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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断刃天涯     书剑盛唐txt下载     书剑盛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一章 慈不掌兵,噩梦开始

    第五百三十一章 慈不掌兵,噩梦开始

    一身黑的黑寡妇进门时笑了笑,很罕见的一口整齐的白牙。激动之余又带着一点胆怯,黑寡妇没敢往前扑,站在门口努力的矜持。可惜,眼神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妾身现在有十条一千料以上的大船……。”相拥在一起的时候,黑寡妇低声说话。语气之间,充满了自豪。这是一个骄傲的女人,也是个一根筋的女人。

    作为一名海匪头子,黑寡妇需要顾忌的很少。想找个男人排解孤单跟容易,但她从没有这么做。这是个骄傲的女人,她只接受自己臣服的男人。

    “怎么做到的?”李诚其实一点都不奇怪,这个民族就是这么牛逼,只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有个三五十年必然是世界民族之林的巅峰。

    “嘻嘻,这大海之上,没有船什么都不是。妾身在岛上起了个船厂自己造船,一年能出五艘千料以上的大船。倒是官府的船厂,不如从前了,一年出两条船都够呛。”

    李诚明白了,这女人动了手脚,把船厂的人给挖走了不少。

    “水师的船厂,你没乱来吧?”李诚的音调突然变化,黑寡妇的身子明显的一僵,低声道:“自然是不管的,水师是郎君的家底,再怎么混球都不敢去碰。只是……”

    “只是什么?”李诚提高了音调,黑寡妇往他怀里挤了挤,低声道:“海船总是不够的,贵人们不缺钱,甚至不用钱都能从水师船厂里要走船呢。”

    李诚的心冰冷了,刚到登州,有人拿着这么一份大礼等着自己呢。看看天色将晨:“不说了,睡一会,明天要办事。”

    黑寡妇难得睡了一个踏实觉,李诚不在的时候,她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睡的很死,醒来时李诚已经不在,穿戴出来问了一句,丫鬟告知家主很早就起来了,天还没亮呢。

    水师陆战营里一派紧张的气氛,天还黑着,李诚就带着卫队杀到军营。陆战营校尉程处弼,被李诚一脚踹下了塌,惊醒的第一反应就是抄起墙上的刀,看清楚是李诚时才放松。

    “哥哥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程处弼还在糊涂状态,李诚背着手冷冷的看着他:“我走的时候怎么交代的?我看你全都忘记了吧?”

    程处弼顿时一脸沮丧,坐在台上低头惭愧道:“哥哥,这事情小弟也没法子。长安太远,小弟也是担心哥哥鞭长不及。有的事情,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

    李诚听了嘿嘿冷笑:“单指陆战营的事情,你这个校尉称职么?我走之前,三日一操,现在呢?十日一操。这等训练程度,你指望陆战营拉出去就都作战?你这是玩忽职守!”

    “哥哥错怪小弟了,这天下的军队,哪一家也没有三日一操的吧?便是五日一操,也是罕见的紧。这陆战营又不是什么要紧的精锐之师,何必如此较真呢?”程处弼辩解了一句。

    李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拽到跟前:“你是蠢还是贪?说!”

    程处弼把头低下:“一开始是蠢,后来是贪!再者,十日一操也无伤大雅,何必……”

    李诚狠狠一推:“闭嘴。蠢就是蠢,不用辩解。你家里差这点花销的钱么?蠢货,你不过是想和光同尘,明哲保身罢了。大家都一样,你就不显得出挑了。”

    程处弼把头低下来,在长安长大的二代,很会做人啊。好处是在军中混的很开!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这是军队。不能打的军队要来干啥?

    “击鼓吧!”李诚懒得看他,从今天开始,水师必须重新掌控在手里。这帮人,把军心士气都毁掉了,想要重新凝聚,比开始那会难多了。

    咚咚咚,鼓声入雷!

    李诚在高台之上,面如寒霜。一旁的程处弼则是面色如土。

    一营官兵共计五百余,听到鼓声时从营地内出来的官兵却没有精兵的样子,多数都是懒洋洋的,看清楚台上站着的人是谁时,这才发足狂奔。

    李诚始终没说话,眼睛不看台下,只是不时的看着边上几时的沙漏。

    “两刻!时辰到!”两刻意味着半个小时,李诚始终站着一动没动,但是台下的操场上,官兵的人数看着就不够,顶了天就是四百出头,距离一营官兵的人数,少了两成。

    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很吓人的差额。报数的结果出来后,传令官站在台下,面色苍白,大声报数:“禀报总管,水师陆战营全员五百零八人,实到人数三百九十八人。”

    “关闭营门,没有回来的人就不要回来了。军法司马,给我查清楚,那些人是有合理理由的,无故离营者军法处置,军法司马胆敢徇私枉法,斩!”李诚冷冰冰的话语,掀起风暴。

    军法司马一脸的苦涩,抬手敲击胸口:“卑职明白!”没什么好说的,查吧!

    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李诚从台上走下来,沿着一行行的官兵看过去。抬手一指一名士兵:“军容不整,军法处置。”就这么一路走过去,这不足四百人里,被点出来一百来人。

    这一百来人排着对等候军法处置,每人十军棍,一个都跑不掉。李诚治军之严,这些士兵心里其实很清楚。没人敢挑衅李诚的军法,被点到之后,乖乖的等着挨打。

    边上摆着十张长凳子,被点出来的人,不论官兵,轮到哪个都是自觉的脱了裤子,趴在凳子上,啪啪啪,军棍打的飞起。吃了军棍之后,回到队伍边上要求归队。

    人数太多了,这一顿军法执行下来,军法司马的收下的执法队员手都打软了。

    但也不是最狠的,还有更狠的在后面。执法的过程中,李诚背着手看着队列,等到执法完毕,还得继续今天的操练。毫无疑问,这一次操练的结果令人难以满意。

    队列走的乱就不说了,跑圈的成绩更是惨不忍睹。李诚一直沉默不语,等到操练结束了,回头看一眼程处弼:“自己说吧,该领什么军法?”

    “身为校尉,玩忽职守,仗五十!”程处弼倒也光棍,大声的喊着自己的处罚。

    李诚点点头:“那还等什么?自己去领军法吧。”程处弼大步朝军法执行队走去的同时,不断有军官从队列中站出来,报上自己的罪过,该领什么级别的军法。

    营内的操练结束之后,该执行的军法也都执行完毕了,李诚才看一眼疲惫不堪的官兵:“全营在内,不得吃早饭,本总管也一样。散了!”

    时间是辰时末刻,累个半死的官兵还没饭吃,这顿惩罚算是够狠的。但这也仅仅是噩梦的开始,李诚大步朝营门走去,这时候门口等着几十号官兵呢。

    李诚一言不发的站在军营门口,看着那群外出归营的官兵。时间飞逝,不知何时,营内的军官也都站在李诚的身后,每一个人都笔挺着腰杆,不出一言。

    营外的官兵全头低着头,有人在瑟瑟发抖,也有不屑一顾抬头看天的人。这种人无疑是出头鸟,正好被李诚打一打。于是抬手一指:“那个人是哪来的,以前没见过。”

    “回总管,那人叫高杰,高士廉的侄子。陆战营的仓曹司马。”程处弼赶紧解释,毫无疑问这是李诚不在的期间,被人塞进水师的。

    “去,把许敬宗和刘仁轨叫来。”李诚也不管那个家伙,而是先让人去传话。

    不等李诚派出人去,许敬宗和刘仁轨已经赶到了,军营里发生的事情太大,想不知道都不行了。这二人算是了解李诚的,自然知道必须赶紧过来。

    “总管!”许敬宗和刘仁轨上前抱手,李诚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盯着高杰道:“谁批准他进的水师?”许敬宗赶紧道:“兵部的行文,卑职经手。”

    李诚点点头:“高杰出营,可有合适的理由?”军法司马在后面一张脸比苦瓜都难看,上前来还得全力大声回答:“回总管,高杰出营,未经允许。”

    “依照军法,该当何罪?”李诚的声音越发的冷了,军法司马颤音回答:“无故离营,在外宿夜,依法当斩。”

    李诚听了冷笑三声:“那还等什么?拿下,枭首示众。”

    军法队员如狼似虎一般的扑上前,按住高杰绑了起来。高杰惊慌的大声喊:“许长史,刘总管,救我,我是高杰啊。”

    刘仁轨面无表情,当着没听见,许敬宗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低声道:“总管,且慢。”

    李诚似笑非笑的看着许敬宗:“许长史这是要陪绑么?”一句话说的许敬宗闭嘴后退。

    都知道李诚正在火头上,谁劝谁死。但还是有人站出来道:“总管,高杰罪不至死吧?”

    李诚顺着声音看过去:“这又是谁?”

    “某窦静也!怎么,总管是要连某一起斩了么?”这位居然一点都不怕,好像当李诚在演戏一般。李诚回头看一眼军法司马。这为军法司马就跟死了娘似得,闭着眼睛道在憋气。

    军法司马憋了一小会,陡然大声怒吼:“回总管,窦静无故不归,当斩!”

    李诚平静的笑了笑,许敬宗和刘仁轨把头扭开,军法队员扑上去,按住绑人。

第五百三十二章 铁板一块

    第五百三十二章 铁板一块

    “军法官,还等什么?”两人被绑在一起,跪在军营门口,嘴已经被堵上。边上站在一百多瑟瑟发抖的违纪官兵,李诚的声音就像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慢着!”许敬宗还是站出来了,对李诚抱手道:“总管,请三思,此二人罪不至死!”

    李诚久久不语,盯着说情的许敬宗不说话。良久之后,淡淡的撇了一眼身子微微发抖的许敬宗,都以为他要坚持杀人立威的时候,李诚笑了笑:“好,我给你个面子,此二人打一把军棍,余者每人五十棍,开出水师。”

    丢下一句话,李诚转身就走,奔着军营里去了。许敬宗浑身大汗,就像水里捞出来似得,擦了擦额头的汉,怒喝一声:“还等什么,执行总管军令!”

    说着也不留下,追着李诚的背影去了。刘仁轨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正在打军棍的场面,缓缓的奔着李诚他们后面去了。刘仁轨是有名的强项令,今天这一幕在他看来很有趣。李诚就不是能怂的人,改变主意一定另有原因。

    十张凳子摆一排,违纪官兵光着屁股,板子打的啪啪响。场面很是壮观!等待执行的也好,军营内的官兵也罢,都站在一旁无声的看着这一幕。

    “总管还是手软了!慈不掌兵啊!”刘仁轨的声音很有特点,抑扬顿挫却不高昂。

    李诚扫了刘仁轨一眼:“水师方面如何?”陆战营占的比重不大,海面水师那边,一直是刘仁轨在负责。李诚这才有次一问。看起来有点答非所问,实则刘仁轨听懂了。

    “回总管,滴水不漏!”这个答案让李诚满意的点点头道:“这就好,明日发个布告,陆战营扩编,怎么也得有两个营不是,一个营还是少了点。”

    这话是对许敬宗说的,作为长史,许敬宗的业务水平体现出来了,不紧不慢的笑道:“仓库内有不下一营的装备和补给备用,绝对不耽误事。”

    这个团队很有意思,李诚回来之后的强势,其实就是做给这两位看的。陆战营里塞了那么多人,出自谁的手笔显而易见。这事情许敬宗能做的出来,也只能这么做。水师的根本是舰队,所以刘仁轨严防死守,许敬宗干点和稀泥的事情。

    “就这么办吧,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练兵,陆战营的练兵,我亲自抓。”李诚松了一口气,至少水师这边的两位主要助手没出问题,暂时可以放心了。

    人都是许敬宗出面安排进的陆战营,李诚不是不想砍死几个,只是不想让许敬宗背锅。

    “水师,是我等起家的本钱,登州是我等入朝拜相的根基。”李诚丢下一句话,回头看着外面还没散去的人去,啪啪的板子声顺着风传来。

    这两位都是有雄心的,李诚相信他们能听的明白自己的意思。

    三人小团伙在这一刻形成了默契,或者说是勾搭在一起。从资源上来说,李诚最佳。剩下两个真不怎么地,许敬宗名声太臭,刘仁轨出身一般。

    人只要有点追求,自然就好办了,李诚指出一条路,这俩不跟也得跟。关键还是李诚这个人太有说服力了,说的好听一点叫人格魅力太强大了。

    最后就是登州的发展速度,让这俩都看到了希望。搞不好三五年后,登州就成上州了。当初李诚到的时候,是个很勉强的下州。

    在地方做官,那也是要政绩的,更不要说还不耽误发财。

    赚钱这种事情,许敬宗比较热衷,刘仁轨就差点意思。许敬宗圈了不少地,刘仁轨手里有几个铺子,还是李诚强逼他买的,或者说是免费送的。现在每个铺子一年二百贯的房租,刘仁轨非常满足了。

    登州总归是个小地方,放长安这俩铺子在市区繁华地段,没个一万贯你也拿不下来。房租一年怎么也得六七百贯起步。

    李诚继续站在原地装标枪,双手背着目露寒光。刘仁轨站一边手里扶着到,许敬宗一脸的凝重出了营门,吩咐军医抓紧救治。挨打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赶紧派人去城里请大夫。

    还要多谢孙思邈在登州搞的药铺,还有一个学堂。一声招呼,呼啦啦的来了几十个人,一车跌打成药。价格买的死贵死贵的,这会也没人计较了,救命要紧。

    高杰和窦静这俩倒霉孩子当了出头鸟,一百军棍打下来,就剩下一口气了,能救活人也算是废了,就这还得感激人家许敬宗求情,不然李诚的军法无情,直接就砍了脑袋。

    许敬宗出面做好人,一番忙活下来,午饭都顾不上吃,这才算是把军法执行完毕。许敬宗准备好足够的车马,这一百来好人都拉登州城里去养伤。

    一顿野蛮的操作下来,登州水师里的掺进来的沙子,被去掉**成,剩下的也成不了气候了。这些权贵子弟本是来镀金的,顺便再弄点钱花花,现在算是倒霉了,镀金不成还被打个半死。捡回一条命之后,写信回长安各种告状不提也罢。

    李诚人在长安都不怕,何况人在登州呢。说的难听一点,只要李诚不扯旗造反,在登州呆着谁都奈何不了他,除非李世民挂了。

    登州当兵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原因自然是待遇比较好。给海商当水手现在算是热门职业,但是收入其实也有限的很,真不如当兵来的稳当。

    李诚要扩编陆战营,谁也挑不出毛病来,随着海贸的发展,水师原来的编制就不足,现在只是补足而已。不然李诚这总管还当着什么劲?李诚一边让许敬宗上奏长安,一边以民团的名义征兵,训练新兵,等到朝廷的旨意下来了,名正言顺的转正。

    这些都是后话不提,水师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李诚把崔成请家里来了。兄弟二人对坐喝酒,李诚丢过去一份契约,钱庄登州分好百分之五的股份。崔成一点都不客气,收起来后眯着眼睛道:“兄弟,有啥好处要分润?”

