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1章 摆在内斗前的,只可能是外战
本来就与曲家有仇,新仇旧恨累加在一起,皇甫令尧下手真的是轻的!
温书青和他想的不一样,道:“你怎么知道敦愚王没有照曲满江的死穴抽?要知道,近朱者赤,敦愚王有那么个医毒双绝的王妃,他能不知道什么样的位置最能让曲满江痛苦,却又不会直接死在他手里?”
她不冷不热地道:“敦愚王抽的那些部位,不会让曲满江立刻咽气,但全都是这辈子都治不好的伤!”
皇甫霖顿觉毛骨悚然。
他有些感慨:“我以为我内心够阴暗了。”
没想到皇甫令尧看上去笑嘻嘻,骨子里这么狠?
温书青中肯地评价:“除了对待他的王妃,你以为敦愚王真是什么良善之辈?平日里他可能真不想计较太多,但偏偏曲家要动他的底线!这次曲满江回去后,怕是还要闹事,到时候就是送死的了!”
这件事毋庸置疑,皇甫霖也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问:“圣旨只说曲满江无罪,没有别的说法?”
“暂时没有。”提及这个,温书青脸色也浓重起来:“这安国公,到底给圣上说了些什么,能在这种时候扭转乾坤?”
就怕,事情的进展对他们不利!
皇甫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二皇兄那里肯定也知道了吧?命人去问问,他们可有什么消息!”
温书青淡定地道:“已经派人去问了。”
皇甫霖眉头紧蹙:“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明知道父皇想要对曲家下手,却还能翻盘。这苗家……怕不是有什么异动了吧?”
“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的。”温书青和他的想法一致,道:“我怀疑,能让圣上把曲家的事先放在一边的,怕不是……与西魏国或者南吴国有关吧?”
皇甫霖立即想到了:“莫不是上次南山寺的事有了进展?”
南山寺窝藏了西魏国的细作,成为西魏国情报组织的据点,那件事被梁家人挖出来,但还没有揪出背后的主使!
摆在内斗前的,只可能是外战!
他们都认为曲家无法翻盘,曲满江却被捞出去了,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所以,他们的推测,大概是比较靠近事情的真相!
温书青抿唇,道:“萧妃娘娘的意思是,咱们要下手就要趁早。如今皇后病中,又被禁足。不趁着打垮曲家,倘使凤印回到了她的手里,到时候可就晚了!若曲家垮了,纵然她拿回凤印也无济于事。”
皇甫霖看着她平淡的神色,皱眉问:“母后让你去做这件事?”
“我也不会亲自动手。”温书青一派坦然,道:“只能牺牲安插在永乐宫里的暗哨了!”
“如此也好。”皇甫霖一时无话。
现在,他也不想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了。要是温书青没了,他以后上哪儿找一个她这样的人?
温书青又道:“等十五那日从琉璃阁拿回来东西,我们就立刻下手!”
她站起来,道:“事情说完了,你先歇着吧,我还有事。”
又想走?皇甫霖眯起眼眸,道:“等等!”
温书青顿住脚步,侧身回来看他,问:“还有事?”
第1772章 苗家终于动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皇甫霖反问。
温书青一脸莫名:“忘了什么?”
皇甫霖心口堵着一口气噎着,上不去也下不来,干脆直说了:“你为何避开我?”
“我这不是直面你了吗?何时避开你了?”温书青反问的话语十分平淡。
皇甫霖气息一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着道:“你还说你没有避着我,马上就到午膳时分了,你为何不留下来与我一同用膳?”
“我与你吃的东西不同,如何一同用膳?”温书青很占得住理字,道:“若是你需要我喂食,我一会儿安顿好了那些事情,会过来伺候你用膳。”
这一次她转过身,就直接走了。
皇甫霖没有再喊住她,而是盯着床帐在思索: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温书青好像跟原来没什么不同,但……
却给了他距离十万八千里之遥的感觉!
要说感情,皇甫霖是不相信温书青对自己有什么夫妻感情的,他很清楚:“对温书青而言,我不过是她的责任,是她甩不掉的包袱。她照顾我,只是因为明知道这是她的宿命,我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好她也不可能好。或许照顾久了,还有两分情谊。”
而现在,她的态度也依然如此。
但有一点儿变了!
最后,皇甫霖得出了一个结论:“可是柳拭眉的话终究给她带来了影响,连这点夫妻情分,也没了?”
但,为何会变得如此,三皇子陷入了人生中一次重大的深思中!
真的是柳拭眉说的那样吗?
敦愚王府。
收到了曲满江被无罪释放的消息,皇甫令尧的脸色可比皇甫霖要黑得多!
他气得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见鬼了!这个时候,按说父皇恨不能借此机会锤死曲家,以后曲满江就不得不缩着脖子做人!但苗杰竟然还能给他翻盘!”
柳拭眉坐在小榻上,背靠大猫,伸手一下一下地撸着大猫硕大的脑袋。
大猫被她撸得很舒服,发出轻轻的鼾声。
她想到的跟皇甫令尧却不一样,而是:“苗玲珑回了东宫,一样不得太子的宠爱,为什么苗杰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让她回去呢?”
皇甫令尧急躁的脚步突然一顿,猛然回头盯住了他家媳妇儿,道:“对啊!还是我媳妇儿冷静睿智!”
他也不走来走去了,过来坐在她旁边,道:“媳妇儿,你说着苗杰是不是终于按捺不住,要开始行动了?”
他们早就怀疑苗杰通敌叛国,对方却很隐蔽,一直盯着他们都没能掌握证据。
“依我看……”柳拭眉用着现代人的脑袋瓜子,思索古代那些权谋争斗的经典案例,最后总结出来:“苗家终于动了,在这一池浑水中。显然,他们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说着她猛然睁大了眼睛,而皇甫令尧也经过她的提醒,与她对视一眼,夫妻俩异口同声:“苗玲珑要对太子(皇甫贺)下手了!”
然后,问题来了!
皇甫令尧问:“媳妇儿,我们要帮他吗?”
