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9章 时代
压下心中感慨，李云翻开申报看了看，旧时代获取信息的速度很慢，报纸是相当有效的获知外界信息的手段，伟人也是从报纸中推断出世界各国的局势变化的。
在报上的第一眼，李云就看到一篇慷慨激昂的文章。
再看一眼报纸上的日期，1912年5月31日，也就是清朝覆灭三个月后，新旧思想碰撞最为激烈的时候。
《断指悲剧》这篇文章，说的就是这段时期内文人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如何保持黄轩国泱泱五千年文化？
文章上说，在汉口的一个名为救国会的组织成立大会上，一位青年上台演讲，痛骂洋货，指出洋衣洋服畅销全国后，对导致多少国内人失去工作，民粹不再等等危害。
说完，这青年即抽刀断指，书四个鲜血淋漓的大字：请用国货。
“这可真是……”
李云看得心情更加复杂了几分。
有如此血性的男儿，不评价他的做法是对是错，但至少能用鲜血唤醒国人，文人风骨没有失去。
这件事要是放在21世纪的现代，恐怕会被网友们嘲笑不已，在和平时代的人们，又怎么能理解这时候黄轩国所遇到的困境呢？
“幸好，这一切都挺过去。”
李云将报纸仔细看完，一种既愤慨，又庆幸的心情油然而生。
他现在就是一个穿越回旧时代的看客，只能看，却什么都做不了。
让李云惊讶的是，中海市在1912年便已经有了股票交易所，成为众业公所
“爷，您要兑换银票吗？”车夫在一个钱庄前停下，李云略一思考，便进入钱庄中，将一张百两的银票兑换成了银元，绑在一个小袋子中，轻轻一摇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美妙的银元声让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现在这个时代，社会混乱导致货币系统也很混乱。
旧时代的金银可以流通，前清发行银元，铜元也可以流通。
外加中海市被其他国家殖民，导致各国的货币在这个城市内也被市民们承认，甚至价值比官方的汇率更高一些，属于硬通货。
“走吧。”
李云重新上了黄包车，从袋子中摸出一把银元交给车夫，后者推辞了一下便收下，对大人物来说，这属于赏赐性质，推辞太多反而惹得大人物不高兴。
拿到前后，车夫更加卖力，弓着腰拉着李云在旧时代的中海市奔跑，脸上也满是自豪的神情，似乎因为李云的身份不同，导致他这个车夫也有了面子似的。
“……”
李云脸色古怪，系统创造出来的幻境真实程度相当可怕，连车夫这种心理的微妙变化都做出来了，完全跟现实世界没有两样。
“时空幻境？”
李云咀嚼着这四个字，隐约觉得这里不是幻境那么简单。
当然，他是肯定不相信他在这个时代做的事情，会影响到后世，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李云立马跑去其他国家，将樱花国连根铲除，看他们还嚣张个屁！
可惜啊。
第2820章 好汉饶命
黄包车一路奔走，李云在旧时代的大街小巷中穿梭，坐在人力车上的他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就算不提这里是幻境，就说车夫本来就是靠拉黄包车为生，李云不坐车的话他就少一单生意。
这其实跟旅游景点的人力担架类似，虽然坐在人力担架上山看着会让扛着的人很辛苦，但游客不去坐，他们就没有收入。
这是双赢的选择。
只是……
“大哥，就在这里停吧。”
在某个小巷口附近，李云叫住了车夫，下车后就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内，留下车夫呆愣许久，心中想道：这位爷不是要去四马路吗？
但车夫很快明白过来。
几个腰间鼓鼓囊囊，脸色凶神恶煞的人很快聚拢了过来，其中一人瞪了一眼他后，所有人都冲进了小巷内。
车夫当即吓得脸色惨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惨了，是青帮的人！
到底还是被他们发现了，那位爷刚来中海市不知道情况，在码头露出钱财，结果被他们盯上，钱肯定是没了的，就看命能不能保住。
匆忙间想到这，车夫突然灵光一闪，冲着即将进入巷子内的几人喊道：“那位爷……您刚从海外回来，要是不认得路的话，可以随时叫小的去给你带路！”
几个青帮的人都顿住了脚步，狐疑的看了车夫几眼，心中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干这一票。
车夫心中忐忑，他也不确定海外留学的知识分子能不能吓到他们，但他已经在不引火烧身的情况下，尽了最大的努力。
他并没有阻止这些人，只是提醒他们：那位有钱的爷来头不小，如果得罪他，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头，要干吗？”
一位青帮帮众低声问道，车夫看得心里一咯噔，这些人脸上虽有一丝戒备，但眼神中的贪婪却并未消去，反而越发凶残。
似乎海外留学回来的人在他们眼中都是香饽饽，这一票必须干！
看到这，车夫缓缓退后，不敢再掺和这件事。
“干了，怕什么？”小头目冷笑一声，“留学回来又怎么样？在中海市，谁敢得罪我们青帮？就连总督都得给我们杜帮主几分面子，一个留学生怕什么？！”
说罢，眼神凌厉的瞪了一眼车夫，转身大踏步进了巷子。
几个手下立刻跟上，同时解开了腰间缠着的布料，露出里面明晃晃的红绳大刀。
车夫不敢久留，青帮做事，报官是没用的，普通的小官根本不敢管青帮的事，只要这件事没闹大，官府就不会来管。
只是……
他还没走出几步，巷子内就传来了一声声惨叫。
“啊！”
“不！”
“你！啊！”
“好汉饶命！”
“我的腿……断了！”
“好、好感饶命，我们错了！”
车夫愕然，拉着黄包车站在街头，与一群看客们惊愕的看着巷子口。
不多时，便看到一位身穿靓丽长袍马褂的年轻人，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身上干干净净，更没有一丝伤口。
就好像从四马路的青楼过了一夜出来，浑身都舒坦了似的，让人看得错愕不已。
