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农家小福女TXT下载农家小福女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农家小福女全文阅读

作者:郁雨竹     农家小福女txt下载     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92章 被利益支配

    崇文馆是太子伴读,伴读怠学,如何能陪伴好太子?

    因此,这一次,崇文馆里的所有学生都被御史给弹劾了,太子也被言官认为没有约束好手下。

    所以崇文馆今天便罚了白善等人去演武场上训诫。

    等孔祭酒从太极殿里回到崇文馆时,白善他们已经在大太阳下站了有大半个时辰了。

    孔祭酒眉头一皱,问道:“谁罚他们去训诫的?”

    “是袁侍讲。”

    “把他们叫回来,看看这会儿的太阳,先前为什么派他们出去消暑赈灾?你们就不怕把人晒出个好歹来?”孔祭酒紧抿着嘴道:“让他们抄书思过。”

    众官:……就知道孔祭酒最爱罚学生抄书了。

    远远站着的庄先生悄悄松了一口气,抄书可比去演武场上训诫安全太多了。

    孔祭酒让人去把学生都捞回来后便拿起桌子上的折子看,边看边皱眉,早上明明只他和魏知看到了。

    魏知那人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严以律人,却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早上他们一同进太极殿前明明已经达成了共识。

    他自罚他的学生,他自去罚他的官员,大家互不干涉,既罚了那些孩子让他们吃到教训,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大。

    怎么就直接向陛下和中书省弹劾崇文馆了?

    这是冲着崇文馆呢,还是冲着太子呢?

    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的孔祭酒心情更不好了。

    白善他们被从演武场里叫回来时整个人都湿透了,脸晒得通红,脸都绷得极紧,心头也都有些冒火。

    欺负谁呢,以前他们进宫时也并不是没有迟到过,不也什么事儿也没有吗?

    这次为什么这么大张旗鼓的罚他们?

    赵六郎很快从另外几个比他们年长,且是太子心腹的同窗那里回来了,愤愤道:“这次太子殿下差事办得好,京城、雍州和商州的消暑赈灾都没出什么岔子,反而因为朝廷分发消暑药材,因为连续干旱有些埋怨浮动的民心也都稳定了下来。”

    “听说消息传到胜州,连胜州的民声都好了许多,有些人看不过殿下独占功劳,所以要拿我们试刀呢。”赵六郎怒道:“张二让我们忍一忍,以大局为重,呸的以大局为重,我们是进宫来读书的,又不是进宫来给他们争功做筏子的。”

    胜州正在遭灾,和这边旱灾不一样,那边是洪灾,据说已经冲垮了好几个村庄,因为有了益州城这个前车之鉴,这一次皇帝早早就派出朝中官员过去主持赈灾事宜。

    不过这次过去的官员显然没有魏大人的魄力,虽然一直在进行,但也一直没有稳定住局面。

    也是胜州的情况比较复杂,那是黄河的拐点,为了保证下游的安全,上面一部分的乡里必须要做出一些牺牲,显然,去的官员和胜州的当地官员没能协调好。

    听说在他们各处刷名望的时候,胜州可是一地鸡毛,朝中为此将去的官员和当地官员弹劾得不要不要的。

    白善没想到这还涉及到利益之争,不由皱眉,白二郎嚷道:“我们只是学生,为什么要将他们牵涉进来?”

    封宗平横了他一眼道:“从我们进崇文馆的那一天起就不是单纯的学生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身上都打了太子殿下的标签。何况这折子一开始不是你们写的吗?”

    白二郎就有些心虚的看向白善,“所以这是我们的错?”

    白善瞥了他一眼后道:“不是,是那些为了利益便罔顾是非曲直打压我们的人的错,别胡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那些人并不在意一件事的是非曲直,也不在意牵涉的人是否无辜,只在意利益,只要对他们有利,他们就做,所以是他们的错,与他们这些无辜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被太阳晒得对白善白诚已经有些怨气的其他学生闻言,立即一顿,想了想,心中隐隐有点儿羞愧起来,好像还真是这样。

    其中一个却没这样的心胸,叫道:“殷或怎么不受罚?说起来,那折子也有他的一份吧。”

    白善冷眼扫过去,淡淡的道:“他倒是能晒,就怕崇文馆承担不起他那一晒的后果。”

    谁都知道殷或身体不好,从宫门走到崇文馆来,只是走得略快点儿他就气喘,因此除了第一次入宫外,每次休沐回来他都是被殷大人带到西内苑,再从西内苑进崇文馆,路程直接缩短了三分之二。

    刚才袁侍讲倒是把所有学生都叫到演武场训诫,只是白善给殷或使了一个眼色,殷或想了一下便眼睛一闭,晕倒了。

    袁侍讲看不出他是装的吗?

    当然看得出,但他敢真的让殷或晒上一个时辰的太阳吗?

    他是不敢的。

    殷或真出个好歹,训诫一事便是好事,也能变成坏事。

    不仅殷或,在场的每一个都是如此,而他之所以敢训诫他们,不过是因为他们晒了不会出事,最多受罪;殷或却是会的。

    大家嘟囔着往崇文馆里走,正在课室里喝茶看书的殷或听到动静,立即将东西一收,让伺候他的内侍赶紧端下去,然后正襟危坐,一脸的忧色,看到他们便关切的迎出门去,问道:“你们没事吧?”

    看到只是几步路,走得快些他都喘,觉得他占了大便宜的众同窗也没了怨言。

    算了,算了,殷或和他们又不一样,他进崇文馆来读书那就是单纯来读书的,他将来又不会出仕,跟他计较这些做什么?

    众人纷纷摇手表示没事,然后进屋里灌水去了。

    满宝中午吃午食的时候才知道他们被训诫的事儿,因为要写辩折,所以她很任性的给大明宫那边传话,说她今儿太忙,就暂时不过去看太子妃和恭王了。

    太子妃收到消息时一阵惋惜,这两天胎动得厉害,有时候只是喝一口汤,肚子里的孩子就欢腾得跟什么似的,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想问一问满宝呢。

    而一早绷紧了神经的恭王却悄悄松了一口气,觉得今天又过去了。

    虽然今天他还是得走路爬山,但感觉没那么沉重了,一定是因为周满没来他很开心的缘故。

第1593章 任性请假(祝书友“华胥残梦殇流年”生日快乐)

    满宝打开自己的食盒,把自己的饭菜都拿出来摆好,然后拿了筷子盯着白善白二郎几人看,半响后道:“我说呢,你们怎么脸色通红,原来是晒的,你们完了,明天肯定更黑。”

    白善有些食不下咽,问道:“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们吗?”

    “谁来安慰我呀,”满宝道:“我也被弹劾了,你们还好,一弹二十九个,算上太子三十个,主要火力还是太子给你们顶着呢,我就一个,辩折还得自己写呢。”

    白善一听,立即抬头问,“你也被弹劾了?那被罚了吗?”

    “没有,就是被骂了几句,萧院正说我只要在折子上认真认个错就行,哼,我们当官的,谁还没迟到过呀,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白善几人:……

    一起在饭堂里吃饭的崇文馆学生们突然觉得自己好惨。

    封宗平从隔壁端了饭碗过来和他们坐在一起,“行了,别难过了,周满和我们不一样,她是官儿,虽然也关联着太子,但责任更大的在于朝廷,不像我们,是太子伴读,做得好呢还好,得不到一句夸,好歹平安;做不好,那可就是带坏储君,这名头大着呢。”

    满宝夹了一块肉后问,“那你愿不愿意担这个风险呢?”

    封宗平想了想后道:“都进来了,再灰溜溜的逃出去,那不成了软蛋了吗?”

    “没错,”赵六郎也端了饭碗过来,道:“回头我就找太子表哥,让他知道我们劳苦功高,再找我爹,把那些弹劾我们的人骂回去,我就不信了,他们当官这么久来就没迟到早退过。”

    一旁的殷或默默的吃饭,这事跟他关系不大,他父亲是不会牵涉进这些党派之争的,哪怕是跟他沾边也不行。

    但其他人显然没这么想,只是一个下午便有好几个人出现在殷或身边说些引导性的话,或是拉拢他,或是挑拨他和东宫的关系……

    不论这些人的目的是太子,还是因为他爹挡了谁的路,或是他爹手上的利益,殷或全都不言不语,有时候还做出头晕的样子来,那些人也不敢做得太明显。

    白善目睹了全过程,忍不住和白二郎道:“进宫前我做好了准备,但进宫这两月来风平浪静,每日都是读书学文,和在国子学也没太大的区别,所以我都放松下来了,结果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是很不一样的。”

    白二郎没那么敏锐,所以颇有一种万事不过心的豁达,他道:“管他呢,反正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最多骂骂我们,再罚我们些而已,最多是晒太阳,可孔祭酒在,现在连晒太阳都不用了。”

    至于抄书,从小就没少抄书的白二郎一点儿也没把这惩罚放在心里。

    白善一想还真是,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他们上面还有太子和孔祭酒呢。

    果然,都不用等到第二天,下午时太子再去大明宫给他爹和尚书省送批阅好的折子时就这事提了一下,表示是他念着大家前半月来的劳顿,特意给他们放松了时间的。

    孔祭酒正好也在,表示虽然是太子容许的,但身为学生,他们学习上还是懈怠了,所以他已经罚他们了。

    俩人一拉再一扯,就将责任和赏罚都接了过去,噎得一些人说不出话来。

    皇帝笑着颔首道:“朕知道了,不就是几个孩子进宫的时间晚了点儿吗?其实也没有晚多少吧,听说是掐着点儿进的宫,不过是崇文馆离宫门口太远,这才迟了的。”

    有御史正要说话,皇帝便道:“他们只要不耽误学习和工作就行,各位爱卿不也家中有事中途离开过皇城和值班所吗?”

    有意见的人顿时不说话了。

    “为了这么件小事就打乱了大家工作的步骤,这不是得不偿失吗?”皇帝笑着抱怨道:“今日朕还想等周满来大明宫时问她一些事儿的,结果她为了写辩折,直接就不过来了,太子妃和恭王的平安脉都没请呢。”

    当下有人道:“可见周满耍奸,竟是连本职都没做好的。”

    太子哼了一声道:“她又没有三头六臂,要不是你们言官找茬儿,她会耽误大明宫这边的事儿吗?”

    这话可就捅了马蜂窝,有意见的几位臣子正要说话,一直沉默的魏知突然道:“殿下此言差矣,言官纠正百官错处是职责所在,当然,周满回御史台问责也是职责所在,人力有限,难以兼顾是情有可原的,好在太子妃和恭王都只是请平安脉,这其中违规与否,问太医院便可。”

    于是想说话的几人又再次噎了回去。

    太医院那边自然是说不违规的,太医院虽然要给皇室成员请平安脉,但也不是每天好不好?

    一般皇帝会勤些,基本上是隔天一次,皇后因为身体不好,也是隔天一次,而太后因为年纪大了,身体更不好,所以太医院每天都有派太医上门。

    至于其他人的平安脉,按例是一旬一次,周满每天都跑去大明宫看太子妃是因为太子的命令,而太子的命令是对着周满的,可不是对着太医院,所以不违规;

    至于给恭王看病,那更是周满作为主医,她说有问题就有问题,说没问题就没问题,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去看恭王,那就什么时候去看恭王了。

    只要恭王没出事就行。

    至于出事了,那就翻找脉案,到时候照着规矩来就是。

    御史台来问周满违规没有,萧院正又不傻,将太医院给扯进这样的纷争里,于是直接回了句目前周满的所行所为尚合乎太医院规矩。

    到了傍晚,满宝他们几个捧着一大碟西瓜坐阁楼上吃饭后水果,而一整天都在处理朝政的群臣们才从大明宫里散去。

    老唐大人慢悠悠的走着,魏知走到他身边问,“你们御史台这是在做什么?”