第1773章 圣上肯定得给咱们一个说法
确实是个问题!
帮太子?
不管怎么说,那是自己的对家,先前救杜若是因为柳拭眉医者仁心在。自己是个孕妇,见不得无辜孩子能救不救。
倘使皇甫贺没有求上门,她大概可以见死不救。
但上门了,到了她手里的她就无法视而不见!
救下了杜若,也给自己找到了最有利的位置,不算吃亏。
但这一次,是他们东宫自己内部出了问题,他们要提醒吗?
柳拭眉不吭声,过了一会儿,皇甫令尧果断道:“皇甫贺也不是个傻的,杜若也不是个蠢的。这俩难道不能想明白这些?我看咱们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干脆就隔山观虎斗吧!”
柳拭眉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她唯一犹豫的地方是:“万一他们还真不知道,被苗玲珑钻了空子,我怕会出大乱子。内斗怎么样,我们都可以看戏。可一旦出现了外敌……”
皇甫令尧明白:“你担心西魏国会趁着大蜀内乱的时候,大举进攻?”
说来说去,她才不管太子夫妻怎么样,她担心的是梁家那群武将!
尤其是镇守西疆的梁四梁五!
“那我们……给皇甫贺提个醒儿?”皇甫令尧不情不愿地道。
柳拭眉见他这副气恼的模样,不由笑了,道:“暂时不,我们先观望一阵。倘若苗玲珑的举动出现了大的倾向,我们再提醒。至少……苗玲珑的举动肯定能够动摇曲映蓉的根,咱们未尝不能从中分一杯羹?到时候收渔翁之利,再把苗玲珑给踩了!”
皇甫令尧眼睛亮了:“媳妇儿果然懂我!咱们死盯着东宫,苗玲珑不过火的话,咱们就看着他们自己作死!但若苗玲珑实在过火了,我们就掐灭她!”
柳拭眉早就想把苗玲珑灭了的,一直留着,一来是因为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有杜若对付就成;二来,也是因为苗家至今尚未露出马脚。
不给机会,怎么会露出真面目呢?
“让老三那边也盯着,不管怎么说都是结盟了,不能让他们吃干饭!”柳拭眉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皇甫令尧眸中的亮光顿时更耀眼了:“媳妇儿,你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没忍住,抱住她的脸猛地一亲,道:“我爱死你了!”
柳拭眉:“……”
还在正事要紧,她又道:“令尧,咱们这次是受害者,身为苦主,对于罪魁祸首被无罪释放,对别人没问题,可是对咱们,圣上肯定得给咱们一个说法。你现在就进宫,去探探圣上的口风。说不定我们还能知道苗杰用的什么手段,以后也能防着。”
“对,倘若父皇不告诉我……”
皇甫令尧说着,唇角勾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柳拭眉对于自家狗子的尿性心知肚明:倘若皇甫权不给个交代,她家二哈又要拆家了!
说做就做,皇甫令尧站起来,道:“我去换衣裳,立刻进宫!”
柳拭眉却拉住他,道:“不换衣裳,就穿这身去!”
皇甫令尧愣了愣,理解了她的意思,没忍住低头又是一顿猛亲!
穿着一身在家里才穿的衣裳,更显得他急迫啊!
敦愚王心里美滋滋了一路,但进了宫门后,脸上的笑容一收。
换上了哭丧脸,来到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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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再见!明天就是11月了哈!今年只剩下2个月了,每天都要努力奋斗啊!
前几天有个作者朋友说:我的书190万字了,棒棒哒。
我说:我也190万了。
她说:去年11月开的书。
我说:我今年3月开的书。另外,还写了另外两本完结了。
她:……
第1774章 人见人晕、鬼见鬼哭!
一听说敦愚王求见,皇甫权眉头就皱了起来。
隆安说道:“瞧着敦愚王的意思,怕是见不着圣上不会走的。这敦愚王的脾性,虽说痴傻症是治愈了,但多年来的吵闹丝毫未减,指不定……”
话没说完,意思已经很明显:你要是不见他,他闹起来,怕是要翻天的!
尤其是,这一次他闹得占理,谁也说不得他错!
皇权不是不可以压制他,但也不能死命压制,毕竟压太过了可能逼反。
当皇帝的,总是要防着儿子戳自己一刀的。
皇甫权权衡再三,不情愿地吐出一个字:“宣!”
这不,敦愚王进来后,跪下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随后,即便是皇甫权让他平身,但他就是不起来了!
皇甫令尧一脸的丧气,恨不能下一瞬就能哭出来,道:“父皇肯定知晓,儿臣是因为听说了罪魁祸首无罪释放的消息,这才进宫的。”
说着,又小小声补了一句:“我知道父皇不乐意见我,但还是顶着你的不高兴来了。”
皇甫权眼皮子一抽。
后面这句话真的欠抽!
但还没说话了,他那“傻儿子”仿佛吃了豆子似的,啪啪啪地不断扫射:“虽然说这次的刺杀,因为我保全周到,儿臣与王妃没有受什么表皮的伤害!”
“但我媳妇儿可真的是被那血腥被吓到,吐得不成样子就算了,夜里还做噩梦!”
“父皇啊!你要想想,她肚子里揣着咱们皇甫家的骨肉呢,皇孙还没见天儿,就遭遇了这等事情,这以后生下来天生有疾可怎么办啊?”
“我就搞不明白了,罪证确凿之下,竟然还能无罪释放?”
“恳请父皇原谅儿臣大逆不道的猜度,莫不是因为那是您的岳父,要给曲皇后面子,才可劲儿地糟践我这对没娘撑腰的夫妻?”
皇甫权:“……”
隆安:“……”
敦愚王的口才,真的是人神共愤,人见人晕、鬼见鬼哭!
见他还要开口,皇甫权抢先说了句:“行了,朕知晓若不给你一个答案,你这肯定要闹上了。”
他没好气地道:“你先起来,朕恰好有事给你说。”
皇甫令尧一愣。
不知道皇甫权这是卖的什么药,他提着心。
站起来是站起来了,脑子飞快转动,思索着皇甫权到底在想什么?
