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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郁雨竹     农家小福女txt下载     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97章 谁怕谁三

    满宝翻出册子,“私学班虽只占一个班级,但教学要用到的地方不下于三间,我们就照三间房算,在国子监边上建这么三间房要多少钱?”

    “二十个学生都要住在署内,最少也得两间监舍,还有桌椅这些最基本的东西……”

    王绩忍不住道:“这些东西又不是只能用一次,将来的学生也是可以用的。”

    “今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定,”满宝道:“万一明年开始我们太医署不招私学的学子了呢?”

    众臣:……

    “不过你也放心,我们并不是将建造的费用全算进去了,也只不过算进去一部分而已,既然你说这些是固定的,那我们就来算一下教材的损耗好了。”

    满宝道:“就说药材,一共一千多种,他们学医得认药材,这一千多种都要给他们买回来辨认,而同一种药材中还分好几种状态,最基础的,生和熟,后者是要炮制过的。”

    “对了,炮制药材还需要炮制的材料,木柴什么的都是最基本的,更不要说酒之类的贵重东西了。”满宝继续翻着册子道:“除了这些,还有刀具,镊子,剪刀,针等东西。”

    满宝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他们道:“你们知道一套好的刀具多贵重吗?”

    一旁的萧院正插嘴道:“范太医用的那一套自己打造的刀具就花费了六十多两。”

    众官:……范太医手中的那套刀具也是全天下的大夫里的独一份儿吧,他们家里养的大夫为什么要和范太医比刀?

    满宝似乎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幽幽的道:“妇人若是难产需要剖腹那可是需要一套好刀具的。”

    众官:……好吧。

    “好了,还有一些零零碎碎,但花销也不少的项目我就不提了,”满宝合上册子道:“你不如算一算那一千种药材的花费?”

    “那是整个太医署的材料,总不能将此花销全算在我们送去的人身上。”

    满宝便脸色一沉道:“王大人,你还说你不是在谋私利,若不是陛下和户部提供了一些钱,你觉得仅凭你们那一百两就能买下这些东西吗?”

    “我们要教她们的东西难道打了折扣了吗?我们太医拿了你们发的工钱了吗?我们拿的是陛下,是朝廷给的俸银!”满宝厉声道:“你们交上去的两千两难道是我们太医署和东宫一起分了吗?”

    “不是!”满宝大声的喊道:“那些钱的去处早就罗列出来了,全都用在了太医署培养学生上,而太医署的学生是拿来效忠国家,效忠陛下的!”

    “不教你们,我们太医拿的依旧是双俸,教你们,耗费的精力全是我们太医心甘情愿的,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

    萧院正跪到了地上,含着热泪大声应和道:“是为了陛下,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我大晋啊,陛下,臣冤枉,太医署冤枉啊!”

    满宝也跪下,跟着喊道:“陛下,都这样了他还污蔑我们太医署,一心只为私利,难道我太医署里这么多太医家传的本事加起来连一百两都不值吗?何况这钱还并不是给我们太医的,而是给天下百姓的呀,求陛下为我们太医署做主!”

    满宝磕下头,然后微微偏头看向左边跪着的萧院正,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对上,互相眨了眨,萧院正经验丰富,加上心里实在委屈,眼泪一下就眨出来了。

    满宝着急,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睛,发现眨不出眼泪来,她便瞪大了眼睛看着萧院正。

    萧院正只来得及瞥她一眼,便收回目光,抬起老泪纵横的脸再次哀嚎,“求陛下为我们太医署做主!”

    满宝实在挤不出眼泪来,只能从地上直起身子来,一脸理直气壮的偏头看向右边的王绩。

    之前还觉得太医署收费有些高,对太医署有些怨忿的官员们瞬间不好意思起来了。

    大家一想也是,萧院正他们只负责教书,虽然钱是他们收的,但若不贪污,这些钱最后肯定都用于太医署了。

    他们并没有得利,反而还要多教二十个学生,拿的俸银却是一样的……

    当然,大多数臣子都了解了,也表示了认同,以东宫为首的人自然竭力站在周满和萧院正那一边,但和王绩等五人一起的,他们就算心里明白,嘴上也是不能明白的。

    不然,今天一个尸禄素餐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这一个罪名可不轻,比之前王绩的什么家宅不宁,作为叔父不慈,谋夺侄子家产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厉害多了,真落下来了,那官儿也没得做了。

    朝中尸位素餐的人不少,却不能被官方认定,因为明面上陛下和朝廷不需要尸位素餐的人。

    于是,两方人马一碰撞立即便吵了起来。

    只是王绩一方的人没有准备,而郭詹事一边却是早两天便准备了,因此东宫以压倒他们的人数和材料略胜一筹。

    王绩等人气得不轻,吵架没好话,最后他指着满宝的鼻子骂,“女子难养。”

    满宝还是第一次亲临大臣吵架现场,正惊奇得不行,听见王绩骂她,她便回嘴道:“你恼羞成怒,不知羞耻,我难养与否也没吃过你家大米?”

    “你!”

    “反倒是你,你娘生你养你,还供你读书,娶妻生子,结果最后落你一句女子难养,如此不孝,还挖陛下墙角,此为不忠,你不忠不孝!”

    王绩张嘴要反驳,却听到周满气都不带喘的继续吧啦吧啦,“你还想抢自己大哥儿子的家产,此为不悌,你还欺负你侄子,你当初差点儿把你侄子打死了,这是不慈,你不悌不慈!”

    “你,你——”

    “你身为官员,却无爱民之心,只想着占国家和百姓的便宜,此为不仁,萧院正和你同朝为官十多年,有同僚之谊吧,结果你为了私利污蔑萧院正,是为不义,你不仁不义!”

    王绩指着她的手指都发起抖来了,站在满宝身后的萧院正都看出情况不对来,更别说直面他的满宝了。

    但满宝还是念出了最后一句话,“你不忠不孝不悌不慈不仁不义!”

    别说上面的皇帝了,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直不停嘴的周满。

第1698章 张弛有度(一月月票加更11)

    周满说话的速度太快了,在朝堂上吵架,基本上谁说的话越快越有理那就越占理。

    闹了半天,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但此时他要说的话他也给忘得差不多了,只觉得头脑发昏,王绩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花便要倒下,但早已有准备的满宝和萧院正立即上前一步扶住他。

    满宝才扶住人,手中便抽出了一早准备好的银针,直接往他人中上插。

    众官员正有些惊讶,下意识的想要叫一声“太医”,然后话没出口就想起这大殿上就有两个太医在,于是话又给咽了回去。

    但看见周满把那么长的一根针扎进去,众官都忍不住齐齐一抖,害怕的齐齐后退了一步。

    满宝很快往他身上扎了几针,还用针挑了一下他的指尖,放出几滴黑乎乎的血来。

    王绩幽幽醒转,满宝叹气道:“王大人,您吃太多肉了,气血有些凝滞,以后要少吃肉,少用神,少生气。”

    惊得站起来的皇帝见王绩醒来,似乎没事儿便暗暗松了一口气坐回龙椅。

    他的大臣要真的在朝上发生了什么,他也难辞其咎。

    太子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端正坐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王绩一睁眼看到周满又要晕过去,萧院正却捏着他的虎口冷脸道:“王大人,你晕不过去的。”

    众官:……

    皇帝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好了,王大人既然身体不适就先回家休息吧,来人,送王大人回去。”

    王绩闻言,脸色灰败起来,摔开萧院正的手就要站起来,却被满宝伸手按住,“等一等,我且把针拔了,不然一会儿移位。”

    满宝将他身上的五根针拔了,也不用他推,直接就让开了。

    王绩有些踉跄,但还是跪趴在地,喊道:“陛下,臣有话说。”

    皇帝道:“爱卿还有何辩解之言?”

    “辩解”二字便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王绩也不傻,此时虽有些昏沉,但也听得出来,想了想,磕下头道:“陛下,臣为官十八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陛下真认为臣是周满说的那样的人吗?”

    这是哀兵之策了,但对皇帝很管用。

    萧院正一听这话便微微叹息起来,王绩了解皇帝,常给皇帝治病的萧院正自然也了解皇帝。

    皇帝是那种你强他更强,你弱他便不由怜惜的人。

    果然,之前还冷酷无情的皇帝叹息了一声后道:“爱卿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吧。”

    王绩泣啼,显得可怜不已,郭詹事皱了皱眉,忍不住要说话,却瞥眼看见太子对他微微摇了摇头,他便强按住了,还对自己人微微摇头。

    于是大家没再做声,王绩也不再说话,抹了抹眼泪后任由侍卫将他搀扶出去。

    萧院正紧皱着眉头,心里正觉得自己这一波亏了的时候,满宝已经转身跪下,大大方方的一拜道:“陛下恕罪,臣不知收敛,气坏了王大人。”

    皇帝一听,便笑问,“你若早知道,会收敛吗?”

    满宝认真的想了想后道:“那些话臣还是会说,不过臣应该会再委婉一些。”

    她似大人一般的叹气道:“虽可惜,但这是朝堂,一切该以天下百姓、以国家、以陛下的利益为重,对王大人,臣虽惋惜,却不后悔。”

    皇帝一听,便对着底下的满朝文武叹息道:“一个十四岁孩子都知道的道理,诸卿却忘了啊。”

    此话一出,不论是还坐着的太子、魏知等人,还是出列站着的几个朝臣,纷纷跪下认错,“臣等有愧。”

    皇帝挥了挥手,才软的心此时又硬了起来,直接下令道:“周满弹劾的折子由御史台与吏部共查,无则勉之,若有此事,朕必不容国蟊在侧。”

    跪着的梁飞等人额头滑下冷汗来,心中焦急不已,却不敢再在此时辩解。

    皇帝起身,甩了袖子便走,古忠立即高声喊道:“退——朝——”

    满宝听见便想站起来,却被萧院正一把扯住,老老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古忠低垂着眼眸看了一眼差点摔倒的周满,只当看不见,喊完转身便去追皇帝。

    一直到跪在他们前面的人起身,萧院正才放开了她的袖子让她起来。

    满宝摸了摸额头,发现那么冷的天她竟然也出汗了。

    她弯腰抱起地上的资料,见萧院正站着不愿动弹的样子,就为难道:“全让我抱吗?”

    萧院正瞥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别说话了,我现在手脚有些发软,不想说话。”

    满宝:……吵架的是她,为什么他要手软脚软?

    她只能老实的站着,顺便恭让官职比她高,或者年龄比她大的先出殿,好吧,这样一来,她似乎要留到最后了。

    满宝抱着怀中的册子叹息一声。

    老唐大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过她后笑了笑,“可惜你是个女子,不然你可比我这个老头还要适合御史台。”

    魏知也走了过来,他更大方,直接伸手拍了拍满宝的肩膀,虽没说话,但眼露赞赏,态度很明确。

    大臣们已经先出殿去了,不论心里什么想法,至少路过周满身边时都冲她点了点头。

    小官们则大多只回头看了一眼便转身出殿去了,没办法,周满他们跪得比较前面,他们想路过她身边都不行。

    杨和书和唐鹤本想上前的,但见前面太子还在坐着,想了想便和看过来的周满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太子这才起身出殿,走过俩人身边时,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对赶上来的吴公公道:“帮萧院正把东西抱着吧。”

    吴公公连忙去抱地上放着的资料。

    萧院正苦笑,抬手道:“让殿下看了笑话。”

    太子笑了笑道:“一份折子里孤占了三分之二,孤看什么笑话?”