    老唐大人慢悠悠的道:“谁知道呢,御史台又不是我的御史台,这是陛下的御史台,也是朝廷的御史台。”

    所以为了利益之争斗来踩去也是正常的,老唐大人真要事事掌握,他会不会累死且不肯定,但多半会在累死前被皇帝猜忌,或被朝臣弄死。

    魏知也摇了摇头,“他们这是项王舞剑,意在沛公呀。”

    老唐大人微微颔首,说来说去,还是有些人不喜欢太子安稳,想要这个天下换一个太子。

    只是恭王已经没希望了,就不知道这一次那些人想推谁上位呢?

    老唐大人叹了一口气道:“世家与皇权之争,其惨烈从不在皇位之争下面。”

    魏知不说话了。

第1594章 侥幸

    皇帝回到皇后宫中,热得当即把袍子脱了,尚姑姑拿了一碟已经从冰盆里拿出来足有两刻多钟的寒瓜给皇帝。

    皇帝摸了摸,发现寒气已经去得差不多了,便一边心中叹息,一边吃。

    自从他病过一场后,他就再也吃不到刚出冰盆的冰东西,连奶酪他们都恨不得等全化了才给他吃,

    当然,他也不是很敢那么吃就是了,上次真的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皇帝将瓜吃完,皇后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巴,问道:“我听说前面又吵了起来?”

    皇帝不在意道:“没事,因为几个孩子上学迟到闹腾的,事情已经了了。”

    皇帝能不知道他们项庄舞剑,意在太子吗?

    只是事情多了,他已经不是很在意了,日子还长着呢,且慢慢过着,真像前朝末帝那样好大喜功,想要三五年内做完三五十年,甚至是三五百年才能做好的事,那结果怕不是换个乾坤,而是换了坐在乾坤之位上的人。

    他们李氏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亲自打下半壁江山的皇帝最了解不过。

    太子也在去看过太子妃,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后回东宫去了,他也没很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些年,他受到的攻讦,哪一个不比这个严重?

    他们身经百战自然可以淡然处之,但崇文馆里一群连茅庐都没出的学生不行啊。

    白善和白二郎还好,他们好歹经历过状告益州王,在最初的气氛过后就该吃饭吃饭,该读书该读书,有再多的想法也先埋在了心中。

    殷或则是不好过问,这件事说是与他有关,却又与他无关,他父亲的位置注定了他不能过多的参与这种纷争。

    所以同窗们激愤不平时,三人正和满宝一起坐在阁楼上吃瓜,这半个月累惨变瘦的几人现在就毫不掩饰食欲的吃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明明才吃过晚食不多久,这会儿吃了饭后水果,竟然还能摸着点心吃。

    殷或胃口一向小,被他们带着都忍不住多吃了一块点心,然后成功的把自己给撑住了。

    他沉默了一下后便自己起身在阁楼里溜达起来,一边溜达一边和三人道:“我看这未必是恭王所为,我听我父亲提起过,乱世是最有可能有作为的时候,当然,绝大部分正常的人都是不会希望出现乱世的,但在不出现乱世的情况下浑水摸鱼也是可以的。”

    他道:“这个世界上有孔祭酒、魏大人和李尚书这些希望天下太平,皇室和睦仁爱的臣子,自也有自认满身抱负不得施,想要一个可以掌控或是与他政见相和的君王。”

    白善三人目瞪口呆,问道:“这话真是殷大人说的?”

    那殷大人胆子可真够大的。

    殷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前一段话是我父亲说的,后一段是我根据父亲的意思想的。”

    殷礼之所以告诉殷或这些,是想告诫他,他们家一直是陛下的人,所以他便是在崇文馆中读书,也最好不要参与进里面的纷争。

    进了崇文馆,很多事都将身不由己,并不是你不争不抢就可以真的独善其身的,因为总有人、总有势力会推着你,迫着你不得不去争抢。

    殷礼告诉殷或这些是让他自己考虑是否真的要进崇文馆。

    而殷或在考虑过后依旧选择了进来,当时殷礼就告诉他,“希望你进去后一来从心,二来要时刻将家族放在心中考量。”

    殷或当时应下了,如今也暂时做到了,但将来如何,连他都有些不确定起来。

    因为今日或明或暗在他身边围绕的人太多了。

    只是还没等他做出选择呢,第二天这件事就爆了。

    当然了,引爆这件事的不是太子,更不会是孔祭酒,他们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谁知道赵六郎等人受不住这个气,直接悄悄的和家里传信,第二天谁谁的爹就开始给言官们找茬儿,谁谁的姐夫也在一旁帮腔,佐证谁谁在上班期间还喝小酒呢……

    朝堂瞬间乱成一团,到处是乱弹劾的人,气得皇帝发了一通脾气。

    天气那么热,大家早点儿把朝政处理完回家抱着冰桶过夏天不好吗?

    为什么要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架,很耽误时间知不知道?

    他们这么一吵,倒是便宜了满宝,她的认错折子递到御史台后因为很多言官都参与到吵架中了,没空处理这些折子,传来传去就传到了老唐大人的手中。

    老唐大人展开,本来只打算扫一眼,结果看着看着笑出声来,直接愉悦的给她画了一个圈儿,算是通过。

    老唐大人在公文册上将周满的名字添上,并给吏部写了处罚建议,算是给她的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了。

    公文册会先递送门下省,他们审核过后没问题才会发给吏部。

    不巧,门下高官官是魏知,他今天也不想到皇帝面前为这么些小事吵架,所以没去大明宫那边找架吵,也在皇城这边处理公务。

    在一堆折子的底下看到御史台的公文,便拿起来看了看,看到周满的名字和处理意见,扬了扬眉后干脆添了一笔,然后写下一句评语,让人交给吏部了。

    吏部看过后对此处罚意见没有意见,于是直接把折子交下,自有吏员给周满送去。

    满宝此时正在大明宫呢,她给太子妃问过脉后又去了一趟恭王宫里,给他把过脉,又不太有感情的鼓励过他以后就兴冲冲的拉着明达一起去前殿看大臣们吵架了。

    长豫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在犹豫了一下后就决定带着宫女们跟在三哥的屁股后面上山玩儿。

    明达却也很喜欢去前殿,她打小就喜欢跟在父皇身边,小时候还在大殿上撒过尿呢。

    当然了,这种事儿她是不会记得的,都是皇祖母和母后,偶尔会提起这件事,让她想忘记都难。

    俩人悄咪咪的跑到大殿外,在窗口底下找了个阴凉的好位置,一边趴着,一边喜滋滋的看着里面的大臣唾沫横飞,互相指责吵架,脸红脖子粗的,几乎都要打起来了。

第1595章 打架

    皇帝火气也大,但他按捺住了自己,一边生气,一边灌自己茶水,底下的大臣吵到兴致处就打了起来。

    赵国公脾气火爆,赵六郎是他的小儿子,也很受宠的,他递了条子回来说他晒得脸都脱皮了,下次休沐都不敢回家了,万一把他媳妇吓坏了怎么办,他才娶媳妇没半年功夫呢。

    于是赵国公便气得推搡了一把弹劾的言官。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说是言官,但谁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不成?

    谁读书的时候不是六艺都学的?

    甚至有的言官还是上过战场的。

    老唐大人这个御史头不就是刑部出来的吗?打架,哦,不,是打仗也不怎么在话下的。

    于是言官被推了一下后,立即就大力的推了回去。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见,伸手正要拦,底下的情状已经如天雷勾地火般的炸了开来,俩人立即就跟摔跤一样的你一拳,我一挡,再来一腿的打上了。

    今天老唐大人不想看他们吵架,所以没来,言官们没了长官约束,见赵国公竟然敢在朝堂上公然动手,气得立即群起而攻。

    宿国公等本在一旁围观,顺便煽风点火再帮腔一下赵国公,见赵国公被围攻,立即不高兴了。

    你们这些世家子还真当我们勋贵都是吃素的吗?

    平时骂我们,四处找茬儿也就算了,现在打了他们家的孩子,还跟他们家的大人动起手来了……

    于是大家立即挥了拳头跟上。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惊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得胡子都快飞到鼻子上了,但气了一会儿,他又缓缓了坐了下去,沉着一张脸看着他们打架。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的靴子头旁飞来,直接砸中了赵国公的脑袋,靴子地一般都是木头……

    别说殿内的人,就是趴在窗口上的满宝和明达都清晰的听到了咚的一声,然后赵国公眼睛一呆,直接就睁着眼睛倒下了。

    这一下大家终于停了,皇帝也气得拍了龙椅,怒喝道:“还不停手吗?”

    大家纷纷停下,离得近的宿国公和一个言官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赵国公,面露急色,“赵国公,赵国公你没事吧?”

    皇帝也急忙从龙椅上下来,蹲在他的身前问,“赵国公?来人,快宣太医……”

    在窗外着急的满宝就等着这一句话呢,立即应道:“太医在这儿呢。”

    她提着裙子就往里跑,老早就盯着她们看的侍卫象征性的拦了拦,等明达公主拉住周满后便放行了。

    皇帝宠爱明达公主,像御书房和前殿这样的地方从不拦着明达公主进出。

    明达带着满宝跑了进去。

    一群打得浑身是汗的糙老爷们看到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跑进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大臣直接问道:“公主何时来的?”

    “哎呀,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快让太医看看赵国公如何了……”

    满宝给皇帝行礼,皇帝挥手,让他赶紧看躺在地上的赵国公。

    满宝上前摸了摸脉,立即对围观的众人道:“诸位大人散一散,让赵国公吸一吸气。”

    赵国公不止是被砸晕的,他应该是被热晕的。

    满宝等众人散去,便去掐他的人中,赵国公疼得绷了一下腿,疼得吸了一口气后便微微睁开了眼睛,然后就赫赫的呼气。

    满宝在自己的腰上摸了摸,摸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包针袋,里面只有十枚针,是她惯常带在身上应急用的。

    满宝拿起赵国公的手,在他的虎口上扎针,又往他脑袋上扎了两针,并没有停留很久,捻了捻后便抽了出来,但赵国公也好受多了,呼吸顺畅,头又不是那么晕了。

    满宝让人去拿一倍温水和一些盐来,往水里倒了一点点盐,等融化后就给赵国公喝。

    赵国公喝了水,觉得发软的手脚才好些,他这会儿感受到脑袋疼了,就伸手摸了脑袋上的包,问道:“谁,谁的鞋?”

    宿国公光脚道:“我的。”

    见众人看过来,他立即辩白,“鞋虽然是我的,却不是我砸的。”

    一个言官憋屈的出列道:“我砸的,但也是宿国公砸了我,我才砸了回去的,奈何准头够了,但宿国公躲开了。”

    宿国公立即生气的道:“王绩,你砸人还不准人躲开?”

    “好了!”皇帝怒道:“爱卿们要不要再打一架?在朝堂上打架成何体统!你们有本事画下道儿来去演武场里真刀实枪的来一场!”