皇甫权挥了挥手,道:“隆安,你出去,令众人远一些。朕有些私己话,与敦愚王相商!”
隆安应了,退出了御书房,把门外伺候的隔墙之耳都给遣开,退到一个听不到里面对话的地方。
没了旁人,皇甫令尧的脸色说变就变:“虽说父皇威严惊天,但这次的事若不能说服我,就算判我死罪我都要闹个天翻地覆!”
那态度叫一个泼!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惦记着朕的位置呢!”皇甫权慢悠悠地丢出一句。
皇甫令尧像是被山芋烫手了一般,迅速跳开一步,道:“父皇你可别这么想,您这做了皇帝的,每个月只有初一十五是固定去皇后那里的,后宫被那群老家伙劝说塞了一群女人,这种事我可不想要!”
皇甫权脸色一黑。
第1775章 国事比家事要紧
可他“傻儿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除了我媳妇儿,我可不想碰其他女人!我的孩子,只能从她肚子里爬出来!”
一再表明他的心思:我贪恋女色,爱美人不爱江山!
只想守一个女人的,基本别想当皇帝了。
为了权衡四方关系,后宫塞人才是捷径!
也不知道皇甫权是不是真的信了,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你不是想要知晓,安国公用什么来给国丈翻案么?”
“什么?”皇甫令尧立即问。
皇甫权脸色凝重,说道:“以安国公送上来的证据,这是西魏国潜伏在帝京的细作做的一场局,明知道你与皇后失和,便安排了杀手,令他们带着曲家的信物刺杀你们夫妻。”
“若能杀了你,朕自不会轻饶曲家。即便你们死里逃生,你也绝不可能不要个公道。”
听着这话,皇甫令尧心惊不已:果然,是用西魏国的事来转移皇甫权的注意力!
比起内斗来说,外战更让皇甫权在乎一些。
家里的人,想什么时候弄就什么时候弄,可西魏国想在帝京作乱、想要入侵大蜀,皇甫权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终于安静了,皇甫权稍微满意,继续道:“仵作验尸,发现了那些黑衣人中,确实有不少西魏国人的特征。至于他们到底是不是西魏国人,这件事有待证实。”
皇甫令尧眯起眼眸,道:“父皇就信了安国公的这一番说辞?”
皇甫权很坦然地道:“不管朕信不信,有这么一种可能,便不得不防范!家事再大也是家事,国乱再小不可小觑!”
“你信了,不然不会放了曲满江!”皇甫令尧一口道破真相。
皇甫权并没有因为他的质问而有什么惭愧,说道:“除非你能找出证据,推翻这个说法。国事比家事要紧,你如今不是那个痴愚傻王爷了,是不是应当懂事一些?不求你为国分忧,只盼你在这个时候,别给朕添乱了。”
可以说,皇甫权说出这番话,也算是侧面的安抚。
没有给皇甫令尧说重话,说白了就是想要他不要在这件事上闹,接受目前这种说法!
但,他又抛出了一个安抚敦愚王的诱饵:“西魏国细作这件事,原先一直在梁家人手里查,如今,又出了刺杀你的这件事。这件事,交给你来查吧!”
孰料,皇甫令尧根本不接他给出来的好处,脱口而出:“我没空!”
皇甫权眸色阴了阴。
皇甫令尧又道:“我媳妇儿待产呢!如今四个月了,以后肚子越来越大,而曲满江那个老杂毛一次杀不死我们,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来,我怎么可能放心?”
反正,在他眼里,证据不重要。
曲满江买凶刺杀他,这件事他是认定的,不会因为皇甫权给曲满江无罪释放,这件事就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
皇甫权也是知晓他的脾气,又道:“你不去查,交给别人去查,说不定结局还是不了了之。你若查了,推翻了安国公的说辞,不是还能证明你自己说的,确实是国丈买凶对你下手么?”
皇甫令尧迟疑了一下。
第1776章 有点猜到你父皇心里在想什么
“你不要以为,你与老三两人盘算的那点事儿,朕不知晓。”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皇甫权恩威并施,好处说了,现在自然是要说话来压制了:“年初三那日,曲皇后暗算你夫妻,确实是实情。只不过兹事体大,就算要处置曲皇后,也不能在当时的境地,故而朕只是小惩大诫。事后,便削弱了皇后的势力。”
他面色凛然地道:“之后,你做的这些小动作,朕都看在眼里,也是默许你做了的。”
该给好处要给,该敲打的时候,也必须敲打。
皇甫权的说法越发强硬起来:“你若能名正言顺地把皇后给斗下去了,算你的本事。朕不会说你什么,只要证据摆在面前,该如何惩处,自然如何惩处。但皇甫令尧,你若棋差一招被对方抓到了把柄,朕也是保你不得!”
皇甫令尧咬了咬牙。
够狠啊!
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已经给了他最和善的态度,如果他再死杠着,等下就要挨打了!
傻二王爷看多了脸色,最是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可劲儿作,什么时候不能吵闹。
他薄唇一抿,道:“成,我去查!我就不信,曲家没有半点尾巴露出来让我抓住!”
至于查到什么时候才得到结果,这个且不谈。
但曲家……
呵呵!
他不信他们会就此作罢,迟早还要是撞上来的,他就等着!
这件事,暂且如此。
皇甫令尧进宫这一趟并不算白来,至少,他已经知道了安国公是用什么法子把曲满江捞出去的!
离去之前,又想到了一件事:“父皇,安国公那边的动静,想必也在您的视野之中?”
皇甫权脸色凛然,没有说话。
可见,他猜测不错。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道:“但愿他养出来的苗玲珑这颗棋子,并没有能动摇江山社稷之本。”
假意可惜之后,他便退出了御书房。
嘴上是那么说的,但他心里却道:“皇甫贺个大傻瓜,被苗玲珑算计不知情,并非最悲惨的事。怕只怕,皇帝已经不满这个储君,容不得他了。借着苗玲珑这把刀,顺势把太子给割了!”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对皇甫令尧也有好处。
他只需要防着不让西魏国进攻大蜀,不让他妻族因为国与国的战乱而直面战火,如此便够了!