    说罢抬脚便走。

    满宝关切的看着萧院正,萧院正警告的瞥了她一眼,这才和她一起往外走,不过他走得有些慢。

    但太子走得很快,吴公公便不由有些焦急,跟着太子也不是,跟着萧院正也不是。

    满宝便对吴公公使了一个眼色,吴公公松了一口气,连忙抱着东西去追太子,满宝和萧院正俩人便落在了后面。

第1699章 赞赏

    等太子转过拐角,萧院正走得更慢了,直接伸手捂住后腰。

    满宝看得惊奇不已,“您不是紧张的手软脚软,是伤到腰了?”

    “还不是因为你,太子和大人们都还跪着呢,你起身干什么?劲儿还那么大,为了拦你,我不小心扭了一下。”

    满宝立即放下东西就要帮他按,萧院正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便趴在栏杆上给她按,嘶嘶两声道:“就是用力不对抽筋了,倒不十分严重,你按一按,对,就这个位置,用点儿力……”

    满宝一边按一边问,“我看王绩的确气得不轻,院正,我们要不要派个太医去他家?”

    萧院正觉得这孩子操心真多,道:“派太医过去,他没病也要气出病来了,到时候更说不清了。他要是不舒服,自会去请大夫的。”

    满宝却想了想道:“可我怕他不请大夫呀。”

    她道:“我们虽然是做臣子的,的确要跟王绩这样的恶人势不两立,但我们也是大夫,既然知道他生病了,反正他又不是给不起诊费,就让人去看看他,将人治好来呗。”

    萧院正听明白了一些,惊奇的回头过来看她,见她一脸认真,便好奇的问,“你不恨王绩?”

    满宝莫名其妙:“我恨他做什么?”

    “他弹劾你……”

    “我也弹劾他了呀,”满宝不在意的道:“做官儿嘛,遇见看不惯的事儿不就是要弹劾吗?不过我的确不喜欢他就是了,觉得他太过心胸狭隘,又重私利,不过那是他为人的问题,我已说了他不适合当官儿,表明了自己态度了。”

    萧院正:“……所以你跟人吵成那样竟是不恨人?”

    满宝疑惑,“我为什么要恨他?吵架无好话,也是他先攻击的我,不然那些话我也就在心里想一想,可不会说出来,你如此辱骂我,我自然是要回击的,而且他是真的不适合当官,再在御史这个位置上不过尸禄素餐,而且还不知道要害去多少人呢。”

    萧院正无奈:“……他都要因为你丢官了,结果你竟不恨他,但我想,他一定恨死了你。”

    满宝便叹气道:“那难过的也是他。怒伤肝,悲伤肺,恐伤肾……”

    说到这里,满宝便看向萧院正,自以为隐晦的安慰道:“萧院正,您腰不太好,以后遇到这种事儿别太怕,实在不行我们不受这个气,辞官归去就是。我们有本事在身,还怕闯荡不了天下吗?”

    萧院正怒,“胡说,谁说我肾不好的?”

    满宝给他按着腰没说话。

    萧院正想说话,却又怕自己越说越错,只能憋住气不说话,好一会儿腰上缓过来了,他就拍掉周满的手道:“好了。”

    满宝见他卸磨杀驴,却也只能叹息一声,她将资料又抱了起来,跟着萧院正回崇文馆。

    走到一半,萧院正道:“你要实在担心,一会儿见到郑太医让济世堂的大夫跑一趟就是了。”

    满宝也正计划着是不是让丁大夫去王家转一转,只是她到底没有当官的经验,怕自己犯了忌讳。

    见萧院正如此说,满宝便放下心来,高兴的道:“我就知道萧院正和我一样医者仁心。”

    萧院正见她万事不愁,无忧无虑的样子便也忍不住一笑,微微摇头道:“谁像你似的这么厚脸皮的自夸?”

    萧院正叹息的回到崇文馆,却没有久留,而是将桌上大部分资料都带回了太医院,刘太医跟在他后面忙碌,“这些东西为何不能放在崇文馆了?”

    萧院正叹气道:“先不说王家故旧遍布朝野,就说这一次,我们太医院已经被迫划在了太子那一边,东西就不好再放在崇文馆了,还是放在太医院安全一些。”

    “太医署本来就是东宫主持的,我们和太子殿下走得近些不也在情理之中吗?”

    萧院正微微摇头道:“我们觉得是在情理之中,但朝中的其他人未必这样看。所以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做的,不管外人怎么看,至少在陛下那里不能落下此印象。”

    刘太医明白了,他们是太医,只能听从于皇帝。

    刘太医想了想后道:“我们还罢,周太医那里……”

    想到周满,萧院正微微摇头,又是钦羡,又有点儿欣慰的道:“那孩子可比我们太医院里所有人加起来都强,她的心性、才气……放心吧,她将来会走得比我们所有人都远的。”

    周满刚到太医院的时候萧院正对她还是有些疏离和戒备的,毕竟对方年纪太小,又是女孩儿,可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就是人老成精的萧院正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有颗赤子之心,在医学上又极有天赋,“她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读书识字是从《本草》开始的,她却是和士人一样从《千字文》开始,学过了《大学》《中庸》这些经史子集,在见识上,她就远胜于我们。”

    萧院正怎么也忘不了她站在案前给他们罗列了一个数据表明太医署存在的重要性。

    她仅仅是从济世堂打听便算出,一个下县最多只有五个大夫,其中还包括乡下的赤脚大夫和游方郎中;一个中县最多不超过十个大夫,而上县多些,但以益州城为例,也不过二十个大夫而已。

    而一个县有多少人?

    大晋很缺大夫,只是他们以前从没想过这些而已,更没有去算过创办医署后需要种植的药田数量,为此能养活的药农……

    但她一项一项,一条一条全都算得清清楚楚。

    简直和户部那些大人一模一样。

    可她只有十四岁,她的人生还很长,她可以做许多许多的事情。

    再想到她今早敢站在百官之中和王绩争吵,还能不落下风,萧院正还担心她什么呢?

    该担心的是他自己好不好?

    她将来必能走得很远很远。

    老唐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也毫不吝惜自己对周满的夸赞,直接和魏知道:“魏大人的眼光总算是好了一回。”

    前不久,御史台刚揪出了一个贪官,那个官员是魏知八年前推举过的。

    皇帝为此当场说过魏知眼光不好。

    魏知:……

    他运了运气后道:“还有一个呢,等白善出仕,你会再夸我一次的。”

    老唐大人便笑着摇了摇头。

第1700章 担心

    唐大人和杨大人那里气氛则要活泼一些,唐鹤一边要往宫门去,一边还要和杨和书说话,他压不住笑容道:“她倒是机灵,知道以退为进。”

    杨和书微微点头,道:“王绩梁飞几人这次怕是逃不过,最好的结果也是罢官。”

    唐鹤便转了转眼珠子道:“我记得梁飞是在刑部。”

    杨和书直接道:“你别想了,你刚当上的长安县县令,三年内是不可能变的。”

    唐鹤就很惋惜,“昨儿大街那边又有人打架了,大案子不多,尽是些权贵子弟打架斗殴狗屁倒灶的事儿,还比不上在益州当县令来得自在呢。”

    杨和书笑了笑,总比他在户部和东宫间行走要来得容易些。

    唐鹤也觉得他略比杨和书幸运一点儿,想到了什么,笑道:“我看她今后也要上大朝会了。”

    “一个月就两次,上就上吧。”

    满宝刚回到崇文馆坐下没多久就被叫到了孔祭酒面前,孔祭酒道:“郭詹事说,从今以后朝中的大朝会你都要列席了。”

    满宝有点儿紧张,“我以后也要辰时到大殿了吗?”

    “不错,”孔祭酒本来是不操心这种小事的,但想到她有迟到的先例,而且她年纪还小,正是瞌睡的时候,于是道:“所以为了进殿不慌忙,一般官员会在卯正前后入宫排队的。”

    满宝算了算时间,心中犯苦,“大朝会是一月两次吧?”

    “惯例如此,但也有例外的时候,”孔祭酒不在意的挥手道:“到时候吏部自然会通知下来的,行了,你下去吧。”

    满宝转身离开,正好要吃午饭了,她就忍不住和白善几人道,“以后进宫要是碰到大朝会,你们得帮我拿东西。”

    白善表示没问题,好奇的问起来,“你今天在朝上怎么骂王绩了?好多同窗都背着我们悄悄的说话,一看到我们上去就躲开。”

    白二郎下结论道:“他们一定没说你好话,只有说坏话的时候才会背着人。”

    满宝才不管呢,道:“反正萧院正夸我了,太子也没说我做错了,我听着,陛下也挺喜欢我的,所以我应该是全面赢了,既然赢了,我才不管别人说我什么呢。”

    不过等吃过饭休息了,一行人转到白善的房间里吃茶吃点心的时候,她还是将今天大朝会上的事儿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

    几人听得津津有味,白二郎眼睛发亮道:“这不比我们当初告御状差多少了,应该写下来。”

    满宝道:“写下来做什么?”

    “反正先写下来,你不知道,向大哥的传记写完以后我就不动笔了,那些书铺的老板逮着空儿就给我送信,让我快些想新的故事,不行就再用向大哥编一个故事。”

    “向大哥脾气好,但我们也不能总逮着他写吧,上次他出门被两个人拦住,非得请他吃饭喝酒,吓得他第二天就和周四哥出门去了。”

    殷或道:“我也许久不见向大哥了。”

    刘焕道:“上次我们一块儿吃饭都是上个月的事情了,还挺想他的。”

    满宝和白善:……

    满宝连忙转开话题,和白二郎道:“你要写也可以,不过可得把我写得好一点儿。”

    白二郎拍着胸脯道:“我你还不放心吗?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写得很好的。”

    他们无忧无虑,朝中却是风起云涌起来。

    御史台和吏部一起出手,不仅要查王绩等几人这些年的考核功绩,还往更深处查去。

    比如和其他官员的来往,收入与支出等各种事情,这些事情虽繁琐却最能看清楚实质。

    他们是谁的人,只要往深处查去,大多都隐藏不住。

    以前太子早就疑惑,王绩等人没少针对他,他一开始以为他就和魏知一样,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后来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找茬儿多了,他慢慢就琢磨出味儿来了,还以为他是老三的人。

    结果恭王被软禁后,他依旧一副为皇帝分忧,就是忧心国家未来,不放心国本交给太子的模样,太子便知道他不是恭王的人了。

    以前是想查而没办法查,这次可以光明正大的查,太子自然要授意一下往深处查了。

    其实都不用他暗示,皇帝亲自下令,亲自过问,就算有人想糊弄过去也不敢动作太大。

    何况御史台还是老唐大人主持。

    查了三天,王绩告病,不得不上书辞官。

    如果大朝会那天只停顿在他哭着离开那会儿,那他辞官自然是没问题的,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会放他离开。

    但那天周满还大大方方地认错请罪了,皇帝不得不承认,周满说得对。

    为官若不能为民、为国、为他这一国之君,那就枉为人臣了。

    所以皇帝压下了他的折子,没同意,继续让御史台和吏部查。

    眼看着过了七天,没两天满宝就要休沐出宫了,这件事还没个结果,满宝就跑去问萧院正,“您说我要不要上门去看看他呀?”

    萧院正现在已经不常去崇文馆了,就算是修书,也多是把书借回太医院来编撰,麻烦很多,但至少能和东宫撇去一点儿关系。

    见周满提着一个药箱到处乱逛,他就掀起眼皮来看了一眼,问道:“看谁?”