    李诚笑道:“登州城里人太杂了,得清理一下。登州,只能是你我兄弟的登州。”

    崔成听了哈哈大笑道:“就等着自成这句话呢,这两年差点没把为兄给憋出毛病来了。”

    这话怎么说呢?李诚不在登州,许敬宗和刘仁轨就是一个有限合作。登州涌来乱七八糟的人,都是白手套,有宗室的,有士族的,有权贵的。一些过分的,直接把直系子弟给派来了,把登州搞的乌烟瘴气,坏事没少做,案底多的罄竹难书。

    崔成一个人玩不转,李诚回来了就是军政勾结,兄弟二人一番商议,崔成让人回衙门,装了一车的卷宗过来。接着抽调精干人手,连夜干活,把一干在登州闹事的权贵白手套的案子,全都办成铁案。都是证据确凿的那种。

    最后出来一个花名册,三天之后李诚直接下了军令,府兵和水师陆战营开进城里,按照花名册抓人。你想想看,长安城里来淌海贸浑水的权贵有多少?为了巨大的利益,这些人根本就拿唐律当儿戏。杀人夺产,比比皆是。

    这一夜登州城火把亮了个通宵,千余官兵忙活了一夜,抓了小两千人。

    为了关押这些人,把军营都腾出来了,可见动静之大。李诚一点都不手软,这一下该杀的杀的,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流放的流放。

    光脑袋就砍了三十多个,全都是在执法的过程中“反抗”被当场格杀的。都不用审判,一个死刑犯都没有。李诚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李世民沽名钓誉,在死刑勾决的时候很谨慎。

    这些人要是等李世民来勾决,怕是一个都死不成,所以李诚干脆就现场格杀了。

    这么干无疑很得罪人,但是没法子,不这么干起不到震慑作用。

    除了被当场格杀的倒霉蛋之外,一千多人被打板子,上百号人变成了伤残人士。打完板子不是结束,还被押送出境。以后这些人再来登州,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李诚是铁了心要把登州经营成铁板一块,自然是点都不手软。

    登州的动静太大了,长安那边且不说,市舶司上下直接吓鸟了。这还不算完,李诚这边在陆地上折腾,黑寡妇躲在李诚家里,白天不出门,晚上忙着造人。黑寡妇的手下开始了一场海上大作业。加强了海上的巡察力度,提高了过路费。

    李诚干的这些事情确实太遭人恨,御史兰台弹劾他的奏章,能堆起好几丈高。

    李世民这个皇帝每天都能看到李诚被人弹劾,但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君臣之间的默契,李诚收拾权贵,李世民乐见其成。

    当然也有担心被人报复,但是八牛弩事件的影响还没消除,没人愿意跳出来做出头鸟。

    关键问题还是市舶司,商业税收入大幅度提高。原因不是这些权贵的良知及格,而是海匪太猖獗了,水师加强了打击走私的力度。

    海商的船只,只敢在登州城附近的港口靠岸,跑远了别说挣钱了,没准连船都没有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长安的权贵们,有点顾不上登州的破事了,原因很简单,李承乾和李泰之间的斗争,日渐激烈。

第五百三十三章 我其实在骗人

    第五百三十三章 我其实在骗人

    太子和魏王之间的争斗,这笔账要算到李世民的头上。理由很简单,他给了李泰希望,同时还给里李承乾太大的压力,导致李承乾成为一个叛逆青年,并且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登州总管府,一封长安来信,如同巨石落在平静的水面上。

    登州四巨头汇聚一堂,崔成一点没拿自己当刺史,拿着书信开读,干着师爷的活。

    “陛下亲临延康坊,赦长安死囚以下罪犯……”读到这里,崔成叹息一声,拍案道:“从此多事也。”现场都是明白人啊,尤其是这些熟读史书,又有丰富工作经验的明白人。

    李诚靠着椅子背,眯着眼睛不说话,听到崔成的话嗤的一声冷笑,回头看一眼身边站立无声旁听的媚娘道:“听明白了么?登州钱庄起来了,你就得回长安,到时候只能靠自己了。这会,能学一点算一点。”

    “妾身不是很明白,陛下思虑深如大海,非凡人所能解。”媚娘思索之后,摇头开口。能留在这里旁听,是李诚的一种认可,不仅仅是能力上,还有身份上的。在场的人都不傻,很自然的把武媚娘列入李诚最信任的人之一。

    “不明白就回去慢慢的想,各位,这才是个开头呢。等着吧,长安城里的热闹还在后头。便是哪日陛下让魏王住进宫内,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李诚一语惊人,众人纷纷看来。

    “自成,真的会如此么?陛下真立了魏王,那可……”许敬宗惊出一头汗,这大冬天的,就算屋子里有火盆,照样冻手冻脚。

    “陛下怕是在逼太子,魏王,无人主之相。”李诚笑了笑,解释一句。必须解释,要知道满大唐都知道,李诚对魏王素来不假辞色。魏王登基,李诚第一个倒霉的可能性不小。

    李诚一直觉得,李世民在教育儿子的问题上太失败了。尤其对李承乾的教育,弄一群所谓的直臣大儒去当老师,能把孩子教好都是怪事了。这么说吧,大学教授能教好初中生么?

    这还不算完,当爹的丝毫不感受儿子的心情,给了李承乾太大的压力。

    “按照这信上说的,东宫顽劣不堪啊。”刘仁轨愁的眉头成一个川字。这年月的有点抱负的臣子,不就盼个明君么。李承乾的表现,真当了皇帝,有昏君之相啊。

    李诚一句话,说的大家心理都发愁上了,魏王没有人主之相,这话要是别人说,能被喷一脸的口水。但是李诚说出来,还真的很有说服力。

    “希望太子能改好吧。”刘仁轨长叹一声,做臣子的也不容易啊。

    “今上春秋鼎盛,还有时间。”许敬宗自我安慰一句,也算是安慰大家。实际上他对昏君不昏君的不在意,只要自己能升官发财就行。

    春秋鼎盛?呵呵,李诚心算了一下,李世民活不过十年了,鼎盛个屁啊。嗯嗯,如果不嗑、药(金丹)的话,真的算是鼎盛。不过皇帝守着辣么多美女,怎么忍得住呢?嗑药呗!

    嗑、药这个风气,真不是现在才有的,历史上喜欢嗑药的皇帝还真不少呢。

    嗑、药之后产生了幻觉,还真的有飘飘欲仙之感。五石散是最有代表性的药,吃完了浑身发热,需要大运动量行散。常吃的话,金属中毒而死是必然结果。

    所谓的金丹也是这个现象,人体的排泄能力有限,金丹是需要水银和朱砂的,这两种成分吃多了,还能好的了?只不过这年代的人不懂这些,吃了很爽觉得距离成仙不远了。

    这个时代喜欢作死的人太多了,喜欢世界任何时间段都不缺自己把自己玩死的人。

    “嗯哼!”咳嗽一声,吸引了注意力之后,李诚才面带淡定的微笑,看着三位同僚:“长安太远,鞭长不及。我辈当着眼齐州与海上,自然不缺一场富贵。”

    “齐州,那是齐王的封地,总管这是啥意思?”许敬宗费解的问一句,李诚故作高深的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崔成和刘仁轨互相看看,这种说法还真的很有市场。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说的越神秘越有人相信。封建时代也不缺玩神秘的高手,比如李诚身边站着的武媚娘就是其中一位。从历史发展线来看,李诚相信所谓的“唐三代后,女主武王”出自推背图的说法,都是这位授意之下的杰作。

    史书上类似的记载很多,最典型的代表之一就是《史记》里关于刘邦出生的记载,“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父曰太公,母曰刘媪。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其实以上文字应该还能有另外一种解释,就是刘邦的妈,与他人野合,生下的刘邦。千万不要觉得这是个很荒唐的事情,秦末的风气,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尤其是普通人,往往更关心的不是儿子是谁的,而是有没有一个儿子继承自己的姓。

    天机这个解释,让三人怎么说呢?有一定的说服力,但是又不能全信。毕竟孔夫子还说了一句话,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有点怀疑还是很正常的。

    李诚没打算他们对自己这个说法全信了,只要他们不提出质疑,并且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事就ok,将来会证明自己是对的。

    果不其然,崔成稍稍沉吟便道:“就按照自成说的去做,即日起,重点关注齐州的变化。”

    天色不早,三人起身告辞离开。李诚送到门口,回到书房时武媚娘还在,只不过坐在原地发呆。今天这个聚会,给她带来的冲击有点大。

    “在想什么?”李诚走近了笑着低声问,武媚娘被惊醒,跳了起来:“郎君回来了。郎君刚才问的什么?”李诚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惊吓的反应:“在想什么?”

    “那个,郎君如何洞察天机,妾身在想这个。”武媚娘看李诚的眼神都不对了,多了几份虔诚。李诚得意的嘿嘿笑了笑:“你居然当真了?我其实是在骗人。”

第五百三十四章 没希望和有希望

    第五百三十四章 没希望和有希望

    “啊!骗人?”武媚娘傻掉了,李诚笑着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在耳边低声道:“其实也不是骗人,不过是我根据一些现在发生过的事情,进行合理推断得出的结论。”

    “合理推断?郎君这该何解?”武媚娘更迷惑了,李诚压低声音:“法不传六耳,夜半无人私语时再慢慢的告诉你。”妩媚想刷的一下脸红了,心里忐忑道:这是要正式暖床了么?

    海风里夹着湿润的腥味,闻起来不是很舒服。

    这里没有码头,远远的海面上一艘帆船停泊,一条小船在奋力的靠岸。

    黑寡妇意气风发的抬手一指:“看见没,黑寡妇号。就是老爷说的旗舰。”

    旗舰这个概念,现在也是有的,只是没有这么一个名词。

    “两千料的大船,行啊。”李诚满意的笑了笑,在这片海域上,有官就该有匪。官也好,匪也罢,都得掌握在手里。李诚要做这片海上的王。

    两个健妇抱着个娃娃,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上了岸踏实的很,不哭不闹的看一圈,最后把视线盯着李诚。黑寡妇一看就乐了:“这娃娃,眼神恁好捏?”

    “多大了,叫啥?”李诚凑近了仔细看,伸手逗她玩。小家伙一张嘴,给李诚的手指咬住,大概没吃出啥好味道,吐了点口水,嫌弃的小手推开。

    这粉萌的样子,简直无法抵抗。“以后别带海上去了,女娃子晒黑了不好看,名气取了么?”李诚一伸手,给孩子抱怀里,一脸的稀罕看着就不是假的。

    黑寡妇一颗心算是落了地:“没呢,小名叫海妮,等着郎君来取名字。”

    李诚本来想到的是“精卫填海”,不过脑子一转,想到了“引刀成一快”,直接放弃。小女娃哇哇的叫了起来,伸手在李诚的下巴上抓。这孩子太活泼了,一看就是野生放养的。

    “叫思琪吧!”一般的人家重男轻女,在李家没这毛病,想着大唐的习俗,李诚总觉得亏钱闺女一些。所以呢,下意识的对闺女更好一点。

    黑寡妇看李诚喜欢,心里还是有点不开心,这么大一片家业,没个儿子谁来继承?两百多条船,十几个岛屿呢。这个算法没毛病,黑寡妇按照李诚的交代,沿海的岛屿有一个算一个,能占就先占了,都是大唐的。半岛三国有不服气的,来打就是了。

    小一点的岛屿,基本没啥可争执的,水面力量不足的半岛三国,基本上就放弃这些岛屿了。大一点的岛屿有争端,可以驻军更多一些,甚至还有养马岛这种大岛屿。争夺起来难度就大一些,黑寡妇也不着急,一个一个的来。

    船是小事,不值一提,真正牛x的是三万海匪。怎么说呢?有句话叫做百年海军。

    字面意思,海军需要一百年才能成军,陆军有个三五年就有样子了,海军不行,这是技术性很高,专业性很强的军种。海岛题材的电影看过吧?为啥海盗能纵横四海呢?抛开海上地方够大,便于隐匿作案之外,人的因素是关键。

    从英国海盗干翻西班牙无敌舰队开始,英国海军称霸世界三百年,凭什么?单纯的国力么?不存在的,关键还是个底蕴。日本海军明治维新到二战之前,将近一百年才算强军。

    这三万海盗在手,起步就比别人找的多。为啥啊?这帮人是职业的。在这个年代,海上求生本来就比陆地上难很多,一群一辈子都可能飘在海上的海匪,他们的进步肯定更快。有李诚这个靠山,又不缺战船,分分钟能揍的海上商队跪地叫爹。

    阿菩站在人群的后面,面带自豪的微笑,看见李诚视线过来,时上前抱手:“总管好!”