回到了王府,皇甫令尧把事情给柳拭眉说了一遍。
柳拭眉嘲讽笑道:“我想,我大概有点猜到你父皇心里在想什么了。”
“什么?”皇甫令尧一怔。
他家媳妇儿每次的关注点,好像都跟他不太一样?
她总能发现他想不到的一些重点!
柳拭眉朝他看来,道:“他正值英年,九五之尊的位置,当然是能多坐个十年就多十年。恨不能再坐五百年!”
她头歪了歪,道:“既然如此,要储君干什么呢?”
此时,她心里想到的是康熙大帝。
当然,千古一帝功勋在那儿摆着,功过不消说。
但!
因为他活得太长命,九子夺嫡也是列朝对比相当凶残的!
雍正作为最后赢家,登基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
借鉴这一朝帝位的更迭,去思考皇甫权的想法——
第1777章 我的目的只是想要曲家覆灭
皇甫权现在也才四十岁,身子好得很。
就算他六十岁死,也还有二十年好活,二十年漫漫,怎么能随时在头顶上悬着一把剑呢?
想必,皇甫权肯定不想早早就死了,让储君接替自己。
从他对太子不是十分满意,却又不允许皇甫令尧这等天赋帝才的人、觊觎储君之位;
放任着三皇子被皇后毒害、吊着一条命,宠爱母族不强盛的四皇子生母芳妃;
六皇子虽然拥有兵权,但始终没能崭露头角……
这一切看起来,已经太明显了!
皇甫权不想让任何一个皇子代替自己做皇帝!
而他只要在这个位置上再坐二十年、三十年,就算一年只生一个儿子,也有二三十个可以挑出来做储君不是?
何必要这一批最早的?
倒也可以留着这一群,若后续的子嗣没有上得了台面的,也可以用老的这群!
皇甫令尧听着媳妇儿的解释,心里越发寒凉:“媳妇儿你说,我母族之所以被人盯上,是不是因为……所谓的通敌叛国,不过是因为母族太过强盛,而我锋芒太露,他对我也有所忌惮,因此做出的压制?”
“或许。”柳拭眉不把话说死,但也不否认这个可能。
皇甫令尧苦笑,道:“这么说,还是我小时候太聪明了,反而害死了母后、以及母家九族!”
柳拭眉安抚地抱住了他的腰身,道:“你不能这么想,就算是怀璧其罪,那也绝对不是你的错。当初你还是个孩子,你或许天赋很高,但你哪能懂成年人的算计?”
当年的他有那等算计,孙家也不会挂了!
“唉!”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抱着她坐下,道:“罢了罢了,现在去想过去的事、去悔恨过去的自己,都于事无补。如果真的是我们猜测的这个样子,那以后我们更要小心一些。指不定弄了太子之后,盯上的就是我了。”
柳拭眉点点头:“好。”
再回到了眼前的问题上:“你打算从何查起?”
“查个屁!”
皇甫令尧撇嘴道:“他的意思是让我去查,自己翻案。但我的目的只是想要曲家覆灭,这件事不行就再创造一件事,何必这么麻烦去查他呢?”
柳拭眉同意他的做法:“你给了曲满江一顿毒打,他肯定恨死你了。他家中子弟都是武将居多,还有几个纨绔。想来以后会在诸多场合和你为难,到时候我们只要刺激他们,引诱他们再对我们出手。一次抓不住把柄,就不信五次十次还抓不到一次!”
“我无所谓,就怕你太危险了。”皇甫令尧拉着她的手,一根一根地数着她的手指。
又摸了摸她微微凸起的小腹,道:“真想把你藏起来,但又舍不得。”
舍不得见不上她的面,舍不得错过孩子在她肚子里一点点成长的过程,也舍不得让她惦记自己茶饭不思。
柳拭眉轻笑一声,道:“藏什么藏,我不同意!你当我是一件珠宝首饰不成,说藏就藏,我没有思想的吗?”
皇甫令尧果断附和她的话:“嗯,我的媳妇儿就放在身边,拴在裤腰带上,不藏!”
说着说着,又黏黏腻腻的了。
东宫。
第1778章 皇甫令尧下手有多阴毒
苗玲珑回来东宫之后,并没有出任何幺蛾子。
她先是端端正正地去了正殿,给两位主子请安,态度十分谦逊而安分。
但皇甫贺防着她呢,道:“将外祖父救出来这件事,你功不可没。但你也不要有太多非分之想,好好待在东侧殿,不经传召、不准来正殿这边打扰。东宫中有的是人伺候太子妃,用不上你。你潜心思过,尽量不要出门。”
苗玲珑照单全收:“臣妾谨遵殿下指令!”
之后,老老实实地退了下去。
杜若蹙眉,道:“她越是安分,我越是不放心。”
“所以我就不情愿让她回来!”皇甫贺这人在某方面,心眼真的很小。
譬如以前,这个心眼里装着柳拭眉的时候,他对其他女人不屑一顾。
如今这心眼里装上杜若后,不说爱不爱她,但他也一样对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苗玲珑的存在对他来说,似乎时时刻刻在打他的脸,就好像皇甫令尧嘲笑他的时候说的那样:两个女人你都搞不定!
他哪里想要两个女人?
如果不是迫于皇后的压制,不能娶自己喜欢的,他绝不愿意多娶。
可现在,他想要好好做自己,想要掌管自己的人生,当然更对苗玲珑不顺眼了。
杜若叹息,道:“我知道殿下是为我着想,我心里很高兴。但外祖父毕竟真的捞出来了,比起外祖父的性命、曲家的安然,就算让我忍受一下苗玲珑,也未尝不可。”
皇甫贺没有吭声。
如果不是为了这点,不管是谁来劝说,他都不想要苗玲珑回来!
而苗玲珑回来后,真的什么都不做。
禁足令随着这一来一去,自然是没有了,但她竟然比以前还安分守己,真的待在东侧殿里什么都不做。
皇甫贺不让她来正殿,她就不来。
不要她过来伺候太子、伺候太子妃,她就真的不过来。
存在感极低,仿若东宫没有这个人似的!
