人有点招架不住。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这话也得分人,一夜折腾好几回,时间还长,弄到后来秋萍连连哀求才算作罢。差不多每次都这样,次日走路都不利索,真是叫人又欢喜又发愁。

    是给李郎安排个丫鬟呢,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就消失了,这活就不该是自己做的。将来还有主母呢,主母进门,你一个妾先给男人安排了别的妾,那还有活路走啊?

    李诚可没想那么多,女人嘛,身边有一个就差不多了。家里的丫鬟,说穿了随便他摆弄,李诚却没那个心思。宫斗剧看的多了,当然知道女人多了有多麻烦。秋

    萍还躺炕上呢,丫鬟进来报告,郎君带着两个人出门去了,说是去城外农庄看看。秋萍抬头看看窗外,还在下着大雪呢,冒雪出城,有这么必要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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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盛唐介绍:
江山如画,人物风流,世界的中心,这里是大唐。刀枪所向,四夷臣服,丝路的起点,这还是大唐。李诚,无力改变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那就适应这个时代。从西北草原的烽烟中走出,缓缓迈向波诡云谲的朝堂。在外,是战无不胜的将军,在内,则是治国安邦的能臣。在野,他是风华绝代的诗人,乐享山水的隐相。历史的拐点处,安静的离开,任凭历史的长河自由的向前流淌。书剑盛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书剑盛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书剑盛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