    “怎么了这是?”李诚颇为吃惊,这家伙以前是个壮汉啊,现在精瘦精瘦的,风一吹就能刮走似得。倒是眼睛显得更为有神了,皮肤也更黑了。

    “从登州到占城一个来回,三条船出发,回来一条船。五百兄弟就剩下八十来个。”阿菩简单的解释一句,李诚给镇住了。现代人觉得不算什么,不就是从山东龙口到越南么?怎么跟地狱里爬回来似得?

    但是这个时代的航海技术条件摆在那里的,在没有详细海图,并且没有向导的前提下,走这一趟可不就是地狱里溜达一趟,九死一生的航程么?

    “辛苦了,李诚对不住大家。”说这话的时候,李诚想到是的大航海时代的那帮冒险家们。阿菩干的就是这么一个勾当,跟哥伦布和麦哲伦他们是一个路数。怎么说呢,他们面对更多的未知。相比之下,郑和下西洋那会,情况要好的多。

    毕竟阿拉伯一直在海上丝绸之路航行,可以借鉴的经验和航线是现成的。阿菩带着五百人出发,一路都是在摸索中,尽管只是去一趟越南,但是这其中的风险要大的多的多。

    “总管别这么说,走这一趟,能活着回来都不亏。愿意上岸的兄弟,都过上了安稳的好日子,不愿意上岸的兄弟,都能独当一面了。开春再走一趟,大当家的能出三十条大船,走一趟就是五十万贯的利,值当。”阿菩一点都没抱怨,反倒是一脸的满足。

    这不是傻了么?还真不是傻。他们是一群海匪,以前就只能在海上谋生,现在能堂堂正正是上岸了。以前过的是看不到任何希望,有一天算一天,现在则不然。干个三年五载的,能留下一条命,上岸娶个媳妇过日子。美滋滋!

    有豆芽和黄花蒿的存在,败血症和疟疾都能勉强应付。航海的风险降低了三成,成功的一个来回之后,海图什么都有了,风险还能降低二成。

    可以说这条航线的开辟,讲给李诚带来更大的财源,关键是这条航线是李诚独有的。

    “下一回去,多带点家伙和人手,在南方弄个据点。回头给你弄个官职,今后你带船队出去,就是大唐登州水师的官军。熬个五年,你就能上岸了。”李诚笑眯眯的留下一句话,阿菩听着顿时大喜,连连作揖:“愿为总管效死。”

    生活就是这样,有希望和没希望,根本就是两个概念。阿菩这一辈子不打算上岸了,死在海里都没事,但是他的后代必须留在岸上,堂堂正正的生活。

第五百三十五章 歪念头

    第五百三十五章 歪念头

    一场动荡之后的登州治安变得极好,清除了在登州搞风搞雨的门阀白手套,本地的城狐社鼠被连带陷入了末日。在成建制的军队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是渣渣。

    逃跑成为了唯一的选择,登州漏网的豪强和地头蛇们,自然不甘心就此逃离。多数人选择了齐州,因为那里有李佑,将来还有报复李诚,做还乡团的机会。

    登州城并没有彻底的安静下来,崔成和许敬宗成为了最忙碌最滋润的两位。这两人一个负责收人情,一个负责收钱,然后把那些被羁押的门阀子礼送出境。他们俩做好人,李诚和刘仁轨则负责做恶人。

    李诚不缺钱,也不需要所谓的人情,所以这点好处就让给这两人。至于刘仁轨则是不屑。

    刘仁轨可谓生逢其时,否则他这种寒门出身,就算放在开元盛世,想出头也难比登天。阶级固化,不是唐朝一家的问题,而是个全世界任何王朝都会有的问题。因为本质上阶级固化是个人性问题。

    刘仁轨看着崔成和许敬宗得好处,倒也没有嫉妒的意思,当着看不见就好了。这家伙倒也不是那种呆板的人,该妥协的时候也妥协。比如现在,不能把事情做绝了。不然登州就是众矢之的,大家一起完蛋。

    不管怎么说,李诚不在乎登州的偏远,别人不会这么想。别说唐朝了,就算是交通、通讯及其发达的现代社会,在地方做土皇帝和在京城做官,完全是两个概念。上升的通道和信息的来源,根本就是天地之差。

    李诚因为知道历史,躲在登州躲麻烦。人在长安,看似能精准操作,实则不然。李泰也好,李承乾也罢,都不会放着他不管的。萧未央连亲妹妹都送出来了,可见手段之无底线。

    后来的各朝代史家总是在诟病李世民得位的问题,这种观点其实是政治正确,不这么说会被喷死的。涉及到君权的争夺,刀光剑影血流成河那可太正常了。无他,利益太大。那个位置的吸引力,无人能敌。

    没机会就算了,有机会的人死都要搏一下的。

    李泰和李承乾之争,根子还是在李世民身上。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你立了太子!既然立了太子,就不该让其他儿子对太子构成威胁。还有就是教育问题。总的来说,李世民这个皇帝雄才大略,还不喜欢守规矩。

    躲在登州的李诚不等于睁眼瞎,他时刻紧盯着长安的动静。等待着一个最合适的切入点。

    李诚专心练兵,两年的时间把陆战营练出来,兵不在多而在精,一千人马好吃好喝的供着,每日操练。在这个时代,每日一操算是绝无仅有。

    兵靠练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还得拉出去打才行。跟谁打?海匪都是李诚的人,似乎没有目标可以作对对手。实际上兵甲精良的唐军,在这个时代唯一有点像样的对手,只有高句丽了。李诚没打算跟高句丽搞大,让陆战营扮成海匪,没事就去高句丽抢劫一番。

    长安城里的看似歌舞升平,实则并不然。随着李承乾经常出点篓子,一干太子师频频喷太子,李泰对于君权的野心就像春天雨后的野草一般,怎么都收不住了。

    伴随着李泰的野心是押注者,其中以韦挺和杜楚客最为积极。这俩都曾在魏王府为官,深的李泰信任,同时自身也是朝廷重臣。

    因为李世民频频表现出对太子的不满,这就给了李泰希望。韦挺出身关中韦氏,基本盘在长安,标准的地头蛇。韦挺借身份,经常交接官员,为李泰造势。杜楚客则没事就给人送黄金,反正李泰的费用上不封顶。

    关于魏王府费用这个事情,还曾经出现过一次风波。褚遂良也不是说看李泰不顺眼,而是这个人本质上还是相对正直的官员。他只是看李诚不爽而已。

    李世民在对待李泰的待遇上,算是比较出格的。只要李泰需要,基本没有驳回的时候。因为这个钱不是走的内府,而是走的国库,这样以来问题就出现了。

    李泰的费用很快就超过了东宫,这个让比较古板,谨守规矩的大臣们看不下去了。褚遂良就是其中之一,别人看不下去话,褚遂良直接去喷李世民。

    褚遂良啥意思呢?他对李世民说,太子的待遇,应该向皇帝看齐,其他皇子的开销则应该低于这个标准。这话没毛病,太子就是太子,未来的储君啊,待遇好点没毛病。

    但是李世民飘了,当面笑眯眯的表示我知道了,转过身就下旨:魏王府开销上不封顶。

    这事情怎么说呢?站在李世民的角度看问题,这是他处理事情的一贯手法。他也觉得没毛病,因为他需要李泰来刺激李承乾。但是李世民太过自负了,对李承乾的期望值太高了,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同时还引发了另外一个隐患,那就是臣子们的看法。李泰觉得自己距离储君的位子原来越近了,同时怨恨上了褚遂良。或者说褚遂良直接跟李泰成为了敌对方。这事情可不简单,如果李泰是聪明人,应该拒绝李世民的超标准待遇的。

    但是李泰并不聪明,或者说情商不足。他反倒恨上了褚遂良,这一下可就亏大了。因为褚遂良自身看着没啥,但是他背后有另外一个大佬长孙无忌。可以说为将来李泰的失败,埋下了祸根,只不过李泰春风得意的时候,根本没察觉到。

    在李泰的造势之下,各种李承乾要被废太子的传闻甚嚣尘上。这个时候李世民还没对李承乾放弃治疗,所以李世民说了一番话。大概意思是《礼记》的规矩不能坏,嫡长子没了,就立嫡长孙。太子没犯大错,朕不会放弃他。

    这话就算给李承乾吃了颗定心丸了!一场风波看起来很快就平息了。

    随着文成公主的和亲,西南安定,李世民开始琢磨泰山封禅的事情,问题又来了,他有历史污点啊,寻思着是不是粉饰一下呢?所以他动了歪念头。

第五百三十六章 恶例之开

    第五百三十六章 恶例之开

    泰山封禅是很神圣的事情,李世民却是个有“污点”的皇帝。最大的污点莫过于玄武门,这其中要数他杀了李元吉一家男丁不算,好夺了弟妹杨氏为妻。

    从这个事情看,李世民是真恨透了两个兄弟。一心琢磨泰山封禅的李世民,惦记上了起居注和修史的事情。这时候唐朝这帮大宰相的风骨就显示出来了。

    李世民找房玄龄表示要看起居注,头一回是在贞观九年,意思比较隐晦。翻译成白话文“前世史官所记,都不让皇帝看,这是为啥?”

    房玄龄表示“史官不虚美,照实记录,所以不能给皇帝看,免得激怒皇帝。”这话其实是很客气的,其实这个规则也有保护史官,维护皇帝颜面的意思。当然是这当时的道德标准。

    后来的皇帝就一点都不客气了,敢不给我看?我弄死你丫的。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清朝,篡改历史,粉饰祖先这种事情,在清朝达到了巅峰。

    李世民还不甘心,对房玄龄说:“我心胸宽广,与前人不同。我看的目的为引以为戒,你就给我看一下呗。”

    相比于房玄龄的委婉,谏议大夫朱子奢就不那么客气了,他站住来说:“陛下圣德,从来无过,看一下确实也没啥。但是陛下一旦开了这个头,今后的皇帝也要看的话,未必就能像陛下这样不生气。到时候手起刀落,剁了说实话的史官,今后的史官为了报名文过饰非,千秋之后史书上哪里还有实录呢?所以皇帝不看,是为了保护史官,保护历史实录。”

    这话看起来还是客气的,实际上已经是很难听的话了。等于在质疑李世民了,言下之意是你既然心里没鬼,为啥要看呢?

    李世民碰了个软钉子,只好暂时压下这个念头。贞观十六年,李世民又来了。

    这一次李世民找的人是褚遂良,结果可想而知,又碰了一鼻子灰。而且褚遂良还很不客气的说:“君王的言行,善恶必记,目的就是为了监督皇帝不要乱来。我还从没听过哪个皇帝要看起居注呢,不给看。”

    李世民很委婉的表示:“朕有错,你也要记录么?”

    褚遂良表示:“当然要记录啊,职责所在啊。”边上的刘汩很“善意”的提醒了一句:“陛下,就算是褚遂良不记,天下人也会记的啊。”

    看到这里的后来者,怎么会不感慨啊。贞观之治能出现,真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帮大臣,还都是很亲近的那种,面对皇帝的无理要求,直接刚正面。

    这也难怪了,后来的史家对高宗和武则天各种黑,实在是当时得宠的臣子道德水准成问题。许敬宗也好,李义府也罢,能力是没说的,但是道德标准真的不高。当然也有李治和武则天无人可用,只好用奸臣的原因。

    李世民被褚遂良和刘汩男子双打之后,只好捏着鼻子忍下来了。但是心里很不甘心是肯定的,关键是皇帝膨胀了啊。一门心思要泰山封禅,你说背着污点怎么封禅啊。

    人都有两面性的,李世民性格中的阴暗面被连续的狙击后,终于爆发出来了。直接给房玄龄下令,整理出来给朕看。语气非常的坚定,表示一定要看。

    房玄龄只好妥协,整理了一份给李世民看,估计删节版也不是很彻底,所以才有李世民看完后表示“六月四日事,多有微隐”的历史记录。不管怎么说,房玄龄是过关了,但是李世民却开了一个恶例。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污点。

    贞观十七年,李世民各种准备工作都做完了,看起来泰山封禅再无任何阻碍的时候、

    ………………

    一车,一仆,车是牛车,仆是老仆,车出齐州,在官道上缓缓西行,奔着长安而去。

    车上只有齐王府长史权万纪一人,离开齐州的时候也没有人送行。

    权万纪离开齐州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对齐王李佑已经绝望了,管不了了。只好只身往长安去,要到君前告状。

    权万纪这个人比较刚直,曾经给吴王李恪做过老师。贞观十年因为上书宣州有矿的事情,被李世民给开了,后来复起。

    作为齐王府长史,采用这么一种方式离开,权万纪是不是傻呢?