但,皇甫贺心里更担忧了!
二月十二日,曲满江已经被捞出去三天。
因为曲家的事,各方安静了几日,都在互相观望,有些人则是暗戳戳在谋算。
“外祖父的情况怎么样?”杜若虽然是在养胎,但该她一个太子妃要做的事,她都打点得好好的。
外祖父遭受了这一难,她这个外孙媳妇,该送慰问礼都送上了,补品一应俱全。
皇甫贺应道:“伤得不轻,太医说了,仔细诊治才发现,皇甫令尧下手有多阴毒。表面上看只是一些皮肉伤,但做了全身的检查后,发现那全都是剥皮抽筋的伤!更何况……”
命根子被废了!
即便治好,曲满江伤筋动骨,也不可能健朗了。
杜若唏嘘不已:“外祖父这年岁,承受这一难,挺不过去也是有可能的。所幸早点捞出来了,不然留在宗人府……”
怕是出不来了。
皇甫贺心里很气,但又无能为力。
责怪皇甫令尧下手狠?
想想曲映蓉对孙家下的手,不够狠吗?
曲映蓉对柳拭眉下的手,不够狠吗?
桃园刺杀,难道不是曲满江派人去做的?
皇甫令尧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而身为救了自己妻儿两条命的皇甫贺,根本没有资格去质问皇甫令尧,也没有脸皮去问!
“曲家现在有什么动静吗?”杜若又问。
第1779章 这次是本宫棋差一招
皇甫贺答道:“他们当然都对皇甫令尧生出了愤恨之心。”
杜若劝说道:“殿下,你得想法子安抚住他们的情绪,不能让他们再去招惹敦愚王夫妻了,不然被对方逮着,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未必还能翻身!”
皇甫贺沉默了一会儿,道:“这种事,我劝说不一定有用。还是要看母后的态度!”
说着,他站起来,道:“我去面见母后!”
永乐宫。
曲映蓉每天都会接收曲家送来的消息,得知了曲满江最新的状况后,躺在小榻上沉默不语了很久。
晴嬷嬷也不敢吵她,直到皇甫贺来了,才过来通报。
皇甫贺进入殿中,见曲映蓉满脸病容,他行礼过后,询问:“母后身子还没有好些?”
说来说去,曲映蓉也是因为他而气晕的,他心里难免愧疚。
曲映蓉朝他看去,道:“你不会去问太医么?”
皇甫贺气息一窒。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听晴嬷嬷说,母后近日睡眠不好,特意命内务府寻来了安神香,以后每逢夜里点上一盘,或许能好些。”
他又招呼福禄送上了一个全新的枕头,道:“这是安神枕,里面装着静心宁神的药材。初时可能没能立即见效,但时间长了,肯定是有用的。”
“放着吧。”曲映蓉也不拒绝。
失眠有多痛苦,她已经领教到了。但凡有能够让自己安睡的希望,她都不会拒绝、都愿意去尝试。
皇甫贺说着,又把话题拉到了自己的来意上。
他将如今的局势说了一遍,重点是:“儿臣认为,父皇已经对曲家不满了。故而,曲家千万不能再做任何举动,这一次是靠着安国公的法子过去。再有下一次,未必还能如这次一般。”
曲映蓉睨了他一眼,唇角勾着冷笑,道:“你这是在劝说曲家,还是在劝说本宫?”
“儿臣知晓,让外祖父刺杀皇甫令尧夫妻,是您下的令。”皇甫贺平淡地道:“事到如今,儿臣也不去谈论对错。只说落得这样的结果,母后不觉得,得不偿失吗?”
所以,他才说,曲家动不动,得看曲映蓉的态度!
“不做,谁又能知道结果?”曲映蓉冷冷地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次是本宫棋差一招。可若成功了,成王败寇,那又另当别论了,不是么?”
皇甫贺知晓无法说服曲映蓉,她到了这个年岁,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多说无益。
他只能问:“母后难道想拿曲家的前途,来赌皇甫令尧一条命吗?”
“你是因为欠了柳拭眉的人情,所以要帮皇甫令尧说话?”曲映蓉反问。
皇甫贺哑然:“……”
瞧这情况,曲映蓉对他很有意见,根本听不进他的任何劝词。
他其实并没有帮皇甫令尧说话的意思,单纯是为了曲家目前的局势着想,但曲映蓉显然不信。
“母后好好养病,儿臣便先告退了。”皇甫贺只能退出永乐宫,决心亲自去跟曲满江谈!
曲映蓉如今已经不稳定了,只能想想法子,从曲家其他人入手。
然而,令皇甫贺没想到的是,到了曲家,竟然听到了一个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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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猜,发生什么事了!
11.1更新完毕!
问还有2本书在哪儿的,这边是搜不到啦!感兴趣可以来群里问我:160061277(顾影小筑)
第1780章 曲满江气死了!
太子来曲家探望外祖父,这是曲家的殊荣。
听说太子要来,曲家已经安排了一行人在威武大将军府外面,列队相迎。
但皇甫贺刚刚进入大门,还没见着曲满江的人,只在与大舅曲胜说了几句话,就见曲家大妇——皇甫贺的大舅母任氏疾步走出来。
任氏急切得很,顾不上向太子行礼,脸上都是悲恸的神情:“老曲啊,父亲他……他……他去了!”
曲胜瞪大眼睛:“父亲!”
“什么?”皇甫贺面色一惊。
曲满江突然死了,曲家上下立时一片兵荒马乱,全都挤到了曲满山的主院内。
跪倒一片子侄,全是哭声!
皇甫贺走过跪地的一群曲家子弟,走到主院门口。
他面上也是一片惶然,问:“先前不是还说不会损命,靠慢慢养着能行吗?”
太医的意思是说,曲满江的身子状况,想要完好如初自然不可能。
但养着,保住性命还是可能的!