第2821章 温台路
“大哥你还没走啊。”
李云对车夫笑了笑，“正好，走，继续拉我去四马路。”
车夫犹豫许久，“爷，那些人好像是青帮的……”
“怎么？你不敢拉我？”
“不，不是……好吧，爷您出身非凡，是小的多虑了，请爷上车！”
车夫越发恭敬，拉着李云离开了这里。
留下的看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有大胆的人凑上去，往巷子内看了一眼，便看到四五个青帮的打手全都躺在了地上，双脚被踩得粉碎，疼得晕了过去。
只有小头目钻心疼痛，嘶吼着对看热闹的人喊道：“谁，谁帮我联系青帮，必有重谢……！”
温台路。
这里是在暗地中大名鼎鼎的青帮所在驻地，普通人连靠近看一眼都会心惊胆颤，除了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外，甚少有外来客进来。
被青帮牢牢掌控的温台路，往日里都是风平浪静，治安比在租界中也不遑多让，居住在这里的人也习惯了和平的生活，反而十分维护青帮的统治，在这里长大的人也乐于参加青帮，从小就习武，等稍一长大就自动成为青帮的后备役弟子。
但在今天，温台路的平静却被打破了。
“啊、啊、啊”
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从远而近，温台路的居民探出头来一看，脸色一个个都变了样。
五个青帮弟子，居然就躺在了担架上，双腿被人硬生生的踩碎，鲜血浸湿了担架，一路上不知流下了多少鲜血。
“是谁？！竟敢打伤我们青帮的人！”
“谁干的？！”
“难道是洪.门那些人？还是哥老会？”
“不会是那些外国鬼子吧？”
一众人议论纷纷，原本还担心是不是得罪了外国鬼子，但听说是一个外地来的富商公子打伤的之后，这的人全都愤怒起来。
——他们不敢得罪外国鬼子，但自家人嘛，嘿嘿。
“一个姓李的？居然也敢得罪我们青帮？”
“外国留学？呸，数典忘祖的东西，也敢回来？”
“走，向师叔情愿，我等要给兄弟们报仇！”
“六安吉码头的同参何在？与我一起去将凶手擒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青帮众弟子摇旗呐喊，让路过的人看得胆颤心惊，暗道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今晚怕不是又要杀人了。
……
李云悠然的坐在黄包车上欣赏风景，他之所以没杀人，自然是有所图谋。
小倩的本名潘素衣，她在这个时代很是出名，虽然还不知道系统到底要怎么判定完全选择事件，但李云估计了下，至少要把小倩从烟花巷带走才行。
而且不能是简单的潜入进去带走。
李云要消除她心中的怨恨，就要经历一遍她死的时候的事，所以小倩现在应该已经失去了记忆，此刻就算李云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
所以，李云要以大手笔将潘素衣带走，那青帮……就算他出名的工具。
“爷，您、您知道青帮吗？”车夫犹豫了许久，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担忧的心情可见一斑。
“大概知道一些。”
李云笑道。
第2822章 四马路
他对民国初期的三个大名鼎鼎的黑色帮，青帮，洪.门，哥老会有一定的了解。
知道他们手段和实力都不错，据说即使帮众最少的青帮，门徒都遍布全国，有一百多个码头，将近一万多条大小船只——虽然其中有很多香火船，没多大用途，但也足够说明青帮的强大。
除此之外，李云就对他们不甚了解的，资料全都是看百科来的。
车夫一边拉车，一边小声说道：“爷，小的知道您来历非凡，可能还是皇亲国戚，但这青帮……轻易得罪不得！”
清朝和平覆灭后，内地的普通人或许还对皇亲国戚敬畏有加，但对沿海的中海市人来说，他们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习惯这样说话，毕竟在中海市内，有比官府更具威严的存在：
外国鬼子。
“哦？”李云淡淡一笑，“怎么个得罪不得？你来说说看。”
“呃。”
车夫不知这位爷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道：“青帮门人众多，他们喊一声嗓子就能召集数万人，外加他们杜老大交游广阔，就连租界内的一些洋人，据说都与他们关系密切，杜老大经常坐着洋车出没于租界之中，”
李云双眼闪过一道精光，冷声道：“杜月荣真不愧是日后能当汉奸的人，手段果然了得。”
车夫吓了一跳，日后？汉奸？
这位爷是预言到杜帮主日后要做的事吗？
“还有呢？青帮还干了什么事？”李云淡然问道。
车夫叹气道：“青帮干的事就多了，烟毒、码头、赌场、扒窃、人贩、渔市等等，就连我们黄包车这一行，他也来插足，成立了一家什么公司来跟我们抢饭吃，幸好青帮的人只在四马路和租界那边活动，不然我们可都只能加入青帮去。”
杜月荣涉及到的产业极多，此人不能简单的用好坏来形容。
他最开始勾结军阀，垄断鸦片，支持老蒋，也支持伟人，既让青帮的人当汉奸为樱花国的入侵提供情报，又暗暗通过海外影响力，购买大量物资资源敌后抗战工作。
最明显的，是他在49年的选择，既没有去弯岛，也没有留在中海市，而是跑去了英租.界。
这足以见得，此人左右逢源，标准的墙头草。
但也不得不承认，杜月荣能在乱世中活下来，还赚了一大笔钱，娶了三五个老婆，手段不得不说硕是十分高明。
“呵呵，希望青帮不要撞我枪口……不，撞我拳头上。”
李云没太在意，青帮来找他麻烦更好，不来找，那他就在四马路搞出点事来，总之要热热闹闹的把潘素衣给带走。
如果李云真的穿越到1912年的中海市，或许他还不会那么嚣张，但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幻境，就算是时空幻境，也依旧是假的。
“爷，您要去哪？”车夫突然问道。
“不是说要去四马路吗？”
“呃，四马路也有不少青帮的人，您这不要去找人吗？”