    牛车的速度不快,但胜在平稳,车上的权万纪一点都不着急,手里捧着一本书,整个人都沉浸在书里头,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在意。一直到牛车停了下来,权万纪才撩起车帘子问一句:“怎么停下来了?到驿站了?”

    看看外面的日头,还没到正午呢,怎么可能到驿站呢?这才出声不足两个时辰吧?

    车夫老仆回头抱手躬身道:“前方有人阻拦,不得前行。”

    其实权万纪看到了,所以没有再废话,很干脆的下了车,看着前方的官道上,百步之遥大约有五十骑,把一条并不算宽的道路挡的严严实实,无法通过的一种。

    权万纪叹息一声:“没有杀气啊!不是我要等的人。”

    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一骑缓缓小跑上前,十步之外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大步流星上前时,大声说话:“权长史明知有人要加害,为何不带足护卫?”

    权万纪看着来人道:“权某死不足惜,自成先生何苦坏某大事?”

    李诚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权长史一心求死咯?只是权长史可曾想过,保存有用之身,看着李佑自取灭亡呢?”

    权万纪摇摇头:“权某不死,陛下如何能信权某之言?权某不死,李佑如何能反呢?李佑不反,陛下想来是下不了决心处死李佑的。”

    李诚听到这里,明白了为何权万纪会死在回长安的路上。李佑固然是疯狂的,但是没有权万纪之死,想来李佑不会彻底疯狂的走上造反的道路。

    “无论如何,李某不能坐视权长史去送死啊!”李诚悠悠的叹息一声,权万纪也很无奈道:“权某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没教导好齐王,只能以死谢罪了。”

    李诚苦笑着摇摇头道:“走吧,我送你回长安,正好我也要回长安。”

    “陛下让权某和齐王一起回长安,齐王不肯,权某只好孤身上路。自成先生这又是为何回长安?”权万纪也挺好奇的,李诚在登州呆着,一直非常的稳,从没动窝啊。

第五百三十七章 脑残二人组

    第五百三十七章 脑残二人组

    “陛下相招,自然是要回去的。不是万不得已,李某自然不愿意回去。”一脸无奈的李诚,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权万纪倒是明白其中根源。

    李世民的儿子们,只要年龄大一点的都不安生啊。眼下的相逢,权万纪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自然不肯就此结伴返回长安,而是抱手道:“权某还是独自回去吧。”

    李诚不由的露出苦笑:“何苦呢?”权万纪正色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李佑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让权万纪豁出去一条命,也要拉他下水呢?事情大概经过就是李佑胡闹,权万纪身为长史,严格管束。由此李佑动了杀机,权万纪先发制人,抓了李佑宠信的党羽梁猛彪等人。

    李世民派御史来齐州查案,下旨让权万纪回长安。权万纪孤身上路,其实是在用生命验证一个事情,那就是李佑这个齐王到底有没有抢救的价值。

    这人就是这么耿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就是在赌,李佑尽管顽劣,但还可以教育的好。

    其实权万纪在出发之前,就收到了消息,李佑似乎有安排,想在路上伏击权万纪。

    但是权万纪不相信李佑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只是他看见李诚的时候,其实已经相信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在路上等着他的人是李诚,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料事如神。

    “不如这样,李某陪着先生一道缓缓而去,其他人在前面开路就是了。”李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他留下来陪着权万纪冒险。反正也是要会长安的,快一点慢一点的事情。

    权万纪看看李诚,摇摇头道:“自成还是不要淌这一趟浑水了。”

    李诚笑道:“权长史是希望有人来追杀呢?还是不希望呢?”

    权万纪道:“自然是不希望的!”话是这么说,但是看他的表情其实心里没底,甚至可以说是绝望。李诚不问,没准李佑还不会乱来,问了就一定会派人来追杀自己。

    “不管怎么说,此事都应该由权某一人承担!”权万纪还是想坚持一下。李诚颇为费解的看着他,这个时代的士大夫的坚持,在李诚看来真的很难理解。

    “李佑无可救药,权长史何苦为其陪葬呢?”李诚叹息一声,坚持再劝一句。权万纪摆摆手:“不要提了,权某心意已决。倒是自成先生不要因为这点事情,耽误了形成。”

    李诚一看劝不住,只好耍无赖:“呵呵呵,李某还真的要淌浑水了。”说着话,转头对前方的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行一步后,这才回头道:“走吧,李某陪着权长史一道,做个见证。”权万纪无可奈何的看着李诚,点点头不说话了,转身回车上不提。

    如果说权万纪是个执拗的人,李诚何尝不是呢?人总是要有点自己的坚持,权万纪觉得自己用生命来验证李佑是可以挽救的青年,李诚则同样坚持他的观点,李佑是个人渣,给他陪葬纯属亏本的买卖。

    李诚骑着马,陪着权万纪的牛车慢慢的走在官道上,权万纪顺其自然,书也不看了,一路上有人陪着说话也挺不错的。于是坐在车辕上,跟李诚聊了起来。

    “自成不愿回京,有失君子之风。”权万纪开口就没好话,李诚听了也不往心里去,反倒笑道:“长安的情况太复杂了,做臣子的不容易啊。”

    权万纪一听这话,也是心有戚戚焉。人在齐州,不等于是什么都不知道。长安城里的李承乾和李泰,为了争夺太子的位子,就差打出狗脑子来了。

    关键还不是李泰如何被宠的问题,而是李承乾属于没法子教育好的青年,各种荒唐事情接连不断。而且李承乾的情商非常的低,接近脑残的程度了。

    贞观十七年正月十七(阴历),李承乾的老师之一魏征死了。

    李世民频频表态,对李承乾还是有信心的,但是李泰不放弃啊,继续搞事。

    李承乾在东宫的各种胡闹的事情,不断的传到李世民耳朵里。李二心里不爽,把东宫官员杜正伦找来,私下里跟他说:“太子顽劣,要加强教育啊。他要是无可救药了,你跟朕说。”

    按说这种事情呢,就没法拿出来说,心领神会就是了。怎么做都没问题,你别对外去说。

    但是杜正伦这家伙也是个二货,他不断的劝谏李承乾,发现劝说无效之后。正常的操作是去找李世民汇报工作,表示我教育不好太子,陛下给个转岗的机会如何?

    杜正伦没这么干,而是直接对李承乾说:“我跟你讲啊,陛下交代过我,太子要无可救药了,就去跟陛下汇报。太子要还是不改悔,臣就去跟陛下说了。”

    李承乾当然不信杜正伦说的这个话,因为李世民几次表态,坚持李承乾做太子不动摇。聪明的人话,听到这话肯定就会想啊,我是不是改一改呢,做个表面工作也不错。

    李承乾不是这样,他直接去给李世民告状,说杜正伦假传圣旨。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告状,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杜正伦是啥意思?这种事情都能明着说嘛?你这是陷朕于暗弱之地呢。打发了李承乾,把杜正伦叫来问话。

    杜正伦表示:“太子顽劣,臣用陛下的话威胁他。杜某行事光明正大,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其实这话恰恰反应出他的无能,你是东宫左庶子,你的职责就是教育好太子,帮助他走正路。你做不好,可以请求换人嘛,拿陛下私下的嘱咐来威胁李承乾。

    李世民听他这么一说,得了,“走您的吧!”一脚给他踹谷州做刺史去了。

    从这个侧面看,李承乾确实是难以教育好的太子。看看他的老师群就知道了,有房玄龄和魏征这种大臣做老师,都没法把他教育出来。这就不是能不能教育好的问题了,这就是从小就长歪的缘故。或者说因为腿脚不好,李承乾从心理疾病发展到心里变态了。

    长安一个李承乾,齐州一个李佑,可谓是脑残二人组。

第五百三十八章 齐州序幕

    第五百三十八章 齐州序幕

    就这么点事情,李世民给弄的非常尴尬,不是李世民放弃李承乾的主要原因,却是李承乾开始感觉到恐慌的开始。老爹确实有放弃他的意思,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难以扭转了。

    李承乾派人伪装成魏王府的人告状黑李泰,但是他的手法低劣,李世民一眼就识破了。一查就查到太子的头上,这就出问题了。李世民看太子越发的不顺眼,看李泰就越发的喜欢。反过来助长了李泰的气焰,给了李承乾更大的压力。

    这一下李承乾阵脚有点乱了,干脆蓄养死士,准备对刺杀李泰。这其中李元昌发挥了很糟糕的作用,作为李世民的弟弟,居然撺掇李承乾谋反。关键是这货的追求太低,对李承乾提出的要求是造反成功后,把后宫的一个宫女给他。

    这种心胸和气量的人居然会想到去造反,简直是脑残到极致。单单一个猪队友李元昌就很糟糕了,偏偏还有另外两个猪队友赵节和杜荷。你说这俩出身都是顶尖的门第,大概是对现实不满,脑子一抽就决定参与到谋反中。也不看看龙椅上的人是谁。

    李承乾要谋反的同时,侯君集也在准备造反,这货智商肯定是不低的,但是情商太低级了。他居然去找张亮合作,问题是张亮屁股也不干净。养了五百假子,迷信老婆李氏的巫蛊之术,认为自己是有人君之相。

    侯君集找张亮吐槽,说到高昌的事情,表示自己很冤枉,陛下对不起他的话。张亮这个家伙转过身就去告密。李世民以不好轻易去处置功臣为借口,把张亮对付了过去。而且在凌霄阁上,还给侯君集和张亮留了位子,这俩都是有谋反嫌疑的。

    大概是李世民想给世人和后人留一个大度的形象吧,反正凌霄阁里头的二十四个人,好多都有污点。鉴于李世民干的那些事情呢,可以假定为又要做女表,又要立牌坊。

    侯君集的女婿贺兰楚石在东宫任职,李承乾得知侯君集心怀怨念,便让贺兰楚石请侯君集到东宫相见,两下里一拍即合,决定合作造反。

    在这个大背景下,齐州城外官道上发生的事情,成为了掀开贞观十七年政坛动荡的序幕。

    “看,烟尘!”李诚勒马回首,露出一丝微笑。权万纪也在马车上站了起来,扶着车顶回头看去,表情复杂的沉默不语。

    烟尘的规模看着就不下百骑,齐州城里能调动这么多骑兵的人,只有权万纪和李佑。权万纪在回去的路上,答案显而易见。

    李诚抬手拍了拍权万纪的肩膀:“走吧,让牛车自行而去便是。”

    权万纪悠悠的叹息一声,下了牛车信步往前走,这一走就是他的态度,其他的交给李诚就好了。能够出现在这里,说明李诚早有准备。至于李诚怎么知道的消息,不重要了。

    权万纪不打算给李佑陪葬,注定了李佑的结局。

    燕泓信与燕泓亮是兄弟俩,他们是阴弘智的舅哥,阴弘智则是李佑的舅舅。

    因为对权万纪的极度不满,李佑动了杀心,并让兄弟二人率部曲追杀权万纪。李佑这家伙智商向来不高,做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意外。真真是作死小能手。

    远远的看见牛车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时,燕泓信大喜过望,举起手里的弓大声道:“追上了,弓箭准备!”燕泓信也是个脑残,把这场追杀当成了一场游猎,玩的是兴高采烈。

    权万纪在齐州的时候,手握大权,对于李佑严格管束不说,对李佑身边的人也不客气。可以说李佑和他身边的人,对权万纪怨气冲天了。燕泓信也不例外,早就想弄死这个老匹夫。

    兴奋的燕泓信在三十步之外就张弓射箭,身后的骑手纷纷射出箭只。拉车的牛中箭之后开始狂奔,偏离了官道一头扎进路边的野地里。又是一阵箭雨下来,牛身被射成刺猬,长长的哀鸣,倒卧在地。

    追近的燕泓信得意洋洋的翻身下马,仔细一看车上是空的,顿时脸色一变,惊呼道:“牛车上没人,老匹夫跑了,给我追上去。”

    燕泓信翻身上马之时,路边的树林里一身尖啸,破空之声入耳时,噗的一声。一支箭扎在马的脖子上,箭尾在不断的颤抖。胯下战马一声嘶鸣,前腿抬起,燕泓信猝不及防,被摔在地上。余众受惊看向路边树林时,不断箭只又来了,而是不下数十。

    噗噗噗,射人先射马,所有的箭只都奔着马去,而且准头都很高。不过三轮下来,还能站着的马已经不多了,官道上一片人仰马翻,燕家兄弟落地后,脸上一阵惊恐时,树林中的箭只停止了,但闻有人在大声喊话

    “燕泓信,燕泓亮,回去告诉李佑,把脖子洗干净等死吧。”

    兄弟二人惊慌的互相看看,赶紧约束部下,想要追击又不敢深入林中。看看身后的部众,半数带着伤,尽管都是轻伤,却丧胆矣。

    “伏兵是奔着马来的,想必是不想让我等追上权老匹夫。”燕泓信惊魂未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时。远处腾起一片烟尘,三十五骑正在运动,绕了个圈子朝着前方的官道去了。

    “还追不追?”燕泓亮两腿发抖,刚才真的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但凡有一支箭没长眼,小命就没了。别看这些部曲平时里牛哄哄的,本质上是一群乌合之众。

    此时此刻,竟无一人叫嚣继续追杀,纷纷惊恐的看着树林后面卷起的烟尘。毫无疑问,两下里对比才知道,方才那些射箭的伏兵,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精锐。能够带着这么一群精锐的人,大概只有权万纪事先做好布置吧?