    在一旁端水的古忠闻言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皇帝慎言。

    皇帝沉默了一下,也发觉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更生气了,觉得他都是被他们给气的。

    一旁的满宝弱弱的道:“陛下,我看诸位大人出的汗都有些多,要是不喝水,一会儿说不得还会再晕几个。”

    明达立即拉着皇帝的袖子摇了摇,撒娇道:“父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诸位大人这会儿肯定都知道错了,还是先给诸位大人奉水吧,不然大人们晕了,心疼的还是父皇。”

    皇帝就觉得还是明达贴心啊,哪儿哪儿都贴心。、

    大臣们也觉得还是明达公主好呀,果然和皇后一样明理知礼,于是纷纷低头表示羞愧。

    皇帝脸色也和缓了,让古忠去取水来,给大家倒茶。

    古忠应了一声,立即去吩咐内侍们沏茶。

    赵国公也被扶到坐席上半靠着,其他大臣衣裳混乱,也都不太顾形象的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皇帝舒出了一口气,见周满把针袋收起来才想起来问,“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明达转了转眼珠子,立即道:“父皇,今日天好热,我担心你,就拉着周小大人过来看您。”

    皇帝虽然知道这话有水分,但还是忍不住开心,拉着明达的手道:“还是女儿贴心啊,你三哥呢?”

    “三哥去爬山了。”

    皇帝就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有些忧心。

    满宝立即道:“陛下放心吧,山上可比这儿凉快多了,而且都是树荫,恭王是不会晒到的。”

    才怪,山里是凉快,但那是在人坐着躺着不动的时候,你一直往上爬试试看?

    什么树荫底下不会被晒,那都是骗人的,要是不被晒,他为什么会变黑了?

第1596章 长得好看的

    这会儿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满宝静静地站着,等了一会儿,见大家竟然不吵了,略有些失望。

    明达则是松了一口气,站在皇帝身边安慰他。

    大家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当着两个小姑娘的面也不好意思再吵,皇帝便各自打五十大板,将勋贵和言官们都训了一顿,象征性的罚没他们几个月的俸禄这事儿就算完了。

    不论是勋贵还是出身世家的言官们都不指着这一点儿俸禄养家,所以并不太往心里去,老老实实的应下了。

    站在一旁的满宝想,这罚的还挺重的,看来也不能随便在朝堂上打架嘛。

    容易误伤自己人不说,还容易被罚俸禄。

    满宝以他人的教训告诫自己,高高兴兴的回崇文馆去了,然后就收到了吏部送来的文书。

    她打开一看,呆了一下,忍不住叫出声来,“凭什么扣我的俸钱,还扣两个月!”

    正要走的萧院正上前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评语,以一种她不识好歹的目光看她,“扣两个月的俸钱而已,又不是贬官,你叫什么?”

    “我就迟到一次,他们还想贬官?谁还没迟到早退过?萧院正,你没有吗?”

    萧院正轻咳一声道:“这个,这个,周太医你不要乱说,我何时迟到早退过?”

    说罢转身走了。

    满宝悲伤不已,她还想着下个月月初她得找个休沐的时候去领一次俸禄呢,到时候带上她爹……

    太丢脸了,难道她爹上京后第一次去领她的俸禄,结果却领不到钱?

    满宝悲伤不已,吃晚食时觉得盘子里的红烧肉也一点儿都不香了。

    白善道:“别愁了,这是小惩大诫。”

    “那我爹怎么办?”

    白善想了想后道:“太好面子了不好,这是缺点儿,你得改。”

    满宝还是不太乐意让家里知道她被罚的事儿。

    白善就将自己碟子里最好的两块肉放在她的碗里,与她道:“这就跟先生罚我们抄书一样,有什么好丢人的?我问过其他同窗了,他们的父兄当官时别说被扣俸禄了,贬官都是常有的事儿,这官场就是起起伏伏,起的时候呢,你说不得能当宰相,伏的时候呢,小命可能就没了。”

    满宝冲他挑眉。

    白善对她笑了笑,道:“所以,这以后被罚有可能会成为常态,你要是每次都要为瞒着家里忧心,那得操多少的心才完?”

    满宝歪着头问,“很是常态吗?”

    白善肯定的点头,“你看魏大人,他也起起伏伏好几次的,被罚着,被罚着就习惯了。”

    “好吧。”满宝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说辞。

    她不接受也没办法,这会儿她在宫里呢,离休沐还有六天的时间,她总不能这六天里一直操心吧?

    既然心情不好,那就做点儿开心的事情吧。

    满宝第二天就和明达长豫她们爬到了龙首原的一个小山顶,要求恭王也要爬到山顶。

    恭王自然是不愿意的,他这段时间瘦了很多,身体不像以前沉重了,可要爬这么高的山还是有些困难,所以爬到一半他就不动了。

    但跟着的尚姑姑在呢,都不用满宝开口,她直接让人半拖半拉的把恭王拉到了山顶。

    恭王气都有些喘不匀了,手撑着一块石头坐在上面,不住的念叨道:“本王走不动了,本王走不动了,你们这是想害死本王……”

    满宝三人已经缓过气来了,这会儿神清气爽,她拉着明达站在边缘,指着一览无遗的宫城和皇城,甚至皇城之外更远的地方道:“你看,好看吗?”

    明达很高兴,狠狠的点头道:“好看!”

    满宝道:“若是中秋和元宵灯会时站在这上面眺望,肯定另有一番滋味儿。”

    长豫道:“灯会的时候站在宫楼上看也很不错的,夜里这里虫子多,我可不要上这儿来。”

    明达叹息道:“过不了多久我们可能就要搬回太极宫去了,下次再来得明年了。”

    满宝道:“还没过完暑热呢。”

    “就快要进八月了,钦天监回话说,过了初九天气就没那么热了,会慢慢凉下来。”明达道:“母后说我们在大明宫住了三个来月了,父皇处理朝政多有不便,还是应当回太极宫的好。”

    满宝还舍不得龙首原这连绵不尽的山,鼓动她道:“我看这大明宫的建造还乱得很,园子里杂草丛生,颇有野趣,不如你们说来这儿散心,反正太极宫离大明宫又不远,从西内苑坐船,片刻便到。”

    长豫道:“你说的容易,我们还要跟着先生读书呢。”

    她叹气道:“不嫁人就这点儿不好,总是要上课。”

    明达好笑道:“那姐姐嫁人去?”

    “那我还是上课吧,”长豫道:“父皇给我选的那些人,要么文采不行,要么武功不行,两者都有的,偏又长得不好。”

    满宝和明达都看过她驸马人选的画像,忍不住大笑起来。

    长豫叹息道:“这世上要找到一个和杨长博一样样样都好的人太难了。”

    满宝想了想后问道:“你要不要去崇文馆看看?那里面有好些人都没定亲呢。”

    “算了吧,你以为我没看过?”长豫道:“里面长得好的也就一个殷或和一个你的白善,殷或又是个病秧子,走路急一些儿就喘,我才不要他呢。”

    满宝就感叹,“还是看脸呀。”

    明达好奇的问,“脸不重要吗?”

    满宝便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点头,“重要吧,杨学兄和唐学兄,我就更喜欢杨学兄。”

    但其实俩人人品学识都差不多的。

    长豫就一脸“你看吧”的看着明达。

    一直坐在后面换气的恭王被迫的听了一肚子的小女儿烦恼,看了眼周满后忍不住和长豫道:“除了殷或,不还是有一个你觉得长得不错的吗?”

    三个小姑娘一起回头看他。

    恭王便对满宝恶意的笑了笑,道:“那个叫白善的,你看上他就和父皇求婚,我想父皇疼你,一定会给你赐婚的,他敢不应,那就是抗旨。”

第1597章 折腾

    明达:“……三哥,你太坏了。”

    长豫翻了一个白眼道:“我连杨长博都没抢,为什么要去抢一个白善?”

    满宝则对恭王道:“王爷,你得多读书,干脆下次你一边爬山一边背《礼记》好了,有助于你学习换气。”

    三人一起转身,留给恭王一个背影,继续欣赏山下的风光去了。

    明达望着天边的阳光道:“太阳好像快要下山了,听说在山上看到的夕阳特别好看。”

    满宝没少看夕阳,点头道:“没错,那我们看完夕阳再走吧。”

    长豫道:“可我肚子有点儿饿了。”

    满宝就掏出一个荷包给她,“里面有炒好的豆子,给你吃。”

    长豫第一次吃这样的东西,一边吃一边问,“这东西哪来的,可真好吃。”

    “我大嫂给我炒的,干豆子,可以放好几天呢,就是可惜不热了,不然肯定更好吃。”

    豆子很脆,咯嘣咯嘣的响,长豫吃着觉得很有趣,见明达伸手要便给了她一点儿,三人一起咯嘣咯嘣的吃着。

    身后的恭王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肚子还叫了一下。

    三人一起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明达和长豫就去看满宝。

    满宝一脸严肃的对恭王道:“殿下,瘦身除了要迈开腿外还要管住嘴巴,所以你现在不能吃,不然你今天的山就白爬了。”

    但并不止于此,满宝下山后就把恭王的食谱给改了,去掉了所有的菜式,就给罗列了三样东西,一是馒头,不多,只两个而已;二就是水煮瘦肉,用斤计算的;三就是水煮青菜了,同样是一大盆一大盆的给他。

    满宝给的食谱上只有一句话,“少油少盐。”

    尚姑姑看过,虽然觉得食谱简陋了些,但看了一下量,也不觉得周满在苛待恭王,所以让厨房照做了。

    恭王看到拿上来这么多肉时还高兴,但啃了一口后立时高兴不出来了。

    这简直是一点儿味道也没有,他为什么要吃这样的东西?

    恭王是怎么在这个物资不太丰富的世界里长这么大的,那当然是吃的了!

    为什么能吃这么胖,那当然是因为东西很好吃了!

    恭王喜欢吃的东西很多,他不太挑嘴,但对东西的要求却也不低,每一道菜都要求色香味,就算是之前减肥,他的饮食质量也从未下降,只是量减少了而已。

    一道菜,少了香料不说还少油盐,那还有什么滋味?

    恭王味同嚼蜡,只觉周满这是在报复。不过他硬气的撑着没说话。

    这种状况也只维持到了第二天,因为周满再来见他时给他带了两个沙袋。

    满宝让他将沙袋绑在小腿上,道:“殿下的身体这段时间好了许多,看这身形,多么的伟岸,便是陛下见了都要开心的,但身体到底还沉重,所以还差一点儿。我昨晚上回去后左思右想,总算是想到了一个治疗的法子。”

    满宝指着地上的沙袋道:“我以前学过爬墙,知道武人学轻身术都要在腿上绑沙袋练习,这样有一日解开沙袋,人便能身轻如燕,便是飞入屋檐梁上也不费吹灰之力。”

    恭王看着地上的沙袋叫道:“本王又不做贼,学这个做什么?”

    “殿下,谁说学轻身术就是要做贼的,您还可以上战场为国效力呀,”满宝道:“身为皇子,受国家供养,回报国家不是应该应分的吗?”

    恭王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本王能领兵打仗?”

    他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太子和朝中大臣敢让他掌兵权吗?

    满宝道:“也是您没有这个本事呀,您连骑马都困难,怎么领兵打仗,来人,把沙袋给恭王绑上。”

    内侍们已经习惯了听她号令,立即拿起沙袋给恭王绑上。

    恭王很想反抗,但想到周满的话,也想要知道自己可以领兵打仗时他爹到底让不让他去。

    尚姑姑见他半推半就,便忍不住看了周满一眼。

    满宝满意的暗暗点头,然后才爬了不到三刻钟恭王就后悔了。

    最后他是怎么爬到半山腰,又是怎么浑浑噩噩爬下来的完全没印象了。

    满宝见把人折腾得不轻,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回东宫,哼,她欺负别人不行,欺负自己的病人还不容易吗?