“不，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车夫彻底服气，这位爷的霸气是他生平仅见的，希望能在青帮的攻击下能逃得性命。
第2823章 长三书寓
半小时后，李云来到了传说中的四马路。
这里本来是通向黄江大码头的四条马路之一，因此得名。
在中海市沦为列强的殖民地后，四马路成为了灯红酒绿的花丛绮窟，特别是其中的荟芳里，汇聚了全中海市，甚至半个黄轩国最顶尖的风尘女子的卖笑场所。
无数卖艺不卖身的艺伎，青楼头牌，以及最高级，被称为“长三书寓”的美人儿聚集在这里，引得无数达官贵人，豪商权贵在这里流连忘返，千金买一笑。
所谓上三书寓，其实是两个名词。
一，长三，指的是清末名伎女王月仙自定下的收费规矩，既陪酒银三元，卖唱再三元，过夜再三元等。
因此被当时的客人戏谑的称为长三，以骨牌中的长牌六点图案戏称之。
长三之下也分为了好多等，1.幺二（叫“某某堂”“某某院”，如富贵堂，怡红院），2.花烟间（鸦片烟馆发展，这里的女人没有任何才艺）。
至于其他的台基，咸肉庄，野鸡，淌排等等，就更差劲了。
而最低级的伎女，则被称作钉棚，她们绝大部分都是生活非常贫困，身材干瘪，长相很差的中年妇女，不但没有打扮，就连招待客人的地方，都是在码头边的棚户里。
因此被称作钉棚。
长三表面被称作卖艺不卖身，实际上只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它所附庸的风雅，自然就是艺伎中最高等级的“书寓”。
书寓里的女人不叫伎女，而是被称作先生、校书。
名称之所以那么文雅，是因为里面的女人个个都是从小被教导琴棋书画，四书五经也略有了解，甚至有的还时常看报，对国家大事极为精通。
也因此，她们能与客人们谈天说地，相互引为知己，能真正做到卖笑卖艺不卖身，陪酒陪唱不陪睡。
“嘿嘿，爷您知道吧？”车夫提起书寓里的那些女人时，双眼放光道：“听说那些先生们因为要唱戏的缘故，一个个都说得一口地道的苏州话，那些苏州女子长相普通的，说的话都能让人骨头酥軟，这要是由书寓的那些美人儿亲自说出，能与她们在一个房间里*光光相拥在一起交谈，那才是舒服真的皇帝都不当！”
李云哑然失笑。
这车夫要不是嘴里敢提起皇帝，李云都以为现在的年代是古代呢。
卖笑卖艺不卖身，陪酒陪唱不陪睡。
说得倒是好听，但实际上这些先生们
等等，先生？
李云一脸囧，他已经无法直视“李先生”这三个字！
“大哥，这点钱你拿着吧。”
站在荟芳里街口前，李云又抓了一把银元，这次车夫说什么都不要了，但李云还是将银元扔到了黄包车座位上，潇洒的转身离去，让身后的车夫一个劲的感谢，路边来来往往的人也诧异的看了几眼。
好在能来四马路荟芳里的人大都非富即贵，口袋都有几个钱，倒也没有太多关注。
李云知道车夫只是幻境中的npc，不过他现在不缺钱，讲究一个心安理得罢了。
第2824章 申城纸贵
“潘素衣……”
站在热闹的街道口，李云回想了一下之前车夫说的话。
潘素衣在这个时代那是相当的有名，她不但人长得比寻常女子高挑清秀，足足有一米七多，站在普通的“先生”中，让她看起来就像是鹤立鸡群，高雅清冷的姿态，在她第一次露面的时候就引起了轰动。
据说当时报道她的报纸多达二十家，而且每一家都占据了一整个版面。
潘素衣正式出来陪客的那一天，全城报纸销量猛增一倍，还博得一个“申城纸贵”的雅称，足以见得潘素衣的美貌是多么惊人。
此后，关于潘素衣的新闻不断见报，有说她琴声美妙非凡，让外国鬼子都赞叹交加，称为东方钢琴家，也有说潘素衣戏腔优美，让一代大师周小云想要动用自己的关系，赎回潘素衣，让她拜入自己门下。
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那些大人物们不愿意放，所以才作罢。
又有说潘素衣舞姿曼妙，可以从不给客人展示，只在姐妹中跳过一回，一时间惊艳四方，让书寓中的先生们俯首称臣，心服口服的将她推为书寓状元。
状元，榜眼，探花，都是书寓里对先生的雅称。
又有说潘素衣傲骨天生，对英.法.意等国的外国鬼子不假辞色，对杜帮主、张统领等中海市掌权人物也从不露出笑脸。
据说，只有在一次慈善捐赠会上，有豪商一掷千金为灾民买粮食买衣物时，众人才看到了潘素衣第一次展露笑容，迷倒了现场数百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
从车夫嘴里得知这些信息的李云，一脸大写的懵逼。
他有想过小倩会很出名，毕竟她长得很美，特别是当初她撑着一把古代的油纸红伞时候，更是将漂亮，精致，典雅演绎到了极致。
只不过李云确实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出名，居然让外地的客商都涌来中海市为她捧场。
捧场，指的是今晚潘素衣过生日，据暗地里悄悄流传的消息说，潘素衣今晚会邀请一位男人过夜，并在接下来的半年，或者是一年内都陪伴那位男子。
把“伎女”安上书寓，长三，卖艺不卖身等等说法，吹得天花乱坠，但始终还是改变不了那些“先生们”签了卖身契的事实。
书寓的“先生们”无需接待普通的客人，但不代表她们永远不需要接客。
只要有大人物看上，愿意长期包.养的，这些“先生”们都是可以明码标价的买下，和长三们的区别，仅是一个需要伺候多个男人，而另一个则只需要被大人物包。
等大人物玩腻后，“先生”们就只能，也必须要回到书寓中，等待下一个大人物。
如果其他大人物不再看上，而这些“先生”又没有赚够赎身钱，那等待她们的，就只有沦落到成为她们之前看不起的“长三”，每天强笑接客。
“这么说来，小倩就是在这个时间点死的。”
李云想起了之前她寄宿的红伞物品上的描述。
第2825章 香玲书寓
里面有记载：“生前是绝世大美人的她，在一个雨夜，被歹徒袭击，不甘被侮辱的她选择咬舌自杀，死前发誓，要杀尽一切世间的恶徒。”
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李云已经能推断出聂小倩，或者说潘素衣的死因。
她被迫选择包.养她的大人物，内心却极为抗拒，满心郁愤之下，又被恶徒杀死——恶徒，或许是潘素衣逃走的时候遇到的人，也可能是大人物派来绑架她的。