    燕泓信和燕泓亮都没有怀疑到李诚的身上,登州距离齐州可不近呢。

    “回吧!”燕泓信一介莽夫,也不是个善于动脑子的人,这时候又惊又怕的,首先想到的是回去问问阴弘智的意思。兄弟二人夺了两匹马,快马加鞭往齐州去,让部曲自行回去。

    这时候燕家兄弟已经被恐惧笼罩了,他们就想离开这个地方。

    李诚带着一干部下,很轻松的追上权万纪,见面之后便道:“李佑必反!”

第五百三十九章 皇帝的脸面

    第五百三十九章 皇帝的脸面

    权万纪再次以沉默应对,李诚看着他平静的表情,猜度他此刻内心的情绪,想来是波澜起伏,难以平静。权万纪不是蠢人,蠢人也做不了吴王李恪的老师,做不了齐王府长史。

    你说这样一个人,历史上为啥会死在李佑的手里?李诚看着权万纪此刻的沉默,似乎找到了答案。用现在网络通俗的语言来说,权万纪是在维护自己的“人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混的好的人差不多都有自己的“人设”。权万纪的人设是什么?刚直!能吏!为了维护他的人设,他做了很多努力。最终他只能以死来维护了。不然他在占据全面优势的情况下,怎么会被燕泓信兄弟弄死呢?

    别的不说,以权万纪的权利,调动兵马不现实,带上五十个随从不是问题吧?真的这么做了,燕泓信兄弟想杀他几乎就是在做梦。打不过还跑不掉么?

    所以,权万纪的举动无疑是刻意在安排的,在别人看来他是在“殉职”或者说“殉道”。

    李诚这个后来者的角度看,他是在维护人设。如果说一开始权万纪的卖人设的时候,可能没想过要用死来维护。但是时间长了呢?这人设一直陪伴着他,束缚影响他呢?结论无疑是肯定的,他的人设成为了他的“道”。

    因此说他是在“殉道”也不算错,这个时代的士大夫有自己的道德准则。不管他是真的卫道士,还是伪君子,他都在维护一种道德规范。卫道士也好,伪君子也罢,其实都不可怕,因为他们都是愿意遵守规则的人。

    不管这一类人私下里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他们都是面子上在维护规则。

    站在李诚的角度看人,那些不愿意遵守规则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当今皇帝就是一个不断在挑衅规则的人,不然李世民也做不出玄武门的勾当。更不会提出看起居注。

    李世民给儿子们做了榜样,给后来那些有机会染指皇位的人做了榜样。这大概就是后来的历史学家们诟病李世民的初衷。

    规则这个东西的也要一分为二的来看待,关键点还是看个体是否有能力制定规则。

    李世民是有能力制定规则的个体,所以他做了也就做了,不会对这个社会带来短期内的危害。李佑属于没能力参与规则制定的人,他不守规则的举动,对这个社会的破坏性可谓是立竿见影。权万纪也不是能制定规则的人,为了维护规则和人设,只能做出无奈的举动。

    我可以死,但是我一定会拉一个垫背的。传统士大夫出身的权万纪,他对李佑只能是管,因为李佑是主子。当他对李佑绝望的时候,他只能选择一起死的做法。这真是制度问题!

    制度和道德规范决定了,权万纪再怎么想弄死李佑,都不能亲自动手去做。真的去做了,将被整个社会唾弃不算,还要被永久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历史上不是没有反面典型,曹操就是一个反面典型。

    后来者不管心里是怎么看待曹操的,明面上总是要口诛笔伐一番,“挟天子而令诸侯”的曹操,到死都没称帝。倒是“仁义无双”的大耳贼做了皇帝。

    良久的沉默后,权万纪终于开口:“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看起来是在提问,其实他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希望李诚帮他说出来。毕竟李诚之前已经下了定义,李佑必反。

    “权长史,诚以为,不妨上书一封,你我留下来等待长安的旨意,再做定夺。”李诚是和很“善解人意”的人,所以开口帮忙说出了权万纪想说的话。

    权万纪松了一口气,笑的很勉强道:“如此,甚好!”

    李诚笑了笑,心里送他一句话:矫情!士大夫的矫情。通俗的来说就是口嫌体正直!

    一骑飞至长安,过灞桥,入城门,直奔皇城。

    权万纪和李诚联名上书,送到君前。这份上书自然是权万纪的手笔,但去是按照李诚的意思来说的,不能完全陈述一个事实,那样会出问题的。

    所以,李诚的有意而为之,在权万纪的UU小说,变成了归途巧遇权万纪被追杀,李诚带着部曲出手驱走凶徒燕泓信、燕泓亮兄弟及其部众。

    “臣有负圣恩,诚惶诚恐,特上书求陛下定夺,继续赴京请罪于君权,或留守待罪。”这句话才是权万纪这份上书的重点,大白话的意思就是:陛下,你儿子要弄死我,被李诚救下来了,接下来您给个准话呗!

    李世民看完上书,再看看李诚和权万纪的署名,手都在发抖, 这是给气的。一个王爷,敢动手杀皇帝派遣管束他的长史,这是要造反啊。这是李世民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一群大臣看完是份手书后,也都一脸的沉重,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问题。这个李自成怎么回事?咋么走哪都有他的事情呢?李佑追杀权万纪,怎么就被他给救了呢?这也太巧了吧?是不是巧合的问题,没人敢开口问。

    “陛下,可令李诚与权万纪返回齐州,拿下李佑,押送进京交由圣裁。”长孙无忌还是很了解李世民的,手书里没有说李佑造反,说明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是李世民的亲儿子,下场太凄惨的话,皇帝的面子放不下。

    关键是现在京城里的两位闹的也很热闹,现在李世民一脑门子官司这里。长孙无忌的建议,无疑是在顾及李世民的脸面,可谓对圣心了然。

    李世民听了可谓正中下怀,这事情还是要交给宗室来处置比较妥当,这其中需要顾及的东西很多,李世民的脸面不说了,还有皇室的脸面,宗室的脸面在里头。

    “等一下,臣请陛下三思,若齐王谋反,李、权二位该当如何应对?”站出来说话的是褚遂良,这家伙还是有点生猛的,把别人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

    其实在场的大臣们心里都很明白,李佑造反几乎是定局了,不可能束手待毙的。剩下的问题就简单了,李诚和权万纪怎么调动兵马?没有兵马怎么平叛?

    这年月,如果不是外敌入侵,原则上想调动兵马是需要圣意的。就算是水师的陆战营,李诚想调动出登州,那也是要有圣旨才行的。

第五百四十章 因为那个人是李诚

    第五百四十章 因为那个人是李诚

    “取舆图来!李诚和权万纪在哪?手书中可有细说?”李世民站了起来,走到中间的大桌子上。内侍进来铺开齐州舆图,李世民瞄着地图不说话。

    “李诚有密奏一份……”大太监犹豫了一下,李世民抬头瞪眼:“念!”

    “臣李诚君前叩首……,今恐齐州有变,驻留山茌,静观其变。恳请陛下速派能员,以免事变波及过甚……”主要内容才会被人记住,其他的废话都被略过了。

    “好个李诚,一身是胆!”李世民盯着舆图,拍案高声赞。

    两次泰山封禅被阻挠后,正在为第三次泰山封禅做最后准备的李世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节外生枝。毫无疑问,李佑在齐州的事情,如果能把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正好顺了李世民的心。最好是派一个钦差进城,李佑束手就擒。

    那么李世民担心什么呢?担心李佑扯旗造反,这样一来泰山封禅就充满了不确定性?李世民现在已经准备就绪了,就等着秋高气爽的时候出门,上泰山装波一。

    这时候仔细的看舆图不难发现,李诚存在的位子,为朝廷控制事态的发展创造了先决条件。为什么要赞李诚呢?因为山茌的位子距离齐州太近了,这样李诚所承担的安全风险无限放大。李佑不造反就算了,一旦造反呢?

    还有一个问题是必须要说清楚的,李诚的存在给李佑制造了压力,有外力的因素存在,李佑未必就敢于冒险造反。或者说,李诚正在试图给李佑制造压力,迫使他不敢铤而走险。

    站在李世民和众位大臣的角度看,李诚的处置可谓做到了完美。换成一般的大臣,首先想到的就是逃离的更远一点,站稳脚跟了等待圣裁。完全没有必要留在山茌冒险。

    尽管任何看来,区区一个齐州造反跟找死没有区别,但是人总是要趋利避害的。只有李诚做出了冒险的决定,最大限度的给李佑制造压力。

    综上所述,李世民对李诚的举动表示赞叹,同时也得出一个可能性最大的判断,李佑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朝廷派出的钦差一到,问题迎刃而解。

    “有自成在山茌,齐州事不足为患矣!”长孙无忌抚掌笑道,一脸的欣慰。

    李诚滞留山茌不动,不单单是李世民放心了很多,小朝会在场的群臣也多都有安如泰山之感。理由很简单,因为那个人是李诚。就是这么盲目的信任!

    当然也有人是脸色难看的,比如李承乾和侯君集,就努力的控制表情变化。这李诚真是太讨厌了,怎么哪都有你啊?你救下权万纪就算了,为啥留在山茌不动呢?

    李世民决定派李绩前往齐州去搞定李佑的事情,不曾想李绩这边还在准备出发呢,连夜一道手本又进了长安。城门关闭,信使坐着箩筐吊进城后,抱着徐贤妃睡觉的李世民半夜被叫醒了。一脑门子的火喝问:何事如此紧急?

    大太监站在帷帐五步之外,低声汇报:“陛下,齐王杀太守韦文振,反了。”

    咚的一声,李世民从榻上掉了下来,哧溜爬起来,眼睛瞪圆了看着大太监:“当真?”

    大太监腰弯的更低了,下巴都快到膝盖上了,双手捧着手本:“权、李二人急奏!”

    这个手本权万纪和李诚第二天发出来的,但是事情紧急,速度更快一点,所以才能在第一份奏折当天夜间送到,这是十万火急的消息,丝毫不敢怠慢。

    李世民仔细的看完奏本,气的双手想撕掉奏本,想想还是叹息一声放下道:“传旨,宣长孙无忌、李绩……”李世民一口气把一干宰相都折腾起来,紧急商议大事。

    一帮大臣那个苦啊,半夜睡的正香呢,家门砸的山响。连夜告辞身边的女人,穿戴整齐进宫商议大事。其实李世民也是无奈的选择,因为唐朝的圣旨不太一样。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这点看唐朝圣旨的开头就知道了,“门下”。

    这是由制度决定的,李世民要发兵平叛,就得有圣旨,要下圣旨,就得有三省主事在。这一套程序,目的在于制衡君权。这也导致了历史上有的皇帝嫌麻烦,用了一些听话的宰相,也就是所谓的奸相。李义府也好,许敬宗也罢,后来口蜜腹剑的李林甫也好。

    这些所谓的奸相,根子都在皇帝那呢。皇帝需要听话的宰相,才会让这些人上台。当然了,这些奸相的能力也是很强的,这点不能质疑。说穿了就是宰相和皇帝之间的斗争。

    司马光的资治通鉴黑唐朝这些宰相,那是立场问题。宋朝是垂拱而治,文臣当权。皇帝,喷你一脸口水你也得忍着。

    一堆大臣纷纷赶到,看了权万纪和李诚的急报之后,脸上表情各异。有激动者,有平静者,有瞠目结舌者。别人不说了,李世民是无法理解李佑,谁给他的信心造反的?

    “事已至此,诸卿可有定见?”李世民使劲的揉着太阳穴,头疼的厉害。这老流氓现在全靠金丹撑着他的风流快活,这玩意吃多了能有个好?身体机能急剧下降。一个没休息好,什么毛病都来了。好在李二的底子还算厚实,不然也谈不三征高句丽。

    “着李绩调兵征缴吧。”诸位大臣没有说话,李世民只好自己开口了。

    “臣遵旨!”李绩赶紧出来领命,本来是去走马观花的,现在变成带兵平叛了。

    “陛下,臣以为可下旨一道,着李诚、权万纪便宜行事。”长孙无忌来了这么一个建议后,李世民费解的看着他:“此话怎讲?”

    长孙无忌拱手道:“臣以为,权万纪或无所作为,李自成必不能坐视叛军做大。”

    李世民一听这话,琢磨出味道来了。李诚是谁啊?这货的能耐大了。浮图城下,几十骑就敢让人投降的主,别看他手里没有调兵的权利,有几十号部曲,恐怕就能牵制住叛军吧?

    “陛下,臣以为可行,李尚书调兵遣将,总是需要时间的。”褚遂良表示支持,这家伙对李诚的感情很复杂,但是对李诚的能力还是非常认可的。

    齐州城四门紧闭,城外权万纪死死的拉着李诚的衣袖:“自成,不可冒进啊!”