    才回到东宫,正好碰见太子在园子里的回廊里赏景儿,看到她便招手让她过去。

    满宝就拎着药箱屁颠屁颠的过去了,行礼后便仰头冲他乐。

    太子看了一眼她的笑脸,淡淡的问道:“恭王的病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吧,恭王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我保证太子妃生产前他都不会有精力找您的麻烦的。”

    只是想慢慢打听一下详情的太子没想到一下就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他沉默了一下后问,“瘦身而已,有这么难吗?”

    满宝上下打量了一下太子后道:“对于希望骑马去演武场习武的您来说不难,但对喜欢坐着吃东西就是不动弹的恭王来说可就太难了。”

    太子早听人说了,听说今天恭王在山上都哭了,一边哭还一边发脾气的要把沙袋给解了,最后是被内侍搀扶着下山来的。

    太子至今都不能理解这个弟弟痛苦的点儿。

    不过,最近他的麻烦的确少了许多,虽然朝中依旧有人在针对他,但少了这个最爱给他惹事的弟弟,他身上的担子一下就轻了许多。

    太子还是有些开心的,于是他对周满道:“那你就好好的给恭王治病吧,不过太子妃那边也不要松懈了。”

    “殿下放心,太子妃那边我都盯着呢。”

    太子点头,挥手正要让她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前日在崇文馆里哭什么?”

    满宝顿了一下后辩解,“殿下,我没哭,就是受了委屈。”

    太子乐,“就因为被罚了两个月的俸钱?”

    满宝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

    太子便道:“这一次,朝中有八个大臣被罚了半年的俸禄,可不仅仅是俸钱,还有禄米。”

    满宝道:“那是因为他们打架,我却是才迟到了一会会儿而已,平日也有大臣迟到的。”

    太子就道:“这一次算是孤连累了你们,好了,不就是想让给你爹娘做脸吗?孤给你脸。”

    满宝“啊?”的一声,一头雾水。

    太子笑了笑,挥手道:“你回去当差吧。”

第1598章 压下

    满宝默默地回崇文馆去了。

    过了两天,就在她已经准备要收东西休沐回家时,白善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来,直接进了她的房间,眼睛亮亮的注视她道:“我今天听詹事府的人说,礼部给你父亲和母亲诰封了。”

    满宝直接就把嘴里没咽下去的水给喷了,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谁?诰封,不是诰赠吗?”

    “你亲爹的遗赠比你还高呢,用得着用你的官职来诰赠吗?当然是给周伯他们的诰封了。”

    满宝目瞪口呆,叫道:“我,我没给礼部送礼呀。”

    白善顿了一下后直接略过她这句话道:“听詹事府的人说,上书的礼部官员是太子殿下的人,折子已经送到了中书省,奇怪的是,中书省那边竟然应了,现在折子在门下省那儿呢。”

    只要过了门下省审核,到了礼部手中,这事儿就算成了八成了。

    白善看着满宝,满宝也抬头看着白善。

    本朝的诰封并不多,虽然只是个虚名,没有钱拿,最多朝廷每季给送点儿衣裳布料,或是过年过节朝廷有大喜事时有赏赐之物,也多是喜米喜布或者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

    可是这个虚名很好听呀,让官员以及受到诰封的人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身份地位也飞速的上升。

    别看官员都可以给自己的母亲和妻子申请,但申请通过的却没几个。

    因为非功绩超群者,非皇恩浩荡者,非劳苦功高者不封。

    第一种多见于在战场上立下大功的武将,比如殷礼、李尚书这样的;第二种多为皇亲国戚;第三嘛,就是文官里当了不少年,乍然的大功劳没有,小功劳却累计不断的,比如孔祭酒那样的。

    满宝目前哪一样都不是,她还想着等自己学成医术,名扬四海,救人无数后再给她爹娘申请的,没想到此时太子就给她走了后门。

    此时满宝就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激情,眼含热泪的道:“太子殿下对我真是太好了。”

    白善拿出手帕给她擦掉嘴角的水,点头道:“是挺好的,太子在收买你呢。”

    满宝歪着头想了想后道:“算了,我又不跟他干坏事,这种太复杂的关系我们还是不要缕了。”

    白善觉得她就是懒,不过,太子给的好处的确恰到好处,他一定不知道,这一点儿可正中满宝和老周家的下怀。

    大晋诰封的人并不是很多,她们还能时不时的进宫参加个宴会,和皇后说说话之类的,虽没有实权,身份却不是一般的高。

    满宝是五品,正好卡在了可以诰封的那个点上。

    若是她申请,礼部多半不会给,但太子申请,礼部就要看太子的面子了。

    太子在礼部的人也乖觉,知道普通的申请可能不会给过,因此申请时着重表现的是周金夫妻的义和仁,周银死后,是他们夫妻两个冒着极大的危险将周满抚养成人,明明家境那么艰难,却还能供周满读书识字,这才为朝廷培养了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才……

    那折子给满宝看了都牙酸,那礼部的同僚却能面不改色的写出来,满宝也是很佩服他的。

    朝廷素来喜欢表彰义士、孝子、贤妇,以传达一种价值观,教化万民。而周金夫妇的行为显然是应该嘉奖的。

    周满虽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却由他们抚养成人,现在她当官了,她也有心给父母申请诰命,那朝廷为何不趁机表彰一番呢?

    折子到了中书省,自然也是到了皇帝跟前。

    他听说这折子是太子的人写的,周满自己都还不知道呢,他仔细想了想,虽不知太子此举是为了收买周满,还是为了敲打诸皇子益州王的下场,或是两者都有,还是提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儿。

    皇帝同意了,中书省自然没什么意见了,顺势就把折子递给了门下省。

    魏知是去过七里村的,也见过当时还一无所知,天真烂漫的周满,自然也见过周家人,他想了想,按下折子,压着没批,也不准人批。

    第二天进宫小朝会议事时,魏知便将此事打了回去,他对皇帝道:“虽周金夫妇之义值得表彰,但周满功绩浅薄,尚且不足以诰封。”

    皇帝对一个诰封不是很在意,闻言道:“这是太子的申请。”

    魏知就对太子道:“太子殿下不如等周满累积足够了功绩再行表彰?”

    太子道:“周满之前医治好了孤和父皇,这还不足以表彰吗?”

    “医治陛下是太医之责,是整个太医院的功劳,非她一人之功,这一点儿周满也是承认的。”

    要论口舌,还真没人说得过魏知,而且他也不是说不给封,而是明言这会儿还不是时候,周满的功绩还不足,若是她父母得封,其他官员的申请怎么说?

    太子皱了皱眉,没有当朝就这个问题和魏知再吵,下朝以后,太子忍不住去找魏知,“魏大人为何卡住此事?”

    大家都没意见,因为这个不涉及谁的利益,一个虚名而已,比周银去年遗赠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魏知看了一眼太子后道:“殿下,捧子如杀子,您若是真对周满好,就不该只看到她一个人,她身后还有整个周家,而她在周家还有六个哥哥一个姐姐。”

    太子扬眉,有些不解。

    魏知道:“殿下,治家如治国,这治国就如同放风筝一样,想它飞得远一点儿,高一些,就要紧松有度,一味的放纵,一场风来,风筝就会跌落,到时你手中的线却早已放松,一时收不紧,这风筝就只能跌落粉身碎骨。”

    太子怔住。

    魏知也是太子的讲课老师之一,见他听进去了,便微微点头,背着手走了。

    太子想了一路,回到东宫时就见满宝正翘着腿一边的吃点心一边等他,看到他回来,她立即蹦起来跑过来,草草的行了一礼后道:“太子殿下,您的折子是不是被打回来了?”

    太子:……有点儿丢脸怎么办?

    满宝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松了一口气后道:“那就好,这事儿还是压一压吧,先别申请了。”

    太子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不想要诰封?”

    满宝摇头,“想呀,现在都还想呢,但我先生说,过犹不及,如今诰封对我家来说未必是好事。”

第1599章 你有福

    周满的先生就是庄侍讲了,太子微微挑眉,“你先生是怎么说的?”

    满宝道:“先生说,如今我家如大海行舟,尚在浅海,风平浪静时自然岁月静好,天高海阔;若起波澜,虽是小舟,但在浅海里也有一搏之力;但进了深海,虽然看到的天空更广阔,大海越发雄壮,但别说起波浪,就是风稍大些,也有可能将我家这小舟掀翻,何况我家人口众多,根基不深,此时与其想着扬帆四游,不如想着内修。暴发户虽让人羡慕,但观古往今来的历史,最后还能存于历史长河中的都是脚狠狠的扎在土地上的人。”

    太子内心有些震动,怔怔的看着满宝。

    满宝犹自不觉,继续絮叨道:“白善也说我们年纪还小,可以慢慢的搏斗,我们可以努力做更多的事,却不能想着将十几年的功劳一日内做完,那样毁的是自身,我觉着他们说的都对,所以殿下,此事还是暂且压下吧。”

    其实白善当时还说了一句,“你让太子收买你有什么意思?该当让皇帝收买才对。”

    他道:“诰封本就是皇帝和朝廷收买大臣设立的制度,如今是太子提出来给你的诰封,待你以后长大些,立下大功,到时候该皇帝收买你才好呢。皇帝不比太子有面子吗?”

    满宝觉得皇帝很小气,他未必愿意收买她,不过她还是有些心动的,加上先生的教导,她就特特跑到这儿来等太子了。

    太子沉默的时间太久,满宝觉得有些奇怪,不由抬头看向他,“殿下,您怎么了?”

    太子回神,看向她道:“魏大人才和我说治家如治国。”

    满宝点头,一头雾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国家,国家嘛,国与家不是从来都连在一起的吗?”

    太子便上下扫视了满宝许久,看得她心底发毛后方才嗤笑道:“孤曾经听到过一些流言,说你运气素来好,是一个很有福气的人,之前孤不太相信,不过现在孤信了,你是得天眷顾之人。”

    说罢,他背着手走了。

    满宝一头雾水的目送他离开,一把拉住要从她身前经过的吴公公,小声问:“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公公“哎哟”了一声,看了一眼太子的背影后小声道:“周小大人还不明白吗?殿下说您有福气,那您就是真有福气。”

    说罢,连忙挣脱开满宝的手跑去追太子了。

    满宝当然知道自己有福气了,但她不太明白,太子是怎么突然认定了这个结果的。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满宝便皱着眉头去找白善,将太子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白善,问道:“你说太子是什么意思?”

    白善也皱眉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因为殿下觉得魏大人和先生都在维护你?”

    这么一会儿工夫,魏大人不同意诰封周金夫妇的事儿也传到了东宫,虽然有人在白善跟前晃荡说魏知在打压满宝什么的,但才听过先生上了一课的白善白二郎知道,魏知这是在变相的保护满宝呢,并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这会儿能够让太子说满宝有福气的就只有这一件事了。

    满宝想了想,也不太确定,“应该是吧?”