总之，自杀身亡的潘素衣灵魂进入红伞内，化作了厉鬼，被系统不知从什么地方捞到，作为奖励给了半年前的李云。
“呼。”
李云轻轻呼出一口气，迈步进入荟芳里街内。
这里大大小小几十家伎院，随处可见有钱人搂着腰肢一扭一扭的女人在路上嬉笑，鼻子间可以闻到一股女人的脂粉香气，让整条街都充满了靡靡气息。
当然，这里绝对没有站街女郎，也没有伎女站在门口言笑嘻嘻的喊一声“大爷您来玩了”。
要不是这些脂粉气的话，外人还以为这里是相当正规的商业街。
“这就是烟花场所吗？”
李云啧啧称奇，不得不说，每个男人——至少说大多数男人都对这里很感兴趣，从诗人柳永，到一些皇帝，都会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倒颇像是古代的明星。
不过，李云只是好奇这里的环境，对这的女人却没什么兴趣。
这里的任何一个女人，比起他身边的那些红颜知己来说都差了不知多少倍，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可李云也没把身边的红颜知己全都吃完，况且他有十几位，轮着来也不会没有新鲜感。
总之，李云可以举手发誓说，他绝对没有进去一掷千金买佳人一笑的想法。
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方雪，李凤，萧明珠，金琉璃，苏沐馨……等等，他身边的每一个女孩子，李云都不想辜负，更不会来这种地方玩。
当然，除了潘素衣外。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她，当然是要玩一玩……咳咳，是拯救她。
想到这，李云哑然失笑：“我这算不算是没白来了？把头牌给请走，也算是来过烟花柳巷了吧？嘿嘿。”
怀揣着这样的邪恶心理，李云来到了一家书寓门前。
即使是在荟芳里，书寓的数量也是屈指可数，大多是什么什么院，什么什么堂等等，书寓里的女人不接客，如果没能吸引到豪掷千金的人，书寓是开不起来的。
“香玲书寓？名字倒是有几分文雅。”
抬头看了一眼，李云迈步走了进去，很快便有一位长相颇佳的侍女迎了出来，双手交叠放于腰间，曲腿行福身礼后，用吴侬软语，温声温气的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您是要吃酒作乐，还是要听先生们唱曲？”
不愧是最高级的书寓，礼数很周到。
李云突然想到一件事，戏谑的问道：“我想见素衣，可能安排？放心，钱不是问题！”
钱不是问题，妥妥的标准反派用语。
第2826章 素衣先生
侍女倒也没有惊讶，而是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公子，素衣先生她今日过生日，已经不陪酒了，您要是想见素衣的话，可以在晚间七点再来，或者是在书寓内小憩片刻，您看呢？”
李云倒也没惊讶，伎院本身就有留宿客人的功能，有客房也不奇怪。
这里说是书寓，其实也就相当于后世的酒店，住宿，吃饭，听歌，叫美女陪……咳咳，这项功能倒是在酒店里保留了下来。
只不过现在的时代是光明正大的叫，后世则是美女们存放在一张张小卡片中，需要打一个电话才会来。
“那就住宿，给我开一间客房，顺便弄点酒菜来。”李云阔气的吩咐道。
“好的公子，请这边走。”
侍女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已经很接近现代化的女服务员了。
同时，她也礼貌性的推荐道：“公子，素衣先生暂时不能陪酒，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们书寓内还有不少先生，她们比之素衣仅是略差一筹罢了，您看有需要吗？”
李云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从未来穿越而来，为的就是素衣，其他女子都不感兴趣！”
相当职业化的侍女终于露出惊愕的表情。
一来惊讶李云对素衣先生的痴情，二来……她好像听不太懂“穿越”是什么意思，是穿过了大洋来到这里？
看到李云头上的短发，侍女点头表示明白，果然是喝了洋墨水的，说的虽然还是黄轩国话，可她却有些听不懂了。
不过，这么痴情的男人，而且长得也不差，如果真能抱得素衣归，对素衣先生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侍女很清楚，素衣先生并不愿意“出阁”，为此书寓院主大发脾气，命令她在三天内必须挑选一个男人，不然就逼迫她去当长三云云。
总之，书寓内凡是对素衣有好感的人，都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终身的人，而非只是被大人物玩个半年一载。
“公子对素衣先生甚为痴情。”侍女礼貌性的回答，“在下一定会将公子的情意转达给先生的。”
李云一阵鸡皮疙瘩起来。
虽然他知道在民国时候，先生也可以用来指代女人，可在百年之后，先生已经成为男人的特定称呼，所以侍女口中的“将公子的情意转达给先生”，听起来简直就跟搞基没什么两样！
“公子，怎么了？”侍女奇怪的问道，书寓内大家都是称呼先生，包括她们这种侍女自称也是在下，而非妾身之类的。
“没，没什么，很正常！”
李云跟着她走出没几步，突然想到一件事，高声说了出来：“对了，等下可能会有青帮，或者什么帮会什么人的人来找我，你们就直接让他们来我的房间便好！”
几个侍女和隐藏在暗处的护卫谨记在心，看来这位公子果然是大人物，和
“我会亲自教训他们的！”
李云又补充一句，顿时让香玲书寓内的人全都惊讶的看向他。
教训青帮，和那些大人物？！
疯了吧！
第2827章 十步香尘生罗袜
“哦对了，我再声明一句：”
在所有人还在为上一句话惊讶无比的时候，李云指天发誓：“潘素衣是我李……李二爷的，谁都抢不走，哪个敢混蛋敢来跟我抢素衣的，看我不直接把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嗯，就这样，走吧。”
一群人在此目瞪口呆。
这什么李二爷，是真的疯了吗？
他知道素衣先生正在被谁追求着吗？