    没法子不拦着这家伙,就带了五十个部曲,就敢杀到城下。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一骑破城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一骑破城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很慢,民间的口口相传往往都会进行艺术加工。对于一些名人,往往在信息传播的过程中进行神话改编。

    李诚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关于他的战绩传说有很多,松州城外的召唤天火那都是旧闻了。浮图城下的壮举,才是民间津津乐道的神话故事。

    齐州这边关于李诚的神话,最夸张的版本是李诚在浮图城下一箭射出,天地为之色变。这一箭引来天雷无数,城头上的突厥人都被雷劈死了。

    这个传说在民间很有市场,所以李诚来到城下的时候,城头上的守军开始还准备战斗。等到李诚一声怒喝:“某,李诚也,李佑还不快速速开城门,自缚请降耶?”

    关于李诚的传闻,权万纪也是听说过的,不过“子不语怪力乱神”,权万纪是不信的。而且权万纪还不知道的是,很多传闻都是李诚让人编的段子,要知道这个时代迷信市场很坚挺。李诚的名声越大,齐州城内的抵抗意志就越发的薄弱。

    也就是说,李诚很早就在谋算这一天了,现在总算是用上了。还有一点很关键,就是李佑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很烂。明明扯旗造反了,却不抓紧时间招兵买马,而是相信了燕泓亮的鬼话:齐王不要担心,泓亮左手拿酒杯,右手拿刀砍跑王师。

    李佑相信了这话,每天在王府就喝酒作乐,他的造反根本就是脑子抽抽的产物。所以说,李佑大概是把造反当做一项事业来做的,但是他的行为却实在是智商低的吓人。

    拿燕泓亮喝高了的醉话当真了,从这个事情看,李佑不过是个天真的被惯坏的傻子。而且还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除了老爹之外,谁都不怕的傻孩子。

    要知道他造反的这些天,齐州周边的州县,没有一个附和的。即便是在齐州城内,也有无数人等着朝廷大军来了,给朝廷做内应,里应外合拿下李佑。这其中的表就是杜行敏,此刻带人在城头上巡逻呢,看清楚城下的情况,顿时大喜过望。

    李诚名声太盛,往那一战就能给这些打算做内应的人无穷信心。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李佑决定造反的那一刻,他就死定了,他造反的根基摇摇欲坠,只需要有人轻轻的推一下,大厦便轰然倒塌。

    当然这是李诚的判断,别人是不会这么看的。当李诚带着五十部曲,出现在城下喊话的时候,身边的权万纪,心是悬着的。生怕城门一开,杀出来的是叛军无数。

    权万纪担心不已的时候,沉重的城门发出令人牙根发酸的生意,吱吱呀呀的。城门在缓缓的打开,城内涌出来一行人,却不是叛军。为首者大声喊道:“齐王府兵曹杜行敏在此!”

    李诚一听这名字就乐了,不等权万纪反应过来,策马上前道:“叛贼李佑何在?”

    杜行敏躬身抱手道:“叛贼李佑在王府中饮酒作乐。”

    李诚听了哈哈大笑道:“权长史,杜兵曹,你二人去调集兵马守住四门,某去擒了李佑。”

    说着也不等众人回应,带着五十部曲,快马加鞭往齐王府杀将过去。

    这一路上李诚先喊一声:“李诚前来擒拿叛贼李佑,闲杂人等回避。”五十部曲跟着一起呐喊,这一路喊过去,街上本来人就不多,这一喊更是纷纷避让。

    李诚顺风顺水的来到齐王府外,这时候李佑这边还没得知动静呢,李诚在府外勒住战马,冲着对他发愣的齐王府门口的守卫大声呵斥:“王师已然入城,李诚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拿了李佑来降?”

    门口守卫看的傻眼了,手里的兵器“当”的一声掉在地上。两个守卫跪地请降,李诚却依旧站在外面没有进入。李诚倒不是怕,而是这府内的情况复杂。按照历史记载,李佑最后是负隅顽抗的,杀进去打巷战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听到动静的王府内又出来一堆人,李诚又是一声大喝:“李诚在此,李佑何在,还不速速绑来受降,大军一至,尔等皆为齑粉。”

    这一嗓子喊完,这一堆人轰的一下散了。有人扯着嗓子喊:“李诚杀来了,快跑啊。”喊就算了,还撒开脚丫子就跑。还有的直接就丢了刀枪,跪地请降。

    李诚见状不禁暗道,李佑身边的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假,但是这些人也有个毛病,就是散漫的很。有好处聚在一起,没好处一哄而散。这些人没啥组织观念,指望他们整体投降是不现实的。这时候有人要来关大门,李诚见状张弓搭箭。

    噗的一声,一人被射穿倒地,关门的几个人一哄而散,哭喊着抛开。李诚顺势大声道:“降者不杀,抱头出来,蹲在街边。”

    身后部曲跟着高声大喊,府内听到动静后,不断有人跑出来,赤手空拳的抱头蹲在街边。不到半个时辰,齐王府内就出来了三五百号人,全都是空手跑出来的,蹲在地上抱着头。

    权万纪和杜行敏带着人总算是到了,作为齐王府长史,权万纪权利很大,整个齐州的兵马他都可以调动。 这不到半个时辰,千余兵马就带来了,把齐王府团团围住。

    这时候王府内再也没人出来了,也不见李佑出来投降,李诚还在纳闷的时候,权万纪道:“自成,想那逆贼在内府之中,不如杀将进去。”

    李诚一看身后兵马众多,打进门也不会担心吃亏,便道:“如此也好,派人守住各门,不可放走一个附逆之贼。”说着话李诚翻身下马,抽出横刀在手,杀进府内。

    李佑实在是不得人心,这一路上根本就没人抵抗。不过齐王府是真的大,分内外两府。一路往里走的时候,沿途没有一个人出来抵抗。不过一刻的功夫,就看见了所谓的内府大门紧闭。门上有人站梯子上探头观望。

    李诚见状二话不说,摘下弓来,一箭就射过去。噗的一声,一个倒霉蛋躲避不及,箭只直接钉在眉心,一声惨叫便往后仰倒。

    “自成先生神射!贼丧胆矣!”权万纪大叫一声,身后众人纷纷跟着喝彩不已。

    李诚大笑道:“权长史,上前令李佑开门,自缚祈活!”

    内府之中的李佑这时候才醒,昨夜饮酒作乐到凌晨,李诚打上门来他还在沉睡之中。下人叫了半天都没叫醒,只好去请燕泓信兄弟,不想这两人昨夜也是烂醉如泥。

    折腾了好一阵,这才俩才醒来,听到消息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两人联袂来找李佑时,李佑还在呼呼大睡,连推带搡都没醒来。燕泓信一看这情况,让燕泓亮去召集人手,自己拎着一捅冷水,噗的一下给李佑浇上去。

    李佑被冷水一激,当时就坐了起来,惊呼:“妈呀!”迷迷糊糊的脑袋看看是燕泓信,怒道:“大胆!”燕泓信才不管那么多,指着门口道:“齐王,李诚打到王府门口了?”

    “什么?”李佑顿时惊醒了,这一辈子最大的噩梦不是李世民,也不是什么李承乾和李泰,而是李诚这个家伙。当初带着人去堵李诚,被干的人仰马翻的一幕,一辈子都忘不掉。

    “该死的,梁猛彪等人呢?”李佑第一个反应就是问下面的打手,燕泓信道:“没见人。”

    李佑口中的梁猛彪和昝君漠为首的一帮混混,这会已经逃离了齐王府。实际上李诚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这哥俩就凑一块商议。

    梁猛彪道:“李诚神射无双,兼有神鬼莫测之能,我等不能敌也,不如逃了还能有条生路。”这哥俩算是被李诚揍怕了,在长安挨揍就算了,到了齐州李诚的事迹还追过来精神攻击。可以说李诚就是他们的克星,听到名字就发抖那种。

    这哥俩跟着李佑厮混,不外是为了吃喝财货,自然是不会真心卖命的。这种社会混混,滑不留手,有点风吹草动就跑路求活。听到李诚就在大门口的消息,如何能生出抵抗之心?

    昝君漠道:“如此甚好,赶紧收拾金银细软,叫上几个兄弟一道逃生去吧。”

    燕泓亮出来叫人,除了自家的部曲,招募来的青皮混混早就逃遁一空。府内的下人也跑了个七七八八,想找个人问一下消息都找不到。

    燕泓亮最终能纠集的人不过百十来个,都是与阴、燕两家绑在一起的部曲。外头进来个部曲报信,李诚带着人杀进府内,吓的燕泓亮赶紧把门关上。

    李诚这边一箭射了个部曲,其他人自然不敢再露头,躲在墙垣后面大呼小叫。

    李佑总算是起来了,带着燕氏兄弟出来时,看见地上的尸体,顿时浑身发抖。

    又听外头权万纪在喊话:“齐王乃陛下之子,只要弃械投降,求活不难。”

    李佑深恶权万纪,对他又恨又怕,不然也不会让人去追杀他。听到权万纪的声音后,爬梯子上看着大门外,发现李诚就在一旁站着,后面乌泱泱的全是人,总算是清醒了许多。

    “你说话不算数,我要李诚答应不杀本王,才肯投降。”李佑回了一句,这会他也没抵抗意志了。就怕李诚对他下毒手,毕竟这货杀人如麻的凶名太甚了。

    李佑敢于派人去杀权万纪,你让他对上李诚试试,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的。就算他敢,下面的人也敢去送人头。

第五百四十二章 “宽宏大量”李世民

    第五百四十二章 “宽宏大量”李世民

    权万纪脸都黑了,好歹我是齐王府长史,你当我不存在啊?

    这个真不怪李佑,实在是之前权万纪给李佑留下了一个信誉不好的印象。当然这个印象是个误会,李佑这种没脑子的人看问题的角度总是那么奇葩。觉得权万纪在李世民跟前告黑状,是在害他云云。具体细节不赘述。

    “自成,齐王的意思,你给做个担保。”权万纪只好回头看李诚,那意思你来吧。

    李诚也是一脸的懵逼,这货啥意思?我们是仇人啊?还是关系很糟糕那种,你让我来给你担保?投降不杀这事情,我说了你能信?

    权万纪一看李诚的表情,明白了。赶紧解释一句:“自成素有清名,雅量著于四海。”

    这话啥意思呢?权万纪在肯定李诚的人品,抛开能力不说,李诚苦心经营的名声,这会算是彻底的发挥作用了。就算是仇家,也不能不信服李诚的名声。

    别说是唐朝了,就算是后来的网络时代,资讯高度发达那会,一个人的名声真的能当钱用。只不过网络时代呢,美名臭名都是名。唐朝的话,你要是臭名远扬了,出门都得被口水淹死,在网络时代就不会。

    这么说吧,李佑跟李诚是死敌不假,但是李诚的人品和名声叠加出来的效果,让李佑相信李诚的信誉。不就是投降么?可以啊,我不信权万纪,我信李诚,你给句话吧。

    李诚反应过来之后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道:“言重了,诚不过博有虚名。”

    话是这么说,李诚把手里的弓递给身边人的时候,围墙后面的脑袋刷的一下缩回去了。这是真怕李诚来一家伙,谁都不肯做那个倒霉蛋。

    李诚见状哈哈大笑道:“齐王既然开了口,这个担保李诚做了。只要齐王束手就擒,李诚亲自带队,护送齐王进京,但凡齐王少一根毛,李诚以性命相抵。”

    这就算是立誓了,还是在众人面前立下的誓言。李诚确实可以赖掉,但是今后他前途什么都没了,声誉彻底毁掉。而且还会连累家人。这个时代就是这么离谱,一个人的名声实在是太重要了。

    李诚担保之后,站在大门外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不是不担心里头人突然翻脸放箭,实在是必须硬着头皮。这次要是演砸了,以前的一切努力都可能付之东流。

    没一会大门打开了,里头李佑吼一嗓子:“李诚,孤便信你一遭。”

    说完李佑便当先出来,李诚对他笑了笑:“齐王能放下屠刀,避免更大的伤亡,善莫大焉。”权万纪在后面见状一挥手,一群部下一拥而上。李佑也不防抗,双手背着让人绑。

    两个士兵要去绑李佑的时候,李诚淡淡道:“权长史,齐王乃天家血脉,岂可轻慢?”

    权万纪闻声做个手势,李佑立刻就被人忽视了,站在一边看着门里的人陆续出来,出来一个绑一个,串在一起都带走了。

    李佑沉默不语,李诚做个手势道:“还请殿下跟着李诚一道,委屈过些苦日子几日,等天使来了再说其他。”

    李佑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李诚,没给他绑起来,这让李佑很意外。毕竟是谋反的大罪啊,一般人的话,肯定给李佑绑起来,关进打牢再说。更何况李诚和李佑是死敌呢?