    “王大人呀,”满宝道:“听杨学兄说,自从出宫以后他一直病着,外面传说他还吐血了呢,都说是被我气的。”

    满宝脸上还有些许内疚,抓了抓脸道:“我爹娘要是知道我把人气病了,肯定要我上门认错的,我觉得认错我是不会认的,但可以上门去看一下他的病,大不了我不用他家出诊费。”

    众太医:……

    萧院正也无言了一下,然后道:“别淘气,你要是去了,传闻中气吐血就要变成事实了。”

    “假的正好澄清了,要不然对我的名声很不好呀。”

    萧院正便安慰她道:“没事儿,你不要站在太医的角度上看待这事儿,你就想你是编撰,你得想着,朝中那些言官说话骂人的时候,可也没少气人,这都是常事儿,不必内疚。”

    满宝心内叹息一声,她不仅是内疚,更怕她爹娘知道了揍她,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他们从不让家里的孩子跟大人拌嘴,觉着这很没有教养。

第1701章 吓人

    满宝不是很有自信的回崇文馆去了。

    她将药箱提回屋里放着,然后就去吃晚饭了。

    他们第二天休沐,白善他们特特将课桌收拾了一下,将一些课业和书本带回家去,所以还没到食堂。

    满宝在他们惯常做的位置上坐下,那些年龄比较大,基本上很少听课的学生特特走过她身边和她打了一个招呼。

    满宝也抬手回礼,七天了,她已经习惯了。自从她那次大朝会后,他们特别喜欢从她跟前路过和她打招呼。

    满宝都烦了。

    没办法,她只有一个人,他们只需行一个礼,可他们十多个人呢,一个一个的走过她得回十多个礼好不好?

    好在这一次他们是结伴进来,三两人做一群,满宝回了三四个礼就完了,她重新坐到椅子上。

    徐雨等人送食盒过来。

    才将饭菜摆下,白善他们便结伴进来了。

    白善呼出一口气道:“可真是饿坏了。”

    白二郎连连点头。

    满宝见他们似乎有些出汗,就问道:“你们干什么去了?”

    “去上骑射课呀,”白善道:“我们今儿下午在西内苑上骑射,碰巧殷大人在,让武师傅将我们分成两队去打马球了,我们之中除了赵六和封大哥几个外都不太会打,乱跑一场下来就出汗了。”

    白二郎指着外面道:“看,那么冷的天我们竟然出汗了,可以想见我们有多累了。”

    几人中只有殷或干干净净,不急不喘的,因为他根本就没下场,连拉弓的基本动作都没做,就骑着马在旁边溜达了两圈,然后嫌弃嗝屁股便下马坐在一旁休息去了。

    白善指着更加狼狈的刘焕笑道:“我和白二是乡巴佬没打过马球也就算了,你在京城长大的,也学过,怎么也不会?”

    “我会!”刘焕强调道:“我只是太久没打,所以失了水准而已,你等着吧,我下次就能让你们见识到我的厉害了。”

    别说白善和白二了,连殷或都不信。

    满宝听得津津有味,道:“我也想打呢。”

    旁边桌子上坐着的封宗平听说便坐过来道:“这个简单,明儿休沐我们去西郊马场打马球,你们去不去?”

    少年们都心动起来,白善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这两天都有些昏沉沉的,我怕会下雪。”

    “怕什么,等它正下了再说,”封宗平笑道:“它要是真下雪了,我们就去狩猎,要是能打到一头鹿,正好可以烤鹿肉吃。”

    满宝“啊”了一声,满怀期待的道:“烤着鹿肉赏雪呀。”

    封宗平乐,撺掇道:“怎么样,去吧,去吧,来京城都这么久了,你们还没在西郊马场里吃过烤鹿肉吧?”

    还真没有,去年这时候益州王刚死没多久,他们还有些担惊受怕,哪敢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呀。

    白善见满宝实在想去,便点头道:“行吧,那我们就去,说起来,若是下雪,这还是京城的第一场雪呢。”

    满宝:“瑞雪兆丰年,今年京畿地区干旱,小雪过了都没下雪,要是真要下雪,只希望这一场雪稍大一点儿,起码能缓一缓旱情。”

    殷或掐指算了算,道:“后日是大雪吧?说不定还真会下雪。”

    大家吃了饭,满宝也不急着回去,反正天色还早,于是一群人便移到阁楼里去坐,一边聊天说话,一边消食等时间过。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满宝也有些犯困了,她得回去洗漱,然后还要去教科室里和莫老师上一节课呢。

    她刚起身,徐雨带着两个内侍从她们住的院子跑过来,到了楼下便喊,“周太医,太子妃要生产了。”

    满宝的困意瞬间消散,她和白善对视了一眼,立即就要下楼。

    白善跟在她后面疾步下楼,问道:“要不要我陪你过去?”

    “不用了吧,你又不是大夫,过去了也没用。”

    白善一边下楼一边问,“你今天上午不是才去看过她吗,是不是出了问题才突然要生产的?”

    “预产期本就是这段时间的,早几日晚几日都是正常的,”满宝快速的道:“应该没事儿。”

    但底下的内侍一见到周满便道:“周太医快走吧,娘娘吓坏了,此时腹痛不止,正叫得厉害呢。”

    白善一听,立即道:“我和你一起去。”

    都说生产是鬼门关,太子脾气不好,真有个万一,满宝被欺负了怎么办?

    满宝还没来得及说话,徐雨就将手中的药箱递给她,温顺的道:“周太医,这是您的药箱,奴婢从你房里拿过来的。”

    满宝接过,还想再推辞,白善已经拉了她的手大踏步往西府那边去,道:“快走吧,别让殿下和娘娘久等了。”

    白二郎也追着在后面跑下来了,大声问道:“那,那我怎么办?”

    白善抽空回了一句,“你回去睡觉,要是怕,晚上就去和殷或他们睡,明儿一早我们要是还没回来,你就先出宫去报平安。”

    话音未落,人已经小跑着出了院门,跑甬道里去了,白善要给她提药箱,满宝也没拒绝,但也没松开手去,俩人一人提了一头就跑,沉重的药箱瞬间变轻了不少,他们的速度也就快了。

    一行人小跑着到西府,到了后院便见院子里静悄悄的,满宝好奇得不行,伸手拉住一个端了一盆热水的宫女问,“太子妃怎么样了?”

    宫女道:“太子妃在屋里呢,周太医进去看就知道了。”

    满宝便拎着药箱进去,白善不好跟着进去,只能站在院子里等。

    满宝跑得急,不仅气喘,额头还冒汗了呢,她急匆匆的进屋,结果却见太子妃正坐在榻上端着一碗糖水喝,而太子正坐在榻前,额头似乎也有些冒汗。

    太子和太子妃听到动静立即回头去看,看见满宝顿时眼睛一亮,都齐齐松了一口气,立即招手道:“快过来。”

    满宝顿了一下后上前,一脸莫名,“不是说娘娘要生产了吗?”

    太子妃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刚才痛得厉害,我,我又……我以为是羊水破了,就是要生产了,结果疼过了一阵又缓了,现在还是疼,不过没那么难受了。”

    她道:“稳婆说,是快要生产了,只是还没那么快,可能要等一晚上。”

    满宝:……

第1702章 安心(给书友“爱啃书的艳薇”的打赏加更)

    太子妃眼巴巴的看着满宝,伸出一截手腕道:“满宝,你要不要给我看看脉?”

    脉自然是要看的。

    满宝放下药箱,将脉枕取出来,伸手摸了摸太子妃的脉,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肚子,也道:“今晚应该不会生,但会痛。”

    话音才落,太子妃便“哎哟”一声,抱着肚子瞬间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满宝只能给她按揉一下穴位,让她不那么疼,半响太子妃才缓过气来,她急促的呼吸了几声,哭道:“生孩子竟这么痛吗?”

    满宝点头,“是啊,医书上都说了,生产之痛为世间最痛,所以太子妃,您得保存好体力。”

    满宝委婉的劝道:“这一晚上可能会睡不好,但你也得睡,现在你下床走动走动?等走累了就好入睡了。”

    太子妃问,“就没别的办法可以止痛吗?我听说你给韩五娘接生时便给她止痛了。”

    “她那是剖腹,整个人都需要昏过去才行,太子妃要自然生产,肯定不能那样的,”满宝想了想道:“不过倒是可以试一试针灸,但也只是缓解一些疼痛而已,想让完全止痛是不可能的。”

    太子妃表示明白,眼巴巴的看着满宝等着她扎针。

    满宝无言道:“您现在只是阵痛,用不着这个,还是等正式生产的时候再扎吧。”

    见太子妃苦着脸,满宝便解释道:“阵痛也是让您提早感受和适应这种痛苦,不然生产时突然疼痛起来您更受不了。”

    人的忍痛能力是会增长的。

    太子妃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她这个说辞,反正不再要求满宝现在给她扎针。

    满宝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天空道:“那我今晚先回去了?”

    太子妃立即伸手抓住满宝,然后看向太子。

    太子便起身道:“今晚你就不用回去了,留在这儿看着太子妃吧。”

    这边话音才落,外面又响起了吴公公的声音,“太子殿下,太医院里的刘太医和郑太医来了。”

    两位太医也是东宫请来的。

    太子和太子妃都没有生孩子的经验,她一阵痛就自以为要马上生了,所以一边派人去请周满,一边还派了人去太医院。

    等住得最近的稳婆跑过来检查,然后安抚下太子妃时,满宝也到了。

    太子想了想,干脆道:“将两位太医也留下吧,来人,将偏殿收拾出来给他们住下。”

    “等一等,”满宝问道:“偏殿不是应该收拾出来做产房的吗?”

    太子和太子妃都没说话,一旁的大宫女低声解释道:“太子妃对偏殿不太熟,住进去后总觉得心慌慌的,所以还是决定在正殿生产。”

    满宝一听,便立即看向内室,隔着屏风她什么也看不到,于是起身,“那得重新收拾一下,你们收拾过了吗?”

    大宫女立即道:“刚已经照着您和稳婆们的吩咐收拾了,您可以去看一看。”

    内室的帐子被卷了起来,上面的床铺换了干净简单的,满宝上前伸手摸了摸,又闻了闻。

    大宫女低声道:“稳婆们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多添东西。”

    满宝点了点头,转出内室后看着太子和太子妃纠结的道:“我今晚真的要留这儿?”

    她道:“其实崇文馆离这儿也不是很远,都在东宫里呢。”

    太子便蹙眉,“你怎么推三阻四的?”

    满宝道:“白善还在外面等着我呢,而且休息好了明儿真生产的时候才有精力不是?”

    太子无言,“你看病,他一个崇文馆学生跟着来干什么?”

    满宝顿了顿后道:“他担心太子殿下。”

    太子嗤之以鼻,到底是担心他,还是担心周满,他又不是傻子。

    太子直接起身道:“你就留下陪太子妃吧,至于白善,让他和刘太医他们做伴儿去。”

    稳婆们一直在旁虎视眈眈,太子也不好留太久,他对太子妃道:“你要是疼了就说出来,不要瞒着,缺什么要什么只管吩咐下人去做,孤就在外面守着。”

    太子妃闻言的确更放心了,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殿下去吧。”

    太子就对周满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他一走,稳婆和姑姑们便都松了一口气,产房一般就是不许男子进的,但太子脾气大,她们之前不过才劝了一句就被他瞪了一眼,所以她们都不敢再劝了。

    等太子一出去,满宝立即脱了鞋坐到榻上和太子妃说话,“你这么紧张呀,不是早就预演过生产的时候要怎么生了吗?”