“回殿下的话。”任氏一面抹眼泪,一面说道:“父亲的脾性一向比较大,这次他吃了大苦头,带回来的时候是不省人事。”
“今晨,父亲才真正地清醒过来。”
“但是,正因为清醒过来后,知道如今的状况,知道自己身子受到的损伤……他气得破口怒骂。”
“结果,身子受不住这样的急怒攻心,又吐了不少的血,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处。”
“一阵煎熬之下,终究没能挺过去,就在方才……咽气了!”
皇甫贺默默听着。
“破口怒骂”骂的是什么,任氏没有说仔细,但他也能想得到。
肯定是骂皇甫令尧了!
曲满江急怒攻心,辱骂完皇甫令尧,自己身子反而受不住,就……
把自己气死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先发丧吧。”皇甫贺面露茫然,道:“本宫先回宫,给母后送这个消息!”
他是太子,即便是曲家家里办了丧事,即便死的人是他的外祖父,当舅舅的也不得不恭敬地将他送出门。
但,曲胜话语中却有微词:“太子殿下,若非敦愚王对父亲这一顿毒打,以父亲的体魄,再活个十来二十年都不是问题!这件事,恳请太子殿下为我等做主!”
他带头跪了下去。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都哗啦啦跪了满地!
皇甫贺蹙眉:“你们想要本宫如何做主?”
曲胜道:“臣会上疏,弹劾敦愚王滥用私刑伤及无辜!圣上既然对父亲无罪释放,那么敦愚王的毒打就不应该,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皇甫贺很想说:如果不是你们先递出了屠刀……
但想了想,这种话不宜这么说。
他只道:“舅父也该知晓,进了宗人府后受到的刑罚,不管是不是无辜,出来后都是没法清账的!”
说的也是事实!
但曲胜却坚持:“臣会上奏,只求太子殿下站在舅家这边即可!”
皇甫贺:“……”
他要怎么站?
曲家人这是逼他走上一条不仁不义的路吗?
皇甫贺虽然性情温和,但他并不是当真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的,尤其是如今!
他冷声质问:“所以,舅父的意思是,要让本宫参二皇弟一本,恳请父皇治罪二皇弟滥用私刑,打死了外祖父?”
第1781章 皇甫令尧首次得以入朝
这番话,是踩着曲胜的话来说的。
从曲胜嘴里说出来是这么一回事,从太子的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皇甫贺说出这番话,还带着另外一个意思:你在教我做事?
哪怕曲胜是舅父又如何,皇甫贺是储君!
但凡不是如今这动荡的局面、倘若皇甫权暴毙身为,他就是下一任帝王!
给曲胜十个脑袋,他也不能仗着自己是皇甫贺的舅父,去指挥皇甫家的人如何做事!
被他冷声发问,曲胜顿时不敢吭声了。
镇住场子后,皇甫贺才道:“本宫自有本宫的看法,外祖父驾鹤西去,本宫心里也很难受。”
“但成王败寇,希望你等也能明白,这是朝堂,不是江湖!”
“刀口舔血无疑是提着脑袋在做事,故而……有什么样的后果,诸位也该心里有数。”
对于他的说辞,曲胜有些不服气:“这么说,太子殿下是认为,父亲技不如人输给了皇甫令尧,就活该被打死吗?”
皇甫贺面色一沉,道:“不然呢?倘若皇甫令尧两个人三条命,死在了桃园,难道不是技不如人吗?你们且用自己的法子去做事,但不要妄想踩着本宫的脑袋作陪!这跟本宫尽孝是两码事,但愿舅父能明白!”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舅父,暂且收手吧。如今的局势被我等不利,父皇的态度已经开始倾斜了。你们若再不消停,遭遇皇甫令尧的反扑,失地只会越来越多!”
说完,他拂袖离去。
曲胜气愤填膺又能如何?
皇甫贺是储君!
并且,只有皇甫贺是储君,才能稳住曲家如今的荣耀!
那么,曲满江就这么白死了吗?
自然不能。
他们还是会筹谋的,不能明着来,那就暗中来!
半日内,国丈大人、威武大将军曲满江的讣告,就传遍了整个帝京贵圈!
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不少人都知道了曲满江死在了宗人府的酷刑后。
虽说皇甫令尧并不是直接杀手,曲满江也是回府后自己气死的,但矛头仍旧指到了皇甫令尧头上!
是因为敦愚王上的残忍刑罚,才让曲满江受不住死了的。
曲家的拥护家族,在曲胜的带领下,纷纷上书皇帝,要求处置敦愚王滥用鞭刑害死国丈之罪!
对此,皇甫令尧首次得以入朝!
身为嫡皇子,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进来过太极殿朝堂,这还是头一次,而且还是作为被弹劾对象来的。
面对群臣指控,皇甫权询问:“敦愚王,你怎么说?”
皇甫令尧一句话:“儿臣还能怎么说,鞭子是宗人府的鞭子,抽的是宗人府的犯人!”
不少人哑然。
可不是么?
进了宗人府之后还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出来,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难不成皇帝抓错了人,无罪释放后,还追问皇帝的过错吗?
是曲满江在这场博弈中技不如人,怪谁?
皇甫令尧又道:“再说了,又不是我抽他的时候一命呜呼的,明明是他自己回去后,不注重养生之道。随意动气,因此嗝屁了,怪我咯?”
他振振有词地道:“要这么说的话,我媳妇儿在那场刺杀中受到惊吓,万一皇孙有什么闪失,我又要叫谁赔去?”
第1782章 曲家人在戴孝,他却在笑
皇甫权本来就没想站曲家这边,顺着皇甫令尧的话,又把皮球抛到了曲胜这边,道:“曲爱卿,敦愚王有敦愚王的说法?你看呢?”
很显然,这件事他把自己摘了出去。
皇帝捉拿刺杀帝子、皇孙的嫌犯,哪怕事后证明抓错了人,除了给一点补偿之外,谁敢说他错?
曲胜来的时候怒气汹汹,此时对上了皇甫权那讳莫如深的眼神,却又是另一种心态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众臣前方金阶之下的皇甫贺,心道:“看来,太子说的果然没错!圣上的态度很明显,并不想为曲家主持公道!但是在朝堂上又不得不管,所以选择了和稀泥!”