    权万纪这时候走来了,李诚交代一句,权万纪点点头,看了一眼低下头的李佑:“自成,借一步说话。”说着也不管李佑了,似乎不怕他逃跑,实际上李佑一个人站在那,也没人去管他。李佑也没有跑的意思,一个站角落里低头不知道在想啥。

    “要不要审一审?”权万纪动了点心思,李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说话,权万纪被看的心头发毛,很快自己就想明白了,李佑可烫手啊。

    李佑的结果几乎是已经注定的,削除爵位,流配边疆。死是肯定不会死的,而且这人就不是臣子能审的,只能是宗人府和皇帝来处置。多看一眼都怕给自己招惹麻烦呢。

    站在李诚的角度看,李佑前脚造反,李诚后脚翻手就给平了,还要多大的功劳?怎么可能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呢?李诚唯一要做的,就是确保李佑的安全。

    “那就算了,权某多事了。”权万纪转身要走,毕竟他现在是最高长官,有很多事情恨着他去处置。李诚抬手道:“权长史稍候。”权万纪站住回头,眼神疑问。

    “那个,先给安排个安静的宅子,再安排两个丫鬟两个仆妇伺候在下与齐王住下,等待天使来了再说。”李诚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权万纪松一口气,就怕不知道李诚心里怎么想的,知道了就好办了。这活说实在的,不好弄啊。

    “权某这就安排。”权万纪说着要走,李诚一招手:“等等。”权万纪又站住,看清楚李诚的表情了,走近了低声道:“自成还有何事教我?”

    “纥干承基,这人本是东宫的死士,拿下了别审,单独看好咯,回头交给天使就行。就说有仆从认得他,说他本是东宫的人。”李诚压低了嗓音,权万纪听了寒毛都竖起来了,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语带颤抖。

    “自成……可别乱说话。”权万纪四下看看,没有别人才敢开口。

    李诚低声道:“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找个在长安的老人指认一下就完事了。不要审,不要问,回头给天使说一声就得了。”

    权万纪明白了,李诚是在保护他的政治生命,毕竟齐王府长史这个差事,算是办砸了。李佑投降,束手就擒,齐州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该为今后的事情考虑了。

    因为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引出一段事情来,就算是没有确实的事情发生,仅仅是个怀疑,也足够权万纪继续在李世民的跟前晃悠的。

    政治人物最怕没有存在感了,有存在感的要扩大影响,例如谢安那个“安石不出,如苍生何”。实际上哪有那么夸张呢?不过就是造势的一种手段而已,那会叫“养望”。

    谢安要牛逼到吹上天的地步,东晋还需要苟安半壁江山?早打回老家去了。

    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了,皇帝李世民是关键,权万纪要想继续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就得不断的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李世民的眼前。

    同样是臣子,熟悉的和不熟悉的,根本就是两个概念。熟悉的臣子,有空着的好位置的时候,皇帝会第一时间想到你,“那个谁不错,让他来试试看吧。”

    总而言之,差距太大了。李诚这算是善意的提醒,至少权万纪是这么想的。他哪里想的到,李诚是在挖一个更大的坑。纥干承基这家伙,根本就是个二五仔双面间谍。这边是东宫的死士,那边是齐王府的鹰犬。

    因为纥干承基,引出了东宫的谋反案子,根本原因还是纥干承基为了自保。也不知道李二是怎么想的,这家伙居然没有弄死他,反而给他封爵了。

    要知道纥干承基不是在第一时间举报的,而是被押送回长安之后,作为李佑叛党走狗,准备砍了喂狗的那种。这家伙一看不弄点更大的动静出来,要被砍死了,这才借着审讯的机会,跟大理寺的人表示,“我有重大案情要举报”。

    权万纪哪知道这个啊,先把人找到,然后重点看管起来。

    李诚这边一看没他啥事情了,领着李佑一道,就在齐王府内住下了,给李佑单独安排一个小院子住下,临了交代一句:“殿下只要不出这个院子就没事。”

    李佑这会算是缓过劲来了,看着面前的李诚一脸的苦涩:“自成先生,何以救某?”好吧,不自称“孤”了。李诚很平静的笑了笑:“殿下的生死,不是李诚能置啄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李佑知道李诚没说实话,只不过以他的智商,实在想不通,李诚怎么会给他做担保,把他的一条命保住了,而不是下令让人强攻内府。

    李诚当然不会说实话,不会告诉他,“真的把你送死了,爽了一时,要被李世民记恨好多年呢。李二还有好些年可活的,回头还要三征高句丽。”

    李世民“宽宏大量”,体现在李承乾谋反案爆发之后,下令让人把魏征的墓碑被刨咯。

    李诚干脆的做了个甩手掌柜,所有的事情丢给权万纪去处置,他就盯着李佑,也不出齐王府了,每天就在隔壁的院子里呆着,没事过来找李佑闲聊,等着天使抵达。

    李绩这边火烧屁股,紧赶慢赶的到了潼关,露布飞至,齐州叛乱平息了。

    看着露布李绩都傻眼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奏报是给皇帝的,他不能看啊,只好问信使。为首的信使把情况一说,李绩沉默了好一阵,拍着大腿道:“好个李诚!”

    得,李绩也不着急了,调兵那是要耗费钱粮的,赶紧在潼关停下,自己也弄一份奏报上去,等着李世民的下一步指令。

    李世民看到齐州飞骑传来的奏报,他也有点晕,这事情真是啊!就这么摆平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名副其实第一人

    第五百四十三章 名副其实第一人

    不管怎么说,李世民放心了。李佑刚冒头就让李诚给按回去,真是万幸!

    造反这种事情是个皇帝都看成最大的威胁,要知道破坏总是比建设要来的简单。

    这个生产力不发达的农耕时代,造反往往意味着糜烂一片。齐州造反了,意味着当地的生产就停止了,这是不用质疑的。随之衍生的严重问题很多,比如难民。都是从隋末过来的老臣子,太清楚一旦流民遍地是个什么严重后果。

    死几个人是小事,整个齐州不事生产了,由此引发的各种善后问题才是大事。

    所以说,只要是造反,能够最快的速度平息,那就是最佳的处置方案。只要是个有脑子的皇帝,都知道造反该用最快的速度平息。时间拖的越长,对朝廷越不利。

    现在可以说李诚的战果可谓不大,但是却起到了最大的成果。

    群臣也都松一口气,接下来自然是就齐州的善后问题进行商谈。

    李佑这个齐王肯定是押解回京处置的,齐州由此少一个王也是肯定的。处置地方可以交给李绩这个钦差,补充的官员需要确定一下。君臣意见统一,上下齐心很快就决定了下来。

    新的旨意下来了,快马送给李绩,让他尽快去齐州处置善后。

    李绩是个老人精,能从隋末的乱世里最乱的河南地活下来,还能活的很滋润,这种人就是人精中的人精。在明哲保身这一点上,李绩可以说是瓦岗寨那帮人里头做的最好的。李绩的个人政治生涯也很成功,总之这人就是牛。

    拿到圣旨的李绩带着几十个部曲,快马加鞭赶往齐州。旗号什么都不大,有多快就多块。完全是一副忠心王事的姿态,到了齐州城外有人迎接。李绩也不拿钦差的架子,远远的下马。

    一看迎接的人里头李诚站在边上,李绩心里竖起个大拇指,这小子看着跋扈,实则不然。正所谓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该狠的时候不手软,事情做完了不炫耀。

    齐州官员都是所谓的罪臣,见了李绩也都是战战兢兢的。一番寒暄之后,李绩开口道:“齐王谋逆,齐州上下应者寥寥,陛下深感欣慰。”这一开口,官员们都放心了,这是定调子。朝廷不会严惩地方官员了,最多就是职务上下的调整。

    进了齐州城,李绩也不着急休息,直接去见了李佑。看见人没事,也不多话,直接拿出圣旨宣读。李诚和权万纪一起押送李佑和相关人员进京。至于李佑那边,多一句话都不问。

    审问什么的,不存在的。李佑造反事情定性之后,随之而来事情性质就变成了天子家事。别看史书里叫嚣天子无家事,那都是扯淡。每次有文人这么喊话的时候,一定是皇帝弱势。

    聪明的大臣遇见天子家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装聋作哑。李佑再怎么丧心病狂,那都是皇帝的家事。李绩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其他的可想而知。

    其实李诚也是这个心态,不然长安呆着多舒服啊,跑登州受罪?实在是李承乾和李泰在长安城里斗的不亦乐乎,李诚的位子又无法超然,只好躲的远远的。

    晚上夜宴的时候,李绩的态度又不一样了。没有了白天那种公事公办的职业客气,显得热络了许多。端着酒杯主动找李诚说话:“自成,以后多多亲近一二。”

    这话说的,也不怕别人听到,嗓门还挺大。要知道李绩就不是个大嗓门。

    李诚心里寻思:我跟瓦岗寨这帮职业流氓也没太多的交情啊?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李诚就不会主动巴结这些老家伙。原因何在?开始是够不着,后来是不想被李世民误会他结党。再者李诚跟这帮老家伙之间,注定了只能是利益关系。朝廷里瓦岗寨一帮老家伙,相互之间都保持距离,李诚往跟前凑什么劲?

    任何朝代,皇帝都是很讨厌大臣结党的。党争之玩意,犯忌讳。尤其是唐朝以后,唐朝的“牛李党争”就是后来皇帝的一面镜子。当然李诚也不是一定要做孤臣,孤臣都是无路可走的选择。当然有没有资格做孤臣又是一回事。

    李诚与这帮朝廷大佬的关系,一直保持的很有距离感。最亲近的就是李靖了,这老先生还是个“退休干部”。基本不参与政事,跟他亲近在皇帝那边看着一点隐患都没有。

    还有一点,在这些老家伙的眼睛里,李诚一开始不免有“幸进”之嫌。要不是后来李诚一次比一次出彩的表现,能不能在长安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拉帮结派改朝换代的想法,李诚是半点都没有的,可以的话最好是做个混吃等死的咸鱼。

    之所以卖力的扑腾其实挺无奈的,这世道你要生存的好一点,就得使劲的折腾。你就比而说唐朝这种封建集权时代了,就算是现代社会,权利肢解后瓜分利益的事情还好了?

    “李相客气!”李诚没有扑上去亲热的意思,而是很矜持的客气一句。无事献殷勤,还能有个好?肯定是看上了你什么东西,这是一定的。李诚自问不是美女,李绩也不是gay,剩下的结论不就是“利益”么?

    不论是政治利益还是经济利益,李诚都不愿意跟李绩有太深的瓜葛。保持一个度很有必要,越是朝廷重臣,就越要跟他保持距离。理由很简单,李诚是所谓的“天子近臣”。别看他呆在登州不动就是好几年,实际上他随时可以回京。随时在李世民的关注中。

    李绩笑了笑,没有再进一步勾搭。这小狐狸,一句话一个脸色,什么都说明白了。两人之间还是保持一点距离的好,靠太近对大家都不好。李绩也没生气的意思,甚至很佩服李诚的反应。这可是个年轻人啊,不是多年厮混的老妖。

    第二天李诚就和权万纪一道出发了,一刻都不愿意多留。送走李诚的李绩,看着远去的队伍,不禁暗自赞叹:大唐青年一代第一人,名副其实。

第五百四十四章 崔慎行问计

    第五百四十四章 崔慎行问计

    再次上路的李诚算是安心了,之前还在担心,万一李佑没脑残做出追杀权万纪的事情怎么办?不然就这么回去,小蝴蝶的翅膀扇动变化,历史发生扭曲就麻烦了。

    李佑不造反,李诚就得面对一个问题。回到长安是否支持李世民泰山封禅。现在这问题不存在了,李二连儿子都没教育好,背着这么一个污点你也好意思去泰山封禅?

    为了泰山封禅,李世民死死的不动李承乾,这里确实有爱子之心,但更多的在李诚看来,还是担心废太子影响了泰山封禅。能干出玄武门事变的李世民,李诚是不介意以最大的私心去考量他的。

    一个现代人在唐朝最难忍受大概就是旅途了,这年月的长途旅行太要命了。尤其是李诚还押着钦犯,需要付出更多的小心,毕竟许下诺言的。

    说实话李诚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时代的旅行,如果可以的话,愿意留在长安混吃等死。但是想过上舒服的混吃等死的生活,就得趁年轻去奋斗。否则你真有钱了,一个县衙的差人,就能让你欲死欲仙。

    无可奈何之下,捏着鼻子往前冲吧。尤其是有家有孩子之后,李诚能选择的更少了。

    这一路下来快二十八天才算回到长安,带着钦犯走不快。

    看见灞桥柳树的绿色时,官道旁李道宗和长孙无忌带队迎接。前者是代表了宗人府,后者代表了政府机关,联合起来就代表了李二。

    把李佑交给李道宗,其他人犯交给有司,李诚卸下了押解的活。

    李诚这一次没有立刻回家,哪怕在城门口,看见了一瘸一拐的杜海在等待。没法子,李二在宫里等着李诚呢,跟着李道宗和长孙无忌一道,策马前往。

    李二站在皇城城楼上远眺,大明宫的修建工程一直没停。现在已经修了个一半,如果心急的话,可以先住进去了。李世民现在最大的两个愿望,就是泰山封禅和大明宫竣工。

    看着眼前的都城,看着越来越近的旗号,李二觉得自己给李诚留够了面子。

    这年月的人极为要面子,年轻人没有不喜欢出风头的。李诚不是个另类,他也喜欢出风头。只不过觉得吧,这次的出风头,还是不要为好。因为叛乱者是李佑,皇帝的儿子。

    李世民还是有爱子之心的,这点很重要。

    马背上的李诚一脸的平静,看见站在皇城门口等着的李世民,远远 的翻身下马。

    “自成辛苦了!”李世民本想夸赞一番李诚,想想还是算了。儿子造老子的反,怎么夸?简单的一句话,道尽了李世民对李诚的满意。

    “臣不辛苦!”李诚巴不得现在低调一点,提都不提李佑,自然也不提什么功勋。关于李佑谋反的事情,实在不是能让皇帝脸上光彩的事情。既然如此,不提也罢。

    尤其是李诚看见李世民脸上有不明显的斑点时,更是把心思藏最深处。这是嗑金丹的结果,金属中毒初现端倪。这东西吃了全身发热,兴致勃勃。但是想生娃就是做梦了。吃的时间长了,再多的金丹都起不了阳。

    按说李二人生经历和身体,应该能活过六十,这老流氓见不得美女,嗑药享受的后果就是寿命减少。古人是不懂这些的,不然也不会嗑五石散成风。

    李世民设宴接风,李诚很不给面子的借口身体不适推迟了。李世民一脸的遗憾,没有强迫李诚,放他回家了。设宴接风都不去,李诚其实已经给了一个答案给李世民。

    啥意思,李世民几个儿子的事情呢,打死李诚都不掺和了。这次李佑的事情,给外面的人看来就是凑巧,正好在路上遇见了李佑派人追杀以死殉道的权万纪。

    李诚不掺和,不等于别人不想掺和。这李诚回到家里,洗澡换衣服出来,就看见了崔慎行。老丈人金贵了,结亲这么多年,那是没踏进李家一步。

    看见崔慎行,李诚心里叹息,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上前问候。毕竟两个女儿都在李家呢,一个还是不明不白的妾室。

    今非昔比,这两年李家产业发展,别的不说,在财力上李家已经是大唐首屈一指的门第。清河崔氏蓝田房,跟着挣了点钱,但是跟李家还是没法子相提并论的。清河崔氏强大在于底蕴,各房遍布大唐,开枝散叶,同气连枝。

    崔芊芊把酒席备下了,和姐姐崔媛媛一道伺候着。一干下人都屏退了,这是有要紧事情要商议的意思。三杯酒下去,崔慎行放下酒杯开口:“长安不宁,此番自成回来,可有打算?”