    听莫老师说,他们很早以前还是人体受孕的时候,孕妇生产前会进行生产训练和各种知识的讲解,这样产妇在生产时就能尽量做到心中有数,不会太过慌张了。

    满宝自从太子妃有孕后基本每天都要过来给她问诊,俩人之间,太子妃都教会了她弹好几首曲子了;

    而满宝也教了她不少关于产妇的医理,从纠正胎位到生产预演,她们都做过。

    太子妃苦笑道:“我先前也自觉没问题了,可实在没想到会那么疼,当时我一疼起来,心里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要不是稳婆跑来安抚住了她,她估计会更慌。

    满宝闻言只能叹息,伸手摸了摸她的大肚子道:“算了,既然一痛就忘,那这会儿临时抱佛脚也没用了,反正你就记着,到时候不管多痛,你就听我们的就行。”

    一旁的稳婆连连点头,太子妃没经验,但她们有啊,基本上产妇要是听她们的话,那生产就算成功了一半。

    太子妃连连点头。

    满宝便看了一下时间,对太子妃道:“趁着现在肚子不闹腾您快睡一觉吧,放心,我就在这院里,不会回去的。”

    一年的时间,尤其是这十个月来她们俩人几乎朝夕相处,太子妃早对她产生了依赖的感情,她如此说,太子妃便放下心来,扶着宫女的手回内室去睡觉,临走前还吩咐大宫女,“将这软榻收拾出来给周太医睡。”

    一旁的稳婆和姑姑宫女们都羡慕不已,能够在东宫正房里的榻上睡觉,这可是莫高的荣誉呀。

    不过满宝显然没能想到这一点儿,等太子妃睡下以后她先跑出去找白善,当然,将她一直不肯离开视线的药箱带上了。

第1703章 发现

    满宝出了正屋就转身去偏殿,刘太医和郑太医正在和白善说话,三人决定今晚就在偏殿里凑合过了。

    满宝一过来,刘太医便问道:“太子妃没事儿吧?”

    “没事儿,只是阵痛。”

    刘太医早猜到了,所以一点儿也不紧张,他问道:“刚开始?”

    满宝点头。

    刘太医叹气,“那还有的等呢,明日都不一定能生下来。”

    他扭头看向白善,挑眉问:“白公子还要在东宫里留着吗?”

    白善笑道:“明日休沐,反正我也没事儿做,现在出入东宫也不太方便,便在此留着吧。”

    刘太医看了一眼周满,摇了摇头后没说话。

    郑太医见宫人已经把床榻都铺上了被子,便脱了鞋子坐到床上道:“天越来越冷了,还是快些睡吧,明儿太子妃要是发动,怕是就没有休息的功夫了。”

    满宝瞥了他一眼道:“又不用您进产房,再累能有我累吗?”

    郑太医,“所以你还不快去休息,这会儿过来干什么?”

    当然是过来看白善的了。

    刘太医轻咳一声,打断他们的话,“我列了两个救急的方子,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道:“不一定用得上,但最好把药材备齐了。”

    这样一出事儿就能抓了熬上,速度快。有时候救人抢的就是时间,快几息可能就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了。

    满宝仔细的看过,递给郑太医后道:“我没意见。”

    郑太医也看了一遍,方子不错,所以也没意见。

    刘太医见他们认同了,便点了点头,将屏风给拉过来将床给挡住了,叹息一声道:“行了,白公子年轻就睡在榻上吧,我们俩睡床上。你们可别说话太晚。”

    白善应下,也不在房间里打扰他们,拉了满宝出去,俩人站在廊下说话。

    见她还随身带着药箱,便低声问道:“怎么,在东宫里还担心有人动你的药箱吗?”

    满宝道:“小心没大错,你想想从去年到现在,因为太子没孩子闹出了多少事儿?现在太子妃就要生产了,更得小心了。”

    白善坐在了栏杆上,拍了拍身边让她坐下,好在这会儿没风,夜里虽然冷些,但他们穿的也够厚。

    白善伸手牵住她的,两只手将她的手握在一起,一下就暖了。

    满宝乐了乐。

    白善低声问道:“太子妃能平安产子吗?”

    满宝小声道:“这种事情谁也不敢百分百肯定的,不过太子妃的胎位正,胎儿也养得好,不小,但也不是特别大,而且她的身体也不错,年纪也不是特别小,应该没问题的。”

    其实满宝自己也有些紧张,她小声道:“但是,大夫治的是病,不能治命,有时候就算哪儿哪儿都好,但生产中还是会有意外发生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防止意外。”

    “产妇生产最怕胎位不正和大出血,前者已经可以排除了,后者嘛,针灸不仅可以缓解疼痛,也能止血,我会一直留意的。”满宝说到这儿想到了什么,从地上提起药箱来打开,取出她的针袋看了看。

    白善见她摸着针袋看,便问道:“怎么了?”

    满宝就压低了声音道:“上次我的针袋不是被人动过了吗?然后我就养成了习惯,这箱子里放的针袋我不用,用的是身上带的。”

    满宝在袖子里摸了摸,其实是从系统那里拿出了她惯用的那包针袋,小声和白善道:“用完我就收起来,没人知道每次我出诊都是换的这个针袋。”

    满宝将药箱里放着的针袋拿出来,将袖子里拿出来的放进药箱,合起来时想到今天药箱是徐雨递给她的,满宝一顿,从袖子里取出那包针袋,打开看里面的针。

    光线暗淡,她看不出什么不对来,她忍不住将针袋打开,一根针一根针的抽出来检查。

    还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来。

    满宝耸了耸鼻子,凑近针袋仔细的闻了闻,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儿。

    有时候为了针灸的效果好,针是要配着药材用的,因此会带一些药味儿。

    但这两月来,她没再用过这包针,怎么会有药味儿呢?

    满宝闻了又闻,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声“科科”。

    科科其实早在她抽出针袋来的时候就在检查了,此时听她问便道:“第三四六七八九根针被人换过了。”

    满宝立即抽出第三根针,这些针都是常用的,因为长度正好,她抽出来仔细的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她总觉得这针颜色有点儿深,也有可能是光线的问题。

    白善见她看得认真,便也凑上去看,半响后道:“没看出分别来,这针有问题?”

    满宝看了他一眼,将针插回去,面无表情的道:“没看出来就对了,因为连我这个常用针的人都不太看得出来呢。”

    科科就自傲道:“我检测到上面有大量的药物残留,不过具体的成分还没扫描出来,或者你支付积分委托我启用更高级的扫描?”

    算了,满宝卷上针袋想,她知道有问题就行,至于是什么问题,能够让产妇难产,或影响到母体和孩子的药也就那么几十种,并不难捉摸。

    满宝目光有些冷冽,她的意识沉进系统里划了一部分积分给科科,和它道:“现在开始盯着徐雨,一直盯到太子妃顺利产子后。”

    科科应下,拿了积分便延伸开去,一直延伸到了崇文馆里徐雨住的房间里盯着她。

    徐雨此时已经洗漱好,刚好脱了外衣躺到床上。

    她并不知道暗中有系统正盯着她,她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头顶的帐子,老半天后才合上眼睛,将双手放在胸前睡觉。

    徐雨一觉到天亮,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科科都无聊死了,分了心神和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满宝道:“人家可比你沉得住多了,一晚上什么事儿都没干,睡得特别好。”

    满宝又觉得她这些积分白花了。

    和盯着太子时完全不一样,让科科盯着太子时,基本上每一天都有收获,满宝也看得津津有味,但徐雨不一样。

    满宝前后一共给出积分让科科盯了她四次,每一次都不少于三天,但就是什么都盯不到。

    她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一点儿异常。

    连科科都觉得无聊,更别说满宝了,她时间那么宝贵,怎么可能一直看她的录频?

第1704章 生产一

    满宝被科科打击了一场,睁着眼睛默默地待了一会儿,然后就爬起来。

    趴在桌子上的宫女听到动静从桌子上抬起头来,迷迷糊糊转了一下头,立即清醒要上来伺候。

    满宝挥了挥手,让她继续睡。

    昨天晚上太子妃断断续续的阵痛,满宝都睡不好,伺候的宫女更睡不好了,连睡在书房里的太子都被惊动了好几次。

    这会儿太子妃安静了,大家难得可以闭着眼睛休息一下。

    满宝自己拢了拢头发便拎着木盆出去打水。

    守在外面的宫女看见她打了冷水,直接把手放到冷水里,还往脸上招,吓了一跳,“周太医,你这是……”

    满宝呼出一口气道:“这样清醒些。”

    白善也起来了,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好奇的上前看了看她的眼睛,“这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满宝见他精神还不错,就呼出了一口气道,“你睡得可真好。”

    俩人说着话的功夫,刘太医和郑太医也起来了,三位太医加一个没有任务的白善吃了早饭,然后就站在廊下看着黑沉沉的天际,“快要下雪了呀……”

    太极殿那边,皇帝和皇后都派了人来过问,尚姑姑还代替皇后过来看过太子妃,确定她还没开始生产便回去禀报。

    连太后那里都派了人来。

    太子一大早的哪儿都没去,就在院子里转悠,见太子妃醒来吃了一碗面,竟然能披着斗篷在廊下走两圈,便瞪圆了眼睛问周满,“这是快要生产的样子吗?”

    满宝道:“急什么,多走走利于生产。”

    嘴上说着不急,也的确有点儿害怕生产,可这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仅太子,连太子妃都着急起来,“怎么一点儿也不痛了?”

    满宝坐在椅子上捧着热茶喝了一口,慢悠悠的道:“这是时候还没到呢,不急,今天不生,明天生也是一样的。”

    一语才落,太子妃的肚子似乎被踢了一脚,然后她就感觉到一股湿润,她脸色有些不好看,看了眼扶着她的宫女,难为情的道:“我,我好像又小解了。”

    满宝捧着茶杯眨眨眼,觉得不对,“您不是才更衣过吗?”

    她看了一眼她的下身,放下茶杯慢悠悠的道:“应该是羊水破了,先扶到床上吧。”

    太子妃浑身一僵,手脚就有些发软。

    宫女们也没想到这么突然,扶着太子妃一时不敢动作。

    倒是稳婆和姑姑们还稳得住,不慌不忙的上前从宫女的手里接过太子妃,几乎是半抬着把人抬到了床上。

    稳婆给太子妃检查,露出了笑容,“是要生了,不过宫口才开,不着急,慢慢来。”

    满宝也看了一眼,然后扭头对宫女们道:“让小厨房烧水吧,打些开水来,昨天烫过的剪刀这些东西重新烫一遍,把干净的布料铺上,一切按照之前教你们的来。”

    宫女们也缓过劲儿来了,太子妃身边的俞姑姑也立即过来接手指挥,大家开始有条不紊的动作起来。

    满宝和稳婆将太子妃身上大部分衣服都去了,然后打开药箱,她看了一眼重新被她放回去的针袋,想了想,没有再搞替换这么麻烦的事儿。

    而是将药箱合起来,从袖子里拿出一直被她仔细收着的针袋打开,她对已经在咬着嘴唇忍痛的太子妃道:“我现在给你扎针止一下痛,你不要怕,除了我,外面还有刘太医和郑太医在呢。”

    太子妃连连点头,似乎真的不怕,但一直留意宫口的稳婆对周满微微摇头,满宝就知道她因为害怕宫口收缩了。

    满宝没说话,捏了针去给她扎针。

    太子妃额头渐渐冒汗,忍不住细碎的叫出声来,但她这会儿没有昨天那么慌,记起了之前周满教她的,不能大声的喊叫,那样会失去很多力气,得尽量冷静,听稳婆的话。

    满宝不断的在她身上针刺,大约一刻钟后,太子妃觉得不那么疼了,而且她也渐渐接受了这连绵的痛意,没那么紧张,这一放松,宫口就慢慢打开了。

    稳婆们看见,悄悄松了一口气,对俞姑姑微微摇头,小声道:“不用熬催产的药了,将保胎的药熬上。”

    太子妃现在用的稳婆是宫中最好的,宫里皇后和嫔妃们生孩子基本上都是她们接生的,对于她们的本事,俞姑姑是信得过的,不过她还是扭头去看了周满一眼,见她也微微点头,她便下去吩咐。

    满宝不断的转动着手中的针,问了问太子妃,见她不是那么疼痛后便收了针,然后看向稳婆。

    稳婆微微点头,然后道:“开得很快,有三指了。”

    于是一群人便坐在床前看着太子妃,等她宫口全开。

    虽然扎了针,不是那么疼了,但太子妃还是觉得度日如年,好一会儿见她们没反应,便问道:“还没开始吗?”