大名鼎鼎的青帮杜帮主，反而是素衣追求者中最弱的那一批，除了他之外，还有中海市衙门中的那一位大人，他也派人来对素衣示好，表示愿意让她成为众多小妾之一，彻底脱离烟花柳巷的苦海。
这对沉浮挣扎于四马路的姐妹们来说，能成为大人物的小妾，已经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没有之一。
毕竟普通人家无法支付起为她们赎身的费用，而大人物的公子哥也不会把正妻的位置让给她们这些女人。
即使她们是“先生”也不行！
“走啊。”
李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配合他刚才霸道的宣言，让引路的侍女看得脸上一红，低下头去，慌张在前面带路。
书寓并没有拒绝李云的入住，虽然这位李二爷公然宣称要将素衣的追求者痛打一遍，但没有任何人相信，所有人不是把他当做疯子，就是把他当成乡下来的土鳖，在中海市这座有着殖民者的国际城市中大放厥词。
而香玲书寓，自然也乐得见到这位李二爷激起中海市内其他大人物的好胜心，到晚上时候在书寓内一掷千金，只为抱得美人归。
一个装饰典雅的女子闺房内，一位侍女正在和一位端坐在书桌前，身段曼妙窈窕，气质高冷的女子讲述着什么。
“先生，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那个男人一进门，就说：我会亲自教训那些想要抢夺先生的人，不论什么青帮，什么洪.门，什么李大人张大人，包括那些在租界的红发鬼子，通通打倒，我发誓，一定会抱得、抱得……”
侍女翠子绘声绘色的把书寓内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只是说到最后一段话时，不由得停住了嘴。
“抱得素衣归？”
身姿高挑的女子淡然开口，手中捧着一本书，清秀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似乎讨论的不是她自己一般。
是的，她便是引起中海市诸多大人物哄抢的“伎女”，潘素衣，甚至有酸溜溜的文人为她专门写了一首诗：潘步掌中轻，十步香尘生罗袜；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入琵琶。
“呃。”
侍女翠子像是哑了火的鞭炮，看着素衣先生冷漠的面容，从她的眼神中分明可以看到一丝的哀伤。
“素衣先生。”
侍女翠子忍不住劝道，“那位先生真的很不错，他长得很帅，而且据说出手阔绰，又特地从海外回来只为了素衣先生，他如果真的能将先生带走的话，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或许吧。”
沉默半晌后，一个字没看下去的潘素衣才轻声开口回答。
第2828章 李公子，有礼了
侍女翠子心中叹气，她知道素衣先生只是为了安慰她而已。
即便那位李二爷能将她带走，可真的能将一位风尘女子视为妻子吗？他家里人的意见呢？会不会强磊反对？未来的婆婆会不会阴阳怪气她？
对心高气傲的潘素衣来说，如果不能称为妻子，那宁愿一辈子都待在书寓中。
“先生……”
翠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的陪伴在素衣先生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潘素衣将没有翻页的书放在了桌上，转头对她说道：“与我去见那位李二爷一面。”
“啊？”
翠子很吃惊，连忙说道：“可院主说了，在今天晚上先生您的生日宴会前，哪个男人的面都不见。”
潘素衣没有回答，自顾自的换上适合出门的裙装，对着镜子略施粉黛后，看向了翠子。
意思很明白，她就是要见一见李二爷。
“……好吧。”
翠子无奈的答应下来，看来痴情的李二爷还是引起的先生的关注，或许也和他是少有的年轻人的缘故，或许还未娶妻，所以素衣先生破例想要见他一见。
两人出门后，很快有人报告给了院主。
但潘素衣并未在意，径直来到了李云所在的客人小楼中，在一个豪华厢房内，见到了正饮酒听曲的李二爷。
“啊，小倩，你来了！”
小倩？
正要跨门而入的潘素衣有些讶异的看向盘腿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冲着她露出灿烂笑脸的帅气男人，早已死寂的内心莫名的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的眼神……好像有火一般，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而且不是那种单纯的带着欲望的眼神，而是……已经认识她许久许久，把她当成了最亲近的人，而非一个漂亮的女人。
潘素衣顿住了脚步，心中莫名有些慌张。
这个李二爷，仅是一个眼神，便让她心神不宁起来，他……到底是什么人？
“来啊小倩，过来这边。”
李云自来熟的跟她打招呼，在看到小倩，或者说潘素衣主动来找他后，就更有把握轻松完成这个时空幻境的选择事件。
小倩现在不认识他，但反而让李云越加心里有底。
这件事，妥了。
“李公子，有礼了。”
潘素衣不知道李云在内心里怎么编排她，暗暗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下心情。
她毕竟见过了太多的权贵，很快施礼进入房间内，侍女翠子也跟着走进来。
而在厢房内弹琴唱曲的几个先生，在看到状元素衣进来后，对视了几眼，也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弹唱。
“叫什么李公子，多生分啊。”
李云笑容满面，“我还是喜欢你和之前一样叫我公子。”
公子和李公子，差别只有一个字，但区别可就大了去。
公子二字，显得親密无比，就仿佛是在对自己的情郎深情呼唤一般，让几个先生听了都觉得脸红。
她们可从来没有单独叫过别的男人为公子，大都是xx公子，xx大人，xx堂主会长董事长等。
1912年的中海市，已经有了正规的公司，董事长这个词也已经开始兴起，比什么大人更有格调。
毕竟沾了“洋气”。
第2829章 潘素衣