    李诚呵呵一笑:“没打算!”崔慎行微微皱眉,他来这里是问计的,或者说是来讨一句话,看好谁?李诚说没打算,那就是静观其变咯?或者说是俩都不看好?

    理论上来说,太子是正统,魏王李泰是备胎,只要不废太子,做臣子的就该支持太子。

    但实际上则不然,人都是有想法的。崔慎行只是觉得两个皇子的斗争越演越烈,担心再不下注的话,就有点晚了。之前也不是没下注,在两家都落下了棋子,只不过分量很轻。

    “自成可否给句实话?”崔慎行表示自己不相信的时候,李诚放下酒杯,平静的看着老丈人。边上的崔芊芊心头一颤,李诚蛮起来太吓人了,赶紧开口:“妾身给大人倒酒。”

    崔慎行借机下台阶,端起酒杯道:“喝酒!”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他表示对李诚不信任,没想到李诚反应这么干脆,确实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关系就没有那么好!

    酒足饭饱,崔慎行遗憾走人,李诚给足了面子,亲自送出大门外,目送车马远去才转身回来。崔芊芊很担心,但是不敢问,上前来说话的是崔媛媛。

    “郎君,大人也不容易啊。”崔媛媛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哀求,希望李诚不要生气。

    “我省得,不然也不能送出来。只不过说实话没人信啊。”李诚笑了笑。

    消息当晚就传回了崔家,崔慎行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果真如此?”

    崔慎行迷惑了,实在想不明白李诚是怎么判断的?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不得安生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不得安生

    本该风光无限的李诚,回家之后便放了话“病了”,要在家养病。

    本意是在家里安静舒服的待几天,但是事与愿违。麻烦随之而来!

    这个世界上就不缺少自我感觉极为良好的蠢货!尤其是李世民的俩大儿子。

    得知李诚归来的消息,李承乾立刻派人把侯君集给请来了。开口就问:“李诚如何?”

    侯君集听着这话眉头就皱个“川”字,心情很复杂。仔细回首他跟李诚的过往,怎么盘算都觉得关系很糟糕。即便是这样,当初高昌的事情,李诚站出来仗义执言。

    从这么角度看,侯君集肯定是亏钱李诚的。但是侯君集不愿意多想他欠李诚的事情,只是在想如何能打动李诚。摸着下巴算了算账,侯君集摇摇头:“难!”

    李承乾当即便露出不安的表情,自打杜正伦的话验证之后,李承乾有点困兽犹斗的意思。

    侯君集手上使劲,不小心拽下一根胡子,疼的眼睛一眯,低声道:“难也要试试。”

    李承乾点点头:“那就试试!”不试一试不甘心啊,毕竟这是李诚啊。关中乃至整个大唐影响力巨大的李诚,文采武功,绝代风流的人物。一旦能拉进阵营,胜算极大。

    李承乾自己是没信心的,只能指望侯君集。离开东宫,侯君集便琢磨着,怎么去登门。

    太子这边盘算李诚,魏王李泰则显得迫不及待了。为啥呢?一直以来,李诚就是李泰的心魔所在。当年的脑残粉,到后来两边摩擦矛盾,李泰可谓倍受打击。

    这么说吧,李世民几个儿子里头,对李诚感情最复杂的,就是李泰。他这个魏王,整个长安城里,敢不给他面子的人,也就是一个李诚了。

    随着在对抗太子的斗争中节节胜利,李泰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李诚能站在他这边,最好是在人前向李泰低头。当年李诚不肯入幕魏王府,现在乖乖的低头,想想心里就爽。

    距离那个位子越近,李泰的对于征服李诚就越发的迫切。

    “萧先生,可否辛苦一趟?去见一见李诚,替孤传个话?”李泰召见萧未央,一开口萧未央差点摔倒在地。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李泰,这话能当着没听见么?

    “萧先生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李泰吃了一惊,萧未央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作为首席谋士,关心一下是必然的。

    “殿下,未央没事。李自成那边,在下恐怕无能为力。”萧未央平时总是很自信的样子,今天还没开场就认怂的时候,还真是罕见。

    “此话怎讲?”李泰有点不高兴了,这家伙在历史上的评价是才高德薄。作为一个主子,属于那种比较刻薄的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萧未央很想说,殿下还是别做这个梦了。但是他不可能这么说,只能稍稍沉吟之后,重新组织措辞:“李诚所为,孤臣也。陛下在一日,便只忠于陛下。”

    这话其实有另一个解释,那就是谁当皇帝对谁忠心。

    当然李泰是不会这么理解的,他听了露出怒色:“就是看不上孤咯!”

    按说李泰不是太子,是没资格称“孤”的,不过李世民几个儿子的思维都不正常。人前可能还算收敛,私下里对着幕僚,那是一点都不谦虚。

    李泰最近比较得意,尤其是杜正伦把李世民的话说给李承乾听之后,进了李泰的耳朵后,太子的位子对于他而言,有点“唾手可得”的感觉。

    简单的来说,李泰有点膨胀了,不然可做不出希望看见李诚低头的事情。

    “那还不是看不上孤么?这个李诚,哼哼。既然萧先生不愿意去,让韦挺去吧。韦氏不缺好女,一个不够就准备十个,一百个。不信李诚不动心。”李泰愤愤不已,萧未央心里也咯噔,暗道:自己这个主子,刻薄的毛病又犯了。

    萧未央也没做辩解,别的事情他不敢说,但是在拉拢李诚的问题上,萧未央可以肯定没戏。当初就差把亲妹子洗白扒光送上门去了,人李诚不也没动心么?

    “在下告退!”萧未央赶紧告辞离开,李泰冷冷的看他一眼没说话。萧未央退下去后,看看周围无人,一声叹息。当初投奔李泰,现在看来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似乎,萧未央有点理解李诚为何看不上形势一片大好的李泰了,回到居所的萧未央苦思冥想一番,拍案长叹:“孤坐冥想不得其所以然,如之奈何?”

    总而言之,萧未央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用什么才能打动李诚。按说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除掉他好了。可惜,现在的李诚不是一般人能惦记的。就算来粗的,也不是对手。

    日上三竿,屋子两个喘息声。面朝天躺着的崔芊芊,浑身再没有半点力气。

    “妾身真是老了, 郎君可有看上这屋子里的哪个丫头,尽管收用就是。”崔芊芊这可是真心话,不是瞎说的。与其李诚在外面浪,不如在家里浪。

    “嗤!”李诚笑了一声坐了起来,低头看一眼面如桃花的妻子,正是女人一生最美好的时刻。肌肤白里透红,嫩嫩的一碰就担心如同水豆腐一般破了。

    “郎君为何发笑?”崔芊芊奇怪的反问,觉得自己这话没问题。这年月三十岁就做奶奶的女人随处可见,她也不年轻了,这都奔三十岁去了,觉得自己老了不奇怪。

    可是在李诚看来,二十多岁的女人,怎么好意思称老呢?再说李诚又不是罗莉控,这屋子里的丫鬟,最大的也才十五岁。放在现代,“死刑不亏,十年血赚”那种。

    丫鬟进来伺候李诚穿戴整齐,晨练果然令人精神焕发。

    无视两个丫鬟大胆的眼神,李诚梳洗一番,出门往后面的院子里去。

    “女儿见过大人!”小安乐站在秋萍身边给李诚见礼的时候,李诚脸上瞬间绽放出最绚烂的笑容。“闺女,这是长大了啊,懂事了嘛。”说着上前要抱女儿,结果女儿怯生生的后退。

    两年多没见,闺女都生分了。李诚好心痛!赶紧摸口袋,摸出一个羊脂白玉的坠子,拎着红绳蹲下来:“安乐,看看,给你的礼物哦。”

    小安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看母亲,得到一个肯定笑容,粉嫩的小手一抓。李诚哈哈哈大笑起来,顺势抱起安乐大声道:“知道把好东西往手里抓,闺女不笨呢!”

    安乐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这闺女就算李诚不在家,也不会被人欺负。这李家上下,谁不知道安乐是李诚的心头肉,眼珠子一般的疼爱。

    陪着闺女玩了一阵,看着一头汗的闺女,李诚抬手给她擦了汗。边上的丫鬟赶紧递上热毛巾,李诚擦拭一番,边上秋萍低声道:“郎君,隔壁该去看看。”

    “不着急,武氏姐妹都是懂事的,不会心生怨念。”这话听着是在说武氏,实际上说的是崔氏姐妹不太懂事。好在也不是啥大问题,李诚并不是很在意。

    莺儿急匆匆的来到院子门口:“郎君,有客来访,夫人让妾身问问,见是不见?”

    李诚走过来,抬手就是脑门上一个板栗。莺儿捂着额头,眉眼生波道:“疼呢!”

    “疼就对了,不然不长记性。昨个怎么告诉大家伙的?我生病了,闭门谢客。”李诚笑着抬手,给她揉了几下。莺儿还是不错的,招人疼呢。再说这锅呢,还是崔氏姐妹的。这不就是看自己来秋萍这里,赶紧让人来请么?

    女人吃点醋,不算大毛病,李诚就是提醒一下而已。

    “来的可是兵部尚书侯君集,门子挡在外面呢,夫人怎么能不着急?”莺儿辩解了一声,李诚一听这话,手上又揉几下:“嗯,冤枉你了,晚上去你那,好好疼你。”

    看看秋萍在后面站着呢,莺儿的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得,跺脚道:“郎君不正经!”

    李诚哈哈大笑道:“好,不正经。去告诉门子,就说一概不见外客。别说什么尚书大人,就算是陛下来了,也不见客。”

    莺儿告辞去了,对面的路口转出一个修长的身段,走上前来见礼:“媚娘见过郎君。”

    李诚笑道:“什么事情?”言下之意,就是一定有事。不然武媚娘不能这会过来,她可是这后院里头眼界和思维最拔尖的一个。

    “侯君集是吏部尚书,郎君说不见就不见,不太好吧?”武媚娘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当然这是在正常情况下。别的女人问这个,李诚肯定不搭理,甚至还会训斥一句。

    掌握联号钱庄的武媚娘问这个,李诚很有耐心的解释:“眼下长安看似平静,实则乱局近在旦夕。这节骨眼上,做什么都会被人猜疑。所以啊,什么都不做最好了。”

    武媚娘多聪明的一个人,这话一说就明白了,点点头道:“妾身这就交代下去,暂不放款。”李诚笑道:“你看着办吧。”

    走两步媚娘又回头低声问:“郎君可有看好的?”李诚笑道:“着急什么,等着看好戏。”说着挥挥手,武媚娘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秋萍待媚娘没了影子才笑道:“郎君说的不错,武氏姐妹确实懂事!”

    李诚歪歪嘴:“最懂事的人在我跟前站着呢,媚娘心眼多着呢,你道她为何这会出现?真懂事就不会出现,她啊,就是想让人看看,她在我跟前就是不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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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人物风流,世界的中心,这里是大唐。刀枪所向,四夷臣服,丝路的起点,这还是大唐。李诚,无力改变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那就适应这个时代。从西北草原的烽烟中走出,缓缓迈向波诡云谲的朝堂。在外,是战无不胜的将军,在内,则是治国安邦的能臣。在野,他是风华绝代的诗人,乐享山水的隐相。历史的拐点处,安静的离开,任凭历史的长河自由的向前流淌。书剑盛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书剑盛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书剑盛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