    稳婆们扭头看向满宝,满宝只能解释,“娘娘,这事儿急不得的,您是第一胎,宫口开的肯定慢,现在三指,快的话也得半个时辰左右,慢起来两三个时辰也是有的。”

    太子妃也不敢转动,就躺在床上等着,等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现在我感觉不是那么疼,会不会我要生的时候又特别疼了?”

    “您放心,每隔两刻钟我给你扎一刻钟的止痛针,不过越到后面的确越疼的。”想了想,满宝伸手握住她的,安抚她道:“不会有事的,我们这么多人在呢。”

    稳婆连忙笑道:“是啊,您就放心吧,刚才周小太医还给您扎了催产针,这宫口才开得这么快的,不然您还得喝催产药呢。您看周小太医这么尽心,您还怕什么呢?”

    太子妃一听,果然愈加放心了,她整个人一放松,宫口便开的更快,满宝才又扎了两次针,宫口就开到九指了。

    满宝和稳婆们立即起身用热水洗手,甩了甩水等手慢慢干去,宫口也就全开了。

    两个稳婆,一个满宝分开站着,一人安抚太子妃,让她慢慢呼吸,憋气,一人则摸着胎位,满宝则站在下方看着。

    “好,娘娘,您宫口开得很好,胎位又正,只要力气用对了,孩子很快生出来的,来,您先跟着奴婢吸气,呼气,吸一大口气,好,用力,往下用力,用劲儿往下沉……”

第1705章 生产二

    太子妃曾经和满宝预演过的,她用力的往下一沉,被周满扎针减弱的痛觉似乎一下就都会来了,疼得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满宝看到宫口收缩,就对太子妃道:“放轻松,放轻松,先深吸一口气,对,就这样,憋气,再使劲儿……”

    太子妃来回几次后忍不住摇头叫道:“太疼了,太疼了……”

    满宝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后道:“这已经减弱了痛觉了,娘娘,现在是扎不了针的,您得自己扛过去,别的女子生产比你还要痛,她们可以,你也一定可以的,想想太子殿下,想想这个孩子可是您期盼多年的……”

    稳婆道:“这是没用对劲儿,你再想一想,要怎么用劲儿,来,我们把她的腿再曲一些……”

    满宝和另一个稳婆去帮太子妃调节动作,“来,我们再来一次,吸气,慢慢的呼出来,再吸气,用劲儿……”

    满宝:“对,这一次力气对了,就是这个感觉,来,再来……”

    “看见孩子的头了,娘娘再来一次,来,我们吸气……”

    太子趴在窗口上听着,听见太子妃的痛呼,忍不住在院子里来回的走动,转了几圈后扭头问刘太医,“怎么这么慢?”

    刘太医抬头看了一下天色道:“殿下,这已经是快了的,本来我们以为要到下午才能开始生的。”

    谁知道太子妃宫口开得还挺快,连催产药都没喝,一定是周满给太子妃扎针了。

    屋里,稳婆和满宝都在给太子妃鼓劲儿,听说孩子的头都快要出来了,太子妃便深吸一口气,憋住后再次用力。

    满宝眼睛大亮,小心的拖着孩子的头,仗着手小便轻轻地把孩子拉了出来……

    一个稳婆瞥眼看见,大声道:“生了,生了,娘娘你生出来了。”

    满宝将胎盘一起取出,一手捧着孩子的小脑袋,一手捧住他的小屁股,稳婆快手剪了脐带,打好节,俩人都没来得及检查孩子口鼻间是否有秽物,因为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冷到的孩子张嘴便大哭起来。

    哭声嘹亮,稳婆高兴的道:“小皇孙身体康健,看这哭声多响?”

    说是这么说,但满宝和她的动作都不慢,都不敢让他就这么冷着,于是立即放到温水里清洗。

    满宝用搓旧了的棉帕子轻轻的将他身上洗干净,然后就擦干了放到早就准备好的襁褓中。

    满宝将孩子包好,那边稳婆和俞姑姑还在善后,给太子妃止血和处理身下的脏污。

    满宝抱了襁褓上前,对有些虚脱的太子妃道:“你看,是个男孩儿。”

    满宝让她看了看孩子的脸,又掀开襁褓给她看了一眼孩子的小叽叽,便包好了交给俞姑姑,“剩下的我来吧,你去给殿下报喜。”

    俞姑姑松了一口气,因为听见孩子的哭声,太子已经在门口问了好几声了,宫女已经去回话,不过太子还是趴在门口那里不肯走。

    满宝净手,给太子妃摸了摸脉后对她道:“生产很顺利,恭喜娘娘了。”

    太子妃松了一口气。

    不过满宝还是给她扎了一套针法,止血减痛的。

    等稳婆和宫女们给太子妃换过干净的床铺和衣服,她这才缓过来,扭头问道:“孩子抱出去了怎么还没抱回来?”

    宫女便躬身道:“小皇孙现在偏殿呢,太子殿下看着,陛下和皇后娘娘派了古大人和尚姑姑过来看小皇孙。”

    太子妃便看向满宝,抓住她的手道:“你帮我去看看孩子。”

    满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应下,转身就出门,一撩开帘子满宝就惊呆了,外面已经银装素裹,天上还飞扬着大朵的雪花呢。

    她忍不住站了一下,扭头问守在一旁的宫女,“什么时候下雪的?”

    “下了有一个时辰了。”

    满宝就蹙眉看了眼与正殿相连在一起的偏殿,哪怕有回廊,但也冷得很,“这么冷,怎么把孩子抱出去了?”

    宫女低下头低声道:“陛下让萧院正过来看小皇孙,这是产房,只能先移到偏殿了。”

    皇帝派萧院正过来是想第一时间知道孩子的健康状况,以及救治的。毕竟,之前太子多灾多难,虽然周满说病治好了,但谨慎些总是好的。

    满宝到偏殿时,萧院正和刘太医刚轮流看过小皇孙,表示他很健康。

    太子双手僵硬的抱着孩子,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连连点头道:“健康就好,健康就好……”

    古忠和尚姑姑看过孩子便要回去复命,看到满宝身上带着血气出来,便略站了站和她点头笑道:“周太医辛苦了。”

    满宝笑道:“不辛苦。”

    她进了偏殿,看了眼太子怀里的孩子,便看向萧院正。

    萧院正摸着胡子笑道:“小皇孙很健康。”

    他问道:“太子妃那里……”

    “太子妃也平安。”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于是大家都心满意足了。

    满宝越过太子看了眼白善,对他微微颔首,便下去换衣服去了,她身上的衣服带了血。

    等她换好衣服,太子已经让俞姑姑把孩子抱去给太子妃看了,他正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到周满便笑了笑,招手道:“过来。”

    满宝就过去。

    太子就卷了一截袖子,伸出手来给她,“给孤看一看,孤最近是不是能让其他侍妾有孕?”

    满宝:……太子妃刚生下孩子呢。

    不过她还是伸手给太子把了一下脉,然后夸他道:“殿下保持得不错,可以有房事,不过还是应该爱惜身体,不要太频繁就行。”

    太子就放下袖子道:“孤知道了,对了,白善说你的针袋被人动过了?”

    满宝顿了顿,还是点头,然后起身出去将药箱拿过来,打开给太子殿下看她被动过的针袋。

    太子目光一冷,问道:“这针怎么了?”

    “应该是被浸了药材,只是我还不知道是什么药,”满宝顿了顿后道:“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的针袋我知道,之前被动过一次,后来我就常用一个掩人耳目,却从不用它。”

第1706章 抓人(一月月票加更12)

    太子伸手,满宝便将针袋放在他手上。

    太子垂下眼眸看了半响,道:“孤知道你不知道是谁,但你肯定也有怀疑的人,说吧,是谁?”

    满宝迟疑了一下后问道:“殿下,没有证据,只是怀疑而已,你会用刑吧。”

    太子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要是不说怀疑的人,那整个东宫,特别是崇文馆的人,不论是内侍、宫女,还是侍讲或编撰,凡有可能接触到你药箱的人都会被过刑询问,哦,包括白善和白诚。”

    满宝立即道:“我们怀疑我身边伺候的徐雨来着,不过,我悄悄的盯了她好久,什么都没看出来。”

    太子上下扫视了她一眼,鄙视道:“你?别是打草惊蛇了吧?”

    “不可能!”满宝很自信的道:“谁打草惊蛇我也不会打草惊蛇的。”

    她又不是自己盯着的,她是科科帮忙盯着的。”

    太子看着手中的针袋道:“是不是她,抓了来问一遭就知道了。”

    见周满苦着脸,他便道:“放心吧,孤不会对她用重刑的,最后若不是她,孤赏她一个女官做。”

    满宝便松了一口气,起身道:“殿下,那我回家去了?”

    太子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这会儿天都快黑了,还是在东宫里再留一天吧,明儿孤让人送你和白善回去。”

    满宝便扭头看向窗外,此时大雪还在下,显得天地间亮堂得很,根本不影响她回家。

    但回头看了一眼太子,见他已经端起茶杯来喝茶便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告退了。

    她知道,他们就是想让她看着太子妃和小皇孙。

    入夜前,小皇孙醒来吃了第一顿奶,太子妃看他竟然才拱了两下就会吃奶了,高兴得不行,觉得这孩子很聪明。

    等小皇孙吃饱,俞姑姑就将孩子包好,从奶娘手里接过放在了太子妃的身侧。

    周小太医说,孩子刚出生,需要和母亲靠近一些,这样孩子才有安全感,少惊惧,便能长得快。

    孩子有没有安全感太子妃不知道,反正她看着身侧的孩子很有安全感,于是眼皮越来越沉重,不过片刻就睡着了。

    她昨晚被阵痛折磨,本来就没怎么睡,今天又折腾了一天,更累了,因此这会儿入睡很快。

    满宝看过,再一扫屋里,见都是太子妃身边信得过的人,她便出门去了廊下。

    白善正站在廊下看雪,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他笑道:“很难看到这么大的雪。”

    满宝点头,下雪后空气中虽有些冷冽,却也觉得更加清新,“殿下把针袋拿走了。”

    白善点了点头,回过头去继续看这场不停止的雪,“之前不说是因为不确定,而且动过的针也没问题,不好大动干戈的查,既然这次露出了狐狸尾巴,自然要抓住,只有千里捉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满宝道:“我虽然怀疑,但也未必就是她。”

    因为科科说了,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徐雨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哪怕太子妃平安产下孩子的事儿已经满宫皆知,她也没什么异常。

    或许是有的,满宝刚刚看了一段科科特意截取的小片段,她和其他宫女一起领了东宫发的赏钱后站在廊下看了天空足有一刻钟左右。

    但谁也说不准她是在发呆,还是在赏雪。

    比如满宝和白善现在,他们不就站在这里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吗?