他硬着头皮道:“若真的是宗人府的刑罚,曲家不得不认下来,是亡父命薄承受不住。但宗人府的刑罚为何会由敦愚王——这一个夹带私愤之人来执掌,臣斗胆问个究竟!”
他踩了一个算不错的点儿!
皇甫令尧嗤笑一声,道:“哦,所以曲国舅,你的意思是,这事儿还得是我父皇的错。或者,是勤郡王皇叔的错,监管不力,让我溜进去宗人府,还用了宗人府的鞭子?”
曲家人在戴孝,他皇甫令尧却在笑!
曲胜气得要死!
这时候勤郡王站了出来,凛然道:“启禀圣上,当日敦愚王对国丈大人行刑之时,臣弟在一旁亲眼看着的。是国丈大人出言不逊,说了以下犯上的话,令得敦愚王不得不出手教训。”
他又跪了下去:“臣弟有罪,并没有阻拦敦愚王。全然是因为,用鞭刑逼供,令国丈大人招供出行刺敦愚王夫妻一案的始末,是敦愚王的所为,却也是臣弟的意思!”
谁也没想到这个变故!
勤郡王竟然站在敦愚王那边,帮敦愚王说话!
众人心里顿时都微妙起来!
当然,这件事曲胜状告敦愚王滥用私刑,宗令勤郡王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他会护着皇甫令尧也正常。
但勤郡王之所以能做宗人府的宗令,那是因为他从不站位啊!
难不成,勤郡王也站位了?
皇甫权朝皇甫令尧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道:“结果呢,问出来了什么没有?”
“回禀圣上!”勤郡王答道:“国丈大人骨头硬,并没有招供什么。但臣弟亲眼所见,对于敦愚王,国丈是恨不能啖其肉,在受刑之时还不断唾骂,要敦愚王去死,并且还说……”
他犹豫了一下,为难地道:“还诅咒敦愚王生儿子没屁眼!”
这话,说得是一脸的为难!
身为皇甫家的宗亲,勤郡王朝曲胜看去,痛心疾首地道:“曲国舅,恕本郡王直言,身为皇甫家的子孙,敦愚王再怎么不是,也是本郡王的堂侄。他被人这么诅咒,本郡王心里也过不去啊!”
他一个堂叔都过不去,更何况皇甫令尧亲爹!
咒骂的还是嫡皇孙!
皇甫权的脸色果然一沉!
他怒道:“好大的胆子,朕好不容易要有嫡皇孙,这孩子尚未见天,就一而再地遭遇性命之忧!国丈仗着是朕的岳父,竟能如此出言无状!”
皇甫令尧:“……”
众臣:“……”
第1783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眼前的情况还不明显吗?
哪怕苗家把曲满江保出去了,但帝心仍旧不站曲家啊!
看来,曲家这是盛极而衰,走下坡路的途中,倘若他们再不安分守己,指不定就要被灭了!
如此一来,一些原本铁心追随曲家、拥护太子之人,都不得不重新思考其自己以后的动向来。
当然,墙头草这种东西会有如何下场,那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且是后话。
当前,曲胜状告敦愚王滥用私刑,被勤郡王这么一抖出来,显然也是败诉!
被勤郡王这么一扛,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了!
你们说是皇甫令尧打的,那是宗人府宗令让打的啊!
勤郡王又道:“禀圣上,臣弟作证,敦愚王也是因为国丈大人唾骂,才会出手的。但凡是个有气性的男子,都不可能容忍这等咒骂。更何况,众所皆知敦愚王爱妻之情深厚!”
这态势,是铁了心要踩死曲家!
皇甫令尧也不吭声,作为苦主,既然有人帮自己出头,他摆出一副丧脸就足够了!
皇甫权内心气恼得很,因为曲家不断搞事,令他十分烦躁。
他冷声道:“勤郡王这么些年来掌管宗人府一直恪尽职守,他一向公正严明,朕信他。”
这话出,代表曲胜毫无立场了!
皇甫贺垂下眼睑,早在意料之中!
他也提醒过曲胜等人了,皇甫权的态度代表一切,做多少努力都是徒劳的啊!
可他们不听!
此时他是一句话都不吭。
宁愿被舅家骂他狼心狗肺,也一句话都不能说。
因为只要他开口为曲家说一句话,这把火就会烧上自己的身上来。
若曲家出了点什么事,只要他还是太子,还可以想办法捞人。
然而若他也被砍倒,曲家就彻底无望了!
瞧着他的模样,皇甫令尧感觉很有意思,心道:“事教人精,他可算是做对了一回!”
“曲爱卿,朕能理解你等丧父之痛。既然是在宗人府受刑回去后病逝的,内务府会做出相应的补偿。”皇甫权发话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无罪释放又如何?
皇权之下,就是这么现实!
所以,曲家是反弹无望了。
皇甫权又道:“国舅且节哀顺变,毕竟是国丈大人仙逝,朕便允禁足期的皇后亲自回曲家奔丧、代朕吊唁!”
给曲映蓉解禁,算是给了安抚!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如此已经是最好局面,你们再闹,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面!
曲胜心有不甘,看了一眼皇甫贺,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再不甘心,也不能动摇太子的储位,那是曲家安身立命之本!
但又看了一眼皇甫令尧,心道:“好,这一次算我输!但下一局到底谁赢,犹未可知!”
事情暂且这么定局。
皇甫令尧回到王府的时候,柳拭眉在厅中翘首企盼了许久。
见他回来,她赶忙迎上去,问:“情况如何?”
慕将离的话跟在后面:“你可小心点儿,动作慢点儿,别忘了自己肚子里揣着俩!”
尽管如此说,他也很关心皇甫令尧上朝的结果。
第1784章 咱们得尽快屯粮
因为担心曲家会来刺杀,哪怕王府全都是自己的人,皇甫令尧还是不能放心。
在自己被传召进宫的时候,特意把慕将离叫过来陪着柳拭眉。
若说这世上只剩下一个人是他值得相信、知道对方可以保护好柳拭眉的,那肯定就是慕将离了!