    懵懵懂懂的俩人却不知道太子回到自己的住所后让吴公公拿了一壶酒来。

    吴公公迟疑了一下,没有拿一整壶,只盛了一个壶底的酒来。

    自从知道太子不能过多饮酒,不然影响子嗣以后,不论是太子自己,还是太子身边的人都在有意的戒酒。

    虽然有时饮宴还是免不了要喝酒,但太子喝的都很少,至少,他这大半年来就没醉过一次。

    吴公公给太子倒了一杯酒,太子喝了一口后叹气,“有些人似乎天生便聪明,真是稀奇,孤是太子,怎么竟还没他们会读书?”

    吴公公立即道:“殿下,您是太子,不用读书特别厉害的。像周小大人,白小公子这些人,如今读书学本事,将来都是要给殿下您效力的。”

    太子一想后道:“还真是。”

    他嘴角一挑,笑道:“那就从现在开始吧,去将苏坚找来,崇文馆是孤的伴读,这么小的一个地方总不能也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吧?”

    白善他们并不知道崇文馆将有地震,因为第二天他们就要休沐回家去了。

    而且,地震是震其他人,和白善他们这几个并无干系,所以第二天他们开开心心,一无所察的拎了东西就出宫去了。

    殷或依旧与他们同路,和白善道:“我过两天可能要病一场,你们不用担心,最多病上一旬也就好了。”

    满宝三人:……

    白善很快心领神会,问道:“中秋快到了,那中秋可以一块儿过吧?”

    殷或笑道:“应该可以,太子也不是吃素的,朝中诸事繁忙,这就是一件小事,就算有人借题发挥,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们闹腾的了。”

    三人这才放下心来,满宝道:“那到时候我们中秋一起上街赏灯。”

    殷或点头,“今年我病大好了,应该可以出门,我姐姐们应该会做灯棚,到时候请你们上我家的灯棚来坐。”

    往年,殷或都是不能出门的,夜露寒重,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吸入一口寒气就生病,因为一场病就去了?

    不过他今年好很多了,应该可以去。

    满宝同情的看着他道:“本来我想给你做丸药的,丸药没那么难吃,可我研究了一下发现,丸药的药效没有汤剂好,所以你还是继续喝汤剂吧。”

    殷或吃药比喝水还平常,闻言笑道:“不要紧,汤剂喝着也不错的。

    他们说笑着走到了宫门口,老早就和好几个同窗先跑到宫门口的刘焕老远看见,挥手道:“你们怎么走得这么慢呀,今儿去哪儿玩,赵六郎说要在状元楼里请客设宴,庆祝我们的胜利。”

    满宝道:“他爹都被人打肿了脑袋,哪来的胜利?”

    “那也比王大人好,”刘焕左右看了看后压低声音道:“听说王绩被参治家不严,纵容家中的侄子踏了农户的青苗,现在他被陛下要求闭门思过呢。”

第1600章 以己度人

    满宝和白善眉头齐齐一皱,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们怎么不知道?”

    “就刚刚呀。”

    满宝和白善就一起抬头看了一下天边的朝阳,问道:“这大早上的,而且今天不是休沐吗?”

    “咦?那就是昨天下晌了。”

    三人:……你能不能严谨些?

    白善叹息一声,扭头和满宝道:“看来这事儿还没完。”

    满宝挥着小手道:“跟我们没关系了,大人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闹去吧。状元楼是吧,请我了吗?”

    刘焕乐道:“他放了话,崇文馆里的人想去都可以去,自然也包括你了,说起来这次你也挺倒霉的,听说你自己被单独参了一本,还被罚俸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忒讨厌了。

    满宝转身将篮子交给候在一旁的大吉,然后拉过赤骥便跃上马,“走,吃大户去。”

    白善和白二郎也将自己的行李交给大吉,然后一起骑上马,问殷或:“你去不去?”

    殷或想了想,他回去就得“生病”了,这一顿估计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唯一可以在外面吃的了,于是点了点头,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也去了。

    一群崇文馆的学生一出宫,连家都没回,直接就去了状元楼。

    像程二这样的大人是不屑于参加他们的这种聚会的,虽然他们也没比赵六郎几个大几岁,但在崇文馆里,他们是下意识的分成两派的。

    一派是太子的心腹,都是他招进来的,主要是来历练干活儿的;一派就是赵六郎封宗平白善这样或是被选或是被塞进来的,主要就是来陪太子读书的。

    程二他们不喜欢和赵六郎他们玩儿,赵六郎他们还不喜欢和他们玩呢。

    于是算上满宝,去赴宴的也才十个而已,全是进去读书的。

    赵六郎见一个都没落下,全来了,高兴起来,大手一挥道:“大家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今儿我请客,谁都不要客气。”

    白善笑起来,连菜单都不看,直接报了两个状元楼的招牌菜名,赵六郎见了便高兴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对,就和白善一样,不要客气啊。”

    大家也没想和他客气,酒菜点了一大堆,也不管能不能吃得完。

    宫里的饭菜虽然不差,但多贴心肯定没有,他们又不是皇子公主之类的,要吃好吃的就得拿钱去尚食局里买,贵不说,也未必就能满足口腹之欲。

    所以每次出宫,大家都要浪一浪。

    只不过这一次是更浪而已。

    酒菜上来,大家纷纷举筷,赵六郎给人倒酒,端起酒杯和众人道:“这一次我们也算是共患难了,将来我们还得再齐心协力,总不能让外人把我们欺负了去,别以为我们只是崇文馆的学生就可以随便欺负。”

    大家闹哄哄的举杯,满宝不喜欢喝酒,就只碰杯不喝酒,殷或更是只举了举杯而已。

    赵六郎知道殷或不能喝酒,也不勉强他,但对满宝有些意见,“又不是烈酒,你都这么大了,喝一口怎么了?”

    满宝道:“苦的,一点儿也不好喝。”

    众人就哈哈大笑起来,易子阳边喝边笑道:“你这是还没领悟到酒的好滋味呢。”

    大家也放过她了。

    一行人从早上吃到中午,直到家人找来了,这才散了。

    满宝吃饱喝足,顶着大太阳骑着赤骥跑回家了。

    家里的人并不怎么担心他们,因为大吉一早就把他们的东西运了回来,然后告诉大家他们去酒楼吃饭了,有同窗宴请。

    所以等满宝回来时,老周头还问她,“吃得好不好?”

    满宝点头道:“特别好,感觉晚上都不用吃饭了,爹,他们家的红烧肉和蒸肉都特别好吃,下次我请你们去吃。”

    说着老周头都有些流口水了,他直接扭头和小钱氏道:“老大家的,家里买有肉吗,要不晚上我们吃蒸肉?”

    小钱氏笑着应下,“有,只是有些不太够,一会儿我和立君再去买一些回来,多蒸一些,放在井里冰着明天也能吃。”

    要说这个家最让小钱氏满意的地方是哪儿,那就是井多了。

    基本上每一个院子都有一口井,花园那里更是有两口古井,水都特别好,大热的天,冰凉冰凉的,不论是拿来镇肉,还是镇瓜果都特别好。而且还不用往外挑水,多好呀。

    满宝听着,就觉得她其实晚上还能再吃一点儿。

    白善和白二郎也感觉还能再吃,于是一起看向满宝。

    满宝特别机灵的邀请俩人一起,“晚上你们来我家吃饭吧。”

    白善和白二郎一.asxs.头。

    在满宝连着吃了他们家好几个月后,他们终于可以过来她家吃一顿了。

    满宝难得回来,老周头就和她炫耀起他这八天来的成果,“我和你大哥把京城好多坊市都走过了,终于找齐了你要种的果树,你去看,园子里都种下果树了,过个三两年它们就能结果,到时候你随处走着,伸手就能摘果子吃。”

    满宝连连点头,突然觉得自己的胃有点儿小,但过食不好,她今日已经算犯错了。

    老周头问道:“但我忘了问你了,我听你说,那职田你不当官后就不给你了,那这宅子,将来你要是不当官了……”

    “放心吧爹,将来就算我不当官了,这宅子也是我的,”满宝道:“这不是朝堂和皇帝给的,是太子送的,房契都在我手上了呢。”

    老周头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就好,我还怕这果树种下去将来便宜了别人呢。”

    他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问道:“你问了宫里的大人吗?那职田能不能我们自家耕种?”

    满宝:“……”

    她不敢说自己忘了,于是面不改色的道:“爹,这会儿才进八月呢,我是今年他们耕种了以后才要分的职田,得等他们把地里的庄稼都收了才分我的,九月以后的地才属于我。”

    老周头表示理解,“也是,毕竟上一位大人出了种子和人工,的确要算人家的,听说今年雍州遭灾了呢,好多庄稼都旱了,收成不好啊。”

    满宝点头。

    老周头:“所以这地更得自己打理了,要是交给宫里的大人们,那肯定是更操心自家的,哪还有心神去操心你家的田地?”

    他用自己的心思去猜测别人的心思,举着例子道:“比如,一个地方都遭灾了,都要浇水,那是先浇自个的,还是先浇你的?”

    都不等满宝回答,他直接道:“那当然是先浇自家的田地,然后再浇亲戚的,还得浇邻居朋友的,最后轮到你的时候都没水了,你说你还有收益吗?”

    满宝张大了嘴巴,半响才找到自个的声音,“爹你好聪明,但户部管理职田的官员好像是没有职田的。”

第1601章 叫醒

    甭管有没有,反正老周头愣是让满宝答应了下次进宫的时候一定要去问一问这职田到底能不能自个种。

    满宝耐不住老周头提,只能应了下来。

    她的假期不长,除去今天早上的聚会,到目前为止还剩下一天半,所以很是珍惜。

    她觉得大嫂做的东西真是什么都好吃,就是炒的豆腐渣都好吃得不行。

    恰巧小钱氏看着满宝觉得她瘦了,所以逮着空就喂她,喂她的时候就忍不住把跟在她身边的白善和白二郎给喂了。

    从回家的那一刻起,三人的肚子就没空过。

    满宝一直念叨:“这是不对的,对身体不好,胃总是得不到休息怎么行呢?”

    但还是忍不住想吃呀。

    就连白大郎都蹭着吃了不少东西,惹得郑氏和刘老夫人道:“平时也没亏过他们,怎么就跟三辈子没吃饱过似的?”

    刘老夫人笑道:“容姨做的东西太精致了些,周大嫂做的东西味道还好,别说几个孩子,就是我们大人都觉得好吃。”

    郑氏一想也是。

    小钱氏做的许多东西都是平时他们不会做的,比如炒豆子,炒豆腐渣,东西虽粗,但她就是能把味道做得不错。

    满宝不仅在家里吃得饱饱的,临进宫前,小钱氏还给她装上了一罐酱料,道:“带进宫里去,可以绊着馒头和白粥吃,多吃粮食也能长胖的。”

    满宝摸了摸自己好似又圆回来的小脸,道:“大嫂,我觉得这么圆就可以了,再圆就不好看了。”

    “胡说,圆脸有福气,胖些才好呢。”

    “像恭王那么胖就不是福气,而是病气了。”

    白善歪头想了一下满宝像恭王那么胖的样子,打了一个寒颤后将酱拿过去,“算了,你别吃了,我们替你吃好了。”

    小钱氏立即道:“我给你们也准备了的。”

    说罢,她连忙拿出另外两罐一样大小的酱料。

    白二郎一见,立即高兴的接过,嘴巴特别甜的道谢,“谢周大嫂。”

    小钱氏便笑眯了眼,她还是下意识的把白二郎当做村里地主家的二少爷,“二少爷要是喜欢吃,下次我多给你做点儿。”

    白二郎连连点头。

    难得过来送儿子出门的白老爷都觉得他丢脸。

    满宝也已经从白善手里把罐子抢了回去。

    老早坐在车上等着的周立君见他们还在磨叽,便掀起帘子道:“小姑,你们再不走就又要迟了。”

    三人因为上次入宫迟被弹劾处罚的事家里已经都知道了,没办法,今儿就是领俸禄的日子,满宝不说,家里一去领俸禄也就知道了。

    不过这次还真不是他们三个主动交代的,而是白老爷不知打哪儿知道了消息回来把白二郎揍了一顿,直把白二郎从东侧院撵到了西侧院,然后家里就全知道了。

    为了这事儿,白大郎也被罚着跪了半天,因为他在国子监里上学,消息灵通,肯定老早就知道的,结果他竟然瞒着不告诉家里。

    白大郎一边跪一边腹诽,他不是看庄先生每日进出宫都一脸的淡然,一副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样子,于是才没说的吗?