    白善却比周满还要果断得多,他道:“她不过是个小宫女,竟然能给你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我更倾向于就是她,满宝,有时候你得相信自己的直觉。”

    满宝没说话。

    俩人站在廊下吹了好一会儿的风,天色渐渐暗下来,雪似乎却越来越大了,她伸出手去,有一朵雪花落在了她手心,没有化去,她轻轻地将它从手心里吹出去,然后笑道:“你看,雪花都会往地上落去,似乎该是什么结局早已预定好了一样。”

    白善也笑开,“你能想开就好。”

    满宝伸手接住更多的雪花,然后将它们撒出去,还伸手想要打乱落到半空中的雪花,叹息道:“就是可惜了西郊马场里的烤鹿肉。”

    白善笑眯了眼,“等明天出宫我让人去取一块鹿肉回来,我们自己在园子里烤。”

    “好呀。”

    不远处的偏殿里,太子从窗外收回了目光,对吴公公道:“将人连夜送到慎刑司去,没问出来前,留她一条命。”

    吴公公低声应下,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满宝回到给她收拾出来的耳房时,科科告诉满宝,“徐雨被抓了。”

    科科将那一段截取出来给满宝看,她就看到徐雨一脸惊慌的被两个内侍拉走,脸上都是害怕,“不知奴婢是犯了什么错……”

    她还看到吴公公带着人将徐雨的房间都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搜出来。

    满宝看着她一路被拖到慎刑司,便皱紧了眉头道:“不用再盯着了。”

    科科也不想盯着,它对探究这个世界的刑讯制度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满宝又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看过小皇孙和太子妃,确认他们母子俩状况不错时便要离开。

    她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娘娘,洗三的时候不要给孩子用冷水,用温水吧,两位稳婆都很有经验,您给赏钱时给厚些,这样她们动作会更快的。”

    太子妃一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俞姑姑却想到了什么,和满宝笑道:“多谢周小娘子提醒,您不说,我们都差点儿忘了这皂,她们接生了小皇孙,这是大功,自然要给厚赏的。”

    满宝便放心了,点了点头后离开。

    太子妃想到了什么,立即道:“明儿洗三你要来看看呀。”

    满宝想了想,也点头应下了,决定回去就去打个长命锁,明天拿来送给小皇孙。

    太子说到做到,果然让人送周满和白善回去,一同回去的还有不少的赏赐之物。

    这一次太子还过了明路,直接让内侍和侍卫们送去的。

    老周头穿着狐皮大衣站在院子里看着人往家里搬东西,忍不住搓了搓手心,想上前帮忙,却又似乎帮不上。

第1707章 疼爱

    满宝扶着白善的手下车,提着药箱都走到跟前了她爹都不看她,她忍不住大声叫道:“爹,我回来啦!”

    老周头这才把眼睛从那些东西上移开,一把抓住满宝的手乐呵,“满宝,这些都是陛下赏你的?”

    “不是,太子赏的。”皇帝现在小气着呢,满宝道:“太子殿下生了个儿子,一高兴就赏我了。”

    “生得好,那太子殿下要是年年生一个儿子……”

    满宝:“……爹,你这话要是让太子听到了,他一准儿高兴。”

    太子啥都不缺,就缺儿子。

    父女两个一起站在院子里看他们把东西都搬下来,满宝指着送过来的精美瓷器和立君道:“不用送进库房,看哪个房间需要就送到哪个房间去。”

    立君应下,将送来的东西都记好上册,然后就开始指挥着兄弟姐妹们往里搬。

    周立学一边搬一边道:“当太医赚的还真多,三妹,你以后也要当太医,不知道我能不能不读书,也改当太医去。”

    周立如骄傲道:“太医说当就能当啊,小姑肯定是看过你没天赋才让你去读书的,你还是老实读书去吧。”

    老周头许久不见满宝,还挺想她的,拉着她就嘘寒问暖起来。

    满宝却还惦记着去园子里烤鹿肉呢,因此告诉她爹,“我穿得可暖了,吃得也好,爹你就放心吧,对了,白二呢?”

    白二一大早就出门找小伙伴们玩去了。

    他昨天都担心的没出门,更没有去赴西郊马场的烤鹿宴,直到昨天傍晚殷或派了人过来说太子妃平安产子,他才高兴的约上朋友们再去了一趟西郊马场。

    白善将东西拎回院子时就从大吉那里知道了,于是见过祖母和母亲他就要拉上满宝去凑人数,这会儿时间也不是很晚呢。

    刘老夫人也不拦着他们,孩子们一旬有八天时间都要呆在宫里,出宫了自然要好好放松放松的。

    她让刘嬷嬷和郑氏把今年新做的斗篷取了来,亲手给白善系了一件墨黑色的,她拍了拍笑道:“我看着今年倒可能比去年还要冷,所以让人用黑鸭子毛给你做了一件斗篷,现在外面雪刚停没多久,正冷着,披上暖和些。”

    白善伸手在披风上摸了一把,只觉得手中的布料和外面那层毛很是柔和,便笑问:“这得多少只黑鸭子才凑了这么一件披风?祖母,孙儿身体好着呢,不必如此破费。”

    刘老夫人笑道:“都是家里养的鸭子,秋天那会儿都杀了做腌货,自家的东西值什么钱?”

    这话也就骗骗外人罢了,白善从小便管理庄子,早就知道鸡毛和鸭毛都可收着做被子等物。

    那些东西可贵重得很,他们家也算富贵的了,但也只有祖母和母亲才用着鸭毛填的被子,他自己都以“暖被易生懒骨”为理由推辞了。

    而这斗篷上的鸭子毛还是用的脖子那一块特别细的,这么一件大披风……

    不过白善还是收下了,只是道:“祖母,下次可别做这样破费的衣裳了。”

    刘老夫人笑着应了一声好,然后将另一件斗篷给他,笑道:“这是给满宝做的,用的是白鸭子身上的毛,比她之前披的狐裘还要暖和,快拿去吧。”

    白善心中暗道:看来今年他们家养的鸭子这是遭了大罪了。

    他抱了披风就跑去找满宝。

    满宝才把她爹送出院门,让他再去看一看太子送的礼物,她正迟疑着是不是要去找白二他们一起玩儿,就见白善跑了过来,拉了她就往外走,“走,我们找白二他们吃鹿肉去。”

    满宝立即高兴起来,和他手牵着手往外跑,“我们不在家里园子烤了?”

    “外面没有鹿肉卖,要买也得找殷或和刘焕他们帮忙,来回折腾不值当,我们去西郊马场直接找他们去。”

    到了前院,提早知道消息的大吉已经把他们的马给准备好了。

    白善将手中的披风给她披上,笑眯了眼道:“这件比那件白狐裘还要好看。”

    满宝伸手摸了一把,惊叹道:“可真软和,这是什么毛?”

    “鸭子毛,”白善拉过盗骊,和她道:“快走吧。”

    满宝这才回神,拉过赤骥上马后才发现他身上的披风和她的有些像,只是一件白色,一件黑色而已。

    满宝笑了笑,问道:“你身上的披风也是鸭子毛做的?”

    “是。”

    “这得费多少只鸭子呀。”

    俩人的关注点竟然出奇的一致。

    白善笑道:“今年我家熏了好多只鸭子,还腌了好些,回头让人送一些过来,我们可以试各种吃法。”

    满宝顿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俩人打马出门,才跑了一段儿,正巧碰见周四郎和向铭学从外回来,周四郎只来得及抬一下手,满宝几人就从他们身边跑过,她只回头冲他们喊了声,“四哥,我们出门玩儿去了,晚上见。”

    马蹄扬起的雪沫子差点儿扑周四郎脸上,他在身前挥了挥手,只能看着他们跑远。

    向铭学笑了笑,和周四郎道:“到底还是孩子,还想着玩儿,不过看来宫里安全得很。”

    周四郎没想那么多,“昨天晚上殷家的少爷不是已经派人过来说太子妃母子平安了吗?”

    向铭学笑了笑,这种事情怎能一定?七八岁上的孩子夭折都是常事,更别说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和刚生下孩子的产妇了。

    满宝和白善跑到西郊马场时,白诚他们才吆喝着将东西烤上,刘焕呼朋唤友叫来了不少人。

    他们直接占一大段回廊,殷或不太能吃这些东西,因此坐在一个火盆边上烤火,顺道看他们闹腾,他转头看见一黑一白俩人带着三个护卫远远的跑过来,便眯起眼睛认真的看了看。

    片刻后他笑道:“白善他们来了。”

    大家转头看去,发现还真是,立即高兴的挥手,“你们来得可真够及时的,我们才置办好了东西开始呢,诺,第一片烤好的鹿肉都没片下来呢。”

    满宝已经闻到了香味儿,她将马丢给大吉,转身跑进回廊里,认真的看了看后问,“这是现杀的鹿?”

    “不仅是现杀的,还是现抓的呢,”赵六郎自豪的道:“我带人猎下来的,厉害吧?”

    刘焕笑道:“这鹿是马场圈养的,那么多头,跑又跑不掉,猎它们还不容易?”

    “容易你怎么没猎着一头?”赵六郎道:“论骑射,你们还真比不上我。”

    “那是因为你年纪大。”

第1708章 高兴

    赵六郎气得给刘焕一脚,大家嬉闹起来,封宗平提刀割下一片肉来先放在盘子里给了周满,这才看向周六郎:“来,今日你算功臣,说你想要哪一片?”

    赵六郎直接抢过刀自己割了,往上面洒了一把盐后吃了一口,眼睛大亮道:“不错,自己猎的肉就是好吃。”

    封宗平转身又抽出一把刀来,大家都凑了上来动手。

    满宝吃现成的,微微点头,的确好吃。

    赵六郎吃了一口后问:“小皇孙平安无事吧?”

    满宝点头,“挺好的。”

    赵六郎就呼出了一口气,“昨晚上我父亲高兴得开了两坛酒,连我今儿一早从账房那里支了二十两银子的事儿都没管。”

    白二郎想到了什么,从挂着的鹿腿后面探过头来,道:“你还欠我五两呢。”

    “知道,知道,这不就是为了还你的钱才跟家里支钱的吗?”

    白善就特别好奇,“你怎么这么能花钱?”

    赵六郎却叹气道:“不是我能花钱,而是你们现在还没成家,所以花钱的地方少,等你们像我一样有老婆孩子,就知道钱有多不经花了。”

    封宗平笑道:“你们别听他瞎说,他媳妇自有嫁妆,你都还偶尔花你媳妇的嫁妆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我要是不给他们买东西,我媳妇会把嫁妆给我花用吗?”赵六郎叹息道:“不过你说得对,花用媳妇的钱的确丢人,所以我这不是和白二借了吗?”

    说罢,他看向白诚和白善三人,摇头道:“说来你们家可真够好的,还在读书呢家里就给你们产业打理了,像我,都成亲生子了,但只要一日还在读书,家里的这些事儿就轮不到我,只能从账房里支取。”

    满宝一边吃一边好奇,“你可是权贵子弟,还能缺钱?”

    “谁说权贵子弟就不缺钱了?他还是世家呢,你问他,他家里缺不缺钱?”赵六郎指着白善道。

    白善想了想后道:“我家倒是不缺钱,但也不富裕。”

    赵六郎就嗤笑一声道:“那是因为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你像我家似的有六个,多少钱够花的?”