潘素衣黛眉微微皱了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李公子，您不觉得这样的称呼有些孟浪了吗？”
侍女翠子也露出不满的神色。
李云喝了一杯酒，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小倩吗？”
潘素衣默然不答，精致的脸孔上没有一丝表情，属于女子独有的傲骨气质让在厢房内弹琴唱曲的几个先生钦佩不已。
她们长相也都不差，可就是比素衣少了那一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文人傲气，那种“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坚贞不屈的高洁品质，是她们所没有，也深深敬佩的东西。
她们做不到如潘素衣那样誓死抗争，院主一个眼神就能让她们吓得直打哆嗦。
但只有潘素衣，能挺直了柳条一般的纤柔腰肢，直面院主的怒火！
“那是因为……我爱你。”
“！！！”
李二爷的突然告白，让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包括沉默寡言，内心早已波澜不惊，宛若死寂之地的潘素衣，咋然听到有人向她深情告白后，娇躯也不禁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而且——爱了很久了！”
李云笑着举起酒杯，“虽然我和你只是相遇不到一年的光阴，但小倩你要相信我，我很喜欢你，当然，你也喜欢我。”
“疑惑吗？”
不等她思考是怎么回事，李云又一笑，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小倩，不，现在我还是叫你素衣吧，坐，我给你慢慢说，没人能打扰我们。”
潘素衣站立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坐下，侍女翠子连忙倒酒，潘素衣端起酒杯，三根纤纤细指捻着，对李云敬了一敬后，将酒一饮而尽。
“好。”
李云抚掌叫好，也跟着喝了一杯酒，感慨道：“我和你认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小倩……不，知道素衣你会喝酒，看来下次我想喝酒的话，一定得叫小倩……看我这张破嘴，老是叫小倩，素衣，素衣，素衣！一定叫你来陪。”
“……”
屋内几人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潘素衣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这男人……为什么？
侍女翠子忍不住了，站在素衣先生身后，怒声开口道：“你这人好生无耻，你以为我们素衣先生是你的侍妾，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陪喝酒，美得你！”
弹琴唱曲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几个先生也都觉得这李二爷实在荒唐，见面就要人陪喝酒，看着斯文，实则粗鲁至极！
李云哈哈一笑，“好吧好吧，又是我不对，我道歉。”
一句话，又让侍女翠子等人哑口无言，这些个有钱人能这么干净利落道歉的，她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潘素衣心中微微一颤。
这不就是她梦中幻想的，夫唱妇随，夫妻平等的相处的情形吗？
丈夫可以做错事，毕竟每个人都不是圣人，都会犯错，但犯了错，就一定要道歉，知错便改，两人相互交心，相互扶持。
而非男人仗着自己的地位和钱财，在妻子面前以施舍者的态度，死也不肯认错。
第2830章 打滚
“不错。”
李云目光柔和的看着潘素衣，继续说道：“也是因为素衣和我太熟了的缘故，素衣你不知道，我曾经和你在草地上打滚……咳咳咳咳，这个，算了，不说这个。”
“你说什么？！”
侍女翠子几乎是尖叫出来，几个拿着琵琶箜篌的先生，也都震惊无比的看向他。
这李二爷……说自己曾经和素衣在草地上打滚？
打滚？
确定只是单纯的打滚？没有做别的？！
不，一男一女两人在草地上打滚而没有做别的，打死她们都不会信。
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
“你你你你！”
翠子气得用手指指着李云，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云突然对潘素衣听到这件事的反应很感兴趣，等将来她恢复记忆后，再问她什么感觉。
因此，李云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潘素衣，看得她俏脸浮现红晕，不得不低下头去，说道：“李公子，你追女人的手段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哈哈哈。”
李云大笑起来，拿起酒杯继续喝酒，给她解释道：“不管素衣你信不信，我和你都认识了很久，否则也不会和你抱在一块在草地上打滚，对吧？哦对了素衣。”
李云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饶有兴趣的看向她问道：“你现在不是聂小倩，而是潘素衣，那你说，如果你未来和一个男人在草地上打滚，那时候的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用潘素衣以后的身份聂小倩，代入到现在一无所知的潘素衣身上，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有一种调.戏良家妇女的刺激感。
关键是，这个良家妇女还是自己家的，如此感觉，怎能让人不好奇？不感兴趣？想要调.戏她更多？
“无耻！”