    有本事找他,怎么没本事找庄先生?

    庄先生和他们同在崇文馆中,论消息,还能有谁比他更了解吗?

    老周头知道这事儿时除了心痛就没别的感觉了,钱氏则是有些害怕,拉着满宝问道:“皇宫里的大官会不会因为你迟到便打你?”

    “不会,”满宝道:“这种事儿也就罚俸而已,怎么会打人呢?”

    钱氏这才放心。

    不过老周头却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天不亮就醒来,然后等着去叫满宝。

    今天是他们入宫的日子,所以他起得又尤其早,他起床的时候星星和月亮还在天上挂着呢,伸手只能看见模糊的五指,万籁寂静,谁也没醒。

    但他就是披着衣服站在了周大郎和小钱氏的门外,冲门里喊道:“大郎,这时辰也不早了,该起了。”

    周大郎睡得迷迷糊糊的,醒来确定是听到了他爹的声音,还以为他睡懒觉了,结果摸着黑起身往门外一看,月亮还挂在半空中呢。

    老周头还站在门外,看到只有他起来,便嫌弃道:“你起来有什么用,叫你媳妇起来,今儿满宝他们要进宫了,得早些准备早食,别跟上回一样饭没吃上还迟到了。”

    他念叨道:“迟到一次扣两个月的俸钱呢,整十二吊钱,哎哟,我的心呀。”

    本来还有些抱怨的周大郎一听到这个数儿,立即没有怨言了,立即去把妻子摇醒,让她起来做早食。

    老周头听到了儿媳妇的声音,便转身心满意足的找他闺女去了。

    各个院门晚上是会落锁的,但因为住的都是家里人,所以不会加铁锁,老周头拿着一串钥匙就出门,直接打开正院的院门便进去,把满宝叫醒后想了想,干脆去东侧院那边把白善和白二郎给叫醒了。

    三人起床时都是一脸的懵,满宝更是直接坐在院子里沐浴着星光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做了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星星和月亮,最后一脸悲伤的去洗脸梳头了。

    同院子的周立君和周立如也被老周头吵醒了,周立如是呆了半响,然后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

    立君却在床边做了半天,然后眼朦胧的也起身去洗漱了,还帮她小姑整理了一下头发。

    屋里点了油灯,满宝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沁出泪花来,问道:“你起那么早干嘛?”

    “我跟您一块儿去皇城。”

    “领俸禄吗?没到时辰吧,户部还没上工呢。”

    周立君道:“不,我去等小姑父他们的同窗,然后再去领俸禄。”

    满宝呆呆的问,“等他们做什么?”

    “小姑父的好多同窗都想买润白膏呢,只是我觉着他们怕是不好意思上门来,或是这两日事忙忘记了,所以我决定直接送货上门。”

    其实是,生意还不算谈妥,只是白善让同窗们知道了一下他在用润白膏,同窗们有些兴趣而已。

    但最近积累下不少库存的周立君继续销货,所以不介意提供更优质的服务,她要亲自送到宫门口去给他们。

第1602章 买卖

    因为起得太早,大家时间特别宽裕,吃完了早食还有空为酱的事儿争一争,但周立君等不及呀,她老早就抱了一大盒子的瓶子上车了。

    见他们不走,不免开口催促起来。

    三人这才收了酱料,塞到篮子里,然后就上马一起出门去了。

    这会儿天才蒙蒙亮呢,坊市也才开没多久,街上就没几个人,三人一边骑马一边失望道:“这也太早了,我们能进宫里去吗?”

    皇宫的大门开不开他们不知道,但皇城的大门是开了的。

    但守门的士兵很是稀奇的看了他们一眼,但朱雀门这里不用详细检查,基本上只需检查一下进去的人员,确认没有夹带什么陌生人员和武器进去就行。

    这个时间,皇城里除了净扫大街的奴隶外就没什么人了,他们的马车一路顺畅的到了承天门门前。

    守门的侍卫们看到骑在马上的三人和白家印记的马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一个侍卫直接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半响后无语的看向三人,“你们这来得也太早了吧?”

    满宝跳下马,这会儿她吹了风,反倒精神起来了,道:“你以为我们乐意吗?这不是家中长辈天没亮就叫起了吗?行了,检查吧。”

    白善将马交给他们,这次他们不慌了,可以在这里直接登记,由他们派人把马送到东宫去。

    马很快通过检查送入,然后他们便把各自的行李拿了下来排队检查。

    这会儿就他们三个,时间也宽裕得很,于是大家都不急,侍卫们检查得特别仔细,看到他们都带了一个罐子,便打开,一股香气便扑鼻而来。

    侍卫们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低头看着这有些泛黑的酱料,“这是……”

    “这是牛肉酱,”满宝也吸了吸鼻子,道:“前段时间听说有人家的牛老死了,这是用老牛肉的肉剁碎了熬的酱。”

    侍卫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作为经常只能吃工作餐的侍卫们来说,这个酱很有吸引力呀。

    检查的侍卫确定没问题就立即把罐子给盖上了,然后道:“你们家的厨子还有熬酱的手艺呢。”

    满宝就骄傲道:“这是我大嫂熬的,我大嫂会做的酱可多了。”

    侍卫们带着说不出的羡慕将东西检查完了,然后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结果三人却没动。

    侍卫们总觉得他们篮子里的酱香还总是从那里面飘出来,于是道:“还站着干什么,进去呀。”

    满宝却道:“先把东西放着吧,我们再等一等别人。”

    周立君也从马车上跳下来了,好奇的看了侍卫们一眼,然后就溜溜达达的跑到白善身边,“小姑父,一会儿他们来了你帮我美言几句呀。”

    白善一脸严肃的点头,表示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白二郎道:“他才不会说好话呢,说好话还得找我。”

    立君顺势道:“那二少爷,你也帮我说说好话呀。”

    白二郎便道:“那你得换个称呼,你都叫他姑父了,不得叫我师叔吗?”

    周立君便看了一眼个头也没比她高多少的白二郎,不太甘愿,“他是跟着我小姑叫的,你凭的什么?”

    “我是你小姑的师弟。”

    “那又怎么样,我不也在庄先生的门下上过课吗?同一个先生,不论父子都是师兄弟,我最多叫你一声学兄。”

    白二郎:……

    白善和满宝扑哧一声笑开。

    白二郎觉得她太刁了,和满宝道:“这样一来,倒显得我比你们都小了一辈儿似的。”

    四人插科打诨,倒是越来越精神了,但侍卫们困呀,见他们一直站着不走,干脆挥手把他们赶到一旁,别在这儿打扰他们打盹。

    这会儿没人来呢,他们也就趁着这会儿可以悄悄的眯一下眼睛了。

    等了许久,终于有同窗来了。

    最先来的是封宗平,他这次回去也被祖父罚了一顿,甭管算不算大事,反正姿态要做出来。

    而且作为刚成长起来的青年人迟到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所以他被罚了。

    今天便来得早了些,他以为他够早的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早,而且还早这么多。

    白善看了一下竖着的日晷,道:“我们比你整整早到了两刻钟。”

    封宗平从马上跳下来,将马丢给自家的下人,然后从家丁的手上接过行李,一脸无语的问,“你们来那么早干嘛?”

    白善反问,“那你这次怎么来得这么早?”

    好吧,大家家里都有一个同款的家长。

    封宗平也不急着进宫,问道:“既来了怎么不进去?”

    白善面不改色的笑道:“等你们。”

    他打开立君抱着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瓶润白霜丢给他,“你们上次问的润白霜,二两银子一瓶,交钱吧。”

    周立君张大了嘴巴。

    让她更惊讶的是,封宗平还真打开荷包拿出了二两银子给她,然后扭头和白善笑道:“你还记着呢,我自己都快忘了。”

    白善看着他黝黑的脸道:“我怕你说不到媳妇。”

    满宝和白二郎乐眯了眼。

    封宗平:……

    他拿了药膏,一并放到篮子里给侍卫检查,见他们不进,干脆也与他们站在一处说话,“听说了吗,王绩把他侄子打了一顿,听说把屁股都打烂了。”

    满宝觉得屁股有点儿疼,小声道:“这就能躲过弹劾了?”

    “不能,但也是一种态度不是?”封宗平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道:“我祖父和我说了,让我在崇文馆就好好读书,其他的事少管,唉,太子已经不是垂髫小儿,我们这些伴读就只是陪着读书而已,劝诫的事儿还是得朝中的大人们来。”

    别说满宝和白二郎了,就是白善都一脸的莫名其妙,“殿下在这事儿上有什么值得劝诫的吗?”

    迟到是他们迟的,这就是一件儿再小不过的事儿,是大人们非得小题大做,借力打虎,牵连了太子,太子在这件事上有什么需要改过的?

    封宗平摇头晃脑的要继续说,陆续有其他同窗来了,他立即收了声不说了。

第1603章 外诊(给书友“爱啃书的艳薇”的打赏加更)

    易子阳等人陆陆续续的从远处而来,还没近前便看到宫墙前排排站着的五人,下马或下车后就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被罚了?”

    白善直接丢给他一瓶润白霜,道:“不是,等你们呢,打算一块儿进去。诺,这是你们上次问的润白霜,二两银子,不谢。”

    易子阳也不以为意,一边摸银子一边来回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包括封宗平在内,四人齐齐的叹了一口气,站在一旁的立君什么都没说,沉默的接过易子阳的钱后就放进了荷包里。

    她觉得小姑父卖东西好快呀,比她想象的可快太多了。

    好吧,这一叹含义万分,易子阳一下就领会了,他也叹了一口气,然后默默地将行李拿去给侍卫们检查,也不急着进宫,和满宝他们站在了一起。

    侍卫们:……

    突然有点儿生气怎么办,你们到底进不进去?

    侍卫们愤愤的检查完,然后就把篮子放到里面去,跟另外四件行李摆在了一起。

    来的人渐渐多了,这一次,大家显然都比往常提前了一点儿来,白善也不是碰见谁都丢一瓶药膏的,他只选认为对方会要的人丢。

    果然,每一个接到药膏的都没多问一句就掏钱,一个和他们不是很熟的同窗看见还多问了一句,“怎么不给我一瓶?”

    白善看了他一眼后问,“你不是已经娶妻生子了吗?”