    他看了一眼他们俩人身上的大麾,指了道:“就好比你们身上披的这一件,用的是鸭脖子上的细绒毛做的吧?不知道要多少只鸭子才做出来这一件,一件衣裳都能买套小宅子了。我家里要是给我置办了一件,那就得给上头五个哥哥置办差不多的,不然就是厚此薄彼。”

    “当初为了崇远坊的那座宅子,我大哥他们几个都闹成什么样了?最后我爹一生气,直接送给了太子殿下,这衣裳和其他的东西也是,既然给了这个你们吵,给了那个你们也闹,那就干脆谁也不给,每房每月只能从账上支取一定的银子,超过了就自己想办法。”赵六郎忧伤的道:“我几个哥哥都当差去了,好歹有些补贴,我有什么呀?”

    要维持体面,人家买马你得买,人家请你一顿酒,你得回人家一顿饭,别人穿了新衣裳,他也得弄一套时兴的去……

    他要是还和以前一样孤家寡人一个,钱自然是够用了,何况还有爹娘私底下偷偷的补贴呢,可他现在也成家了,显然就不够用了。

    而在他父母眼里,孩子当了爹,那这种事儿自然是他们媳妇去操心,他们根本不管。

    所以赵六郎的钱总是不够花。

    满宝他们几个听得津津有味,纷纷摇头,觉得他是太过好面子嘴硬的。

    白善他们就不重要,连封宗平和易子阳都不太能理解。

    赵六郎见他们全都不赞同的样子,便摇头道:“你们呀,还太年轻了,等着吧,等你们娶了媳妇,你们就知道我有多身不由己了。”

    满宝接过他手中的刀,自己片肉吃肉,她道:“你能打马游街,能花楼醉酒,还能在这西郊马场里狩猎烤鹿肉,这叫什么身不由己呀?”

    白善点头,指着外面又纷纷扬扬起来的雪花道:“在这样天里没有木炭,甚至房屋漏风坍塌,连容身之处都没有的人才叫身不由己呢。”

    满宝想起了什么,也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皑皑的白雪,道:“这场雪虽有可能让人受灾,但对地里的麦子是好的,来年这些雪水划了,多少能缓一缓旱情,应该算好事儿吧?”

    殷或道:“今早我出门的时候,我祖母已经让人去请我几个姐姐上门,似乎是为了开粥棚的事儿,你们几家要不要跟着参一股?”

    满宝想了想后道:“我家里有挺多禄米的,回头给你加运一车去,记得记上我家的名字。”

    殷或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善已经扭头道:“还是回去问一问祖母吧,或许今年祖母也想开粥棚呢?到时候我们两家的粥棚可以并排在一处。”

    后一句话是和殷或说的。

    殷或想了想,白善现在崇文馆中读书,过两年肯定是要出仕的,白家是世家,肯定要开始给他造势的,开始在京中经营也是有的,于是点头,“也好,那就先回去商量,商量。”

    白二郎道:“那我回去也问一下我大哥,不过我们家在这儿没庄子,得去买米吧?”

    满宝就大方的道:“外面的米贵,我卖给你,我有禄米。”

    白二郎:“……我知道。”

    赵六郎觉得他们操心真多,不过他也开始思索起来,回去的时候要不要和他娘提一句这件事,就当随个份子好了。

    他却不知道,赵国公家是京城中第一家摆出粥棚的人家,而且,他们不仅言明是赈济灾民为家人祈福,更是为了刚出生的小皇孙祈福。

    连皇帝都很高兴,还把李尚书几个玩得比较好的下属叫到宫里一起喝酒,还计划着开一个粮仓赈灾呢,就是为了给小皇孙祈福,

    然后让刘尚书拒绝了。

    “陛下,这雪现在看着大,但未必能下几日,就算真成雪灾了,这时候也还不是赈灾的时候。”

    李尚书也道:“不错,陛下要实在高兴,不如去护国寺里捐些香油钱,让他们为小皇孙祈福?”

第1709章 送礼

    说是捐给护国寺香油钱,其实就是把钱给护国寺,让护国寺去开粥棚赈灾的,算是另类的替小皇孙祈福。

    皇帝心动起来,开始计划这件事。

    刘尚书隐晦的看了李尚书一眼,既然是帝后的捐香油活动,那自然不是国库掏钱,而是皇帝自己出钱了。

    皇帝此时显然还没想到这一点儿。

    而帝后出行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会儿都过午时了,要出宫也不可能了,而明天是小皇孙洗三,所以皇帝决定过了明天再讨论这事儿。

    而满宝他们在西郊马场里吃饱喝足后,一起凑钱将这一场烤鹿宴的钱给付了,然后就骑上马你追我赶的跑回家了。

    没错,鹿虽然是赵六郎猎到的,但还是要付钱的,毕竟是人家马场养的鹿不是?

    大家平分了花销,这也是赵六郎慢慢跟以前的朋友走远,喜欢和他们混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每次出门不再是你付钱,或者我付钱,直接是均摊,不论吃多吃少,每人出上几十文或几百文钱就足够了。

    少了许多约束和烦恼。

    一行人高高兴兴,你追我赶的进了城门,到了内城后便分开,各回各家。

    白善跳下马拉着满宝和白二去找刘老夫人商量开粥棚的事儿。

    刘老夫人就笑道:“难为你们能想到这事儿,今年京畿的百姓都难,所以昨晚这雪一直不停,我一早就让人去庄子里运粮食了,最晚明天应该也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家就在外城搭个粥棚。“

    满宝一听,便代替家里贡献了一车粮食,然后看向白二。

    白二就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今天才收回来的其中一两银子给她,“多的没有了。”

    满宝就惊叹,“你挺壕的呀,能买十石谷子了呢。”

    满宝收了钱,挥手道:“我一会儿就去跟我爹说,给你称十石的谷子。”

    老周头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拿到了钱很高兴,一边让几个儿子去称谷子,一边却道:“满宝啊,这粮食可不能乱卖,现在我们家人多,地里得明年才有收成呢,所以得收着点儿知道吗?”

    “每月都有禄米呢,”满宝让周四郎多搬点儿,告诉她爹,“我们家也出十石的粮,和白善他们一起开个粥棚。”

    老周头张大了嘴巴,问道:“为啥?”

    满宝想了想后道:“为了我以后当官儿更顺利些,赚更多的俸禄和赏赐吧。”

    老周头眼珠子就转了转道:“我知道了,就跟里长想要他儿子当里长,就先让他儿子各个村子先跑着做一些好事儿积累好名声。”

    满宝一愣,“道理也没错,但是里长要把位置让给大丫她公公了?”

    “我出门前里长是那么说的,说是过个三两年就把位置传给他家老大。”

    虽然换成亲家公似乎要亲近些,但老周头还是比较习惯老里长。

    既然这粮食是为了让满宝将来升官,那老周头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们搬了。

    只是搬完以后还是心痛,觉得这当官的代价的确不少,不仅闺女七八天才能回一次家,还得往外掏粮食。

    见老爹同意了,满宝就放心的将这件事交给刘老夫人去做了,然后转身跑去逛街买长命锁去。

    连白善都跟着买了一块,“好歹见到了小皇孙出声,怎么也要给它买一块的。”

    俩人也送不了太大或太特别的礼物,分别将长命锁合起来以后便回家去了。

    第二天进宫,满宝和白善都收到了邀请过去观礼。

    小皇孙洗三,太子妃的母亲和几个嫂子都进宫来了,皇帝和皇后都亲自过来看,这在皇孙里还是头一遭呢。

    之前恭王的长子出生,皇帝都没能出宫去看,一直到了孩子满月才看到孩子。

    满宝和白善一进门,看到太子宫中这么多人,还都是大佬,便默默的站在一旁。

    大家都围着孩子,没人留意到他们来了。

    吉时一到,两个稳婆一人抱了孩子,一人则端了一盆清水上来,她们祷告过后,便手脚迅速的扯开襁褓,捧着孩子让孩子的脚碰了一下已经微凉的水,孩子一暴露在空气中立即哭起来……

    因为提前收了太子妃的厚礼,稳婆们快速的轻轻招水撒在小皇孙身上,嘴上快速的念过吉祥话,然后扯过襁褓就将孩子包起来。

    别看稳婆们招起来的水多,但落在孩子身上的却没有多少,而且速度之快,大家都没回过神来就结束了,但孩子哭得很大声,闭着眼睛眼泪大滴大滴的落。

    满宝听得直皱眉,小声和白善道:“真不知道为何洗三一定要清水,听说在外面,富贵人家还要往盆里丢各种东西呢,也就宫里规矩大才不呢往盆里丢东西,不然那些东西上带了脏的东西,接触到孩子,孩子很容易生病的。”

    白善:“我小时候洗三也这样。”

    “你才三天就知道了?”

    “我娘和祖母与我说的。”白善瞥了她一眼,“不过我想起来了,你家,还有我们村里人似乎很少洗三。”

    “谁说的,我们自家里自己洗的,嘿嘿嘿,用的热水,就当给小孩子洗澡了,”满宝道:“我娘说了,洗三还得我舅舅舅母他们跑一趟,忒麻烦,还得给稳婆送礼,不值当,所以自家打一盆热水就洗了。”

    被挤到他们身边的赵六郎听到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家这能叫洗三吗?”

    满宝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他便问,“你怎么也来了?”

    赵六郎没好气的道:“多稀罕,这是我表哥的长子,我爹娘都来了,我跟着来送礼有什么不对?倒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满宝道:“多稀罕,孩子是我接生的,我来看孩子,顺道送礼有什么不对?”

    赵六郎就看向白善。

    白善便笑道:“我也算是见证了小皇孙的出生,所以殿下请我过来观礼。”

    他们说话的功夫,奶娘已经把孩子哄住了,大家这才开始夸赞孩子,什么声音洪亮,一听就是个身体健康,聪明伶俐的。

    哭声和身体健康联系在一起满宝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能跟聪明伶俐联系起来呢?

第1710章 佛道一

    满宝和白善等他们都送过礼,这才上前将他们买的长命锁拿出来送给小皇孙,很普通的锁,估计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戴上,因为他外祖母给他送的一块要好看多了。

    皇帝看见周满却想起来了,笑道:“说起来,你就有一块长命锁,好似和老五的一样?”

    满宝一头雾水,从脖子里拉出她从小就不离身的长命锁,问道:“这个?”

    皇帝只看一眼便认出和老五的一样,笑着点头,“不错,是老五的外家送的吧,似乎是商州的一个银匠打的。”

    五皇子从后面挤上来,看了一眼,也点头,“是和我的那块一样。”

    皇帝就笑问,“你的那块呢?”