翠子从咬紧的牙关中蹦出两个字，拉着素衣先生就要离开这里：“素衣先生，不要和这家伙聊天了，他简直……简直就是无耻坏蛋，在香玲书寓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几个女先生也怒视他。
潘素衣并未离开，只是沉默着。
李云笑着喝酒，没有催促，也没有再说什么，等着潘素衣默默消化这些惊人的信息。
许久后，潘素衣才轻轻摇头，带动她那一头青丝秀发跟着摇动：“素衣不知，不过，如若李公子口中的某某素衣真的会和一个男人在草地上……躺着看风景，那她一定很幸福。”
她羞于提起什么在草地上打滚，这在潘素衣看来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即使她真的很爱很爱一个男人，顶多也就和他躺在草地上看风景。
这是潘素衣想到的最浪漫的事之一。
“某某素衣？哈哈哈。”李云大笑，“如果那位素衣就是姓潘，是陇西人士，自小无父无母，跟着婶婶长大，因为家穷，又因为婶婶生病，所以主动投身青楼，这样出身的素衣呢？”
潘素衣全身剧震，难以置信的看向李云。
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
即使与她最亲近，相处近五年的侍女翠子，她也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身世来历。
第2831章 好大的口气
原因很简单，香玲书寓表面上看是卖弄风雅的书寓，实际上还是青楼，她签了卖身契，未来就不得不一辈子都给香玲书寓还债。
而潘素衣又极其厌恶卖身这种行为，所以不肯服从院主的命令，如果被院主知道她的出身，强势的院主必然会拿她的亲人要挟她，逼迫她挑选一个恩客。
可这位李二爷，却知道她所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会不会告诉香玲书寓？
他……
“别担心。”
李云看出了小倩心中的慌张，笑着安慰道：“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也不能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放心吧，就算这的院主亲来，我也能保下你！”
“好大的口气！”
伴随着一声尖利刻薄的女子怒骂声，七八个手持棍棒的打手鱼贯而入，占据了厢房内的里里外外。
随后，一个长相半老徐娘，眼神尖锐透露着怒火的女人走了进来，冷漠的眼神环顾屋子内一周。
“院、院主！”
侍女翠子最先扛不住，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几个女先生亦都放下了乐器，垂头站立一旁。
唯有李云，以及一袭长裙的潘素衣坐在了位置上。
“想不到清朝都灭亡几个月了，还有人搞动不动就下跪这一套。”李云淡淡的喝了一口酒，目光看向这半老徐娘，“看来在香玲书寓，你这女人想要复辟再当武则天啊。”
“你！”
半老徐娘气得胸口起伏，周围人吓得浑身哆嗦。
能在繁华热闹，又靠近租界的四马路开一家书寓，背后的能量不知道有多大，就算是青帮的杜帮主亲来，也得给院主赵姨娘几分面子。
这个李二爷……凭什么？
嚣张霸道的做法，反而震住了气势汹汹而来的香玲书寓院主赵姨娘，她压下内心的怒火，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李云，问道：“不知这位公子从何而来？”
“从来处来。”李云很快回答。
赵姨娘一股子火差点压不住，又问：“公子来香玲书寓，想要做什么？”
“做想要做的事！”
“你！”
在赵姨娘暴走前，李云指了指潘素衣，开口说道：“通知你一声，我要她。”
潘素衣黛眉皱得越紧。
心中略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为李二爷感到担心。
“好大的口气。”
赵姨娘冷冷的重复自己进门时的第一句话，“你可知我们素衣先生有多少……”
“我不管。”
李云摆摆手，“潘素衣我一定要带走，有多少人窥视她，我就打多少人，来十个，我就打十个，来一百个，我就打一百个，直到打得那些大人物们心服口服为止！”
屋内落针可闻。
他们猜错了，这位爷不是嚣张，而是疯子。
除了疯子，没人会说这样的话。
潘素衣内心缓缓的升起一种她已经很久没体验过的，名为柔软的情绪，以致于她看向李云的眼神都带了三分柔和。
这是侍女翠子从未见过的眼神。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姨娘冷冷问道，四周的打手们也开始虎视眈眈，只要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让这小子知道中海市是谁的天下！
第2832章 我送你
李云笑了笑，“其实我不想动手，因为素衣毕竟在这里生活多年，穿好吃好喝好，虽说受了点委屈，但怎么说也是娘家，对吧？所以这位……大妈，您要是不想见到你的人躺在地上，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能狂，自然有我狂的道理。”
众人哑口无言，这家伙把能说的话全说了，不是真的有能狂的地方，就是真的疯子。
其实两者差不多。
赵姨娘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江湖门派的人？”
“哦？你也知道哪些个武林门派啊。”
李云淡淡一笑，伸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握在手掌心，轻轻一捏。
整只上等瓷器杯子被捏成了粉末，从这位李二爷手掌中落下，纷纷扬扬如雪花一般美丽。
至少在潘素衣的眼中，这些粉末美丽无比，令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激动起来。
一群打手被吓得倒退几步，脸色惊骇的看向李云。
光凭这一手，就足以证明他有打遍整个香玲书寓的实力！
“他是粤东那边的黄飞鸿！”
“对对，院主，他是练家子，而且是很厉害的练家子。”