    拿着润白霜的封宗平等人感受到了被冒犯。

    那同窗闻言笑道:“娶妻生子就不用在意仪容了吗?来给我一瓶。”

    周立君机灵的送上一瓶,于是都不等人都来齐,她带来的一盒润白霜共计十二瓶都卖出去了。

    从头到尾她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这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将沉甸甸的钱袋拿出来放在了盒子里,然后抬头看向小姑和白善,一脸严肃的道:“小姑,你们快进宫去吧,我去前头等着爷爷和五叔他们。”

    一会儿还得去领禄米呢。

    那算是自己的丢脸时刻,满宝叹气道:“去吧。”

    于是他们不再等剩下的人,直接转身进宫去。

    他们领了自己的行李往东宫去,才走到一半,赵六郎就提着自己的篮子飞快的赶来,叫道:“等一等……”

    几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赵六郎追上来问,“润白霜呢,没我的吗?”

    白善眨眨眼,道:“卖完了,我下次给你带。”

    赵六郎就忍不住念叨:“明明是我问的,你竟然不给我留。”

    白二郎嫌他吵,道:“这有什么,回头我的分你一半。”

    赵六郎惊奇,“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分吗?”

    白二郎道:“我这会儿没那么黑了,我就愿意了。”

    赵六郎心口一噎,看了眼白二郎的脸道:“其实也没有白多少。”

    “比你们白我就满足了。”

    几人都不理他们二人,倒是走出了一段的满宝想起来问,“赵国公的伤怎么样了?”

    赵六郎就挥手道:“没事,头上的包已经消了,这两天正在看王家的笑话呢。”

    众人嘻嘻哈哈的往崇文馆去,都不觉得这事和他们有太大的关系了,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他们大人的利益之争,他们只要听大人的乖乖的在崇文馆读书就可以了。

    他们这群太子的伴读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满宝了,她都已经被罚过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谁知道才一天,太子就找了她道:“有个外诊,你去不去?”

    满宝一脸惊讶,“我还能出外诊?”

    惊完了才想起来问,“什么外诊?”

    太子笑了笑后道:“王家的,王绩有个侄子你知道吧?”

    满宝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想起来,“那个纵马踏青苗的王家侄子?”

    太子点头,“王绩把他打坏了,人现在有些不太好,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作为大夫,救死扶伤是她的本职的,满宝当然可以去,但她觉得奇怪的是,太子怎么会让她去?

    见周满一脸的疑惑,太子便笑道:“想去就去吧,佛家不是说了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满宝便起身道:“好吧,那我去了。”

    太子点头,让吴公公送她出宫,还给她从库房里拿了上好的药。

    满宝一头雾水的跟着吴公公往宫外去,问道:“吴公公,您跟我一块儿去吗?”

    吴公公笑道:“咱家只能把小大人送到东宫门外,荣四会给您驾车的,王家的庶子正在宫外候着呢,您跟着他去就行。”

    满宝还是觉着奇怪,“殿下怎么想起叫我去?宫中其他太医出入不是更方便吗?”

    吴公公就笑道:“这是殿下的私情,不好叫其他太医,而且王家母子也更相信小大人的医术。”

    满宝就小声问,“太子跟王大人和解了?”

    吴公公压低了声音笑道:“您开玩笑了,太子是君,王大人是臣,君臣之间哪儿有什么矛盾?不过是政见不和罢了。”

    那就是没和解了。

    满宝觉着更奇怪了,她拎着药箱道:“我是大夫,只救人的。”

    饶是吴公公身经百战,这会儿都忍不住愣了一下,他看了眼周满,又好气又好笑道:“哎哟我的小大人,您都想到哪儿去了,殿下让您去,自然是去救人的。”

    他顿了顿,还是给周满透了一下底儿,“王家的庶子求上门来,殿下不好拒绝,毕竟是一条人命,殿下就应下了。”

    满宝就松了一口气,和吴公公保证道:“我会尽力而为的。”

    不就是打屁股吗,多半是青紫淤血了,或是伤到了筋骨?不过屁股上的肉多,应该不打紧的。

    满宝这么想着,到了东宫门外,荣四已经等着了,接了她的药箱便驾车出宫,在宫门口那里又检查了一下。

    因为有太子的手令,满宝是可以出宫的,到了宫外,躲在墙角的一个人立即飞奔上来。

    满宝撩起帘子看他不过比他们大几岁的模样,便道:“你要和我们坐车吗?”

    王家庶子看了一眼周满后微微松了一口气,立即道:“多谢周小大人,我家里有车的,我们这就走。”

第1604章 杖刑

    两辆马车达达达的出皇城而去,然后一拐弯便进了崇远坊。满宝嫌弃热,老早就把窗帘给卷起来了,看到车拐入自己熟悉的街道,便眨了眨眼。

    可车还没到她家就拐了一个弯儿,直接穿过崇远坊到了后面的光德坊中。

    最后车在一道侧门前停下了。

    王家庶子跳下车,小跑着过来请满宝,一头汗的指着道:“周大人里面请,我大哥在里面呢。”

    满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问道:“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呢。”

    “在下王达,王荣是我哥哥。”

    王荣就是王绩那个被打坏了的侄子了。

    满宝跟着人进了侧门,一进去便是一个院子,有下人一早候着,见了人立即往院里领。

    满宝还以为要去后院,结果进了一道门后发现这是一个独立的二进小院,竟是独门独户,病人就在小院的第二进里。

    一个很年轻的女子正站在廊下哭,旁边站着一个奶妈抱着一个孩子,看到提着药箱的周满,她也立即迎上来,“是宫里的周太医吧?”

    满宝点头。

    她立即抹干净眼泪请她进屋里去,“母亲正等着呢。”

    立即又丫头撩起帘子,满宝进到屋里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儿,一个中年妇人正坐在床前哭,屋里还有两个大夫。

    满宝一看到那两大夫忍不住嗬了一声,因为很熟啊,一个是丁大夫,一个则是郑辜了。

    满宝盯着郑辜看,“你今天没进宫?”

    郑辜:“师父,徒儿昨晚上就在这儿了。”

    年轻的女子管中年妇人叫“母亲”,满宝便知道她是王太太了。

    王太太连忙起身对满宝道:“周太医,您看看我儿吧,他从昨晚一直烧到现在呢。”

    满宝连连点头,放下药箱,也不拿自己的脉枕了,直接把床上趴着的人的手拿过来放在丁大夫的脉枕上把脉,一边把脉一边道:“趴着把脉不太准呀。”

    丁大夫看了周满一眼,干脆将盖在病人身上的布料掀开让她看对方屁股和腰上的伤口,“他躺不了。”

    满宝看到伤口,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严重?这,这像是杖刑呀。”

    只见王荣的后腰到大腿根部全被打烂了,可能是因为护理得不好,或是天气太热,此时伤口已经有些发脓,这又不是一两道小伤口,而是一大片呀。

    杖刑满宝只见过一次,就是去年告御状时向朝被打的那一次,当时向朝也是动弹不得,伤得也很重。

    可那会儿天气已经偏凉,虽在牢里,但医药也不少,加上向朝筋骨强壮,所以只低烧了两次就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满宝再看了眼他身上的脓,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丁大夫压低了声音道:“从昨晚一直烧到现在呢,之前是保和医馆的大夫看的。”

    因为周满和郑太医的原因,济世堂或多或少的被认为是亲近太子的,所以王家一开始请大夫是绕开济世堂的。

    还是昨晚情势不对,王家才去请了丁大夫过来,郑辜是跟着来学习的,本来还以为是小症,结果他们都在这儿耗了一晚上了。

    满宝摸过脉,又看过对面的脸色和嘴巴,这才去看保和医馆和丁大夫开的药方。

    满宝提笔重新写了一张药方给王家,道:“去抓药吧,这是内服的,我们来处理他的外伤。”

    丁大夫看了眼满宝的药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忍不住惊讶,只是几个月不见,周满开的药方已经在他之上了。

    丁大夫看着周满,心中只余惊色,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活该成功啊。

    满宝还在看向荣后腰和屁股大腿上的伤,头也不回的问,“丁大夫,我们得清理一下他的伤口吧?”

    郑辜发现丁大夫在走神,便伸手戳了戳他,丁大夫瞬间回神,连忙点头道:“啊,对,得把脓和坏肉清理掉,然后用三七粉敷盖。”

    满宝却想了想道:“单用三七粉怕是不够好,再多拿几味药来。”

    说罢又写了一张药方,让王家去济世堂里拿,三人正忙碌时,有下人进来道,“太太,保和医馆的石掌柜来了。”

    王太太不想见人,儿子被打以后就是找的保和医馆诊治,结果人越治越坏,她不打上门去就算不错的了。

    满宝已经看过保和医馆的药方,虽然不知对方最初情况是怎样的,但她也治过杖刑,知道最初的药方是没问题的。

    于是道:“太太不如让人进来问问,或许对方找到了良方也不一定。”

    石掌柜没找到良方,但他找到了治疗外伤的一些新药方,所以抱着药来了。

    宁大夫和他一起来的,俩人一进屋看到满宝还惊讶了一下,她不是在宫里当太医吗,怎么出来了?

    满宝抬手和他们打招呼,闻到了一点儿熟悉的药味儿,便耸了耸鼻子问道:“你们是不是把草参带来了?”

    石掌柜顿了一下后点头道:“没错,磨成粉了,我这还有葛根粉。”

    满宝便哎呀一声,乐道:“我正想要它们呢。”

    石掌柜立即随棍上,笑道:“我来给您帮把手吧,是要调制伤药吗?”

    丁大夫看了他一眼后站到了周满身边,开口道:“我们正打算把王公子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呢。”

    伤口现在一直是暴露状态,石掌柜也看到了,忍不住叹气,“是得处理处理。”

    满宝就邀请他们一起,道:“伤口面积太大了,就我和丁大夫两个不知道要清理多久呢,石掌柜和宁大夫一起来?”

    石掌柜这时候带药上门就是为了挽回名声来的,自然愿意,于是看向主家王太太。

    王太太从布掀开后就一直在心痛,她好好的儿子给打成了这样,这会儿听见满宝问,便抬起泪眼问,“这要怎么清理?”

    满宝道:“得将脓都清理出来,还要将坏肉割掉,然后上药,这样才能好得快些,他这是内外交困,内里的话,现在只能尽量降低温度,一会儿药熬好了先喝一剂药看看,不行再换方子,但这外伤也得尽快处理,这伤您也看到了,要是处理不好,他这……”

第1605章 告诫

    王太太立即放下了对保和医馆的偏见,请石掌柜和宁大夫一起留下治疗。

    石掌柜和宁大夫便悄悄松了一口气,冲周满和丁大夫感激的笑了笑。

    丁大夫回以一笑,然后他们就开始让人清理软榻,把榻放到了房屋中间,把人抬到软榻上去。

    然后满宝把王家的大部分人都赶了出去,“人太多了,容易带进来脏东西,如今他的伤口最怕的就是脏东西了。”

    王太太就让脸色煞白的儿媳妇出去了,儿子的伤口她看着都害怕,更别说她这么个小年轻了。

    她只留下了两个丫头听吩咐。

    大夫们要了热水,分别净过手就开始把自己的刀具拿出来,然后一起看向满宝。

    满宝便用针灸给他止痛,其实他一直在疼痛之中,这样动手术要方便点儿,因为他的忍痛力再上升,但这会儿人昏迷着,为了万无一失,还是给扎两针吧。

    确认止痛针起了效果后,大家便分两边站好,各自清理一边。

    王太太本来正在默默的抹眼泪,突然看到四个大夫分两边站着,拿着刀子就把她儿子身上的肉给片了下来,她吓得脸色一白,整个人都发抖起来……

    郑辜站在一旁观摩学习,见状立即抽空安抚了她一句,“王太太,这是把王公子身上的腐肉切下来,这样好得快些。”

    王太太一点儿也没被安慰到,但她脸上却显出了狠戾之色,倒把郑辜给吓了一跳。

    四人都很小心,低着头轻轻的将脓清理掉,再切掉已经确定死了的肉,一点一点儿极耗眼力和腕力。

    丁大夫见大家都很专注,便趁机将刚才收起来的药方递给郑辜,让他照着药方去调配伤药。

    等他们清理完,郑辜也把伤药调配好了,剂药也熬好了。

    四位大夫小心的给他上药止血,然后拿了一块干净的白布轻轻覆在他的后腰和屁股上。

    丁大夫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对满宝道:“把人弄醒吧,得让他把药吃下去。”

    满宝应下,扎针把人弄醒。

    王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根本没多少意识,但宁大夫和丁大夫见他睁开了眼睛,便手脚麻利的把人半抬起来,直接拿过熬好的药给他灌了下去,动作特别的迅速和干脆利落。

    谁还不是从药童干过来的?