皇甫令尧握住柳拭眉的手,先回答她的问题:“我没事,勤郡王出面认了对曲满江的鞭刑,踩死了曲家,父皇趁势踩了下去。这件事,跟我就没关系了。”
顿了顿,又道:“依我看,那日来送消息,说曲满江被捞走的事,指不定就是勤郡王做的。”
“他想做什么?”柳拭眉蹙眉,问:“他这是对你投诚吗?”
“有可能。”皇甫令尧拉着她走到主位上坐下,小心翼翼地顾着她的肚子,道:“他今日站在我这边说话,应该会引起很多人的站位,父皇指不定也会多想。”
会怀疑他开始结党营私,目的是想要崛起、真去夺嫡!
夺嫡还是浅的,更怕的是夺位!
比起其他儿子,皇甫权更忌惮皇甫令尧,但皇甫令尧又想不通,皇甫权为何会一直留着他?
慕将离的话就简单粗暴了:“不管勤郡王是否帮你说话,圣上都会多想的。没差别!”
想到柳泉对官场如何了解,皇甫令尧哑然,道:“说的也是。”
毕竟,张家站他已经定了的。
张阁老都站了,肯定会有不少人追随。
所以……
“咱们还是得低调一些。”皇甫令尧头疼地道:“希望这俩娃娃是闺女,不然父皇收拾了皇甫贺之后,说不定就轮到我!”
慕将离再一次一针见血地道:“不如给圣上找个目标。”
“找谁?”皇甫令尧下意识问。
慕将离果断道:“当然是三皇子了!”
皇甫令尧:“……”
如今虽然是结盟关系,但谁知道搞死了曲映蓉之后,他们是不是敌对?
“你不搞他,他说不定也会搞你的。”慕将离又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毕竟,皇甫霖可不是什么善类,那是个从小被病魔折磨、关在承华宫不见天日的人。
后来又被曲映蓉的毒折磨了这么多年,幽禁了这么多年。
这种人的心理,如果说他是积极向上、阳光明媚的,谁信?
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事,咱们见一步走一步吧。我总觉得,东宫肯定要出事了。”
因为东宫有苗玲珑,苗家可能是通敌西魏国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东宫出事,要造成夺嫡的局面,等这边的摊子烂成一团之后,西魏国就可以发兵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七舅舅得尽快把粮行弄出来,咱们得尽快屯粮,以防不测!”
提到这个,慕将离和皇甫令尧两人对望一眼,面上都是肃然!
慕将离拧眉道:“这开春的雨水不少,怕是会遭遇水患。不管粮行如何,我先屯粮,以免粮价上涨,领我们举步维艰!”
柳拭眉深以为然。
对于曲满江的死讯,曲家要办丧事,而梁家张家马上就要办喜事。
两个派系的人这么一个对冲,也是有意思了!
二月十五这天,梁张联姻。
第1785章 有几个姑娘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令整个帝京都难以想象的是,曲家把曲满江出殡的日子,也定在了二月十五!
这不是要膈应梁家和张家吗?
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你们选在今日良辰吉日成婚,我们也选在这个好日子落葬,你能奈我何?
曲家是无赖的出发点,但张梁两家都不能怎么样。
只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苦了其他官员!
去了曲家吊唁的人,绝对不能再去张家或者梁家参与婚宴了,不然这不是给人家带晦气吗?
这些是站中立的、或者是站位张梁的。
连面子上走的礼都不能走!
然而,偏偏不能控制的是:站曲家的那些人故意先去了曲家吊唁送葬,之后再来张家或者梁家贺喜!
有人上门贺喜,是不可能赶人的,不然就是不吉利、是触霉头。
这就很郁闷了!
早上,张妙蓁一早就被叫起来,经过了焚香沐浴,换上了嫁衣,上妆等着娘家人给自己梳头。
蒋氏过来,见女儿一脸晦涩,不由一叹。
她坐在张妙蓁旁边,安抚道:“遇上了这事儿也是没办法,大概就是你命中注定,成个婚诸多坎坷。你也不要想太多,就想想,有几个姑娘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梁七人品好,梁家门风正,嫁过去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本不该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但这不是特殊情况吗?
张妙蓁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我也是个出嫁女儿。我就担心对娘家、对夫家都不好!”
“这些事有他们男人去操心,你就更不用忧虑了。”蒋氏递给她一碗甜汤,道:“赶紧趁这点空隙吃点东西,不然今日你都要饿肚子,怕不是得饿到晚上!”
张妙蓁是见过柳拭眉出嫁的,当时梁家嫂子们也是这么说的,趁着梳头的时候给柳拭眉悄悄塞吃的!
看到母亲对自己沉甸甸的疼爱,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母亲放心吧,我不会太往心里去的。”
“这就对了。”蒋氏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咱们上了敦愚王这条船,风浪在所难免。你呀,去了夫家,与夫君一条心,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梁七是你选的,父母也还算满意,至少我女儿以后不用面对夫君纳妾的事,这是为娘的最高兴的事!”
张妙蓁仰头看了母亲一眼,心里也知道,虽然背负着张氏大妇的身份,蒋氏似乎很风光。
但蒋氏这么多年来心里也是不容易,父亲很尊重妻子没错,可纳妾开枝散叶,却是正常宗族大妇躲不开的宿命。
蒋氏这些年,也并非安然,也是靠着雷厉风行的手段惩治了不安分的小妾,才能稳固如今的地位。
幸亏家风严谨,丈夫不存在宠妾灭妻的事,才算安然。
因此,蒋氏对梁升这个女婿最满意的地方,大概就是梁家男儿不纳妾的习俗了。
而梁升,看着就是个靠得住的。
“快吃,我得出去招呼客人了。一会儿,族里的长辈会过来给你梳头,你自己掂量着,把红包都给发出去。”蒋氏说完,就出去忙了。
张妙蓁喝着甜汤,想到因为曲家的事虽然闹得不愉快,但大体来说,还算好的。
等着来梁升接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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