    五皇子就不好意思的笑,“父皇,我年纪都大了,早不戴长命锁了。”

    “你出生时身子不好,你外祖父费了好大的劲儿给你打回来祈福的,你看周满就一直戴着。”说到这里,皇帝看向她身后的白善,突然笑道:“你要不是早早和白善订了亲,你和老五有这个渊源在,倒是很合适的。”

    满宝就抬头看了一眼五皇子,正好看到他脸上的痘痘,心里有点儿嫌弃,五皇子心里想的却是她在朝上把王大人气晕的事儿,还有去年她告御状时的胆大包天,忍不住抖了抖,连连摇头后退一步。

    白善则是上前一步站在了周满的身侧,还伸手握住了她的。

    皇帝看了哈哈大笑起来,但转过头时却瞪了五皇子一眼,真是没出息的小子。

    大家热热闹闹的看完洗三,然后皇帝就赐宴,嗯,在东宫赐宴。

    除了周满和白善这两个外人,其余的都是皇帝家里人,皇帝媳妇家里人和皇帝的儿媳妇家里人。

    皇帝自然是跟他的大舅兄及亲家坐一起,看到周满,干脆也招手叫过她。

    因为她也是臣子嘛。

    君臣相宜嘛。

    因为皇帝有前科,于是白善厚着脸皮一块儿坐过去,谨防他再说做亲一类的话。

    赵六郎等人眼睁睁的看着白善和周满上前与他们的父兄坐在一起,平白比他们高了一辈儿。

    当然不是食不言了,皇帝一边吃一边说话,点评了一下菜色后就提了一下他和皇后打算过两天去护国寺上香,替小皇孙捐一些香油钱。

    他希望赵国公和邳国公能为他说话。

    和皇后一次出门,又不是微服,偷溜是不可能偷溜的,所以要经过大臣,尤其是京兆府的同意。

    今天赵国公和邳国公都高兴,因此满口应下了。

    满宝不解,“陛下,我看这天阴沉沉的,看着似乎还要下雪,捐香油不如给百姓捐粮来得好吧?”

    皇帝道:“朕就是让护国寺去办这事儿的。”

    满宝觉得忒麻烦了,而且道虚他们可是说过的,山下善人居士们捐的香油钱他们都要先留足自己吃的,剩下的才会捐出去。

    她道:“还不如交给唐县令和郭县令他们去做呢。”

    皇帝微怔,想了想后看向一旁的白善,含笑问:“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白善想了想后道:“赈济灾民,安顿百姓本也是县令之责,且是朝廷出手,百姓只会越发感念陛下和小皇孙吧?”

    皇帝就叹气道:“可这次只是一道小灾,这次赈济了,下次再遇到这样的小灾祸,朝廷若不赈济,只会越发落得埋怨;而赈济了,国库有限。”

    所以对于小灾小难,朝廷虽然会派官员主持,却很少出手赈济,反倒是会提倡县里和乡里的大户出手,大家互相帮扶一下就过去了。

    只有灾难严重起来,朝廷才会出手。

    皇帝为什么那么喜欢往护国寺里捐香油钱?真的全部是捐给护国寺的?

    不过是借他们的手,转一道再让予百姓罢了。

    至于被他们截留一部分,皇帝并不以为意,出家人也是要吃喝的,他们代众生苦,他们侍奉也是应该的。

    皇帝将这些道理说给满宝听。

    满宝不明白他们怎么就代众生苦了,更不明白当和尚有什么苦的。

    “既然这么苦,为何不当道士呢?”满宝就是单纯的不解,“我有朋友是道士,他们就从不觉得苦,与我们一样每日要劳作、念经,我问他们觉不觉得苦,一个说,虽也有缺衣少食的时候,但又饿不死,他们总比一般人多些问卦烧香的香油钱;我另一个朋友说,世间比他们苦的人何其多,他们都觉得苦了,那让那些比他们苦的人怎么办呢?”

    皇帝笑道:“他们倒是想得开,他们多大了?”

    “比我大两三岁吧。”

    皇帝更乐了,“这是他们还没长大,所以感受不到。佛说众生苦乃轮回之苦,这世间贫困的人很多,佛家愿意拿出粮食和财物帮助他们,他们没那么痛苦了,而佛家少了东西,吃穿用度降低,这就是他们的苦了,所以说代众生苦。”

    满宝和白善一脸的迷茫,俩人对视一眼,更不解了,“可他们所得不还是信众给的吗?并不是他们劳作所得。”

    皇帝笑道:“那是我们供养菩萨的,既是供养,那自然就是他的东西了。”

    白善就问,“你们为什么要供养菩萨?”

    “自然是有所求了。”生老病死,江山、社稷、还有这普天的百姓,皇帝想求的太多了。

    前两年皇后病重,他就给护国寺捐了好大一笔香油钱,就为了求得皇后病愈,后来皇后果然就度过了难关。

    白善和满宝还是不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小声嘀咕道:“守清道长说,人若苦闷了,便上山拜一拜天尊老爷,心中放下,说不定好运便来。但神鬼是不会为凡人改变命运了,既是凡人厉劫,自然要自己挺过去的,神鬼能帮的有限。”

    他们只能小声嘀咕,“总感觉他们做好事是轮了一圈又回来了。”

    皇帝掀起眼皮问,“你们想说什么就大声的说,何必嘀嘀咕咕的?”

    满宝就清了清嗓子道:“守清道长就从不觉得做道士苦,反而觉得很自在。信众是因为信奉老君,需他代为祷告才给道观捐钱捐物的。”

    皇帝想了想后道:“佛家也如此。”

第1711章 佛道二

    “所以供奉自己的信仰怎么会苦呢?”白善道:“我听说护国寺的僧人都是将佛田租给百姓耕种的,自己并不耕作,而他们是出家人,不用缴纳税赋,也就是说,他们一饮一啄皆是信众供养,什么自己的吃穿减少受苦,那些东西本就不是给他们的,而是给他们身后的菩萨的。”

    皇帝一愣一愣的,道:“他们不就是菩萨在这世间的化身吗?”

    “那这化身也太多了,是不是还不一定呢,”白善问:“陛下尚且分辨不出他们是不是化身,那这天下还有这么多愚钝的百姓,他们又如何分辨呢?若不是化身,陛下怎么知道他们行的是菩萨的法旨?”

    皇帝回过神来了,怀疑的看着俩人,“你们不喜欢佛,更喜道?”

    白善和满宝一起摇头。

    满宝道:“虽然我读道经比较多,但并不是就不看佛经的。”

    白善更不可能承认,不然就变成佛道之争了,这不是他的本意,他道:“陛下,不论是佛,还是道,他们与儒家、法家、墨家一样,不过是对治世,对人之所以为人的一种认知而已,一般的人,可以做一家之言,比如孔祭酒,虽通读百家之言,却更推崇儒家;再比如老唐尚书,虽也百家皆学,但更信法家;而我们的先生则更倾向道家。”

    “可陛下不一样,您是万民之首,天下百姓只会跟着您的信仰,您信佛,于是佛寺香火鼎盛,护国寺成天下第一大寺,这是不应该的。”

    皇帝生气道:“合着朕到最后连自己的喜好都没有了?”

    白善知道他不会把他怎么样,于是直言道:“谁让您是皇帝,还想着做千古明君呢?要有所得,必有所付出。”

    皇帝皱了皱眉。

    满宝一脸的不解,“这有什么为难的,反正这世上又不是真的有神佛,如果有人告诉我,我要做千古第一名医就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拜太上老君,我一定不明着去拜,陛下,您要真喜欢菩萨,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悄悄的拜。”

    众人:……

    皇帝没好气的问:“你怎么知道世上没有神佛?”

    满宝问:“就算有,神佛能帮我们做什么呢?”

    她道:“这世间之苦从未停止过,路都要百姓一脚一脚走出来的,神佛并不能代我们往前,所以有或没有有什么区别?我们只要不忘祖宗之志就可以。”

    满宝从百科馆那里看到过那个世界的史书,历史的发展从来不依靠神学,而是都要人一点一点的发展。

    或是以战争的形式,或以其他竞争的方式在发展,反正从没见过神迹。

    满宝带出空间的书,白善大半都看过,他以前一直把那些书当做奇志怪谈,但看得越多,想的便越多。

    有时候他还会忍不住悄悄问满宝,“为什么周小叔拿来的书上反而会让我们不要相信鬼神呢?”

    满宝都纠结起来了,白善自己找出了理由,“因为世上少鬼神,还是因为鬼神其实并不能影响凡人?”

    “也是,”白善自圆其说道:“若是鬼神可以影响到我们的这个世界,那益州王何至于害了这么多人后还安然无恙,还得我们告御状揭发之后才伏法。”

    而且,他长这么大,除了周小叔外,实在没见过第二个鬼了。

    而且周小叔作为那么厉害的鬼,除了能和满宝说说话外,似乎影响不到第三人,别说他,就是老周家其他人都见不到他,感受不到他。

    所以白善此时说话还是很有底气的,他希望皇帝能够不表露好恶,不追崇佛道。

    皇帝心里不太高兴,于是扭头和太子道:“听到了吗,作为君王不要有自己的好恶,你没事少去狩猎,我听人说,你还想让南国给你进献象?”

    太子遭了无妄之灾,扭头看了白善和周满一眼后才道:“儿臣是听说南蛮的象兵很厉害,所以想见识一下象到底多雄壮,比之千里马如何。”皇帝就哼了一声道:“从南蛮弄一头象进京花费甚巨,身为太子怎能做如此奢靡之事,不许派人去。”

    赵国公等人见了立即开话题,“我们不是在说赈灾的事儿吗?”

    皇帝这会儿已经不太想去护国寺了,直接发脾气道:“让长安县和万年县的县令去做,让国库,算了,还是从私库里出吧,就当是给小皇孙祈福。”

    他现在有点儿苦闷,暂时不想再见那些大臣了。

    赵国公和邳国公悄悄松一口气,然后表示他们愿意追随陛下,直接一人许诺了九百石粮食出来,给小皇孙祈福嘛,自然要取一个吉利数字了。

    太子见话题被扯开,也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暗暗瞪了白善和周满一眼,好好的日子谈什么佛道?

    满宝和白善在一旁觉得两位国公真有钱。

    皇帝也这么觉得,于是呼出了一口气,又高兴起来了。

    吃饱喝足,太子妃已经抱着孩子回屋去了,太子将他舅舅和岳父一家送出门,这才回来想送走他爹。

    皇帝却没动弹,而是让五皇子领着明达长豫送皇后先回太极殿。

    同样被留下来的满宝和白善低垂着小脑袋站在墙角那儿,活像是做错了什么大事儿。

    皇帝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给他刚出生的小孙子写好了一幅字后抬眼看了一下两人,觉得晾得他们足够了,便放下笔道:“上前来吧。”

    两人一起上前。

    皇帝问道:“知道错哪儿了吗?”

    满宝揪着手指道:“知道,我们不该这时候提起这些事儿,今儿是给小皇孙洗三,扫兴。”

    皇帝微微点头。

    白善补充道:“我们也不该不给陛下面子,就算上谏也该事后私下谈,不该当着大家的面儿说陛下。”

    皇帝微微点头,满意了,自觉面子够了,便扭头问送完人回来的太子,“听说昨夜你宫里没了两个人?”

    太子脸上的笑容便一顿,然后低头汇报道:“是,没了两个内侍。”

    他解释道:“太子妃发动的那天晚上,周满的针袋被人动过了。”

    皇帝脸上的表情也收了起来,问道:“可查到了幕后主使?”

    “没有。”

    皇帝便沉吟片刻道:“将此事交给殷礼来查吧,查案,京兆府比你擅长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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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512/ 第一时间欣赏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作者:郁雨竹所写的《农家小福女》为转载作品,农家小福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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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介绍:
周家的四哥赌输了钱,母亲病重,赌场的人还想让满宝偿债。
村里人都说周家的宝贝疙瘩好日子到头了,老娘也握着满宝的小手哭唧唧。
满宝却手握系统,带着兄弟嫂子们开荒,种地,种药材,开铺子……
日子越过越好,嫂子们却开始忧心满宝的婚事。
满宝抿嘴一笑:“我早就想好了,就选被我从小揍到大的竹马白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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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品有保证,已完结的作品有《林氏荣华》《重生娘子在种田》等六本书。农家小福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家小福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