    灌了药,大家把病人又放回到榻上,然后就开始等着看情况。

    王太太等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满宝,“周太医,我儿……”

    满宝道:“等着看情况吧,半个时辰后烧要是没有退的迹象,那就再换药。”

    满宝看向石掌柜,问道:“病人有内出血吗?”

    石掌柜垂下眼眸道:“有,一开始便用了济世堂的三七粉内服,外伤也用的三七粉。”

    “那怎么……”

    宁大夫有些憋屈的道:“病人饮酒了。”

    众大夫沉默了。

    王太太察觉到气氛不太好,顿了顿后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满宝想了想后道:“等等吧,内伤应当不是很严重,先退烧再想着止血。”

    王太太也只能应下,房门被敲了一下,王太太便对四位大夫微微示意,然后起身出去。

    她一走,四位大夫便放松了一些,谈论起病情来也更加的放开,满宝道:“病人还有心病呀,心情郁结不利于伤口愈合。”

    “要不是心情郁结,他也不会喝酒了,”宁大夫提起这事儿他还有些憋屈呢,这病人一开始是他的,这伤说小却不小,主要是打得太狠,还伤到了筋骨,这会儿天又热,很难护理。

    一个不小心人就死了。

    可是他自觉这一次处理得不错,伤口处理好了,内伤也兼顾到了,王家不差钱,所以用的是上好的药,家中下人多,护理上也不该有什么问题。

    只要熬过最初几次发烧就不会有事,结果他前脚看完病离开,后脚病人就心情郁结的喝了一口酒,然后他给开的什么止血药,什么疗伤药却没用了。

    满宝和丁大夫同情的看了宁大夫一眼,正想问得详细一些,就听到外面王太太在大发雷霆,“什么叫不该,他这是想逼死我们母子吗?你让他亲来与我说。”

    屋里的五个大夫全都竖起了耳朵,就听得外面似乎是个嬷嬷低声告诫道:“大太太,老爷本意也是为了侄少爷好,谁也没料到那几个刁奴下手这样重,老爷夫人已经将人捆了,大太太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还请大太太以大局为重。”

    别说屋外,屋里竖着耳朵的五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外面沉默了一下后还是那嬷嬷的声音,声音很低,奈何大夫们耳朵都尖,所以还是听到了,“大太太,这是一盒人参,还有宫里出来的上好伤药,算是我们老爷夫人的一点儿心意,您收下吧,屋里那位太医,您还是尽早送走为好。”

    她压低了声音和王太太道:“您要请太医,可以和老爷要帖子嘛,您放心,我来前夫人已经说了,家里会立即拿了帖子去请陈太医来,陈太医的年纪不比她大?手段自也比她厉害些,您只管放心。”

    王太太放心才怪,袖子底下的手紧握成拳,她沉默着不说话,嬷嬷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正要说话,王达从前面赶了过来,走到嫡母身边小声道:“母亲,去济世堂拿药的下人回来了。”

    王太太立即回神,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她看向那嬷嬷,扯了扯嘴角道:“吴嬷嬷放心,我都知道的,以后我们一家还要仰仗叔叔过日子,自会以大局为重的,老大家的,你送嬷嬷过去。”

    王大奶奶立即应了一声,上前将那嬷嬷送走,她还不太愿意,便有丫鬟上前亲热的拉着她的手送到了院门那里,直接送到隔壁去了。

    等人走了,王太太才压不住自己的脾气冲她离开的方向狠狠的“呸”了一声,她直接快步走到墙下,冲着那边就高声骂道:“黄鼠狼给鸡拜年,荣儿刚送回来的时候我都跪下要请太医了,结果谁见我了?”

第1606章 隔空

    “一个说政务繁忙,一个说病了没空,现在你们倒是一个不忙,一个又病好了不成?”

    她一点儿也不怕被人听着去,越发高声道:“板子不是打在自个儿子身上便一点儿不心疼,什么踏青苗?狗屁的连累!到底是谁连累的谁,谁心里没数?”

    说罢便掩面痛哭起来,大声哭道:“我可怜的荣儿呀,不过是今春骑着马从路边过,马失前蹄踩坏了几株禾苗,正在插秧的农户丢了两株禾苗下去就补上了,你说要赔钱,那农户还笑话你富家公子不知节俭,就这么两株禾苗竟然也想着赔钱,结果现在禾苗都变成谷子要收起来了才让人弹劾说纵马踏青苗……”

    她伸着脖子冲那边院子喊道:“是谁在朝上得罪了人,才叫人收买了人来诬告我儿!你们不说替他伸冤,还拿他做替罪羔羊,你们打他辱他我都认了,谁叫他早早就没了爹,只能依附叔叔婶婶过活儿,可你们不该算计他的性命啊,明明说是打板子,结果廷杖那么大的板子打下去,你们这是存心想要他的命啊,是不是他死了就遂了你们的心,你们还得了一个大义灭亲的赞!”

    嬷嬷才过了院门就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回身要去拦,却被王大奶奶的丫鬟牢牢的拖住,王大奶奶也把她往那边推,一边推一边哭道:“嬷嬷且宽谅些吧,夫君整个后背都被打坏了,从昨夜昏睡到现在都没醒,婆婆跟着熬了一夜,我婆婆就这么一个亲儿子,夫君受伤就如同挖她的心肝一样的……”

    “那也不能胡说……”

    “一切还是等夫君醒来再说吧,如今夫君生死不知,您和婆婆说什么道理都是不行的,做母亲的,谁心里不想着孩子呢?”

    这句话让嬷嬷脸色大变,她定定的看了王大奶奶一会儿,然后用力推开丫鬟,转身便走了。

    等她走远了,王大奶奶才擦了擦眼泪,和丫鬟回身,然后将院门锁了起来。

    这边的话很快就传到了正院和书房。

    王绩没想到那边还会变本加厉,忍不住站起来转了两圈,问道:“你不是派人过去了吗,怎么倒引出这许多的话来?”

    王夫人闭了闭眼后道:“老爷还是先请陈太医上门吧。”

    王绩脸色难看,半响后道:“已经让人去请了,只是不知道他今日是否当值,若是当值还得再等一等才行。”

    “我们等得,只怕那边等不得。”王夫人都忍不住抱怨一句,“老爷这次出手也太狠了,大嫂就这么一个亲儿子,要是出事儿……”

    王绩脸色铁青的说不出话来,他哪里知道王荣那么不顶用,只是打一场做做苦肉计,却没熬过?

    不过他当时也的确是在气头上,他叹息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达那庶子竟直接跪到了东宫门口,这简直是诛心之举。”

    王夫人也叹气,“等王荣好了再算这笔账吧,不过荣儿那孩子素来看重他那庶弟,只怕他到时候还不愿意。”

    “由得他吗,这是王氏,是要大局为重的。”

    满宝和丁大夫几个在房间里津津有味的听王太太骂人,将王家的底儿都掀掉了。

    王达乖巧的站在一旁,等嫡母骂累了便上前扶住她去偏房里坐下歇息,田姨娘,也就是王达的生母,立即倒了茶给她润口,然后才轻声道:“药送进去给周太医他们了。”

    王太太点了点头,抹干净脸上的泪,对田氏道:“你去包一包厚一些的礼金,一会儿要送周太医出门的。”

    田姨娘应下,转身立即去了。

    屋里只剩下母子了,王太太这才问王达,“你是怎么求太子的?”

    王达小声道:“儿子就说,太子对哥哥有救命之恩,将来我们兄弟必为太子肝脑涂地;就算哥哥……太子也有了个仁厚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太子听了以后就答应了。”

    王太太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王达的手道:“难为你了。”

    “不为难,母亲,我照您的吩咐点的周太医,只是她真的可以吗?”

    王太太眼角又忍不住流出泪来,她按着眼角道:“也只能试一试了,你别看她年纪小,医术却是出名的,不仅治好了太子,也给皇后皇帝看过病,先前陛下病得那样重,连你大伯都悄悄的准备麻布了,结果不还是救回来了吗?”

    她道:“连陛下那样急的病都能治好,你大哥……应该也可以吧?”

    王太太自己都不是很有信心,实在是她儿子的伤看着太恐怖了。

    她养了他二十来年,就没让他受过这么大的罪,他小时候不喜欢读书,她最狠也才打了他几下手心而已,那边凭什么拿着廷杖那么大的板子打他?

    王太太擦干眼泪,收拾了一下面部表情,又期期哀哀的去正院那里看儿子去了。

    夏天养外伤,尤其是这种大面积的外伤是很困难的,需要很整洁的环境和很小心的护理。

    这些东西满宝都有教过郑辜,此时郑辜就在给王家的下人吩咐要怎么护理。

    满宝给人行了一套针,加快药效,半个时辰后,王荣的烧减退,见药剂有用,满宝就满意了,另外开了一个方子给他们家人道:“这是内服的汤剂,中间隔上一个时辰后再温水送服济世堂的三七粉,那是止血用的。”

    济世堂的三七膏和三七粉并不是单独的三七制作成的,只是那么叫而已,它里面还含了别的药材,因为所用的药材都不太便宜,尤其是三七,需从岭南那边拿过来,所以很贵。

    也就王家不差钱才能这样大量的使用,但这东西用多了也不好,满宝便给他们规定了量。

    她在王家留到了下午,王荣终于醒了过来,她给他把过脉后便对王太太道:“今日先到这儿吧,外伤已经处理过了,让一位大夫留下看着就好。”

    王太太连忙亲自送满宝出去,她这边才上马车,那边正院就敲响了院门,原来是他们请来了陈太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512/ 第一时间欣赏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作者:郁雨竹所写的《农家小福女》为转载作品,农家小福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农家小福女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农家小福女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农家小福女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农家小福女介绍:
周家的四哥赌输了钱,母亲病重,赌场的人还想让满宝偿债。
村里人都说周家的宝贝疙瘩好日子到头了,老娘也握着满宝的小手哭唧唧。
满宝却手握系统,带着兄弟嫂子们开荒,种地,种药材,开铺子……
日子越过越好,嫂子们却开始忧心满宝的婚事。
满宝抿嘴一笑:“我早就想好了,就选被我从小揍到大的竹马白善宝。”
书友交流群:307547705,回答问题进入
坑品有保证,已完结的作品有《林氏荣华》《重生娘子在种田》等六本书。农家小福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家小福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