打手们惊惧交加的议论，赵姨娘脸色难看，沉声道：“这位爷，您真的要掺和进来吗？今时不同往日，刀剑或许您不怕，但洋人的长枪大炮，任何武功都挡不住，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云回她道：“我已经说过，来多少打多少，不信你们就看着吧。放心，直到我将所有人打服，否则我不会带走素衣的！”
众人无言以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只能走掉。
不过离开前，赵姨娘却用眼神给了潘素衣一个警告，让她别随便就陪人睡觉，坏了身子。
“呵呵，你的妈妈还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你。”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李云笑着对潘素衣说道。
“妈妈？”
潘素衣看了李云一眼，摇摇头：“我们叫她院主，不是妈妈……不过，也差不多。”
旧时代青楼女子叫老鸨为妈妈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书寓毕竟比青楼多了几分装饰用的门面。
却被李云一言点破。
“我要走了。”
潘素衣低着头，声音与之前的高冷相比，有了些不同。
她确实不适合长久待在这。
李云点点头，站起身道：“我送你……嗯，本来你我关系是不需要送来送去的，但现在，你知道的，呵呵。”
潘素衣依旧低着头，她不敢抬起来，生怕自己眼眶中的泪水被他看到。
“对了素衣。”
“李公子，何事？”
“对不起。”
在潘素衣诧异的眼神中，李云笑道，“刚才的手段有些粗鲁了，因为时间有些短，所以我必须在你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希望你别怪罪。”
怪罪？
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又怎么会怪罪你，我本来就只是一个……伎女，却自命清高，实在可笑。
深深的看了李云一眼后，潘素衣离开了这里，回去准备晚上的出阁礼。
原本她对今晚的事已经心如死灰，却因为李云，又让她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
第2833章 出阁
晚上七点，香玲书寓素衣先生的出阁礼开始了。
从六点开始，这间占地颇大的书寓内就开始慢慢人声鼎沸起来，报社记者，权贵子弟，商贾公子，军官，遗老遗少，帮派堂主，海外留学生，甚至金发碧眼的外国鬼子都有好多个。
在这种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际化大都市中，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年代能找出比现在更多类型的人物汇聚一堂的时候。
毫不意外的，那些金发碧眼的老外成为了在场众人的焦点，尽管这些鬼子们也被不少爱国人士鄙夷，但也有不少人厚着脸皮凑在他们身边，努力讨好着。
在一个宽敞的厅堂内，李云坐在二楼靠近栏杆的地方独自一人饮酒，四周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同坐一桌。
倒是有不少议论声，提到了他的来历以及得罪了青帮，外加放话要夺得潘素衣的事。
李云混不在意，他现在手机拿不出来，只能慢慢喝闷酒，无趣得很。
终于，在赵姨娘的亲自引路下，一位今晚最大的大人物出现了。
一个高鼻子，穿着绅士服装，拿着一根绅士拐杖的老外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不少人都惊呼起来：
“是史密斯！”
“史密斯先生，很高兴认识您。”
“原来传闻是真的，香玲书寓的背后真的是不列颠国在撑腰，难怪那么久没出事。”
“没出事？今晚不就出事了吗？你看二楼那位，嘿嘿，有好戏看喽！”
“你不会真以为一个练武的毛头小子能对抗这些鬼子们吧？再说，他就是能对付鬼子，二鬼子也不好对付。”
二鬼子，指的是汉奸，如青帮以及赵姨娘那些人。
二鬼子往往比鬼子更狠，因为他们杀起曾经的同胞来更加得心应手。
随着史密斯的到来，这个三层楼的宴会厅内越发热闹起来，李云的身边也越来越多人，但依旧没人敢来入座。
直到一个温尔尔雅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
“这位先生，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认识一下？”
李云斜眼瞥了一下他，悠悠然说道：“你如果是我的仇人，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如果不是，那就离我远点，免得引火烧身。”
来人，以及周围人都楞了一下，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狂妄的人。
“在下，杜月荣！”
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不以为意，爽快的报上了自己姓名，顿时间，二楼宴会厅的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场面竟是有些冷了下来，被这中年男的一句话被镇住。
“杜月荣？”
李云思索了下，笑道：“杜月荣算哪根葱？没听过，八成是什么卖国求荣的小人，不认识也罢。”
二楼的人越发小心翼翼。
知道这位李二爷干过什么事的人全都预料到了今晚会有事情发生，可他们都没想到，这李二爷连一点面子都不给杜帮主，还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他卖国求荣。
这要是不打起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但老天爷，还真就这样看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